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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权杖七     霍格沃兹大黑幕txt下载     霍格沃兹大黑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五章 街道

    “这可真是一个相当‘合理’的提议啊!”克鲁希斯远远地避开了行刑台和莱恩,“门萨,您请便。”

    “这种时候就能够体现民主的重要性了。”莱恩说,“你是自由的,克鲁——我投你出来担当实验的大任。”

    “我也觉得克鲁你最合适了。”林克斯点头,“如果你被传送了,我还可以去救你。但我被传送了,你们就得困在秘境里了。”

    “投票结果新鲜出炉。”莱恩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票给我,两票给你,亲爱的克鲁,现在到你展现风采的时候了。”

    “这算哪门子民主啊!”克鲁希斯双手交叉,“你们这叫多数人的暴力!”

    “你还是蛮懂的嘛。”莱恩笑道,“算了,不开玩笑,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我。如果你被传送了,只能我先跟过去,然后林再进来带我们离开,后续的探索就没办法进行了。”

    “为什么不能是林进去把我带回来?”克鲁希斯问道。

    林克斯声音有些无奈:“克鲁,这不是很明显嘛。如果还能再通过幻影移行回到这个房间,我想老师们就不会这么头痛了。”

    “没错。”兰福德开口,“幻影移行无法对你们所在的异常空间生效。”

    莱特曼也接着说:“我猜是用空间法术屏蔽了那儿的位置,所以幻影移行无法找到确切的目标。”

    “就是这样,克鲁。”莱恩在行刑台边上驻足,“如果我被传送了,就由你和林继续探索。”

    “那你该怎么办?”克鲁希斯不免露出担忧之色。

    莱恩默默想道:当然是牺牲一张手牌并召唤一只凤凰到场上啰。

    “放心,我有脱离的办法。”莱恩摸了摸行刑台上冰凉的钢铁铆钉,他将登山包反背到胸前,躺到台上,毫不顾忌地伸手伸腿,舒服地叹了口气。

    克鲁希斯连连摇头:“你可真是心大——不过,看来你猜错了,门萨。”

    “别着急嘛。”莱恩继续躺着。

    七次心跳之后,莱恩看到了一层灰色的雾气,身边的景象开始像丝绸一样泛起褶皱,他身上的衣服在这时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拉力,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门萨,你打算躺到什么时候呀?”克鲁希斯开口,“要是没有被传送,难道还得一直躺下去?”

    莱恩坐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道:“就算不是门钥匙,也不妨碍我躺上一会呀。你真的不来试试?铁床虽然有点硌人,但还是挺凉爽的。”

    “我不觉得那是可以被称作‘床’的东西。”克鲁希斯撇着嘴。

    “克鲁,你先入为主了。我躺了一下才发现,这东西应该不是行刑台,而是手术床。”莱恩回到桌边,“过去的精神病医院里最流行这种款式了。”

    “那岂不是更糟糕了嘛!”

    “病人总比囚犯要好听一些。”莱恩从桌上拿了一个瓶子,将它放到了铁台上。

    克鲁希斯不解地问:“你又在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实验。”莱恩说,他话音刚落,瓶子就消失不见了。

    “这……”克鲁希斯瞪大了眼睛。

    林克斯也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可以这样生效的?”

    “直觉。”莱恩敲着床沿,笑了起来,“真是一个便利的设计,这样就不用费心思处理尸体了。”

    “这可不是能够一笑而过的话啊……”克鲁希斯无力地扶着额头,“我眼前已经浮现出这间屋子里曾经发生过的惨案了。”

    “克鲁,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真是太有天赋了。”莱恩说,“好了,我们该继续前进了。”

    “这就走了?”克鲁希斯懵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搞清楚呢?”

    “我们的目标是探索,克鲁。”林克斯叹气,“并不是弄清楚这间屋子的过去。”

    “该搜刮的地方都已经看过了。”莱恩指了一下陈列架,“克鲁,你要是觉得不过瘾,也可以带点战利品离开呀。”

    “我并没有这种独特的爱好。”克鲁希斯假笑着说,“你为什么不自己试试呢?”

    莱恩从架子上取下了一只笔筒大小的罐子,里边浸泡着一只兔爪:“你说什么,克鲁?”

    克鲁希斯敬畏地看着莱恩把罐子揣进登山包侧边的网兜里:“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这么做。”

    “保持器官活性的方法可不常见。”莱恩说,“至少,这是我们探索以来发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林克斯点头:“没错。克鲁,作为一名探索者,门萨比你合格多了。”

    “再怎么说,我也不喜欢随身携带那种东西。”克鲁希斯嘟哝。

    “兔爪是能带来幸运的。”莱恩笑了笑,“我不觉得需要顾忌什么。”

    “门萨,你打算出让这件物品吗?”莱特曼问道,“如果让我评估的话,隐修会可能会开出相当不错的价码。”

    “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说吧。”莱恩回答,“这儿罐子挺多的。”

    “教授,我再带上几个。”林克斯说,“这些东西确实有研究的价值。”

    他将架子上的几颗心脏罐子放进了包里。

    克鲁希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一个装着动物爪子的玻璃罐。

    “我真是疯了。”他一边把罐子塞进包里,一边嘀咕,“要不是老师说……”

    “别埋怨啦。”莱恩重新背好登山包,“就当是自己打猎的战利品,我不相信你平时不吃肉的。”

    “门萨……”克鲁希斯皱着眉耸动喉头作势欲呕,“你真的是在安慰人吗?”

    林克斯打开陈列柜旁边的门:“你们两个够了,赶紧离开这儿。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把午饭解决了再说。”

    “林,我真是谢谢你了!”克鲁希斯面色僵硬,“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同学之间基本的信任和友谊呢?”

    “可是,我肚子真的饿了呀。”林克斯摊手,“门萨,你呢?”

    “我也前胸贴后背了。”莱恩摸着肚子,“我现在就想赶紧吃上香喷喷的面包,糖分永远是推理最好的助手。”

    “你们两个……”克鲁希斯悲哀地叹了一口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三人通过橱柜旁的门,顿时视野一亮。

    他们进入了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顶上是灰白迷濛的天空,两侧是长条的摊头,而地面则是用大块石砖铺成。

    这是一条街道。

    “出来了?”克鲁希斯皱着眉,“我想不可能,难道又是心灵魔法?”

    “不,我觉得是光影魔法。”莱恩仰头看着天空,“霍格沃兹里也有一片相似的天花板。”

    他低声念了一句如尼文“风”,身体缓缓上升,不一会儿工夫,莱恩就摸到了石质的吊顶。

    “比我想象的要矮不少。”莱恩落回地面。

    克鲁希斯刚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他有些兴奋地开口:“刚才那是如尼文施法对吧?”

    “没错,本质上就是一个漂浮咒的等效魔咒。”莱恩说,“林,克鲁,来看看这些盒子——我得感谢草药课的老师,如果我没看错,这些应该是白鲜的种子,这些是莎草种……噢,这是忘忧花的块根,很珍惜的草药。”

    莱恩拿出《唱唱反调》撕下几页,从盒子里取了少许种子,用纸包裹起来。

    “你还是挺善良的嘛,门萨。”克鲁希斯调侃,“我以为你会全都打包带走的。”

    “克鲁,我记得你的草药学还不错呀?”莱恩说。

    “盛装骑手有时候可能要面临恶劣的野外环境,熟知常用草药的形态和功用是必修的科目。”克鲁希斯点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应该清楚,”莱恩从一个盒子里捻出几粒细小的种子,“莎草是一年生植物。”

第三十六章 温室

    “我并不会记这么详细的内容。”克鲁希斯摇头,“我又不用去当一个草药学家。”

    “克鲁,你还没意识到吗?”林克斯说,“街道后面是温室,而这里又出现了一年生的植物种子,有人在打理这栋屋子的可能性就无限拔高了。”

    “小心一点,林。”莱特曼开口,“至少在记录上,老师们没有从街道那儿发现你们找到的种子。”

    “那里只有一些生锈的金属盒子和腐烂的泥土。”兰福德补充。

    “毕竟是两条不同的街道。”莱恩说,“兰福德先生,我想问问你们在温室里有什么发现吗?”

    “你猜的不错,那儿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那么,你们是从屋子的结构来判断那是一个温室的,还是……”

    “有残留的腐烂灌木和一些枯萎的长寿草药。”兰福德说,“不过,大部分东西都变成泥土了。”

    “这说明另一条道路并非从一开始就是空空荡荡的。”莱恩继续用《唱唱反调》的书页包着种子,“或许因为某些原因才荒废了。”

    “某些原因?”克鲁希斯出声。

    “我能够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隔壁那条道被人捷足先登了。”莱恩说,“当然,根据老师们的描述,那也许是几百年前的往事了。但是,如果有人事先探索过这个秘境,老师们还能从树屋里搜刮出那么多东西,就有点奇怪了。”

    “门萨,你忽略了一种可能。”莱特曼提示,“树屋的周边只能通过幻影移行抵达,而如果按照你的猜测,这一切都是一场筛选。”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莱特曼先生。”莱恩眼睛亮了起来,“这样确实能说得通,但暂时还没有证据。”

    克鲁希斯语气不满:“我什么都不明白。”

    “克鲁,你还记得之前讨论幻影移行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莱恩说,“屋主并没有留下防盗措施,从这个角度看,他是‘愿意让我们进来’的。”

    “所以?”克鲁希斯依旧困惑地皱着眉头。

    “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一场‘筛选’。”莱恩笑了起来,“而一说到‘筛选’,我们往往会更在意屋主所展现出来的‘考验’的心思,却忽略了从一开始,他是‘愿意’的,也就是,对于‘筛选’这件事,他是乐见其成的。”

    “我懂了。”林克斯点头,“确实,如果站在屋主的角度,按照此前的推测,他的行动会比我们想得更加主动。”

    “门萨,我求你直接说结论吧。”克鲁希斯苦恼地挠着头。

    “结论就是,我们所在的这条隐藏通路,不止一种进入的方法。”莱恩说,“甚至,不止一个进入的地方。芬兰森林的这个秘境,也许只是它的其中一个入口。”

    “你可以把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看成秘境中的秘境。”林克斯接过话,“如果那一批捷足先登的人是通过其他地方进入的这里,那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清楚树屋的位置,更不可能幻影移行到芬兰森林里。”

    “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个意思。”克鲁希斯叹气,“所以,能麻烦照顾一下头脑简单的鄙人吗?和你们一起探索倒不至于腰酸背痛,但怎么总觉得比以往都要累呢?”

    “多动动脑筋是好事,克鲁。”林克斯拍拍他的肩膀。

    克鲁希斯摇了摇头:“不,我现在突然理解老师说过的话了——‘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卡普利科尼的价值在于他乐意管事,而门萨的价值,无疑就在于让我这种人轻松一些。”

    “如果你没有其他感想要发表的话,我们该朝前走了。”莱恩用撕得七零八落的《唱唱反调》夹住一摞叠好的纸包,重新塞回兜里。

    “你好过分,门萨,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顿悟的感觉。”克鲁希斯扶额,“我还以为你会大受震动然后和我讨论一番人生的意义呢。”

    “干点正事,克鲁希斯。”莱恩朝街尾的方向走去,“吃饭比什么都重要。”

    林克斯笑了起来:“如果‘温室’是正常运作的,那确实是一个野餐的好去处。”

    “要不是这儿太过狭窄,到处都是盒子,也是一个用餐的地方。”莱恩说,“我可不希望吃面包的时候沾到什么种子。”

    “门萨,你还真的每样种子都给屋主留了一大半呀。”克鲁希斯跟上两人的脚步,“是有什么特别的考虑吗?”

    林克斯语气无奈:“克鲁,这儿是‘街道’,而后面就是‘温室’,而且门萨已经给了够多的提示,你一点联想都没有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克鲁希斯一脸无辜,“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嘛……”林克斯叹气,“好吧,门萨大概是考虑到为之后的探索留一点余地,毕竟,我们不清楚,如果像刮地皮一样探索过去,会不会导致什么意外。”

    “这只是一方面。”莱恩说,“我确实担心触发什么不好的机关,因为这条街道应该就是温室里那些作物的种子存放地,而隔壁那条通道已经荒废了,这和我们所在的这条通道情况完全不同,我不确定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那儿的废弃。”

    他接着说道:“再加上我怀疑屋主的存在,太过放肆的搜刮总觉得不太合适。大部分植物又是能通过悉心培育来不断增加产出的,把种子全取走并没有多少意义。”

    莱恩打开街道尽头一间“民宿”的门。

    一股泥土的腥气混杂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闷热湿气。

    “这真是……”克鲁希斯看着满眼的绿意说不出话来。

    “一间被精心照料过的温室。”莱恩凑到一株半人高的灌木前,从上面摘下一颗红色的小果子,“南天竹,我记得提神剂和一些止咳剂里有它的存在。”

    “这东西有毒。”克鲁希斯说,“不过在危险情况下,它也是有一定作用的。”

    “还有流液草,噢,梅林的胡子,这是水晶花的植株。”莱恩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些刚结出来的花骨朵,“这可是极其稀有的草药,可惜了,它还没有完全成熟。”

    “照顾这么大一间温室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林克斯说,“来看这儿,门萨,这明显是一个人的脚印。”

    “脚印?”莱特曼问道。

    “确实是脚印,我的一些猜想可以排除了。”莱恩走了过去,“我原本还在考虑,有没有可能依靠炼金术构建一个完全自动化的农业设施,但现在看来,还是得依托于人力。”

    “一想到这里住着一个人,我就觉得怪怪的。”克鲁希斯说。

    “不一定是‘人’,克鲁。”莱恩摇头,“他很有可能是一位活了数百年的老妖怪,说实话,我觉得要是正面对上,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对方一根小拇指的。”

    “而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遇到危险。”林克斯的声音有些动摇,“他要么真的是一个大善人,要么……”

    “要么他谋求的东西,远超这个秘境之前所有的价值。”莱恩蹲下身观察脚印,“我倒是宁愿相信第一种可能,毕竟把我们几个放称上也卖不了几斤。”

    “不要做这么乐观的推测,门萨。”莱特曼语气严肃,“我之前一直不赞成由你们小巫师担当探索的主力,但考虑到你们的想法和唯一的机会,我才同意让你们继续。现在,我郑重地建议你们,该返回了。”

    “林,你认为呢?”莱恩问。

    林克斯沉默不语。

    兰福德也说道:“这确实不好决断,唯一的机会实在难得,林,你要好好考虑。”

    “我不打算强行干涉你们的决定。”莱特曼说,“但记住,任何选择都是有代价的。”

    林看向克鲁希斯。

    “温室后面就是最后一个房间了,对吧?”克鲁希斯咽了咽口水,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决定听林的。”

    “门萨,你呢?”莱特曼问,他的声音无奈而沉重。

    “林手里有两票,我没什么意见。”莱恩说,“事实上,我也不是那种擅长拍板做决定的人。”

    “抱歉,教授。”林克斯最终叹了一口气,他的话表明了他的选择。

    “既然这样,”莱恩耸了耸肩,他找了一片空地放下登山包,颇有一些恶趣味地说道,“至少先让我们吃点好的再上路吧。”

第三十七章 预言家的特技

    “你对吃饭还真是执着得过分。”克鲁希斯嘟囔了一声。

    “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保持养分的摄入都是一件重要的事。”莱恩用如尼文“水”洗过手后,从包里取出肉干和面包,“这儿环境不错,完全可以当成野餐来享受一番。”

    “我现在有些担心你了,门萨。”莱特曼说,“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轻松的心态。我很惊讶能从你身上看到这种优秀领导者的特质。”

    “这不是领导者的特质。”莱恩说,“这是一种相对更有效的决策方式,抱最好的期待,做最坏的打算——只要从事过理科的研究,或多或少都会有类似的观念。”

    毕竟,你永远无法预料程序会因为哪种难以名状的Bug崩溃,更不可能清楚它又会通过怎样莫名其妙的方法重新工作,莱恩在心中吐槽道。

    克鲁希斯和林克斯在莱恩边上寻了一个空位置坐下,各自从包里取出食物。

    林克斯默默吃完一个面包,才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你会激烈地反对我的决定,门萨。事实上,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或许真的会考虑返回。”

    “你是队长,林,不要把你的责任甩到我身上。”莱恩说,“而且,你不会放弃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缘由,但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一个比克鲁还要莽撞的人。”

    克鲁希斯耷拉着肩膀,不打算反驳莱恩的说辞。林克斯眼神闪烁了好几下,但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你瞧,”莱恩耸了耸肩,“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让步的一些事情,我想克鲁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让你来作决定的。”

    “那么,你的想法呢?”林克斯轻声问,“门萨,我想我们的交情还不至于好到让你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少数服从多数,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合作永远比内讧要有利。”莱恩语气平静,“更何况,我本身对于这个秘境也很好奇——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你们两个人有保命的手段吗?”

    “我就说你怎么一路上胆子都那么大。”克鲁希斯嚼着肉干,“门萨,我现在挺好奇,你的底牌究竟有多厉害。”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克鲁。”莱恩斜了他一眼,“不过,我倒是可以透露一点,那就是大部分的危险,我都有办法能感知到。”

    “等等!别告诉我,你还有先知的血脉。”克鲁希斯瞪大眼睛,“我真的怀疑,你的家族是不是有什么收集罕见天赋的癖好?”

    “谁知道呢?”莱恩不置可否,“反正,在之前的探索中,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的迹象。”

    “听你这么说,我安心不少。”克鲁希斯松了一口气,但他旋即反应过来,“所以你之前的‘故事’不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

    “只是‘大部分’危险。”莱恩面色不改,“我可没说我能感知全部危险,对直觉的过度信任,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好了,克鲁,赶紧吃饭吧。”林克斯的声音轻松了一些,“门萨,你有保命的方式就好,我比较担心的就是你的安全,但由我来询问这方面的事情并不合适。”

    “听你的意思,你们两个应该都有相应的手段啰?”莱恩问道。

    “我同样不能透露太多。”林克斯笑了一下,“我只能说,吸血鬼确实有保命的方法,当然代价有些大。至于克鲁,盛装骑手要面对的险境可不比我们少。”

    “林,你还是不要对我抱什么期待比较好。”克鲁希斯苦笑,“我对自己的底牌可没有多少信心。”

    莱特曼说道:“确实不能掉以轻心,至少,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能够绝对生效的保命手段。”

    “莱特曼先生,起码形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莱恩说,“我能察觉危险,而林可以带我们幻影移行,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门后的空间会不会对幻影移行做出限制。”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克鲁希斯顿时紧张起来,“我觉得你每次说类似的话,都会变成现实。”

    “如果幻影移行受到了限制,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魔杖高高举起。”莱恩咬了一口面包,“这样或许可以死得壮烈一些。”

    “这可算不上能够博人一笑的幽默啊!”克鲁希斯声音抬高,“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期待遇到危险呀?”

    “这是预言家的一种特技。”莱恩高深莫测地说道,“我们可以通过讲出一些特定的话语,来改变未来遇到危险的概率。”

    “真的?”克鲁希斯又是怀疑、又是希冀,“这是什么法术?”

    “一种特殊的仪式魔法。”莱恩继续胡诌,“这是我老家的秘传,具体的原理不能透露。”

    “如果真有这么便利又强效的仪式魔法,那它的仪式代价一定是非常恐怖的。”林克斯拍了一下克鲁希斯的肩膀,让这个已经对莱恩的话信以为真的小巫师回过味来。

    “我倒是觉得挺有用的……”莱恩低声说了一句,他避开克鲁希斯幽怨的目光,转过话题,“我有几个有趣的猜想,你们要听听吗?”

    “又来?”克鲁希斯语气不满,“最好别再‘有趣’了。”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呀。”莱恩摊手,“比如,这么大一间温室,到现在依旧能正常运作,你们难道没有想过,照顾这些植物,需要多少肥料,而这些肥料,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你不是已经说过,这儿生活着某个人吗?”克鲁希斯说,“既然有人在这里,这些问题不就都有答案了吗?”

    “不仅仅是这样,克鲁,一个相对完整的生态圈必须要有外来能源的输入。”莱恩摇头,“就算屋主在秘境里饲养了一批龙来取龙粪,那也需要考虑龙的饲养和繁育,这只会让秘境更加脆弱……”

    “你想要说什么?”克鲁希斯问。

    “这个秘境和外界是有交流的。”莱恩说,“这个交流可能来自于芬兰森林,甚至还有可能来自于巫师社会,这样就能解释依旧在使用的炼金房和温室了。”

    莱恩托住下巴,喃喃自语:“为什么愿意花费这么大的心血,维持秘境这么多年呢?”

    “希望秘境能够长久的运行,不应该很正常吗?”克鲁希斯说,“大部分魔法学校也在想办法做同样的事情吧。”

    “秘境和魔法学校是不同的。”莱恩摇头,“希望秘境长久运行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维持秘境的运作不仅需要大量的资源,更需要相当辛苦的照料,回到屋主的性格上,他大概率是不会自己做这些事的。”

    林克斯点头:“而且,这间屋子肯定还藏着一些秘密,否则,再怎么慷慨的‘富翁’,也不会傻到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个秘密一定非常有意思。”莱恩笑了起来,“而我的猜测,还要从你发现的脚印说起。”

    “那应该是人的脚印,有什么问题吗?”林克斯问。

    “问题就在于,它是人的‘脚印’。”莱恩顿了一下,眼看林克斯依旧皱眉,他才继续说道,“而不是人的‘鞋印’——没错,这位照顾温室的‘人’,是赤脚的。”

第三十八章 SELECTION(选择)

    “赤脚又怎么了?”克鲁希斯问,“或许人家就喜欢这样呢?”

    “看来你对如何照顾草药了解得并不多,克鲁。”莱恩说,“就不谈那些因为些许汗液、导致土壤性质变化就会枯萎的娇贵草药了,哪怕是在一般的温室里,穿长筒的防滑套鞋都是必要的规矩,既保护草药,也保护你自己。”

    “而且,这样一位屋主,不至于连一双套靴都准备不了。”林克斯也跟着说道,“这不符合之前对他的推测。”

    “所以一个猜想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莱恩竖起食指摇了摇,“如果不是屋主太过‘吝啬’,那还有一种可能——什么人会如此任劳任怨、将屋子视如己出,又连鞋子都不穿呢?”

    不等克鲁希斯发问,莱恩就说出了答案:“家养小精灵。”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林。”莱恩打断林克斯的话,“是的,如果是家养小精灵的话,那个脚印就太大了。所以,猜想需要修正一下,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于克鲁希斯看到的那张脸的猜测吗?”

    “当然。其他的探索者、人型生物或幽灵,还有屋主……”林克斯愣了一下,“你是说,人型生物?”

    “有这种可能,不是吗?”莱恩微微眯起眼睛,“并不是只有家养小精灵愿意当仆人,而且它们的寿命还不足以划入长生种的范畴,但另外一种生物就不一样了。”

    “什么生物?”克鲁希斯急忙问道。

    “当然是吸血鬼。”林克斯苦笑,“其实,门萨提出猜想的时候,我就隐隐有些预感了。”

    “不过,这里面依旧有不能解释的疑点。”莱恩摸了摸六分饱的肚子,开始收拾包裹,“吸血鬼毕竟不是家养小精灵,我们还是不能清楚地解释赤脚的原因。”

    “这个疑点,我倒是能够说明。”林克斯顿了一下,“门萨,说来你可能不信,吸血鬼内部的等级制度是相当森严的,而对于下级的吸血鬼来说,高位的吸血鬼就是绝对的权威。”

    “难道吸血鬼内部到现代还在实行古老的王权制度?”莱恩有些好奇,“高位吸血鬼要如何才能保证统治稳固?”

    兰福德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依靠血咒,门萨,赐血者对于受血者的掌控是绝对的。”

    “这是一种刻在血脉里的契约。”林克斯接过话,“接受鲜血的馈赠,就要受到鲜血的制约。当然,除了通过‘赐血仪式’之外,吸血鬼还有其他的来源。”

    “这些属于吸血鬼的禁忌知识吗?”莱恩问。

    兰福德解释道:“算不上禁忌,只是也不会有多少吸血鬼愿意提及。血统的问题可不仅仅是巫师才有。来自正统吸血鬼家族的孩子自然是纯血,而吸血鬼与其他生命结合生下的孩子就是杂血。‘生父’的血咒对于纯血而言几乎没有效果,而对于杂血就明显要强上许多。”

    “和神奇动物的血脉法术有关?”

    “是的。”兰福德回答,“血脉是绕不开的话题,但上天并不会永远眷顾纯血,杂血虽然污染了吸血鬼的血脉,却也引进了其他神奇动物的血统,历史上几次吸血鬼的内战,几乎都是由某个才华横溢的杂血挑起的。”

    “兰福德先生,您是不是还忽略了一个群体?”

    “你是说‘赐血’?”兰福德笑了起来,“曾经这些吸血鬼也被称为‘废血’,他们一开始就是被当成下仆制造出来的,制造他们的人被称为‘上父’。赐血的仪式也被称作‘初拥’,经由初拥变成的吸血鬼,是绝对不能反抗‘上父’的。”

    “听起来和家养小精灵没有多少区别。”莱恩嘀咕。

    “严格来说,‘赐血’的境况可要比家养小精灵糟多了。”林克斯说,“血咒是最严格的契约,违背血咒的代价,最好的结果就是死亡。”

    “好在随着《保密法》的颁布,尤其是麻瓜受到越来越多的保护,‘赐血’就逐渐销声匿迹了。”兰福德开口,“哪怕是在美国,进行合法的‘赐血仪式’都要经过非常严格的审查和极其繁琐的手续。”

    “竟然还有合法的赐血仪式?”莱恩差点没忍住嗤笑出来。

    “好啦,法律的研究就先搁在一边。”莱特曼说,“门萨,总有人会有一些特殊的需求,比如寿命,比如其他,太过深究并无好处,你们还是对后面的探索和自己的安全多上点心吧。”

    “知道了,莱特曼先生。”莱恩应道,“我只是觉得了解一些吸血鬼的知识,或许对后面的探索有一定的帮助。”

    克鲁希斯三两口将面包吞下,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佩服你,门萨。”

    “确实,在情报的敏感性上,连我都觉得自愧不如。”林克斯点头,“门萨,霍格沃兹还教这些东西吗?”

    “这都是托我们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福。”莱恩嘴角一扬。

    “我记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吧,你入会不就是因为他的缘故吗?”克鲁希斯明显不信。

    “克鲁,教会你重要道理的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人’。”莱恩背好登山包,“而我有幸就遇到了好几位这样的教授。”

    “噢,这听起来真是艰辛。”克鲁希斯拍了拍莱恩的肩膀,“但你可以找校长投诉呀。”

    莱恩叹了一口气,没有回话。

    “克鲁,别说了。”林克斯无奈摇头,“门萨,如果没有其他要注意的事,我们就出发?”

    “先收集一些有用的草药。”莱恩走到一条田陇边,“白鲜每人都拿一些,克鲁,你应该能分辨哪些成熟了吧?”

    “这种事情我还是能办到的。”克鲁希斯不满地开口。

    “辣根……有两棵成熟了,伯洛克夏草……我记得有种子……”莱恩一边走一边小声念叨,他在一丛低矮的灌木前停住脚步,“林,这儿有一株龙血草,你需要吗?”

    “你先拿着吧。”林克斯说,“如果几年前,我或许还要依靠它的汁液来克服渴血症,但是现在,我对它的需求不是那么迫切了。”

    莱恩仔细地分离龙血草根部的泥土,将这株盆栽大小的灌木放进了包里。

    “你不拿些忘忧花或者水晶花吗?”克鲁希斯问。

    “还没有成熟,我也没有移栽条件,就不糟蹋了。”莱恩摇头,“而且,我还有不少种子。”

    “早知道我也拿一些种子了。”克鲁希斯叹气,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薅一些名贵草药。

    林克斯笑了起来:“克鲁,你等到返回途中再……”

    “林!”莱恩立刻抬高声音,“别说那句话!”

    “呃,我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林克斯很是疑惑。

    “不,没什么。总之,不要说就对了。”莱恩朝温室尽头的门走去,“这扇门还是我来开吧。”

    这是一扇略微有些腐朽的木板门,木板之间虽然有着空隙,却看不清后面有什么。在中央的位置,被人用喷漆一类的东西潦草地写了“PortKey”几个字母,由于年代的缘故,这些漆已经剥落了一大部分。

    “门钥匙?”克鲁希斯皱眉,“这是提醒我们这扇门是传送装置吗?”

    “兰福德先生说过,这扇门是需要钥匙来打开的。”莱恩说,“让我来做个实验吧。”

    他从旁边随手摘了一片叶子吹到门上,又伸手摸了一下门板,最后用开锁咒试了试,都没有任何反应。

    “林,钥匙。”莱恩接过林克斯递来的金钥匙,将它插进锁孔。

    “你小心点儿。”林克斯嘱咐。

    “没什么异常,就是一扇普通的门。”莱恩抓住生锈的把手,慢慢拉开了有些滞涩的木板门。

    “门上标了这么大的字,结果什么都没发生,这屋主还真是……”克鲁希斯嘟囔,但他话没有说完,就被门后的景象给镇住了。

    这是一间巨大的教堂。

    天顶上的贴画玻璃窗隐隐透出一些不自然的光亮,将昏暗的室内染上不同的色彩。四周的墙壁上是盘布的树根,在幽暗的环境里就像是蠕动的血管。

    两排木制长椅中间留出了宽敞的过道,直接通向这个空间最深处的布道桌。

    空气里弥漫着木头椅子发霉的气味和泥土、树根的土腥味,这种腐朽和生机的矛盾感觉让进入教堂的三人浑身不适。

    穿过过道后,三人停在了布道桌前,这个布道桌是一个倒立的四棱台,桌上只放着一本石头质感的书。

    书的封面上是两行覆有灰尘的鎏金文字,在荧光咒的照耀下泛着些微的光泽。

    第一行是标题“SELECTION”。

    第二行字号相对较小,是众人耳熟能详的一句名言:“TO

    BE,

    OR

    NO

    TO

    BE,

    THA

    IS

    THE

    QUESTION.”

    “看来这位屋主还是一位戏剧爱好者。”莱恩笑了笑,“好消息,‘屋主’没有在这间屋子里热情地欢迎,我们也没有遭遇什么危险。”

    “什么嘛。”克鲁希斯抱怨道,“神神秘秘弄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我们看一本石头书?还是说,这本书有什么奥妙在里头?”

    他凑近瞧了瞧:“我也没看到书页之类的东西啊……”

    克鲁希斯伸出手去,想要搬开这本书,看看它下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在触碰到书籍的一瞬间,他消失在了教堂里。

第三十九章 门钥匙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莱恩刚想出声制止克鲁希斯,他就已经被传送了。

    “教授,克鲁碰到了门钥匙。”林克斯迅速开口,“他不见了。”

    “不要慌!”莱特曼提高声音,“林,你先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克鲁……希望他不要忘记我之前的嘱托。”

    “老师,你该对我有点信心。”克鲁希斯的声音从令牌里传了出来,“我没事,林,别担心。”

    “你在什么地方,那儿的具体情况怎样?”林克斯的语气里带上了怒意,“你怎么搞的,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当心一点!”

    “抱歉抱歉,我真没料到那本书是门钥匙。”克鲁希斯干笑了两声,“老师不是说通道里没有发现门钥匙嘛,而且我也算给你们探路了,你就别说三道四啦。”

    “先把精力放在探索上,林。”莱特曼开口,“克鲁,回头我再请你来我这喝杯茶,你现在描述一下所处的环境,然后门萨和林再过去。”

    “千万别!”克鲁希斯急忙开口,“不要碰那本书,林!”

    “有危险?”林克斯语气急促,“你……”

    “不是,我在大厅!”克鲁希斯赶紧解释,“你们碰了书就出来了。”

    “你在大厅?”莱恩皱着眉头,“你确定自己在大厅里,而不是另一个相似的空间?”

    “这我当然确定。”克鲁希斯说,“门开着呢,而且西格妮刚进到二楼的房间里去,我还和她打了声招呼。”

    莱特曼也松了口气:“没问题,西格妮从我们这里过去的时间对得上。”

    “这就稀奇了。”莱恩摸了摸下巴,“这本书竟然是一个回城传送门?屋主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确实很奇怪。”林克斯也点头,“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屋主绝对不会这么好心就放我们离开,但是门萨,这里似乎没有其他惹眼的东西了。”

    “也许不是惹眼的东西。”莱恩朝一侧的墙壁走去,“这儿未必是最后一个房间。”

    “但这里并没有门。”林克斯跟在莱恩身后,“唯一的门钥匙也指向了大厅。”

    “所以,你不好奇吗,那本书为什么是指向大厅的。”莱恩摸着墙壁上盘错的树根,发现都是栩栩如生的石雕。

    林克斯沉吟了一下:“也许,只是为了让抵达这儿的人能够顺利返回。”

    “那么,秘境外的幻影移行筛选就毫无必要了。”莱恩眯起眼睛,“或者说,屋主预料到,会有掌握幻影移行的人带着不会幻影移行的小巫师进来,还提前贴心地做了安全措施。”

    林克斯游移不定地开口:“万一真是这样呢?”

    “那么,‘秘境中的秘境’的意义又在哪里?”莱恩毫不客气地驳斥,“而克鲁看见的‘屋主’,又在哪里?”

    林克斯沉默。

    “当然,我并不打算彻底否认你的猜想。”莱恩沿着墙壁走到尽头,“因为那本书确实是一个保障——”

    他看着入口另一边的温室景象,突然笑了起来:“有趣,我好像明白了。”

    克鲁希斯无奈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门萨,你觉得我有隔空摄神取念的本事吗?”

    “别着急嘛,克鲁。”莱恩敲着连接温室的那块门板,“我只是找到了一种猜测,可以很好地串联之前发现的大部分线索,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整理思路……那么,还是从这儿的门钥匙开始解释吧。”

    林克斯抬了抬眉毛:“让我听听你有哪些稀奇的想法,门萨,要是出现漏洞,我可是会好好反驳你的。”

    “欢迎之至——回到最开始的猜测,”莱恩勾起嘴角,“这是一场筛选,林,还记得之前的‘条件’吗?”

    克鲁希斯插嘴:“这些东西你都提过好几次啦,快点说结论吧。”

    莱恩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让我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说吗,克鲁?好吧,我就提一个问题,如果镜子是为了筛选吸血鬼,楼梯是为了筛选小巫师,那么,后面的房间,又是为了筛选什么呢?”

    “后面的房间未必是筛选吧?”林克斯说,“只有前面的是筛选,而后面的就是‘奖励’也说不定。”

    “你说的不错,林。”莱恩笑了起来,“那么,我们就此返回?”

    林克斯噎住了。

    “你瞧,我们其实都不相信,屋主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和几百年后的三个小巫师玩一场过家家的游戏。”莱恩说,“我们来复盘一下之前的探索,林,从O-F-A-2的镜子开始。”

    林克斯颔首:“按照你的推测和我们的发现,那面镜子应该承担了两个筛选任务,一个是人数,一个是吸血鬼。”

    “没错,那么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三个人?”莱恩问,“或者,换句话说,为什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林克斯皱起眉,他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

    “不用着急,林。我们先说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是吸血鬼?”

    “也许,这间屋子需要找一个新的‘屋主’?”林克斯眉头越皱越深,“事实上,我一直都有这种怀疑。”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有一个更直观的解释。”莱恩笑眯眯地说。

    林克斯苦笑了一下:“我真的没思路,门萨,你就别卖关子了。”

    “你总得照顾一下我的个人爱好。”莱恩把林克斯之前的话还了过去,“我的解释很简单,选出吸血鬼,是为了能在楼梯中发现龙血。很明显,这是一个‘提示’。”

    林克斯这次没有反驳。

    “镜子提示相似空间的存在,房门的光提示心灵魔法的存在,龙血提示门的存在。”莱恩说,“这些都是前进过程中的必要条件,任何一处地方没有被发现,我们就不可能抵达这里。”

    “你说的不错。”林克斯点头。

    “所以,我猜测,从炼金室开始的几间屋子,一定留给了我们一些提示。”莱恩说,“而这些提示,就是条件,就是筛选。”

    克鲁希斯语气有些焦躁:“那提示究竟是什么呢?”

    “别着急,克鲁,先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莱恩慢悠悠地说,“为什么需要三个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一本书?”

    “门萨……”克鲁希斯这句话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我很好奇。”

    “如果我猜地不错的话,”莱恩微微一笑,“现在能留在这里的,应该只有一个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克鲁希斯问,“你想要和林一较高下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莱恩摇头,“克鲁,你为什么不会幻影移行?”

    “那还用说吗?”克鲁希斯回答,“当然是年龄不到。”

    林克斯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懂你的意思了,门萨。大部分掌握幻影移行的人,都已经成年了,那么,有一个人就会被挡在楼梯间的隐藏门外。”

    “没错,我估计按照屋主原本的设想,最完美的方案就是一个成年巫师带着两个小巫师。”莱恩说,“这样,成年巫师去探索老师们走过的那条通道,两个小巫师来探索我们这条通道,抵达教堂,又会有一个小巫师通过门钥匙返回大厅,让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发现异常。”

    “所以你才说‘那本书确实是一个保障’呀。”林克斯笑道,“这样看来,我们也算钻了屋主的空子。”

    “不,能设计这么复杂的结构,屋主不会愚蠢到忽略低概率情况。”莱恩摇头,“比如三个都是成年人,只能探索外侧的通道,或者三个都是小巫师,事实上,我们已经印证了这种可能性,所以,他肯定有其他的准备。”

    莱恩顿了顿,颇有些玩味地开口:“克鲁,或许这就是你在楼梯间看见人脸的原因。”

    “什……什么原因?”克鲁希斯声音又提了起来。

    林克斯叹气:“为了确认人数,克鲁。你已经在大厅了,还担惊受怕个什么劲儿呀?”

    “这不得问问你和门萨吗?”克鲁希斯大声说,“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林克斯假装没听见克鲁的抱怨,他问莱恩:“按照你的推测,难道我们必须只留下一个人,这间教堂才会展露真容?”

    “有这种可能。”莱恩回答,“不过,如果真的只有一个人能留下,屋主也就不必去确认我们的人数了。另外,我基本可以肯定,留下来的人中,必须要有一位是吸血鬼。”

    “为什么?”林克斯疑惑,“如果时间往后延一年,我就不能通过年龄线了,这样,抵达教堂的只有你和克鲁,而克鲁被传送走,不就是你留下来了吗?难道这里的隐藏门要用到吸血鬼的特殊能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莱恩点头,“但是我们并不需要。”

    克鲁希斯嚷嚷:“别打哑谜了,门萨。”

    “因为我们有浑天仪。”莱恩说,“如果‘浑天仪’这种炼金物品在巫师界不算烂大街的话,其他进入这儿的探索者,可没有我们这么好的通讯条件。”

    “难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吸血鬼的能力的?”林克斯问。

    “莱特曼先生问你能不能联系上克鲁,根据我的了解,浑天仪的控制权在维歌手上,成员之间相互联系必须要通过他来周转。”莱恩笑了笑,“而且,之前在篝火晚会的时候,你就用某种方法隔空把克鲁喊了过来。”

    “这是心灵魔法的一种运用,我没想到你那么早就留意到了。”林克斯说,“这确实算得上是吸血鬼的特殊能力,不过,听你这么说,莫非还有克鲁的事情?”

    “没错,”莱恩点头,“在楼梯间,光线与吸血鬼的提示我们都用掉了,来看看剩下的提示吧,比如镜子,比如两条相似的通道,比如这扇温室的门。”

    “温室的门?”克鲁希斯问,“你是说‘PortKey(门钥匙)’吗?”

    “你猜的不错,克鲁。”莱恩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这里的门钥匙是指什么了。”

    “是是,我晓得自己很鲁莽。”克鲁希斯拉长声调,“所以,你是想说,在屋主这么明显的提示之下,依旧中招的我傻得可怜吗?”

    “噢,克鲁,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莱恩用滑稽地语调开口,“我不相信我会这样伤害你的感情,事实上,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需要稍微地提升一些警惕……”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嘛!”

    “好啦,不开玩笑了。”莱恩适可而止,“这扇门上的单词可不仅仅是指教堂里的书,还有另外一重意思。”

    “另外一重意思?”林克斯低头思考。

    “林,这扇门有一个和其他的门不一样的地方。”莱恩提示道。

    “钥匙,这扇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林克斯脱口而出,但他旋即又皱起眉头,“但是,这又有什么含义呢?”

    “林,这就是个简单的拆字谜,‘PortKey’的意思,就是‘Port’和‘Key’。”莱恩解释,“口岸和钥匙,而在拉丁语里,Port还能指门。”

    他指着教堂尽头的那张布道桌:“门钥匙就是那本书,而我们现在就要根据书的提示,找到门和钥匙。钥匙其实在我们这边,但这儿没有门。”

    “既然这样,门在哪里呢?”克鲁希斯问。

    “门就在你那儿,克鲁。”莱恩回答,“更准确地说,门锁在你那儿。”

    “在我这儿?”克鲁希斯诧异地开口,“你在开玩笑?”

    林克斯眯起了眼睛,他声音里满是敬佩:“我猜到了,门萨,你真是个天才。”

    “所以,你们两个谁能给我一个解释?”克鲁希斯很是不悦。

    “克鲁,你不如想想,为什么那本书要把你传送到大厅?直接送出屋外不行吗?”莱恩循循善诱,“还记得老师之前提到的另一个猜测吗?这儿可能不止芬兰森林一条入口,但门钥匙却指向了树屋的大厅,那就表明大厅一定有它的独特之处。然后,你再看看周围,有没有想起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

    克鲁希斯环顾大厅,很快,他的视线就落在了楼梯夹角处的拨盘电话上。

    “不会吧……”克鲁希斯喃喃自语,“这简直……”

    “不可思议,对不对?”莱恩笑了一声,“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现在就要看钥匙能不能插进锁孔了。”林克斯说,“可是,门萨,你说的钥匙又在哪里呢?”

    “这不是很明显吗?”莱恩快步走回布道桌边,“钥匙都已经写在书上了。”

    “SELECTION?”林克斯摇头,“还有这句‘生存还是毁灭’,我看不出哪儿有钥匙的痕迹。”

    “林,你确实不擅长解谜呢。”莱恩有些得意地扬起眉毛,“这是非常简单的密码,要用到仅剩的一个提示——镜像的提示,以及之前的发现——电话的拨片只有0、1、2、3有磨损的痕迹。”

    莱恩两手交叉做了一个翻转的手势:“O就是0,I就是1,S就是2,E就是3,那么,排除掉无法对应的文字,SELECTION就是‘23310’,当然,我们还得加上后面的‘030003123210’。”

    他又重复了一遍,让克鲁希斯照着拨打了电话。

    伴随着布道桌移动的沉闷摩擦声,一条地道的开口慢慢暴露在了空气中。

第四十章 屋主的一部分

    “运气真不错。”莱恩轻出一口气,“我都做好猜测被全盘否定的心理准备了。”

    “就算失败,你的智慧也足以赢得我的尊敬,门萨。”林克斯说,“没有你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莱特曼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没错,至少在探索的能力方面,我不觉得有哪位老师敢说在你之上的。门萨,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教给你了。”

    “我只听说过担心知识不够的道理,从来没有听说过嫌弃知识太多的。”莱恩回答,“无论在哪方面,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您学习呢。”

    林克斯笑了起来:“真是标准的拉文克劳式回答。”

    “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莱恩装模做样地感叹了一声,“而我将循着拉文克劳女士的脚步毕生求索。”

    “所以说,现在没我什么事了对吧?”克鲁希斯问,“那我回营地去了。”

    “到我这儿来,克鲁。”莱特曼的声音很是慈祥,“我想我们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交流了。”

    克鲁希斯顿时没了声响。

    “克鲁就交给您了,教授。”林克斯说,“门萨,我们往下走?”

    “先不着急。”莱恩到裤兜里掏了掏,从千疮百孔的《唱唱反调》上又扯下来一张纸片,用火焰咒点燃后,丢进了地下通道的入口。

    火舌舔着书页,在入口处还烧得很旺,可是往通道深处飘了一小段路,火焰就快速熄灭了。

    在荧光咒的照射下,一小块边缘焦黑的纸张残片落在了通道里。

    “这儿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莱恩皱起了眉。

    “不算什么大问题,门萨。”林克斯说,“我们可以用泡头咒来应对这种情况。”

    “林,不只是缺氧的问题。”莱恩摇头,“下面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如果屋主就在后面的话,他是怎么进去的呢?”

    “幻影移行?”林克斯猜测,“或者按照你之前的推测,他就是一只幽灵?”

    “幽灵可不会在温室里留下脚印。”莱恩环顾了一圈教堂,“或许,这里和楼梯间一样,还存在着我们没有发现的门钥匙。”

    “你打算把这里的每一张椅子都实验一次吗?”林克斯有些无奈。

    “不,因为我没法保证会不会直接被送回大厅。”莱恩说,“我的建议是继续前进。”

    “你说的话真是前言不搭后语。”林克斯疑惑,“提到之前的楼梯间和门钥匙做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莱恩说,“为什么屋主要通过门钥匙来移动?尤其是他在楼梯间被克鲁发现之后。”

    “也许他不想惊动我们?”

    “在克鲁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惊动我们了。”莱恩否定,“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幻影移行离开?”

    “难道……”林克斯皱眉,“这不合理。”

    “排除掉可能的选项,再不合理的解释也是合理的。”莱恩眯起眼睛,“屋主并不会幻影移行。”

    “我想象不出来,一个能造出这等秘境的空间大师,竟然连幻影移行都不会。”林克斯摇头,“我们还不如说屋主是一只幽灵呢,或者,这座秘境被某个无能的后来者占据了。”

    “那就让我们直接找当事人问个明白。”莱恩给自己套了一个泡头咒,“说实话,我现在对屋主的身份越发好奇了,一位空间造诣极高的吸血鬼?一个乐衷于各种古怪谜题的慈善富翁?一个进行血腥禁忌实验的炼金术士?还是一个辛勤耕作的草药学家?”

    克鲁希斯像是终于缓过劲来,他小声发表意见:“无论是哪种情况,听上去都不像是小巫师能应付的。”

    “你说的不错,克鲁。”莱恩点头,“所以,这就是一个‘选择’,这本书放在布道桌上,同样在说,‘前进还是后退,这是一个问题’,毫无疑问,林已经做出了决定。”

    “那么你的决定呢?”克鲁希斯问,“门萨,有那本书在,你其实可以现在就回来。”

    “我还是挺想知道这间屋子最深处的隐秘的。”莱恩说,“放心,遇到危险我绝对第一个溜。”

    “克鲁,你还是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林克斯笑着开口,“否则,下次你照样会错过探索的好机会。”

    “你先完成这次的探索再来说教我吧!”克鲁希斯嘟囔了一声。

    莱恩和林克斯下到通道里,这条狭长的地下走廊大约两米多高,纵深不过十几步,两人很快就到达了通道的终点,这里左右各有一扇门。

    林克斯毫不犹豫地说:“先左后右。”

    他握紧手中的魔杖,推开了左侧的门。

    就在荧光咒的光线照进房间里的一瞬间,林克斯身体就猛得一僵,他迅速摆出了防御性的姿态,然后又颇为后怕地松了一口气。

    这间屋子简直就是恶趣味的至高之作。

    正对着门的一条长桌上摆满了手脚头颅之类的‘零件’,桌子的上空还悬挂着密密麻麻的肢体,在桌子后面,一个人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但这些,全部都是人偶。

    林克斯小心地踏进屋子里,他压低声音:“我实在不觉得这位屋主的精神有多正常。”

    “这是偏见。”莱恩说,“这在人偶工作室是很常见的。当然,我不否认,在黑暗中乍一看到这种景象确实非常惊悚。”

    他走到坐着的那具人偶边上,借着荧光咒仔细检查起来。

    克鲁希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们到哪了,门萨刚才说的话怎么听起来怪危险的?”

    林克斯贴心地为克鲁希斯描绘了一下屋子里的景象,他话还没说完,克鲁希斯就尖叫起来:“别说了,林!算我求你了,我真庆幸刚刚离开了队伍,否则,这几个月我就别想睡好觉了。”

    “真是丢脸啊,克鲁。”林克斯调侃,“你看门萨,他都大胆到上手去摸人偶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克鲁希斯高声喊道,“我是正常人。光听你说,我就心跳加速了,我搞不懂你们现在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胆子太小了,克鲁。”莱恩漫不经心地说,“要是让我来设计,就应该让探索者在开门看到人偶的一瞬间封闭通道,用心灵魔法强制熄灭每一个人的荧光咒,然后,再让他们听见人偶关节活动的‘喀拉’声……”

    “您可真是一位天才啊!”克鲁希斯怪叫着打断了莱恩的话,“你是巴不得我晚上做噩梦吗?”

    莱恩俯下身检查人偶的躯干:“我只是在做风险预期,让自己有一些心理准备。”

    “门萨,你注意一点形象。”林克斯看着几乎要把脸伸进人偶肚子的莱恩,有些不忍直视地遮住眼睛。

    “这个人偶设计得非常精巧,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莱恩说,“而且,我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他直起身,拍了一下人偶的肩膀:“林,现在我向你郑重介绍——这位,就是秘境之主、慷慨的富翁、勤劳的园丁和克鲁看见的神秘存在——”

    “你在开玩笑?”林克斯后退一步,他的魔杖已经举起。

    “别紧张,林,他并不在这儿。”莱恩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不过只是屋主的其中一具身体。”

    他张开双臂示意了一下整间屋子:“而这里的零件,都是屋主的一部分。”

第四十一章 矛盾的感觉

    “你是说,这些都是屋主遗弃的零件?”林克斯压低杖尖,“那么,你又是怎么判断出来那具人偶不是现在的屋主呢?”

    “我首先得纠正你一个错误,林。”莱恩说,“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个人偶不是现在的屋主。恰恰相反,它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之前在楼梯间里遇到的人。”

    林克斯皱紧了眉头。

    “因为这儿只有一具完整的人偶。”莱恩指着台上的零件,“我更倾向于另一种猜测——这间屋子,并不是屋主堆放废弃零件的地方,而是他用来修补自身的地方。这具人偶的脚部有明显的泥土侵蚀痕迹,这和温室里那个赤足的脚印对得上,而这儿准备最多的‘配件’,就是四肢。”

    “门萨,你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林克斯问,“你是怎么知道屋主不在这儿的?”

    “你过来瞧瞧就晓得了。”莱恩回答,“这个人偶,并没有‘核心’。”

    林克斯摆着戒备的姿态慢慢靠近,当他看到人偶腹部中空的结构时,也不免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非常厉害的设计,不是吗?”莱恩说,“这种复杂的秘银刻线实在让人着迷,我只能大概分辨其中一些结构的作用。毫无疑问,这个炼金结构最关键的部位并不在这里。”

    在所有刻痕交织的中心处,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菱形空缺打破了这种精密的美感,让人很容易就能猜出,这个菱形凹槽中曾经存在过某个重要的东西。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炼金手法。”林克斯说,“门萨,我不知道理解得对不对,你是想说,这个所谓的‘核心’,才是秘境真正的‘屋主’吗?”

    “没错。”莱恩点头,“我曾经在另一个地方见过非常类似的结构……林,屋主是幽灵的可能性必须要再次纳入我们的考虑中来了。”

    “幽灵?”莱特曼出声问道,“门萨,你难道想说,幽灵可以通过炼金术来获得实体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莱恩不解。

    “门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林克斯说,“在灵魂学上,幽灵只是灵魂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它们失去了固定的形体和魔力,并且要在非常严苛的条件下才能长期存在。”

    莱恩眼神微微一闪,他可不觉得霍格沃兹的条件对于幽灵而言有多严苛。

    莱特曼也说道:“目前唯一已知的,能够让幽灵获得实体的方法,就只有附身,也就是依靠活人的肉体来充当自己灵魂的容器,但是附身的条件同样非常苛刻。至于用炼金术让幽灵获得实体,那无疑是至高的成就,因为难度不亚于生命炼成。”

    “所以,我很好奇。”林克斯表情复杂,“你又是从哪儿知道如此高深的炼金术的,门萨?”

    “霍格沃兹的藏书比你想的要丰富得多。”莱恩避开这个问题,“总之,我不清楚是否存在赋予幽灵实体的炼金术,但我很确信炼金术可以让幽灵获得一部分魔法力量,虽然这门学问掌握起来会掉很多头发……”

    “如果只是付出一些头发就能掌握这种顶尖炼金术的话,我想全世界的巫师都会疯狂的。”林克斯叹气,“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门萨,你难道不清楚这就等同于掌握了一种长生不死的方法吗?”

    “你不该这么随意就说出来的,门萨。”莱特曼告诫道,“永生的炼金术是最令人疯狂的魔法力量,如果你不想以后走到半路就被人绑走拷问,就应该慎之又慎。”

    “教授,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林克斯笑着说,“毕竟,以门萨这么滑溜的性格,可不会给别人多少打劫的机会。他到现在连真实身份都没露出什么破绽呢。”

    “说的也是。”莱特曼的声音重新变得平和。

    克鲁希斯也插话道:“而且以门萨的能力,或许再过几年,就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以门萨现在的情况,同样没几个人敢打他的主意。”莱特曼说,“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门萨,这种炼金术属于某种禁忌吗?”

    “按照我了解的情况,这种炼金术应该不在黑魔法的范畴内。”莱恩回答,“当然,我对于它毫无了解,再怎么说,以我现在的知识量去接触这样的魔法还是太勉强了。”

    莱特曼叹气:“真是可惜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想问问,能不能用什么东西和你交换这种知识的。”

    “抱歉,莱特曼先生。”莱恩无奈开口,“交换的前提是我要先拥有它。”

    林克斯说:“教授,我可以把人偶带出去的。”

    “别这么做,林。”莱特曼果断地拒绝道,“这会导致太多的变数,你无法知晓屋主的心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到这具身体中。”

    “林,还有一点需要考虑到。”莱恩朝门口走去,“至少从我们的经历和老师们的记载来看,屋主还没有在这条‘异常通道’外面出现过,我们可以合理地怀疑,屋主的活动范围或许就局限在这段空间里。”

    林克斯抿着嘴,他最后看了一眼静坐在椅子上的人偶,快步跟上莱恩:“门萨,你说得对,或许屋主正想要通过我们这些探索者来达到他离开秘境的目的。”

    “我们必须考虑到这种可能性。”莱恩点头,“但同时,这种可能和之前的猜测有一些矛盾之处,因为这种可能性指向了一个麻烦的方向——‘秘境中的秘境’是束缚某个人的牢笼,这与‘屋主’的一些表现并不符合。”

    “我实在想不透屋主的目的。”林克斯说,“而且,他似乎一直在躲避我们的探究。”

    “保持神秘说不定也是他的目的之一。”莱恩站到了右边的门前,“神秘既是恐吓又是诱导,如果按照这个方向思考的话,这也可以被视作一种筛选。”

    他握住门把手,微微向前用力,当门打开了一丝缝隙时,莱恩的脸色倏地一沉。

    看到莱恩的动作僵住,林克斯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有什么异常吗,门萨?”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莱恩说,“首先,‘预言术’告诉我,门后的空间应该不存在什么危险,至少,没有一个强力的巫师不怀好意地等着我们。”

    林克斯苦笑:“听你的口气,坏消息一定很不妙。”

    “你猜对了,林。”莱恩松开把手,“和‘预言术’完全相反的是,无论是我的感觉,还是我的直觉,都在告诉我,门后存在着一股极为强大的魔法力量,而且非常危险。”

    莱特曼开口:“门萨,我对占卜学的了解非常有限。依你的意见,这是怎样一种情况?”

    “这说明危险并不是来自于某个特定的人。”莱恩说,“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门后存在着一个强力的炼金物品,或者有一些棘手的陷阱。”

    “让我来开。”林克斯站到前面,“门萨,你往旁边避一些,我的底牌在这种情况下要比你的更合适。”

    莱恩往通道里退了好几步,又用如尼文给自己和林克斯施加了“守护”。

    林克斯深吸一口气,猛得推开了右侧的门,他身形急闪,飞快退进了通道。

    预想中的危险情况并没有出现,莱恩举着魔杖,想要上前看看屋内的情况。

    林克斯伸出手拦住莱恩:“门萨,我打头。你说的一点不错,至少,这可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危险。”

    他侧过头,瞳仁已经再次被血色染红,额头上青筋直鼓:“该死的,我现在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你没事吧,门萨?”

    莱恩皱着眉头:“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但是,我确实觉得魔力比平时要躁动一些,而且身体好像有了源源不断的活力。或许,这和你的吸血鬼体质有关系。”

    “不管怎样,先找出那个危险的东西再说。”林克斯咬着牙,“否则我可撑不了多久。”

    右边的房间非常空旷,房间正中央是一块一米多高的方正“墓碑”,以这个墓碑为中心由高到低被灰尘和泥土铺出一圈低矮的土坡。

    莱恩的感知中,这块墓碑散发着无比炽热的光芒。

    他用检测恶咒和陷阱的咒语对着门口的区域试验了几次,在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之后,两人才小心地踏进了屋子。

    灰尘积得很厚,两行清晰的脚印在他们的身后延伸,而越靠近墓碑,林克斯的不适感就会越发严重,莱恩不得不让他在中途后退,以免他因为脱力而晕倒。

    保持着警戒的姿态又走了几步后,莱恩突然觉得脚底好像踩到了一些易碎的土疙瘩,他俯身检查,那些东西已经被他一脚融进了密实的鞋印里。

    好在他很快从周围发现了一些类似的东西,这些比灰尘要大得多的疙瘩,有些细长,有些粗短。莱恩挑了几个像是玉米颗粒一样的疏松石子,这些东西一捏就会变成齑粉。

    他皱起眉头,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攀上了他的心头。

    莱恩盯着手里的“小石子”,突然面色一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认出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人的牙齿。

既然有人口口声声说本书太监,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鉴于某些人没有阅读“作品相关”的习惯和耐心,我就单开一章来说事。

    首先,我过去没有、现在不是、未来也不大可能全职写作,第一卷的每日两更乃至三更是本人因病修养才获得充足的时间进行写作,并非常态。

    其次,无论是“作品相关”、“通知”或是“卷末总结”,我已经很清楚地说明了本书写作的前提是不干扰正常的生活,且不可能保证稳定的更新。如果对更新有要求,本人诚恳地建议您不要阅读此书。

    第三,我不求月票、不看数据、不在乎成绩,更不靠这本书吃饭,写书的目的也已经阐明,在基于写作训练和个人心情的条件下,更新的频率完全取决于剩余时间。

    第四,本人欢迎包括理性讨论、吹水玩梗、错误指正、严厉批评以及任何基于个人角度对于剧情的观点,除修改文段时极罕见由系统原因导致段评丢失,以及系统自动删除的广告评论,本人没有对评论区进行过任何删评和禁言处理,也没有时间处理评论区的事务。

    第五,本人一不建群、二不强求书友投票,三不看重成绩,我从没有对本书、也没有主动邀请他人对本书进行过任何的宣传,更没有精力和财力对一本个人兴起创作的同人小说进行宣传,本书的好评是喜欢该作品的部分读者对我创作的认可,本人欣然领受并衷心感谢。

    第六,我可以坦诚地说,对于写作我有最基本的喜爱,至少在小说结构上,我可以保证,当某一卷开始落笔时,这一卷的逻辑框架和大部分细节就已经敲定。严格的大纲需要严格的写作,填补大纲到最后形成情节需要不断复盘让逻辑自洽,这本身就耗时耗力,也让我在看到某个评论时觉得很不值当。

    第七,本人对于写作的喜爱并没有强大到无坚不摧的地步,更不可能依靠喜爱解决一切问题。何况,我越发觉得每天挤出时间、放弃娱乐和必要的休息进行单一地写作相当不值。既然有人如此恳切地示意本书太监,让在下能更多地照顾自己的生活,本人哪能不欢欣鼓舞、借驴下坡?

    最后,出于法律义务上的考量,本人在此郑重申明本书“未来的计划”——

    本书从现在开始,以后每月就按最低规定写1万字,至于何时更新、每次更新几章、会不会多更新、更新间隔多久,看心情。对此看重的读者朋友,请尽早避雷。

    而达到计划字数后,是弃书还是继续写完本,同样看心情,虽然全书的粗略大纲早就做好,最后几卷的伏笔也在第一卷埋下了,但愿不愿意填坑自然是我的选择。

    呵,毕竟,你不能对一本被冠上“已经太监”之名的书存在不该有的期待,不是吗?

对今早情绪化声明的反思与自我批判

    对于一个将理性作为行为准则和追求目标的人而言,情绪化是非常严重的自我放纵,同时也是必须时刻作斗争的对象。

    很抱歉,今天早上,由于诸多方面的不利因素,我的理性在情绪面前遭到了暂时性的失败。且由于情绪化的输出,必然不可避免导致读者情绪受到影响,这种恶性情绪的传递,作为源头我是必须负责的。

    这里面本质的矛盾,是我作为作者和极少一部分读者之间的矛盾。这个矛盾的主要方面,是我个人写作的时间计划与一些读者阅读的习惯不匹配;这个矛盾的次要方面,是作品客观质量和不同人阅读偏好导致的主观评价错位。

    业余作者如何平衡工作和爱好是一个困难的问题。因为一天的时间是有限且固定的,在一项事务上分配多一些,就必定在另一项事务上分配少一些,而我个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已经明确。

    业余作者需要面对的另一个严重问题,是必须应付来自两方面的负面情绪,即工作、生活中的糟心事和作品的差评,一旦出现情绪管理的失控,必然会在某一处爆发。

    近段时间由于个人事务的繁忙和越来越多的琐事,我能够压缩出来的写作时间越来越少,加之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件,所以心理状态一直不算太好。

    而当我早上准备将这些靠挤出空余时间写作的文字发布时,看到有人在我声明过相关情况、有书友就类似问题做过回复、最新一章更新时间可查的情况下,依旧说我太监,并以此讽刺本书质量问题,我的理智之弦绷断了。

    我认为这是对我付出的劳动的诬蔑。

    而且,这位读者还话语暗示,意指我控评或刷评,这就让我出离愤怒了,所以才有了早上那一篇怨气满满的单章。

    但是冷静下来后,我就意识到了自身的问题。

    第一点,就是对于矛盾的双方没有清晰的认识,导致处理的方案是偏激的。我不应该由于某一个人的原因,来让全体的读者承担损失。

    第二点,在我对自己进行心理分析后,我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将纯粹的、反应性的愤怒变成了有目的的、带有指向的愤怒,这种愤怒的本质是潜意识中想要处理业余时间分配的问题,也就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这本应该是我个人的人生课题,但逃避心理和自我合理化驱使我去寻找一个借口。

    第三点,情绪化大多来源于对自身能力的失望。在此处,则是我时间管理能力有缺陷、打字速度过慢、创作熟练程度不高等具体问题。这指明了我以后的锻炼方向。

    最后,由衷感谢诸位书友对本书的维护和鼓励。我也诚恳地希望各位书友,不要去怼人。我再次为早上情绪化的发泄道歉,争斗从来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也不要为了极少部分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我很高兴有许多冷静且善良的书友,遇到你们是我创作生涯中的幸运。

    我也想告诉各位读者,如果可以、如果文字让我们能互相理解,那么,我希望我们依靠文字成为平等的朋友。你们不必处处顾虑我的感受,有任何的问题和想法,都可以直言;我也不会处处服从所有人的要求,有什么事情,我也会直说。

    对于更新的问题,我只能再次声明,在生活不受影响的前提下,尽量保证更新吧。

    P.S我还是挺欣赏“泼皮破落户”的,希望在未来,我真的拥有水晶心的时候,也能同时拥有足够的豁达。

第四十二章 赐血

    莱恩赶紧将这些“化石”丢掉,用力在裤边上擦了擦手。

    他举高魔杖照着天花板,又加强了魔力的输出,让光亮抵达了更远的地方。

    “怎么了?”林克斯在门口不远处短促地喘着气,“有危险吗?”

    “不,我只是发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线索。”莱恩定定地看着远处陷在土堆里的某样东西,“林,我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是墓室。”

    “门萨,这很好猜。”林克斯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有墓碑。”

    “我说的不是这个形式上的‘墓室’,而是它实际的功用。”莱恩说,“我换一个更准确的比喻,这儿是‘焚尸间’。我现在担心会不会触发什么陷阱,导致我们被一股脑儿烧成灰。”

    莱特曼立刻开口:“这太危险了,门萨,你们该返回了。林,不要强撑,你现在状态这么差,不是逞强的时候。”

    “可是,教授,”林克斯轻声喘息,“我并没有,看到焚烧的痕迹。”

    “不一定需要焚烧。”莱恩说,“让尸体化成灰的方法实在太多了,我敢说这儿的灰土都是尸体留下的,我们正踩在无数尸骨之上。”

    克鲁希斯嘟囔:“门萨,你说话怎么总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不,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大跳。”莱恩叹气,“克鲁,你不会想要知道摸到几颗牙齿是什么感受。”

    “牙齿?”莱特曼声音很是严肃,“是人类的牙齿吗?”

    “应该是的。”莱恩回答,“但也有可能是猩猩或猿猴的,周围还有很多其他动物的牙齿,我可以确定,这儿就是连接炼金室那张‘行刑台’的尸体处理间。”

    “为什么?”克鲁希斯急不可耐地问道。

    “还记得我在炼金室做过的实验吗?”莱恩说,“我刚才找了找,果然在远处看到一个瓶子,那应该就是我之前放在行刑台上的瓶子。”

    “……你真厉害,”克鲁希斯感慨,“我都不知道你当时的实验还有这种用意。”

    “你太高估我了,克鲁。”莱恩说,“我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只能算幸运女神照顾,而这对探索来说并没多少帮助。”

    “那么,你还打算继续探索下去吗?”克鲁希斯问,“我觉得你们俩的处境很不妙诶。”

    “在不晓得是否存在陷阱以及陷阱触发方式的情况下,随便乱动是很不明智的。”莱恩说,“而这些灰尘下面很有可能藏着一些隐秘,这时候需要的就是——”

    他抬起左手:“风!”

    脚下的灰尘立刻开始向周围散开,露出被覆盖的石砖,这些石砖平整地排列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是,当灰尘退到墓碑周围时,一些暗淡的龙血图纹慢慢显现出来。

    这些图案以墓碑为中心排成一圈,非常像莱恩之前见过的仪式用炼金阵法。

    他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查看,却听见身后林克斯说:“别过去,门萨。”

    “有什么问题吗?”莱恩收住脚步,“你的声音听起来有力气多了,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不,我只是弄清楚了让我不舒服的原因。”林克斯慢慢朝墓碑的方向走去,“别靠近那里,如果你不想变成吸血鬼的话。”

    “你认识那个炼金阵法?”莱恩眉尖一挑。

    “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林克斯的表情晦明难定,“那可是‘赐血仪式’的阵法啊。”

    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着咒语,食指在胸口不断比划。

    莱恩心脏猛得跳了跳,他从林克斯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胸口的窥镜此时也忽快忽慢地顺时针旋转起来。

    他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我这样很讨厌,对吗?”林克斯的瞳仁红得有些妖异,两颗獠牙已经从唇缝里露出,“这就是吸血鬼,门萨。”

    “你现在很不对劲,林。”莱恩将魔杖横在身前。

    “林!”莱特曼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

    “我没事,教授。”林克斯捂住胸口,“之后又要麻烦你了。”

    “你又解开‘锁’了?”问这话的是兰福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愉快。

    “抱歉,兰福德先生。”林克斯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解开束缚,我的本能就会一直燃烧血液,我根本无法接近中心。”

    “你可以直接返程。”莱特曼严厉地说,“而不是牺牲日行者的‘锁’。”

    “锁可以重新修行,但是血……”林克斯声音停住。

    “我就知道!”兰福德怒气冲冲地喝道,“你这个——”

    “兰福德!”莱特曼声音拔高,“他是我的学生。”

    令牌那头顿时陷入了沉寂。

    “吓到你了吗,门萨?”林克斯艰难地笑了一下,“放心好了,我能忍住自己的吸血欲望,虽然你闻起来确实挺香的。”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评价。”莱恩说,“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们现在就返回吧。”

    “如果你之前说这句话,我还有可能答应。”林克斯苦笑,“但现在不行,那个墓碑里大概率有一滴吸血鬼的血,这么强大的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林,我不相信你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莱恩皱眉。

    “这和自制力无关啊,门萨。”林克斯继续朝墓碑走去,“这是最高级的心灵魔法,是刻在血液里的诅咒,所有的吸血鬼,都在追逐着更强大的血……”

    他跨过仪式的阵法,在墓碑前站定:“对于吸血鬼而言,血就是权力。”

    林克斯摸着墓碑,辨认着碑身上的一行小字,低声念道:“献上血肉……呵,这才像是一个吸血鬼该有的作风。”

    他伸出手腕,指甲抵在了血管上。

    “等等,林。”莱恩出声,“你可能猜错了。”

    他站在法阵外边,指着墓碑顶上的一圈圈圆形凹槽:“你不觉得这种结构很眼熟吗?”

    “你是说,人偶的核心?”林克斯说,“可是,我们并没有什么核心,而且,这些凹槽是圆形的。”

    “对,就因为是圆形的,这些同心圆大小不一,就像是能卡住不同规格的东西一样——试试这个。”

    莱恩从背包的网兜里取出自己的“幸运兔脚”,将它抛给了林克斯。

    这个存放器官的玻璃罐子底座正好能被其中一个凹槽容纳。

    金属封边嵌进了凹槽中,很快,罐子里的液体就震动起来。

    一团不成形的血肉从兔脚的断口处膨出,很快填满了整个罐子,又迅速撑破了玻璃,血管和皮肉顺着石碑生长攀附,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坨肉块。

    血管鼓动生长,表面覆盖着粘膜,有些地方还长出了兔毛,这蓬异常的血肉又延伸了一小段距离后,就开始急速地萎缩腐败,最后彻底化成了灰烬。

    “这就是让尸体变成灰的方法……”莱恩说,“真是可怕。”

    石碑的表面分开,一只水晶杯子从墓碑中升起,杯底躺着一粒黄豆大小的鲜红血液,它像是水银一样,滴溜溜打着转。

    与此同时,淡淡的微光从石碑的纹路中浮现,又沿着地面上石砖的缝隙不断流淌,最后,在另一面的墙上框出了一个方形。

    林克斯看向莱恩。

    “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扇门了。”莱恩说,“如果在这儿的只有一个人,那么,就要等你完成赐血仪式,再前进探索,那里应该有这个秘境最深的秘密。”

    “那是属于你的东西,门萨。”林克斯说,“我要开始仪式了,要是你不离开这儿,我可不能保证,仪式结束后我不会吸你的血。”

    “祝你仪式顺利。”莱恩从包里拿出龙血草放在地上,“希望对你有用。”

    “谢谢。”林克斯点头。

    等到莱恩推开石门,他才单膝跪地,开始念诵仪式的祷词。

第四十三章 灵魂和思想

    一脱离林克斯的视线,莱恩就发现胸口的窥镜停止了旋转。

    吸血鬼的渴血症真是可怕,他不由暗自想道。

    踏进门后,无论是窥镜还是直觉,都没有给出任何危险的提示,这让莱恩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

    最后的房间整体来看像是一个狭小的办公室,逼仄的空间内就简单地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有一台形似老式机械打字机的奇怪装置。

    它主体由字母键盘构成,但横架上却放着一个电话听筒,听筒中央镶嵌着一只人偶的玻璃眼球,这些奇怪的结构被繁复的线路包围,而线路连接的地方,是键盘后方的一块镂空金属板,金属板上镶嵌着一颗菱形的淡紫色水晶。

    这和人偶的核心非常相似。

    像是感应到有人进入了房间,这台机器发出“咔哒”一声响,接着,机械键盘自己动了起来。

    莱恩右手拇指轻轻抵住小指上的凤凰尾羽指环,准备一有情况就立刻召唤校长骑脸输出。

    键盘的弹动让机器内部的齿轮旋转起来,纸张的上缘从空档里吐出,上面印着一个单词:“你好。”

    莱恩没有出声,他默默运转起大脑封闭术。

    “你可以用声音来和我交流。”打字机的咔哒声持续响着,“我能够听得见。”

    “你是谁?”莱恩后退一步。

    “我建议你暂时不要离开,如果你不想被自己的吸血鬼朋友伤害的话。”打字机的速度快了一些,“至于我是谁,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为了便于理解,你可以将我看作‘雷恩斯·塔尔博特’。”

    “塔尔博特?”莱恩眉毛微微皱起,“那个改良空间咒语的巫师?”

    “我很高兴还有人能记得这个名字。”一个个字母出现在纸张上,“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个塔尔博特,我充其量只是塔尔博特的造物。”

    “那么,塔尔博特本人呢?”莱恩目光闪烁了一下,“这间秘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为巫师的塔尔博特已经死了。”打字机慢悠悠地输入,“而关于这栋屋子的故事实在太过漫长,我并不清楚你询问的有关秘境的事情究竟是指哪一方面。”

    “我首先要知道,这个秘境的主人到底是谁?”莱恩问,“他修建秘境的目的又是什么?”

    “有意思。”这台机器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打字速度,“你似乎并不认为我是这里的主人?”

    “不,如果你拥有秘境的所有权和控制权,那么你无疑就是秘境的主人。”莱恩摇头,“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秘境的主人,究竟是作为巫师的塔尔博特,还是身为塔尔博特造物的你?”

    “我的答案是……”打字机顿了一会儿,“无论是哪个塔尔博特,都不是秘境的主人。”

    “那么,现在秘境的主人是哪位?”莱恩问,“你又为什么会存在于秘境中?”

    “现在的秘境,没有主人。”打字机说,“而我存在于此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塔尔博特在这里把我制造了出来。”

    “你的回答并没有解决我的任何疑惑。”莱恩声音冷了一些,“如果你存在于此的理由,只是为了与几百年后的人打机锋,那么我只能说塔尔博特这个人无聊得可以。”

    “别这么性急,年轻人。”一行文字随着齿轮的咔哒声出现,“我只是一台能写字的机器,而不是一幅可以说话的画像。”

    “画像?”莱恩问,“你难道和画像是同一类东西吗?”

    “从功能上来说,是的。”打字机回答,“只是,由于我的制作者并没有相应的能力,只能退而求其次造了我出来,比起能够活动还能交谈的画像,我的功能非常有限。”

    “但你一样可以交流。”

    “塔尔博特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才华的。”打字机说,“我能够‘看’、‘听’和‘写’,全都是依靠他的炼金术来实现的。”

    “如果我没猜错,电话听筒应该赋予了你‘听’的能力。”莱恩皱眉,“那为什么不依靠麦克风来让你说话呢?”

    “因为我本身并不会说话。”打字机按键跳动,“塔尔博特研究过麻瓜的这种造物,他理解了如何依靠振动来传递声音,但他搞不懂麻瓜是怎么把那种叫电的东西变成声音的。”

    “所以你有了耳朵,却没有声带?”莱恩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巫师已经很罕见了,更不要说,还有那些人偶。”

    “人偶只是相同的应用,没有任何突破,它给了我‘移动’的能力。”打字机说,“我可以通过水晶来操作匹配的机械,并依靠这些机械里的传送阵法来移动水晶。”

    “这样你就能在人偶和打字机之间来回切换了。”莱恩恍然,“但是,你为什么不在通道外面也放上人偶呢?这样,整个屋子你都能随意走动了。”

    “因为塔尔博特没有在其他地方设置人偶。”打字机说,“我能抵达的最远地方就是楼梯间,而人偶并没有幻影移行的能力。”

    “不管怎么说,这种炼金术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并不是我的成果。”打字机快速写出一行字,才继续解释,“不是塔尔博特发明的这种炼金术,他是基于拉文克劳手记里的知识才研究出来的用法。”

    “拉文克劳手记?”莱恩眯了一下眼睛。

    “我曾经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打字机回答,“而在霍格沃兹城堡里,有一个能实现愿望的屋子,我依靠它进入了‘拉文克劳的书房’,并在那里找到了一些炼金术的笔记。”

    “塔尔博特先生……”莱恩微微一笑,“或者说,打字机先生,你对自己身份的描述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呢,你究竟是塔尔博特,还是他的造物?”

    打字机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工作,这一次,它输入的速度很慢,似乎在斟酌说辞:“这并不是矛盾的事,我既是塔尔博特的造物,但从另外一种层面上来说,我也是塔尔博特。”

    莱恩没有开口,等待着它的解释。

    “我的功能和画像是一样的。”打字机说,“你只要见过画像,就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这一点我还是能弄懂的。”莱恩点头,“可是,我见过的画像,从没有哪个说自己是‘造物’的,而且,既然你承载了塔尔博特的记忆,那和塔尔博特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我和塔尔博特没有区别的话,那拥有画像的人难道可以被称为永生吗?”

    “事实上,我确实不太清楚画像工作的原理。”莱恩回答,“可是,除了不能离开画面之外,画像中的人几乎可以做到一个活人能做的一切。”

    “他们终究只是画像。”打字机说,“我们这些造物,和你们活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我们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

    “是的。”打字机的按键每一下都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在以此表达自己的严肃,“我在拉文克劳的笔记中看过,生物就像是一种容器的组合,其中,生命是灵魂的容器。”

    莱恩点头,他从拉文克劳那里听过相同的话语。

    “那么,灵魂呢?”打字机问道。

    它不等莱恩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灵魂是思想的容器。”

第四十四章 本质论

    “灵魂是思想的容器?”

    莱恩颔首思考,他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论调。

    “这不是我首先提出的观点,而是拉文克劳手记里已有的假说。”打字机咔哒输入,“当然,灵魂可以是思想的容器,但思想的容器却不一定非得是灵魂。”

    “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

    “正是依据这种理论,才有了魔法画像的发明。”打字机写道,“能够作为思想载体的容器实在太多了,除了像画像、雕像以及像我这样的炼金物品外,最常见的思想容器,就是书籍。”

    “书籍?”

    “没错,就是那种普通的、没有任何魔法力量的书本。”打字机说,“即便是麻瓜也能依靠书籍将自己的思想放入其中,有些人认为,思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不死的。”

    “抱歉,塔尔博特先生。”莱恩摇头,“你说的关于思想的部分很好理解,可是,你又如何确切地区分人的哪些部分属于思想,哪些部分属于灵魂呢?”

    “这是一个困扰了巫师很长时间的问题,我也只能给出一些自己的观点。”打字机说,“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帮我将纸头翻-”

    莱恩挥动魔杖,让写到尽头的羊皮纸翻面,重新卡进送纸的齿轮中。

    “谢谢。”打字机又敲了几个字母试验了一下送纸是否流畅,才继续写道,“如何区分灵魂和思想,其实最直观的,可以从魔咒的层面来实现。”

    “魔咒的层面?”

    “对,比如,就算我不告诉你任何区分的原则,你也应该可以大致分辨出哪些魔咒是针对思想的,而哪些又是针对灵魂的。”打字机说,“我们不妨试试?你觉得‘摄神取念’是针对哪方面的?”

    “我猜是思想,它读取的是人的想法。”莱恩回答。

    “不错,那么,杀戮咒呢?”

    “毫无疑问,它针对的是灵魂。”莱恩没有忘记拉文克劳之前讲过的六种让灵魂消失的方法。

    “这就是对灵魂和思想最直观的认识。”打字机说,“但这种认识并不足以让你认清灵魂和思想的区别,就好比,你能分清‘一忘皆空’属于哪个范畴吗?”

    “嗯……我觉得是思想。”莱恩略微一思考,就给出了回答。

    “这说明在你的理解中,记忆是思想的一部分。”打字机说,“在这一点上,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那么,‘魂魄出窍’呢?”

    莱恩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一个被夺魂咒掌控的人,你觉得他失去的是自己的思想,还是自己的灵魂?”打字机问道。

    “我并不清楚夺魂咒的运行原理。”莱恩回答,“所以,我也无从判断夺魂咒究竟属于哪个范畴。”

    “不,这不是关于魔咒的学术讨论。”打字机用大写字母强调,“这里的关键在于,你认为一个人的‘人格’,他的‘认知力’、‘决断力’、‘行动力’,究竟是思想的范畴,还是灵魂的范畴。”

    “塔尔博特先生,这正是我最关心的地方。”莱恩很快回答道,“对于‘思想’定义的明确能够让我做出哪些东西是属于思想的判断,但对于‘灵魂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我并不能很好的回答,所以,我不能判断哪些东西是属于灵魂的。”

    “既然这样,你只需要回答你知道的问题。”打字机写道,“夺魂咒属于思想的范畴吗?”

    “如果按照我对思想的理解,它确实应该被划分进这个范畴。”

    “很好,在这一点上,我们又是一致的。”打字机说,“至于‘灵魂是什么’,我已经说过,灵魂是思想的容器。但要注意,这不是说灵魂天生是容器,而是说,灵魂因为容纳了思想,所以才被视作容器,正如生命因为容纳了灵魂而被视作容器一样的道理。”

    它等莱恩稍稍消化,才继续打字:“失去容器并不代表绝对意义上的‘死亡’,就像幽灵的存在,他们只是经历了生命意义上的死亡,而灵魂和思想无疑依旧是‘活着’的。”

    “那么,按照您的理论,岂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永生?”莱恩疑惑,“毕竟,你也说了,思想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死的,一本普通的书就能让人实现永生的美梦。”

    “如果这样,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些为了永生而做出疯狂之事的人了,但这显然和事实相违背。”打字机承认,“这就要引入另一个理论了——你认为,灵魂和思想,究竟哪个更重要,或者说,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那当然是我的思想……不、不对……”

    “你也意识到了吧?”打字机说,“你自觉的‘我’、和他人意识的‘你’,是两个东西。如果一个巫师用一忘皆空清除了‘塔尔博特’这个人所有的记忆,让他变成了一个比婴儿还要无知的空壳,一个‘无思想者’,那么,以‘塔尔博特’的角度来看,‘我’还存在吗?”

    “我觉得……不存在了。”

    “但是,在别人看来,那个人——也就是我——成了‘脑子傻掉的塔尔博特’。”打字机说,“毫无疑问,我还是塔尔博特,塔尔博特依旧存在,我依旧存在。”

    莱恩沉默。

    “那么,思想呢?”打字机一字一顿地输入,“思想真的重要吗?假如被清空的塔尔博特里面住进了其他人的思想,他还是塔尔博特吗?一个巫师阅读了成百上千本书,接受过成百上千种思想的冲刷和改造,他就不是自己了吗?”

    “这并不是一个能够给出标准答案的问题。”莱恩说。

    “是的,但是却能带给我们一些启迪。”打字机回答,“这也是我、或者说曾经的塔尔博特的理论,关于灵魂究竟是什么的理论。”

    “灵魂究竟是什么?”

    “灵魂是人的本质。”打字机说,“它是‘脑子傻掉的塔尔博特’依旧是塔尔博特的原因,失去了思想的塔尔博特还是塔尔博特,失去了生命的塔尔博特也还是塔尔博特,但是,失去了灵魂的塔尔博特,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为我,是由我的灵魂,也就是本质来决定的?”

    “没错,本质是唯一的,也是第一的。”

    “我不能理解。”莱恩摇头,“就算你说灵魂是人的本质,但‘本质’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一种叙事的词汇,我不明白灵魂和本质哪里存在必然的联系。”

    “你是想问‘本质’究竟是什么?”打字机毫不避讳地说,“本质是他者赋予你的意义。就像我,在被创造之前,正是因为塔尔博特先有了‘想造出一个容纳自己思想的容器’这样的想法,才有了我的诞生,这就是本质的第一性。没有本质,也就不会有我的存在。”

    “不,打字机先生,我可以接受你用这套方法解释自己的存在,因为你终究是人的造物。”莱恩反驳道,“但是,你难道想说人也是如此吗?”

    “为什么不是如此呢?”

    “如果承认你的观点,就是承认人也是某者的造物。”莱恩摇头,“你难道可以证实神明的存在吗?”

    “我的见识还不足以论证如此宏大的命题。”打字机说,“但我不清楚你是如何得出我的观点和神明有关的。”

    “那么,人是什么东西的造物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打字机说,“你首先是父母的造物。没有你父母‘想要一个孩子’之类的想法,你就不可能诞生。”

    莱恩噎了一下,他旋即反驳道:“难道我现在的一切,全都是父母的造物吗?”

    “怎么会都是父母的造物呢?”打字机问,“难道你的人生中就只有父母吗?我想对于本质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是他者的造物。”

    “既然这样,塔尔博特先生,存在于这台机器里的、你的这些思想,难道也是他者的造物吗?”

    “我曾经和你一样,坚信思想的独立与自由。”打字机回答,“但拉文克劳手记中提及的本质论让我醒悟过来,我的观念是他者赋予的,不管是父母还是师长亦或者书籍等等,而用于整合知识并思考的肉体也是他者赋予的,那么,究竟依据什么理由,可以将这些他者赋予之物生产出来的东西,据为己有呢?”

    “这太荒谬了!”莱恩不禁提高声音,“如果一切都是他者赋予的,那么‘我’又在哪里呢?”

    “这是必然会遇到的问题,因为意识到自己并非自由也不可能达到自由这一点,对于人而言太过痛苦。”打字机说,“我几乎到死前才想通这个问题。”

    它用醒目的大写字母打出了回答:

    “对于他者而言,我亦是他者,我在他者之中。”

第四十五章 兄弟

    打字机输入完这句话后,屋子里就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莱恩微张着嘴盯着羊皮纸末尾那串大写字母组成的句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终于开口了:“我无法接受,塔尔博特先生。我不相信我的一切都由他者决定——当然,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同样不认为那是一种谬论。可是,太绝对了,至少我当下的每一个想法,或许有他者影响的成分,但毫无疑问,这其中必然也有我自身的因素,而且绝大部分是由我自己决定的。”

    “毫无疑问?”打字机写道,“你为什么不进一步思考一下呢,年轻人?你以为的‘自己决定’的那部分又是从哪里来的?”

    横架上的弹片“咔哒”响了一声,这张写满字的羊皮纸从打字机上飘落,接着,齿轮带动滚筒转动,一张新的羊皮纸卡进了槽口。

    “那如果按照您的理论,是否可以这样说——”莱恩深呼吸了一下,找回了自己的气势,“只要控制住‘他者’这个变量,就能像定制物品一样造出一个‘人’?”

    “虽然这听起来不那么美好。”打字机说,“但你确实可以依靠‘他者决定论’推导出这样的结果。”

    “然而世界上可以存在两件相同的物品,却无法存在两个相同的人。”莱恩立刻开口,“为什么两个人不可能一模一样呢?我想除了他们本身不同之外,即他们独立的‘我’不同之外,不会有其他的解释了吧?”

    “存在其他的解释。”打字机不紧不慢地输入,“在我看来,之所以无法存在两个相同的人,就是因为决定两个个体的‘他者’并不相同。事实上,就算是按照模具制造出来的物品,也会因为时间、外部环境等因素有或多或少的差异,与其说‘不可能存在两个一样的人’,不如说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可能产生完全相同的事物。”

    “塔尔博特先生,你这样说的话,不就是在否认‘人可以被制造’吗?”莱恩摇头,“而且,即便你说‘身体是父母的造物’,但他们事实上并不能自由决定我物质性的存在,比如,我的性别或者智力。”

    “我来分别解释你的疑问。”它说,“我从来不否认‘人可以被制造’,我的观点是,依据现有的能力,暂时还没有可能彻底按照某一个人的意愿来制造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是众多他者的造物,他者是群体,你只要还在他者之中,还在群体之中,你就不可能由某一个人来决定。”

    “但您不可否认的是,在幼年时期的双胞胎也可以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性格。”莱恩说,“而他们所处的环境和自身的基因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基因?这是哪位巫师的造词?”打字机写道,“我并不了解近代巫师的新理论,但我依旧可以指出你举例中的一个明显问题。”

    “什么问题?”

    “即便按照你说的理论情况,双胞胎的‘生命’和‘思想’的起始环境完全相同。”打字机说,“可他们的本质是截然不同的——总有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这就是他者赋予的意义。”

    眼看莱恩没有说话,它接着写道:“更何况,我们也仅仅是因为能力的限制而不可能‘复制两个一样的人’,但并不是说‘我’不会由他者决定。正是相信‘人是他者的造物’,所以才需要建立学校,才需要好的老师和家庭,不是吗?”

    “优秀的环境造就优秀的人……”莱恩喃喃自语。

    “就是这样的道理。”打字机赞同。

    “但是,塔尔博特先生,优秀的环境也会有渣滓的诞生,而差劲的环境同样能塑造卓越的人才。”

    “这正是我们‘能力有限’的地方,因为我们没有可能控制所有的他者,这就会导致意外。”打字机回答,“但意外终究只是意外,并不是常态。如果成为常态,我们就要探讨关于‘优秀’和‘差劲’的定义标准了。”

    打字机没有继续输入,它让莱恩思考了一会儿,才写道:“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父母不可能完全决定你是如何一个人,也是同样的道理,一者你的父母也处于他者之中,二者,在物质性的方面,我们的能力存在缺陷。”

    “这是没有办法证明的事,塔尔博特先生。”莱恩说,“无法证明的理论总可以找出一百万种自洽的论述。”

    “你说的不错,我从来不以为自己的想法绝对正确。它只能在某些时候替我解释一些困惑,这才是我相信它的原因。”打字机说,“只有事实能证明理论,很遗憾,我的记忆中不存在合适的论据,但是,我相信会有人用实例来论证或驳斥我的理论——譬如,我曾经就遇到过一位立志在生命魔法领域做出突破的天才——他相信生命是可以被制造的。”

    “如果仅仅是制造生命……”

    “哦?难道有人已经在这个领域取得成果了吗?”打字机输入的节奏快了一些,“你可以去拜访一下这些人,如果生命可以被制作,我想这条路向前走的话,依靠法术来决定你说的‘性别’和‘智力’等等,并非不可能——当然,这无疑进入了禁忌的领域。”

    “莫非你也是一位‘禁忌’的炼金术士?”

    “我在生命魔法的领域并不深入,空间魔法才是我的强项。”打字机回答,“不过为了制作我,塔尔博特拜访过一些出名的炼金术士,或许你听过他们的名字——我不晓得现在各国魔法部对巫师的限制如何——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叫舍曼。”

    “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个名字。”

    “想来也是,他的理论有些偏激。”打字机的速度慢了不少,“我还以为他能够成功,看来终究敌不过时间,真是可惜,当初他领导着一群大胆的炼金术士,提出了以炼金造物取代孱弱人体的构想……”

    莱恩脑中蹦出了一个词,他犹豫着问道:“生命炼金会?”

    “你知道?”打字机问,“他成功了?”

    “我不了解生命炼金会,仅仅听到过一些传闻。”莱恩摇头,“回到我们的讨论上来吧,塔尔博特先生,你的理论相当有说服力,但这里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认为动物、植物乃至石头、空气这些无生命的物质,也属于他者的造物吗?”

    “从广义上来说,当然属于,它们不仅是他者的造物,同时也是他者。”

    “那么,我就要回到最开始的困惑了,先生。”莱恩说,“如果按照你的说法,第一个他者是谁?宇宙也是他者的造物吗?又是谁创造了宇宙?”

    “最终还是回到了‘神明’的问题吗?”打字机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也许第一个他者就是一粒尘埃,也许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也许是一个无意志的规则。即便是传奇法师,也无法用时间魔法溯回一切的起始;即便是天生先知,也无法通过预言术看到世界的终焉,这就是我们弱小的地方。”

    莱恩轻叹了一口气。

    “然而,宏大的命题总是容易流于空泛,因为很难找到足够多的事实依据。”打字机说,“比起宇宙的起源或是神明的存在,我们更应该多著重现实问题——在现实层面,我觉得自己的这套理论还是有所用处的。”

    “既然这样,我就提出一个现实的问题吧。”莱恩说,“塔尔博特先生,您到现在还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来你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了。”打字机慢吞吞地写着字,“我可以把塔尔博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记住,这终究只是一个人片面的观点。

    “大约五百多年前,我记不清有多久了,拿到霍格沃兹毕业证书的我,从苏格兰高地出发,开始在周边各国游学,并结识了一位同行者。

    “他几乎是我见过的最合适成为朋友的人,豪气、不拘小节、有钱又丝毫不显摆。他资助了我的研究,告诉了我许多难以想象的知识,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好奇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直到数十年后,我已经头发花白,他却依然年轻。”

    “吸血鬼?”莱恩立刻开口。

    “不,他称自己是长生者。”打字机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需要喝血、躲避阳光,也没见过他和任何吸血鬼往来过。”

    日行者或许可以做到,莱恩在心中默想。

    “炼金术和空间魔法侵蚀了我的身体,让我过早地进入了暮年。”打字机写道,“我的朋友再次找上了我,他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只要协助他的研究,我就能不断获得延寿的药物。”

    “这种交易听起来就像是恶魔的蛊惑。”

    “不,我是知道了全部的风险之后,依旧同意协助他的研究。”打字机说,“而就是那次,他对我说起了来历和目的。”

    莱恩微微睁大了眼睛。

    打字机的字模落下又弹起,写出了答案:

    “他自称是‘该隐’,而他的目的,是为了找出杀死同胞兄弟‘亚伯’的方法。”

第四十六章 弑亲的凶刃

    莱恩皱眉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亚伯不是早就……”

    “你竟然不先质疑一下我话语的真实性吗?”打字机说,“我原以为要费好一番口舌,才能让你明白我不是在开玩笑。”

    莱恩无言苦笑,如果他没有一位意想不到的老师,就不会如此顺理成章地接受传说存在的可能性。

    打字机没有追问,它继续解释道:“我不晓得你听说的究竟是哪个版本的故事,但故事之所以称为故事,就是因为它可供篡改的余地太多了。哪怕我从‘该隐’那里听他亲口说了自己的故事,也并不能保证真实。”

    “但你出现在这里,就表明,某种程度上,你相信了他说的话,不是吗?”

    “是的,重要的不是‘真实’如何,而是‘我相信’如何。”打字机停顿了一会儿,“我至今依然不认为他对我说了谎。”

    “这倒有趣了。”莱恩眯起眼睛,“‘至今’?‘依然’?”

    “我知道他隐瞒了部分情况。”打字机回答,“这才是我对他、以及对我所相信的东西有所怀疑的地方,但是他告诉我的那些,无论是知识还是承诺,都得到了时间的验证。”

    “愿闻其详。”

    “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打字机写道,“至少在我和该隐合作的那个时间点,亚伯并没有死去,否则该隐也不必筹谋杀死弟弟的手段了。至于你所知道的传说,究竟是后人无心的捏造,还是某人有意的算计,就不得而知了。”

    “我并不在意传说如何,毕竟,也没有规定不能取相同的名字。”莱恩说,“我只想知道这座‘秘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所知的时间范畴内,”打字机说,“一开始,它或许只是一间私人的住处;后来,它成了隐蔽的实验室;最后,它就是你们见到的、一个吸血鬼传承的秘境。”

    “也就是说,在成为‘实验室’之后的事情你是清楚的。”

    “没错。”打字机承认,“塔尔博特第二次被找上后,才来到了这里。”

    “这个屋子的房间,是你制作的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莱恩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打字机回答:“不全是,我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房间,至少,这条地下通道是本身就有的。这不奇怪,我的空间魔法知识本来就是从该隐那儿学的。”

    莱恩点了点头:“该说说‘实验’了,塔尔博特先生,我很好奇,该隐和亚伯究竟是怎么回事,而该隐又为什么要杀死亚伯。”

    “该隐当初给我的解释,是‘宿怨’。”打字机说,“在我旁敲侧击之下,他才含糊地告诉我,他很不满意家人对他的态度,以及,他不认同亚伯‘以血脉为尊’的观念。”

    “等等!”莱恩眉头猛得跳了跳,“你说什么?”

    “这只是他说的缘由,我自然也不好追根问底。”

    “不,不是缘由……”莱恩吸了一口气,“亚伯以血脉为尊,这是什么意思?”

    “你好奇两个人的观念?”打字机有些不明所以,“这倒没什么可说的,该隐认为生而自由,不需服从父母的什么规矩,血脉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亚伯恰恰相反。这一点,大体是不会有错的,我虽然没有见过亚伯,但该隐给我的感受确实如此。”

    “难道现在的吸血鬼?”莱恩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猜测。

    “大多都是亚伯的后代吧。”打字机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也见过该隐的血了,他们本就是同胞兄弟。”

    “传说真是一个字都不可信。”莱恩不免感慨,他很快收起心神,“那么,实验呢?”

    “你应当能猜到,该隐需要实验的原因。”打字机说,“自然是因为他无法杀死亚伯。吸血鬼本就是很难杀死的生物,更不要提他们是在吸血鬼之上的长生种。”

    莱恩立刻想到了炼金室里找到的那一叠实验记录。

    “在漫长的时间里,该隐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打字机说,“他找到了杀死吸血生物的种种手段,也借机策划过几次吸血鬼内部的动乱,但依旧无法杀死亚伯。”

    “这似乎是你尚未加入实验之前的事。”

    “没错,这只是该隐转述的。”打字机说,“他用动物做的实验终究只能找到杀死普通吸血鬼的方法,即便是神奇动物也有血脉混杂的问题,他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

    莱恩视线微垂。

    打字机已经写出了他心头所想:“而塔尔博特,我,就是那个受邀的实验对象。”

    “你……”莱恩欲言又止。

    “我本身就是将死之人了。”打字机说,“何况该隐的研究还需要找到合适的方法,在这之前,能够多活几十上百年的时间,研究各种魔法知识,对我而言是赚到了。”

    “这就是实验的内容和风险……”莱恩低语,“那么……”

    “他成功了。”打字机说,“用了一把妖精秘银打造的匕首。但是,这把匕首终究只能杀死我。”

    “亚伯呢?”

    “我不知道。”打字机慢慢地吐字,“那时候,塔尔博特已经死了。”

    “但你知道‘那把匕首只能杀死我’。”

    “是的,这才是秘境的由来。”打字机说,“当该隐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是一台打字机了,他神情无奈,毫无疑问是失败了。”

    “这么说来,亚伯并没有死?”

    “我不知道。”打字机说,“他虽然无奈,却并不沮丧,嘴里说着‘只能这样’、‘这样也好’。然后,他把一滴血放在了前面的房间,并做好了秘境的布置,对我交代了一些事,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交代了一些事?”

    “关于秘境的运作和传承的分配。”打字机回答,“他需要有人来获取那滴血。”

    “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布置,”莱恩皱眉,“该隐如何保证自己的血一定会交到合适的人手里呢?就算经过筛选,也会出现意外吧?还不如直接找一个人把血给他呢。”

    “为什么要用秘境来挑选,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至于意外,不存在什么意外,获得血的人必定是最合适的。”打字机说,“因为那是该隐的血。”

    莱恩拳头慢慢攥起:“血咒?”

    “正是血咒。”打字机承认,“只有这样才是万无一失的。当然,我并不清楚该隐在自己的血里留了什么,所以我必须要提醒你,从现在开始,小心你的伙伴。”

    莱恩面无表情地盯着纸上的文字。

    “不过,你也不必紧张,至少我和该隐打过很长时间交道,他不像是会用血咒剥夺别人自由的人,那本身就是他最痛恨的事。而且——”

    “而且什么?”

    打字机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输入:“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莱恩目光微微闪烁。

    “秘境是该隐安排的。”打字机说,“我能做的事情本就不多,如果说该隐布置的关键是自己的血,那么,我所布置的关键,就是赌最后留在此处的不止一人。”

    “看来,你对自己的‘朋友’有所保留嘛。”

    “别这么说,该隐知道我的布置,但他不在意。”打字机说,“他只需要有人继承他的血,而我的布置也和他没多少关系,我纯粹是想找一个继承衣钵的人罢了。”

    “这和我的伙伴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打字机慢悠悠地回答,“因为,该隐的匕首在我这里。它既然能杀死我,就必定也能取你朋友的性命。”

第四十七章 各怀心思

    “这样,你就不必担心该隐的血会造成什么巨大的危害了。”打字机说,“当然,我并不是怂恿你去伤害自己的朋友,只是以防万一。”

    莱恩轻轻皱了一下眉,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塔尔博特这句话仅仅是好心的提示。

    类似于“我就提一嘴,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这只是基于现有证据的推测,无意冒犯”这样的言语诱导和心理暗示技巧,几乎是名嘴律师的必修课。

    他将泛起的念头压到心底,避开有关朋友的话题,问道:

    “可是,塔尔博特先生,如果事情没有如你所想,抵达这里的只有一个人呢?”

    “那么,我只好按照该隐原来的安排,将匕首交给他的继承者了。”打字机不假思索地回答,“这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损失,仅仅是赌一次运气罢了。”

    莱恩笑了笑:“但是塔尔博特先生,你完全可以将自己的衣钵一起交给该隐的继承者呀。为什么一定要‘赌’第二个人呢?”

    “该隐的继承者也是一种选择。”打字机说,“能够通过该隐的设计走到最深处的人,资质不会差。但我有自己的考量,比起吸血鬼,我还是更偏向于人类。”

    “您对吸血鬼有什么成见吗?”莱恩装作懵懂的样子,“可是,你对该隐的态度完全不同呀。”

    “我相信该隐不是吸血鬼,这是我和他建立友谊的前提。”打字机说,“当然,我不认为所有的吸血鬼都是坏种,简单以种族来论定个体的善恶是某些上位者才热衷的论调。可是,像这种能杀死‘初代’吸血鬼的匕首,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掌握在自己这一方手里才更妥帖吧。”

    “您这算违背该隐的约定吗?”

    打字机沉默了片刻,才写道:“毫无疑问,我背弃了当初的约定。我无意为自己开脱,但既然幸运女神已经将你送到了我面前,这未必不是一种指引。”

    “您难道没有考虑过抵达这儿的是两个吸血鬼的可能吗?”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打字机斩钉截铁地用大写字母回答,“即便是亲兄弟,在该隐的血面前也会反目成仇,我们永远无法想象血对于吸血鬼有多重要。更何况,这个秘境还处在一种强大的心灵魔法之中。”

    “心灵魔法?”莱恩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

    “只是让人更容易暴露本性的心灵魔法。”打字机说,“不算该隐刻意的安排,而是他的血液本身的功效,离他的血越近,受到的干扰也就越大。”

    莱恩想到了之前林克斯的表现,日行者的锁和该隐的血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而这也能让我看清你们的性格。”打字机咔哒弹出纸张,莱恩替它翻面,“事实上,我更偏向于人类的原因还有一点,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需要‘赌’——我不敢保证,吸血鬼会对我的衣钵感兴趣,只有人类才最需要依靠知识来强大自身,而吸血鬼更著重血脉。”

    “您如此看重自己衣钵的原因,肯定不只是对‘传承’的执着吧?”莱恩语气有些玩味,“毕竟,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乎可以说是‘永生’了。”

    “你说的对。”打字机回答地很是坦然,“我的目的只有一个,用自己的传承,换取你将我带出秘境的机会。”

    “我以为你会找些合适的借口来说出这个条件呢,塔尔博特先生。”

    “没有必要,也并不合适。”打字机说,“年轻人,你很聪明,也很有心气,我不觉得对你说谎能带来什么好处,况且,我的要求也并不苛刻,与其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坦诚相待更好。”

    “可为什么是我呢?”

    “这是命运的选择。”打字机答道,“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契合我的传承,仅仅是因为,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的人。”

    莱恩抱起双臂,等待它的解释。

    “这很好理解吧。”打字机说,“如果只有你的朋友进入这里,那么我只能祈求他是一个可以交流的吸血鬼,以此来获得出去的机会,但如果是你,用知识来交换就成了一个更可靠的选项。而如果在你们之后,还有人机缘巧合进入这里,我反而要担心,他们会不会因为秘境里空无一物,一怒之下将我这个没什么用处的‘机器’毁掉了。”

    “您太爱开玩笑了,塔尔博特先生。”莱恩摇了摇头,“这台打字机本身的技术就足够让人动心了。”

    “没有人喜欢别人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机器也一样。”打字机写道,“更何况,我一刻也受不了呆在这个冷寂的通道里了,要不是我给自己找了一点园艺的乐趣,这么多年下来,我早疯掉了。”

    “您之前似乎也说过,不能离开这条通道,可是,教堂里不是有一枚通往大厅的门钥匙吗?”莱恩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人偶也是可以使用门钥匙的吧?”

    “不,这座秘境里并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门钥匙。”打字机说,“门钥匙是从古代空间魔法演变而来的,而这里的‘门钥匙’,分为‘生者能用’的,和‘转移死物’的。”

    莱恩记起了炼金室里的那张铁床,躺上去时只有身上的衣物受到了牵引,而且墓室里的法阵也证明是用来转移尸体的。

    这和塔尔博特的描述相符,但依旧没有打消他的疑虑。

    “就算这样,您难道不能制作一个‘转移死物’的门钥匙吗?”

    “我当然可以制作。”塔尔博特的文字里流露出些许无奈,“就算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但我好歹也是一位在空间魔法上有所造诣的炼金术士,只要使用炼金室里残留的材料,也能绘制相应的法阵。”

    “那为什么……”

    “因为法阵生效的前提是‘一一对应’。”打字机说,“如果要传送到大厅,那么我首先就要在大厅绘制对应的法阵,但失去魔法力量的我,根本无法幻影移行到大厅,而如果能幻影移行的话,我还要靠什么法阵呢?事实上,为了打发时间,我已经尽可能在这条通道里画上足够多的转移法阵了。”

    所以你才能从楼梯间默默消失呀,莱恩在心中默想,他旋即开口:“塔尔博特先生,你在死前就没考虑过这种情况吗?”

    “我本不想提这件事。”打字机顿了一下,“我既然考虑到制作人偶,自然也会留一些后手。”

    它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莱恩已经理解了它的意思。

    通道外面未必没有塔尔博特预留的法阵,但它们无一例外都失效了。

    这对表面朋友可不像塔尔博特描述地那么友好呢。

    而塔尔博特违背该隐的约定,或许也有报复的考虑在里头。

    但如果是这样……

    莱恩眯起眼睛。

    谁又能保证,塔尔博特目前所做的一切,不是该隐真正的计划呢?

    莱恩并没有完全相信塔尔博特,他所叙述的故事里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那就是该隐的血咒,既然依靠血咒就能够保证继承者完全符合要求,那所谓的“考验”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还是那句话,该隐只要把自己的血随便塞给一个人就行了。

    但即便强调了这一点,塔尔博特也不会给出答案。“我不知道”永远是一个万金油的答复,不管他是故意敷衍,还是真的一无所知。

    而塔尔博特和该隐的过去显然也属于无法深入的部分。

    塔尔博特说的“我本不想提这件事”,就是表达“到此为止”的意思。

    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莱恩可没有试试塔尔博特底线在哪里的打算。

    “我所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了。”打字机说,“而察觉到自己无法离开之后,我就把刻画法阵剩下的龙血投入到了龙血草上。”

    “说起来,您在草药学上的造诣也令人惊叹。”莱恩接过话,“那些草药的饲养可不是一件易事,你是如何把它们养得那么好的?”

    “都是该隐那滴血的效果。”打字机说,“它有着强大的生命力,但同样,也有着无与伦比的侵略性。”

    原来是依靠血液来提供生态圈的能量,莱恩又解开了一个疑惑。至于血液的侵略性,那条化作灰烬的兔脚已经让莱恩见识过了。

    “虽然该隐的血散发出的强大生命力能保证药草的生长和存活,但龙血草的成熟必须依靠龙血。我希望这能帮到你们,毕竟,如果你的朋友被嗜血本能支配的话,那是少有能够让他清醒过来的方法。”

    这是在示恩,莱恩嘴角微扬,语气不变:“没错,它确实帮到了我的朋友。”

    “有用就好。”打字机说,“这也是我在这个秘境中,能为你们做的不多的事情了。那么,对于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莱恩低头沉吟。

    “该隐的匕首就在这张桌子的抽屉里,而关于空间魔法以及炼金术的知识,有这台机器在,我自然能教给你。”打字机说,“如果你顾虑被朋友发现匕首的事,我也可以帮你掩饰……”

    “这就不必了,塔尔博特先生。”莱恩抬起头。

    “看来你对自己很有自信。”打字机咔哒输入,“那么,我就不多嘴了。”

    “不,我的意思是——”莱恩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带你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匕首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归属的。而且,我愿意相信我的朋友,至少,我得先听听他的意见。”

    “你难道不担心你的朋友吗?”打字机的速度快了不少,“那可是能威胁他生命的东西。虽然不想破坏你对友谊的期待,但我还是要说,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从‘他者’的角度而言,我们互相赋予的意义是‘朋友’,而不是‘合作者’。”莱恩用坚定的声音回答,“塔尔博特先生,‘朋友’这两个字的分量,对于我而言很重。”

    “那就随你吧,我只是提醒你。”打字机说,“希望你的朋友不要辜负你的信任。”

    莱恩心底微微一松,至少,塔尔博特的目的“离开这座秘境”,应该没有说谎,如果他还有其他的计划,此时就会尽力阻止自己。

    那么,接下来——

    林克斯,让我看看你会作何选择吧,或者说……

    莱恩的目光沉静下来,大脑封闭术维持着他脸上“信任朋友”的诚挚表情。

    该隐,就让我试探一下,你到底在血咒里留了些什么东西。

    莱恩轻轻勾动手指,摩挲了一下指根的凤凰尾羽指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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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兹大黑幕介绍:
收到了霍格沃兹的录取信,原计划轻松搞魔法的莱恩,却发现自己熟悉的剧情逐渐失控了。
明明世界线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为什么背地里牵扯了那么多黑幕?
说好的剧情红利呢?
莱恩欲哭无泪。霍格沃兹大黑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霍格沃兹大黑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霍格沃兹大黑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