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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涵元宝     败絮其外,金玉其中txt下载     败絮其外,金玉其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 讨好她

    ???????此时晌午。

    宫里头又有人来了冯家。

    这次倒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送礼的。

    小皇帝亲自赏下来的厚礼,奇珍异宝,绫罗绸缎。直堆满了沈昕娘所居小院儿的库房。

    小皇帝还留了张小字条给沈昕娘。

    工整的字体,带着些稚气。“沈娘子的饮食之精妙,余香绕梁,三日难忘。”

    沈昕娘让丹心将小皇帝的字条收起。

    冯家人可是坐不住了。

    昨日沈昕娘和她的丫鬟为皇帝做了一顿饭的事儿,冯家人都知道。

    今日宫里赏下这么多东西来,可见其荣宠!这必定是讨了小皇帝欢心了!

    只怕这还是齐王的意思呢!自打齐王回来以后,血里带着亲,小皇帝立即就亲近齐王,而疏远皇太后虞氏。处处以齐王为尊。

    冯家人高兴不已,冯夫人一会儿功夫往这偏僻的小院儿来了两三趟,一会儿问她缺不缺吃,一会儿问她缺不缺穿。

    连丹心都被问的有些烦。

    沈昕娘索性让丫鬟们将院门一锁,谁来也不让进。

    小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里头,有不少玉器,她还想一一试一试呢。

    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新的寒玉滋养阴阳泉眼了。

    她将自己关在库房里头。抬起左手,一件一件轻轻拂过精美的玉器。

    大都没什么反应。

    唯独她的手触到一对寒玉梅花瓶的时候,手心一热。

    那对寒玉瓶瞬间不见。

    手心的热度却是没有退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掌心被熔化掉一般。

    沈昕娘默念口诀。

    泾渭分明的阴阳泉水出现眼前,泉水又扩大了几分。从上次如脸盆一般大小再没有增长过的泉水,如今一下子竟有浴桶口径那么大了。

    至于这泉水有多深,她却是窥见不得。

    泉水上头,水汽氤氲。袅袅白烟,将泉水笼罩的恍如仙境一般。布夹私划。

    这氤氲的水汽,呼吸起来,都让人觉得通体舒畅。好似能祛除百病,强身健体。

    沈昕娘正欲收起泉水,裙摆扫过博古架,“噗通”一声,一块带着杂色的鸽血红翡却是不甚落入了黑泉之中。

    沈昕娘略带疑惑的看着黑色泉水。

    这块灵泉不吸纳的红翡落入泉水之中,会有什么变化呢?

    等了片刻,氤氲的水汽之下,隐约可见黑色的泉水似有波动。

    片刻之后,那块红翡竟然自动漂浮于水面之上。

    像一块浮木一般。

    沈昕娘惊讶的伸手将红翡拿出。

    依旧是沉甸甸的手感。

    但红翡上的杂质竟一丝也无,纯净剔透,浑然天成净美无暇。

    鸽血红的色泽,油润润的。仿佛要滴出血来,触手冰凉,与沈昕娘手腕上的镯子轻轻碰撞,玉击之声,清脆悦耳。

    嗅之,似还有淡淡清香氤氲于镯上。

    黑泉水能吸附人体内**杂质,竟也能将这红翡的杂质吸附去么?而且这般细微,一点痕迹也没有?!

    看着手中这块“天然”美玉,真让人爱不释手,沈昕娘缓缓将它握在手中。

    若她能笑,此时脸上一定会溢出笑意。

    可她不能,姣美的脸上只有淡漠的面无表情。

    看了小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她捡了几件首饰带在身上,以示敬意,便离开了小库房。

    小库房的钥匙随手交给丹心保管。

    丹心激动不已。

    这是主子的小金库呀!里头的东西乃是宫里赏下来的,不说价值连城,也差不多了。娘子就这般放心的将钥匙交给她保管!

    丹心紧紧握住手中钥匙,热泪盈眶的看着沈昕娘的背影,她一定,一定不负娘子信任!

    “丹心,你去告诉冯夫人,明日我要出门一趟。”沈昕娘回到上房,嘱咐说道。

    “是!”丹心不问缘故,应声道。

    纳妾不同于娶妻。

    不必八抬大轿三媒六聘,不过一顶小小的红尼轿子,从杜媛之的院中,抬着晃晃悠悠的入了冯七郎的院子,便是礼成了。

    按说,妾室连穿正红色的嫁衣的资格也没有。

    但杜媛之毕竟是冯夫人嫡亲的外甥女,委身为妾这件事上,冯七郎也自觉有愧与她,便让她着了大红的嫁衣,顶了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给抬进了东厢。

    没有爆竹齐鸣,没有宾客满堂。

    冯七郎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仆妇丫鬟们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

    杜媛之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眼泪一直在眼眶里头打转。

    她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到来,却不想是以这种安安静静又屈辱的方式。

    连那个傻子出嫁时候的排场都不及。

    她梦中一次次见过的大红嫁衣,一次次憧憬的高朋满座,姐妹们的艳羡不已,亲友们的祝福之声……

    都变成了再也不能的奢望!

    若非那傻子!若非她!

    自己怎至于会落得如此地步?!

    不就是长得美艳些?不就是饭菜吃的挑剔些?身边养着些精巧的丫头?

    说到底,不过是傻人有傻福,运气好一些罢了!

    如此便得了齐王青眼,得姨母一家人的阿谀奉承!

    表哥心里头根本没她,却要被她占着嫡妻的位置!表哥连她的院中都不曾去!

    日后,有了自己相伴,表哥心里便更加不会有她!她如今的位置,总会是自己的!

    杜媛之脑中一个个的念头跑马似得掠过。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冯七郎前来。

    她忍不住自己掀起盖头来,“夫君呢?怎么还没过来?”

    “原本是在院中的,可适才被夫人有什么急事给叫走了!”丫鬟低声答道。

    杜媛之愤然捶床,“什么急事不能等明日再说?非要在这个时候将人叫走?不知道是我和表哥……”

    说到一半,意识到叫走冯七郎的是自己的姨母,抱怨的话绝不该说。

    杜媛之愤愤咬牙,“罢了,你去打听打听,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丫鬟点头而去。

    不多时丫鬟便回来。

    “听闻说,是少夫人明日要出门,夫人担心少夫人,让少爷好好安排,莫在路上出什么岔子……”丫鬟看着杜媛之越发狰狞的面色,声音也越发小的听不见。

    “又是她!她是故意和我作对!故意和我过不去!”杜媛之咬牙切齿,“什么少夫人?!不过是个好了傻病的傻子!谁准你称呼她少夫人的?!”

    屋里没旁人,杜媛之只能对着自己的丫鬟撒气。

    丫鬟噗通跪倒在地。

    门应声而开。

    冯七郎一席淡青色的锦衣,月白的腰带,缓步而来。

    “是叫表妹久等了,表妹莫生气。”冯七郎笑脸温声说道。

    杜媛之抬抬手指叫丫鬟起来。

    丫鬟躬身退了出去,将东厢留给两人。

    “怎么还叫人家表妹……”

    丫鬟关门前听得里头传来轻喃。

    ??????

第197章 挥霍

    a-?????一根细细的竹管,探进光线昏暗的祠堂里头。

    一股白烟,袅袅从竹管一头散出。

    淡淡的异香,在燃着线香的祠堂里头。并不明显。

    静立在祠堂里头的沈昕娘和丫鬟都未察觉什么。布夹助巴。

    忽而沈昕娘觉得自己左手掌心微微有些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的掌心聚拢。

    她摊开手掌。看着手上淡灰色的阴阳太极图黑色那边的颜色变得有些浓重。

    她抬手上去摩挲,还未弄清原因,便听得身后噗通一声。

    她转身来看,却见自己的丫鬟,已经躺倒在地,人事不省。

    怎么回事?

    沈昕娘嗅了嗅房门紧闭的屋中味道。

    侧耳细听着外头动静。

    她脑中清明,并未有异样之感。

    她轻轻握住左手,她未像丫鬟一般昏迷,只怕这也是和她手上的阴阳太极图有关吧?

    听到门口有钥匙插入铜锁的声音。

    沈昕娘提步行入一旁梁柱幡旗之后。

    她微微侧脸,往门口看去。

    一个男子微微佝偻着脊背,将门掩上,一脸谄笑,搓着手,向里走来。

    他瞧见地上躺着的丫鬟,“啧啧”两声。“不错,真不错,连丫鬟都这般水灵,那主子又是何种姿色?”

    说完,怪笑两声。

    怪异的笑声在这安静的祠堂中。格外刺痛人的耳朵。

    男子左右看了看,却是没寻到沈昕娘的身影,“人呢?”

    他抬头向祠堂里能藏住身形的地方看去。

    沈昕娘缓缓抬手,从头上取下一根尖长的发簪来。

    男子踢了踢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丫鬟,低声又有些邪气的说道:“待我收拾了你家主子,再来照顾你!”

    祠堂就那么大。能藏住人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过来。

    男子抬脚跨过地上躺着的丫鬟,一步步,向沈昕娘所在的梁柱后头走来。

    沈昕娘安静立着,心中默默数着他的脚步声,平静的面孔完美无瑕,不见一丝紧张。

    “小娘子,我瞧见你了哟!来来来,快来和哥哥快活快活,哥哥一定会好好疼你的!”男子笑着朝梁柱后头扑来。

    沈昕娘瞬间转身抬手,从梁柱后头一跃而出。

    她挥手之间,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穿破祠堂的屋顶。穿破沈家的层层深院,直直惊飞一片乌鸦。

    “啊,啊啊,啊……”男子捂着自己的右眼,破碎而凄惨的叫声不断从口中溢出。

    他仓惶倒退数步,难以置信的看着脸色平静安然的沈昕娘。

    一招致人要害,扎入眼中,他不过是言语调戏,还未真的侵犯到她,她就敢!就敢下手这么狠!

    男子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到手上,他伸手下来,用没有被扎伤的眼睛去看。

    瞧见自己手上尽是淋漓的血,血红血红的颜色!

    “啊啊啊——”他又怪叫一声,仓惶而震惊,甚至是惊恐的向外跑去,跑到门口差点被门槛绊倒。

    狼狈不堪的他,甚至没有勇气拔去深深插在他眼窝里头的簪子。

    沈昕娘在他出了祠堂的门时,便收回目光。

    祠堂门被打开,临近晌午的日光落进室内。

    乌黑的排位,金漆的字,在一片日光之中,却只见肃然萧索。

    沈昕娘抬脚行至丫鬟身边,心中默念口诀唤出阴阳泉眼,抬手沾了白泉之水,滴入丫鬟口中两三滴。

    她收起阴阳泉眼,等了片刻,丫鬟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丫鬟皱着眉头,手按着额角,眼神还有些恍惚。

    “娘子,娘子,你没事吧?我……我这是怎么了?”丫鬟看清楚半蹲在自己身边的沈昕娘,便一咕噜从地上爬起。

    沈昕娘起身道:“门开了,咱们,走吧。”

    “啊?”丫鬟看了看门户大开的祠堂。

    安静的院中,只有树影婆娑,并不见人。

    祠堂不是一直该有人守着的么?怎么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呢?

    丫鬟未想明白,沈昕娘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丫鬟只好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快步跟了上去。

    “娘子,这……”丫鬟想问清楚,可问到一半,又住了口。

    看着沈昕娘毫无波澜的面孔,好似瞬间就能让人心安,她问与不问,清楚与不清楚,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跟着娘子,就行了。

    地上偶尔有一两滴新鲜的血迹。

    丫鬟眼尖,看的心惊,哆嗦着嘴唇,却一直忍住没问。

    沈昕娘恍如没看到一般,缓缓出了祠堂,往前院寻去。

    女儿女婿回门,沈尚书碍于面子,不得不留饭。

    宴席却是安排在小花厅,且他并未到场。

    他自然是有更重要的贵客需陪。

    齐王在尊位上落座,看着坐在左手下方的沈尚书,轻笑道:“怎么,沈尚书不用招待自己的女儿女婿么?”

    沈尚书连忙拱手,“他们是晚辈,招待齐王自然是下官的头等要事。”

    齐王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是礼。”

    沈尚书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不过,吾倒是有个两全的办法。”齐王转着手中的罗汉头核桃,淡声说道。

    衣着轻盈飘荡的美姬,说话间鱼贯而入,奉上一盘盘珍馐佳肴,姿态袅娜的将一只只玉盘放在两人的食案之上。

    美姬的眼睛恍如藏着情意绵绵,不断的掠过齐王的脸,灼热的视线,任凭是谁都要忍不住侧目。

    齐王瞟了美姬一眼,脸色泰然,“不如沈尚书将您的女儿女婿也请到这里来,有沈尚书作陪,倒也不失礼节。”

    美姬见齐王瞟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心头有些痒痒的,放下玉盘之时,将胸口压的低低的。

    一片莹白,呼之欲出的春色,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齐王把玩着手中的罗汉头核桃,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却有些讽刺的意味。

    a-????

第198章 谁是准王妃? 【为1700钻石加更】

    ??aaaaa冯七郎拿着一壶酒,坐在高高的假山山脊之上。

    夜幕渐渐降临,凉风浮动。

    他望着冯家院子西北方向,心头却不由想起那个眼眸幽深漆黑的女子。布状尤划。

    她此时在做什么呢?

    适才那般淡然。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已经吓坏了?

    他若没有摔门而出。此时此刻,会不会正和她在一起……

    冯七郎想到这儿,猛的一惊,连连摇头,不会不会,他才不稀罕她!

    他猛灌了一大口酒,晃晃手中酒壶,里头的酒,已经不剩什么。

    他饮尽壶中酒,抬手将酒壶扔了下去。

    “哎哟……”树叶掩映的假山下头忽而传来一声**,“谁在上头?”

    冯七郎一惊,正要躲闪,这才想起来是在自己家,便是砸了谁,也不过是个丫鬟。两个赏钱便打发了。

    于是,他坐着没动。

    树枝掩映下的人,从假山一旁走出,手里拿着酒壶向假山上头望来。

    冯七郎也侧脸望去。

    “表哥?”

    “表妹?”

    表姑娘杜媛之将酒壶交给一旁的丫鬟,“拿下去吧。”

    丫鬟会意退走。

    杜媛之顺着假山上的石阶向上爬去。

    “这里窄仄。表妹小心!”冯七郎道。

    话音刚落,杜媛之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冯七郎立时起身,伸手握住杜媛之的手。

    温软柔荑像带着电流一般,一下子从手心击过冯七郎全身。

    冯七郎心中一震,见表妹站稳,就要放开手来。

    杜媛之却反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表哥。这里高,我有些怕……”

    声音温温软软,带着几分撒娇和怯懦的味道。

    冯七郎的心一下子化了。

    “那,我们下去吧?”冯七郎道。

    杜媛之却摇头,“这里风景好,我第一次上来,平日里都不敢的。今日有表哥在,表哥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不对?”

    冯七郎心中豪气顿生,“是,有我在,表妹不需怕。”

    两人在山脊之上。坐了下来。

    “表哥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是有什么不快么?”杜媛之温柔问道。

    “呃……”冯七郎沉吟不语。

    “表哥……”杜媛之柔柔轻唤。

    冯七郎微微蹙眉,“也没什么……”

    “媛之旁的不懂,但却能看懂表哥的神情,表哥脸上分明写着不快,媛之愚钝,不能为表哥分忧……”说着,她一双小手叠放在冯七郎的腿上。

    两人原本就坐的不远,她侧身向他倚来,两人便离得更近了。

    她发上馨香,扑入冯七郎鼻中。

    冯七郎不由有些心猿意马,“表妹怎么会愚钝……”

    他僵硬说道,身上已有变化。

    杜媛之又挪近了些,在他耳畔呢喃道:“山上有些冷呢,表哥绝不觉得?”

    冯七郎脸上涨红被夜色藏匿,他如何会觉得冷,杜媛之这般温软的身体一点点靠近,他只觉得浑身燥热。

    “表妹,时间不早了……”

    冯七郎话还没说完,杜媛之的脑袋就轻轻的倚在他的肩头上。

    冯七郎浑身一震。

    杜媛之柔软的小手一点点探上他的胸口,在他耳侧呵气如兰道:“表哥,你说会照顾我的?如今有了嫂嫂,是不是就将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了?”

    “不是,我迟早会休了她的。”冯七郎僵硬说道。

    “那,表哥会娶我么?”杜媛之从他肩头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道。

    冯七郎与她对视,月光落在她黑白分明的眼中,泛起盈盈光芒。

    倘若此时的月光落在那一双黑漆无边的眼眸中,又会是怎样光彩呢?

    冯七郎一顿,这个时候,看着自己一直疼惜的表妹,他怎么会想起那个女人?!

    “会,我一定能会娶你,绝不相负!”冯七郎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杜媛之听。

    杜媛之闻言一笑,忽而靠近他。

    柔软的唇贴在他的唇上,馨香满面。

    冯七郎一惊,理智告诉他不能放纵,可身体却更为实诚的回应,继而占据主动。

    杜媛之气息微蹙。

    冯七郎眼前却难以控制的,一遍遍闪现沈昕娘那张清冷,面无表情的脸。

    好似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为之动容,好似万事皆在掌控……

    假山上头,地方不大,所以两人动作惊险又刺激。

    杜媛之咬着下唇,时而痛苦,时而婉转的莺啼,溢出唇齿。

    冯七郎眼前沈昕娘的脸却挥之不去,并重重叠叠在杜媛之的脸上。

    ……

    假山下头的凉亭里。

    杜媛之嘤嘤啼哭。

    冯七郎浓眉紧蹙,双拳紧握。

    “表妹莫哭了,我做过的事,我定会负责!”冯七郎沉声说道。

    杜媛之却仍旧啼哭不止。

    “我明日就休了她,娶你为妻!”冯七郎又道。

    杜媛之这才忍住了哭声,抬着一双泪眼看他,“我知表哥不会负我,是我自己不好……”

    “没有,我一直喜欢表妹,今夜又喝了酒,情难自禁,表妹切莫自责!”冯七郎耐下心来,温声安慰道。

    可脑中却又不是控制的闪现,黄昏时分,他在沈昕娘面前让她脱衣服伺候他时,她脸上的平静默然……

    休了她,他一定会休了她的,没什么不忍心!

    次日,冯家正院正房。

    冯七郎垂头跪在地上,冯夫人一脸纠结。

    冯大人蹙着眉头道:“少年郎君,年少轻狂,一时情难自禁,也是有的。又是你表妹,你将她纳过门就是了。”

    冯七郎却固执道:“表妹心性单纯,高洁善良,如何能委身于我做妾?只愿娶她为妻。”

    冯夫人眉头皱的更深,一直没有说话。

    倒是冯大人瞪了她一眼,口气有些不耐的冲冯七郎道:“男子汉大丈夫,整日受困与这些儿女私情成何体统?她与你欢好之时,又不是不知道你已经有嫡妻了,既如此,说明她已经同意做你的妾,便是杜家人来问,这话也说得通!”

    冯七郎朝父亲磕头,“父亲,话虽如此,可我心中只有表妹,并没有那傻……沈家昕娘。还望父亲成全!”

    “感情昨日的话,你是左耳朵听,右耳朵扔?不是已经告诉你,如今还不到休妻的时候?等她自己开口,或是等齐王开口,咱们既能卖个好给齐王,又不得罪沈家!”冯大人摇了摇头,“你不必说了,休妻之事,我不同意。”

    说完,冯大人起身,瞪了冯夫人一眼,哼道:“你的外甥女,整日里的住在咱们家,如今出了这种事,你自己来解决吧!”

    冯夫人连忙起身,“老爷息怒,七郎不过一时冲动……”

    “别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的儿子是不是那种人,你心里清楚。”冯大人说的直白。

    冯夫人脸上一阵臊。

    冯大人背着手,大步出门。

    冯七郎偷偷抬眼看了眼自己的母亲。

    冯夫人没好气道:“我叫你照顾表妹,就是这般照顾的?”

    “母亲,我……”

    “算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去跟她说!”冯夫人起身道。

    “母亲待要如何跟她说?我已经答应她了……母亲还是帮我劝劝父亲吧,她可是您嫡亲的外甥女啊!”冯七郎直起身子,看着冯夫人道。

    冯大人走了,冯七郎并不怕母亲,以为如此更好说动母亲。

    没想,母亲倒是固执得很,“哼,她这般谋算于你,嫡亲的外甥女再亲,还有自己的儿子亲么?倘若她好好等着,等齐王开了口,咱们将沈昕娘送走,我自然会为你迎娶她。可如今闹出来,是她自己不要脸面了!”

第199章 哀家说了算

    ???????若是能借着一个丫鬟和齐王攀上交情,于冯家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丫头,你可别犯傻。你面前的这位可是齐王爷,如今的辅国摄政王爷!王爷能瞧上你的手艺。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冯夫人上前低声劝道,“你家娘子嫁到冯家来,就是冯家的人了,难道冯家还少一个伺候的人么?你走了,我自然会派旁人来伺候!不少你一个!”

    素衣面上有些犹豫,她抬眼向沈昕娘看过来。

    沈昕娘半边身子都依靠在门框上,她动作僵硬四肢不灵,站了这么久,已经有些疲惫了。

    “素衣,点心。”沈昕娘简短说道。

    素衣赶紧抹了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散落在地炸的金黄的果子,欲哭无泪,“娘子,都脏了。婢子从新给您做吧?”

    “累了。”沈昕娘又道。

    素衣抬手扑打了自己身上的尘土,快步上前,搀扶住沈昕娘,“婢子扶娘子去休息!”

    众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对主仆,齐王爷还在这儿等着呢!就这么把齐王撂这儿。也太不像话了吧?

    “王爷,您既然来了,不如便屈尊到前厅去吃些酒吧?今日小儿大婚,若有王爷大驾光临,自是蓬荜生辉!”冯老爷未免尴尬,上前说道。

    男子没说话,目光却是落在那一身大红嫁衣的沈昕娘身上。

    男子身边随从跟在主子身边良久。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差,见状立时斥责道:“我家王爷过路冯家院外,忽而嗅到香气袅袅,这才前来,为的就是这丫鬟的手艺!你冯家的喜酒,王爷可没有兴趣!”

    “是,是!”冯老爷连连拱手作揖,侧脸不断冲冯夫人使眼色。

    冯夫人也焦急喊道:“那丫头……哦,素衣!听见没有,王爷相中的是你的手艺!不然你以为此等好事能落在你的头上?!你若是担心你家娘子,我再多派几个人来伺候她便是!”

    素衣闻言,脚步一顿。

    被她搀扶着的沈昕娘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娘子……”素衣低着头。轻唤了一声。

    沈昕娘看着她没有说话,片刻,忽而见沈昕娘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院中的一个仆妇道:“她打你!打你,就是打我。”

    众人闻言一愣,傻子也会告状?还是当着齐王爷的面?

    但立时便明白过来,定然是那丫鬟素衣教她的!人家如今有齐王爷的看重,冯家的仆妇自然打不得!

    “昕娘你放心,这仆妇不知轻重,竟打了你身边的人,我定然不会轻饶她!”冯夫人说着这话,目光却是看着素衣的,“来人呀,将这仆妇打一顿板子,发卖了去!”

    仆妇一听便慌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一般,“夫人,夫人!要打便打,要罚便罚,莫要卖了老奴啊……”

    离了冯家,还是因犯错被卖出去的,哪里还有什么好前景。仆妇哭喊着,却被人堵着嘴拖了下去。

    “昕娘,你瞧,怠慢你身边之人的仆妇也罚了,日后定没有人敢在你面前不敬!你身边的素衣,是不是也可以割爱了?”冯夫人笑着说道,话音是对沈昕娘说的,眼睛却是一直看着素衣。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素衣,你也可以放心你家娘子了吧?”周老爷沉声问了一句。

    素衣面上有犹豫之色,看了看沈昕娘,又侧脸偷看了一眼立在院中那封神俊逸的男子。

    恍如天神一般的男子,好似一道阳光,照进她的心头。连冯家老爷都这般敬重的人,尊称为王爷的人,如果跟了他……

    沈昕娘僵硬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我能教你,也能保你,你若有心,不必离开。”

    素衣一惊,她的手艺是娘子教的,她适才并未说,娘子不会拆穿她吧?

    “娘子,我若随了期望走,将来周家人若欺负娘子,虐待娘子的时候,我也许……也许还能帮上娘子呢?比如今留在娘子身边更有好处吧?”素衣用更小的声音说道。

    沈昕娘垂眸不语,并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布状匠巴。

    素衣见状,扶着沈昕娘的手渐渐松开。

    “齐王爷,这丫鬟是在老家时就伺候在她身边的。多年相处,情深意重,君子不夺人所爱,更可况沈昕娘又是……又是不全之人,齐王爷何必要和她争一个丫鬟呢?”冯七郎忽而开口道。

    冯老爷冯夫人闻言立时转头,狠狠的瞪了冯七郎一眼。

    既说了不全,还要为了一个不全之人的丫鬟,去得罪齐王爷,如今的摄政王爷!七郎是傻了不成!

    齐王笑了笑,手中转着两只罗汉头核桃,一语不发。

    小小的院落中一时安静的只有两只核桃偶尔碰撞发出的声音。

第200章 太后,太过分!

    o??????沈五娘推了她一把,更挪近了自己母亲几分,“听你说话不够累的慌!母亲,你不知道齐王爷有多封神俊逸。比传闻之中更光彩照人!她以前是个傻子,就算现在好了。也是冯家的媳妇了,怎么能再和齐王爷勾勾搭搭?这不是玷污了齐王爷了么?再说这是在沈家,她也是沈家的女儿,沈家有这般女儿,丢的可是沈家的脸面!日后叫人家怎么议论咱们沈家人?姐妹们日后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朱氏抬手,慈爱的抚了抚沈五娘的发,“你想的不错,可你将她关在祠堂里却是不对。”

    沈五娘不服气的撅着嘴,“阿娘,我就是想教训教训她,让她吃点苦头!”

    朱氏点头,分外有耐心道:“看到她行为不端,想要提醒她略惩戒,这不错。可你要知道,她去祠堂。必定是告诉过你父亲了,你说她遇见齐王,那齐王也很可能知道她是去往祠堂的。倘若到了晌午用膳的时辰,众人寻不见她,必定会先去祠堂找。”

    沈五娘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的“哦”了一声。

    “只是被锁了一会儿,不多时就会被放出来,还会因为被锁,而招来旁人的同情怜悯。”朱氏看着沈五娘道,“这可是教训的下下策了,非但起不到让她长记性的作用,反而会助长她的嚣张。”

    “啊?那……该怎么办啊?”沈五娘立时就急了。抱着朱氏的手,使劲儿的摇晃。

    沈四娘在一旁垂眸站着,但眼角的余光还是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心中有些凉意,虽然是见惯的场面。

    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

    她们这些庶出的孩子,同样管朱氏叫母亲,可朱氏慈母的耐心ザ包容ザ爱护,却只会留给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夫人。”有个老妈妈立在门口帘子外头低声唤道。

    “进来。”朱氏身边的老妈妈,若非有事,不会贸然打扰。

    老妈妈进门,果然面色郑重,伏在朱氏耳边,低声说话。

    “什么话。还要背着我们说?”沈五娘不满的哼道。

    “这是真的?”朱氏柳眉倒竖。

    老妈妈连连点头,“老爷身边的小厮传来的消息,错不了。”

    朱氏狠狠将茶碗掼在四足矮几上,怒声道:“她!她怎么敢!莫说我不同意!就是老爷也不会同意!”

    老妈妈却寒着脸道:“老爷说,如今齐王爷也在府上,倘若没有外人,闹起来也不怕,冯家不足为惧。可若是闹到齐王爷面前,就不好办了。齐王自归京以来,整治了不少亲近虞氏的大臣,手段狠厉不留余地。齐王不能得罪。”

    “那,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小贱人拿走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她母亲留下来的?也不看看她母亲留下来的时候那典当行是如何要死不活的样子,再看看如今?这是我的心血!”朱氏红着眼睛道。

    “母……母亲……”沈五娘从没见过这般厉色的母亲,当即便有些吓傻了。

    朱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竟在孩子面前失态,连忙扯着嘴角笑道:“没事没事,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不懂,奶娘,快将她们带出去!今日厨房做吴兴菜,叫她们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菜式!”

    两人的奶娘上前。

    沈五娘不情不愿的起身,却又不甘道:“阿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是什么事情啊?和家里的典当行有关?谁要抢走咱们家的典当行?”

    “没有的事儿,去,一边玩儿去!”朱氏按了按额头,挥手道。

    奶娘上前扶了沈五娘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

    沈四娘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朱氏一眼,抬脚跟在沈五娘后头。

    “老爷的意思是,典当行自然不能给,但也不能让事情闹到齐王面前。”老妈妈低声说道。

    朱氏眯了眯眼睛,“难怪四娘五娘说,在花园见到她和齐王拉拉扯扯,说不定这小贱人就是想借齐王的势,将典当行抢回去!哼,也是我仁慈,以为她是个傻子,在她出嫁的时候,将那么多东西陪嫁给她。早知她是个白眼狼,我就什么东西都不给!看她还敢带着冯家的愣头青回来要东西!”

    “能想到这些,可见,她是真好了,如今不傻了。”老妈妈道。

    朱氏哼了一眼,“她自然是不傻了。不但不傻,这精明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在咱们家的时候还装出一副痴傻的样子,才嫁了人,就露出真面目,回来啃自己的娘家!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老妈妈跟着点头。

    “呆傻的时候,惹人嫌弃,这好了,就更招人烦!”朱氏一脸不耐。

    “夫人还是快些拿主意吧,齐王要留下用晌午饭,饭桌上难免相见。”老妈妈道。

    朱氏寒着脸,垂眸想着什么。

    “她倘若在花园见齐王时,已经说了什么,便是我将她留在后院,不让她见到齐王,怕是这件事也遮拦不住。不如……”

    “母亲,不如,还将她弄傻吧?她本来就是个傻子,再傻了也没什么!”沈五娘从门口探出脑袋来。

    朱氏脸色一变,“你怎么没走?”

    沈五娘立即摆出一脸委屈,“阿娘,我都长大了,这些事情不用瞒着我的……”

    朱氏欲要发怒。

    一旁的老妈妈却是劝道:“五娘子是长大了,夫人借着机会教她些事情也好。”

    五娘也快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内宅之中,被保护的太好,也并非一件好事。

    朱氏收敛怒气,低声问道:“就你自己?”

    沈五娘立即点头,“是,我将四娘支走去厨房了!”

    朱氏这才点头让她进来。

    “让一个人变傻不容易,但要是毁了一个人,却不难。”

    沈五娘闻言瞪大眼睛,不解其意。

    朱氏转过脸,低声问那老妈妈道:“我那不着调的侄子朱武思呢?”布状乒亡。

    “老奴这就让人去找!”老妈妈眼中恍然,立即起身。

    沈五娘却有些不解,“这时候,找表哥做什么?”

第201章 蔡娘子的妙用

    ???????冯七郎拿着一壶酒,坐在高高的假山山脊之上。

    夜幕渐渐降临,凉风浮动。

    他望着冯家院子西北方向,心头却不由想起那个眼眸幽深漆黑的女子。

    她此时在做什么呢?

    适才那般淡然。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已经吓坏了?

    他若没有摔门而出。此时此刻,会不会正和她在一起……

    冯七郎想到这儿,猛的一惊,连连摇头,不会不会,他才不稀罕她!

    他猛灌了一大口酒,晃晃手中酒壶,里头的酒,已经不剩什么。

    他饮尽壶中酒,抬手将酒壶扔了下去。

    “哎哟……”树叶掩映的假山下头忽而传来一声**,“谁在上头?”

    冯七郎一惊,正要躲闪,这才想起来是在自己家,便是砸了谁,也不过是个丫鬟。两个赏钱便打发了。

    于是,他坐着没动。

    树枝掩映下的人,从假山一旁走出,手里拿着酒壶向假山上头望来。

    冯七郎也侧脸望去。

    “表哥?”

    “表妹?”

    表姑娘杜媛之将酒壶交给一旁的丫鬟,“拿下去吧。”

    丫鬟会意退走。

    杜媛之顺着假山上的石阶向上爬去。

    “这里窄仄。表妹小心!”冯七郎道。

    话音刚落,杜媛之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冯七郎立时起身,伸手握住杜媛之的手。

    温软柔荑像带着电流一般,一下子从手心击过冯七郎全身。

    冯七郎心中一震,见表妹站稳,就要放开手来。

    杜媛之却反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表哥。这里高,我有些怕……”

    声音温温软软,带着几分撒娇和怯懦的味道。

    冯七郎的心一下子化了。

    “那,我们下去吧?”冯七郎道。

    杜媛之却摇头,“这里风景好,我第一次上来,平日里都不敢的。今日有表哥在,表哥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不对?”

    冯七郎心中豪气顿生,“是,有我在,表妹不需怕。”

    两人在山脊之上。坐了下来。

    “表哥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是有什么不快么?”杜媛之温柔问道。

    “呃……”冯七郎沉吟不语。

    “表哥……”杜媛之柔柔轻唤。

    冯七郎微微蹙眉,“也没什么……”

    “媛之旁的不懂,但却能看懂表哥的神情,表哥脸上分明写着不快,媛之愚钝,不能为表哥分忧……”说着,她一双小手叠放在冯七郎的腿上。

    两人原本就坐的不远,她侧身向他倚来,两人便离得更近了。

    她发上馨香,扑入冯七郎鼻中。

    冯七郎不由有些心猿意马,“表妹怎么会愚钝……”

    他僵硬说道,身上已有变化。

    杜媛之又挪近了些,在他耳畔呢喃道:“山上有些冷呢,表哥绝不觉得?”

    冯七郎脸上涨红被夜色藏匿,他如何会觉得冷,杜媛之这般温软的身体一点点靠近,他只觉得浑身燥热。

    “表妹,时间不早了……”

    冯七郎话还没说完,杜媛之的脑袋就轻轻的倚在他的肩头上。

    冯七郎浑身一震。布状阵扛。

    杜媛之柔软的小手一点点探上他的胸口,在他耳侧呵气如兰道:“表哥,你说会照顾我的?如今有了嫂嫂,是不是就将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了?”

    “不是,我迟早会休了她的。”冯七郎僵硬说道。

    “那,表哥会娶我么?”杜媛之从他肩头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道。

    冯七郎与她对视,月光落在她黑白分明的眼中,泛起盈盈光芒。

    倘若此时的月光落在那一双黑漆无边的眼眸中,又会是怎样光彩呢?

    冯七郎一顿,这个时候,看着自己一直疼惜的表妹,他怎么会想起那个女人?!

    “会,我一定能会娶你,绝不相负!”冯七郎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杜媛之听。

    杜媛之闻言一笑,忽而靠近他。

    柔软的唇贴在他的唇上,馨香满面。

    冯七郎一惊,理智告诉他不能放纵,可身体却更为实诚的回应,继而占据主动。

    杜媛之气息微蹙。

    冯七郎眼前却难以控制的,一遍遍闪现沈昕娘那张清冷,面无表情的脸。

    好似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为之动容,好似万事皆在掌控……

    假山上头,地方不大,所以两人动作惊险又刺激。

    杜媛之咬着下唇,时而痛苦,时而婉转的莺啼,溢出唇齿。

    冯七郎眼前沈昕娘的脸却挥之不去,并重重叠叠在杜媛之的脸上。

    ……

    假山下头的凉亭里。

    杜媛之嘤嘤啼哭。

    冯七郎浓眉紧蹙,双拳紧握。

    “表妹莫哭了,我做过的事,我定会负责!”冯七郎沉声说道。

    杜媛之却仍旧啼哭不止。

    “我明日就休了她,娶你为妻!”冯七郎又道。

    杜媛之这才忍住了哭声,抬着一双泪眼看他,“我知表哥不会负我,是我自己不好……”

    “没有,我一直喜欢表妹,今夜又喝了酒,情难自禁,表妹切莫自责!”冯七郎耐下心来,温声安慰道。

    可脑中却又不是控制的闪现,黄昏时分,他在沈昕娘面前让她脱衣服伺候他时,她脸上的平静默然……

    休了她,他一定会休了她的,没什么不忍心!

    次日,冯家正院正房。

    冯七郎垂头跪在地上,冯夫人一脸纠结。

    冯大人蹙着眉头道:“少年郎君,年少轻狂,一时情难自禁,也是有的。又是你表妹,你将她纳过门就是了。”

    冯七郎却固执道:“表妹心性单纯,高洁善良,如何能委身于我做妾?只愿娶她为妻。”

    冯夫人眉头皱的更深,一直没有说话。

    倒是冯大人瞪了她一眼,口气有些不耐的冲冯七郎道:“男子汉大丈夫,整日受困与这些儿女私情成何体统?她与你欢好之时,又不是不知道你已经有嫡妻了,既如此,说明她已经同意做你的妾,便是杜家人来问,这话也说得通!”

    冯七郎朝父亲磕头,“父亲,话虽如此,可我心中只有表妹,并没有那傻……沈家昕娘。还望父亲成全!”

    “感情昨日的话,你是左耳朵听,右耳朵扔?不是已经告诉你,如今还不到休妻的时候?等她自己开口,或是等齐王开口,咱们既能卖个好给齐王,又不得罪沈家!”冯大人摇了摇头,“你不必说了,休妻之事,我不同意。”

    说完,冯大人起身,瞪了冯夫人一眼,哼道:“你的外甥女,整日里的住在咱们家,如今出了这种事,你自己来解决吧!”

    冯夫人连忙起身,“老爷息怒,七郎不过一时冲动……”

    “别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的儿子是不是那种人,你心里清楚。”冯大人说的直白。

    冯夫人脸上一阵臊。

    冯大人背着手,大步出门。

    冯七郎偷偷抬眼看了眼自己的母亲。

    冯夫人没好气道:“我叫你照顾表妹,就是这般照顾的?”

    “母亲,我……”

    “算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去跟她说!”冯夫人起身道。

    “母亲待要如何跟她说?我已经答应她了……母亲还是帮我劝劝父亲吧,她可是您嫡亲的外甥女啊!”冯七郎直起身子,看着冯夫人道。

    冯大人走了,冯七郎并不怕母亲,以为如此更好说动母亲。

    没想,母亲倒是固执得很,“哼,她这般谋算于你,嫡亲的外甥女再亲,还有自己的儿子亲么?倘若她好好等着,等齐王开了口,咱们将沈昕娘送走,我自然会为你迎娶她。可如今闹出来,是她自己不要脸面了!”

第202章 谁的狼子野心

    wpsssss只见一人淡定抬腿,猛的一脚踩下去。

    巴掌长的小青蛇,立时被踩在木屐之下,挣扎片刻。便不动了。

    惊叫的丫鬟仆妇纷纷面色苍白的顺着木屐抬眼向上看,只见沈昕娘面不改色。颜如桃花,美艳动人。

    “这……这……”冯夫人身边的老妈妈话已经说不利索。

    沈昕娘道:“你不过偶然撞来,倒是可惜了夫人一片心意。”

    老妈妈看了看她脚下的青蛇,又看那碎了一地的点心。不知她究竟说的是点心可惜,还是旁的?

    老妈妈被丫鬟们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横眉倒竖,脸色不好的呵斥道:“今日之事,是谁所为?受谁指使?从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们,除了陪在沈昕娘身边惊魂未定的丹心,旁人都跪了下来。

    “都老实在这儿跪着,我去禀了夫人,看夫人如何处置你们!”老妈妈着着转过身来,笑看沈昕娘道:“少夫人先进去歇会儿,夫人定会好好处罚他们。必不会叫少夫人受委屈的!”

    沈昕娘略略点头,抬脚向上房走去。

    老妈妈瞧见地上死了的那条碧青的小蛇,脑袋全然被踩扁了。

    碧青色一旁,还有乌红的血,正从那扁掉的脑壳中流出。恶心又瘆人。

    “都跪着!”老妈妈喝了一声,一脚深一脚浅的匆忙离开这偏远僻静的院落。

    冯夫人房中。

    老妈妈脸色还有些难看,“夫人您看……”

    冯夫人眉头紧蹙,面上有些许不悦。

    “今日才回了沈家,我愿想好好拉拢她的,这么一捉弄,她还能念着咱们冯家的好么?哪个不开眼的……”冯夫人话未说完。心中却是有了考量。

    她眉头不由蹙的更紧,“我原想着媛之是最懂事的,和我那姐姐一般温柔贤淑,怎的……如此不知轻重?”

    “也不见得就是表姑娘……说不定,是丫鬟仆妇们自己心有不满……”老妈妈低声说道。

    冯夫人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因她是我外甥女,你们便不好说她歹话,这件事,着实是她做的不对了。她住在冯家,万事当以冯家的利益为先!倘若这点小伎俩,吓坏了那傻儿。都说傻子旁的不记,最是记仇,倘若记了咱们冯家的仇,岂不得不偿失?”

    老妈妈连连摇头,“夫人,她可不怕的!当时那小青蛇窜出来的时候,一院子的丫鬟仆妇都吓傻了,唯有她,面不改色的一脚将那蛇给踩死了!”

    冯夫人微微蹙眉:“你说谁?那傻儿?”

    “她不是傻子。”冯七郎掀帘而入,“见过母亲。”

    冯夫人点点头,指了一旁叫他坐下,“今日去沈家,有何收获?”

    冯七郎的眉头蹙的紧紧的,冷哼一声,“收获?只怕现在沈尚书要恼了咱们冯家了。发现倒是不小,都说这沈家嫡长女是个不全之人,我看她全得很!不但不傻,还有算计得很。”

    冯夫人闻言更是不解,“去年你爹让人去吴兴看过的,是个傻的呀,坐在老家破院中,豆蔻年华的大姑娘,见了外男,却拿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递上拜帖,也不曾大哥招呼!咿咿啊啊的像是连话都不会说……不是傻子,是什么?”

    冯七郎道:“我已经问过父亲,去年前去吴兴的人也已经见过她,确定人还是那个人,那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断然不会认错。可……母亲看她如今,还像是个傻子么?许是真得了真人指点,好了不全之病?”

    冯夫人笑了笑,“好了就好了呗!不是更好?”

    冯七郎却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冯夫人拍了拍他的肩头,“好了有什么不好?原想着娶个傻子委屈了你,如今好了也好。”

    冯七郎却是道:“她病好的事情,沈家似乎也不是很了解。且今日她回沈家去,进门便向沈尚书要她生母留下的典当行。还得罪了如今的沈夫人!”

    冯七郎将今日在沈家发生的事情细细讲了。

    连沈昕娘那个带血的簪子也没有漏过。

    一个傻子好了不全之病不吓人,可一个妙龄女子这般心狠毒辣,却更叫人胆寒。布木以亡。

    听闻沈夫人的侄子被押送衙门,要受宫刑。

    冯夫人已经骇然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守着的老妈妈想到那只被沈昕娘一脚踩烂脑袋的小青蛇,想到当时沈昕娘脸上淡然的神色,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战。

    “不过是个小女子,竟敢这般……我就说,傻子最是记仇的……”冯夫人喃喃自语道。

    冯七郎点了点头,“原想着因她能交好沈尚书,如今倒是适得其反。不过母亲也不必惧着,不过是个小丫头,让人好好看着就是了,在冯家,她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冯夫人正要点头,门外却有家仆来禀,说齐王派人送来请帖,邀冯七郎明日带夫人一同去草堂寺秋游。

    “齐王邀约?”冯夫人立即喜上眉梢,“这是好事儿啊!若是能顺利交好齐王,便是得罪了沈尚书又如何?”

    冯七郎却眉头紧蹙,倘若只邀约他一人,自然是无上荣耀。

    可偏偏邀请的帖子上写着,要他带夫人同行。

    冯七郎“啪”的一声将帖子狠狠摔在席垫上。

    冯夫人连忙弯身捡起,小心翼翼的捧着,“你这是做什么?!”

    冯七郎浓眉紧蹙,“母亲,齐王这……这也太……”

    他咬牙切齿的咽下剩下的话。

    冯夫人却是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好?左右,你也不喜欢她,若是能借着她,交好齐王,那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你这般生气做什么?”

    男人的面子与尊严,让冯七郎一时不能认同母亲的话。

    虽然他不喜欢沈昕娘,且还觉得她这人太过阴冷。

    女孩子家,便要如同他表妹那般,温婉贤淑,说话细声细气娇娇柔柔,你稍微大嗓门一点,她便会被吓的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简单纯净。

    记得表妹刚来冯家的时候,武将之家,大嗓门惯了的,哥哥们敲锣一般的嗓音和她打招呼,她立时吓得白了脸,福身行礼的姿势都宛如风中颤抖的娇花。

    仅一眼,便叫自己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反观沈昕娘,原先痴傻嗓音嘶哑就不提了。如今好了,一张脸却冷若冰霜,不哭不笑,天大的事儿到了她面前,就好似过眼云烟一般。从容淡定的叫人觉不出她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子。

    这样的女子真是不讨人喜欢。

    但他再不喜欢,那也是他亲自娶进门来的妻。

    进门不过两三日,就和旁的男人勾勾搭搭?!他的脸面往何处放?

    便是他不喜欢,也只有他嫌弃沈昕娘的份儿,等他将她踢出冯家大门时,她再看旁的男人,自然和自己无关。

    可如今,他还没将她休了呢!

第203章 这只是开始

    ?éêêêêê“娘子……”素衣放开搀扶在沈昕娘胳膊上的手,矮身跪了下去,“婢子,婢子……”

    沈昕娘缓缓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素衣。她想笑,可脸上僵硬。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她却做不出。

    她如今眼睛已经能视物,可身体并未康复,她需要一个心腹,一个可以贴心的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人,来帮助她,搀扶她,一点点的让身体也渐渐康复。

    素衣是母亲买来给她的丫鬟,又是陪她一直在吴兴老家中过了这么多年的人,此时自然是陪在她身边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

    沈昕娘缓缓抬头,看着院中立着那恍如鹤立鸡群的男子。

    沈昕娘开口艰难,索性就不再开口。她面无表情的越过跪在地上的素衣,绕过屏风,走进里间。

    不过是失了一个得力的丫鬟而已,不算什么。她是不是“不全”。旁人不清楚,她自己还能不清楚么?今日将她当傻子的人,他日必定要后悔。

    素衣含着泪,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娘子。婢子走了,冯夫人一定会派旁的机灵丫头来伺候娘子的!娘子……保重!”

    素衣退出上房,来到齐王爷身边。

    齐王爷捏着两只大小均匀的罗汉头核桃,轻笑着转身,离开前看了冯老爷一眼,轻叹道:“冯家人,还挺有意思。”

    说完。带着随从,和丫鬟素衣,大步离去。

    冯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派几个丫鬟过来,七郎还不快去前厅待客?”

    冯夫人去安排前来伺候沈昕娘的丫鬟。

    表姑娘上前,一双美目,半含着泪,不胜羸弱娇羞之状,却语气坚强的安慰道:“表哥,莫生气,姨母一定会安排旁的得体丫鬟前来伺候表……表嫂的!”

    冯七郎听得“表嫂”微微蹙眉,眼前闪现过的是门口那惊鸿一瞥。如玉般盈透净白的面容,娉婷婀娜的身形,并非像想象中一般貌丑骇人肮脏痴傻,反而美艳惊人。唯独那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让人看得胆寒。布木役号。

    “嗯,你也回自己院中吧,听闻她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你不必来向她行礼。”冯七郎说完,又往上房看了一眼,转身而去。

    表姑娘微微福身,目送表哥离开。

    “娘子,咱们也回去吧?”表姑娘身边的丫鬟低声道。

    表姑娘却是转身,看着上房,低声道:“你瞧她是傻子么?”

    丫鬟微微一愣,“瞧着和正常人不同,可又不全像傻子……木木呆呆的,话也说不利索,应该是傻的吧?不过傻子不是都也很丑的么?怎么她……”

    怎么她那么漂亮?

    丫鬟没说完,表姑娘也明白后头的话,她面上表情清冷下来,“表哥娶她是出于无奈,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婚事,不娶不行。她若痴痴傻傻我也不会容不下她。可如今,她心智不全,却面容美妍,你没瞧见表哥临走的时候,往正房看那一眼,眼中还有关切之意!”

    丫鬟闻言,眉头微蹙,扶了表姑娘的手,低声问道:“娘子的意思是?”

    表姑娘叹了口气,“自古红颜惹祸,更何况是个痴傻的红颜!表哥适才都因为她,险些得罪王爷!这样的人,表哥身边留不得!”

    丫鬟神情一禀。

    “你去做些事,内宅之事,表哥不便伸手,我自然应当帮着表哥扫除障碍!”表姑娘神色清冷的说着,抬脚离开沈昕娘的院子。

    冯夫人往沈昕娘院中安排人的时候,冯家的下人都慌了起来。

    适才被发卖出去的仆妇乃是冯家的老人儿了,从冯家在汝南未来到京城的时候,就伺候在冯家。不过是因为得罪了那新妇,就合家被卖了出去!岂是好伺候的?说不定一点不小心就得罪了她,今日那仆妇的下场,就是他日自家的下场了!

    但凡有些关系的下人都开始走动起来,四处送礼,托关系,说什么也不愿被安排到沈昕娘的院子里去。

    最后被安排进院子的四个小丫鬟,皆是没什么依仗,家中也没有人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低等丫鬟。

    “傻子会不会打人啊?”

    “用不用伺候她拉尿?”

    “先前伺候的人都被卖出去了,咱们还是别往跟前凑了!”

    被安排进来的四个小丫鬟聚在院中,有些恐惧的看着上房,神态紧张的窃窃私语。

    沈昕娘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昨日新婚之夜,冯七郎并未在新房中度过,丝毫不让人意外。

    让人意外的是,沈昕娘忽觉自己左手手心有些灼热。

    她抬手看着手掌上的阴阳太极图,原本是浅灰的颜色,如今却浓重了几分。灼热之感,正是从这太极图上发出的。

    她扶着床边起身,手上灼热的感觉,让她想要将手浸在冰凉的水中,才觉舒爽。

    床头恰好放着一碗白水,想来还是昨日素衣离开之前放在这里的,如今早已凉透。

    沈昕娘抬手将手浸在茶碗中。灼热的左手手心果然舒适起来。

    可让她惊讶的情形也同时发生,茶碗中的白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最后茶碗之中,滴水不剩,而她原本应该湿漉漉的手,却也是干爽的,没有一丝水迹。

    这阴阳太极图,果然别有用处,并非是医治了她眼睛的真人随手留下的印记呀!

第204章 太后娘娘的贺礼

    ?i?????“娘子……”

    沈昕娘正看着自己的左手发呆,屏风处传来一声胆怯的轻唤。

    她缓缓转过头向屏风看去。

    屏风出探头出来的小丫鬟见到她貌美容颜,先是一怔,再看到她没有眼白的眼睛。吓得立时缩到屏风后头,“婢子是冯夫人派来伺候娘子的。娘子有什么吩咐?可要……起身梳妆?”

    “好。”沈昕娘缓缓答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左手手心的灼热之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爽之感,她竟觉得自己言语之间也流畅不少。

    小丫鬟紧张的再次迈步进到里间,搀扶着沈昕娘做到妆台边,为她梳理着长发。

    天光微亮,院中有些许动静。

    昨日一整日都未吃饭的沈昕娘腹中空空,“早饭,可好了?”

    “婢子为娘子梳好头发,就去看。”小丫鬟说道。

    “不必绾发。”沈昕娘的语速在一般人看来,还是异常缓慢的,“散着就行。”

    小丫鬟微微一愣,想到昨日被赶走的仆妇,不敢忤逆沈昕娘,立时便放下簪子,只将沈昕娘的长发梳理通顺。便放下梳子,“婢子去为娘子取来早饭。”

    “同去。”沈昕娘开口道。

    她动作僵硬,多动多练习想来大有裨益。

    小丫鬟以为沈昕娘是在房中待得烦闷了,稍微犹豫,便搀扶了沈昕娘起身。往院中走去。

    沈昕娘院中一共被派来四个小丫鬟,两个做饭的婆子,如今除了搀扶在沈昕娘身边的丫鬟以外,另外五人全都站在灶房门口。俯首帖耳的听着一个神太高傲的丫鬟吩咐着什么。

    搀扶着沈昕娘的丫鬟见状,要扶了沈昕娘在回廊中走。

    沈昕娘却看着那几人,缓声道:“去看看。”

    “娘子,那灶房门口又热。又脏,别去了!”小丫鬟劝道。

    正在说话那趾高气昂的丫鬟,正是昨日表姑娘身边的丫鬟。这表姑娘倒是有意思,自己不来,便让自己的贴身丫鬟过来,这般关注自己的“表嫂”又是何居心?

    “去看!”沈昕娘再次说道,且已经停下丫鬟引她走回廊的步伐,转身面向灶房门口。

    虽然沈昕娘面无表情,可丫鬟却察觉她似乎是生气了!

    她若生气会怎样?会不会打人?

    想到这儿,丫鬟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执拗,搀扶着沈昕娘向灶房门口走去。

    “咳咳——”丫鬟大咳了一声。

    提示众人沈昕娘来了。

    众人回头。微微一惊。

    表姑娘身边的丫鬟却神态从容,昨日已经见过了,今日再见,虽然那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让人觉得恐惧,但若不看她的眼睛,不就是一个不全之人么?都“不全”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的话你们都记住了么?表姑娘一心为七郎君着想,自然不想看七郎君为难。郎君相貌堂堂,文武双全,岂能被一个傻子拖累?不过是受制于她父亲乃是吏部尚书,可倘若她自己闹着要回沈家去,就不关冯家的事儿了!明白了么?”表姑娘身边的丫鬟嘲讽的看了沈昕娘一眼,当着她的面吩咐道。

    冯家的丫鬟仆妇看着立在一旁的沈昕娘,不敢应答。

    表姑娘身边的丫鬟笑道:“便是当着她的面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傻子!还能向谁告状不成?”

    “昨日……就撵走了个婆子……”丫鬟中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

    表姑娘身边丫鬟冷笑道:“昨日是赶着齐王爷相中她身边的伶俐丫鬟,冲的是那丫鬟的面子,可不是她的!她自己的丫鬟都不跟着她了!齐王更不会记得她是谁!往后可没人会护着她!”布木丽巴。

    沈昕娘面无表情的看着说话的丫鬟。

    那丫鬟被她漆黑的眼眸看的有些心底发慌,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你若能听懂我的话,就该自请下堂,别仗着指腹为婚的事儿,在这儿霸着七郎君嫡妻的位置!”

    冯家的丫鬟仆妇,都以表姑娘身边这丫鬟马首是瞻。

    看似都是伺候沈昕娘的人,可实则,她孤立无援,唯独搀扶在她身边这小丫鬟,低着头,没有一脸讽刺的看她。

    “早饭,做槐叶凉面。”沈昕娘声音干巴巴,僵硬的说道。

    毫不温婉的声音,分明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口中发出,却恍如破锯。

    配着她那一双没有眼白,漆黑无比的眼睛,越发让人胆颤。

    “大清早的,吃什么凉面!有病么?去,从大厨房里端些早饭过来!”表姑娘身边的丫鬟嘲讽一笑,吩咐道。

    院中仆妇转身就要去。

    “这儿,是我的院子?还是表姑娘的?”

    沈昕娘说话极慢,不长的一句话说完的时候,那仆妇已经快走到院门口了。

    “自然是你的,可……”

    “掌嘴。”沈昕娘打断丫鬟说道。

    表姑娘身边的丫鬟闻言一愣,继而笑的越发得意,量这院中也没人敢对她动手。

    “你去,掌嘴!冯夫人说,欺辱我的人,逐出冯家。”沈昕娘看着一旁另一个仆妇。

    漆黑的眼眸看的那仆妇一阵心虚。

    “你,想——被逐出冯家吗?”沈昕娘的声音干哑难听,语调平缓无波,却叫人心头一颤。

    那仆妇想到昨日被打了板子,又合家卖出去的婆子,心下有些慌了。

    得罪了表姑娘,定多是被罚一顿,可得罪了眼前这傻子,说不能全家都要跟着受牵连。

    “得罪了!”仆妇抬手给了表姑娘身边的丫鬟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你敢打我?!我……我去告诉表姑娘!去告诉冯夫人!”丫鬟不可置信的捂着脸,一双明眸含着泪看着仆妇和沈昕娘。

    沈昕娘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脸上更平淡的毫无惧色,“早饭,做凉面。”

    “你……”丫鬟抬手指向沈昕娘。

    “啪——”的一声,一颗罗汉头核桃狠狠砸在丫鬟指着沈昕娘的指头上。

    丫鬟立时大叫一声,捂着几乎被砸断的手指头,哭着蹲了下来。

    一席脚步声缓缓向院中而来。

    “正值秋燥,清晨食凉面,倒也合宜。多做一些,本王也还未用膳。”清晨格外悦耳的男声,自院门口响起。

    一个腰间带刀的随从快步上前,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罗汉头核桃,迅速返回,交给后头缓步而来的男子。

    “齐,齐,齐王爷……”昨日不少人围来看热闹,在场的仆妇昨日就长了眼。

    今日再见,立即矮身行礼,心头更是惊骇不已。

第205章 上好“良药”

    wpsssss“你去告诉媛之!告诉她,这事儿是七郎对不起她。她若是想开了,大家欢欢喜喜还是一家人。她若是想不开,只管拿七郎撒气。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没教出好儿子。没照顾好外甥女,里外就叫我受折磨吧!”冯夫人仰面倒在软榻上,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洒落在软榻上的点心果子,黏腻腻的粘在她的白袜上,甩都甩不掉,甜甜的点心味道熏得人泛腻味。

    “别了,这丫鬟笨嘴拙舌的,还是老奴去一趟吧!”冯夫人身边的老妈妈起身道。

    冯夫人点点头。

    老妈妈躬身退出。

    “表姑娘,您就喝点药吧,大夫说,您的嗓子若是不好好养着,会落下病根的。”丫鬟劝道。

    “我全心信他,却被他这般对待,嗓子坏了就坏了……”杜媛之声音沙哑道。

    外头一阵慌忙的脚步声而来,“我的小姑奶奶哟……”

    屋里的主仆一愣。

    就见冯夫人身边的老妈妈哭丧着脸进来。

    杜媛之见姨母没有亲自过来。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心头发凉。

    老妈妈人老眼尖,哪里瞧不出她的心思,“表姑娘呀,您可是将夫人吓坏了!夫人听闻您这边出了这种事儿。当即哭昏了过去!直说要打死七郎君呢!”

    杜媛之微微一愣。

    “不能吧……”丫鬟诧异道。

    “怎么不能?表姑娘受了委屈,追根究底,是七郎不好。夫人已经罚了七郎君去跪祠堂,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这人不吃饭不喝水,那还能活么?夫人连跪上多久都没说,直说等老爷回来。要老爷打死七郎君,否则,她没脸见自家姐姐了。”老妈妈一面说话,一面看着杜媛之的脸色。

    杜媛之皱眉,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啊。

    不过是想逼自己的姨母妥协而已,她怎么忍心看表哥受罚?

    “表姑娘,您打小同七郎君感情好,这种事情……虽然是七郎君有错在先,可……可……”可怎么样?老妈妈没说,若不是两厢情愿,难道是七郎君霸王硬上弓不成?

    怎么说,表姑娘弄到这种地步。也有一半的错。

    “如今七郎君硬着头皮要休妻来娶表姑娘,已经将老爷惹恼。表姑娘您又想不开,夫人气急攻心,已经躺倒,起不来身了!表姑娘心疼姨母,心疼七郎君,还是去劝劝夫人,也为七郎君说说情吧?夫人对表姑娘如何,表姑娘心里也是有数的吧?”老妈妈苦着脸,一脸哀求的模样。

    杜媛之闻言心中一噎。

    她去说情,她去劝?那不是叫她妥协,叫她低头做妾?!

    可她不去?

    那便是她逼得七郎君挨打受罚,她逼得自己的姨母躺倒不起?

    杜媛之扑倒在床上大哭起来,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老妈妈倒是不急,见说不通,呆了一会儿便走了。

    一时说不动,等一等就好了。

    于此时,比的就是耐心。

    冯七郎果真在祠堂跪了两日。

    杜媛之派人去打听,听闻冯夫人真真儿的两日都不叫人去给冯七郎送饭送水。

    冯老爷去了一次,还将冯七郎给打了一顿。

    打的轻重,尚不可知。

    单是跪着两日没有饭吃,好好的人尚且受不住,万一他还受了伤呢?

    “沈昕娘她,她也没有去求情么?”杜媛之问道。

    丫鬟摇头。

    “这女人真是冷面无情!表哥受罚,还不是因为她在中间碍事!若是没有她,表哥顺顺当当便能娶了我!”杜媛之恨声道。

    丫鬟动了动嘴,却是没说。

    这事儿,闹到正派嫡妻面前,才是不妥。

    冯家人根本就没将惩罚冯七郎的事情告诉沈昕娘知道。

    当然了,沈昕娘知不知道的,只怕她也不会去说情。

    事情闹出来的第三日黄昏时候,杜媛之终于挨不住了。

    她洗脸换衣,收拾妥当,前往冯夫人院中,为冯七郎求情,相劝冯夫人。

    这不过是个形式,真正的意思,是她妥协了。

    如此表示,她愿意在沈昕娘尚在冯家的时候,低头做个偏房妾室。

    冯夫人见她之时,果然脸色有些白,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

    “是媛之不好,叫姨母担心了。”杜媛之矮身说道。

    冯夫人抹了抹眼角,才长叹一声,开口也有些有气无力,“不怪你,七郎行为不端,让你跟着受委屈……咳咳……”

    还没说两句,便有些气喘轻咳。

    看来这两日,姨母确实操心乏力,伤了身体了。

    杜媛之有些自责,不过是等一些日子的事儿,她若是真心喜欢表哥,名分真就那么要紧么?

    再说,沈昕娘不是迟早都会离开的么?

    “姨母莫要说了,是媛之不好,叫姨母操心受累!”杜媛之哽咽道。

    冯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好了,过去了,就不提了。”

    “听闻表哥已经在祠堂里跪了两日了,姨母……还是让表哥回来吧,莫要罚他了,这件事……媛之……媛之也有错,并非表哥一人之过……”杜媛之红着脸,尴尬艰难的说道。

    冯夫人看她一眼,又垂眸故作为难道:“这……你想通了?”

    杜媛之微微点了点头,脸色难看。

    冯夫人嘴角露出笑意,“这才对,你瞧她,如今不过是住在冯家最是偏僻的院落中,能碍着你什么事?日后,更是一家人,姨母对她难道还能越过你去?傻孩子!”

    杜媛之缓缓点头。

    “夫人,夫人!老爷说,说,让请少夫人,去,去前院!”门外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禀道。

    冯夫人闻言,皱眉从卧榻上坐起,“什么?”

    “老爷说,别多问,有贵人要见少夫人,叫,夫人赶紧请少夫人往前院去,别,别耽搁!”小厮一路跑来,口干舌燥。

    冯夫人蹭的起身,踩上高头屐,就往外走,“贵人?什么贵人来,要如此慌张?”

    杜媛之瞪眼看向冯夫人。

    此时的冯夫人脸上依旧很白,但哪里还有适才那副不胜羸弱的样子?

    那苍白的脸色,只怕是扑了不薄的粉脂吧?!

    只见冯夫人匆匆忙忙出了门。

    杜媛之心头有些暗恨,“是什么人来了?”

    她身边丫鬟道:“婢子去打听打听?”

    杜媛之点头,也出了上房。

    冯夫人已经脚步匆匆的出了院门,往西北方向而去。

    不多时,冯夫人便带着沈昕娘一道往前院大花厅而来。

    沈昕娘毕竟已经是冯家妇,要见外客,她这长辈不陪着怎么行?

    其实她自然是好奇,来人究竟是谁?能让老爷这般急匆匆的?

    沈家人来了?沈家文官之家,不屑与他们这些低等武将打交道。若非老太爷当年救了沈尚书的命,便是沈家的傻子,他们也别想娶进门来。

    沈尚书自然不会主动登门。

    那是齐王来了?

    齐王若要见她,定然不会郑重其事的叫老爷去传她相见,这么郑重其事的见面,多尴尬?再说,齐王传句话,他们家不就得忙不迭的将人送去相见么?何必来家里?

    定然也不是齐王,那会是谁呢?

    冯夫人未猜出答案,人已经到了花厅外头。

    花厅门紧闭。

    门外守着数位带刀侍卫,威风凛凛,气势肃杀。

    冯夫人顿住脚步,叫一旁丫鬟上前说话。

    “我家夫人同少夫人来了!”丫鬟有些紧张的上前说道。

    侍卫闻言,转身向内禀报。

    不多时,出来道:“我家主子,只见少夫人一人,旁人退下!”

    侍卫冷面冷声,脊背笔直,手握腰间佩刀之上,冷硬的面孔好生骇人。布斤央号。

    冯夫人不甘心,“我是少夫人的婆婆,她要见外客,我不作陪怎么行……”

    话还没说完,侍卫便冷冷看她一眼。

    腰间佩刀更是向外抽出几分,刀柄刀鞘发出铮然声响,寒光乍现。

第206章 我有秘药

    ??aaaaa“既是俗礼,就是约定俗成,我虽是个不全之人,却也想要遵守。倒是父亲大人。不愿循规蹈矩?”一路上都沉默不发一语的沈昕娘,忽而开口说道。

    清丽宛如莺啼的嗓音。让屋里的人神情皆是一震。

    冯七郎已经顾不得去观察沈尚书的脸色,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沈昕娘。

    沈尚书也目露疑惑的看她。

    “你……好了?”沈尚书迟疑问道。

    沈昕娘缓缓点头,“我从吴兴被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慢慢康复了,怎么父亲如此震惊,是如今才知道么?”

    第一次开口,讽刺沈尚书礼节还不如一个不全之人。

    第二次开口,讽刺沈尚书不关心女儿。

    两句话让沈尚书脸色越发难看。

    这种话,像是一个傻子能说出来的?

    冯七郎看了看沈尚书,又看了看沈昕娘,心下百般思量,脸上却带着不轻不重的斥责道:“夫人,怎好这般对岳父大人说话?岳父大人这不是在关心你么?”

    “我只想让父亲大人知道,女儿已经好了。如今也能照顾自己了,又有夫君疼爱,父亲大人当放心才是。”沈昕娘缓声说道。

    她声音轻缓好听,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看起来便显得有些严肃。

    并非沈昕娘不愿笑,而是她发现自己不会笑。

    有灵泉水的涤荡滋润。她如今耳聪目明,行动自如,已和常人无异,开口流畅,嗓音润泽。看起来,是已经好全了。

    可偏偏,她揽镜之时。镜中美人仍旧是眼眸漆黑如墨,邃如深渊,面无表情。

    她抬眼之间,沈尚书瞧见她那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皱着眉头移开视线。

    她才出生之时,沈家人皆赞她眼睛大而明亮。可长着长着才发现,她的眼中,竟全是黑色,没有眼白。

    看着都叫人觉得诡异,脊背生寒。

    迟钝怯懦不敢说话之时也就罢了,如今言语流畅了,开口便是讽刺之语。越发让人不喜。

    “好了就好,你如今过的好,你母亲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沈尚书看着别处,淡声道。

    “只怕母亲不能安心!”沈昕娘却语调有些冷的说道。

    “什么?”沈尚书一愣。

    花厅之中,一时气氛僵硬紧张。

    “母亲生前曾道,她的嫁妆尽数要留给我,如今沈家却因为我是个不全之人,就要克扣我的嫁妆,母亲在天有灵,又如何能够安心呢?”沈昕娘嘲讽道。

    “夫人怎的突然说这些!”冯七郎错愕,一路上她不声不响,原来是揣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一个过世近十年的人,能留下什么稀罕人的嫁妆?

    他是来试探沈昕娘究竟是不是沈家那个痴傻的嫡长女的,可不是来因为一点点嫁妆,就得罪沈尚书的!

    “你——你这逆女,是回来要钱的么?”沈尚书抬手怒斥她道,“你若有半分良心,这话今日也说不出口!自你从吴兴回来,朱氏对你怎样,我看在眼里!虽未长久相处,但朱氏从来不曾亏待你,她岂会克扣你的嫁妆?若非我相拦,她都想将自己的嫁妆田庄陪送给你!你,你如今好了,倒学会含血喷人了?!”

    沈尚书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冯七郎连忙行礼,“岳父大人息怒!昕娘才好,不通晓人情世故,言语有失,也是难免,岳父大人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才好!”

    让沈尚书以为是冯家教唆她回来要嫁妆,那才是大大的不好。

    冯七郎一时有些后悔,他不该如此心急的试探的!

    “父亲真的觉得朱氏对我很好?”沈昕娘面无表情的问道。

    “昕娘,有什么误会,私下问问就好,今日回门,是来拜谢父亲母亲养育之恩,旁的不要说了。”冯七郎瞪着沈昕娘,高声说道。

    沈昕娘抬头看他,四目相接。

    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眸,让冯七郎立即别过脸去,这么一错开视线,气势立即便低了下来。

    “小东小西,钱财死物的都罢了,没了就没了,十年了,遗失损耗也在所难免。这些我都不计较,但我母亲嫁妆里的典当行,烦请父亲让朱氏归还与我,也好叫母亲的在天之灵能够安心。”沈昕娘平淡说道。

    并不咄咄逼人的口气,却让沈尚书一时犹如芒刺在背。

    “你的母亲,也是你的弟弟妹妹们的母亲,其他东西都留给了你,自然也当给你的弟弟妹妹们留些念想。典当行,你不该来索取!”沈尚书冷脸说道。

    原本以为她是个傻子,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

    她从吴兴被接回来以后,家中也并未太过防患,先夫人秦氏身边伺候的老妈妈要求到她身边伺候,朱氏也允了。

    定然是那时候,那老妈妈将秦氏的嫁妆都有什么,什么又是留给她的皆告诉沈昕娘的!

    沈尚书冷着脸,直咬牙。

    典当行乃是暴利,虽然秦氏的典当行不过是个很小的店面,在偌大繁华的京城,丝毫不起眼。

    但沈家如今的开销,却有一半以上是来自那典当行的收益。

    且典当行不是谁都能开的,层层审批,关节颇多。

    握着一个典当行,就握着沈家过于半数的生计。他能在短短数十年,爬到吏部尚书的位置,这典当行的收益让他上下打点,功不可没。

    他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钱?沈家能在京城过的这般富足,没有这典当行,可不行。

    “母亲生下我以后,不肯溺死我,惹了父亲厌弃,自那时起,父亲便没有再进过母亲的院子吧?弟弟妹妹?他们心中的母亲是朱氏,只怕我母亲是谁,他们都不晓得,更别提念想。”沈昕娘说完,微微颔首,“父亲,母亲的东西,我不会放弃的。”

    沈昕娘说完,便起身行礼,“今日回来,女儿还要给母亲上柱香,就不多陪父亲了。”

    说完也不看冯七郎,便退出花厅,提步离去。布斤司扛。

第207章 枉死

    ???????齐王看着平静没有丝毫惊慌,依旧冷冷清清的沈昕娘,看着她光洁的下巴,听着她婉转的嗓音。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好似上头还残留着她皮肤细滑的触感。

    沈昕娘绕过他向前行去。

    齐王却在她身后道:“我不轻薄你。你离开冯七郎,改嫁于我,如何?”

    沈昕娘脚步微顿,但随即便离开。

    态度傲慢,未发一语,好似根本不屑回答。布斤司巴。

    郁郁葱葱的九里香中偶发一阵悉索之声。

    齐王目光轻扫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眸中却无笑意,他伸手。

    身后随从立即递上两颗罗汉头核桃。

    齐王搓着核桃,随意的迈步离开花园,“沈尚书家的花园,也不过如此嘛。”

    待齐王远去,藏在九里香中的两个少女才狼狈的爬了出来。

    沈五娘愤愤的瞪了沈四娘一眼,“瞧你说的好地方,将我弄得这般狼狈。还怎么见王爷?”

    沈四娘垂头,没有说话,像是胆怯的样子。

    沈五娘冷哼一声,看着沈昕娘离开的方向,“那是谁?怎么会在咱们家?她和齐王爷……很熟么?”

    “听她说。冯家新妇……莫不是,咱们的大姐姐?”沈四娘低声道。

    “大姐姐?你是说……那个傻儿?”沈五娘瞪大眼睛,犹不敢信。

    沈四娘缓缓点头,“大姐姐前日出嫁,嫁的不就是武将冯家么?今日刚好是三日回门的日子,瞧她去的方向,应当是祠堂吧?”

    沈五娘皱起眉头。“母亲不是说,她是傻子,叫咱们不要见她么?怎么瞧着也不是很傻?她都嫁了冯家了,怎么还和齐王……呸!不守妇道!”

    沈五娘啐了一口,紧紧盯着沈昕娘离开的方向,忽而抬手朝沈四娘勾了勾手指,“四娘,你附耳过来……”

    沈四娘微微蹙眉,沈五娘每当冒出什么坏注意的时候,都会是这般表情。

    她心头涌起些不安来。

    “娘子,您今日回来,就是为了要典当行的么?”丫鬟扶着沈昕娘的手。低声道,“娘家总是出嫁女子的依仗。如今夫人和七郎君对娘子客气,便有娘子的父亲是尚书大人的缘故在,您若为此得罪了尚书大人,只怕会失了在娘家的依仗啊!”

    沈昕娘迈着步子,淡然道:“临出门时,我听闻有家仆讲,沈家是送了信过去,让我今日不必回门的。如此,你还觉得娘家是我的依仗么?”

    丫鬟闻言,欲张口,想了想,又闭上嘴巴。

    “我要不要典当行,沈家人都不喜欢我,更不会庇佑我。既如此,我为何不将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回来呢?”沈昕娘平淡说道,“且靠人不如靠己,有些事情,我总要弄明白。”

    “嗯?”丫鬟不解。

    两人恰好走到祠堂院门口。

    沈昕娘停住脚步,神态之上带上恭敬之色。

    丫鬟只好压下不解,闭口不再说话。

    院中只有两个婆子在洒扫。

    沈昕娘迈步入内,她们瞧见也只当没有瞧见,并不上前见礼。

    沈昕娘不以为意,亲自请香,恭敬在门外叩拜,三拜之后,才迈步入内,为自己的母亲上香。

    沈昕娘跪在蒲团之上。

    垂着头,一直在心中描绘着母亲的形象。

    可努力半天,却是枉然。

    她不记得,丝毫想不起来。脑中许多混杂的记忆,却没有一个能和“母亲”对上号的。

    那她脑中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是谁的记忆呢?

    那治了她病的道士,在她手心留下阴阳太极图的真人留下的?

    祠堂里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门外枝头上蝉鸣的声音。

    如此安静的环境,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最应该能唤起她脑中些许的记忆,不是么?

    忽而“砰——”的一声。

    祠堂里猛然暗了下来。

    沈昕娘睁开眼转过身,又听得“啪”的一声,落锁的声响。

    祠堂的门,被从外头锁了起来。

    “娘子!娘子……这,这是什么意思啊?”丫鬟惊慌叫道。

    听闻有细微的脚步声匆匆而去。

    沈昕娘脸上却不见慌张。

    “娘子,咱们,咱们被锁起来了呀?这,这可怎么办?”丫鬟急道。

    “等吧。”沈昕娘从蒲团上起身,摩挲着自己的掌心,心头平静如水。

    “啊?等什么?等人来救咱们么?”丫鬟问道。

    “等着看,是谁要把咱们锁起来。”沈昕娘淡然道。

    “母亲!我不喜欢她!就是要让她吃点苦头!你不知道,我看到她……”沈五娘没说完,被沈四娘轻轻拽了一下。

    后面的话,她便咽下去了。

    翻着账册的朱氏闻言抬头,看了沈五娘一眼,视线又掠过后头的沈四娘。

    “四娘,你说。”朱氏笑道。

    朱氏三十多岁,保养得宜,脸上总是一副温柔轻笑的模样。

    但沈四娘却十分清楚,不管她在人前笑的多么温柔,可惩治起自己的姨娘来,却丝毫不会手软。

    “回母亲……是……是……是因为,我和五娘看到她在花园里私会齐王爷,举止……轻浮,和齐王爷拉拉扯扯……五娘看不过,这才……将她锁在祠堂里。”沈四娘结巴道。

第208章 仇恨能让你快乐么

    3′·····沈昕娘是个不全之人,说直白点——大家在心里都把她当傻子,她所做之事,必定有人指使。

    冯夫人看向沈昕娘身后站着的丫鬟。但很快移开视线。

    这是她们冯家的低等丫鬟,若不是没人愿意到沈昕娘身边伺候。主子跟前的活计,断然轮不到她。

    她若有旁的路子,能攀上贵人,也不至于在冯家混成这样。

    “昕儿,来,告诉母亲?”冯夫人一副哄孩子的口吻。

    沈昕娘目中无波的看她,“无人教我,是,我想看看。”

    语气木然。

    冯夫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便将目光落在她的广袖之上。

    袖边滚绣云纹,金丝银线,精美不凡,却有些旧了。样式和布料都不是崭新的。

    “你,是打算看看?还是拿回去,自己保管?”冯夫人不晓得傻子能不能听懂。便语气温柔的试探说道。

    毕竟从进门,到坐下说话,沈昕娘的样子除了木木呆呆タ看人直愣愣的之外,行为并不出格。

    沈昕娘看了冯夫人一眼,她想笑。可脸上僵硬,笑的动作,做不出来。

    “在母亲手中,自然是放心的。我只看看,寻东西。”沈昕娘迟缓说道。

    果然见冯夫人的脸色和缓许多,“母亲帮你照看,自然是尽心的。东西都是你的,若不是你身体不好,我才懒的费这个心思!倒叫人觉得是我霸着你的嫁妆似的!”

    沈昕娘摇了摇头,“母亲多虑。”

    冯夫人微微一愣,侧脸朝她身边的老妈妈惊讶道:“瞧,昕儿多会说话!谁再说我家七郎娶了不全之妻,瞧我不打掉他的牙!”

    老妈妈赶紧笑着连连点头。

    “去吧,拿单子来!”冯夫人爽快道。

    “夫人,这……”老妈妈却有些犹豫。

    冯夫人朝她挤了挤眼睛,“快去!只是拿单子,你磨蹭什么?!”

    老妈妈这才转身而去。

    沈昕娘的目光落在手上长长的嫁妆单子上的时候。

    冯夫人的目光则一直落在沈昕娘的身上。

    傻子也认识字?不是天生不全么?这么看着也只是装装样子吧?

    沈昕娘心中却有几分了然。

    她的生母早逝,如今沈家主母是她父亲的继室。

    她是个不全且不祥之人。亲爹不疼,后娘不爱,能顺利出嫁,还是拜当年的指腹为婚,她爹又官运亨通,冯家不敢悔婚所得。

    后娘对一个便宜女儿能有多大方,可想而知。

    这嫁妆单子,之所以罗列这么长,竟是连每一件陪嫁之物都写上了,小到一对耳坠,一只簪花,都不是成套的写,而是单件罗列。

    通篇看下来,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

    最值钱的可能就是她亲娘给她留下的那两处铺面了。

    不过这事无巨细的嫁妆单子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力气。

    “母亲,我要这……上面的玉,所有的玉器,玉饰品。”缓慢平淡的语调在屋里响起。

    “玉啊?”冯夫人点头而笑,和一旁仆妇交换了个眼神。

    这是看懂了,还是瞎蒙的?

    “昕儿呀,这单子看着挺长,其实东西,也没那么多……”冯夫人笑着抿了口茶,“诶,怎么不给昕儿看茶?来人,看茶呀!”

    沈昕娘开口道:“不必了,儿这就走,等着母亲,将这上头的玉送到我院中。别的,母亲收着。”

    话音落地便起身,缓缓俯身,僵硬的动作,但在美人做来,如何都是美的,娉婷的身形,缓慢之中,别有一番风情。

    “哦,这就走啊?那也好……”冯夫人不由起身说道。

    待沈昕娘行出了上房,她才发现,自己竟起身相送。

    她是长辈,原本就不必起身送自己的儿媳妇,更何况那还是个傻子!

    怎的从她一进门开始,好像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全都在那傻子的引导掌控之下了?

    错觉!

    一定是因为齐王对她另眼相看,她才会有这般错觉!

    “夫人,少夫人的嫁妆,多是其生母秦氏留下来的东西,太原秦氏乃是大族,就算是被她那继母挑拣剩下的,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先前九娘子还挑了几个赤金件儿,说是金子成色好,就是样式老了,她要拿去重新打个步摇的……”冯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低声提醒道。

    “这事儿我没忘!”冯夫人坐下,冷笑一声,指着被沈昕娘遗落在四方矮几上的嫁妆单子,“单子不是没拿走么?多半也不识字,就是装装样子!你去库房里,将玉制的物件儿都给她送去,数对上就成了,少了的,随便从我的私库里拿几件东西充。便是识字,看过一眼,她还能记住不成?”

    “原以为娘子是要将嫁妆握在自己手里呢!娘子原来只是喜欢玉器呀?是觉得透亮好看么?”丫鬟一面搀扶着沈昕娘,一面笑脸说道。

    这次扶着沈昕娘走了这么远的路,倒是一点不累,远比先前在院子里走还要轻松。

    沈昕娘已经不需将大半的体重依偎在她身上,就能稳步缓行了。

    沈昕娘闻言,没有说话。

    丫鬟只当她是默认,自顾自说道:“七郎君不心疼娘子,娘子便要自己心疼自己才好。女子家,不能倚靠自己的相公,便要有嫁妆傍身才好。娘子怎的不趁此机会,将嫁妆拿回来呢?”

    沈昕娘看了丫鬟一眼。

    丫鬟侧脸低声道:“她们说,娘子乃不全之人,不好伺候,不能靠近。可婢子觉得,娘子有手有脚,并没有哪里不全!”

    “如今,还不是时候。”沈昕娘轻缓说道,“我,还傻着呢。”

    “嗯?”丫鬟一愣,面上尽是不解。

    沈昕娘却没有再解释。

    待她午睡醒来,嫁妆单子上的玉器已经皆被人送来。

    一眼看去,也是琳琅满目满桌都是。

    沈昕娘在桌边稍站片刻,便已知晓,这些东西里头,少了嫁妆单子上的梅花白玉樽,麒麟含珠玉摆件。却是多了个细口长颈绿玉瓶,龙凤戏珠白玉环。

    不知是好了目不能视的病,记忆超群,还是喝了那泉水的功劳,她发现自己几乎可以过目不忘。

    但她并未在这上头计较。

    冯夫人能这么痛快的将东西送来,多半是冲着齐王的面子。

    她将丫鬟支走,抬起左手缓缓掠过桌案之上。

    一股寒气从左手掌心冒出,她丹田之中却热了起来。

    桌案上的玉器有选择性的减少,脐下却越发热了起来。

    沈昕娘额上也有一层细汗冒出。

    她不由自主的闭眼感受这种寒热交错,像是两道不同温度的气息在自己体内流窜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寒热交错之感渐渐平息下来。布扔华亡。

    她睁眼去看,桌案上少了好几样东西,那多出来的细口长颈绿一瓶,和龙凤戏珠白玉环皆不见了。

    左手掌心的阴阳太极图,却隐隐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第209章 内乱

    befffff“你去告诉媛之!告诉她,这事儿是七郎对不起她。她若是想开了,大家欢欢喜喜还是一家人。她若是想不开,只管拿七郎撒气。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没教出好儿子。没照顾好外甥女,里外就叫我受折磨吧!”冯夫人仰面倒在软榻上,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洒落在软榻上的点心果子,黏腻腻的粘在她的白袜上,甩都甩不掉,甜甜的点心味道熏得人泛腻味。

    “别了,这丫鬟笨嘴拙舌的,还是老奴去一趟吧!”冯夫人身边的老妈妈起身道。

    冯夫人点点头。

    老妈妈躬身退出。

    “表姑娘,您就喝点药吧,大夫说,您的嗓子若是不好好养着,会落下病根的。”丫鬟劝道。

    “我全心信他,却被他这般对待,嗓子坏了就坏了……”杜媛之声音沙哑道。

    外头一阵慌忙的脚步声而来,“我的小姑奶奶哟……”

    屋里的主仆一愣。

    就见冯夫人身边的老妈妈哭丧着脸进来。

    杜媛之见姨母没有亲自过来。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心头发凉。布扔刚号。

    老妈妈人老眼尖,哪里瞧不出她的心思,“表姑娘呀,您可是将夫人吓坏了!夫人听闻您这边出了这种事儿。当即哭昏了过去!直说要打死七郎君呢!”

    杜媛之微微一愣。

    “不能吧……”丫鬟诧异道。

    “怎么不能?表姑娘受了委屈,追根究底,是七郎不好。夫人已经罚了七郎君去跪祠堂,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这人不吃饭不喝水,那还能活么?夫人连跪上多久都没说,直说等老爷回来。要老爷打死七郎君,否则,她没脸见自家姐姐了。”老妈妈一面说话,一面看着杜媛之的脸色。

    杜媛之皱眉,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啊。

    不过是想逼自己的姨母妥协而已,她怎么忍心看表哥受罚?

    “表姑娘,您打小同七郎君感情好,这种事情……虽然是七郎君有错在先,可……可……”可怎么样?老妈妈没说,若不是两厢情愿,难道是七郎君霸王硬上弓不成?

    怎么说,表姑娘弄到这种地步。也有一半的错。

    “如今七郎君硬着头皮要休妻来娶表姑娘,已经将老爷惹恼。表姑娘您又想不开,夫人气急攻心,已经躺倒,起不来身了!表姑娘心疼姨母,心疼七郎君,还是去劝劝夫人,也为七郎君说说情吧?夫人对表姑娘如何,表姑娘心里也是有数的吧?”老妈妈苦着脸,一脸哀求的模样。

    杜媛之闻言心中一噎。

    她去说情,她去劝?那不是叫她妥协,叫她低头做妾?!

    可她不去?

    那便是她逼得七郎君挨打受罚,她逼得自己的姨母躺倒不起?

    杜媛之扑倒在床上大哭起来,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老妈妈倒是不急,见说不通,呆了一会儿便走了。

    一时说不动,等一等就好了。

    于此时,比的就是耐心。

    冯七郎果真在祠堂跪了两日。

    杜媛之派人去打听,听闻冯夫人真真儿的两日都不叫人去给冯七郎送饭送水。

    冯老爷去了一次,还将冯七郎给打了一顿。

    打的轻重,尚不可知。

    单是跪着两日没有饭吃,好好的人尚且受不住,万一他还受了伤呢?

    “沈昕娘她,她也没有去求情么?”杜媛之问道。

    丫鬟摇头。

    “这女人真是冷面无情!表哥受罚,还不是因为她在中间碍事!若是没有她,表哥顺顺当当便能娶了我!”杜媛之恨声道。

    丫鬟动了动嘴,却是没说。

    这事儿,闹到正派嫡妻面前,才是不妥。

    冯家人根本就没将惩罚冯七郎的事情告诉沈昕娘知道。

    当然了,沈昕娘知不知道的,只怕她也不会去说情。

    事情闹出来的第三日黄昏时候,杜媛之终于挨不住了。

    她洗脸换衣,收拾妥当,前往冯夫人院中,为冯七郎求情,相劝冯夫人。

    这不过是个形式,真正的意思,是她妥协了。

    如此表示,她愿意在沈昕娘尚在冯家的时候,低头做个偏房妾室。

    冯夫人见她之时,果然脸色有些白,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

    “是媛之不好,叫姨母担心了。”杜媛之矮身说道。

    冯夫人抹了抹眼角,才长叹一声,开口也有些有气无力,“不怪你,七郎行为不端,让你跟着受委屈……咳咳……”

    还没说两句,便有些气喘轻咳。

    看来这两日,姨母确实操心乏力,伤了身体了。

    杜媛之有些自责,不过是等一些日子的事儿,她若是真心喜欢表哥,名分真就那么要紧么?

    再说,沈昕娘不是迟早都会离开的么?

    “姨母莫要说了,是媛之不好,叫姨母操心受累!”杜媛之哽咽道。

    冯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好了,过去了,就不提了。”

    “听闻表哥已经在祠堂里跪了两日了,姨母……还是让表哥回来吧,莫要罚他了,这件事……媛之……媛之也有错,并非表哥一人之过……”杜媛之红着脸,尴尬艰难的说道。

    冯夫人看她一眼,又垂眸故作为难道:“这……你想通了?”

    杜媛之微微点了点头,脸色难看。

    冯夫人嘴角露出笑意,“这才对,你瞧她,如今不过是住在冯家最是偏僻的院落中,能碍着你什么事?日后,更是一家人,姨母对她难道还能越过你去?傻孩子!”

    杜媛之缓缓点头。

    “夫人,夫人!老爷说,说,让请少夫人,去,去前院!”门外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禀道。

    冯夫人闻言,皱眉从卧榻上坐起,“什么?”

    “老爷说,别多问,有贵人要见少夫人,叫,夫人赶紧请少夫人往前院去,别,别耽搁!”小厮一路跑来,口干舌燥。

    冯夫人蹭的起身,踩上高头屐,就往外走,“贵人?什么贵人来,要如此慌张?”

    杜媛之瞪眼看向冯夫人。

    此时的冯夫人脸上依旧很白,但哪里还有适才那副不胜羸弱的样子?

    那苍白的脸色,只怕是扑了不薄的粉脂吧?!

    只见冯夫人匆匆忙忙出了门。

    杜媛之心头有些暗恨,“是什么人来了?”

    她身边丫鬟道:“婢子去打听打听?”

    杜媛之点头,也出了上房。

    冯夫人已经脚步匆匆的出了院门,往西北方向而去。

    不多时,冯夫人便带着沈昕娘一道往前院大花厅而来。

    沈昕娘毕竟已经是冯家妇,要见外客,她这长辈不陪着怎么行?

    其实她自然是好奇,来人究竟是谁?能让老爷这般急匆匆的?

    沈家人来了?沈家文官之家,不屑与他们这些低等武将打交道。若非老太爷当年救了沈尚书的命,便是沈家的傻子,他们也别想娶进门来。

    沈尚书自然不会主动登门。

    那是齐王来了?

    齐王若要见她,定然不会郑重其事的叫老爷去传她相见,这么郑重其事的见面,多尴尬?再说,齐王传句话,他们家不就得忙不迭的将人送去相见么?何必来家里?

    定然也不是齐王,那会是谁呢?

    冯夫人未猜出答案,人已经到了花厅外头。

    花厅门紧闭。

    门外守着数位带刀侍卫,威风凛凛,气势肃杀。

    冯夫人顿住脚步,叫一旁丫鬟上前说话。

    “我家夫人同少夫人来了!”丫鬟有些紧张的上前说道。

    侍卫闻言,转身向内禀报。

    不多时,出来道:“我家主子,只见少夫人一人,旁人退下!”

    侍卫冷面冷声,脊背笔直,手握腰间佩刀之上,冷硬的面孔好生骇人。

    冯夫人不甘心,“我是少夫人的婆婆,她要见外客,我不作陪怎么行……”

    话还没说完,侍卫便冷冷看她一眼。

    腰间佩刀更是向外抽出几分,刀柄刀鞘发出铮然声响,寒光乍现。

第210章 你后悔娶我了?

    ?±22222“昕儿,丫鬟们之间,有些小摩擦,也是难免的……”冯夫人笑道。

    沈昕娘点点头。“这是在冯家,母亲怎么说都是对的。旁人我不管。我身边的丫鬟,就是我的脸面。这种把戏,伤了母亲身边的老妈妈,母亲说不计较,那就不计较吧。可险些伤我丫鬟,却是不行。”

    老妈妈来来回回匆忙。

    湿哒哒的衣服,这会儿还没换掉,一阵风吹来,她猛的打了个喷嚏。

    凌乱的湿发,贴在脸上,分外狼狈。

    被针对的丹心,这会儿愉快的在厨房里做饭。

    两个主子,对各自身边的仆从如何,昭然可见。

    冯夫人脸上不太好看,但想到明日齐王的邀约。仍旧将笑容挂在脸上,语气还算和蔼的问道:“既是如此,昕儿打算如何处置她?”

    “ケ律例グ之中奴仆以下犯上,该当何罪?”沈昕娘看着冯夫人身边的老妈妈问道。

    老妈妈一愣,抬头便触到她那一双深渊般的眼睛。“若卖身奴以下犯上,轻者,主家可自行打罚?重者,杖毙不究。”

    丫鬟闻言一抖,跪着上前,抱住冯夫人的腿,哭着哀求起来。

    冯夫人脸上难看。

    沈昕娘狠厉之人。她该不会直接杖毙这丫鬟吧?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昕儿,你的意思呢?”冯夫人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沈昕娘看着丫鬟道:“罪不至死,不如,就折中一下,以以下犯上之罪,送到衙门中去,如何处罚叫衙门定夺吧。”

    小院之中,霎时间,落针可闻。

    那丫鬟吓的哭都哭不出了。

    被送去衙门,还是以以下犯上的罪名,虽然命是保住了。

    衙门大牢那种地方是人呆的么?更可况是女囚……她们这些奴籍的女囚,在大牢里要面临的折磨。才更是生不如死。

    沈夫人讶然看了沈昕娘一眼,不过是人触犯了她,就叫人生不如死,这才是真狠吧?

    丫鬟想要一头撞死,却被人紧紧拖住。

    只听那丫鬟一路哭嚎着被人拖走,院中众人皆顶了一头的汗。

    冯夫人跟在沈昕娘的后头进了上房。

    屋里有淡淡馨香之气,让她适才被弄得有些紧张的神经,总算略松下来。

    “昕儿,你从吴兴回来不久,便嫁入冯家,这京城,还没有好好逛过吧?”冯夫人笑道,“明日倒是有个机会,恰巧七郎明日不忙,叫他陪你出去走走。如今秋光甚好,不冷不热,正是秋游的好时候……”

    沈昕娘淡然看着冯夫人。

    在她目光之下,冯夫人竟有些局促之感。

    “郎君同意了?”沈昕娘问道。

    冯夫人笑着点头,“同意,同意。”

    “好。”沈昕娘点头。

    “那昕儿你……”冯夫人发现自己在跟一个晚辈,且是自己的儿媳妇说话时,竟在小心翼翼的谨慎着措辞,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你明日收拾的漂亮些,好好装扮自己!毕竟难得出去玩儿一趟!”

    沈昕娘闻言看着冯夫人。

    冯夫人有些紧张,像是怕她多问。

    沈昕娘停了片刻,却是道:“上次送来的玉器里头,没有特别喜欢的,母亲那儿可有漂亮的玉簪,玉镯,玉坠儿之类?”

    这般直白的要东西?

    冯夫人一时哭笑不得,只好点头道:“有,少时就叫人送来!”

    “晚膳我就不去了,母亲好走。”沈昕娘福身道谢。

    冯夫人出了沈昕娘的院子,才发现,自己竟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且出了她的院子,才忽觉一阵轻松。

    原来傻子好了,倒比常人更瘆人呢?

    冯夫人让人送来的玉中,有个玉镯和玉吊坠儿,乃是寒玉。

    沈昕娘刚用左手触之,东西便不见了。

    她心念口诀,唤出阴阳泉眼,一半泉水白雾袅袅,一半泉水漆黑泛光。

    那玉器是被这泉水吃掉了?

    沈昕娘仔细盯着泉水看了看,并未瞧见消失那些玉器的踪迹。

    她饮了一杯白泉水,只觉浑身如沐浴在温泉之中,舒畅至极。

    安然睡下。

    清晨她醒时,身上竟有些许酸酸的味道。

    让人备水沐浴。

    白泉水涤荡身体,能排出人食五谷杂粮而产生的余垢。

    沐浴之后的沈昕娘,皮肤更加清透细滑而有光泽。

    丹心为她绾发之时,望着镜中的沈昕娘都忍不住惊叹,“娘子真美,比画里的美人还要美!”

    主仆二人收拾好,便有人来请。

    马车停在二门外。

    主仆二人行去,却见冯七郎一脸气急败坏,却积郁眉间,好似有气不能发。

    二门外停着两辆马车。

    一辆正是她昨日乘坐的,而另一辆却宽大奢华,马车后头的徽记更是一只高贵大气的鸾鸟。

    冯七郎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低头俯视着沈昕娘道:“每次都是你慢!每次都要等你!你这规矩,等回来也要好好学学了!”

    丫鬟吓了一跳,本是要好好出去玩儿,怎的一见面,就斥责起来?

    沈昕娘却淡然不语。

    冯七郎扬起马鞭,指着那辆奢华的大马车道:“你坐那辆车。”

    沈昕娘并未多问,上了马车。

    马车里候着个丫鬟,她上车时正在烹茶。

    前头传来“驾”的一声,马车缓缓动起来。

    烹茶的丫鬟抬起头来,放下手中茶具,朝沈昕娘行礼,“娘子……娘子近日过的可好?”

    沈昕娘看她一眼,丫鬟正是弃她而去的素衣。

    “娘子要喝茶么?”丹心瞧见素衣,顿声危机之感,立时有些讨好的问道。

    沈昕娘摇头道:“不必了,烹茶饮茶,讲究心情。”

    是说她现在心情不好么?

    但见她别开视线,并未理会素衣。布扔系亡。

    素衣脸上尴尬,跪着退开两步,烹茶的动作也不再流畅。

    “对了,娘子,婢子做了些小点心,娘子以前最爱吃的。”素衣抽开案几下头的抽屉,拿出一盒精致的点心来。

    沈昕娘却连看都没看。

    丹心连忙打开她随行带着的匣子,里头是一碟碟或碧翠ズ或莹白糯软的小点心。

    香味四溢,立时盖过素衣手上的点心。

    素衣脸色白了几分。

    是了,她的手艺都是娘子教的,娘子能教她,自然也能教旁人。

    她离开了娘子,到齐王身边,原以为,娘子会需要她……

    其实,是她需要娘子……

    忽而一声轻笑,从马车里传出。

    丹心吓了一跳,抬手护在沈昕娘跟前。

    宽敞的车厢却是分前后两厢的,中间的厢门被拉开来。

    齐王伟岸的身形,出现在三人面前。

    “齐,齐王爷……”丹心惊讶道。

    沈昕娘面上却无异色。

    “我在,你一点也不意外?”齐王看着沈昕娘,眼眸深深的暗笑。

    沈昕娘道:“这马车奢华宽敞,内外长度不符,必有间隔有前后间。从马车徽记来看,并非冯家车架。冯七郎一脸怒色,却又不得不让我上车,必是迫于这马车的主人身份高于冯家。我在京城没有熟人,是谁不难猜。”

    齐王的目光定定落在沈昕娘脸上。

    他倏尔轻笑,“知道我在车上,你还从容上车。这表示,你期待见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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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介绍:
沈昕娘本是当朝尚书嫡女,长得人见人爱可惜天生痴傻,克死亲娘终被嫌弃流放。
十五岁天降异象陨石损落砸了寄居的道观,她非但没死,痴傻到是被砸没了。
沈府为了利益将她接回,打包嫁给指腹为婚的夫君。
只是这夫君眼太瘸,忙着跟表妹你侬我侬,将她弃之如履。
难道她抓鸡屎抹鼻涕早已深入人心?沈昕娘暗笑!
她手掌上多出一幅阴阳太极图,能定生死,握天下兴亡,脑海里还飙升出很多不属于ldquo她rdquo的记忆,她不靠人靠自己!
把她当傻子欺负的人,走着瞧,我要你们霉运上身甩不掉!
正当她掳袖子准备ldquo大开杀戒rdquo时,却发现本朝当红炸子鸡摄政王不忙政务忙咸淡,站在她身后扫雷保驾!
摄政王手摇折扇笑得高深莫测道:别多想,我帮你,只因你像一个故人,不过她不傻!
沈昕娘咬着银牙心道:骂人不吐脏字,王爷你真能,等我收拾你的时候你别逞能helliphellip
败絮其外,金玉其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败絮其外,金玉其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