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章 想要夫君纳妃
晚云朝着卫琳一福身道:“那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陆桀望着晚云的背影,对着卫琳道:“你今日真的答应见她了呢?”
卫琳道:“她上回就觉察出了端倪,若是不答应见她,想必她也有法子来见我的。”
耶律弈不悦道:“你答应了她不再追究棉花一事,那到时候如何与康氏一族夺权?”
卫琳对着耶律弈道:“你也不必焦急,棉布一事也并非是没有两全的法子。
我们可以和晚云宁芳她们先行商谈棉布的买卖,这难道不比骗取棉布制作来的简单的多?
到时候也可以拿棉花换取棉线亦或是棉布,此乃双赢之法。”
陆桀对着耶律弈说着:“我觉得琳儿所说颇为有道理。”
耶律弈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耶律弈走后,陆桀问着卫琳道:“方才你们聊了些什么?”
卫琳望向着长安的方向道:“方才晚云她劝我回去长安,见见我牵挂着的人。”
陆桀握紧着卫琳的手腕道:“不行,你若是回去了长安,万一出了些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卫琳叹了一口气,“我并未答应她,毕竟我也不知,行儿他会不会愿意我回去。”
……
晚云回去了南沙城的院落里,还不能消化今日所知之事。
更是在想着等她回到了长安,得如何跟夫君明说此事,晚云很是怕夫君会接受不了。
还不曾睡下,晚云便听得永嘉的声音。
永嘉进来就浓浓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兄长今日念叨了我一日不止,这会儿又来我耳边念叨,我来你这边躲躲清净。”
晚云道:“你兄长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嫁到卫家,妯娌之间的关系日后便难以平衡。”
永嘉说着:“他哪里就是为我好,他就是看不起奴仆出身,和皇舅舅一个模样。”
晚云好奇地问道:“先皇也看不起奴仆出身吗?”
永嘉点头道:“嗯,当年皇舅舅还只是一个王爷的时候,他身边的婢女就怀上了他的骨肉。
皇舅舅本要那个婢女将胎儿打掉的,但那时候我外祖母心善,许那宫女生下了孩子,也就是后来的大皇子。
皇舅舅还因此埋怨过外祖母,觉得大皇子的存在乃是他最大的侮辱,对大皇子素来冷落。
大皇子在深宫之中过的连宫人都不如,还是卫皇后入宫之后,才将大皇兄养在身边,不让他再受欺辱。
后边皇舅舅虽然宠爱过很多出身低微的女子,但是生下子嗣的女子大多都是世家出身的千金。
当年娴妃再是受宠,却也是无缘生下一个孩儿的。
晚云听闻永嘉的话,叹了一口气,难怪陆桀会不顾年纪身份喜欢上卫琳了。
若是没有卫琳的话,许是陆桀都已活不到今日了。
永嘉郡主无奈道:“我好兄长别的都不学,就只学了我皇舅舅这一套看不起丫鬟婢女的作派。”
晚云说着:“也是郡主心善,世家之人少有将奴仆放在心上的。”
永嘉道:“要说我心善看重奴仆也不是,若卫明琪他真的是一个奴仆,我许是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我也有我郡主的骄傲,我还不至于如此糊涂想要嫁给一个奴仆受人取笑。
但是卫明琪他不是呐,他也是卫家的公子哥儿,他娘亲出身低微,和他又有什么干系呢?
偏生简锡他就这么看重卫明琪的血脉,既然这么讨厌庶出,当初卫家又为何要把卫明琪给生下来呢?
小芳姐姐说得是,以前我觉得纳不纳妾无所谓,如今看来我日后绝对不会让我的夫君纳妾的。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身边长大的孩子,到头来因是庶出亲事受人磋磨。”
听着永嘉的数落,晚云只是淡淡地垂眸,安静地听着永嘉之言语。
永嘉许是说累了,又见天黑了,知晓简锡不会再去她的院落之中了的,才回去了院落。
叶雨见晚云站在窗口望着外边圆月,便道:“夜深了,您也该歇息了。”
晚云想起了天上的圆月道:“我有时是不是太自私了些呢?”
卫琳与卫老夫人时日都不久了,她们所盼望着陆景行能早日有自己的孩儿也是人之常情。
晚云更是在想,夫君如今答应了自己,不嫌弃没有孩儿愿意过继,可是日后还能抵挡地住朝中肱骨大臣的劝说吗?
还有,正如卫琳所言,当年先皇许下的誓言,到了后来只是虚无缥缈……
晚云垂眸叹息了一声。
叶雨道:“上回您高烧昏迷不醒的时候,太医就说过您的心思郁结于心,拖累了您的身子骨。
您在扬州的时候,常年也不见病一回,可到了长安之后,您的病也就没有断过。
好不容易才好了些,您该开心些才是,陛下答应你来沙城,又许你留在沙城游玩,本也是为了让您开心些的。”
晚云想起上回生病来,那时醒来之后夫君便答应她日后会去过继孩子……
原来是怕因为她的身子骨不好。
晚云还曾疑惑夫君为何就无缘无故地许诺她只去过继孩子……
也难怪之后他一直想要自己开心。
原来他的许诺,只是为了能够让她的身子骨好些而已。
晚云道:“我要歇下了,你先出去吧。”
叶雨只能领命退下。
晚云吹灭了烛火,却是辗转反侧得睡不好,直到夜深了她才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翌日午间才醒来。
方洗漱后,宁芳就带着星儿与月儿来找晚云玩。
晚云逗弄着星儿,陪她玩着小木马,眼里尽是疼爱之情,“小芳姐姐,我有事想要与你单独商量商量。”
永嘉便自告奋勇地道:“我和叶雨照顾她们两个就好了,这两个孩子都很乖。”
宁芳便与晚云去了房中,宁芳望着晚云的神情道:“怎么了?脸色怎得这么差?”
晚云低声道:“我昨儿个晚上,思虑了整整一夜,我觉得我不能独霸着夫君一人,与其到时候恩爱不再的时候被他嫌弃,倒不如许他纳妃生子。
找一个出身低些的善良些的女子入宫给夫君生孩子,这样到时候我也能得到善待。”
宁芳用手指点了点晚云的额头道:“你疯了吗?陆景行不是答应过你过继了吗?你可打消这个想法吧!”
晚云为难地道:“可是卫老夫人时日无多了,我不想老人家最后有这么一个遗憾,反正总会有这么一日的。
夫君答应我,让我过继,只是因为太医说我是心思郁结于心昏迷不醒生了重病,夫君为了我醒来才骗我的。”
宁芳道:“纵使是骗你的,他也是皇帝,皇帝说的话乃是一言九鼎的,他还能不算数了?”
第二百十二章 回长安之后让夫君纳妃
晚云道:“我先前不知,昨日听叶雨说,我就知晓夫君那并不是答应,他只是想要我不再生病的妥协而已。”
宁芳道:“云云啊,陆景行敢说这话,就代表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你何不开开心心地接受,反倒是自己给自己找事情!
你说找个良善的女子,生下孩子以前会良善,生下孩子之后怎能不为孩子考虑?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纵使是你让我入宫,我到时候怕是也会对你动手的,云云,那是皇位,诱惑力太大了。”
宁芳说着:“我不知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尽快得打消这个念头吧!”
晚云低头说着:“可是我真的好怕,怕到时候夫君会埋怨我,总有这么一日的,为何不能让老夫人得偿所愿呢?”
宁芳心疼地抱着晚云道:“别傻了,你并非是那种能接受别人与你同享夫君之人,即便是真有这么一日,你也先过些安心日子吧!”
晚云窝在宁芳的怀中道:“小芳姐姐,要是我们不会长大该有多好,就像我们小时候,我跟着你在村中田野里无忧无虑地玩耍,那该有多好。”
“我真的好后悔离开了银杏村。”
宁芳道:“晚云,你想得开心些,你如今这个年纪正是人这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年纪,现在的你也可以无忧无虑的。”
晚云道:“昨日有人问我,爱夫君吗?我想我是爱夫君的,可我的爱很自私。
我明知夫君是帝王,正如你所说皇位的诱惑有多大,我想夫君也不愿意将将皇位给别人的子嗣的。
即便是夫君愿意,他承受的压力着实是太大了,卫家那边就很难交代了。
我既然爱他,不能这么自私的……等我这次回长安,我就会与夫君说,让他昭告天下选秀。”
宁芳用手帕擦拭着晚云的眼泪道:“傻云云呐!”
晚云难受地搂着宁芳的腰道:“小芳姐姐,我知晓你的好意,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好意。”
宁芳道:“也怪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当时也该劝你查清楚陆景行的身份之后,再嫁给陆景行的。”
换了一个平常的男子,晚云何必如此痛苦呢。
许是晚云觉得回去长安之中就要接受痛苦,她这几日在沙城之中玩得十分尽兴。
公孙静当真是个奇女子,玩法众多,带着晚云永嘉两人逛遍了沙城之中的美景。
晚云着实也没有想到,都快九月下旬了,沙城之中开着的灵香草还是大片一片的。
骑马入灵香草花海之中,美不胜收。
晚云和永嘉都不想与来时一般赶路,是以九月廿五启程了。
启程前,晚云还去和卫琳告了别。
回程的路上走得极慢,一路欣赏的风光无数。
陆景行登基快要满一年了,沿途的州府都在为此而庆祝,当然晚云一路上听到最多的便是关于陛下登基满一年,后宫之中还一个女子都没有。
永嘉在马车上也听到了外边的风言风语道:“皇兄后宫之中没有女人管他们什么事情!”
晚云问着永嘉道:“永嘉,你会不会也觉得若是陛下不纳妃子不大妥当?”
永嘉道:“以前或许会觉得,但是我如今知晓何为喜欢一个人之后,我就觉得没有嫔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你可别听那些百姓胡说八道。”
……
甘露殿之中。
陆景行看着晚云传来的信,颇为不悦,“她早就启程离开沙城了,信都到了两三日了,人怎得还没有到?”
张秋池在一旁道:“巴山传来的消息说她们已在陇西了,夫人不曾出过远门,头一次到别处玩,自然哪里都是稀奇的。”
陆景行拿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信,道:“小没良心的,离开了大半个月,也不知早些赶回来。”
长安城之中正是秋光正好还未入冬的时候,众世家爵门之间都趁着未冷时办着宴会。
因着宫中传来消息,明年初春要办恩科。
如今的科举大多数是寒门子弟参加的,有爵位的官家子弟也可荐举袭官入朝,可是有些世家子弟也为了要个名声,都是要去科举之中看看的。
而恩科这会儿定下,路途遥远的学子定然赶不过来。
齐北侯府江家,江夫人便广邀了长安城之中的读书学子,还有世家的夫人千金。
江玉对着江夫人道:“娘,您为何要办这场宴会呐?我爹爹尚且在蜀地剿匪呢,你找这些文人来干什么?”
江夫人对着江玉道:“玉儿,你也快十四了,娘得为你的亲事早做准备起来了。
你兄长……”
江夫人说着眼里含着眼泪道:“你兄长死的冤枉,是以娘亲不想你嫁给一个武将,到时候担惊受怕,倒不如嫁给一个文官安稳……”
江玉着急道:“娘,我不要嫁给别人,我要嫁给陛下。”
江夫人连连捂住了江玉的嘴巴道:“你如今年纪小,少说这些混账话,你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江玉道:“我就是要嫁给陛下,我只喜欢陛下!”
“可是陛下要比你年长八岁之多呐!”
江玉道:“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陛下,娘,我不愿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男子。”
江夫人只当是江玉年纪小还尚且不懂事,道:“你呀,年纪还是小了些。”
外边,忠勇侯夫人向着卫夫人打探着消息道:“卫夫人,我都有大半个月没见容姑娘了,容姑娘可是生病了?”
卫夫人浅笑着道:“陛下带着她去了沙城之中游玩,她到底还年轻些,多留在沙城之中半个月,想想也是该回来了。”
忠勇侯夫人道:“原来如此,如今坊间都在传闻容姑娘久未露面是得了陛下的嫌弃……”
卫夫人笑着道:“哪里会?若不是公务繁忙,陛下大概都想再亲自去一趟沙城,将晚云给带回来了。”
忠勇侯夫人笑笑道:“陛下对容姑娘的心意,可真是令人羡慕得很呐!”
江夫人与江玉路过时,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变,江玉更是轻哼了一声。
江夫人则是又红了眼眶,眼角处低落着眼泪道:“我的儿……”
忠勇侯夫人连连噤声,懊悔至极,她怎么能在齐北侯江家提起容晚云来呢?
江家世子被慕家所杀,江家可是痕迹了慕家人呐。
当场所在的都是文人,大齐文臣武官并无水火不相容,反而文人雅士愿意写诗赞赏武将。
见江夫人与江玉悲戚,纷纷便为江世子做诗。
其中有一首,谁闻忠骸埋淮邑,满城皆是羡锦鸡更是传遍了长安城。
第二百十三章 晚云回到长安
晚云入长安前特意吩咐了身边的暗卫,别将此事告知陆景行,她想要给陆景行一个惊喜。
可谁知一入城门就听到谁闻忠骨埋淮邑,满城皆是羡锦鸡这句诗词。
晚云觉得不大对劲,便下了马车去听路边的说书先生解答。
“这江家世子为了剿灭慕贼,死在了淮县之中,森森白骨只能埋在淮河城之中。
但是从七夕以来,长安城之中还有谁记得这位大英雄?
下至普通百姓,上至达官贵族,何人不羡慕陛下宠爱着容家的女儿。
她若真是容家女儿凤凰也就罢了,可她是慕家的后代。
江侯爷如今还在蜀地剿匪,江世子还没有到忌日,慕家晚云这只锦鸡怕是不日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晚云闻言气恼至极。
永嘉正要劝晚云的时候,只见晚云走到了说书先生的边上,道:“江家世子的确是忠心耿耿,他的牺牲值得大齐百姓铭记于心。
可是你们怀念他就是了,为何要来说我?看来是我平日里太好说话了些,以至于都不将我放在眼中!”
“你本就是慕家的女儿!”
“就是,别以为改了姓,改了祖宗,你就不是慕家女了。”
“罪臣之女哪里是凤凰,只是锦鸡而已,锦鸡永远成不了凤凰!”
晚云道:“我是慕家的女儿不假,可我从三岁起没有花过慕家一分银两,那些贪污所得我更是丝毫没有享用到,我何错之有?
简郡王也在,你们大可问问简郡王,陛下给慕家定罪欺君罔上这个罪名是否是我告发的?
江世子死于战场是功,我告发慕家无功?竟还要被写诗受辱?”
晚云话语之中难掩委屈,她若是与慕婉若一样,得尽了慕家的好处,她便只会灰溜溜地任长安众人唾骂。
可是慕家出了给她性命以外,带来的全是痛苦。
晚云着实做不到乖乖挨骂。
众百姓不敢在此再看热闹,晚云却是让人将看热闹的百姓,与说书先生通通抓了起来。
晚云对着说书先生道:“这位先生好生面熟,想必是上回跟着施家和明家小姐来我容府前闹过事的吧?”
说书先生连连下跪道:“娘娘饶命,小的也就是糊口饭吃而已……
小的前不久帮着明家小姐做事情,被关在牢中多日。
家里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上有八十岁的祖母重病要吃药,穷得叮当响了。
小的这才收了齐北侯府江玉姑娘的银子,在长安城之中将这句诗告诉百姓的。
这是江玉小姐给的银两,全在这里了。
这首诗昨日里才出来的,江玉小姐今早将我们这些说书先生叫到江府之中的。
如今想必此诗只在勋贵间传遍,百姓之间大多还不知晓。”
晚云也知晓这首诗流传的时日应该极短,想必连宫中都还不知晓。
若是宫中知晓了此事,陆景行怕是早就禁止此诗在长安城中流传了。
晚云对着百姓与说书先生道:“劳烦各位与我一起往江家走一趟了,江家可是忠勇之家,不能被如此污蔑。”
晚云又对着简锡和卫明琪道:“劳烦简郡王与卫二公子去长安城之中转转,看有没有说书先生还在说此事,就将他们和看热闹的百姓一道请去江家。”
晚云带着一行人到了江家门口。
江夫人前来门口,见到晚云,便道:“容姑娘,你回长安了?这些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带着这么多人来了我江府门口?”
晚云道:“不急。等会江夫人就会明白了。”
不一会儿,陆续有着百姓与说书先生过来。
齐北侯府门口聚集了这么多的人,一些勋贵人家也纷纷派出来小厮丫鬟看热闹。
江夫人便忍无可忍地道:“容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晚云笑笑道:“夫人这么心急做什么?”
又过了少倾,巴山带着一个年轻书生过来道,“夫人,那首诗就是他所做的。”
晚云问着年轻书生道:“就是你骂我锦鸡的?”
书生本见到身材魁梧的巴山就吓得腿直打哆嗦,这会儿见到晚云,更是吓得跪在了地上,“我,我昨日喝醉了酒,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江玉从屋内出来道:“慕晚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兄长的亡魂在天上看着呢,你怎敢踏足我江家的?”
晚云对着江夫人道:“这几个说书先生招供,是江玉小姐让他们在长安城之中教给百姓谁闻忠骨埋淮邑这首诗的,可曾有污蔑你?”
江玉梗着脖子道:“是我给他们银两传遍长安城之中,何错之有,我替我兄长打抱不平而已!你一个罪臣之女凭什么受全长安的羡慕……”
晚云道:“方才我在百姓跟前也说了,剿除慕家有功的不只是你们江家。
我也有给慕家定下欺君罪名的功劳,我大义灭亲的功并不比你们江家的功少。
还有,江世子身亡的确令人尊敬,我心中也佩服得很,但是又替江世子感到不值呐!
江世子为国为民牺牲,想必定是没有想过在他身亡之后,还会被妹妹拿来做文章。
江家口口声声的忠诚,却枉顾陛下立我为后旨意,想要传我是锦鸡,这就是江家的忠诚?”
江夫人额头上冷汗直流,跪在了晚云跟前道:“罪妾教女无方,望容姑娘网开一面,念在江玉年幼的份上,别与她一般见识。”
晚云扶着江夫人起来道:“罢了,看在江世子的份上我便不治江家的罪过了,只是那句诗得改一改,谁闻忠骨埋淮邑,满城皆是羡江玉。”
永嘉在一旁问道:“为何是羡慕江玉呐?”
晚云轻蔑地看着江玉道:“上个月狩猎之时,江玉便依仗着他兄长的军功,抢走了我的小兔子。我与陛下念在她兄长的份上就给了她。
有了她兄长江世子的军功,江玉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吗?
也不知江世子的忠勇,够江玉作几回孽的。但也足以让人羡慕了。”
江玉怒气腾腾地看着晚云,还不等她说话,就被江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进去!”
江玉捂着脸,哭唧唧地对着江夫人道:“娘!”
晚云对着说书先生门道:
“江玉给你们的银两就不用还了,你们就将今日之事传出去就够了。
我想在三日之内,听到长安城之中的三岁小儿到八十耄耋老人,都会背满城皆是羡江玉这句诗。”
第二百十四章 晚云劝陆景行纳妃
江玉被江夫人拉进江府门中,哭着道:“我要去找爹爹,娘您怎能胳膊肘朝外拐呢?”
江夫人气恼道:“你以为你兄长的军功能让你任性几回的?锦鸡那句诗本该是息事宁人的,你倒是好,还让人去传遍长安城!”
江玉不服气地道:“原本那慕晚云就是锦鸡而已!”
江夫人无奈道:“你忘记陛下在施家承认过她就是皇后了?再用不了几个月,等到来年开春,晚云便是板上钉钉的皇后!你让人传她是锦鸡,可是欺君之过!
且不论这个,再论你兄长是有功劳,可是我们江家要是常常将这功劳挂在口中又算什么?
你传这句诗,归根究底骂的可是陛下呐!本来这首诗在江家所作,我们江家不拦着已是大错了,你却傻乎乎地将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
“不对,你赶紧换一身衣裳,随我进宫去请罪去!”
江玉哭哭啼啼的,见能进宫也就点头答应了。
……
晚云入宫前特意去找了华阳。
华阳见着晚云便埋怨道:“嫂子,你可真不够意思的,去沙城不带着我玩也就罢了,竟然将慕婉若那个大美人藏在容府里面。我差点误会了容鞍。”
晚云道:“慕婉若也是无处可去了,何况她已怀有身孕了,而且有公主这般美人在前,父亲哪里还能看得上慕婉若呢?”
华阳道:“你刚回长安,不先去见见我皇兄?”
晚云笑笑道:“这不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吗?劳烦公主帮我一个忙,让我装作您身边的宫女入宫。”
华阳说着:“你就不怕到时候喜变成了吓?不怕我兄长在宫中藏着一个女子?”
晚云望着华阳,双手冰凉地道:“夫君他真的在宫中藏了一个女人吗?”
华阳见晚云当了真,道:“和你开玩笑的,走吧,我带着你入宫去,你得换身衣裳。”
晚云穿着华阳身边宫女的衣裳,与华阳一道入宫中,并不用接受盘查。
华阳入勤政殿素来不受规矩通传,径直入内。
陆景行批阅奏折时,见着华阳前来便蹙着眉头道:“华阳,这是最后一次了,日后你若是再不受通报擅闯入内,休怪朕罚你!”
华阳笑着道:“臣妹这不是怕皇兄一人在深宫之中寂寞,特意模仿平阳公主来为皇兄赠美人的呐!”
陆景行黑了脸道:“出去。”
华阳道:“我献的这个可是大齐难得的美人,我自诩容貌天下第一,可在她跟前,我也甘愿落下风。
皇嫂都走了大半个月了,皇兄岂不是冷清?”
陆景行皱眉,连华阳身边的女子都不看一眼道:“华阳,莫要胡闹,出去!”
华阳对着身边的女子道:“怎么办?陛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要不然你还是回去沙城吧?”
听到沙城二字,陆景行猛然抬眼,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起身快步走到了晚云跟前。
晚云见着陆景行过来便依偎在了他的怀中,“夫君,我好想你呐!”
陆景行将她抱紧在怀中道:“你可知欺君之罪?”
“嗯?”晚云不解道。
陆景行道:“你说想念朕,可是却这么迟回来,朕在信中多次催促你,你竟然这日才到,可见你口中的想是假的。”
晚云朝着陆景行一笑道:“哪里?若是不想着夫君,我定要在沙城玩一个痛快才会走的。”
陆景行拉着晚云的手进了甘露殿之中。
一入甘露殿,晚云也并没有阻止着陆景行的所为。
小别甚新婚,来长安重逢之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分开这么久了。
纱幔垂下,满室皆是旖旎。
……
江夫人与江玉到了宫门口,等待着宫门处的侍卫通禀。
可是等了许久,才等来了张秋池,张秋池对着江夫人与江玉道:“陛下龙体微恙,正在午歇,江夫人与江小姐可有什么要事?”
江夫人心下百转千回,不知陛下是真得身体抱恙还是已厌恶了江家。
江玉道:“啊?陛下生病了?我想要进宫去探望探望陛下,还请公公帮忙通传。”
张秋池道:“陛下身边自有伺候的宫女,就不牢江小姐费心了。”
江夫人只得福身道:“多谢公公,玉儿我们先走吧。”
江玉却是担忧得不行,只可惜她并进不去宫中。
……
天将黑之时,秋日的晚霞透过窗户入内,皆是染上了一层金光。
晚云依偎在陆景行的怀中道:“夫君,我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
陆景行看着晚云脖间挂着的一个玉葫芦道:“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晚云道:“一个长辈给我的,夫君,我在沙城想了许久,我觉得我们不必再等五年了。
天气冷了,卫老夫人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我想你还是昭告天下选秀纳妃,尽早有个孩儿吧。”
陆景行本是喜悦的心情听着晚云这话,一瞬间便如同浇了一头冰水一般,“你说什么?”
晚云对着陆景行道:“我都知晓了,你那时候答应我过继只是想要我放宽心。
不想我太过于担忧拖累了身子,想要尽快病愈。
你是陛下,必须要有子嗣,既然总要有那一日的,倒不如早些和别人生下孩子,稳固朝野,安抚天下民心,也能让卫老夫人不留遗憾。”
晚云看着陆景行冰凉的眸子道:“先前确实是我不懂事,我过了生辰,又长了一岁,明白了,若是真的喜爱你,我就不该如此自私的。
就是夫君选妃的时候能不能选些出身差些的,我怕出身高贵的我压不住。
我不会去与她抢孩子的,那个孩子可以记在我的名下,就由她抚养就好了。”
晚云想着她总是占那孩子一个嫡母的名分,等老了之后她也能是一宫皇太后,何必去让人家母子分离呢?
那孩子有孝道压着,纵使不养在跟前,他也不至于亏待自己。
陆景行冷声道:“你倒是考虑得齐全!”
晚云说着:“我思虑了好几日呢,不过若是夫君觉得出身低的女子会有损皇家血脉,也可以找个出身世家的,最好是性子与我合得来些。”
陆景行见着晚云的浅笑道:“朕要找别的女子,你竟然如此开心?”
第二百十五章 陆景行生气
晚云的笑容一僵,继续笑的明媚道:“夫君能有自己的孩儿,我也是由衷地替夫君感到开心的。”
陆景行轻哼一声,下了床榻,不顾晚云便离去了。
晚云一头雾水,也不知陆景行是怎么了?
她都想明白了,愿意退让一步了,他怎么就不开心了呢?
晚云穿戴好了衣裳也下了床榻,去了勤政殿之中,见着陆景行冷若冰霜地处理着公务。
晚云便道:“夫君既然忙着,那我就先回容家去了。”
陆景行轻轻地扫了一眼晚云,薄唇紧抿,陆景行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让晚云答应他和别的女子生育孩儿。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他是皇帝,他必定要有一个自个儿的血脉。
他相信等五年之后的晚云会懂事的,会理解他的难处。
可是他没有想到晚云竟然这么快就懂事了,而陆景行却不想要晚云这么懂事。
晚云要踏出勤政殿门口之时,又回转对着陆景行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我分别这么多天,一回来你就要与我生气吗?”
陆景行沉声道:“朕没有生你的气。”
“你就是在生我的气。”晚云道。
陆景行说着,“朕不过是在生我自己的气,你先回去吧。”
晚云轻轻地皱了皱眉,道:“那我先走了。”
陆景行望着晚云的背影离去之后,心中的不悦愈发得深了,可他真的不能生晚云的气,她既然能后退一步,他怎还能去怪晚云呢?
明明是他想要一个孩子,晚云只不过是在成全他而已。
叶雨便没有随着晚云离去,而是壮着胆子入内道:“主子,晚云她这几夜里几乎没有睡好过,她白日里玩得厉害,可是夜里总是整夜整夜的得睡不好。
她这么在乎您,做出这个退让,她心里定也是很难受的,您实在是不该再对她如此冷淡了。”
陆景行道:“她在沙城之中见了谁?她脖间的小葫芦是谁给她的?”
叶雨垂眸道:“奴婢不知。”
陆景行蹙眉道:“你怎会不知?”
叶雨知晓瞒不了陆景行,便低声道:“主子,恕我不能作答,晚云小姐不让我们告诉您此事。”
陆景行冷声道:“你与巴山的主子还是朕,说!”
叶雨跪在地上道:“此事晚云小姐应该会自个儿告诉您的,恕奴婢不能明说。”
……
晚云回到了容家,几个丫鬟见到久久不见的主子开心极了。
晚云在朝霞院之中洗净了一路的疲劳。
等沐浴之后,又去见了慕婉若,慕婉若瞧着比先前还要更瘦了些,晚云看着慕婉若的小腹还是平平坦坦的。
慕婉若见到晚云回来了,喜道:“妹妹回来了?”
晚云见着慕婉若极瘦的身子道:“你怎么变得这么瘦?可是容府的丫鬟没有好好照顾你?”
慕婉若摇摇头,“是我自己没有胃口吃东西。”
晚云问道:“这些时日里你应该都看过了慕家的卷宗吧?这慕家贪污罪证绝非是假冒的。”
慕婉若眼角滑落一滴眼泪道:“我真的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如此做,慕家的家财万贯,为何还要去做下那等作奸犯科之事!白白地连累了我们全家。”
晚云道:“银钱没有怕多的,只是分为取之有道而已,当银钱来的极快似白拿一般,甚少有人能挡住那诱惑,可是受苦的都是百姓。
慕家犯下的罪过,慕家男子已是咎由自取,你并未从中参与,你也不必自个儿郁结。”
慕婉若掩面落泪道:“早知如此,那日我不该离开长安的,若是与爹爹兄长一起死了,也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我明知慕家有错,可是我却还是原谅不了秦止,他为何要骗我?”
晚云劝道:“你别难受了,想开点,秦止也有他的无奈,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什么比活着更要紧的呢,你好好养胎吧。”
晚云看着慕婉若的小腹道:“这孩子既然托生于你的腹中,也是难得的缘分。”
晚云回到了自己的房内,便在书案前给小芳姐姐写了一份信报平安。
等写完信之后,她不见陆景行前来,便就熄灯睡下了。
他方才如此不悦,想必今日也不会特意来一趟容家了。
容家虽然离宫中不远,可是若要容家也甚是麻烦得很。
晚云摸着脖间的小葫芦,想着明日得去一趟卫家,和卫老夫人说说,还有永嘉的婚事……
她既然答应了永嘉,得好好做做这个媒人的。
晚云怀着明日的打算闭眸歇下了,将睡未睡之时,她便感觉到了一股龙涎香。
她睁开眼眸便见到陆景行正在解她的衣衫。
晚云连连握住了衣衫上的结,“夫君,我们方才白日里在甘露殿中不是已经……”
陆景行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我们快二十多日不见,都得补回来的。”
晚云:“……”
晚云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的是陆景行一声声的云云。
晚云不知何时才睡下的,只知晓醒来时已是午间了,饿得不行。
凝霜与细语过来伺候着晚云起身洗漱。
晚云在铜镜之中见得脖子上的痕迹,只得再穿了一件带着狐狸毛领的大氅,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迹。
她也不知陆景行到底是什么意思,白日里还生着她的气呢……
晚云对着凝霜说着:“你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卫府。”
凝霜应下了。
叶雨入内对着晚云道:“小姐,这是陛下吩咐给您熬的药物。”
晚云见着药物道:“怎得又要喝药了?我不是已来月事了吗?”
至于孩子,她又是不会生了的,为何还要喝药呢?
叶雨道:“这是陛下吩咐的补药,您喝着对身体也会有好处的。”
晚云尝了一口药物,苦的让人直蹙眉,“这是什么药物?”
她如今身体康健了,吃燕窝等上佳的补品倒也罢了,为何要吃药呢?
左右,这会儿去卫家也还早,晚云便去了一趟宫中。
陆景行正好在用午膳,见着晚云前来就问道:“你可用过午膳了?”
晚云点头道:“嗯,你让叶雨给我熬的药是什么药?”
陆景行道:“绝子药虽是无解的,但是也该试一试,左右你还年轻着呢。”
晚云便知晓她的猜测是对的,她对着陆景行道:“我真的不想吃苦药了,那药太苦了,明知不可为的事情,为何还要来折磨我呢?
我都让你选妃嫔了,你大可找会生孩子的女子去!”
陆景行黑着脸道:“你为了我喝点药都不愿吗?”
第二百十六章 陆景行是她的夫君,也是帝王
晚云看着陆景行的眼眸道:“若是喝了药要用,再苦我也会喝下去,可是这药你我都心知肚明是无用的,何必浪费这药材呢?
你不是早就想着要找别的女子给你生孩子了吗?
我答应你了,让你现如今就可以拥有你的孩儿,你就别来逼我喝药了”
陆景行问道:“是不是因为耶律弈?”
晚云不解陆景行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景行道:“是不是因耶律弈,所以你才不在乎朕了?
若是朕真的去找了别的女子,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宛国了,是不是?”
“你怎会知晓耶律弈的?”
晚云问着,见着陆景行的眼神不对,她便道,“你竟然不相信我?我若是真的要找耶律弈,我还回来长安做什么?我直接去宛国去了。”
晚云落下一颗眼泪道:“你竟然如此怀疑我!我就是想要你的亲人不留遗憾罢了。
我已经做出这般牺牲了,愿意破除我的底线,愿意将我心爱之人推给别的女子。
你竟然还怀疑我与耶律弈?”
陆景行将晚云拉入怀中道:“对不起,朕也是在气头上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再试试好不好?天下神医这么多,许是就有能治你不育的呢?”
晚云小声道:“赵阳医术如此高,他都说没法子了,何必再试?那药真的苦极了。
况且再拖个四五年,就来不及了。”
陆景行问道:“来不及什么?”
晚云道:“卫老夫人就看不到你的孩儿出生了呐?到时你不会觉得这是一个遗憾吗?”
陆景行轻轻地抚着晚云的手道:“虽会有些遗憾,却也无事。”
晚云道:“早晚有这一日的,不如早死早解脱,省得我日日夜夜记挂着这件事情,等你有了孩儿,我就不用再如此担忧了。
你快登基满一年了,满大齐的百姓都盼着宫中选秀呢,倒不如趁此机会,挑几个品行好些的千金入宫为妃。”
陆景行见晚云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心中五味杂陈,“不会有选秀的,也不会有妃子的,朕会给那个女子一笔银两的,永远都不会让她来知晓朕是何人。
到时候她若是有孕了,你就也假装有孕,世人都只会知晓那孩子是你的。”
晚云说着:“不要,我才不要替你养孩子呢。
而且如此做对那个女子太不公平了,你该给那个女子一个名分的,让她入宫亲自养育孩儿。
我生不了就是生不了,与其那个孩子长大了仇视我,倒不如这般清清楚楚的关系来的好。”
晚云对着陆景行道:“趁着这会儿你就昭告天下选秀吧,这样许是年前你就能有子嗣了。”
陆景行建着晚云如此云淡风轻,却是说不出来答应选秀一事。
陆景行手指紧紧地嵌在手心的肉中,看着晚云的脸颊道:“你为何去了一趟沙城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年纪大了一岁,懂事了些。”晚云道,“何况叶雨和我说那日你答应我过继,只是因我重病的缘故,我才知晓我有多可笑。
竟然如此天真如此自私……你从未断过你要生自己血脉的念头吧?”
陆景行是她的夫君,也是帝王呐。
晚云只说着,“就是那个女子有孕的时候,你能不能让我回一趟银杏村?
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去照顾那个女子,可是女子有孕时候是万般艰难的,你不能不去照顾她。
所以到时候让我去银杏村之中住上几日,等孩子出生之后我再回来?”
陆景行道:“孩子出生后,你可否又会说孩子需要父亲的陪伴?又将我推出去?
我以往盼着你懂事些,可如今看来你是真的太懂事了,处处都为着别人思虑,你可有考虑过我?
我只喜爱你一人,并不想与别的女子有纠缠,你懂吗?
你最好打消了回银杏村的念头!”
晚云低声委屈道:“我就是考虑了你,才答应你与别的女子生孩子的。
你一直再生气,我都不知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早就想要这么做了,我成全了你,让您能有自己的子嗣,不必顾念我,你还一直生气。
若是你真的打定了主意过继孩儿,我岂会愿意把你推给别的女子?
既然总有这么一日,你又何必这般气恼说我不曾考虑过你。
我还没有说你骗了我,堂堂陛下竟然说话不算话呢。”
晚云话落之后道:“我要去卫家了,你总不会连我去卫家都不让我去了吧?”
陆景行扯住了晚云的手腕道:“不许,你不必再去见外祖母,人生有许多遗憾,外祖母还没有见到卫家的曾孙也是遗憾,也不见卫明桑与卫明琪着急,你去顾念这遗憾做甚?”
晚云道:“我找卫老夫人有事情。”
陆景行道:“她与你说了些什么?”
晚云又不解地看着陆景行。
陆景行指了指她脖间的葫芦道:“这小玉葫芦的主人……是不是她与你说了一些话,你才改变了心思的?”
晚云道:“叶雨和巴山对你说了?我不是让他们别告诉你的吗?”
陆景行道:“我娘的物品,我怎会不知晓,叶雨和巴山如今把你当做真正的主子了,连朕都瞒着。”
晚云取下小玉葫芦道:“这是娘让我给卫老夫人的,她也有她的难处,才不来找你的……
我邀她来长安了,不过她怕你不喜,还有就是她病重,也无两三年的功夫了。
所以,我才怕这又是一个遗憾……”
陆景行脸色微微一变道,“她病重吗?”
晚云嗯了一声,“所以我想要她来长安接受诊治,也能让她见见你和华阳,她没与我说什么,是我自己不想因我而让你的亲人留有遗憾。
更是觉得早晚有这么一日,与其到时候我们的感情因为此事不断的消磨直到磨灭,倒不如我主动退让一步……”
陆景行又是不悦地道:“你以为这样就不会消磨感情了吗?”
晚云道:“起码这样我能心安了,你放开我,我要去见老夫人了。”
陆景行却是不愿放手道:“我们如此不愉快着实没有必要,一切等日后再说吧。”
晚云道:“你拖一日我就更难受一日。”
“那朕与别的女子生育女儿,你不会难受吗?”
陆景行可太了解晚云了,她是一个极其看中家人之人,到时候他若是有了孩儿,晚云怕是一直会将自己推到那个孩子身边去。
而他们之间的感情,怕是真的会日渐消磨了。
她现如今就已经想好了要去银杏村,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她怕是要在银杏村之中住着永远不回长安了。
第二百十七章 永嘉退婚
晚云望着陆景行的眼眸道:“你说呢?你要找别的女人,我又怎会不难过呢?可是我有选择吗?
拖延下去我也是白白的焦虑,左右总要承担这份难过的,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如此,你也能尽早做爹爹,也不会让你的亲人留有遗憾。”
晚云一手放在陆景行的手上,自己的手腕挣脱了陆景行的禁锢,出了宫门。
叶雨在晚云身边道:“您这又是何必呢?才回来就与陛下闹得这般不愉快,陛下整颗心都在你的身上。
陛下当初给您许诺虽是为了您的身子好,可也是因陛下将你放在心上呐……”
晚云低头浅声道:“给我的许诺既然做不到,又算是什么许诺呢?”
卫夫人得知晚云要来,早早地在门口相迎。
晚云将从沙城带来的红枣与葡萄干交给了卫夫人道:“舅母,此乃一些我姐姐自个儿做的沙城的物什。”
卫夫人笑笑道:“明琪也给我带来了不少呢,我们以前在北沙城,没有到过南沙城,不知南沙城竟然还有这么多好物,也要多谢你,将明琪给劝回来了。”
“明琪这孩子太懂事了些,他自幼亲娘就不再身边,我还怕他真的犯浑要在边疆一辈子,好在是回来了。”
晚云笑笑道:“舅母,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卫明琪的婚事而来的,我本就答应过要给卫明琪做媒的,这会儿正好有桩好亲事。”
卫夫人大喜道:“不知是哪家千金?”
晚云道:“舅母,我们里面说话吧。”
卫夫人见着晚云穿着大氅道:“是我太焦急了,这会儿风大,是该里边谈论。”
晚云随着卫夫人到了堂屋,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盏,对着卫夫人道:“舅母,您觉得永嘉郡主如何?”
卫夫人笑笑道:“永嘉郡主知书达理,比敏澜好上不少,虽是皇家郡主可一点也都不骄纵,听闻她的学识也极好,好像是不是与盛家定了婚事?”
晚云说着:“永嘉已经和盛家取消了婚事,卫明琪在沙城帮了永嘉一次,缘分匪浅,是以我觉得她们二人正好是一对。”
卫夫人明白晚云敢提永嘉,必定是已经得到了永嘉的答应的。
卫夫人道:“郡主是好,可是我家明琪会不会是高攀了呢?怕是大长公主那里……”
晚云道:“大长公主那里我会去说的。”
卫夫人闻言道:“说实话,明琪这孩子虽不是我生的,可也是我自小拉扯大的,他素日里就听话懂事,常常隐忍。
到了沙城之后性子才好了些,他母胎受弱,所以一直都是小小一个,直到前两年才拔高的。
幼时受了欺负就是隐忍不发,我明知他受了委屈,可是却也不能以大人的身份去找那些孩子的麻烦。
他的婚事我只求他自己开心就好了,吴清艺与郡主也自幼认识,又是有着表亲的关系,日后成为妯娌也好,那明琪的婚事就多劳你费心了。”
晚云轻轻一笑,又对着卫夫人道:“我想要去拜访拜访老夫人。”
卫夫人领着晚云到了卫老夫人的院落之中。
晚云见着躺在病榻之上消瘦的老人家,不免难受,“舅母,我有些事情要与外祖母单独聊聊。”
卫夫人闻言道:“那我就在外边。”
晚云对着卫老夫人道:“外祖母,您身子骨可是好些了?”
卫老夫人见着晚云,笑了笑,极为虚弱地道:“好了许多了。”
晚云道:“外祖母,我有一桩事情要与您说,可是您得答应我千万不要激动。”
卫老夫人说着:“卫家荣盛兴亡我都经历过了,你但说无妨。”
晚云还是怕老夫人会激动,便坐在床边搀扶着老夫人的手,将小玉葫芦交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见到之后,拿着小玉葫芦的手在颤抖道:“琳儿,琳儿,我的琳儿!”
晚云道着:“娘她很想念您,只是有着原因不能过来探望您。”
老夫人握紧着小玉葫芦道:“她还活着!琳儿她还活着?”
晚云点点头道:“是啊,娘还活着,所以外祖母您要保重身子骨,等着娘亲回来见您。”
卫老夫人满是皱褶的眼中蓄着眼泪道:“太好了。”
晚云又道:“还有一桩喜事要告知您呢,卫明琪的婚事也快定下来了,您一下子就多了两个孙媳妇呢。”
卫老夫人笑了笑,“真好啊,那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骨,争取喝下这杯孙媳妇酒。”
晚云拍拍卫老夫人的手道,“外祖母,我先告辞了。”
卫老夫人见着晚云神色不好道:“你是不是路途上太劳累了,脸色怎么这般不好?”
晚云强撑着道:“嗯,赶回来着急了些。”
卫老夫人嘱咐道:“那你快些回去休养吧。”
晚云从卫家离开后,倒是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一趟大长公主府中。
卫家说婚事晚云觉得不难,大长公主那边,晚云着实有些惧意。
到了大长公主府中。
她去了堂屋,便见到了盛夫人脸色铁青,一旁永嘉见着晚云来了,似看到了救星一般。
晚云入内给大长公主行礼道:“臣女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道:“都是一家人免礼吧。”
盛夫人对着大长公主说着:“郡主,盛鑫那孩子是被狐媚子给迷住了,我会让他到正道上来的,还请郡主莫要取消婚约。”
晚云坐下缓缓道:“哪个是狐媚子?我宁芳姐姐和盛鑫成亲时候是走了官府的,六礼也是有的,全村的理正村长都能作证的。
我倒是想要问问盛夫人,可是想要盛鑫流放吗?”
盛夫人道:“怎会流放?”
晚云说着:“您若是不承认盛鑫与小芳姐姐的婚事。
那么盛鑫如今和小芳姐姐在一道,是不是就等同于盛鑫养外室?
星儿与月儿是不是等同于奸生女?
大齐律例,商户养外室可是要充军流放的。
您若是承认盛鑫与小芳姐姐婚事,盛鑫是可休妻另娶。
但如今盛鑫与小芳姐姐还未曾和离,您就来与永嘉谈亲事,这不就是犯了娶双妻之法?
大齐有律例商户是可以有平妻,那也是要起先说好的。
你可是与郡主说的是正妻,小芳姐姐也是正妻,盛鑫怎可违背律法两个正妻呢?”
晚云顿了顿,吃了一口茶道:“所以我劝盛夫人,您还是当做和郡主的婚约不存在为好,否则要是被要心人告到衙门,我也帮不了您。”
盛夫人怒气极甚地瞪着晚云,却是不得不对着永嘉道:“好,我答应郡主取消婚约。”
第二百十八章 答应晚云选妃
永嘉望着盛夫人吃瘪而走的背影,对着晚云道:“晚云,多谢你了。”
大长公主对着永嘉道:“你若真是喜欢卫明琪,娘也不来管你。
可你自个儿要想好,与卫家定下婚事,我可是再也拉不下脸面替你去退婚了的。”
永嘉对着大长公主道:“娘,我是真心想要嫁给卫明琪的。”
大长公主笑着看着晚云道:“既然如此,晚云你去与卫家说说,婚事尽快些。”
卫老夫人身子骨不好长安人人皆知,大公主也是担忧到时候有个万一还要守孝。
晚云点头道:“好。”
晚云黄昏时回到了朝霞院,去了慕婉若的院子里与她一同用晚膳。
慕婉若见着晚云食欲不振的模样道:“云云,你怎么了?你还劝我要宽心,我看你从昨日开始就心事重重。”
晚云不知是不是血脉相连的缘故,亦或者是慕婉若从一开始就对她极好的原因。
晚云便不想瞒着慕婉若道:“我的确是有些心事。”
慕婉若问道:“怎么了?”
晚云知晓慕婉若是为数不多知晓她身子状况的人。
让着丫鬟都退下去之后,晚云便对慕婉若道:
“我想让夫君选秀纳妃,早日有孩子免得让长辈留有遗憾,可他却生了我的气。”
慕婉若道:“他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
妹妹,不如我们逃走吧?
我们去远离大齐之地!我这里还有一些慕家的些许势力与银钱可以用。”
晚云摇头道:“我不会走的,夫君找别的女子生育孩子也是无奈之举。
在夫君没有变心前,我不愿意离开。
哪怕我我知晓,长此以往下去,我与他的感情总会因没有孩子这事儿磨灭。”
晚云羡慕地望着慕婉若的小腹道:“若是我也能生育就好了,何必与夫君有什么多的不愉快呢?”
慕婉若道:“我早就劝过你,宫中不是这么好呆的,趁着你与陆景行还未曾大婚,逃离大齐不好吗?”
慕婉若话音一落,房门被人打开。
陆景行铁青着脸色道:“云云,你收留她的日子也够多了!
叶雨,将慕婉若送回秦府去,告诉秦止,不许慕婉若出秦府一步!
若是朕在秦府中之外看到慕婉若一眼就不会再饶她的性命!”
晚云看着陆景行道:“夫君……”
陆景行紧紧地扣着晚云的手腕道:“你休想离开长安,朕绝不会让你离开长安的。”
晚云觉得手腕紧得很,她对着陆景行道:“我没有想要离开,是慕婉若说的,你都弄疼我了。”
陆景行轻轻松了手里的力道,“云云,你若是敢离开大齐,小芳姐姐一家乃至整个银杏村村民,都会因你的离开而付出代价的。”
晚云道:“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离开你,只要你还爱着我一日,我就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陆景行拉着晚云到了外边的庭院处,天色还未黑,月亮倒是已经挂上了枝头。
陆景行带着晚云坐在树枝下,对着晚云道:“云云,你到底要我如何是好?”
“我不是答应你让你纳妃,让别的女子给你生育孩子了吗?”
陆景行问着晚云道:“那之后呢?
你说那个女子怀了孩子要朕照顾,以后是否又会将朕赶着去见那个孩子呢?
但你扪心自问下,到时候朕真的将心思分给了孩子与那个女子,你能够不埋怨我吗?
所以最好的法子,还是去母留子。”
晚云道:“我做不到这么残忍,那个女子的命也是命,平心而论,我若是那个女子……”
“你不是!”
陆景行道:“这样才是快刀斩乱麻。朕让张秋池去找那个女子,朕都不会去见一面那个女子的。
世人都不会知晓有这个女子的存在。”
晚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道:“这样做,那个女子何其得无辜?
夫君是帝王,当仁义为先,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夫君又有何面目面对世人。”
陆景行道:“可是朕也舍不得你一直这么痛苦下去。”
“你若是去母留子,我只会更痛苦,到时候看到那个孩子我就会想起他那枉死的娘亲。”
晚云抿唇道,“我又如何让那孩子叫我一声娘亲呢?”
陆景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早知你去沙城会这般想,我就不带你去沙城了。”
晚云的目光都在自己的鞋子上,也不理会陆景行了。
陆景行坐在了她的边上,静静地抱着晚云,“朕答应你选秀纳妃就是了,朕会善待那个姑娘的。”
晚云手一抖,一滴泪滚落了下来。
可她明白的很,这是必须要做的,她只能忍受住……
陆景行看着她不断落下的眼泪,与浑身冰凉的手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晚云靠着陆景行的肩上不断地哭着,哭得直直地干呕出声。
陆景行心疼得不行,见晚云哭累了睡了过去,才将她抱到了房中,给晚云盖上了被子,吩咐着叶雨好好照顾着晚云。
叶雨应下道:“是。”
……
简锡的院落内,他见着陆景行这般猛喝酒道:“你少喝些,这酒可烈着呢,我娘自己酿的酒,极为厉害。”
陆景行道:“朕正好想要醉一点的酒。”
简锡道:“你又不会喝酒,别等会喝醉了,又是云云云云的,云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不和她小别胜新婚,却来找我饮酒?”
陆景行灌下了一杯酒道:“你不许叫云云。”
简锡道:“我不叫就是了,怎得,她又要休了你了?”
陆景行道:“你也看出来了,她想要离我而去?”
简锡震惊道:“不会吧,她可是疯了吗?已经写下过一次和离书,她可曾知晓你是陛下吗?她往哪里再去找一个这么好的夫君?”
陆景行饮着酒,“这陛下不当也罢。”
简锡听着这话一惊,向来陆景行是真喝醉了,连这样的胡话都能说出口了。
简锡见着陆景行醉醺醺地问道,“你今日是歇在我府上,还是回宫去呢?”
“我要去朝霞院,去找云云。”
简锡见着陆景行这般醉意满满的模样,又听得他一直叫着云云,只得让人将陆景行送去了容府。
不知是不是睡前哭过,被人叫醒的晚云头疼得厉害,而后见着陆景行醉醺醺的入内,不知喝了多少的酒。
陆景行摇摇摆摆地靠在了晚云的身上道,“云云,别走,别离开我。”
晚云道:“我不走。”
陆景行道:“我也不想你难受,可是你让我怎么办?我难道真的不顾江山社稷吗?
我难道真要将好不容易得到的皇位,让给别人的子嗣吗?
我做不到,云云,我做不到!”
第二百十九章 陆景行服下绝嗣药
陆景行捧着晚云的脸庞道:“但是我也不想你伤心,不想你如此痛苦,若是时光能重来,我能回到你幼时的时候,就好了。
若真可以回去当年,朕一定会在你一出生的时候,就将你带到身边去照顾,绝不让你受这么多的痛苦。”
晚云太阳穴直愣愣地发疼,“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不是都已经成全了你吗?你又何必来与我说这些!”
陆景行抱着晚云道:“你不明白!你还是想着要走。”
“我没有,是慕婉若自个儿说的,我都没有答应慕婉若。”晚云无奈道,“我着实是困了,你也别发酒疯了,早些睡吧。”
晚云当真也是不明白,她都还不曾借酒消愁呢,陆景行去借酒消愁做什么?
她做出了这么大的退让,她如此爱着陆景行。
他为何还会以为自己会离开他呢?
他的解释晚云岂会不明白呢?
晚云闻着陆景行身上的酒味,怎么都睡不好了,她翻身想要下床去喝口水,却被陆景行给拦住了,“不许走。”
“我只是想要喝口水而已,我真没想着要走。”
陆景行睁开眼眸,似乎是有些清醒了,又似乎还是醉着,拉着晚云的手道:“我帮你去倒水。”
晚云喝着陆景行倒来的水,陆景行将茶盏放好之后,还是紧紧地抱着她,晚云但凡是一有动静他就睁开了眼眸。
晚云叹了一口气,直到天将将亮的时候,陆景行要去上朝了,才放开了晚云的手。
晚云见着陆景行穿戴时候盯着自己眼神,笑了笑,“你放心吧,我真的不会走的,我又能去哪里呢?”
陆景行道:“这可说不定,那时你不就是二话不说留下了一纸和离书吗?如今你更觉得是我的错,许是连纸都不留就走了。”
晚云颇为无奈,她这次回长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离开。
只是劝他纳妃,他倒是好,竟对自个儿如此没有信心。
……
上朝之时,几个礼部老臣一如既往地劝陆景行选秀。
可与以往陆景行拒绝不同的是,今日陆景行是让礼部去主办选秀一事。
礼部尚书还以为自个儿又要劝导好几句,陛下一下子答应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朝中众人有女儿的人家都纷纷欣喜不已。
晚云一日都留在房中,她知晓该去看看慕婉若好不好,可是她头昏脑涨地都走不了路。
柳先生过来看着晚云这般,心疼道:“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先生。”晚云道,“我不过是昨日没睡好而已。”
“你瞧你那憔悴的模样,只是一日没有睡好吗?是不是因为陛下要选秀的事情?今日旨意刚下来。”
晚云喃喃道:“这么快呐……”
柳先生道:“先生乃是过来人,明白此中的痛苦,你若是当真不能接受的话,趁着还不曾入宫,一切都还有转机的。”
晚云道:“是我让夫君纳妃的。多谢柳先生的好意了。”
……
夜里,陆景行进了晚云房中,见她躺在床上在绣着小虎头鞋,过去瞧着道:“这是给谁做的?”
“给慕婉若的孩子的。”晚云见到陆景行说道。
陆景行道:“给她的孩子做什么呢?”
陆景行拿走了晚云手中的小鞋子,伸手要去解她上衫处的扣子,手刚碰到晚云的肩膀。
就见她浑身发抖,一只手捂住了唇直直地干呕着。
“你别碰我。”晚云道。
陆景行不解地看着晚云。
晚云深呼吸一口气,又忍不住干呕着。
陆景行吩咐着外边道:“去请太医。”
太医们接连赶到给晚云诊脉,众位太医都一直认为晚云的脉象尚可,虽然有些滞郁之气,但是也不至于一直干呕。
为首的太医道:“斗胆问下姑娘,您干呕时,可有想到些什么?”
晚云看了一眼陆景行,如实地道着:“我想着我的夫君要有别的女子,只要一想到这里,心口处便恶心。”
太医道:“此乃是心病,姑娘还当放宽心才是。”
其余的话太医们也不好再说。
陆景行等太医走后,想去拉着晚云的手,但她却极快地躲开了,“夫君今日还是回宫中去吧,给我几日时光,或许我的病也就会好了。”
陆景行黑着脸色看着晚云。
晚云却是忍不住又要呕出来。
叶雨在一旁劝道:“陛下,您还是回宫吧,晚云她今日本就没有吃多少东西,再这么呕下去不行地呐!”
陆景行问着晚云道:“朕只不过是答应选秀你就如此,是不是日后等那些妃嫔入宫,你更是不会让朕碰你一下?”
晚云低头道:“我也不知,我也不想吐的,忍不住罢了,我只要一想你碰过别的女子身子,我就恶心。”
陆景行深深地看了一眼晚云道:“朕还没碰呢。”
“哦。”晚云淡淡地应了一声。
陆景行当真是气恼至极,“你就一声哦?”
“夫君早晚会碰别的女子的,不是吗?”晚云望着陆景行,“你给我些时日吧,许是这个病什么时候就好了呢。”
陆景行道:“若是一直不好呢?”
“那也没有什么。”晚云道,“夫君只要一直不碰我就行了。”
陆景行甩袖离开了朝霞院。
叶雨和凝霜对视了一眼,清理屋内的狼藉。
叶雨对着晚云道:“陛下这是生气了吧?”
晚云道:“反正我一回来他就生我的气了,况且我也不是故意的呐,我也不想呕的,我呕的嘴巴都苦了。他要生气就生气吧。”
大长公主府中。
简锡看着陆景行又来他此处饮酒,颇为无奈道:
“皇兄,您饶过我吧,我着实是不能再喝了,您和皇嫂之间到底怎么了?
为何不小别胜新婚,却天天来找我饮酒?”
陆景行看了一眼简锡道:“若是你以后爱上一个女子,不会生育,你会纳妾吗?”
简锡道:“当然了,子嗣为大,再喜爱一个女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子罢了。
到时候我会与她和离另娶的,毕竟我们简家还是有爵位的。
所以最好还得要嫡出为好。”
陆景行说着道:“那你定是不够喜爱那个女子,我竟然有一个念头,觉得过继一个孩子也挺好的,只要她不再闹了,又有何妨呢?”
简锡震惊地看着陆景行,“皇兄,您千万别这么想,过继孩子不可呐!
皇家父子之间争斗不休的也不少呢,何况是过继的孩儿了,到时候定会有权势之争的。”
陆景行道:“朕想过了,可以过继华阳或者你的孩儿。”
简锡:“……我姓简呐!”
“那也是陆家的血脉。”陆景行道,“亦或者是华阳的孩儿也可。”
第二百二十章 只是避子药不是绝嗣药
司药房内的烛火因着外边的秋风而摇曳。
晚云闻着陆景行身上的酒味,焦急道:“你喝醉了,别做傻事了,快吐出来。”
陆景行摇头道:“朕没醉。朕知晓自己再做些什么。”
晚云不想与已经醉了讲不通道理的陆景行说话。
晚云便对着叶雨道:“你赶紧去秦府请赵阳来宫中一趟。”
叶雨走后,晚云便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了陆景行的嘴里,弯曲着手指,用关节抵着陆景行的上颚。
晚云幼时见过村里的老人用这样的方法,给误食了毒果子的孩子用催吐。
“夫君,你快吐出来。”
陆景行却是推开了晚云道:“朕真的没醉,也不会吐出来的。”
晚云可不相信他身上满是酒味会是没醉。
她根本担不起让陆景行服用下绝嗣药的罪名。
晚云焦急地等待着赵阳前来宫中。
到了夜深之时,赵阳才匆匆赶来了宫中。
晚云连忙对着赵阳道:“赵神医,陛下他方才服用了绝嗣药。
你快想想法子,他喝醉了,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赵阳上前给歇在椅子上的陆景行诊脉,却被陆景行瞪了一眼,“朕没病,不用诊脉。”
晚云不想与醉了的陆景行说话,拿出方才陆景行拿药的瓷瓶,给着赵阳看着:“此药就是刚才他服下的。”
赵阳将药丸拿到了手中轻轻地闻了闻,又切了一小半尝了尝道:
“此乃寻常事后所用的避子药,并非是绝嗣药,何况这避子药吃了对男子无用的,您不用担忧。”
晚云松了一口气,她也是太焦急了些。
其实细想想绝嗣药也不会放在如此明显之处。
晚云谢过赵阳之后,看着已经靠在木榻之上睡着了的陆景行,浓浓地叹了一口气。
陆景行又是一夜宿醉,醒来的时候浑身难受得紧。
“夫君,喝一碗解酒药吧!”晚云将解酒药放在了陆景行跟前。
陆景行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疑惑地看了一眼晚云道:
“你不是见朕就呕吐吗?怎么一大早就入宫了?”
晚云见是陆景行忘记了昨夜里的事情,便福身道:“那我先告退了。”
陆景行用手拉住了晚云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看着晚云是不是又要吐……
见她不难受陆景行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难受而已。”
晚云坐在陆景行的身边道:“夫君,我能明白你的苦衷,可你也得给我一点接受你纳妃的时日。
从我九岁开始起,我就未有一件衣裳是新的。
小芳姐姐穿不下的衣裳,还要留给她亲妹妹穿。
村里但凡是家中有好点的衣裳,都是要留给家中更小些年纪的妹妹穿。
可我身上的衣裳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我只能死皮赖脸地去义庄里的尸首身上找衣裳穿。
义庄的尸首都会换上白衣,尸首生前穿过的衣裳会被埋起来。
所以我就一直去义庄那里取死人的衣裳穿。
我头一次去穿死人衣裳的时候,我将那些衣裳搓洗好几遍,晒了好几日,却还是不敢穿,每次见到都直呕。
我嫌弃着衣裳脏,但我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穿着那根本就穿不了的,露出胳膊脚踝的衣裳吗?
我刚开始穿那死人的衣裳的时候,我也呕了好几日,吐到后来也习惯了。
村里的姐妹们都还羡慕我有这么好看的衣裳可以穿呢。
直到我十二岁,义庄的婆婆发现我在挖死人的衣裳穿。
她见我可怜,才告诉我死人的衣裳是穿不了的会染上病的。
婆婆将她家中女儿穿过的衣裳给我穿,我才有了干净的衣裳。
如今的我就像是当年要穿死人衣裳时,弃之不可,穿着又膈应,但是又不得不穿。
所以请你给我些许的时日,去接受你要有别的女子的事情。
许是过不了多久,我也能像穿死人衣裳一般,不膈应此事了。”
陆景行诧异地看着晚云平静地说出此事来,“此事我从不知……”
晚云笑了笑道:“除了义庄的婆婆无人知晓这件事情的,我才不要别人嫌弃我穿死人衣裳呢!
夫君只要给我些许时日,我总能劝说得了我自己接受你纳妃的。
如今总要比只能在死尸身上扒衣裳来的好接受得多。”
晚云又缓缓道:“幼时小芳姐姐说我像是打不死的蟑螂,我气的好几日都没有理她,我最厌恶就是蟑螂了。
可其实小芳姐姐说的很对,若是我不像蟑螂那般苟且偷生着,我也不能活到今日了。
我能活到今日,什么苦都有尝过。
在被家人抛弃,失去至亲嬷嬷,在山上差点受辱,好不容易以为能安稳了,又被家人算计一回。
如今比起那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日夜担心被人欺辱,偷拿埋在地下的衣裳怕被人发现,摘野果子的时候还要提防着毒蛇,好太多了。
所以,我即便是难受,也不会难受多久的。”
晚云朝着陆景行笑了笑,“夫君,你该去上早朝了。”
陆景行换了一身龙袍,头越发得疼了,“你在甘露殿之中等着朕回来。”
晚云道:“我还要去卫家商量永嘉的亲事呢?”
“长安城之中没有媒婆了吗?此事卫家自己会做主的,何必你去?”陆景行道。
晚云不与陆景行争辩,“好吧,那我去钟尚宫林司制那边瞧瞧可好?”
陆景行这才点头应下。
晚云去了一趟司制局。
司制局里面的绣女明显是都换过了。
林司制见着晚云前来连连福身行礼,“您来的正好,您与陛下大婚时的喜服刚好做好了,您要不要穿着试一试?”
晚云见着架子上玄黑色的大袖礼服后边栩栩如生的凤凰,震惊不已,“为何是黑色呢?”
林司制道:“陛下喜黑色又崇尚周礼,是以挑了这玄黑色,古来玄黑色都只有帝王能穿的,此乃陛下对您的宠爱呐。”
晚云试了一下衣裳,她身材高挑,却是太瘦了些,穿着总觉得有些怪异。
林司制道:“这腰身大了些,您比量体时又瘦了不少呢。”
晚云看着跟前丫鬟捧着铜镜里面的自己道:“那腰身就再改得小些好了,我想戴上凤冠试一试。”
一旁司宝局的宫女将凤冠给晚云戴上,凤冠是全金的,颇有分量,上边有着一凤一凰。
突然间,凤冠上边的凰掉落在地。
顿时间众人连一口气都不敢出,司宝局众宫女与钟尚宫更是吓得跪在了地上。
钟尚宫一跪,殿内其他的宫女也都纷纷跪在了地上。
晚云捡起来地上摔扁了的金凰道:“都起来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都是为了子嗣
众人都不敢起来,金凰掉落非同小可。
钟尚宫低头道:“尚宫局办事不利,还请姑娘责罚。”
晚云将凤冠放在了一旁道:“伺候我换回衣裳吧,这凤冠再好好加固一番即可。”
钟尚宫这才起身伺候着晚云换衣,额头上还带着冷汗。
钟尚宫想今日遇到的幸好是晚云,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主子,她们尚宫局怕是要完了。
掉落金凰一事,晚云的心情颇为不虞,这像是上苍的指示一般。
回去太极宫的时候,晚云听到了路上传来宫女的议论声。
“娴太妃也真是可怜呐,若是有个孩子何至于如此?”
“宫中女子没有孩儿傍身,定然都没有好下场的。”
叶雨蹙眉道:“您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您和娴太妃不同的。”
晚云道:“我知晓,况且我最难捱的日子都熬过来了。
在宫中有不漏雨的屋子可以住,还可以养些鸡鸭白鹅种些菜蔬瓜果,再难又会难到哪里去呢?”
晚云去了娴太妃的住处,看娴太妃疯疯癫癫盼着陛下来的模样,咬了咬唇。
晚云喃喃道:“只是,我怕自己以后也会如此疯癫呐。也不知今日金凰掉落是不是上苍对我的暗示呢?”
叶雨道:“先皇给过她盛宠,娴太妃当了真,殊不知先皇盛宠过的女子有许多个。”
晚云入内,见着空荡荡的院子问道:“孔雀呢?”
照顾娴太妃的宫女回道:“又这里的孔雀已经都没了,那日你抱走孔雀毛之后。
陛下就下令整个宫中不许养孔雀了。
太妃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这才二十多的年纪整日里疯疯癫癫,人也一日比一日的消瘦,怕是时日无多。”
晚云见着娴太妃直直地呕出了一口鲜血,连连上前扶住了要从椅子上摔落的娴太妃。
卫琳说过当年是娴太妃害了卫琳,可是晚云不知为何对这个见了两面的女子生不出来怨恨,只觉得可怜。
晚云道:“你若是没有对先皇用真心,是否就不会疯癫了呢?”
娴太妃在晚云的怀中,虚弱地道:“千万别相信陛下的宠爱,那是假的,是假的……”
娴太妃的声音越来越弱,晚云伸手探了探娴太妃的鼻息,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
她敢去义庄找死人的衣裳,但是却也不敢碰尸首。
娴太妃最后的遗言,更是令晚云心惊胆战。
晚云连连地跑出了娴太妃的宫殿,跑到了宫门口。
叶雨着实没有想到晚云跑的竟然如此之快。
到了宫门口,叶雨才拦住了晚云:“陛下不是让您在甘露殿之中等着他吗?陛下没有说过让你离开宫中。”
晚云看着叶雨道:“求你了,让我离开好不好?
我不想死,我吃过草,吃过树皮,为得就是要活下去,我不想这样年纪轻轻惨死在宫中。”
“不会的,陛下不会这么对你的。”
叶雨劝着晚云道,“陛下他与先皇是不同的。”
晚云握着叶雨的手道:“娴太妃才二十多的年纪,就这么死在了宫中,那我呢?
我日后会不会步她的后尘?我真的不想死。
叶雨求求你了,让我离开吧?”
叶雨却是冷硬地道:“职责所在,您就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晚云看着入宫的华阳,似找到了救星一般地上前拉着华阳的衣袖道:
“你帮我离开宫中,好不好?”
华阳问着:“你怎么了?可是因为我皇兄要纳妃一事?
我也稀奇他怎么就好好地要纳妃了呢?
前不久还和我说过不要怕后宫嫔妃算计他的子嗣,不会纳妃的呢。”
晚云道:“算计他的子嗣?”
华阳道:“幼时皇兄被父皇的妃嫔算计过,我正好替皇兄喝下了那杯毒药。
皇兄那时候就和我说日后会是只有一个皇后的。
他怎么就突然又改变主意要纳妃了呢?”
晚云讽刺地笑了笑,道:“我以为他是为了我,才应允的后宫只有我一人,原来他是因为怕伤害到他的子嗣呐!
原来竟是这般……”
晚云却是趁着叶雨不注意,上了华阳乘坐过来的马车,驾着马车就要离开宫门处。
叶雨连连跟了上去,翻身上了晚云的马。
用剑砍断了绑着马车的缰绳,马车与马分离开来。
晚云哭求着叶雨道:“我求求了,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叶雨无奈道:“您要走可以,但是得带着奴婢一起才行。”
马不知走了有多远。
晚云远远地见到了一处道观,便去了道观。
晚云的名字是道观之中的老道长为她所取的。
幼时,晚云天真地想过做个小道姑也挺好的,至少也是吃穿不穷。
可是道长说她只是为了果腹不是为了修道,不许她做小道姑。
晚云走入道观之中,跪在元始天尊像跟前,“求天尊保佑信女长命百岁。”
叶雨杀戮众多,她是不相信神佛的,见晚云拜得如此虔诚。
叶雨头一次希望天上有神明可以善待一番晚云。
晚云从出生就没有过好日子。
如何忍心她连爱人都没了呢?
晚云安安静静地跪在天尊跟前,心中想着该往哪里去?
天下之大不论去哪里陆景行都会找到她的。
况且她也不想再一声不响离开陆景行,让他难堪。
叶雨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上,对着晚云道:“似乎是陛下他们过来了。”
晚云这才起身,可不知是不是跪久了,起来的时候腿麻得很。
晚云见到前来的陆景行,乖巧地上前,“夫君。”
陆景行骑在马上看着晚云道:“不是让你乖乖地等着我的吗?怎么突然就出宫了,还来了这偏僻的道观里。”
晚云道:“娴太妃死了。”
“她死了就死了,当年她愚蠢的以为得到了父皇的宠爱,竟然中了慕氏的圈套污蔑我娘。
朕若不是看在她已疯癫了,早就要了她的命。”
晚云浅声道:“她愚蠢,我又何其不愚蠢呢?
我曾经以为你许诺后宫就我一个人是因为你深爱于我。
今日见得华阳我才知晓,原来你是怕后宫嫔妃太多,你的子嗣会受到算计。
原来你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的子嗣。
我还很可笑得以为那些都是为了我。
我怎会相信你会同意过继孩子呢?
你从一开始深爱的人就不是我,你从一开始就如此在乎子嗣。
我还可笑地相信你愿意过继孩子,幸好我及早的幡然悔悟了。”
陆景行握紧着缰绳,看着底下的晚云道:
“朕若不够在乎你,仅凭你写下和离书,朕就不会轻饶于你。
若不够深爱你,又怎会许你后位?
上马,跟朕回宫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陆景行服下真的绝嗣药
晚云道:“你可还记得你昨夜醉了,吃下“绝嗣药”的事情?
我那时既想你吐出来,又想着若是你真的服用下绝子药该有多好……”
陆景行回忆一番,他以为那是荒诞的梦境,原来真是他醉酒所为。
晚云低眉道:“夫君,我爱着你,所以不愿自私地你没有子嗣,不想让你的亲人留有遗憾。
那你既然深爱着我,能不能放我一条活路?
让我回村里好不好?我能够终生不再嫁人。
我会守着我们一起住过的小屋,怀着你我之间甜蜜的记忆,在村中度过一生的。
你让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再伤心难过了,更不想消亡你我之间的感情。
我早就该明白了,上苍从未曾善待过我。
道长给我取名晚云,既是晚了,又如何还能见到曙光吗?”
陆景行翻身下马道:“果真你还是想要离开的。”
晚云道:“我实在是想要活着,我不想向娴太妃那样,不想像我姑姑那样早逝!”
陆景行掏出来一枚铜钱道:“这枚铜钱年号在上,朕就许你离开,若是年号在下,你就得留在长安之中。”
晚云点头,“我来抛。”
陆景行将铜钱递给了晚云,晚云将铜钱往上一抛,盖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正要打开的时候,却被陆景行给握住了手,“不必开了。”
晚云蹙眉望着陆景行:“你又要耍赖吗?”
陆景行紧盯着晚云的眼眸道:“算朕输了。”
“你许我离开了?”晚云十分轻松地说着。
陆景行道:“不是。”
晚云手背上的铜钱掉落在地,晚云见到年号在下惊喜道:
“是年号在下,我可以回村里了,家门口的银杏树落叶这会儿定然很美。
银杏果也该可以吃了,不过不能多吃,那果子是有毒的。”
陆景行对着晚云道:“这不算,都铜钱掉地上了。”
晚云不解地看着陆景行道:“怎不算?”
陆景行一把拉过晚云,抱着晚云上了马匹,一路去了长安城外赵阳的药庐之中。
陆景行不许任何一人跟着。
路上晚云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陆景行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进了赵阳药庐之中。
陆景行便开门见山地对着赵阳道:“给朕一副绝嗣药。”
晚云浑身一震,“你这会儿可没有饮酒!”
晚云凑到陆景行的身上闻着酒味,他身上这会儿只有淡淡的龙涎香味,并无酒味。
晚云道:“都没喝酒,你怎说这样的胡话?”
陆景行伸手轻轻地揉了一把晚云的脸道:“你小时候瘦归瘦,脸上都是肉,这会儿都没肉了。
今日之后你得多多吃饭,像小时候那般脸上肉嘟嘟的,多好看。”
赵阳不解地道:“敢问陛下绝嗣药是给谁用的?”
陆景行道:“朕!”
赵阳吓得跪在地上道:“陛下,您给臣十二个胆子,我也不敢给您熬这种药呐,万一您到时候后悔了,臣不是死路一条?”
陆景行道:“你如今不熬,朕这会儿就让你死路一条!”
赵阳脸色铁青,看向晚云求救着。
晚云对着陆景行说着:“我信你能做到的,你别逼着赵神医了。”
陆景行道:“朕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却不信你日后不会重提此事。
未免你再说什么遗憾的,赵阳,你去熬药吧。”
晚云摇头道:“不行,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陆景行笑笑道:“有什么担不起的?朕还有九个亲兄弟,还有华阳这个嫡亲妹妹。
华阳的孩儿可以过继给我们,顺便还能把她手中的十万兵马给收回来。”
“华阳能答应将孩子给我们?”
晚云问道,“她若是知晓了怕是绝不会答应的!”
陆景行道:“那还有简锡的孩子呢。”
晚云更是震惊:“可是简郡王姓简呐。”
陆景行道:“大长公主姓陆就可以了。
朕选他们两个是因为他们可信不会谋逆且有兵权。
再不行,到时候从朕的兄弟间选聪慧的孩子过继也可。
但那要忌惮朕那个兄弟老不老实,所以最好还是华阳的孩子,与朕最为亲近!
到时,你不必与华阳说是你不会生,只说是朕的原因要过继孩儿就可。”
赵阳心惊胆战地熬了药,哆嗦着道:“陛下,熬好了。”
晚云看着黑乎乎的药汤,闻着味道闭上了眼眸。
陆景行对着晚云道:“你来喂朕喝。”
晚云摇头道:“不,不要,你还是别喝了,万一这药物影响你身子呢?”
赵阳道:“我配得药绝无危害,这只是不会生孩子而已,但是是不会影响陛下雄风的!”
陆景行将药碗递给了晚云。
晚云还是做不到去喂着陆景行喝下此药。
陆景行也不逼着晚云了,倒是自己将药给一饮而尽。
陆景行对着晚云道:“你日后要是再闹着要走,朕可真会将你给绑起来了!”
晚云见着一滴不剩地药碗,上前搂紧着陆景行的脖子,不顾赵阳在此,吻上了陆景行的唇瓣。
陆景行伸手扣住了晚云的脑袋,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
陆景行也觉得自个儿是可笑得很。
他的确是看重子嗣,可是他更看重的是晚云,他何必因小失大呢?
因着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孩子,去舍弃自己心尖上的人,这未免太傻了些。
方才那个铜钱还未落下时,陆景行便有了答案,他根本舍不得晚云的离去。
晚云与陆景行回宫时,二人共骑一匹。
晚云心情畅快了不少,才与陆景行说起来她在沙城玩得那些事情。
“夫君,你可知晓那葡萄酒竟然是脚踩出来的,我日后可都不喝了。”
陆景行道:“竟是这般恶心?”
“对啊。”
晚云又说着宰牛之事,“南沙城宰牛的时候会有盛会,若是男女看对眼就可以互赠灵香草,我信中给你寄回来的灵香草可还在?”
“朕好好地珍藏着,耶律弈就是在那时给你的灵香草吧?”
晚云怕陆景行吃醋,连道:“我没有拿他的灵香草,对了,夫君,你这会儿的心情如何?”
陆景行环着晚云的腰肢道:“挺好的。”
晚云便小声道:“那若是我告诉你,你大皇兄和娘亲在一起做了夫妻,你也一定不会生气的是不是?”
陆景行停住了马匹,惊怒道:“你说什么!”
晚云道:“你父皇都负了娘亲,娘亲时日无多了,陆桀对娘一心一意,甘愿为娘付出生命,娘亲答应陆桀做夫妻不也挺好的吗?”
陆景行冷声道:“好个头!”
原本的大皇兄成了继父,怎会是挺好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让卫琳来长安
回到宫中后。
晚云见着陆景行一脸气恼的模样,便只能劝慰着:“先皇当年不信娘亲,要娘亲的性命,口口声声说爱娘亲,可到头来却害的她家人流放边疆。
先皇可曾经还要娘亲的命,娘亲活着你不该是高兴的吗?莫非你觉得你父皇所为是对的?”
陆景行道:“朕并非是觉得娘她另嫁不对,而是她所嫁之人是朕的大哥!娘也是他的嫡母,他怎能对娘存有这种肮脏恶心的心思?”
晚云道:“我能理解大皇子所为,大皇子自小受尽欺负,孤苦无依,被娘收留之后,娘就成了他人生之中的烛光……
他因此爱上你娘,怎会是肮脏恶心呢?”
陆景行握紧着手道:“他那是大逆不道!”
晚云小声道:“即便是大逆不道如今这事也已发生了,娘亲时日无多了,你难不成还要处置你大哥让你娘伤心吗?”
陆景行道:“有何不可?”
陆景行着实难以接受同父异母的大哥与自己的娘在一起,如此混乱的关系,让他根本就难以接受。
晚云道:“可是你大哥当时不也帮了你许多吗?他本也是皇子,却是为了维护卫家与娘亲落得只能够在外苟且偷生,连家都回不得……”
陆景行道:“无人让他这么做。”
晚云给陆景行倒了一杯茶水道:“你再细想想,如今陆桀与耶律弈交好,你若是真要对陆桀动手,那宛国兵马若是与大齐开战可如何是好?”
陆景行轻哼一声,“朕难道还会怕区区小宛国?正好我如今年轻威望不足,若是能打下宛国……”
晚云道:“那我父亲和华阳那边你又如何交代?大齐兵强马壮着实是不怕与宛国打仗,可是打仗是要银子的。
如今百姓好不容易脱离了慕家的苛捐杂税,有了些许的闲钱,打一场仗损害的是黎民百姓。”
陆景行冷声道:“难不成,你要让朕眼睁睁地看着陆桀他强占我娘?”
“哪是强占,是娘自个儿也答应的。”晚云道,“陆桀替你照顾那么多年你的娘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谁要他照顾了?”陆景行气恼至极,“若是没有他,娘也不会受慕氏一族的污蔑。”
晚云说着:“没有大皇子也会有其他人,更是会有其他原因的。
娘如今能幸福快乐,不抱憾终身,能有人一心一意地善待于她,你又为何偏偏要去损害娘的幸福呢?
她时日无多了,你就不能让她好好过几年吗?”
陆景行叹了一口气道:“你写信给娘,让她来一趟长安吧,宛国之中没有好大夫,许是赵阳能够救好娘亲的病。”
晚云又问道:“还有娴太妃的丧事如何处置?她到底也是一个太妃。”
陆景行道:“让钟尚宫以祖制处置就是了,倒也不必办的隆重。”
娴太妃出身低微,家中得她的照顾在雍州做了知府,先皇忌日快要到了,娴太妃的丧事也并没有按照别的太妃那般停灵七七四十九天。
不过,宫外的命妇等人还是得要进宫里来吊丧的。
长安城四十九日内也都要缟素禁宴请音律,酒馆茶楼也都纷纷歇业。
晚云便也留在宫中为娴太妃吊丧。
娴太妃宫中生前冷清已久了,死后却是热闹的很,宗妇命妇都不得不跪在娴太妃的灵前守着,只有零星几人能有座位。
华阳坐在晚云身边道:“我父皇当年为何不褫夺了娴妃的称号,省得我这会儿还要来给她守孝,晦气!”
有妃子的封号,与没有封号的待遇乃是天差地别。
若是娴太妃生前只不过是美人或者是才人,怕是在先皇去世后就会去了国寺之中。
晚云道:“可惜她死前该是后悔有这个封号的吧?”
若是娴太妃只是嫁了一个小官商贾人家,如今正是儿女初长成的年纪。
娴太妃的葬礼持续了七日便就入了皇陵。
娴太妃葬礼刚结束,礼部就去着手办选妃事宜,礼部尚书拟了名单给陆景行过目。
却被陆景行退了回去,“有劳爱卿了,这选秀就不必了。礼部还是好好准备迎娶皇后之礼吧。”
礼部尚书:“……”那您上回答应选秀是觉得臣俸禄太高了,与臣闹着玩的吗?
当然此话礼部尚书也只敢在心里边说说罢了。
晚云来勤政殿时,见着一脸垂头丧气的礼部尚书,入了殿中对着陆景行道:“娴太妃娘娘已下葬了。方才礼部尚书怎得了?”
陆景行道:“朕和他说了选妃不再继续了。”
晚云笑笑上前投入了陆景行的怀中,这几日里有国孝,连华阳都在娴太妃殿中守灵,晚云也不得离开,她倒是都忘记了此事。
陆景行看着晚云的脸道:“这几日你辛苦了,日后好好多吃点东西,瞧你的脸瘦的。”
晚云点头应着道:“嗯。”
陆景行道:“朕从扬州找了几个厨子来,在宫中放了两个,又在容府放了两个,离大婚不过就五个月的时日了,你得把自个儿给养胖些。”
晚云道:“啊?还有五个月呢?我已经不想与夫君分离了。”
陆景行笑笑,“你说的对,我们头一次的成亲之礼到底是朕亏欠了你,这一次朕绝对不会让你委屈。”
晚云道:“只要能嫁给夫君,我就不觉得委屈。”
张秋池入内,见晚云在陆景行怀中,便连连退了出去。
陆景行问道:“秋池,可有何事?”
张秋池躬身道:“回陛下,蜀地传来大捷的消息,江侯爷不日就能班师回朝。”
晚云听得蜀地剿匪大捷,便福身对着陆景行道:“恭喜陛下,这当真是一件喜事,不过如今有国孝,怕是要委屈江侯爷不能大肆庆祝了。”
陆景行道:“娴太妃的孝也不必守,江侯爷大捷,朕自然要大办宫宴好好大肆庆祝一番的。”
晚云道:“夫君可知我从沙城回来第一日发生了何事?”
晚云不等陆景行询问,便将江玉让人在长安遍传诗句之事告诉了陆景行。
“江世子虽有军功,但江家已是如此狂傲,夫君若是再给江家颜面,怕是江家……”晚云道,“所以不如借口国孝,只封赏战士,别办宫宴了。”
陆景行道:“竟有此事,那就依你所言。”
晚云笑着道:“那我先回容家去了。”
待晚云离去后,张秋池小声地对着陆景行道:“陛下,夫人这是在朝堂政事之上插手呐,她到底是慕家的女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她回长安了
陆景行听到张秋池的之语,便微微蹙眉道:“秋池,你的话太多了。”
张秋池躬身道:“是,陛下,是奴不该多嘴的。”
晚云回到容家之后,一扫往日里的阴霾。
新来的扬州厨子的厨艺对极了晚云的胃口。
叶雨拿了一封信来给晚云。
晚云看着信乃是卫琳所寄来的,卫琳信中说她已上了路,只不过许是路上会慢上许多。
还给她捎带来了宁芳所做的美酒与牛肉干,葡萄干等物。
晚云将信给烧了之后,问着叶雨道:“棉布到长安了吗?”
叶雨回道:“还在路上,棉布还不知如何收税,每过一个城池都要查验麻烦的很。
虽然有陛下的旨意在,可好些地方官员都以为是假的,要严查又无交税凭证,是以路上耽搁了些许时日。”
晚云道:“这倒也不急,娴太妃去世国孝得四十九日,这些时日勋贵官宦人家,都不得穿艳丽之色。迟些到长安也无碍。”
晚云查看着她不在长安这段时日里悦己的账本。
悦己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几乎已是挤掉了红颜成为长安城之中人人皆知的胭脂水粉铺子。
晚云见悦己生意如此之好,便想着再开两家分店。
……
国孝之时,虽不得行嫁娶之礼,可是谈论亲事倒也无碍。
天气转凉卫家便着急着要让卫明桑与卫明琪成亲了。
就怕卫老夫人若是有个万一,到时白白耽搁了人家姑娘家数年时光。
卫家虽然不曾大肆宣扬要有喜事了。
可是出入的丫鬟小厮采买一些喜事用品是瞒不住长安众人的。
还有请媒婆走六礼也是瞒不住众人的。
一时间长安众人便纷纷议论起卫家亲事来。
卫家本就不想瞒着众人,且卫家本就与娴太妃有仇,如今等四十九日之后再办婚礼也算是给了皇室面子了。
是以也不顾及国孝的,就定下了卫明桑与卫明琪在十一月底与腊月初娶妻的日子。
请期之后,长安众人才知卫家两兄弟一个娶的是忠勇侯府的县主吴清艺。
一个娶的是大长公主之女永嘉郡主。
坊间一时哗然,吴清艺与永嘉两人虽说是婚事艰难,那是因为在门当户对的人家里挑选婚事艰难。
对于好些世家而言,她们二人皆是高不可攀的媳妇。
却不料一下子被卫家两兄弟给抢了去。
长安众人都在议论着这桩喜事,连着秦家的丫鬟也在府中议论着此事。
慕婉若被送回秦府之后就关在房门内,并未出过门,她也不想理会秦止,只是关在屋内给腹中的孩儿绣着虎头帽。
陡然听到门外的丫鬟议论说卫明桑要成亲一事,慕婉若手中的针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
许是十指连心,她觉得心疼得厉害。
血迹染了虎头帽,慕婉若抿抿唇,一滴泪也落了下来……
慕婉若着实想不通父亲为何要去贪污,若是不贪污,也不至于让她和卫明桑如此。
如今卫明桑要去吴清艺为妻也好,起码他也能放下了。
而她也该放下了。
慕婉若出门去了秦止的书房之中。
秦止见着慕婉若过来,甚是喜悦,“婉若,你愿意见我了?”
慕婉若对着秦止道:“慕家的确是罪有应得,但我也绝对不会饶恕你欺骗我的事情。
我来寻你是想告诉你,孩子我会生下来的,但是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要离开长安。
赵姨娘和婉雁还在扬州受苦,一个是我庶母一个是我妹妹,我不能放任她们受苦而不管。
至于我娘……”
慕婉若想要去救她娘亲,但她明知陆景行绝对不会允许的。
陆景行留着张氏一条命大概是不想张氏活得太过于痛快了。
秦止应下道:“那你好好养胎,等生下孩子后,便随你离开长安。”
慕婉若道:“还有,你帮我与卫明桑说一声对不住,也帮我祝福他与吴县主百年好合。”
秦止轻轻蹙眉道:“你最好的祝福就是不再出现在卫明桑跟前。”
慕婉若低头道,“也是,那就不必去祝福了。”
秦止道:“你腹中的孩儿需要一个名分,是以我们也挑个日子成亲吧。
你的肚子等不到来年开春再成亲。
趁着还未显形,倒不如婚期与卫明桑订在同一日,十一月廿六,你觉得这个日子如何?”
慕婉若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轻轻地应道:“好。”
……
长安城外。
卫琳望着熟悉的城墙上,长安二字,感慨万千。
不曾想刚回来便就遇上了先皇的忌日。
陆桀握着卫琳的手道:“我已准备下了院落,你随我去院落之中歇息,明日再去联系容晚云。”
卫琳朝着陆桀道:“好。”
卫琳当年对先皇爱得深刻,后来又恨得极深,到了如今她对先皇也无什么感情。
但她却也不想在先皇的忌日这一刻去见儿女,难免尴尬。
陆桀准备的小院不大,却是干净又安静,卫琳裹紧了身上的大氅道:“长安的冬日可真冷。”
陆桀道:“今年的冬日本就冷些的,这才刚入冬呢。”
卫琳忧虑道:“方才我听街上人在议论卫家的亲事,想来是不是娘她快撑不住了,这卫家才会如此焦急地定下婚期?”
一般长安人成亲都是在春日里的,冬日里成亲的乃是少之又少。
陆桀说着:“等明日见过容晚云之后,你就能见到卫老夫人了,别太担忧。”
……
先皇周年忌日。
陆景行率领皇室宗亲到了护国寺之中给先皇做法事。
休息间,晚云回想着去年之时,便对着陆景行道:
“不知不觉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一年,去年这个时候我差点就要嫁给了简锡……”
先皇周年忌日法事,简锡自然也在。
简锡听得晚云如此说,触及陆景行的眸子,浑身一凛,连道:“我哪里有福气敢娶嫂子呢?”
晚云顿了顿又说:“后来我就被他关在地牢里两月有余,没想到这么快就过了一年了。”
陆景行瞪了一眼简锡,简锡忙解释道:“我那时候是真忘了还有嫂子被关在地牢里了……”
叶雨匆匆走到了陆景行跟前,在陆景行耳边轻声耳语。
陆景行脸色一黑,对着简锡道:“你在这里守着,朕与晚云就先走一步了。”
华阳刚来护国寺,对着陆景行道:“皇兄,父皇的忌日,你与晚云要去哪里呐?”
陆景行对着华阳道:“你替朕行礼即可。”
晚云见着陆景行脸色不虞问道:“叶雨和你说了些什么?”
陆景行冷声道:“她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母子相见
晚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景行口中的这个她指的应是卫琳。
“怎得挑这个日子回来了?”
陆景行道:“陆桀他绝对是故意挑这个日子进长安的,他倒也不怕父皇晚上去找他算账!”
晚云随着陆景行一路到了城内的一处小院跟前。
这小院离勋贵人家集聚的朱雀玄武两大道甚远,不过却胜在清净。
到了小屋门口,陆景行却是顿住了脚步。
晚云握住了陆景行的手道:“夫君……”
陆景行看了一眼晚云道:“等会朕要是忍不住杀了陆桀之时,你定要拦着我。”
晚云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她怕自己会拦不住陆景行,“要不然我们明日再来?或者是让叶雨先进去让陆桀离开?”
晚云话音未落,陆景行已开了院门。
一入院门,两人便见到了陆桀正脱下他身上的黑色狐狸大氅给卫琳披上,两人动作亲昵暧昧至极。
晚云连紧紧握住了陆景行的手,她在陆景行眼中看到了杀意。
卫琳听到动静,回头望了过去,见到门口的陆景行与容晚云,顿时眼眶一红:“行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卫琳上回见到陆景行还是四年前了,那时陆景行还是难掩少年气,与如今气势轩昂满是帝王之气的陆景行相差许多。
自家儿子从少年变成了天子,卫琳不禁感慨自己确实是错过了许多。
陆景行上前跪在卫琳跟前道:“孩儿不孝,娘尚在人世,孩儿却不曾好好尽孝。”
卫琳连连伸手将陆景行给扶起来,眼中流着泪道:“行儿,快起来,是娘不好……”
陆景行眼眶微红着:“娘,您这次回来长安就别再离开了,外祖母与华阳也都极想念着你。”
晚云上前给卫琳递上了自己的丝帕道:“娘,您擦擦眼泪。”
卫琳接过丝帕擦着眼泪,道:“行儿,我在世人眼中是已死之人,不可长留在长安城之中。
此次也是听晚云说你外祖母时日无多了,我才敢冒险来的。”
陆景行道:“如今孩儿是天下之主,自然可以让你回到宫中,奉您为皇太后。孩儿倒要看看何人敢阻挠孩儿?”
卫琳侧眸看了一眼陆桀,对着陆景行道:“行儿,娘如今也有割舍不下的人……就不回宫中去了。”
陆景行怒视着陆桀道:“您难道要为了他不要我与华阳吗?
小时候就这样,你每次都是护着他,你每每夸奖的都是他。
陆桀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饶不了他的性命!”
卫琳唇色苍白道:“行儿,万万不可,你幼时我每每夸奖阿桀,是希望用他来激励你。
你因生来就是太子天资聪慧,那段时日厌学的厉害,我才将阿桀带在身边,是想让阿桀来警示你。
夸奖阿桀,也是想逼着你去追赶阿桀的学识,我善待阿桀夸奖阿桀那时其实都是为了你……”
陆景行沉声道:“那你如今嫁给他不顾礼法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他成为夫妻,可有想过朕与华阳的难堪?
他是我兄长呐,您与他在一起,将我和华阳当做了什么?”
陆桀道:“景行,琳儿她……”
“琳儿也是你能叫的?”
陆景行怒斥着陆桀,“你毫无礼义廉耻,竟敢对嫡母懂心思,凌迟处死都是轻的!”
卫琳忙对着陆景行道:“行儿!你不能杀阿桀。”
陆景行道:“有何不可?他本就是谋逆之罪臣,又对您做出这般寡廉鲜耻之事……”
陆桀道:“景行,你要杀我也可。
但是我并不觉得我爱上琳儿乃是寡廉鲜耻,我从未将先皇当做过父亲。
是以从一开始也没有将琳儿当过母亲!
我喜欢上的从来不是我的嫡母,只是琳儿罢了。
琳儿生下华阳之后,在公众从未有开心过,她好不容易从宫中解脱,我与她真心相爱在一起,怎能算无耻?”
陆景行握紧着拳头,一拳头打在了陆桀的脸上:“可她就是你的嫡母!”
卫琳惊呼道:“行儿,快住手!”
晚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陆景行的手臂劝道,“夫君……”
卫琳这才上前去看着陆桀顿时红肿了脸,担忧至极道:“疼不疼?”
陆桀朝着卫琳浅浅一勾唇以示安慰道:“不疼。”
陆景行见着卫琳如此,更是气恼不已,双眸间皆是怒火。
卫琳对陆景行道:“行儿,娘亲知晓对不起你与华阳。
但是我与阿桀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能活着的日子也是一日比一日短了,是以我宁死也是不会与阿桀分离的。”
陆桀也反握住卫琳的手道:“景行,我与琳儿真心相爱,不论你做什么,都拆散不了我们的。”
晚云见陆景行气得手凉极了,便对着陆景行道:“娘既然来了,你就先去找赵阳来给娘看看病吧,看赵阳能不能医治娘亲的病,娘的病情要紧。”
陆景行见着卫琳虚弱的模样,便吩咐着一旁的叶雨道:“你去请赵阳来此处。”
叶雨应是道。
卫琳也让着陆桀先回屋中去,道:“外边凉,我们先进堂屋吧。”
晚云拉着陆景行进了堂屋。
进堂屋之后,陆景行还是黑着脸道:“娘,你既然尚且在人世,若是孩儿不将您接回宫中安顿晚年,着实不孝,还请娘跟着孩儿回宫颐养天年!”
卫琳道:“行儿,你不必再劝了,即便是没有阿桀,我也不会回去宫中的。
我不想上半辈子为了他困在宫中郁郁半生,下辈子还要困于牢笼之中,何况还有阿桀……”
陆景行着实是想不明白,“陆桀他到底哪里好?让您可以不去顾忌伦理要与他在一道?”
卫琳道:“你也不是力排众议,要立慕家罪臣之女为后吗?”
陆景行看了一眼晚云道:“孩儿喜欢上晚云之前,并不知她是长安慕家之女,若是知晓……”
晚云声音哆嗦道:“若是你一开始知晓我是慕家之女,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陆景行道:“嗯,不会。”
晚云眼底有着微微的失落道:“夫君,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我吗?”
陆景行道:“朕不想骗你,若是一早就知晓你是慕家的女儿,朕都不可能与你说半句话。”
慕家夺位陷害之仇,他怎能不顾呢?
晚云想了想道:“也是,若我早知道你是慕家的敌人,那时我定也不会嫁给你的。”
陆景行紧握着晚云的手道:“你!”
晚云解释道:“那时我对慕家还抱有希望,怎会嫁给慕家的仇敌呢?
不过幸好那时候你我互相都不知晓身份,所以我们是天定的姻缘。”
陆景行听闻晚云如此说,脸色才好转了点,便又对着卫琳道:
“娘,我娶晚云为后,和您与陆桀成亲有着极大的不同。
我与晚云之间即便是有深仇,却无伦理关系。
可是您与陆桀本是嫡母与庶子!你们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