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婆婆丁
春季来临，万物复苏。
大夏国有二月二挖野菜的习俗，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会在这一天去田间挖野菜。
只不过，对于前者来说更像是个不讨喜的任务，对于后者来说却是好几顿的嚼头，要是没能挖到，还会失望，野菜多好吃啊！
菱宝提着小篮子，着急地叫道：“大哥哥，二哥哥，你们快一点呀。”
程毅不紧不慢地说：“就挖个野菜，你着什么急啊。”
当然要着急啦！
要知道，这天可不是只有北河村一个村子的村民会去挖野菜，是十里八村全部出动，除了做工干活的来不了，连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都会拿着小铲子去挖呢。
“菱宝，快走呀，我们一起去挖野菜！”
韩果果也挎着一个小篮子，站在门口兴高采烈地蹦跳。旁边是赵桂花，韩小树已经提前和他的朋友们去了，赵桂花温和地朝着他们笑。
收拾好之后，三兄妹就准备出发。
赵桂花疑惑道：“你爹不去吗？”
程昀摇头：“不去，他要在家温习。”
“是该如此，读书更重要。”赵桂花说。
程毅提篮子也不好好提，把手搁在手腕上，再微微使劲，篮子就跟着转了起来，都能听到“嗖嗖”的破空声。
突然劲儿使大了，篮子从手上飞出去，精准地倒扣在菱宝头上。
视线一下子变黑，菱宝显然很懵，程昀把篮子从她头上拿下来，看到小姑娘茫然的摸摸头，刚才发生什么啦？
她怎么头顶长篮子啦？
程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催促道：“快走快走，别被人家挖完了。”
程昀睖他一眼，好心没拆穿他。
田间的道路两旁已经开始冒出绿油油的小芽，脉络清晰的枝叶随风轻摆，不知名的小花隐藏在草丛之中，带来一缕清香。
菱宝眼尖地看见什么，蹲在路边，将某种植物的嫩芽采摘下来，仔细地放进篮子里。
如今已能分清五谷的程毅盯着看了片刻，还是辨认不出：“这是什么菜？”
“婆婆丁。”菱宝一边说，一边催两个哥哥，“快摘呀，这一大片都是呢。”
程昀程毅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动作利落，速度飞快。
赵桂花看了一眼，连忙哭笑不得地制止了他们：“哎呦，两个哥儿快停下，你们这摘得是什么？这个这个这个……都是野草，不能吃的，而且要摘婆婆丁的嫩苗，茎秆都不要。”
“啊？还有这么多讲究？”
“什么讲究啊，就是吃多了有经验了。”
菱宝把野草和茎秆都取出来，认真地教两个哥哥哪些是能采摘的婆婆丁嫩苗，哪些是容易看错的野草。
程昀学的很认真，虽然他真的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程毅却有些怀疑：“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可别小看这婆婆丁呢。我们以前啊，都叫它救荒草，就是因为以前青黄不接的时候，都用它来填饱肚子。”赵桂花感叹道，“也就这两年好过一点了，以前可都是抢着摘的。”
程毅听得咋舌，戳了戳小姑娘的脸蛋，问：“你以前吃过很多吗？”
“对呀，每年都吃的。”菱宝说，“我能吃很多！”
因为婆婆丁嫩芽有一点点苦，姐姐弟弟都不喜欢吃。
大王说：“菱宝，其实婆婆丁也是一种药材。”
菱宝震惊，举起手中的嫩芽，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
“你看什么呢？”程毅纳闷道，表情突然就变了。
“看婆婆丁。”很认真地回答，就是好像说了句废话。
菱宝问大王：“婆婆丁真的是药材吗？”
“婆婆丁又叫蒲公英，华花郎，尿床草，你知道为什么要叫尿床草吗？”
菱宝乖乖地问为什么呀，大王就喜欢她这种学生，教她省心不说，还很有成就感。
“因为它有很好的利尿效果，对消化不良和便秘都有改善的效果。”大王说，“它的功能还不止这些，你要是关注一下你就知道了，你爹得风寒的时候，孙大夫给你爹开的药方就有这个。”
孙大夫只是一乡野大夫，药材不全，向来是有什么用什么。
菱宝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像桃子似的让人想咬一口。
她看婆婆丁的眼神变了，她觉得这是个宝贝，爹爹当时可是都要死了的，但它把爹爹救活了！
“婆婆丁还能清热降火，菱宝，你可以挖一点给你爹泡水喝，你爹脾气太燥了，典型的肝火旺盛啊。”大王语重心长地摇摇头。
“大王，你说得对。”
接下来，菱宝就不止只采嫩苗，她还采整株。
“大王，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把婆婆丁拿去卖呀？像姜黄一样。”
他们后来又去山上找过，不过没找到。
大王的嗅觉发达，但它更会辨别动物的气息，对于药材，只是介绍存在它的脑子里，气味并不熟悉。
大王说：“可以是可以，但是婆婆丁价格应该会很低。”
蒲公英到处都是，这东西的种子非常轻盈，一阵风就能把它带到任何地方去，少者为贵，多者为贱。
从天亮忙到天黑，就挣三瓜俩枣。
菱宝失望地说了一声好吧，但她还是没有放弃挖婆婆丁，这是好东西呀，给爹爹喝！
把手里摘的一把放进篮子里，程毅瞥了一眼问道：“不是只摘嫩芽就行了吗？你怎么把整株都挖出来了？”
菱宝不作他想，说道：“大王说这是药……”
还没说完便被程昀捂住了嘴巴，她“呜呜”两声，不解地看着大哥哥。
“大哥，你干嘛？”程毅更是疑惑。
程昀对看着这边的赵桂花笑了一下，压低声音对菱宝说：“咱们回家再说，好吗？”
菱宝懵懵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是很听话的小朋友。
程昀把手放开，让她继续去挖婆婆丁。
程毅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挖整株，让他迷惑的是，明明菱宝听见了，却一把捂住嘴巴，一副“打死我我也不说”的不屈表情。
程昀淡声说：“你管呢，她愿意挖就让她挖。”
“大哥你也太区别对待了。”
“刚刚我就是不小心把整株扯出来，你还教训我了。”
对妹妹如春风般温暖，对弟弟就如凛冬般寒冷。
第47章 高下立见
二月的野菜有很多，除了婆婆丁，他们还挖了芥菜和茵陈，简直就是大丰收。
不过菱宝还是更喜欢挖婆婆丁，婆婆丁是好东西呀！
芥菜可以蒸着吃，茵陈可以做窝窝头和摊饼子，虽然粗糙了点，但也挺好吃的。
回到家里，菱宝一溜小跑去正屋，程仲谦正抱着书本如饥似渴地读着，旁边放着一碗白水，喝了一小半。
正好呀！
菱宝话都没说一句，又提着小篮子出去了，到厨房舀了一瓢水到盆子里，拿了一株婆婆丁，凝眉思索，一株够不够呢？
肯定不够，这可是好东西，越多越好！
于是菱宝又拿了两株，一股脑地扔进水盆里，要把上面的泥都洗干净。
手伸进去的时候，菱宝抖了一下，好冰呀！
她好久没有碰过这么冰的冷水啦，手手都要冻掉啦！
“哎……”程昀惊呼。
就是一个没注意，怎么就把自己的手泡在冷水里了？
菱宝还傻乎乎地笑：“把婆婆丁洗干净，给爹爹泡水喝。”
“泡水？这不是野菜吗？”
“也是药材哦。”菱宝秀气的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看得出来很高兴，“大王说啦，可以清热解毒，很适合爹爹这种肝火旺盛的人喝的。”
程昀挑了挑眉，垂眸。
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很多时候会被当做野草的野菜，竟然也是药材！
即便是程昀这种少年老成的人，也不由赞叹。
程昀伸手将三株婆婆丁洗得干干净净，菱宝接过来，迫不及待地跑去正屋。
跑到门口又放轻脚步，要轻一点，不能吵到爹爹。
她小耗子一样溜到碗旁边，将新鲜的一整株婆婆丁放了进去。
然后是第二株，第三株。
整个碗都被婆婆丁给沾满了，差点就看不见水了。
菱宝乖乖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了，她太想让爹爹快点喝了。
小小声地说：“爹爹，喝点水吧。”
程仲谦没多想，伸手拿过水碗，眼睛还粘在书本上，张嘴。
“……噗！”程仲谦惊恐地看着碗里的“野草”，“这是什么？！”
他凌厉地怒视菱宝：“你干的？”
菱宝扒着桌子，雀跃期待地问：“嗯嗯，是菱宝放的哦。爹爹，好喝吗？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呀？你快再……”喝一点呀。
还没说完，程仲谦就将水泼了出去，门口湿漉漉的一道水痕，三株婆婆丁凄凄惨惨地落在地上，一株落在程仲谦的脚边，被他嫌弃地一脚踢开。
“看不到我在看书吗？非要来打扰我是吗？大郎二郎陪着你还不够，你能不能别这么多麻烦！”程仲谦眉眼不耐，脸上全是压抑的暴躁。
这一段话他理解不透彻，总是隔着一层纱似的，云里雾里。
菱宝手从桌子上下来，本能地捏住手指，往后退了一步，眼睛不安地眨动，很快涌上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她张张嘴巴，看起来是想要叫“爹爹”，但没敢开口。
程仲谦满脸厌烦：“出去。”
菱宝看起来无措极了，她想留在这里，又怕爹爹生气。
想了又想，她鼓起勇气说：“爹爹，我没有想打扰你，这个水喝了对身体好......”
在程仲谦冰冷的眼神下，菱宝熄了后面的话，她难过的意识到，爹爹并不信她的话。
可是为什么呀？爹爹不是已经不讨厌她了吗？
上次韩大虎爹爹和吴娘亲来，爹爹都没有把她赶出去啊。
在程仲谦的逼视下，菱宝垂头丧气地走出正屋，刚站好，门便在她身后关上了。
菱宝看着紧闭的门，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泪。
“菱宝，怎么站在外面？”程昀和程毅从厨房出来，一眼看见门口那个落寞的小身影。
“不是说要给爹泡婆婆丁水吗？”
菱宝扬起笑脸：“给过啦。”
程昀敏锐地发觉她眼眶微红，这么几个月的养护，小姑娘皮肤好了许多，白白净净的，所以红的时候也很明显。
“眼睛怎么红了？”程昀心思灵巧，刚刚房门还是开着的，他皱眉，“是不是爹骂你了？”
程毅凑近一看，大惊道：“还真是红的！”
菱宝连忙摇头，她愧疚地说：“没有，是我打扰到爹爹读书了。”
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确实不对。
爹爹被打扰到，不高兴是应该的，肯定不是讨厌她。
“等爹爹看完书，我就去和爹爹道歉。”菱宝握着拳头给自己激励，“菱宝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程昀先夸了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然后又问起都发生了什么事，菱宝就说了，话里话外还都是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程昀没说话，要真论错，那也是两人都有错。只是为人子，不好直接说。
他只能对菱宝说：“爹他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
没想到菱宝很赞同地说：“我知道的，爹爹肝火旺盛。”
咳咳，倒也没错。
菱宝去屋里找大王了，她还想知道婆婆丁还有什么效用。
程昀这才推开门，和二郎一起进去。
程仲谦躺在床上，面朝墙壁，听到声音也没转回来。
“爹。”程昀叫道。
程仲谦动也没动，嘲讽道：“为了给你那好妹妹讨公道来的？”
程毅没个心眼，埋怨道：“爹，你也太过分了，对小姑娘你要温柔一点啊，菱宝都要哭了。”
程仲谦瞪眼：“你个不孝子，给我滚出去！”
“我说的是实话啊。”程毅不满，“爹，你不知道，菱宝还说是她的错呢，她不该打扰你读书。”
“难道不是吗？”他要是敢说不是，他就当场把他逐出家门！
“是。但是吧，这么一比，高下立见啊。”程毅双手一摊，欠欠地说，“你还没个小孩心胸开阔呢。”
程仲谦：“......”
程昀拳头抵在唇边遮挡笑意，轻咳一声，正色道：“爹，菱宝也是好意，那是我们挖的婆婆丁，清热解毒的，她知道你最近肝火旺盛，特意洗干净来给你泡水喝的。”
程仲谦有些不自在，倒显得他是非不分了。
“哪有人那样泡茶的，直接把茶叶扔进水里，那都是放凉的水了。”
他以为菱宝是调皮劲儿发作，故意给他吃野草，再加上近日功课进度停滞不前，自然就爆发了。
第48章 一物降一物
“爹，你要求也太高了吧，菱宝是个小村姑啊，她又不懂泡茶，哪里知道那么多，心是好的就行了嘛。”
程毅又在合适的时候跳了出来，并且话糙理不糙。
程仲谦觉得这儿子可真糟心，一言难尽地问：“你之前不是也不喜欢她吗？怎么现在就向着她说话了？”
程毅别别扭扭地说：“我哪有向着她，我就是怕她哭，爹，小女孩哭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尤其是菱宝，明明个头也不大，更不会大声哭，但就是让他觉得很不知所措。
那么小一个人，眼睛里竟然有那么多水！
诶，真不想再经历这么可怕的事啊。
程昀为菱宝说话：“她还小，委屈了自然是要哭的。”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程仲谦。
程仲谦心梗地呼出一口气，这俩儿子都不能要了！
“出去出去，不想看见你们。”
“那爹，等会儿若是菱宝给你端水来，你就喝一口吧，真的能败火。”
程仲谦不理人。
程昀不厌其烦地问：“爹？”
“知道了，啰嗦！”
程昀和程毅出去，程毅问：“大哥，婆婆丁真能清热解毒啊？”
程昀颔首。
程毅喟叹道：“菱宝运气真好，总能找到这些东西。”
程昀不置可否。
菱宝进入空间之后，便让大王帮她找记载了婆婆丁的书籍。
大王找出来好几本，都放在她的面前：“这几本都有记载，不过我觉得你看这本就好了，记载的比较全面，还有后世的研究证明，比如这段。”
毛茸茸的爪子指着一大段字，也幸亏这段长，不然真不知道它指的到底是哪。
菱宝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可还是看不懂，大王说：“正常，学习也要循序渐进的嘛。这些名词别说你了，就是后世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懂的。”
菱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正是说明了学无止境！”大王老师亢奋地叮嘱，“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菱宝：“嗯，知道！”
说完就开始大声背三字经，背完三字经被千字文，背的滚瓜烂熟。
大王满意地点点头，谁能比它带的人类幼崽还聪明！
晚食程毅在菱宝的指导下摊了饼子，只是比例不太对，与其说饼，不如说面糊涂，但因为放了盐和野菜，味道竟然也很不错。
也许这就是天赋吧。
失败品也比程昀做的好吃。
程仲谦吃完了饭，却也没离开座位，拿了床头的书，端端正正地坐着，对着油灯看，似乎在等着什么。
看来几个月的相处，还是有用的。
程昀说：“菱宝，你不是要给爹泡水喝吗？去呀。”
菱宝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小脑袋转了半圈，悄悄对哥哥摇头：“不行的。”
嗯？难道真生气了？
“为什么不行？”
“爹爹在看书，不许别人打扰他的。”菱宝挡住嘴巴，小小声地说。
吃得饱穿的暖，身体变好，嘴巴也红润润的，可爱加倍。
“没关系的，你去试试。”程昀鼓励道。
但菱宝是很长记性的宝宝，她就是不去。
不仅不去，程昀想给她示范这时候送水并不会被骂的时候，还被她给阻拦了。
“大哥哥不要去。”
程昀没办法了，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劝，养孩子果然不容易。
菱宝满足地笑了，继续低头扒饭，吃的脸上都是，成小花猫了。
程仲谦忽然放下书本，面无表情地看着菱宝的脑袋。
结果菱宝专心吃饭，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饭好香好好吃！
程仲谦沉默片刻，气闷地哼了一声。
菱宝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了头，明天还想吃面糊糊饼。
程仲谦黑脸，拂袖而去。
大王蹲在旁边，说：“我就说你爹肝火旺盛吧。”
对此，菱宝赞同极了。
月中时程仲谦程昀要去县城，菱宝两个月没去，也想跟着去，提前三天就开始恳求。
“大哥哥，求你了，你是最好的哥哥。”
菱宝扑在他怀里，小软糕一样撒娇，眉眼弯弯，水汪汪的眼睛期盼地看着他，没有人会忍心拒绝这样的眼神。
程昀被她缠得无奈，只得同意：“去可以，不许乱跑。”
“嗯嗯！”
程毅趁机提出自己也要去，程昀同意了，眸中闪过笑意，别以为他不知道都是二郎撺掇菱宝的。
第二天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山里的蘑菇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菱宝和程毅采了两篮子，还给村长伯伯家和桂花婶婶家送了一些。
赵桂花拿手绢给菱宝擦了擦脸，给他们俩倒了碗热水。
菱宝甜甜地道谢：“谢谢桂花婶婶。”
赵桂花忽然看到程毅衣服上胳膊处破了个洞：“我去拿针线过来帮你缝补一下。”
程毅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但赵桂花很热情，拿了针线，麻溜地把洞给缝上了，针脚细密。
菱宝踮着脚看了一眼，上手摸了摸，比他们缝的都好，他们缝的都歪歪扭扭，像毛毛虫。
“哎呦，菱宝这衣服怎么也破了？”赵桂花在菱宝手肘处也发现了一个洞，顺手也给缝上了，“好了。”
“缝的真好，我们家都是大男人，都不怎么会。”
赵桂花笑着说：“没事，以后再哪儿破了拿来我帮你们缝。”
“这，这方便吗？”这样说着，却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他可不想再摸针了，老是扎手！
“方便啊，都是邻居，顺手的事，也不费多少时间。”赵桂花摆摆手，这些都是她干惯了的。
“那就多谢婶子了！”程毅欢天喜地地说。
赵桂花张了张嘴，想问什么的样子，但想了想还是没问。
回到家后，程毅把自己得来的“好事”告诉大哥。
程昀无语：“非亲非故的，你也真好意思。”
程毅嘀咕：“都是邻居，帮帮忙怎么了。”
有这么帮忙的吗？
“你和菱宝就算了，年纪尚小。我和爹再厚着脸皮让人家缝补，成什么了？再说了，你觉得爹会愿意让别的女子给他缝补衣裳？”
程毅摇了摇头，爹还真不会。
“别傻兮兮真去麻烦别人，听到了吗？”
程毅乖乖地点头：“听到了。”
他得继续被针扎了呜......
第49章 不干人事
清晨要在村口集合，菱宝困的直揉眼睛，程昀把她抱起来，托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在眯一会儿。
菱宝紧紧抱着大哥哥，闻着清新的皂角味，安心得不得了。
她听到韩果果叫自己名字的声音，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看到韩果果拉着桂花婶婶跑了过来。
“菱宝菱宝，今天我也要去县城啦。”
菱宝捧场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呀。”
赵桂花和程仲谦打招呼：“程郎君，你们也要去县城啊。”
程仲谦随意地点了下头。
赵桂花还想再说什么，但程仲谦始终是不冷不淡的态度，再加上其他人也凑过来要和“未来官老爷”说话，你一句我一句，根本没有赵桂花说话的机会，只能无奈闭嘴。
程昀扬声道：“各位，各位！咱们还是赶路吧，早点到早点回嘛。。”
再说下去，他爹真的会翻脸。
“对对对，赶路赶路。”
“程郎君，你坐牛车上吧，哪能亲自走路啊！”
大王噗哈哈哈地发现，就差在地上打滚了：“笑死本大王了，路还能代走的吗？那饭是不是也要代吃啊？”
本来没反应过来的菱宝被大王逗笑了，脸颊埋在程昀颈窝，笑的一抖一抖的，灵动的大眼睛偷偷瞧程仲谦......的腿。
爹爹不能亲自走路，也不能亲自吃饭，哈哈。
程昀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耳垂，据说耳垂厚的人有福：“偷笑什么呢？”
菱宝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说：“我没有笑爹爹！”
程仲谦：“......”
程昀哭笑不得，我的傻妹妹，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话多，赶紧走。”程仲谦教训。
赶了一小会儿路，菱宝就想自己下来走了，她用衣袖擦擦程昀额头上的细汗，心疼地说：“大哥哥会累呀。”
程昀欣慰，但也没累到那个地步。
大概每个哥哥心里都想给妹妹留下一个强壮的印象吧。
奈何他力气确实没那么大，若是逞强，明天手臂就得酸疼地写不了字。
程毅把菱宝抢过来背在背上，拍着胸口说：“不是还有我吗？大哥你歇着吧。”
菱宝已经不瞌睡了，她想自己走：“二哥哥，我要下来。”
大哥背你行，我背你就不行？
程毅一根筋地想，他偏要背！
菱宝晃了晃小脚，催促道：“二哥哥，你听到了吗？我想下来自己走。”
听不到。
“二哥哥......啊呀！”
“二郎！”
程毅忽然背着她快速奔跑了起来，菱宝惯性往后仰，吓得连忙抱紧二哥哥的脖子，“啊啊”地叫出来，惊慌地说：“二哥哥快停下来呀！”
程毅反而加速，菱宝脸上的肉肉都“敦敦”地弹动，说话都有颤音了：“啊，二哥哥，我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我又不会把你掉了！”程毅扬声，少年肆意，“不爽快吗？”
嗖嗖的冷风从耳旁呼啸而去，菱宝的头发胡乱飞舞，糊在脸上，像只小狗一样甩甩脑袋，感受从未有过的速度，二哥哥将她背得很紧，绝不会掉下去，菱宝慢慢也没那么害怕，小脸绽放出欢喜的笑。
“哈哈哈，好爽快呀，二哥哥再快点。”
“好！”
就像得到指令的战士，程毅再次加快了速度，并且一点也不显得吃力，这是他的强项。
菱宝眼睛都花了，但她真的好开心。
“二哥哥，菱宝好幸福呀。”
停下来的时候，菱宝都有些晕晕乎乎的，小脸也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但表情十分明亮。
程毅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他们把其他人甩下了好大一段距离，干脆坐在路边一颗大树下等人。
大王说：“菱宝，等我长大了，我也背着你，我的速度可比你二哥快多了！”
菱宝惊奇地说：“大王，你还能长大吗？”
“能啊。”
“能长多大呀？有我爹爹大吗？”在菱宝心里，爹爹已经是最高大的了。
“在长大的我面前，你爹就是个小石头。”大王不屑地说。
心理素质非常之强大，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长大什么样子。
但它可是喵大王，肯定能长很大！
菱宝惊呼：“能长那么大呀？大王好厉害。那我能不能也长那么大？”
“跟我一样大不太可能。你长那么大干嘛？”
菱宝挠挠大王的毛下巴，笑眯眯地说：“要保护家人呐。”
她掰着手指说：“爹爹，娘亲，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还有大王！”
大王心里熨帖极了，幼崽真是太乖了。
它立起后腿，毛乎乎的脸蹭着菱宝的脸，还伸出粉红色的猫舌头舔了舔她。
菱宝悄悄看了一眼二哥哥，打算也舔一舔大王，被余光瞥到的程毅捏住了后脖子。
“程又菱，你想干嘛？”
菱宝心虚地说：“二哥哥......”
程毅说：“等会儿我告诉大哥，看大哥怎么说你。”
菱宝撅嘴，怎么每次都会被发现呀！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哒哒声。
兄妹俩好奇地看过去。
远远地，便看见几只骏马跑了过来。
程毅心想，这穷地方还有能骑上马的人？
渐行渐近。
为首少年骑在稍小的温和马匹上，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护在一旁，速度并不快，像是在顾忌着少年的安全。
行至程毅菱宝面前，还贴心地放缓了速度，尽量避免马蹄扬起灰尘。
咦，是那个很好看的哥哥！
菱宝记得他，那次在县城见过的，也是骑着一匹马。
谢无恙侧眸，轻瞥一眼。
菱宝仰头看他，同上次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无恙却很快就又收回，同护卫走远了。
走了一会儿，谢无恙忽然想起，那个小女孩他好像见过......
程昀他们终于赶上了，他先教训了一顿程毅，为了转移炮火，程毅果断卖妹：“大哥，菱宝刚刚想舔大王，被我抓到了！”
菱宝跺脚：“......二哥哥，你好坏！”
程昀捏她的脸颊肉：“又想偷偷舔大王？是不是想挨训？”
菱宝露出两颗小门牙，讨好道：“大哥哥别生气，我没有舔。”
那是因为她被发现了！
程昀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深沉地看着大王，不小心嘀咕出声：“不然把大王的毛给剃了？”
大王差点摔到，难以置信地看着程昀。
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怎么净不干人事呢！
第50章 冲突
“喵喵喵！”大王张牙舞爪地上窜下跳。
你还是人吗？你竟然忍心这样对待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你简直是禽兽！
面对大王喋喋不休的“辱骂”，程昀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来了，不由得尴尬地轻咳一声。
“抱歉。”程昀不好意思道。
大王：“道歉就完了？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是一句‘抱歉’就能弥补的吗？！”
它对自己这身皮毛可是非常满意的，全天下都找不出比它皮毛更漂亮的猫了！
程昀被它叫的头疼，连忙对菱宝招了招手。
菱宝和韩果果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听到大哥哥叫赶紧跑了过来。
韩果果也要好奇地跟着过来，被赵桂花拉住，等他们处理完事再过去。
“菱宝，你哄哄它，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把它的毛剃掉的。”
菱宝摸摸大王的脑袋，软软地说：“大王不要生气啦，大哥哥不是故意的，只是想一想，不会给你剃掉的。”
大王炸毛：“想一想也不行！”
真剃了，连炸毛都炸不了了！
菱宝连忙点头：“嗯嗯，不想不想。大哥哥，你以后想也不要想哦！”
程昀连声保证，绝对不想。
大王这才息怒，但接下来的路程一直很警惕程昀，稍微靠近一点它就跑，生怕他会暗中下黑手。
程昀拍了下脑袋，还真是没信任了。
这时，韩果果才和赵桂花一起走了过来。
到了县城，赵桂花和菱宝他们分开，赵桂花要把家里存的鸡蛋之类的卖掉，和他们不一路。
程仲谦他们则是去书铺。
父子俩已经交过好几次，但想要买书也是很难的。
菱宝曾问过大王，爹爹看的书图书馆有没有。有是有，但拿不出去，除非她也手抄一本。
交了书，又选择了两本书籍，便离开了。
书铺不远就是县学。
程仲谦本想再去看一眼，就看一眼，没想到的是，正好看到有人在县学门口的告示栏上贴告示，上面“招生”两个大字格外显眼。
程仲谦精神一震，囫囵看完，连忙把人叫住：“兄台留步，县学可是要招收学生？”
小厮说道：“是的，为期一月，到时候会由知县大人亲自主持，通过就可以进入县学。”
那岂不是和童试一个性质？
丰安县只是一个下县，别的下县县学可收二十人，丰安县顶天了才十人，未此，尚县令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在童试之外，再额外加一个考试，只要通过，就能进入县学。
当然，等到了童试还是要参加的，童试不通过，就会被劝退。
县学之中，只要有一个能走上仕途，那都算是他的政绩。
可惜的是，这个政策实施两三年了，效果一直不佳，县学至今也不满二十人。
程仲谦觉得这是他的机会，只有进入县学，他的进度才能加快。
问清楚具体时间后，程仲谦又去了书铺。
读书上的消息，肯定书铺最为清楚。
程仲谦问书铺老板可有历年知县出的考卷。
老板一拍手，从柜子底下找出来一沓：“还真有！”
程仲谦大喜，双手接过，急不可待地浏览了起来。
程昀问：“老板，价钱多少？”
老板笑呵呵地说：“都是老熟人了，就送你们吧。”反正也没人要。
程昀看了一眼试卷上的灰尘，没说什么，以后少不了打交道。
程仲谦将试卷大致看了一圈，发现都没有超出他的能力，如若没有意外，一月后的考试他还真不用担心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程仲谦心情变好，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眼角的细纹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在街道上，远远看到赵桂花和韩果果，韩果果头上绑着新买的发绳，迫不及待想要和小伙伴分享。
赵桂花让她慢点跑，突然被人从背后狠狠撞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很难稳住身形，跌倒在地。
篮子里还有没卖完的鸡蛋和刚买的一些必需品，这下全都碎了。
撞人的是个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竟只瞥了一眼就打算离开。
韩果果气愤地大叫：“你不许走！你把我们的东西撞倒了，你要赔我们！”
锦衣华服的少年不屑地甩开韩果果的手，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赔东西？”
韩果果差点被甩飞，幸好被赵桂花接住。
赵桂花捂住女儿的嘴巴，说道：“不用赔不用赔，是我不小心，郎君快走吧。”
从少年的穿着就能看出来，他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就是可惜了这几个鸡蛋，卖不出去也能自己吃啊。
少年踢了一脚脚边的篮子，里面还有鸡蛋液，弄得到处都是，旁边小摊也被波及到，却只能忍气吞声，一点意见也不敢有。
“果果姐姐，桂花婶婶，你们没事吧？”
菱宝担忧地问道。
赵桂花勉强笑笑：“没事。”
程仲谦眉头紧皱，沉声说道：“仗势欺人，非君子所为。”
赵桂花忧心道：“程郎君，算了。”
程仲谦并没有回答她。
尚进先是为他过人的容貌惊了一下，随机趾高气昂地说：“你谁啊你？凭什么管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程仲谦当然知道他非富即贵，可他在京城，贵族富绅见的太多太多了。
“当今圣上爱民如子，便是他打翻了百姓的东西都还会赔偿，你却欺压百姓，高高在上，真是蠢笨无礼。”
尚进大怒。
这时，后面又来了一个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先是让小厮将赵桂花母女俩扶了起来。
然后沉着脸对尚进说：“还不滚过来赔礼？”
尚进满脸怨愤，心中恨恨，平时尚源不假辞色也就算了，今天这么多人面前也不给他面子，真把他自己当个人物了，明明爹更喜欢的是他！
“我才不要！”尚进大吼一声，转身跑了，“她们才不配我赔礼！”
小厮对着大公子行了一礼，赶紧去追三公子了。
尚源心梗如斯，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爹竟然喜欢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对方都拿出皇上了，他还一副鼻孔朝天他最大的模样，连他爹都不敢如此！
第51章 轻拿轻放
最糟心的是，他拍拍屁股走了，自己却还得留下给他收拾烂摊子。
尚源快要气到吐血，表面却扯出一个笑容，温和地说：“我替家弟给这位娘子和小娘子赔礼道歉了。”
微微侧脸，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身后的小厮连忙从荷包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换成铜钱至少也得好几百文。
她就磕烂了几个鸡蛋，哪里就值得这么多了？
赵桂花连连摆手，说自己不能要。小厮看了一眼大公子，见他没吭声，硬是将碎银塞进了赵桂花的手心。
超出太多了，赵桂花觉得拿着不安心，看向程仲谦，希望他能劝劝这位公子，有钱也不能这么旷花啊！
程仲谦却说：“收下吧。”
在他看来，这是赵桂花应得的。
赵桂花只好收下，这也太多了......
尚源终于松了一口气。
收下就好，收下就好啊，就不用担心有人用此事弹劾他爹了。
尚源一低头，对上一双气鼓鼓的水灵大眼睛，他一怔，问道：“小娘子为何如此看我？”
菱宝抱着手臂——想学哥哥抱胸，结果手太短——“哼”地扭过头去。
尚源挑了挑眉毛，问道：“你在生气吗？”
“对！”菱宝大声说。
“为什么？”
菱宝不高兴地说：“因为撞人的是你弟弟，他都没有和桂花婶婶果果姐姐道歉。”
最该道歉的人就是那个跑掉的人。
尚源说：“我已经代家弟赔过礼了。”
菱宝撅嘴，嘟囔道：“这不一样。”
尚源离得近，听清了她的嘟囔，不由得愣了愣，却又苦笑起来。
他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他厌烦了给尚进收拾烂摊子又如何，只要他活着，就没办法。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不一样”的说法。
作为一家之主的程仲谦发话道：“走吧。”
程昀揉了揉菱宝的小脑袋，菱宝自觉地牵住哥哥的手，一边问韩果果：“果果姐姐，你还痛不痛呀？”
韩果果被赵桂花领着，摇摇头说：“不痛啦。但是我的头绳脏了。”
赵桂花说：“娘再给你买一个。”
到底是小孩，立马就高兴起来，忘了刚才的烦心事。
程昀问菱宝想不想要，菱宝说不要，还小老太太似的教育哥哥：“大哥哥，我们要省着点花呀，不必要的东西就不要买啦。”
赵桂花被她逗笑：“什么是不必要的东西？什么又是必要的东西？”
菱宝说：“头绳就是不必要的呀，我现在的头绳还好好的，没有坏。爹爹哥哥看的书、写字的纸笔就是必要的！”
谁都没有想出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程仲谦眼神复杂，难怪大郎那么喜欢她。
只是她觉得程昀重要也就罢了，他对她可一点都不和颜悦色，这样竟还想着他......真不知是聪明还是笨。
程昀心都软成了一团云，轻声说：“菱宝想要的东西，也是必要的。走，大哥哥给你买漂亮的头绳。”
菱宝不愿意要，程昀便把她抱起来，一起去了首饰店。
菱宝挑来挑去，挑中了最便宜的，两文钱一个的那种。
程昀把她手里的放回去，挑了另外一个，红色的绳子，两端是同色的流苏穗，简单大方还好看。
方才菱宝看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还不会收敛眼神的她就差直接说“我想要这个”了。
“就要这个了。”程昀不容置喙地说。
管理家中所有银钱的他甚至都不需要过问程仲谦的意见。
菱宝稀罕地拿着发绳，笑的只能看到一排小白牙了。
赵桂花和韩果果也挑好了，走近后，赵桂花伸手，递过来一个发绳，笑着说：“菱宝，这个给你。”
菱宝疑惑地歪头，为什么给我呀？
“要不是你爹帮我们说话，我们哪有赔偿啊，说不定还得反过来赔人家呢。”赵桂花心有余悸地说。
她就是一乡野妇人，在村里泼辣还行，对上这些公子小姐就不行了。
当时都快慌死了，幸亏有程仲谦。
“就当是我谢谢你们了。”赵桂花塞给菱宝，“快收下吧。果果说你戴这个肯定好看。”
韩果果：“嗯嗯，好看！”
菱宝看看大哥哥，程昀略一思考，点点头：“收下吧。”
菱宝这才小心翼翼的收下，是礼物呀！
小姑娘举到大哥哥面前，现在就想戴上。
程昀略有些笨拙地给她绑上，菱宝左摇摇，右摇摇，感受到微微的坠后感，流苏穗还碰到了她的耳朵，开心得不行。
“果果还是很了解菱宝的嘛，看，戴上多好看啊。”赵桂花笑呵呵地说着。
菱宝被夸的不好意思，捂住红红的小脸蛋。
韩果果看得眼热，也跳着让娘亲给自己戴上。
两个小姑娘臭美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手拉着手走。回到村里，她们肯定要成为最令人羡慕的小孩了！
另一边。
回到县衙的尚源在踏入垂花门的那一刻停顿了下，眸光沉沉，不知想到了什么，调转方向去了父亲的书房。
尚县令正同县丞师爷谈论事情。
尚源道：“爹，儿子有话想同您说。”
县丞几人识趣地拱手告退。
尚县令示意他坐，抿了口茶问：“什么事？”
尚源将今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
“爹，你真要约束一下三郎了，这要是让巡查御史瞧见，少不得参你一本。”
尚县令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不由勃然大怒：“来人，去把尚进给我带过来！”
尚源道：“儿子先退下了。”
转身，眸色平静，并没有报复的快意。
尚进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他只盼着他们不要连累自己，娘和妹妹。
很快，小院里传来尚进鬼哭狼嚎的痛苦声。
再很快，又传来周姨娘柔弱可怜的抽泣声。
“大公子，周姨娘把三公子带回去了。”小厮来报。
尚源轻轻摇了摇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他爹还真是......
尚进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迟早惹出大事来，难道真要到事情无法挽回了才后悔吗？
第52章 婆婆丁的妙用
接下来的日子，程仲谦废寝忘食地学习知识。
以往，他只在白天看书，晚上天一黑就不会再看了，因为只点一盏油灯也还是很暗，看久了很伤眼睛，程仲谦受不了。
但这几日，他都坐在桌边，就着微弱的烛火要看许久。
在这样的氛围下，菱宝学起来也更有劲了，经常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坐在小板凳上，有模有样地念叨。
村里人唠嗑的时候，难免会带几句程仲谦，就会感慨似的说：“读书人就是好啊，你们看菱宝，去了他家，现在也识字了，上次我还看见程大郎教她用毛笔呢！”
“我看着啊，菱宝气质都不一样了，有读书人那样子了！”
“就算以后有个啥事，她也不愁找活，可比咱们有前途啊。”
张氏瞥了一眼吴氏，故意说道：“可不是！要我说啊，有些人就是眼神不好，错把珍珠当鱼目啊！哈哈哈哈。”
吴氏脸黑的像炭。
张氏哎呀一声，连忙说：“金子她娘，我可不是说你啊。”说的就是你个不要脸的！
其他人都没吭声，但看吴氏的眼神都含着暗暗的不屑。
灾荒年间，卖儿鬻女之事随处可见。
可现在又不是吃不起饭了，她竟然就不要女儿了，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反正她们可做不出这种黑心肠的事！
吴氏直接走了，越想越气不过，绕了一圈到程家的茅草屋边，看到院子里菱宝正在背诗，怄的心口疼。
但再不平衡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大虎媳妇，你在这干什么呢？”
村长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一脸怨恨的吴氏吓了一跳，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讪讪道：“......村长，我来看看又菱。”
村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没事别来打扰程郎君读书。”
“哎，哎。”吴氏干笑，“我这就走了。”
村长盯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端着东西进了院子。
“菱宝，二郎，你们大娘蒸了点菜，给你们尝尝。”
菱宝跑过去，凑到小盆旁闻了闻：“好香呀！”
“哈哈哈香吧？你们大娘最会做这个了。”村长对程毅说，“到时候弄点蒜泥一拌就行，好吃得很。”
程毅接过来拿去厨房，倒进自家的盆里，再拿东西给盖住。
菱宝忽然问：“伯伯，你的手怎么啦？”
村长低头一看，随口说道：“哦，这个啊，也不知道在哪给扎了一下。”
村长的食指皮肤呈现深红色，并且异常肿大。
“一定很疼吧，伯伯。”菱宝露出不忍心的表情，看着就好疼呀。
村长说：“还真是有点疼。前几天还没疼得这么厉害，这几天越来越疼了，疼得我都没睡好。”
怪不得村长眼睛下方有深色。
“过几天再不好我就得去让老孙给我看看了。”村长嘀嘀咕咕地说，“真是奇了怪了，以前被扎一下也没疼得这么厉害啊。”
菱宝想了想，说：“村长伯伯，我可以看一看嘛？”
这有啥不能看的，村长想都没想就伸出手了。
菱宝小心地托着伯伯的手，凑近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说道：“伯伯，你是不是被木头扎了呀，里面有根小木刺。”
“我看看。”
“就是这里。”菱宝指给他看。
可惜村长看了又看，还是没看到，但他想起来，那天他确实搬木头了来着，估计就是那时候不小心被扎了一下。
“嗐，原来就是个小木刺啊，那回家让你们大娘拿针给我挑了就行。”村长说，也是他们夫妻俩眼神都不好。
没听到回应，村长一低头，看到点着脸颊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的菱宝。
“啊——我想起来啦！”
菱宝忽然叫了一声，没等村长问想起来啥了，就说：“村长伯伯，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呀！”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大王尽忠职守地跟上去。
菱宝在周围找了一圈，眼睛一亮，将之拔了就往回跑。
村长伯伯一头雾水地等了一会儿，见跑回来的菱宝手里拿着一株婆婆丁，疑惑道：“菱宝，你想吃这个了？这个已经开始有点老了。”
菱宝摇摇头：“不是的，村长伯伯，这个能治你手上的伤。”
村长惊讶极了：“这不是婆婆丁吗？野菜还能治病啊？”
菱宝说对呀，用捣臼将婆婆丁捣碎，她力气小，捣的慢悠悠的，程毅就拿过来帮她捣。
捣碎之后，菱宝小心地敷在村长的食指上。
村长一动都不敢动：“这就好了？”
“嗯嗯，村长伯伯等一等哦。”
过了一会儿，村长稀罕地发现，手指头还真没那么疼痛难忍了，红肿也消了许多。
“神了啊！”村长把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黝黑的脸上笑呵呵的，“菱宝现在都会治病了？可真厉害啊。”
他都想让自己孙子去读书了，不仅能识字，还能治病，这以后有个什么事连大夫都不用请了，自己家就解决了啊！
菱宝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天在看婆婆丁介绍的时候，正好有个案例，和村长伯伯很像，所以她就想起来了。
没想到真的有用呀！
菱宝也很激动，她觉得好开心，她要把村长伯伯的手指头治好啦！
来这一趟可太值了，村长笑呵呵地想。
回去之后，他发现红肿又消退了一些。村长又跑出去，自己挖了一株婆婆丁，自己亲手敷上去。
村长媳妇看得好笑，跟个小孩一样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村长的手指头已经完全消肿，像以前一样平滑如故。
菱宝亲眼见证了婆婆丁的神奇之处，更加热衷于给爹爹泡水了，但她绝不在程仲谦看书的时候过去，小丫头长记性了。
搞得程仲谦多少有点不自在，不过很快就忘了。
因为三月已到，程仲谦要去县城参加考试了。
也就是这天晚上，菱宝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爹爹背着书包前去县城，在经过某段路时，高高的草丛里忽然窜出一个人，不由分说地将爹爹按在了地上，翻找他的包。
爹爹很生气，与那人撕打起来，谁知那人抓了块石头就砸在爹爹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那人捡了爹爹的包就跑了，爹爹躺在地上，满脸都是血，很快就没了生息。
只有那双不甘的眼睛，还死死睁着。
第53章 阻止危险
那恐怖的一幕让菱宝害怕极了，一直在大声地喊着“爹爹”，被大王叫醒时满脸都是泪水。
“菱宝，你怎么了？”大王担心地问，一边用猫爪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菱宝抽噎个不停，话都说不顺当了：“大王，我梦到爹......爹爹被人打死了，就在......去县城考试的路上......呜呜呜，我不要爹爹死，那个人好坏啊，我讨厌他！”
菱宝抹了一把眼泪，哭的太厉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身体一抽一抽的，握着拳头说：“我要打他，他是坏人！”
大王蹭了蹭她的身体，看来程仲谦是真的会遇到危险。
“别哭啦，菱宝，我们可以让你爹爹不要去，那不就避过去了吗？”大王出主意。
菱宝点点头，觉得大王说的对，于是立马跳下床跑去了隔壁。
“菱宝，你还没穿鞋呢！”
大王认命地叼起鞋子追过去。
这个时候，父子三人还没睡醒，程仲谦程昀规规矩矩地睡着，程毅呈“大”字型，睡姿非常猖狂。
菱宝看了一眼天色，再过不久爹爹就会起来赶去县城了——考虑到有些人去县城很费时间，尚县令特意没定那么早。
她心急如焚，赶紧叫了一声：“爹爹，你醒醒呀，菱宝有话要和你说。”
说话的时候还是带着泣音，可怜巴巴的。
程仲谦没醒，但程昀醒了过来。
程仲谦满脸被吵醒的不悦，程昀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菱宝？”
“大哥哥......”
听到菱宝哽咽的声音，程昀立即醒了，掀开被子，将菱宝抱进怀里，看到她连鞋子都没穿，脸色就有点变了：“怎么哭了？做噩梦了吗？”
是噩梦，菱宝点点头，小脸梨花带雨地说：“大哥哥，爹爹今天可不可以不出去？就待在家里好不好？”
程昀不解道：“为什么？”
菱宝刚说了“大王......”两个字，程昀就打断了她，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程仲谦和程毅，抱着她去了隔壁。
刚叼着鞋子过来的大王：“......”
菱宝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在爹爹房间里说，她只是想说“大王说不让爹爹去就可以避免飞来横祸”了呀。
随后她又一想，是怕吵醒二哥哥吗？
“好了，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程昀把她放在床上，拍了拍她脏兮兮的小脚丫，菱宝怕痒地缩了一下下。
她着急地说：“大哥哥，不要让爹爹去县城，有坏人在，爹爹会死的......呜呜呜，不要爹爹死......”
想到梦里爹爹满脸是血，死不瞑目的样子，菱宝害怕地抖了一下。
程昀平整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他问：“大王告诉你的吗？”
菱宝太急太怕，都没仔细听大哥哥的话，直接就点了点头，她一直重复那句话：“不要去，不要让爹爹去！”
程昀彻底变了表情，大王说爹会在去县城的路上遇险，他不得不重视。
可事情难办就难办在，一来这事太玄幻，爹不一定，不，是一定不会相信；二来想要阻止爹不去县城难上加难。
程昀懊恼至极，早知如此，还不如先不要激起爹的斗志。
现在有目标在前，爹是不会不去的。
程昀脑子成了一团乱麻。
尤其是在听到程仲谦起床洗漱的动静后。
他立即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风风火火的，仪态都忘了个干干净净？”程仲谦不满地教训道。
程昀顾不得这个，只试探地说：“爹，要不今日别去了，待到八月参加童试也不晚啊。”
程仲谦厉声道：“说的什么胡话！能早为何要晚？你若是没事就再去睡会儿。”
意料之中的失败了。
程昀叹了口气，对跟出来的菱宝摊了摊手。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让爹爹去！
“爹爹！”
菱宝要过去，被程昀拉了回来。
“菱宝，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
凭一张嘴皮子是劝不了他爹的。
“那怎么办呀。”菱宝眼睛都哭红了。
程仲谦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说了一声就背着包离开了，头也没回，别想他放弃。
程昀将程毅叫醒，兄妹三人集思广益。
程毅愣了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问：“大哥，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你怎么会信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啊？”
菱宝跺脚：“这不是莫名其妙的事，我真的梦到了！”
“就是梦到了才能更加奇怪啊！”
菱宝着急的不知道怎么说好。
程昀给小脸通红的小姑娘顺了顺背，对程毅说：“我曾听说，亲人之间是有某种连接的，感情深了，是真的有可能梦到什么。”
程毅吭哧半天说：“那不该我们俩梦到吗？”
他俩才是爹的亲儿子啊。
“......”程昀说，“可能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吧。”
程毅云里雾里地挠了挠脑袋，还是觉得这事很奇怪。
但他也习惯听从大哥的吩咐。
三人换好衣服，也赶紧出门了，三人一猫加快步伐，尽量早点跟上程仲谦的步伐。
远远地看见程仲谦的背影，长长的、一眼望不到边的道路上只有他一个人，竟有种悲寂之感。
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菱宝，快到地方了吗？”
菱宝仔细回想了一下，肉嘟嘟的脸蛋非常严肃：“快啦快啦，就在那颗大树前面不远！”
那确实快了，程昀程毅打起精神。
经过大树后，菱宝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激动地说：“就是那里，那个坏人就是从那里钻出来的！”
程昀立即看过去。
“我看到他了！”程毅忽然惊呼，“他趴在草丛里，我看到了他的耳朵和一截衣服！”
准确来说，应该是半趴着，估计是提前就看到了程仲谦，所以早早地躲了起来。
程昀可不觉得会有人专门埋伏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那他也太傻了。
程昀示意弟弟妹妹动作再轻点，躲在一颗大树后。
大王拍了拍菱宝的腿说：“菱宝，我先过去啊。”
“好的！”
大王身体小，动作又轻，软垫落在地上基本没声音，很轻易地就靠近了那男人。
程仲谦背着包，脑子里还会想着历年试卷上的考题。
忽然，一个男人从草丛里扑了出来，眼睛里满满都是恶意，凶悍狰狞地扑向了他，
第54章 追击
程仲谦一介书生，灵敏度不够高，下意识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
一个不小心被拌了一下，朝后摔了过去，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扑向了自己。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大王，快救救爹爹！”
千钧一发之际，程仲谦竟听到了菱宝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草丛里飞出一只熟悉的雪白小猫。
是大王！
大王一跃而起，比男人跳的还要高还要快，像只摊开的大饼一样。
一只猫后腿在男人脸上连蹬了七八脚，快的只能看到残影，男人大叫一声，被猛烈的力气踹的连连后退。
但他显然很有这方面经验，这样竟然都没倒下，趔趄着站稳了，鬣狗一样暴戾的眼神紧紧盯着大王。
大王呲牙：“看什么看，没看过猛猫吗！”
程昀程毅菱宝看准机会，立刻冲出去将惊魂未定的程仲谦扶了起来。
程仲谦愣愣地问：“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菱宝说她做了个......”程毅还没说完，便被程昀打断。
他大哥说：“我们担心爹你，所以悄悄跟来了。”
程毅抓抓脑袋，啊？
程仲谦露出欣慰的表情，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说道：“不愧是我程仲谦的儿子，没白养你们。”
程毅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还是大哥会说话啊！
程昀又道：“其实主要是菱宝不放心，她太担心爹你的安全了。”
程仲谦一顿，低头看向菱宝。
小孩眼睛周围还红彤彤，看起来没少哭，她点点头，还有点委屈巴巴：“嗯，菱宝好担心爹爹。”
程昀适时地说：“其实本来不想来的，但菱宝一直坚持，也幸亏了她的坚持。”
程毅再次抓了抓脑袋，原来大哥一开始也没想来的啊？
要不是她的坚持，说不定自己真是凶多吉少了。
程仲谦虽然不会武，但他会看人，那男人身板虽不高大，却有种凶悍蛮横之气，身上透着血腥气，一看就不是好解决的。
方才也是多亏了她那只小肥猫。
程仲谦抿了抿唇，别扭地说：“也多谢你了。”
菱宝甜甜地笑：“爹爹没事就好啦。”
程昀看向那男人，目光凌厉，冷声说道：“你只有一个人，我们却有四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我劝你快快离开。”
菱宝挺起胸膛，自以为凶恶地瞪着坏人。
大王在她旁边，朝着男人哈了口气。
很凶！
男人阴鸷地扫了他们一圈，冷笑道：“好啊，还是一家人呢。”
程昀没吭声，手心却攥出了汗水。
他们有四个人不假，但一个是小孩，两个打不了，只有二郎能试一试，或许连大王的战斗力都比他和他爹强。
可这个男人似乎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怕了就赶紧滚。”程毅挥了辉拳头，“小爷我的拳头可不是面团捏的。”
男人看了一眼程仲谦的包，眸光晦涩，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不甘地说道：“算你们走远，下次再遇到可没这么幸运了！”
他撂下狠话，朝着右前方走去。
程昀几人警惕地看着他，男人却闷头往前走。
然而，就在经过他们的时候，突然脚尖一转，猛地冲向程仲谦的包。
程仲谦本能地护住，没想到的是，男人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石头，狞笑着朝程仲谦脑袋上砸了一下，顿时多了个血窟窿。
“嘶！”
抢完他也不逗留，飞毛腿一般跑进了山里。
“王八蛋，你敢跑？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程毅火冒三丈，拔腿就追了上去。
菱宝也要气死了，大叫道：“二哥哥等等我！我要打死他个坏蛋！”
“二郎！菱宝！回来！！！”程昀分身乏术，只能说：“大王，快追！”
哪里用得着他吩咐，菱宝一跑大王就追上去了。
“保护好菱宝和二郎！”
“喵！”
程昀微微松了半口气，惴惴不安地想，有大王在，应该没事的吧？
“爹，你还撑得住吗？我扶你起来，先去县城找大夫！”
程仲谦眼皮沾了血，有些睁不开，他虚弱地说：“二郎，和菱宝......你去找他们.....”
程昀说：“他们会平安无事的，现在当务之急是送你去治疗。”
他半扶半托着程仲谦，艰难地往县城走去。他能感觉到父亲力气越来越小，似乎随时都会昏迷过去。
可他们的速度太慢了，这样下去，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到！
幸好，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其他村的村民，在他们的帮助下，快速去了县城妙仁堂。
另一边。
程毅和菱宝追过去，程毅速度快，菱宝速度慢，跑的呼哧呼哧只喘气。
男人对附近的地形很熟悉，再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彻底不见人影了。
程毅咬牙：“菱宝，我先去追，你在这里等，或者回去找大哥！”
“二哥哥小心！”菱宝担忧地交道。
等程毅跑远，菱宝后悔地说：“我不该跟上来拖二哥哥后腿的......”
可是她看到爹爹被砸的都流血了，真的太生气了。
大王蹭了蹭她，说：“你这是情有可原嘛，不要怪自己喵。”
菱宝很担心二哥哥，那个人太厉害了，梦里打伤了爹爹，方才也打伤了爹爹，而且还是不一样的场景。
“我好怕他伤害二哥哥呀，大王，你去帮帮二哥哥好不好？”
大王很犹豫：“那你怎么办？”
“我去找爹爹和大哥哥。”菱宝说。
大王还是有些纠结，最后说：“我不能离开你的，这样吧，你进空间里，我叼着吊坠，我跑的快，很快就能追上你二哥了。”
菱宝眼睛一亮：“好。”
大王将吊坠带着脖子上，耸了耸鼻尖，四爪飞快地朝一个方向跑过去。
人类的速度可不能和大王相提并论，它直接跑到男人的少年堵住了他的去路。
大王看了一眼闷头狂跑的男人，找了颗粗壮的大树，“嗖嗖嗖”地爬上去，将菱宝放了出来，这样它就不担心了。
“菱宝，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动。”它还叼来一块石头给她防身，“这个你拿好！”
菱宝紧张地说：“嗯嗯，大王要小心，不要受伤。”
第55章 立功
“喵嗷嗷——！”
刻意压低又带着一丝奶气的猫叫声骤然响起，男人脚步一顿，看到了前方拦路的小白猫。
“哈哈哈，一只猫也敢拦我？真是胆大啊。行，我就杀了你，你这身皮毛倒是挺好看的，做副手套也不错。”男人阴鸷地笑着，笑容扭曲，磨刀霍霍的模样不像人，像饿鬼。
树上的菱宝听到，害怕地捂住嘴巴，在心里对大王说：“大王，你一定要小心啊。”
她不想再看到有人受伤了。
大王说：“你就放心吧喵！”
话音刚落，大王“嗖”一下窜了出去，空中只剩下一道雪白的影子，而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多了一道猫爪痕迹。
顿了片刻，男人才惨叫一声，摸了一手的血。
他大叫一声，扑向大王。
大王身形灵敏，除非自己想让他抓住自己，否则男人根本碰不到它一根汗毛。
相反，它靠着自己蛇形般的走位，将男人耍的团团转，男人胳膊上腿上胸口上全都多了数道猫爪。
“站住，看你往哪跑！”
这时，后面传来程毅愤怒的声音。
大王往后看了一眼，男人趁此机会拔腿就跑，咬牙切齿地想，娘的，一只小猫竟然那么厉害！
正好跑到菱宝待着的那颗大树下，菱宝情理之中，都没多想，直接就把石头砸了下去。
或者说，她就是“有样学样”。
谁让你用石头砸我爹爹，我也要用石头砸你这个大坏蛋！
也是神奇，那颗被大王用来让她遇见小鸟小蛇什么的就防身的石头，被她随手一扔，正正好好砸在和程仲谦同样的位置！
并且因为是从高处砸下去的，威力还增强了不少。
“咚——”的一声，男人眼白一番，直接晕了过去。
大王愣了一下，高兴地喊：“菱宝你太厉害了喵！”
姗姗来迟的程毅看到昏迷的男人惊了一下，看到旁边的大王又惊了一下：“大王，你不是和菱宝在一起吗？菱宝呢？！”
“二哥哥，我在这里呀。”菱宝呼唤道。
程毅扫了一圈：“哪呢？”
“这里呀，二哥哥！”菱宝着急，她觉得自己很明显的，二哥哥怎么就看不到她呢？
程毅还是没看见，这小姑娘藏哪了？咋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声音啊。
大王翻了个白眼，戳戳他的腿，指了指上面：“喵喵喵！”
不就在那吗，眼睛干什么使的！
程毅震惊：“菱宝，你怎么爬上去的？”
菱宝说：“大王帮我上来的。可是我不敢下去了。”有点太高了。
程毅估摸了一下距离，说道：“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菱宝探着脑袋看了看，小心地缩了缩脚丫子：“二哥哥，我不敢。”
程毅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和臂膀：“有什么不敢的，我一定会牢牢接住你的。”
菱宝担心地说：“我怕把二哥哥压扁。”她最近长胖了好多呢，脸上都有肉肉了，很沉的！
“你那小身板能压扁吗？”程毅不屑地说，“快跳下来，我们还得去找爹和大哥呢。”
对呀，还要去找爹爹和大哥哥！
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肯定很痛！
“二哥哥你要接好我呀。”菱宝再次嘱托了一句，然后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她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但程毅真的牢牢地接住了她，一点都没让她摔着。
程毅蹲在地上推了一把男人，确信男人陷入深度昏迷，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你们不是在我后面吗？怎么又到我前面了？”他问。
菱宝流露出心虚的小表情，她是进入空间被大王带来的呀，可是大王说不能把空间的事告诉别人，二哥哥也不行......
大王出主意：“菱宝，你就说咱们抄近路过来的。”
菱宝愧疚地说：“这样会不会不好呀......”
“咱们本来就是抄近路过来的啊。”大王说，“空间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近路！”
这、这样吗？
菱宝被说服了，老老实实地说：“我们抄近路过来的。”
好在程毅也没多想，只当他们运气好。
“二哥哥，他怎么办呀？他会死吗？”菱宝怯生生地问。
程毅探过他的鼻息了，还有气，没死：“我们得报官，他抢劫还伤人，必须受到惩罚！”
菱宝鹦鹉学舌：“必须受到惩罚！”
但是他太沉了，拖着他去实在不方便。
菱宝看到旁边的藤蔓，说道：“二哥哥，我们把他绑起来，然后去找衙役来，好不好呀？”
“好主意！”
程毅立马扯来藤蔓，把男人绑在树上，除了头部，整个身体都严严实实地绑在树上，保证他就算醒了也逃不了！
“二哥哥好厉害！”菱宝拍手鼓掌。
程毅得意地扬起下巴。
“走吧，我们去县城！”
“好！”
两人距离县城还有一段距离时，遇到了赶回来的程昀，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衙役。
“大哥！”程毅冲过去，“爹怎么样了？”
看到他们俩完好无损，程昀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说：“还好，伤不严重，爹他去参加考试了。”
“都受伤了还参加啊？”程毅咋舌。
用程仲谦的原话来说，就是受伤了才一定要参加，不然岂不是伤的太不值了！
程昀便去报了官，带着衙役赶过来。
一行人到了山里，男人还在昏迷，衙役们将他解开。
其中一个衙役突然疑惑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其他衙役问。
那个衙役摸着下巴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有点。”
“是谁呢......”
程昀程毅兄弟俩对视一眼。
菱宝好奇地问：“是谁呀？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人吗？”
经过她这么无意的一句提醒，那个最先说眼熟的衙役忽然拍了一下大腿，激动地说：“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一个月前抢了老王头钱的家伙吗！”
事实上，不止老王头，这几个月受害的人可不少于一只手！
“对对对，就是他！”
县衙现在还有他的画像呢！
可惜这小子太能藏了，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给抓住了。
“终于逮着这小子了！”
第56章 风言风语
这回他们可立功了！
衙役们开心地笑起来，干活也更有劲了。
一路拖着男人去了县衙，男人一直没有醒，额头的血滴滴啦啦地流了一脸。
菱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然后捂住自己的眼睛。
程昀发现后问道：“害怕吗？”
菱宝可怜地点点头，咬着手指说：“大哥哥，他会死吗？我会不会被抓进去呀？”
程昀说：“不会的。”
大哥哥说的话，菱宝是百分之百相信的，顿时就没那么担心恐惧了。
到了县衙，衙役们先将男人拖去了医馆，人还没审问呢，总不能先死了。
包扎好之后就又拖到县衙去关起来了。
程仲谦的考试还没有结束，兄妹三人一猫便找了个地方等。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过之后可能还得传唤你们，你们住在哪儿？”
菱宝脆生生地说：“我们住在北河村哦，有点远的，每次都要走很久，爹爹的脚都磨破了。”
尤其前几次最为厉害，脚上磨了好几个血泡，爹爹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伯伯叔叔们也要小心一点啊。”她操心地叮嘱。
衙役被她贴心的行为逗乐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多谢你的关心了，不过我们皮糙肉厚，磨不破的。”
估计是看她太可爱，有个衙役还去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送给了菱宝。
菱宝抱着两只手手，她还从来都没吃过糖葫芦呢，闻起来好甜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副馋嘴猫的模样又把衙役逗笑了，和他家小孙女可真像啊。
“快拿着吃吧。”
没想到，小姑娘却摇了摇头，有礼地说：“谢谢伯伯，不过菱宝不能要，大哥哥说过的，无功不受禄。”
程昀微微讶异，他知道菱宝记性好，但没想到他随口说过的一句话也记得这么清楚，还能活学活用。
衙役也没觉得奇怪，小娘子的父亲可是读书人，他笑着说：“你们帮我们抓到了犯人，当然是有功劳的了。”
是这样的吗？
菱宝犹豫地看向大哥哥。
“拿着吧，又不用几个钱。”对于衙役来说，确实不贵。
程昀想了想，和衙役搞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而且就是根糖葫芦。
他便拱了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菱宝，拿着吧。”
菱宝快快乐乐地接过来，不用哥哥吩咐，不要钱的好听话就甜甜地说出来：“谢谢伯伯，祝伯伯平安如意，万事顺心！”
衙役乐的哈哈大笑，要不是小姑娘有家人，他必须得抱回家自己养，太乖了。
一直到申时初，头重脚轻的程仲谦终于出来了。
连续做了好几个时辰的题，他已经是头晕目眩，刚出来就差点腿软地摔倒在地。
程昀程毅立即上前去搀扶住他，着急地问道：“爹，你还好吗？”
程仲谦无力地摇了摇头。
菱宝急得团团转，爹爹脸色好难看啊！
“大哥哥，爹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呀？我们快送他去看大夫呀！”
送去妙仁堂被大夫看过，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太过劳心劳神，多多休息就好了，当然了，最好现在去吃点饭。
程仲谦确实饿的不行，早食没吃，还受伤，更得补一补。
找了个小摊子，菱宝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一如既往地全给大王吃。
她则是跳下凳子，站在程仲谦旁边，小手轻轻抚着爹爹的胳膊和背部，好像是在安抚他似的。
“爹爹不要疼了，爹爹要快点好起来......求老天爷保佑爹爹。”
程仲谦本想让她不要打扰自己用餐，看到她心疼的表情，表情不自在了瞬间，最终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吃饭了。
吃完之后，程昀找人问了哪里可以雇佣牛车，付了钱直接一家人都坐上去回了北河村。
村民们看到程仲谦的脑袋都惊讶了，七嘴八舌地问这是怎么了。
程仲谦昏昏欲睡，脑袋都被吵大了。
程昀连忙说：“出了点小意外，我爹得去休息了，不好意思。”
“对对对，快去休息吧。”
等他们离开，剩下的人则是在讨论这事，大家都猜测可能是不小心摔跤了。
吴氏撇嘴，看不惯地说：“说不定是被人揍了呢。”
“吴氏，你说什么呢？”
“我有说错吗？就他那个臭脾气，早该被人揍了，哪天被人打死我都不觉得稀奇！”
“你有病吧？无缘无故咒人家死，你咋这么恶毒啊？”
其他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离她远了点，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张氏瞥了她一眼，也乐呵呵地走了。
吴氏气的直接脱掉一只布鞋扔了出去。
如此又过了两天。
那个给过菱宝糖葫芦的衙役上门来了。
尚县令抽出空来审问男人，程仲谦这个受害人自然也得升堂。
程仲谦一家四口被衙役带走的这一幕被众人收入眼底，也没人敢问。
“这咋回事啊？衙役咋把程郎君和菱宝他们都带走了啊？”
吴氏冷哼一声，一副“都被我猜中了”的样子，幸灾乐祸地说：“我早说了，他肯定是犯什么事了，不然怎么就他脑袋受伤了？这不，衙门派人来抓了吧？”
“那大郎二郎和菱宝呢？他们怎么也被带走了？”有人不信。
程郎君虽然高高在上了点，但可不像那种坏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老子是那个熊样，儿子能好到哪去？”吴氏小人得志地说，“还是我们家金子好啊，乖得很。”
呸，就你家金子最会欺负人！
此时的程仲谦他们并不知道村子里的风言风语。
升了堂，尚县令一下子就认出程仲谦来，毕竟参加考试的人本来就少，程仲谦相貌又出众。
于是不由得一番夸赞，简单询问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至于考试成绩，还没出来，需要再等两日。
衙役将一串铜钱给他们，解释道：“那小子犯了好几次事，县令大人也烦着呢，这是大人特意赏给你们的。”
“多谢。”
菱宝仰着脑袋问：“伯伯，那个坏人会受到惩罚吗？”
“当然会，不仅得打板子，还得坐牢呢。”
菱宝拍拍胸口，那她就放心了。
第57章 吃粑粑
“哎哎哎，程郎君他们回来了！”
刚进村，在村门口大树下坐着的人流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他们的热情常常让程仲谦感到费解，他们也不熟啊，怎么那么关心他呢。
“哟，你们还能回来啊？啧啧，看来县太爷还是心好。”吴氏撇着嘴说风凉话，那双吊三角眼眼白部分过多，显得刻薄又不怀好意。
程仲谦皱眉，问道：“我们为何不能回来？”
“你说为什么？你都犯事了，就该抓进牢里去！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对我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动手！”吴氏啐了一口，还故意往后退了一步，作出一副生怕他会对她动手的样子。
赵桂花指着她鼻子骂道：“你能不能别瞎说了，谁告诉你程郎君犯事了？”
“这还用说，你看看他那脑袋，没犯事能破个洞啊。”
照她这么说，人就不能受伤了。因为只要受伤，那肯定就是犯事了。
程仲谦看向吴氏，他与此人只见过寥寥几次，可她给他的印象却低到了谷底，见识短浅，心思恶毒。
程仲谦面无表情地看着吴氏，吴氏不自在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还想打人不成？”
程仲谦摇了摇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和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他的时间。
“看，他心虚了！”吴氏得意洋洋地说，“你们想想，不心虚他走什么啊？再说了，咱们可都是亲眼看见他们被衙役带走的！”
吴氏激动极了，恨不得立即让所有人都赞同她的话。
程昀抚了抚衣摆，游刃有余地说道：“原来是这件事啊，我还当是什么呢。”
“前两日我爹去县城，被人伏击了，那人还是个惯犯呢，今日就是县令召去问了几句话。”程昀看了一眼吴氏，笑着道，“县令大人说我们抓犯人有功，还奖赏了我们呢。”
吴氏脸色骤变：“奖赏你们什么了？”
程昀冷淡地说：“这就和你无关了。”
“我就说嘛，程郎君哪可能做那样的事嘛！”
“肯定不可能的，程郎君可是读书人，将来要当官的！”
众人熙熙攘攘地散了，留下吴氏尴尬地站在原地，她哪知道会是这样啊！
但吴氏可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只会觉得程仲谦他们为什么不早早地解释，肯定是故意让她出丑的！
于是只要找到机会，就得要说上两句酸言酸语，大肆唱衰程仲谦，说他肯定考不上。
“还考科举呢？我看他连县学都考不上！这都多少天了，还没人来通知他！”
菱宝气的腮帮子鼓起来，像只生气的小河豚，她冲出去，克服恐惧，对吴氏说：“你胡说，我爹爹最厉害了，肯定能考上的！”
吴氏可不怕她这个小兔崽子，扬手就要掐她：“小蹄子，翅膀硬了是吧，连我都敢吼？”
菱宝吓得立刻进院子里去了。
她蔫巴巴地躲在院角，下巴搭在膝盖上：“我不喜欢吴娘亲，她好讨厌！”
老是骂她，还骂她爹爹。
大王毛茸茸的猫爪拍了拍她，听见吴氏还在骂，突然看到空中飞过一只鸟，它灵机一动。
“菱宝，别难过了，我给你出气！”
菱宝歪头，怎么出呀？
大王对着那只蹲在树枝上的小肥鸟叫了一声，小肥鸟的黑豆眼乱转，圆乎乎的脑袋看看大王，再看看吴氏，最后清亮地啼叫一声，振翅飞了起来。
只见小肥鸟飞到吴氏头顶上，扑腾着翅膀，吴氏抬头的瞬间，一坨粑粑正好掉在了她的嘴里。
吴氏愣住：“呕——！！！”
“拜拜喵～”
小肥鸟悠哉悠哉地飞远了。
菱宝目瞪口呆地看着吴氏边跑边吐的背影，扇了扇鼻子，嫌弃地说：“啊，好臭呀！”
大王扬起脑袋，哼了一声：“她嘴巴那么臭，就该吃粑粑！”
菱宝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哼哧半天说道：“大王，你好调皮哦。”
“你讨厌我了吗？”大王问。
菱宝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大王是我的朋友，我喜欢大王的！”
“我还以为你觉得我做错了。”大王绝对不承认，刚刚它有一点担心菱宝会讨厌它。
菱宝心地太善良了。
菱宝把嘴巴凑到大王耳朵边，又不好意思又偷笑着说：“下次吴娘亲再说，大王你还用粑粑砸她！”
大王戳戳菱宝的小脸蛋，贼贼地笑：“菱宝，你也学坏了嘛！”
菱宝扭了扭小身子，撅着嘴巴说：“哼，谁让她坏的！”
大王点头：“你做的没错。我们不欺负好人，但也不能对坏人忍气吞声！”
菱宝连连点头，觉得大王说的特别对！
又过了两天，程昀和程毅去县城看程仲谦的考试结果，不出预料地看到了他们父亲的名字。
“太好了，爹考上了！爹考上了！”
程毅高兴的大喊，原地蹦了好几圈。
“像什么样子，冷静点。”程昀呵斥，脸上却也都是笑意。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他们又问了一些基础问题。
县学可住校也可不住校，住校的话需要交住宿费和伙食费，稍微有些贵，并且一次性最少交半年。
程家目前还负担不起，只能先选择不住。
交了书本费和服装费，积蓄又去了大半。
若不是之前卖了药材和抓住犯人给的赏金，只怕学费都要交不起。
程昀微微叹了口气。
村里人都说遇见他们是菱宝的福气，可依他来看，分明是遇见菱宝是他们的福气才对。
回去后，经过韩大虎家。
程昀故意停下吆喝了一声：“村长。”
还离得老远的村长“哎”了一声，走过来问：“啥事啊，大郎，哎，你们抱的这是啥？”
程昀笑道：“我爹考上县学了，这是县学发的书本和衣服。”
村长高兴地直拍大腿：“哎呦，祖宗保佑啊！这可真是大喜事啊！”
我爹考上县学，和你们的祖宗有啥关系啊？程毅纳闷地想。
村长太高兴了，还想办个流水席，被程昀给拉住了：“还是低调点好，让我爹专心读书，村长你说呢？”
“对对对，让程郎君专心读书！”
程昀瞥了一眼院子里躲着的人影，心里嗤笑了一声。
只敢躲在暗处的阴险小人。
第58章 真•吃土
看着程家两兄弟和村长欢天喜地地走远，吴氏险些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既然都能当官了，那以后想要多少钱没有，还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计较那几千钱干什么？
想起程昀手里崭新的书本和衣裳，那都是她第一次见的东西！
不行，韩又菱是她的女儿，凭什么待在他们家！
吴氏跑去找村长，一进门就哭天喊地的。
“村长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喜气洋洋的村长被她杀猪似的叫声吓得一激灵，赶紧让她起来：“做啥主啊？你又干啥了？”
吴氏哭着说：“村长，我命苦啊！”
你有啥命苦的？村里就你吃的胖。
“又菱那丫头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现在被那群天杀的扣着，我们母女都快成仇人了！”吴氏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是我闺女啊，村长，我就一个心愿，让我们一家人团聚啊！”
村长说：“你求我有啥用？当初你咋不上门要呢？”
“我要了啊，可他们要几千钱，那不是坑人呢吗！村长，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那么多口人要养，哪拿的出来啊！”
吴氏拍着大腿，锤着胸口：“村长，你不知道，我最近做梦都梦见又菱，哭着喊着说想娘亲，我的心都快疼死了！”
村长抽了抽嘴角，把白眼都翻上天了。
“我看菱宝跟人家跟的挺开心的，一点也没想你。”他忍不住说。
吴氏僵了一下，嘴硬道：“那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别人再好，能有亲爹亲娘好吗？”
“现在知道你们是亲爹亲娘了？以前让菱宝干那么多活也没见你们心疼。”
“我知道错了，等把又菱接回来，我们一定不让她干一点活！”
村长被她烦的厉害，说：“这事我可没法打包票，你想要你就自己去说，你们两家自己商量去。”
他会这么说，当然也是知道吴氏必定是不肯拿那几千钱，才来找他“做主”的。
如果吴氏是真心疼爱菱宝，那他这个一村之长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但很明显，菱宝只有跟着程家才能过的好。
“村长，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呢，你忍心看着我们母女分离吗？”吴氏嘴皮子都说破了，他还不愿意，简直气死人！
“我看你就是见姓程的要当官，想巴结他，不肯为我们做主！”吴氏呸了一声，“我算是看错你了！”
村长气的手都抖了，作孽啊！
他不管了，爱咋地咋地吧！
程家。
程仲谦试了下衣裳，飘逸的衣摆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卓群。
菱宝小蜜蜂一样在他跟前打转：“爹爹好好看，爹爹好厉害！”
程仲谦嫌她挡自己的路，轻轻拂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将要下笔的时候又悬停在纸面上方，犹豫纠结片刻，又放下了。
“爹爹，你怎么啦？”菱宝趴在旁边问。
程仲谦不欲理她，可他又忍不住：“你说，我要不要给夫人写一封信？她会看吗？”
“夫人是谁呀？”菱宝懵懵地问。
“笨死了！我的夫人自然就是大郎二郎的娘。”程仲谦嫌弃道。
大哥哥二哥哥的娘？那也就是菱宝的娘亲呀！
菱宝“咻”一下立起来，两排小白牙露出来：“要写要写，娘亲一定会看的！”
程仲谦故意问：“你这么确定？”
“当然啦，因为娘亲好喜欢爹爹的。”
程仲谦舒爽地笑了起来，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不过最终程仲谦还是没有写。
菱宝好失望，她好想见一见娘亲呀，梦里的娘亲怀里暖暖的，香香的，可好可好啦。
“别不高兴啦，你想不想玩举高高？”程毅捏捏她的脸，妹妹的肉软软的，捏起来可太好玩了。
菱宝哼了一声，把头扭开：“不玩！”
二哥哥太坏了，老是把她拋起来，太高了，她会害怕呀！
程毅讪讪地收回手，说道：“多好玩啊，我就特想让你们驮我。”
菱宝认真地摇摇头：“不行，二哥哥太沉了，驮不起来。”
“胡说，你还没试你怎么知道？”程毅坏心眼地说，“要不你试试？凡事要试了才知道嘛。”
“而且你要是学会这个，大哥肯定会很高兴的。”
提到程昀，菱宝有些动摇了：“真的吗？那好吧，那我试试！”
程毅有点吃醋，果然在菱宝心里还是大哥更重要，哼。
“那就来吧。”
才五岁的宝宝还不太懂人心险恶，就这么忽悠着蹲了下来，拍拍自己瘦弱的小肩膀，还没驮就已经开始用劲到脸红了。
“二哥哥快上来啊。”
程毅小心翼翼地跨上去，偷偷地笑，妹妹都这么好忽悠的吗？也太好玩了！
大腿碰到菱宝的肩膀，他垫着脚尖踩地，还没站稳，菱宝突然站了起来。
“诶——等等等等啊啊啊——！”
程毅重心不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登时飞向地面，四脚朝天。
不过他反应快，迅速用手撑住地，啥事没有。
程毅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啊......”
小腿忽然被碰了一下，与此同时，听到一声闷闷的求救，程毅一僵，缓缓扭头。
和程毅不同，菱宝整个人都砸进了土里，小脸灰扑扑的，五官都模糊了。
更悲惨的是，倒下去的时候她是张着嘴的，所以吃了一嘴的土！
菱宝愣愣的砸吧砸吧嘴，呸呸地吐了好几口，可是嘴巴里面还是好奇怪好难受。
“呜呜，大哥哥......”
程毅手足无措：“诶诶，别哭啊，我给你擦擦，别哭啦行不行？别把大哥给引出来啊！”
晚了。
程昀听到菱宝的哭声就快速跑出来了，捏住下巴查看了一下：“怎么搞的？”
程毅心虚地挠挠脑袋：“啊？这个那个，说来话长了......”
程昀用手帕给菱宝擦了擦嘴，又让她用清水漱口：“小心些，别咽下去了。”
连漱了七八下，嘴里的土腥味才渐渐消失。
“幸好咱家没养鸡鸭，不然这个妹妹是不能要了。”程毅后怕地说。
菱宝眼泪汪汪地张着嘴，一直“噗噗噗”地吐口水，怨念地看着二哥哥。
大王从地上跳起来给了他一拳：“你这个不靠谱的还敢说话，好好的小姑娘让你弄成什么样了？”
“嗷！”程毅捂着自己的脸，“你这胖猫，下手也太狠了吧？”
大王又跳起来，一招兔子蹬鹰，毫不犹豫把程毅踹了个屁股蹲，摔得他嗷嗷叫唤。
菱宝破涕为笑，蹬着小腿地笑起来。
第59章 种姜黄？
“菱宝，起来了，我们要进山了。”
清晨，熟睡中的菱宝被程昀温柔地喊起来。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现在家里开销也大，程昀便想着看看能不能再挖到一些姜黄。
菱宝很好叫，每次都是一叫就醒，撅着屁股从被窝里坐起来，迷迷糊糊的小眼神特别乖，揉揉眼睛，坐起来自己穿衣服穿鞋子。
穿好之后人也醒了，把脸埋在大王身体里蹭一蹭。
“大哥哥，我好啦，我们出发吧！”
菱宝背着小背篓，干劲十足，和旁边打哈欠的程毅形成了鲜明对比。
进入山里之后，他们先去了上次挖到姜黄的地方，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有是有，但是并不多。
突然一阵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味道飘了过来。
“嘶，这是什么味啊？好难闻！”程毅捏着鼻子，嫌弃的不得了。
程昀同样也捂住了口鼻，嗅觉发达的大王更是夸张地把脑袋埋进了身体了。
它讨厌这个味道喵！
这味道很奇怪，说臭也不臭，但就是闻着不好闻，而且存在感极强。
如果硬要形容，大概就是混合了大蒜和兴蕖（洋葱）的刺激味，但同时又有一丝淡淡的草香和叶香。
只有菱宝不觉得难闻，她耸了耸小巧圆钝的鼻头，开心地说：“是香椿呀！”
“香椿是什么？”程昀问。
菱宝想了想，回答道：“是吃的！”
说的没错，确实是吃的。
但程毅不信，他怀疑地问：“你确定这能吃？这么难闻吃起来也会很难吃吧！”
离得近了，气味更是霸道，程毅受不了这个味，一直拿手在扇风。
“真的可以吃！”菱宝不高兴地噘嘴，怎么还不信她嘛，不过村里好多人都不喜欢的，说难吃，“我吃着就挺好吃的呀。”
程毅吐槽：“有你吃着不好吃的东西吗？”
菱宝想了一想，憨憨一笑：“没有哎，我都喜欢，嘿嘿。”
程昀揉了揉她的脑袋，所以说她真的很好养。
虽然他们都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但既然妹妹想吃，那做哥哥的就要爬树摘！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程毅，谁让他平时就上窜下跳，闲不下来的。
摘了两大拢，程毅迫不及待地跳下来，捏着鼻子：“哎呦，这个味，太冲了。”
菱宝趴到小背篓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纳闷地说：“挺好闻的呀。”怎么都不喜欢呢。
“你喜欢就都给你！”程毅一口都不想吃。
菱宝哼了一声，自己吃就自己吃，她可能吃了！
大王忽然喵喵地叫起来。
“菱宝快来呀，我发现好东西啦！”
菱宝眼睛一亮，奋力拖着背篓，就往大王所在的方向跑。
剥开草丛，大王正要过来找他们，见他们来了又掉头回去，对着自己发现的东西转悠，尾巴欢快地摇摆着：“看！”
“呀，是春笋！”菱宝背篓都不管了，嘿咻嘿咻走过去，摸了摸翠绿的春笋，足有菱宝胳膊那么大，并且还比她的胳膊粗。
程昀程毅跟过来，拿出铲子，从根部铲出个缺口，然后按住笋头，前后左右一阵晃。
“吧嗒！”
春笋断裂的瞬间，菱宝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姑娘抱着春笋，笑的见牙不见眼。
“春笋可好吃啦，闷着吃，煮着吃，炖着吃......”菱宝吸溜了一下呼之欲出的口水。
程昀被她说的也馋了，以前饭桌上经常能吃到鲜嫩的春笋，但现在好久没吃了。
正好这一小片好多呢，干脆多挖了几颗。
春笋个头大，三颗就把背篓给占满了，程昀程毅背着两个大的，小的那个菱宝背着。
程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上午过去了，姜黄的影子都没见着。
“大王，你能闻到哪里还有姜黄吗？”
菱宝：“大王，你能闻到吗？”
大王摇摇头：“山里气味太杂了。”它抬起猫爪指着前方，“这边应该有，但具体的位置我闻不出来喵。”
程昀看了一眼，正好和他们要去的方向一致，便继续往前去。
走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没有看到姜黄，程昀看了眼天色，说道：“先回家吧，下午再来看看。实在找不到也只能算了。”
菱宝还在扒草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姜黄呀，求求你快出来好不好呀。
看出大哥哥非常想要姜黄，菱宝不肯放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闻到了淡淡的草木香。
“在这里！大哥哥，我找到姜黄了！”菱宝兴高采烈地大叫。
听到声音的程昀和程毅连忙跑了过来，看到了一大片姜黄，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容。
“太好了，这要是全挖了，肯定又能卖不少钱吧！”程毅哈哈大笑，“发了发了！”
他猛地抱了一下大功臣：“菱宝，我们要发财了！”
“真的吗？我们会发财吗？”菱宝搓搓小手，期待地问，“会有很多铜钱吗？”
程昀说：“至少几百文是有的。”
“哇！”小姑娘捧场极了。
拿铲子将土给挖开，能看到长长的块茎状物体，颜色偏黄，但和生姜又不太一样。
果然是姜黄！
一时间，兄妹三个埋头狂挖，连大王都用后爪疯狂刨地，不一会儿，旁边就堆了一座“姜黄小山”，气味浓郁的把背篓里的香椿味都给盖过去了。
“哎呀，终于挖完啦。”菱宝脸都成小花猫了。
她问程昀：“大哥哥，这些够了吗？不够我们再去找！”
程昀没什么形象地坐在地上，实在累的不行了，他说：“那当然越多越好了，越多，我们就能卖更多钱。可惜这东西也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菱宝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那我们可以自己种呀。就像小麦和萝卜一样。”
她想的很简单，小麦和萝卜可以种，那姜黄就也可以种，都是地里长的呀。
程昀失笑：“种庄稼和种药材怎么能一样呢？”
菱宝疑惑地问：“哪里不一样呢？”
程昀破天荒噎了一下，他怎么知道哪里不一样。
......对啊，哪里不一样呢？
程昀心生万念，竟有种试试的冲动。
“大王，你觉得我们可以一试吗？”
大王一脸懵地抬头：“喵？”
啥？
干嘛问我，我也没种过啊！
第60章 找上门来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菱宝，你觉得呢？”他问。
正在把姜黄往背篓里放的菱宝再次说：“我觉得可以种呀，和种小麦种萝卜是一样的。”
她没想那么多，她就单纯觉得能种。
程昀想了想，说：“好，那咱们就试一试。”大不了就是失败而已。
“可是你们知道姜黄要怎么种吗？”程毅提出问题，他感觉这玩意儿不好种啊，“这可是药材，应该比萝卜要金贵的多吧。”
那肯定的，姜黄多少钱一斤，萝卜又多少钱一斤，哪有可比性。
“我知道怎么种！”菱宝举起小手。
图书馆里那么多书，肯定有写姜黄的种植方法。
程毅问：“怎么种？”
菱宝说：“等我回去找......想一想，想到了就告诉二哥哥你。”
程毅无语，点了点她的脑门：“还学会无中生有了你。”
菱宝心虚地扣手手，没有无中生有呀，因为大王不许说空间的嘛。
说了大王就会生气。
喵嗷嗷！要咬人的哦！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程昀还挖了一整株放进背篓里，这才回家。
刚到家门口，背篓还没放下，便听一阵吵闹又尖锐的声音传来。
“就是这，就是这，就是他们抢了我的孩子不还，大人，你们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正好到了门前，吴氏看见菱宝，跑上来就要抱走菱宝，俯冲过来的神色吓到了菱宝，菱宝尖叫一声，本能地躲在两个哥哥身后。
程昀程毅配合默契，一个护着菱宝，一个上前将吴氏推开。
吴氏摔了个四脚朝天，干脆就不起了，鬼哭狼嚎地说：“哎呦，大家都来看看啊，看看这群人是怎么欺负我一个妇人啊！”
程昀脸黑如炭，她竟还敢来！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不把我闺女还给我，我、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吴氏恶狠狠地说。
这话当然是瞎说的。
衙役都在这呢，肯定不可能看着她被逼死，她这是有恃无恐。
程毅脾气最冲，看见她这副丑恶的嘴脸就想动手：“你又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告诉你，赶紧从我家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哎呦哎呦，大人们，你们快来，你们在这他都敢动手，可把我给吓死了啊！”
吴氏哭天抢地的，嗓门大的把鸟都惊走了，周围听到声音的村民都出来了，还有人去叫了村长。
“程小郎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是巧了，来的衙役正好是给过菱宝糖葫芦的何勇军。
来之前听说有人抢孩子，他气的不得了，心想着必须得把人抓牢里去好好教训不可。
谁知道进了村，吴氏就带着他们来了程家，听吴氏这意思，这讨人喜的小丫头竟然是她家的？程家抢了她的孩子？不像啊......
“吴氏，事实究竟如何，没有比你们更清楚的了。你确定，是我们抢了你的孩子？”程昀眸中藏火，犀利地问。
吴氏眼神一闪，露出几分心虚来，但很快就不在乎了：“你敢说又菱不是我的孩子？！明明就是你们抢了我的孩子！”
菱宝从哥哥背后探出头来，明明因为气氛紧张而有些害怕，却还是坚定地说：“我不是！我是程家的小孩，程仲谦才是我爹爹，我娘亲在京城，没有来，她很喜欢我，娘亲才不是你......”
她越说越无助，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又被她倔强地抹去。
吴氏急了，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菱宝的鼻子骂：“你个没良心的丧门星，老娘生你养你，现在你傍上高枝了，就敢说我不是你亲娘了？！”
“你本来就不是！”菱宝大声地说，“我才不是你亲生的！”
刚被村长一块叫来的韩大虎一进门就听见这句话，心跳都停了一瞬。
菱宝怎么会知道她不是他们亲生的？她从哪里听说的？是无意中偷听到他们说的话，还是老太太在死前和她说的？
难怪之前菱宝不愿意跟他们回家，原来是知道了这件事......
但娘说过，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会有大祸发生的！
想到这里，韩大虎大步走进去：“菱宝，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这样对得起我们吗？”
菱宝瑟缩了一下。
她本能地害怕韩大虎，看见韩大虎就会想起被扔在山上的那一夜，好冷好冷，全身都动不了。
“那你们又对得起她吗！”程昀厉声呵道。
程昀向前一步，却被菱宝抱着腿不肯放，程昀摸了摸她的脑袋，给程毅使了个眼色，程毅立即和大王一起护住菱宝。
程昀走到韩大虎面前。
和程昀比起来，韩大虎又高又壮，皮肤黝黑，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参天大树和小树苗的区别。
可面对这样的韩大虎，程昀毫不怯弱，他一字一顿地说：“是你们，先把她扔了的！”
韩大虎表情猛地一变，后退了一步。
“我们是在山脚捡到的菱宝，是你带她去的，可你却没把她一起带走，就让她在深山里自己过了一晚上。”程昀看了一眼菱宝和大王，说，“如果不是她运气好，现在早就成了一堆枯骨！”
“什么？大虎，你们把菱宝扔进山里了？”
“大人在山里呆一晚都凶多吉少，更何况是个小孩子！”
“菱宝还真是福大命大！”
赵桂花对着他们啐了一口：“呸，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亲爹娘？有把自己闺女扔进山里等死的亲爹娘吗？真是作孽，小心老天爷看不过去，一道雷下来劈死你们！”
张氏：“十里八村我就没见过比你们还心狠的，见天儿地磋磨菱宝，好好一小姑娘成了伺候你们的老妈子了！”
“张氏，你再胡说信不信撕烂你的嘴！”
“我哪胡说了？你们两口子要真对菱宝好，她至于这么怕你们？至于不跟你们回去？”张氏说，“村长，可千万别让菱宝跟他们回去，小心明天就看不到人了！”
吴氏愤怒地尖叫出声，疯婆子一样扑了上去，两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一时间打的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