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仙宫里的仙子
“如果没有跟脚，你的产业，创业的项目，只需要一纸公文就得灰飞烟面。”张尉亭微笑道：“而你做的投票业务，在有心人眼里，稍微运作一番，就足够把你送进去。”
“当然，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向你阐述一个事实。”张尉亭继续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青云直上，再无后顾之忧，你愿不愿意？”
陈询问道：“什么样的机会？”
张尉亭不动声色，淡淡的说了一个名字：“李文清。”
陈询听了表情十分错愕。
这个名字，陈询偶尔听到过，真要有这个机会他肯定不会放弃。
虽然说有金手指的存在，但在国内想要打出一片江山，仅靠这个也是没用的，你再大还能大过“天”？
这可是封疆大吏，而且十分年轻，前途光明，哪有说靠拢就能靠拢的机会？
“我想请你帮个忙。”张尉亭侧过头，盯着陈询说道：“李文清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既不从政，也不经商，二十岁从部队出来之后就一直在玩乐，他不爱女人，不爱钱财，唯独对国术情有独钟。”
“我要你去学老爷子的东西，学完之后，尝试和这位公子爷做个朋友，进入他那个圈子。”
陈询这下子听懂了，原来张尉亭打的是这个主意。
“为什么是我？”他问道。
“因为你最适合，你与他年纪相仿，对国术有研究，而且你底子很好，连杨诚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和李文清的儿子一定可以成为朋友。”张尉亭笑道。
陈询却摇了摇头：“不一定。”
“为什么？”
“如果一开始就报以目的的去接近，事情就会变得复杂。”陈询说道：“那是李文清的儿子……”
“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时机。”
陈询沉默了，不再接话。
张尉亭说道：“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陈询说道：“很不错的地方，都是豪商巨富，想要在江城开这样一家会所，背后的老板一定是手眼通天的人。”
“不仅仅是豪商巨富。”张尉亭讥笑道：“也不仅仅是金钱的往来，还有更高层次的资本与权利，我之前说过，这是整个江南三省最有名的名利场和销金窟，只是有钱的话，根本无法进来。除了玩乐，这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资本和权利的交换。”
“只要你肯我这个忙，这间会所里的股份可以全部送给你，你会在二十岁的年级拥有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资本，我的股份虽然不多，但也占了两成。”
陈询听闻此言，真真切切的错愕和诧异。
钱是小事。
拥有这家会所的股份，才是真正牛逼的资本！
陈询的交际圈会一跃而上，直接通往顶端！
“我不明白，您既然是这家会所的股东之一，必然也是背景极深的人，为什么还要走李文清的路子？”陈询忍不住问道。
这家会所背后的人物，绝对不比李文清差！
张尉亭长叹一口气：“身不由己，真的是身不由己！有些话跟你说的太多也没有意义，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
陈询也叹了口气。
实话实说，他对这家会所的股份也很心动，但明白自己该拿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不该碰。
那个圈子很诱人，但也很危险！
更关键的是，他和张尉亭一共才见过两次，谁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
哪里肯无缘无故的跳进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和凝固。
张尉亭看着台上少女优美的舞姿，即使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天使般美丽的少女，他的心底也兴不起半点的yù望，张尉亭不过知命之年，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动心的人或事已经少之又少。
世间万物，唯有权势最懂人心。
除此以外，万般皆俗物。
少女一曲唱完，双眸之中闪烁着迷蒙的泪光，当真是我见犹怜。
陈询好一会儿方才收回眼神，轻轻鼓起掌。
张尉亭向苏韵看了一眼，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苏韵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那天使般的少女来到了她的身前，苏韵握着少女的纤手将她介绍给陈询道：“陈询，这是我的干女儿周毓秀，你们认识一下。”
陈询向周毓秀笑了笑，周毓秀还以一笑，不过她的笑容仅限于嘴唇的部分，一双美眸却显得颇为冷淡。
舒缓浪漫的圆舞曲响起，苏韵来到张尉亭面前，轻声道：“大哥，不知我可否有这个荣幸？”
张尉亭欣然受邀，笑道：“应该是我荣幸之至。”
周毓秀的声音如同出谷黄莺：“苏公子，我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陈询望着周毓秀，眼前的女孩果然人如其名，人美如玉，面对这么一位美女的邀请，谁又能忍心拒绝？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周毓秀将兰花般的纤手交到陈询的掌心，陈询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牵着她走下舞池。
如果说舞台上的美还有灯光和布景的辅助，在不到一尺的距离下已经可以看清周毓秀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即使是最挑剔的目光也无法在她的俏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瑕疵，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握住她温润如玉的小手，陈询的呼吸和心跳都已经乱了节奏。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周毓秀虽然没有展开笑靥，可是她的美却震撼人心。
她是陈询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这世界上真有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
同时陈询又不禁感到有些迷惘，这样美丽的女孩，为什么要屈就于这种娱乐场所？
陈询道：“你舞跳得很好。”
“谢谢！你跳得也很好。”周毓秀的美眸中缺少欢场女郎应有的妩媚，她的目光冷漠而迷惘，唇角淡淡的笑容明显带着敷衍。
苏韵从张尉亭的步态已经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展开臂膀抱住他的身体，两人的脚步不再移动，只是随着音乐微微晃动着身体，张尉亭轻声感叹道：“老了！没有拼劲了，才会用这样的法子。”
苏韵摇了摇头，挽着他的手臂，陪着他回到桌边坐下，亲手剥了一个橙子，喂到张尉亭的口中。
张尉亭望着舞池中翩然起舞的一对，微笑道：“我侄子还不错吧？”
苏韵道：“看得出，他对小周很有好感。”
张尉亭道：“一个正常的男孩子当然会喜欢美女。”
苏韵道：“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有没有想过他未必喜欢你安排的一切。”
张尉亭道：“我做事一向极端！”
苏韵不说话了。
张尉亭环视了一下周围，低声道：“尽快把这里结束吧。”
苏韵望着张尉亭，美眸变得黯然伤感：“你虽然不说，可是我也能猜到。”
张尉亭道：“有些话不要说出来，苏韵，尽快结束这里，离开江城，远远离开这个地方。”
苏韵的眼圈有些红了：“你不再保护我了？”
张尉亭伸出手去，握住苏韵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低声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苏韵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没有流下眼泪，转身看了看陈询，轻声道：“你在拿你的一生做一场赌博。”
张尉亭反问道：“我有选择吗？”
苏韵没说话，心中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张尉亭道：“记住我的话，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和岳东流争斗，你不是他的对手！”
当晚张尉亭父子都没有离去，仙宫拥有不次于任何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奢华套房。张尉亭陪着陈询来到属于他的房间前，还故意问道：“需不需要我找个女孩来陪你？”
陈询摇了摇头：“不要，真不要！”即便是心里有点蠢蠢浴动的想法，陈询也不敢做这种事儿。
张尉亭拍了拍他的肩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做个好梦，明天一早，我们还有许多事情去办。”
陈询点了点头：“晚安！”到现在陈询仍然没有叫他一声爸爸，虽然心中有这种冲动，可是话到唇边却感觉到难以出口。
“进去吧！”
张尉亭目送陈询走入房间内，唇角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
陈询并没有马上开灯，而是走向客厅的落地窗，拉开窗帘，从这里俯瞰远方，整个沧江就在他的脚下，溢彩流光的长桥宛如巨龙般横跨在江面之上，一栋栋造型各异的摩天大厦被霓虹灯勾勒出雄伟壮观的轮廓，到处都是灯的海洋，光的世界，霓虹灯变换着五彩缤纷的色彩，巨星广告屏不断变换的画面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的氛围，沧江的夜晚如此生动，如此美丽。
这一刻，陈询都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他甚至怀疑所有一切都不是现实。
明明半年前，他还在为学费着急，然而半年后，就有人愿意亲手送上价值连城的会所股份。
他真怕自己抵挡不了诱惑。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这种生活方式，现在的局促和陌生感也许每个人初到一个陌生的生活环境都会产生。
沉浸在梦幻光影中遐想的陈询，忽然被房门的响动打断，他转过身，看到门从外面被打开了，走廊的光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倩影，很快处于逆光中的少女反手关上了房门。
陈询静立在那里，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他已经从身影中判断出进来的少女是周毓秀。这种时候，她独自来到自己的房间内，要做什么？
陈询顿时紧张了起来，不是害怕，是紧张，想起张尉亭刚才分别时暧昧的眼神，敢情真给自己安排好了。
周毓秀并没有开灯，踩着轻盈的脚步来到陈询身边。
借着外面透入的光线，陈询看到了她的俏脸，看到那双冷静宛如冰泉般的美眸，说来奇怪，陈询这会儿居然镇定了下来，他开口道：“这么巧啊！”
这无疑是一句废话，人家明明是开门跑到自己房间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凑巧啊。
周毓秀换了一条裙子，依然是白色，吊带长裙，虽然光线很暗，仍然可以看得到她皎洁如月的洁白肌肤，她来到和陈询并肩站立的位置，望着远方的夜景：“沧江的夜景真得很美。”
陈询点了点头，闻到一股淡淡的芬芳，这味道来自周毓秀的体香，他转身想去开灯，周毓秀却忽然扑入了他的怀中。
陈询整个人木立在原地，怀中这个诱人的躯体让他的荷尔蒙瞬间升高到阈值水平。陈询的两只手依然垂落，他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低声道：“周小姐，你……怎么了？”
周毓秀将俏脸埋在他的胸前，低声道：“抱着我！”
陈询道：“不好吧……那啥……我还是送你回去……”陈询说这番话多少有些口是心非，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这种滋味实在是蚀骨，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把周毓秀推开，可面对这么一个绝代尤物，真是很难下得了这个狠心。他闭上双目，强迫自己不去看怀中的周毓秀，脑海中拼命想着唐诗的样子，因为夏涵以及不可明说的害怕，陈询的内心终于变得坚定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周毓秀的纤腰，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陈询挣脱开她的手臂，快步走向门前，他想要拉开大门，却发现房门已经反锁。
周毓秀望着陈询的背影，美眸中流露出屈辱和悲怆的复杂光芒，她厌恶自己，厌恶自己撕掉自尊的作为，屈辱让她的内心在抽搐。可是她不得不做这件违心的事情，不敢不做……
陈询无法拉开房门，他伸手打开了灯光，低声道：“周小姐，其实我不是那种人……”说话的时候陈询转过身去，眼前的一切却让他目瞪口呆。
这位周小姐褪去了长裙，暧昧的灯光下，陈询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眼前的香艳让他不忍卒看，可他又实在舍不得闭上自己的眼睛。陈询费劲千辛万苦方才把自己的目光从周毓秀的身上转移开，这难度不次于逼迫一个在沙漠中饥渴多日的行人远离水源。
最终，陈询长叹一口气，脱下自己昂贵的西服，披在周小姐身上。
“别感冒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石头科技的罗子熊
既然无意，陈询也懒得去询问周毓秀这种级别的祸水为什么会在仙宫，明明不情不愿却还要服侍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就像陈询今天明明不愿意和张尉亭一起出来，却也装成乖巧的样子，不敢驳了他的面子。
张尉亭无疑是大佬。
大人物发起火来是很可怕的。
陈询在套房的沙发上面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周毓秀已经不见了，只在白色的床单上，枕边留有一根青丝，显然是伊人所留。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陈询拿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张尉亭的声音：“醒了，洗个澡，陪我去喝早茶。”
陈询没有再遇到周毓秀，整个仙宫，除了寥寥几个负责收拾的服务员，其他人都已不知去向。
吃早餐的时候，陈询仍想起昨晚的情形还仍有几分留恋。
他是男人，面对如此曼妙的身姿不可能不动心，但还好自控能力很足，没有失足。
张尉亭望着陈询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昨晚的一切分明是张尉亭故意安排的，陈询对发生的一切肯定清清楚楚。他笑道：“其实，您没必要这样做。”
“你让我很吃惊。”张尉亭道：“我以为你是年轻人，面对如此倾国倾城的佳人，必然不会无动于衷，没想到你竟然真能忍住，说实话，我竟然有点佩服你了。”
陈询实话实说：“我不太喜欢你的做法。”
“你对我还是太过于防备。”张尉亭摇了摇头：“我为你安排这件事等于给你打预防针，英雄难过美人关，本想有了昨晚的经历，普通的庸脂俗粉再也入不得你的法眼了，你以后抵抗美色诱惑的本事会大一些。不过这样也好，你的心性超乎我的预料，也算是另外的一种收获。”
陈询道：“张叔，我似乎没有答应您要做什么事情？对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呢？”张尉亭端起红酒喝了一口道：“有我在你背后，你起码可以少努力三十年，这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起点。”
“如果能和李文清的儿子成为朋友，我会很开心，这样的靠山谁不喜欢？”陈询抬起头，微笑道：“但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安排的，想的越多就会越危险，我这个人很胆小。”
“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交易二字，不管是朋友、恋人、结婚生子，本质上都是交易。”张尉亭摇了摇头道：“就像昨天晚上，一场逢场作戏的交易而已，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也得到了生理上的满足，人生的第一次，难不成你因为昨晚的事情就喜欢上了她，非得要把她娶回家里？”
陈询道：“我没那么想，只是我……”
张尉亭道：“真诚，甚至是感情都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很多时候，你认为的感情只不过是年轻而已，认真你就败了，要学会逢场作戏，要懂得享受人生，要懂得识时务。”
陈询看出来了，这件事情如果不给张尉亭一个答复，是过不去的。
“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和李文清的儿子做朋友，我很愿意，但是不需要张叔您刻意的安排。”陈询认真道：“我可以试一试，但不保证效果，只能说尽力。”
张尉亭沉默片刻，问道：“你想怎么做？”
“不知道。”陈询直接了当的回到。
“什么时候？”
“我要去一趟中海，等我回来再说。”陈询笑道。
“好。”张尉亭答应的很干脆，放下手里餐具，拍了拍手掌。
餐厅大门被推开，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神情和蔼中年男人推门走进来，点了点头，站在张尉亭的身后。
“这是我侄子，亲侄子。”张尉亭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一边介绍一边说道：“从今天开始起，我在仙宫的一切权利都会交给陈询，以后有什么事情不用找我，找他就行。”
陈询愣了愣。
张尉亭继续说道：“董事会那边我会交代一声，想来参会的话，随时都可以来，不想参与运营或者表决，有代表人在，平时会议你可以不用来，但是所有的分红收益都会给你。”
“这个就不用了。”陈询连忙拒绝。
“没有一定的身份，你连他的人都见不到。”张尉亭扔下餐具，没有给陈询拒绝的机会，直接离开了餐厅。
只剩下陈询，以及那位后进来的中年人。
“你好，我叫汤师武，是张总在仙宫的负责人。”中年人微笑伸出手：“如果您了解一下会所的运营，我可以带您去逛一逛，熟悉一下。”
“不用了，送我回去吧。”陈询摇了摇头。
……
……
这件事情给陈询没有造成太多的困扰，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和做事的方式稳步前行。
十月底的天气有些寒冷，陈询吸了吸鼻子，在小区门口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这才开着车优哉游哉去公司。
到了公司他也没去总经理办公室，直接来到孙义这儿，推开门，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鼻而来，陈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这么搞不怕得肺癌吗？”
他走进办公室，把几扇窗户全部打开通风，任凭寒风灌进来。
“我觉得还好吧，都习惯了。”孙义把手里的烟掐灭，说道：“开窗太冷了，还是去你屋里说吧。”
“孙哥，不是我管得宽，你还是得注意一下身体，少抽点烟。”陈询摇摇头说道：“改天得带你去戒烟展览馆看看，那肺啊……”
“行了行了。”孙义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不走，不走的话我把你办公室的茶叶全给祸害了你信不信？”
“……”
这段时间公司运营的情况孙义每天都有汇报，而且大多数事务他和苏韵两人就能自主做决定，只有一些设计到财务支出方面的单子需要他签字，其中最大的一笔支出就是囤积“维信号”的费用。
“这次咱们买号量很大，价格我谈到了十五块一个，不过咱们准备的五百多万的资金可能用不上了，我问了一圈，市面上最多只有三十多万个号码，就算提高价格也收不上来。”
孙义坐下来没说几句话，又下意识的掏烟盒，正准备拿出打火机点上，才想起来老板刚刚还叮嘱自己少抽烟，于是又把烟挂在耳朵上。
“你还是抽吧，你这样子搞得我也难受。”陈询无奈道。
孙义点点头，继续道：“我算了一下，只需要四百一十二万就够，就是不知道扫空了这些号码之后，那些工作室会不会有别的渠道能买到。”
“这个不用担心，尽快搞定吧，争取一个号码也不给那些工作室留下。”陈询在支出单上签了字。
“对了，‘石头科技’那边的同事给回复了，罗子熊这段时间很忙，怕是抽不出空来见你。不过他在这个月28号参加中海设计师会展，如果你真想见他的话，可以去会展上找个机会。”
“行，我知道了。”
陈询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石头科技”刚刚在国家会议中心发布了SmartisanOS操作系统，受到万人追捧，无数“石粉”正翘首盼望这个号称“东半球最好的手机”是什么样子。
身为“石头科技”的设计总监，也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拿见的。
他自己也知道，想要说动罗子熊放弃现在的高管位置和自己一起创业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嘛，能不能成先放在一边，过些天去中海就当是旅游玩了一趟，也不亏什么。
“孙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陈询换了个话题，忽然问道。
“以后？”
“如果有一天‘巨浪平台’做不下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想那么远做什么?”孙义摇头道：“以前我总喜欢把人规划得井井有条，什么事情都喜欢按部就班的来做，不过现实给了我一巴掌，它告诉我，所谓的‘人生规划’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最重要的是过好现在。先赚到钱再说吧，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你的想法也太消极了吧。”陈询“啧”了一声，“人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也不能指望投票行业能做一辈子，这个行业受政策影响太大，哪天政策一缩紧或者淘宝那边直接严查虚拟交易，我们就只能被动等死。”
“你想开展新项目？就是为了这个去找罗子熊？”孙义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诧异的问道。
他当然知道陈询说的是实话，当初加入“众云科技”的时候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因为这个项目赚钱的效率太惊人，孙义也就暂时没有顾忌那么多。
没想到陈询也有同样的想法，并且在投票行业还处于上升期的时候，便野心勃勃的想要开辟下一个“战场”。
要知道，哪怕现在陈询什么都不做，年收入都稳稳过千万，在这个年纪能获得这种成就，并且还能不被胜利冲昏头脑，时刻保持清醒的认知……
难道现在的大学生都已经变得这么彪悍了吗？
这让自己这些前辈们该怎么活？
“是，但也不全是。”陈询说道：“有没有罗子熊我都会去做，区别在于……可能有罗子熊的存在我可以做的更好。”
“什么项目这么需要罗子熊？”孙义问。
“我想做一款游戏，需要组建一个开发团队，罗子熊很适合做‘主美’。”陈询说道。
“做网页游戏？”孙义想到了这个可能，2012是页游全面爆发的一年，许多小开发公司赌对了市场前景，然后一夜暴富，老板们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现在再入行有些晚了，想要从这片红海里厮杀出来，实在是有些艰难。
但一款页游而已，需要罗子熊这个级别的设计师做主美吗？
陈询摇头道：“不，我要做的是一款端游，主打主机和pc端，也许将来还会移植到手机端。”
“……”孙义无言以对，万万没想到陈询说的下一个项目竟然是涉足游戏行业。
他佩服陈询的商业头脑，可有商业头脑不代表做什么生意都能成功，那些身家上亿的老板们哪个没有商业头脑？
一旦涉及到不熟悉的领域，该亏照样亏。
孙义在“千度”公司干了好几年，对于游戏行业多少有些了解。
他很清楚要开发一款游戏，不是找几个美工程序员搞一搞就能成功的，这样的游戏最多只能上4399赚点辛苦费。
不谈3A大作，如果想做一款精美的端游，就必须招聘大量有经验的美术设计师、游戏开发，还有策划人员等等，这些人的薪资水平可不比“众云科技”的客服，远远不是几千块钱就能搞定的。
除了薪资，还有按秒收费的音效和CG动画，再加上发行成本……算下来得多少钱？
几百万？
想屁吃！
几百万就只够买个开发引擎！
最关键的是，一款游戏的开发时间往往需要一年甚至更久，这段时间里是看不到任何收益的。
有百分之九十的游戏产品都无法扛过这段时间，就算上线了，又有百分之九十的的游戏是赚不到钱的。
，游戏市场虽然看起来大，但大部分收入都被几款头部产品拿走了，一大半的钱都被巨头挣走了，剩下的小公司只能在地上捡捡渣子吃。甚至捡渣子都轮不到你。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现在大部分的游戏厂商都热衷于抄袭或者“换皮”，如果连抄袭都干不了的，就搞搞网页游戏恰烂钱。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陈询看孙义一脸无语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道：“你放心吧，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想到去做游戏的。”
“哪一个商人投资立项的时候没有把握呢，可谁又能保证自己的项目一定不会亏本？”
这句话孙义终究没有说出口，说到底陈询还是他的老板，这些话不是他该说的。
而且这是与“众云科技”无关的事情，他更加没有立场说这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游泳
陈询看着孙逸安的沉默，心里也是叹了口气，相处半年的合作伙伴都无法相信自己能在游戏行业获得成功，罗子熊应该更加不会相信。
但陈询自己坚信一定会成功。
或者说，是“金手指”告诉他一定会成功。
这是先知的力量。
从公司离开，陈询让夏涵元旦节陪他去中海市出差，原本就喜欢四处游乐的夏涵欣然同意，都没有加装推辞一下。
十二月二十七号上午八点，陈询开车接到夏涵之后，就直接来到了“江河机场”。
办理值机手续后，金色的值机大厅后面有一个小门，专门给头等舱VIP乘客过关，然后直接就抵达候机室。确保不用和闲杂人等打交道，也不用走任何路，只要你愿意，头等舱旅客到达机场后五分钟内就可以完成办票、托运、出关等一切手续并抵达候机室。
从到机场到候机大厅，只需要五分钟，根本不需要排队。
头等舱的候机室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可以在这里一边吃早餐一边观看外面停机坪上的各式各样的飞机。
坐了二十分钟，大约八点四十分登上飞机。
陈询扫了一眼机舱内的布局，心里有些失望，网友们没有骗他，果然国行就是把头等舱当商务舱来卖，把经济舱当货仓卖。
还以为头等舱的座椅是可以完全躺下来床，看来是想多了。
从江宁到中海才一个多小时，陈询感觉和夏涵没说两句话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下了飞机后，酒店安排的专车已经在机场等候着。
半个小时后，来到了下榻的酒店，两位门僮站在门口，带着礼貌的微笑拉开旋转大门，行李员在一边帮忙接过行李，用推车运至一旁。
着着“寰亚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夏涵微微叹气，想到了自己旅游的时候，为了抢廉价机票得半夜一两点赶到机场旁边的小酒店住下，又要在拥挤的候机大厅等待登机，生怕飞机晚点。
下了飞机又需要排队等候，好久才会来一辆的士，紧接着又得自己提着厚重的行李箱赶往廉价的酒店，折腾一天后什么力气都没了，往往得第二天才能恢复过来。
“需要吃点东西吗？”
办理完住房手续，两人乘电梯来到15楼，在走廊里，陈询侧过头问夏涵。
“待会儿再吃吧，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夏涵装作看前方，躲开陈询的视线。
“行吧，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一声，咱们到外面去吃。”陈询一边说着，刷开房门，将行李箱推进房间
“嗯嗯，知道了。”
夏涵点头，进了另一间房。
……
……
“夏涵小妹妹似乎对我戒心很重啊……”
陈询暗自摇头，进房间后，他从行李箱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查阅展会的简介。
整个展会分了成“家居展览”，“创艺设计”，“视觉动漫”等七个区域，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要拜访的罗子熊应该会在“创意设计馆”出现。
不过陈询仔细查阅了关于“石头科技”的资料后，已经对此不报任何希望。
所以，这次出差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视觉动漫”场馆。
嗯……还有夏涵。
想到夏涵就住在隔壁，陈询总感觉心里有点痒痒的，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专心。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掐着时间，过了半个小时过去敲了夏涵房间的门。
“干嘛？”房门开了一半，夏涵见到是陈询，取下了挂在门框上的锁链疑惑的问。
“你是不是拿了一个蓝色袋子？里面可能有我的充电器，我进去找找。”
“肯定没有。”夏涵隔着门笑着说：“里面都是我的东西，怎么会有你的充电器？”
“是吗？那把你充电器借我用一下。”陈询又换了个说法，借着理由从夏涵旁边硬是挤进了房间。
陈询进来后拔掉她插在床头上的充电器，插在窗户边上的茶几旁边，坐的位置离床远远地，表明自己真的只是充电，没有一点别的什么想法。
“……”
夏涵又好气又好笑，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看着他，也不动弹。
“你忙你的，我充会儿电就走，不用管我。”陈询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玩手机。
“陈老板，这么大个酒店，不至于没有充电器吧？”夏涵无奈道，也不找个像样的理由。
“是吗？我房间没有找到，再说我也不喜欢用陌生人的东西。”
“那我们的习惯是一样的，我也不喜欢陌生人在我房间。”夏涵说。
陈询扫了一眼房间，装模作样在床底下窗帘后面看了看，说道：“没发现陌生人啊，你的习惯是好的，出门在外是得小心一些。”
夏涵颇感头痛，坐在床上瞪了一眼陈询，“说吧，陈老板您到想干嘛？能不能不要为难你可怜的小可爱了好吗？”
“好吧。”陈询也见好就收，向夏涵发出诚挚的邀请：“我们去游泳吧，我看下面有恒温游泳池……”
“不去。”夏涵毫不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
“我没带泳衣。”
“这么大个酒店，不至于没有泳衣吧？”
“那也不去。”夏涵摇头，本来答应和陈询一起出差就是只是单纯的出来游玩，怎么还能一起去游泳？
这家伙的手脚可不干净。
“唉，要不是一个人游泳实在是太无聊，你以为我会求你吗？”陈询叹了口气。
“……”
“这样吧。”陈询想了想说道：“你陪我下去游泳，我放你两天假让你出去逛街，并且给你当免费的司机和搬运，包一日三餐。”
“真的吗？”夏涵听到有两天时间可以逛街，眼里绽放出了光芒，但转念一想又犹豫起来，“可是……”
听到她说“可是”，陈询立马就知道稳了。
“不用可是了，十分钟后7楼见。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酒店不仅有泳衣，还有游泳镜游泳帽和鼻夹，换衣间的消毒柜里全部都配齐了。
现在还是中午，整个游泳池里都没几个人。
夏涵换好衣服之后出来，看到陈询有些炙热的眼神，心里颇为得意，心说你要是再流鼻血可就怪不得我了。
伸出纤细雪嫩的玉足试探了一下，水温刚刚好，夏涵扶着金属栏杆从岸边慢慢下水。
酒店的游泳池不算太深，但夏涵个子比较娇小，站在浅水区里都有些吃力，只好抓住水面上浮起的分隔带。
她脸给宽幅的泳镜遮住，脸上未施脂粉，嘴唇却看上去嫣红，色泽十分的好看，虽然看不清完整的脸，但皮肤极其白皙，即使穿着保守的泳装，也能看出身材极好，翘起来的曲线诱人，水下的两条腿又白又长。
陈询游过去站在夏涵旁边，明知故问：“你抓着分隔带干嘛？不会游泳吗？”
“不会啊，一直想学但是没时间。”夏涵说。
陈询低头扫了一眼，感觉眼睛被撑满……嗯，旅行目标达成+1
他抬头若无其事的说道：“正好我会游泳，我可以教你啊。”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不学！”夏涵颇为警惕。
“这你就错了。”陈询摇头道：“你看过电视上的游泳运动员没？”
“看过啊，怎么啦？”
“难道你没有发现，只要是游泳运动员，他们的皮肤都很白皙吗？”
夏涵回想了一下，点头道：“确实都挺白的，我只听过游泳可以减肥，难道还能美白吗？”
“当然！”陈询肯定的说：“在游泳的过程中，泳池里的水温会刺激皮肤的血管进行收缩和扩张，从而加快血液循环，让皮肤变得更紧致、更有弹性，经常接触水也会让皮肤得到很好的滋润，变得更加有光泽，看起来想婴儿的肌肤一样光滑白洁。”
陈询刚刚查阅了资料，这番说辞可谓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而且不只是减肥，还可以塑性噢，长时间游泳的人肌肉都比较紧致，胳膊和大腿都比平常人要瘦……”
“停停停，你可不可以别说了，我学还不行吗？”夏涵伸出手想捂住陈询的嘴，还未触及到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收回。
“嗯，那我开始教你吧，丑化说在前头，我可是一名很严格的教练。”陈询严肃的说。
“行，没事，你说我做。”夏涵默默挪开两步，离陈询远一点，“现在要怎么做？”
“首先你要克服对水的恐惧，大多数人不会游泳就是怕脑袋沉到水下，你得先学会憋气，把整个脑袋都埋在水里。”
“这有什么难的，你看……”
夏涵说完后猛吸一口气，抓着隔离带往水面下沉。她是初次学习游泳，并不知道得先把胸中的空气排空，身体才会下沉，像她这样只会让自己浮起来。
她的泳装虽然保守，但再保守也要露出胳膊、大腿，湿漉漉的泳衣也紧紧的贴在身上，使她身体的曲线赤裸的暴露出来。
陈询趁机大饱眼福，暗中给自己点了三十六个赞。
真是太特么的机智了！
“好了好了。”陈询拍了拍夏涵的背，“既然你克服了对水的恐惧，那就快进到下一步好了。”
“呼……呼……下一步该怎么样。”
夏涵把脑袋从水里抬起，大口大口踹气，山峦起伏，真叫一个险峻凶恶。
“下一步得练习浮水，你用手抓着隔离带，对，不要分太开，像刚才一样浮在水面上，然后双脚上下瞪。”
陈询用手比划着手势说道：“想象一下鱼尾巴是怎么摆动的……你的双腿太僵硬了，像两根棍子一样……不是这样的，脚放松，上下摆！”
“唉！笨死了！”见她无论怎么摆动都不得其法，陈询一个潜泳钻到夏涵的身后，用手抓住她的脚，“不耐烦”地说道：“脚放松，上下摆。”
夏涵的脚踝被陈询握在手里，心里直发慌，红着脸说道：“你先放开，你握着我的脚我怎么摆？”
“好吧，记住，脑袋里想象鱼尾巴是怎么摆动的。”
大概是因为心慌意乱，夏涵感觉身子有些无力，蹬着蹬着竟然慢慢学会了双脚摆动的方式。
“没错，就是这样，不过你的身体要沉下去了！”陈询在旁边指点道。
“可是我控制不住啊，只凭双脚摆动就能不沉下去吗？”夏涵问。
“也不全是，腰部也要用力才行。”陈询说。
“啊？这也太难了吧？”
“没事，你游你的，我告诉你腰部要怎么用力。”不等夏涵反应过来，陈询托起她纤细柔韧的腰肢，“别停，双腿继续摆动，不要沉下去了。”
“你托着我还怎么沉？”
夏涵暗中啐了一声，发现自己竟然也没有讨厌陈询这番举动，只是感觉心跳的厉害，越发慌乱。
“不学了不学了，太难了。”夏涵脸红连忙挣脱，干脆取下了黑色的游泳镜。
成熟妩媚的脸蛋给湿漉漉的秀发衬着，娇媚艳丽仿佛出水芙蓉，鼻子小巧秀直，嘴唇有着健康的红润，特别是这么近细看着，更觉得这张脸是那样的诱人。
陈询怕自己异样的眼神被夏涵看到，干咳掩饰道：“那你在旁边休息一会儿，我自己游一下，记住，要好好学习！”
“知道啦臭弟弟，瞧把你嘚瑟的。”夏涵横了一眼，扶着分离带爬到岸上，
“这小子身材还挺好。”她坐在瓷砖上，两只脚泡在水里，看着正在水里扑腾的陈询，心里悄悄的想。
陈询这段练习“广播体操”之后，身体越发健硕，能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他本来就身材高大，有了肌肉后，更显得身材匀称健美。
“呸，在想什么呢？”
夏涵红着脸起抬头，看者天花板上精美的壁画，微微出神，她想着刚刚陈询忽然握住她的脚的情形，换做是一个讨厌的人，早就一脚踹过去。
既然没踹，那就说明自己内心是同意的。
“糟糕……怎么会到这一步呢，明明想的不是这样的。”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太快了，一点也不矜持。”
夏涵咬着嘴唇，懊恼的想着。
对于她来说，小脚丫是仅次于某些部位的隐私……
可事实又告诉她，亲都被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捏下脚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会以为中海还有租界吧？
夏涵总是下定了决心，却又不知不觉被陈询的节奏带偏……也不能说是不知不觉，毕竟这些事情都是自己答应的，应该算是心甘情愿。
和男朋友做点暧昧的小事情，应该可以吧？
“想什么呢？”
陈询游到夏涵身边，在水下笑嘻嘻看着她。
“在想我这两天的假期去哪里逛，最好能把你累趴下！”夏涵说。
“那行，你慢慢想，我去上个厕所。”
陈询爬起到岸上，裹着浴巾去往厕所。
披着浴巾，路过走廊拐角处的时候，陈询差点迎面撞上反方向来的人。
迎面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比陈询一米八的个头还要高一点，一头棕色卷发，身上的肌肉非常发达，典型的好莱坞电影里的壮汉。
“sorry。”外国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主动让开半个身位。
还挺绅士。
“没事。”陈询礼貌的回应，错身走进厕所。
那名外国人走出走廊，来到泳池边上，正准备做热身运动，却看到不远处坐在泳池旁边的夏涵，眼睛顿时一亮。
他刻意走到夏涵旁边，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一跃而下，水花四溅。
“Hallo，我是Jason……”
他在水里跟夏涵打招呼，笑容热情，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很开心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一位如此美丽的女士，本来我在想，我为什么要中午下来游泳呢？这真是蠢透了，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我想这是我今天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这位女士，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夏涵很讨厌他刚刚下水时闹出的动静，皱着眉头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去卫生间了，等他回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可是这并不影响我们会成为朋友，对吗？”Jason依然笑着，朝夏涵身边游过去，心里似乎有一团火焰燃了起来。
上帝可以作证，他在这个国家工作生活了五年，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女人，但从未有人给他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诱人了，她有着和白种人一样的肤色，却像牛奶一样细腻光滑。
“抱歉，我的男朋友可能不希望我在这里和其他人交朋友，我也不太喜欢与陌生人说话……”夏涵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眼睛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想着陈询怎么还不回来。
“我明白，你们东方人非常尊重传统，比较保守……”Jason趴在岸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压低了声音用夸张的语调说道：“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太过于无趣了吗？”
夏涵冷冷看了他一眼，爬起来转身离开。
Jason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果断，通常来说，他和华夏女人搭讪都会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就算是对方不感兴趣，也只会客气的拒绝，不会有这样失礼的举动——这个眼神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他忽然从水里站起来，抓住了夏涵的手腕，向下用力一拽，夏涵措不及防，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落在了水里。
她本来就不会游泳，猝然落水更是惊慌，在水里扑腾着喝了好几口水。
“咳……咳……”
水呛进了气管里，夏涵满脸通红，还好她落水的地方下面有扶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水下的栏杆站稳，眼睛都被呛出了泪花。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不会游泳，”Jason半躺在水里，歉意地说道，虽然说着道歉，可掩饰不了脸上得意的表情，“我想你需要一些帮助。”
说着，他站起身朝夏涵走过去，准备展示一下自己的绅士风度，把夏涵拉到岸上去。
当然，既然是帮助人，那么免不了会有一些亲密的动作。
陈询刚刚在厕所里放完水，又洗了把洗脸，披上浴巾往游泳池那边走，没走出廊就听到了夏涵的一声惊呼，他加快脚步冲到游泳池旁，正好看见夏涵被刚刚遇见的那个鬼佬拉进了水里，脸蛋呛的通红，不停地咳嗽。
陈询脸色瞬间就变了，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那个鬼佬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还想走过去吃夏涵的豆腐。
“我想这位女士并不需要你来帮助。”
陈询快步上前，一把捏住了Jason的大手，冷冷的说道。
“可能是吧。”Jason耸了耸肩，在水里退后两步解释说道：“先生，你似乎有些生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我鲁莽的行为抱歉，刚刚已经和这位女士解释过了，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你有没有事？”陈询暂时没有理会鬼佬，搂着夏涵的肩膀，看见她白皙的手臂破了一块皮，能见到明显的血痕。
“我没事，就是呛了点水。”夏涵摇头道：“咱们先上去吧，游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好，你先去换衣服。”
陈询把扶着他上岸，自己却没有上来。
“陈询，别惹事……”夏涵抓住了他的胳膊，认真地说。
“我知道。”陈询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拍了拍夏涵的小手。
他转身看着Jason，“你确定这只是一个玩笑吗？”
“当然，可能是因为我们文化观念不一样的缘故，如果是在我的国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Jason摊手无奈道：“我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你们华夏人有些太过敏感，总是会有很大的反应。”
这世界有种人就是这么贱，他开了玩笑你就得受着，如果你表示一点不满的话，他就会说你开不起玩笑，如果你不反抗，他就会以开玩笑的理由做更变本加厉的事情。
“照你这么说……可能是我太开不起玩笑了？”陈询笑着反问。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们华夏人可以不用太敏感，尝试着……”Jason比划着手势，眼睛却赤裸裸的看着夏涵，“应该更宽容，更开放一些。”
“你说的很有道理。”陈询看了一眼天花板侧面的摄像头，然后走到Jason身边伸出自己的右手，认真说道：“我也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人，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哈哈，好的朋友！”Jason哈哈大笑，伸出手与陈询紧紧握在一起，眼睛却看着夏涵：“介绍一下，我叫Jason，来自英国，你呢？”
他看向夏涵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好像在说：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吗？不过是个懦夫而已。
夏涵没由来的慌了一下，在她心里陈询肯定不是这样懦弱的人，通常这样笑的时候，肯定就是要发怒了。
“Jason先生……”陈询凑近了低声说道：“我其实挺仰慕你们国家文化。”
“什么？”
“舔着个B脸到处当搅屎棍，真是让人佩服。”
陈询笑了笑，握着Jason的手忽然一拽，肩膀猛然撞向他的胸口。
八极拳，铁山靠！
没等Jason反应过来，陈询身体后撤，变拳为肘，再次击打在Jason的腹部。
顶心肘！
遭遇连续两次重击，还是柔软的腹部，鬼佬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痛苦的弯着腰，手脚胡乱挣扎。
半个月前前，张伯渠要教他形意拳拳法，陈询一听得连好多年才有成效，于是直接拒绝，问张老头有没有学起来快一点的拳法。
所以陈询的学习内容又从形意变成了八极拳。
张伯渠只教了这两招，所以陈询也只会这两招。
只是效果差了一些，据张伯渠的说法，谁要是实打实中了一记顶心肘，起码得在地上趴二十分钟。
可这个鬼佬不仅没有趴下，还有余力挣扎，混乱中陈询挨了好几下狠的。
这鬼佬的力气真大！
陈询干脆发了狠劲，绕到Jason背后，把他的脑袋用力的往水里按。
鬼佬正在剧烈挣扎中，脑袋忽然被按在水里，不由得咕噜噜的喝了好几口水。
就像电视剧里审犯人，一样陈询抓着他的头发，提起来让他呼吸几秒，然后再次按下去。
三次之后，Jason呛得眼泪鼻涕乱流，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大叫，“停……停下……”
“Jason先生，请问这个玩笑好玩吗？”陈询笑着问。
“我……我要报警，你这个混球，只会偷袭的小人！fuckyou！@！#￥！#@￥@%*……”
Jason大口喘息着，呼吸了新鲜空气之后，脑袋渐渐恢复清明，不禁破口大骂。
“报警？”陈询疑惑的问：“可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啊，你为什么要麻烦警察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保证……”Jason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陈询。
“看来你一点都不幽默啊，Jason先生。”陈询抓着他的头发，面对面冷冷的说道：“这样的玩笑都开不起吗？”
“你很快就知道你这样做的下场，黄皮……”
陈询根本不听下面的话，趁他力气还未恢复，直接双手抱着他的脑袋往水下按。
如此再三，脑部缺氧的Jason已经完全没了挣扎的力气，如果不是陈询扶着他，现在他就得瘫软在水里。
“Jason先生，请告诉我，你玩的开不开心？”陈询看着他，认真的问。
“sorry……sorry，我错了……”
陈询笑了笑，箍着他的脖子转了个圈，面对着夏涵，拍了怕Jason的脸，“夏涵，这位Jason先生说向你道歉，你原谅他吗？”
夏涵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原谅我原谅，你快上来！”
过了半晌夏涵才反应过来，连忙劝陈询。
“好吧。”陈询学着Jason的样子耸了耸肩，然后把鬼佬一步一步拖到游泳池岸边。
Jason坐在游泳池水下的台阶上，露出大半个身子靠在瓷砖上踹着粗气。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如果你想报复的话，我随时欢迎你。”
陈询爬到岸上，回头看了一眼Jason，发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噢对了，怕你不知道告诉你一声，日不落帝国都亡了上百年了，你不会以为中海还有租界吧？”
说完后，陈询牵着夏涵的手，扬长而去。
“要不我们换个酒店吧？”
换了衣服之后正要出去吃饭，夏涵站在酒店门口扯了扯陈询的衣袖，眼里有些担忧。
“为什么要换个酒店。”陈询问。
“那他要是找我们麻烦怎么办……”夏涵不能理解，打了人为什么不快点溜？还留在这里等人请客吃饭吗？
“我又没动手揍他，像他说的那样，只不过是个恶作剧而已。”陈询笑了笑，“好吧，可能这个玩笑有点过分，但是他身上又没伤口，只不过多喝了几口水而已，能有什么麻烦？”
陈询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鬼佬只是被吓惨了，又没什么真正的损失，摄像头拍到的画面模棱两可，还有得掰扯，就算报警也很难作为证据。
更何况事出有因，Jason好毫无预兆的把夏涵拉下水是事实，真要闹起来鬼佬自己也洗不清楚。
至于盘外招他就更不担心了，无论怎么说，这是华夏，是整个国家现代化发展最前沿的城市，不是百年前的十里洋场，区区一个鬼佬，还能翻出什么花不成？
“别想了，咱们安安心心的出去吃饭。”陈询挥了挥手，招来一辆酒店的专车，为夏涵拉开车门。
“我这不是担心吗……”夏涵撇撇嘴，小声说道。
“什么？”
“没事。”夏涵上了车坐在后排上问道：“咱们去哪里吃饭？”
“去吃本帮私房菜菜，来了中海必须得体验一下弄堂风情。”陈询进了车里，给司机指明了目的地。
半个小时后，两人一起下车，来到了大名鼎鼎的晋安别墅。
晋安别墅其实并非别墅，而是一条弄堂的名字，这地块在上世纪30年代时，被南浔四大豪门之一的张晋江购得，四年后竣工，当时租金贵得离谱，开盘时的租金都是用的金条，瞬时变成为了中海各路社会名流的聚集地。
这条弄堂位于SH市中心寸土寸金的JA区，红砖建筑颇具欧式风格，道路也不像别的弄堂那样逼仄，似乎能窥见当年在此居住之人的时兴思想，道路宽阔，可供汽车自如穿行。
时光荏苒，百年岁月变迁，如今还能寻得过去影子的，大概就是这狭长的巷道，和依旧高昂的租金了。
穿过略显杂乱的小路，陈询和夏涵来到一座安静的小院子，推开铁栅栏，在枯黄的梧桐树叶后面能看到一面斑驳的木质招牌，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只写了两个字——饭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设计展
“我也是在网上看的攻略，听说这家饭馆的本帮菜特别地道，快尝尝。”
三层小楼里面摆了大概不到十张桌子，两人坐在二楼的隔间靠窗的位置，陈询照着菜谱点了几个招牌菜，上菜的速度很快，油爆虾、酱鸭，红烧鲳鱼，毛蟹年糕这几个菜不一会儿就端上了桌。
“好吃吗？”
“嗯嗯！”夏涵夹了一小块酱鸭尝了一口，满意的说道：“虽然不知道正不正宗，但味道确实好，和我们老家的口味很相似。”
吃着菜肴，她从二楼窗户往外看，外头充满了市井生活的气息，有阳光的地方，底楼人家拉出了麻绳，把一家人的被褥统统拿出来晒着，新洗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在风里飘，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来是今年最流行的样式；
菜馆旁边有修鞋的师傅，坐在弄口，乒乓地敲着一个高跟鞋的细跟，旁边的小凳子上坐着一个穿的挺时髦的女人，一边等着修鞋，一边和旁边的婆婆讨论如今鞋子的质量和卖伪劣鞋子的奸商。
弄堂里总是有一种日常生活的安详，夏涵一边吃着菜，一边看了一眼陈询，眉眼里有柔柔的笑意，但这些笑意很快又被愁绪冲淡。
“怎么了？”陈询察觉到了夏涵的异样，以为她还在为上午的事情担心，笑问道：“你说我和你认识了这才半年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能遇见麻烦事呢？而且好像每次最后倒霉的都是我。”
“你怎么倒霉了？”夏涵问。
“无缘无故碰到鬼佬找事，虽然教训了他一顿，但我自己也挨了好几下狠得，到现在还疼，你说这不是倒霉是什么？”陈询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红颜祸水吧。”
“你受伤了？”夏涵微微抬起头，着看到了陈询笑眯眯的目光，然后又马上反应过来，愠怒道：“你说我是祸水？”
“不，是前面两个字。”陈询目光灼灼。
“呸，油嘴滑舌，吃你的饭！”夏涵脸一红，用手挡住陈询的视线。
陈询笑了一下，很享受夏涵这幅小女人的样子。
“我想起一个笑话，你要听吗？”
“说说看。”
“说是在二战的时候，有位医生正在给受伤的将军医治枪伤，忽然旁边的护士拿起手术刀捅了医生两刀，悲痛的说道：我知道您是一个具有良知的好医生，救人是你的职责，可是我不能让你救活这名将军，对不起，我是间谍……你知道医生说了什么吗？”
“什么？”
“医生说：你麻痹的，那你捅他啊，你捅我干嘛？”
“哈哈，你这人实在是太坏了。”夏涵捂着嘴笑偷笑，然后白了他一眼：“那你下次也可以不管我啊。”
“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再遇到这样的事情。”陈询认真的说。
“咦……说着说着就偏题了。”夏涵敲了敲陈询的碗，“快点吃饭，你女朋友厉害着呢，不需要你保护。”
从晋安别墅的弄堂回来，刚刚进酒店，夏涵就接到了室友许清的电话，心里顿时一虚，悄悄吐了吐舌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自己的房间接听电话。
“怎么了？许清大小姐，有何贵干？”夏涵躺在床上假装不耐烦地说：“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闲的好吗，我还要做兼职的。”
“少跟我来这套，你是不是陪那个陈询旅游去了？”
“额……你怎么知道？”
“废话，寝室都没人，衣柜里的内衣都是成套带走的，你想干嘛？”许清在电话里阴阳怪气，“行啊你，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呸呸呸！”夏涵骂道：“口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天到晚疯疯癫癫，什么话都敢说。”
“其实这些话不该我来说，毕竟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外人没法深究。”许清叹道：“但我始终觉得陈询那小子不是你的良人。”
“之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涵也跟着在电话里叹气，“但今天我大概知道了，……对了，我跟你说，今天陈询为了我差点又跟人打起来，还是个外国人。”
“噢？怎么说？”许清一听有八卦，顿时来了兴趣。
夏涵把今天上午在游泳池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许清。
“……那个外国人大概有一米九的样子，身上都是肌肉，杰森斯坦森你知道吧，就是那个样子的壮汉，陈询硬是把他按在水里喝饱了，还让那个外国人给我道了歉……临走的时候你知道陈询说什么吗？”
“什么？”
“他说：中海早就没有租界了，想报复的话我随时欢迎你……”夏涵脸颊微红，想起了走的时候陈询牵她的手的那一刻，手掌心那么有力，那么温暖，好像伸进了浩瀚无垠的大海，在海底深渊里准确的捕捉到了她柔软的心脏。
那一瞬间，她真的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陈询的手掌里慢慢融化。
“这么man吗？”许清在电话里“哇”了一声：“陈询连那个肌肉男都打的赢，那他的身体岂不是更壮？平时也看不出来啊，难道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吗？”
“你的关注点好奇怪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许清大大咧咧的说：“这次你有福了，不仅身强体壮，长得也帅，又会赚钱又有男人味，简直就是极品啊！咦……这么说我好像也能理解你了。”
“……”
“哈哈，开玩笑的。”许清毫不留情的拆穿自己的闺蜜：“让你别和那小子一起旅游，你跑得比谁都快，带的还是全套的内衣，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呐！”
“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夏涵又气又羞，“我的内衣放在篓子里还没洗，我只能带那几套新买的内衣！”
“真的？”
“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和他旅游呢？”许清又把话题兜了回来。
“……”夏涵无言以对，弱弱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就答应他了。”
“行了行了，你骗我有什么用？”许清叹道：“我知道你性子倔，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拉不回来，我只希望你不要上当受骗就好，给你一个忠告，别太容易让那小子得逞，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珍惜，必须得让他他渡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真精……哦不，真经。”
夏涵没听出来她的口误，连忙说道：“你放心，女人一定得自爱，这一点我很清楚。”
“唉，你明白就好。”许清再三劝告：“记住，一定要矜持！矜持！”
“知道了知道！”
也就是隔了好几道们，陈询听不到许清说的话，如果知道了说不定现在就连夜赶回江宁，直接手刃了她。
夏涵挂了电话，站在落地窗前禁怔怔出神，外面的高楼大厦，霓虹璀璨如梦如幻，如抓不到的泡影。
过了很久，她叹了一口气，拿起换洗的衣服去往淋浴间。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全是陈询的身影，那些坏坏的笑容，掌心的温暖，还有年轻有力的身体……
她梦到在万融大厦楼下，陈询穿着西装拿出钻戒向自己求婚，漫天的玫瑰花飞扬，铺满了整个广场……
她梦到了在新婚之夜，陈询扑了上来，咬着自己的耳朵轻轻的说着情话，红烛摇曳，幔帷轻舞……
隐约之间，夏涵似乎听到了自己发出了柔媚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摸了摸床单，然后红着脸走进了卫生间，洗完澡后，又拿了一层浴巾铺在床上。
到第二天再看到陈询，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夏涵看起来气色很好，眼波流转，格外动人。
只是有时候眼神闪闪躲躲，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两人的眼神一撞她就连忙躲开，低下头认真吃东西。
陈询看她吃的香，用银色叉子在她盘子里叉了一块法式面包尝了一口，“也没那么好吃啊？”
“我就这一块面包，你抢了我吃什么？”
“你再去夹啊。那边多得是。”
“女人吃太多东西是很丢脸的事情，知道吗？”夏涵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把盘子递给陈询，可怜兮兮地说道：“老板，请帮你的女朋友夹几块面包吧，求求了。”
“又来又来！”
陈询看她的舔嘴唇的动作差点没把持住。
……
……
中海设计师会展创办于2002年，每年12月底都会迎来参展的各国知名设计师，本年度的会展在中海国际博览中心举办，展览规模达到十万平米的展览面积，横跨博览中心四大区域，有来自欧洲、北美、瀛岛、新加坡、港岛等十五个国家和地区共计一千多家展商和设计师。
陈询和夏涵二人九点半来到创意设计馆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罗子熊此时正站在场馆最中央的舞台上发表演讲，身后的PPT里面放映着他的几幅得意之作。
“……从事设计师行业以来，我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视野决定高度，思维决定高度’，然而作为一个艺术从业者，“平凡”又或者说是从众思维的“平庸”将无疑是我们无法通向伟大的最大阻碍。”
“追求形式上的美，结果主义。这是我国目前大学生或者想进入这个行业的人的普遍状态，而这可能就是中国一直做不出优秀原创品牌的原因。大学如此，社会也如此。我们所学的内容，就是一味的被微薄或网络上所谓的的优秀作品教程洗脑，被“一星期学会ps”“如何做出冰火效果的海报”之类的技术流的信息所淹没……
反观瀛岛，为什么这些年大师辈出，设计理念领先我们十年？因为整个社会的宽容度、美术教育以及对设计这个领域的自豪感要远远高于我们。
整个瀛岛是尊重艺术家，尊重设计师的……”
不满三十岁的罗子熊穿着一身灰色风衣，身材高大，五官英俊，气度不凡，站在万人瞩目演讲台上侃侃而谈，丝毫不避讳一些敏感的话题。
“你知道他吗？”陈询指了指台上的罗子熊，问夏涵。
“认识啊，他在微博上很有名的，很多学设计师都会参考学习他的作品。”夏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还有点小激动，“我还关注了他的微薄，看照片就已经很帅了，没想到真人看起来更帅。”
陈询干咳一声，说道：“看展会看展会，一天天那么多话。”
相比于夏涵浅显的了解，陈询对于罗子熊要更为了解一些，除了新闻里的介绍，他前段时间还做了详细的调查。
这位天才设计师16岁高中辍学，2002年，他用压岁钱买了V6DP的域名和服务器，创建设计交流网站V6DP。然后V6DP迅速的成为了新锐设计师的聚集地；
2004年，创办ABOUTCG网站；
2008年获得国家技术编程类奖项，特招进入中海大学，后来又在江城大学读MFA(美术硕士)；
2011年，受到罗勇浩多次邀请，最终决定加入“石头科技”，担任设计总监。
这一年，罗子熊才刚刚27岁。
2013年5月锤子科技完成了第一轮正式融资，资本市场估值4亿7000万人民币，并将公地点正式由新中关大厦搬至望京摩托罗拉大厦，按照罗勇浩在微薄上面发布的消息，石头科技的第一款手机也应该马上就要面试了。
这个时候，石头科技全公司上下和千万锤粉正翘首盼望这个号称东半球最好用的手机惊天出事，搞个大新闻，然后拳打小米，脚踢苹果。
但最后的结果应该是没打赢——以罗子熊在石头科技的地位和拥有的股份，石头科技成功的那天，他绝对会成为下一个传奇，何至于后来又跑去创业搞小游戏？
按照结果来推论，石头科技应该是失败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罗子熊应该还在享受着人生第一次的辉煌，绝对没有出来单干的念头。
又过了十几分钟，台上的演讲终于结束，罗子熊步履轩昂，缓缓下台，许多媒体记者纷纷上前，还有一些漂亮的小姐姐送花送礼物。
“走吧，我们过去拜访一下罗子熊先生。”
等前面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去之后，陈询和夏涵一起走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章 米忽悠
趁着采访结束，罗子熊还未离去的空档时间，陈询主动递过去一张名片，“罗先生你好，我是‘众云科技’的总经理陈询……”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情要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和我的秘书联系。”
没等他说完，罗子熊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又看了看陈询年轻的面孔，略一皱眉，竟然直接转身离开。
一位年轻的石头科技的工作人员对陈询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目光，也跟着离开。
陈询的半截话被卡在喉咙没能说出来，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他看到罗子熊将手里的名片随便塞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潇洒离去，灰色的风衣被空调的风吹动着，很拉风。
“额……搞艺术的人通常都比较傲气，有这种个性很正常。”夏涵在一边看了看陈询的脸色，安慰道：“厉害的设计师又不只有他一个，真正的大师应该怀有一颗学徒的心，这么高傲……迟早有天要跌个大跟头。”
原本听说要拜访罗子熊，夏涵心里还小小激动了一下，以为要和偶像见面了，谁知道这个在网上表现的温文尔雅的人，现实中竟然这么目中无人，除了失望之外，更多的还是气愤。
陈询遭此冷遇，她比本人还要生气！
等下就取关微薄，从此粉转黑！
陈询倒没有太在乎刚刚的事情，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况且，之前做兼职发传单的时候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没想到以罗子熊的身份竟然会当面做出这样的事情。
陈询奇怪的看了夏涵一眼，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真正的大师应该怀有一颗学徒的心？你从哪听来的？”
陈询并没有太在意刚刚的事情，反而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听魏怡说过吧，也有可能是我弟弟说的。”夏涵问：“怎么了？”
陈询说道：“没事，游戏里面剑圣的台词，我以为你也玩LOL。”
“这样啊，你也玩这个游戏吗？我看许清也挺喜欢玩的，她宿舍整宿整宿玩这个游戏。”
陈询点了点头，“我也玩，不过我不玩剑圣，我喜欢玩德邦总管赵信。”
“为什么？因为这个角色很厉害吗？”
“不是，因为好男儿当如赵信。”陈询看着她认真的说。
赵信Q技能是为了捅人，W技能是为了加速捅人，E技能是为了接近了再捅人，R技能是为了扫开所有人专心捅人。
“机票定好了吗？几点钟的飞机？”
从场馆出来，罗子熊双手插兜步履匆匆，一边走着，一边问身后的助理。
“已经订好了，下午两点半的飞机。”
“嗯，对了，如果再有刚刚那种情况，你帮我挡一下。”罗子熊脚步一顿，侧过头看着助理说道：“不要随便让这种垃圾公司凑上来，这这非常影响心情，难道你喜欢有一只苍蝇在旁边嗡嗡嗡个不停吗？”
“知道了罗总，我以后注意。”
被他这眼神一看，年轻的助理心里一慌，连忙回答。
设计总监脾气不是太好，火气上来的连老总都敢直接骂，他心里哪能不发怵？
前两个月罗子熊提交了一版手机UI设计的方案，开会的时候罗勇浩并没有否认这套设计方案……当然，也没有同意。
老总只是对罗子熊说：这份方案我只能给七十分，你是一名天才型的设计师，在“石头科技”，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天赋，争取把方案做到一百分。
罗子熊听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去你妈的，我的天赋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开会的时候直接对罗勇浩骂娘，整个“石头科技”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没一个人有这个胆，除了罗子熊。
牛逼的人总是有一些脾气，这很正常，私底下说刚刚那个年轻人是一只苍蝇那就更正常了，虽然现在的“石头科技”只是一家创业型的公司，但也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和罗子熊聊事情的。
……
……
正如罗子熊没有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陈询也是一样，他明白，获得别人的尊重前提，得先展现出让人敬畏的一面。
所以，他很快就将这番不愉快的拜访抛诸脑后，继续自己的展会之旅。
这会儿陈询和夏涵已经来到了“视觉动漫”展厅，正在参观当下最先进的CG技术和各类游戏制作公司展示出来的作品。
来参加“中海设计师展览会”这种级别展会的，一般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来推销的，一种是来寻找产品或者合作的。
除了一流的国际大厂，这个展厅的展商大部分都是国内厂家，大家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宣传”和“成交。”
各大CG制作公司在电子屏幕上展现出自己最优秀的技术，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直观的了解到公司的实力，以促进成交，而各个游戏制作公司同样如此，一些小的游戏厂商或者独立游戏制作人因为缺乏宣发渠道，会抓紧一切露脸的机会，像“中海设计展”这样盛大的展会，当然不会有理由放过。
而这也是陈询这次来中海的目的之一——寻找合适的游戏厂商进行合作。
逛了一两个小时，“视觉动漫”展厅差不多逛完了，但陈询并没有发现合适的目标，那些大厂展示的CG技术和别出心裁的游戏玩法虽然令人震撼，但并不是他现在能够参与的，而许多小型的游戏厂商又明显不够诚意，诚意十足的游戏厂商已经研发很久了，根本不会放弃现有的项目，更看不起这点小钱。
工作室和独立游戏制作人倒是看起来很用心了，然而技术上面又达不到要求。
“陈询你看，这个还挺漂亮的。”
经过一家小型展览馆的时候，夏涵看到了一个一人高的KT板，特意裁剪出少女的轮廓，上面喷绘出一位白发蓝眼的美少女，身上穿着白色的日系校园风制服，甜美而又英气。
展览馆里面的屏幕播放着宣传片，看来应该是一款二次元2D射击手游。
视频左边有黑色的字幕条——“世界的崩坏，是一种周期性会发生的现象，它每隔几百年的时间，就会出现一次。
伴随崩坏而来的是世界规则的扭曲，这种扭曲一方面造成了世界的毁灭，灾难的产生。另一方面，如果学会利用这种扭曲，就可以在崩坏发生期间获得超越常识的能力，得到可以生存下去的强大力量。
被选中的玩家，就是深谙此道的一群人……”
陈询只看了一小会儿就没了兴趣，换做许原在这里应该会很喜欢，他最爱二次元的小姐姐，这么精美的画风，一定能让他口水流一地。
倒是里面的几个工作人员让陈询很意外，他们的穿着打扮十分简单，羽绒服配牛仔裤和球鞋，三个人鼻子上都戴着厚重的眼镜，头发有些油腻，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屌丝气息，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大学还没毕业的死宅。
“制作很精美，大概也是用心了，只是和‘糖豆人’的画风不搭，不然还可以聊一聊。”
陈询暗自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我觉得这个挺有趣的，要不再看一下？”
夏涵有些依依不舍，当然不是对屏幕上的游戏不舍，她是喜欢这些动漫角色身上各式各样的衣服，心里想着以后穿衣服也可以略微参考一下。
丝袜竟然也可以球鞋？真的不会很土吗？
“你喜欢这个？”
“没啊，我又不喜欢动漫，就是看个新鲜。”
“你也可以学一下里面的穿着打扮。”陈询笑眯眯的说，夏涵要是一身水手服配丝袜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我才不学。”夏涵白了他一眼，
展览馆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两人在外面站了好久，于是放下手里的活，打了个招呼：“两位是对我们的游戏感兴趣吗？要不要进来试玩一下？”
陈询看了一眼他的胸牌，米游工作室——蔡昊宇。
“不用了，我随便看看。”
他笑着摇头，拒绝了对方的邀请，与夏涵一起离开。
国内的动漫市场盘就那么一丁点大，以二次元作为基本盘去制作游戏，脑袋绝对是有问题，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想的。
陈询漫无目的的闲逛，大部分展会已经逛完了，继续看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他心里微微叹息，这次的中海之行算是失败了一半。
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的了，想直接投资或者收购一家游戏厂商根本不现实，大的玩不起，小的技术不过关，而技术过关，规模合适的工作室又没有“糖豆人”这类游戏的制作经验，很有可能根本把握不到游戏的精髓，如果立项的话还得重新招一批策划和主美，还不如自己重新建立一家游戏制作公司。
夏涵问看陈询眉头紧皱，也不吵他，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米游工作室？似乎在哪听过？”陈询忽然想到了这家工作室的名字，觉得有些耳熟。
“怎么了？”
“我似乎在哪见过这家工作室。”陈询停了下来，开始仔细回想，过了一小会儿，陈询忽然一个激灵，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特么真是一头猪！连这个都可以忘！”
他想起来了！人生模拟器给出的资料上面有过介绍！
资料上上面只提到一句话，“……而米游的《源神》在十月份流水达到四十亿，证明了全平台发行的可能性，或许《糖豆人》最后也会走上这条路……”
也就是说……这几个屌丝创立的米游工作室将会成为下一个游戏行业的巨头？
还是说，只是同一个名字，其实是两家公司？
……
……
“咱们准备把东西收拾一下，马上要闭馆了。”
“要我说就该早点收了摊子去吃饭，在这里干耗着有什么意义？”
“还是有意义的，上午哔哩哔哩游戏部的人不是来找过我们吗？他们网站主打的动漫元素与我们的用户高度重合，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中海设计师会展”如火如荼的举办中，人潮拥挤、热闹非凡。相比之下，位置偏僻的3324号展览馆，米游工作室的门口就显得有些落寞，几名合伙人更是对于参展的意义产生了分歧，作为公司的老板，蔡浩宇还是得安抚一下。
“老蔡，我明白你的想法。”坐在柜台旁边的刘炜放下手里的宣传单，挠了挠杂乱的头发，叹一声气，“可是哔哩哔哩本身的用户量就不够，而且游戏部刚刚成立没多久，一款游戏都没有发行过，你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不然能怎么办？还是你觉得我们有得选？”靠在门框旁边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罗雨浩回头看了一眼，语气有些低沉。
“好了好了，这个先放一边不谈，咱们还是想一下待会儿吃什么吧？”蔡浩宇眼看着士气越来越低，强行岔开话题，故作轻松道：“想一想待会儿吃什么，这个咱们还是可以选的。”
“S县小吃、兰州拉面、泡面、饼干面包、腌菜配馒头……”刘炜望着展厅里的天花板，在一旁报了几个菜名，“眼看咱们的伙食是一天不如一天，吃馒头都吃了快一个星期，我特么手上都开始脱皮了，要不咱们今天奢侈一回？我看着旁边有家涮羊肉还不错……”
“行！那就听老刘的，今晚吃涮羊肉。”蔡浩宇悄悄捏了捏口袋，一咬牙说道。
“还是算了吧，我也就这么一说。”刘炜站起来用拍了拍屁股，笑着说：“等咱们赚到钱之后想吃什么没有？到时候让老蔡送个几十头羊给我们圈起来吃。”
大家相视一笑，然而又很快陷入了沉默中。
而沉默之中，几个人脸上刻意带着勉强的笑容。
这个小型的创业团队在大学生时代就聚在了一起，这三年来，做过4399小游戏，研发flas***引擎，做过开源文学社区，甚至还获得过“中科院技术创新大赛”的一等奖……
一路走来，成功过，也不止一次失败过，但从未有过如此颓靡的无力感。
大家心里隐约有种预感……这一次，大概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崩坏学园
蔡浩宇默默叹了口气。12月11日，《崩坏学园2》在91手机助手的iOS端正式内测，半个月以来的内测成绩极差，基本上可以宣告这款被大家寄予厚望的游戏已经失败。
而之前用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换来的一百万资金已经花得一干二净，如果接下来安卓版《崩坏学园2》还是这么一个成绩的话，大家就可以直接收拾包袱各回各家，该找工作的找工作，该考公务员的考公务员。
也不是没有找过其它的天使投资人，但大家一听是手机游戏，而且还是动漫题材的手游，就立刻表示没有了解下去的兴趣。唯一一家愿意聊下去的公司，却想让米游工作室直接放弃现在的项目，转头去搞当下最火热的三国题材的游戏。
毫无疑问，这样的要求自己不会同意，刘炜和罗宇浩也绝对不会同意。
再回想创业的这几年，一路走来的艰辛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创业不是高考，毕竟在高考之前，学校会带领学生经历无数的模拟和题海战术，大部分可能经历的灾难都做好了预案。但创业不一样，就凭自己这几个人几条枪，根本无法在纸上谈兵中预知风险，而且白手起家的团队也很难一夜就长出沟通协调、监督管理等一系列技能树，就更容易被未知的市场风险一波流带走，不留任何翻盘余地。
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展厅里的人渐渐稀少，米游工作室的几人正收拾东西，准备在闭馆的时候离开。
这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们好，我是‘巨浪科技’陈询，刚刚看了一下你们研发的游戏感觉很有意思，想更深一步了解一下，方便聊会儿吗？”
蔡浩宇等人朝门口一看，发现这两人之前来过，几人对身材娇小，气质妩媚的夏涵印象很深。
“你好。”蔡浩宇上前几步，客气接过陈询递来的名片，随便扫了一眼，上面只写着“巨浪科技”陈询，简简单单，单从名片上看不出来对方的信息，“陈先生想了解哪方面的事情？我尽可能为你解答。”
“不急。”陈询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笑道：“现在刚好到饭点，有什么事情我们边吃边聊。”
蔡浩宇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不会要请这两位吃饭吧？
“行，那就听陈先生的安排。”刘炜眼睛一亮，连忙答应。
管他呢？先蹭一顿再说，米游工作室都穷成这幅吊样了，对方总不至于还让自己这边请客吧？
陈询笑着点头，给酒店打了个电话，让酒店安排一辆商务车过来。
既然是带有目的性的请客吃饭，自然要正规一点，总不能搭地铁或者叫出租车吧？
酒店方的服务非常迅速，不到半个小时儿司机就打来电话，说已经到了会展中心的C出口。
陈询一行人来到出口处，身穿黑色西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已经在一旁等候着，确认身份无误后，又为众人礼貌的拉开车门。
看到这辆丰田埃尔法，蔡浩宇心里松了口气，心说这位巨浪科技的总经理看起来是个讲究人，等下不用担心买单的事情了。
等下了车，米游工作室的几个人看到金碧恢弘的酒店大厅的时，心里微微一愣，然后马上又面色如常，昂首阔步，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和大家格格不入——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只有这几个人穿着灰扑扑的羽绒服和牛仔裤，尤其是刘炜，头发像是一个星期没洗过了，充满了屌丝的气息。
陈询在一旁默默的观察这几个人的表现，同时心里也在猜测，这几个人创立的“米游”到底是不是六年后的那个游戏巨头“米游”。
不过现在看来，这几个人倒有几分成为大佬的潜质——因为他们不要脸。
这个不要脸倒不是说这几人人品有问题，而是他们在面对自己从未接触的高端场合时，心里毫无压力，可以从容面对。
给陈询上“商务礼仪”课的老师曾说过一段粗俗的话：
为什么普通人进出一些奢侈品店或者高端场所的时候会有心理压力？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普通人要脸。
当年宋太祖赵匡胤落难，路过一个瓜棚，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坐在地上就吃，吃了十斤西瓜，吃完就找事儿。
结果人家瓜农看出来他就是来找事的，只要一文钱，赵匡胤自己反而尴尬到找事都没有理由了，就这还好意思说我以后报答你。
刘邦不光在村里酒店吃饭不给钱，他参加吕公家的宴会也不给钱，不给就算了，还要喊贺“钱万”。
都说钱是英雄胆，但只有普通人才需要钱来壮胆，真正的大人物都是白嫖的。
赵匡胤和刘邦这种白嫖的就算了，还有曹操这种白嫖完还要杀人的，吕伯奢一家就是惨死在曹操手上。
普通人之所以是普通人，就是因为太要脸。
无耻和不要脸可以让任何人都不普通。
人不要脸，方能天下无敌，白嫖只是入门课，一个人连白嫖都不好意思，这辈子做什么事情都会比别人更难。
一个白嫖怪要是进了五星级酒店，他会压力大吗？
当然不会，他会倘然坐下，享受人家的免费服务。
然后不花钱，走了。
如果服务的好，下次再来。
就如同蔡浩宇几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天天吃S县小吃吸拉面的屌丝，可偏偏就能表现出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就好像来这里吃饭都是在赏脸。
……
……
陈询在回来的路上就定好了宴席，到了酒店的包厢之后，服务员很快就开始上菜。
鲍鱼扣鹅掌、干煎银鳕鱼、香烧琵琶鸽、帝皇蟹这些昂贵的菜肴一盘一盘的被端上来的时候，蔡浩宇几人看眼睛都绿了，紧紧地闭着嘴巴怕口水流下来。
连吃了一个星期的馒头不沾荤腥，忽然之间看到这些东西，这叫人怎么受得了？
不过在座的各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出入上流社会”的人，绝不会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除非忍不住。
刘炜已经拿起了筷子，眼巴巴的盯着面前的小盘烤乳猪，但主人不动筷，他也不好意思下手。
陈询为在座的各位一人倒上一杯红酒，然后起身举杯，“这一杯敬我们的创业者，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
“陈总说的好。”
“不错，大家今天能聚在一起确实是难得的缘分。”
蔡浩宇等人跟着一起举杯。
缘分？
屁咧，不管这位“巨浪科技”的陈总是什么目的，反正先蹭完这顿饭再说。
喝完开场酒，几人忙不迭动筷子吃菜，米游工作室的几个人像几天没吃饭一样，埋头苦干，和陈询有一塔没一塔的聊天。
夏涵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无奈，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陈询要请这几个人吃饭，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在吃饭的空余时间里，双方也交流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至少各自的背景是弄清楚了。
陈询知道蔡浩宇等人都是交通大学的研究生，创立的米游工作室刚刚成立不到两年，旗下的游戏正准备上线，听他们的口吻，似乎对这款游戏非常有信心。
蔡浩宇也弄清楚了陈询的身份，同为创业者，也是大学生一名，不过公司已经开始盈利，看这排场，估计赚了不少钱。
酒过三巡，大家把肚子填了个半饱，没有之前那么饿了，于是又维持住了“精英人士”的人设，吃饭的节奏也缓了下来。
米游工作室的刘炜是个能侃的，说起团队的创业经历，当真是跌宕起伏——本科期间就开发了主打freewriting的开源文学社区，还获得中科院技术科技大奖，拿到了二十万元的创业资金，又说到研发misato游戏引擎以及和盛大公司共同开发游戏。
“……前两年手机游戏还很少，都是以电脑游戏为主，而且大多数游戏都是换皮游戏，我是真看不起排行榜上面的那些游戏，根本找不到一款能玩的。
当时老蔡就去找盛大公司的游戏主策，可以做一款2.5D的ARPG游戏，绝对能火，可惜的是盛大不同意，所以我们就选择独立出来自己做一款游戏，成绩很不错啊，还获得了苹果商店北美区和瀛岛区的首页推荐。”
“后来盛大又回来找我们继续合作，但是老蔡和我都觉得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拒绝了盛大，凭借着这款游戏，我们拿到了一笔投资，然后马上又开发了这款《崩坏学园2》，之前在91助手上面做过内测，反响很不错……”
一旁的蔡浩宇则看着自己刘炜微笑不语，默默吃菜，只是听到关键节点的时候会适当给出一些反应，肯定的点头或是感慨叹气。
他虽然是米游工作室的最大股东，但一向不擅长场面上的事情，这些忽悠人的事情都是让刘炜来。
陈询在一旁也是不停微笑点头，但听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米游”总给他一种“米忽悠”的感觉……
“你们为什么对二次元移动端的游戏市场如此笃定？”趁着刘炜说话的空档，陈询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个题材的基本盘太小，真的能给你们带来足够的营收吗？”
刘炜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在桌子底下悄悄碰了一下蔡浩宇，让自己的老板来解答这个被无数投资人问烂了的问题。
“噢，是这样的。”蔡浩宇顿了顿，说道：“我是这样认为的，与其在玄幻三国之类的端游里面厮杀，还不如一开始就抓住小众市场，其实国内的二次元爱好者众多，他们喜欢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因为热爱，所以才会愿意为二次元的角色付费，这种付费的冲动虽然跟主流游戏相反，但是粘性和稳定性更高。”
这当然也是扯淡，事实上蔡浩宇等人做出《崩坏学园2》，在91助手上的内测结果出来后，就已经对这款游戏不抱有任何过高的希望。
他们只想花光投资人的最后一笔资金，然后就地解散，或者再拉来一笔投资把，继续做一款自己喜欢的游戏。
当初几人喊出“技术宅改变世界”的口号……终究是一个不现实的梦想。
“刚刚听各位介绍，在座几位都是中海交通大学电院研究生，实打实的高材生，不管是继续攻博还是考公务员，亦或者是出国留学，总归是有一个远大的前程，为什么要选择创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又为什么偏偏选择游戏行业？”
酒店的包厢里，陈询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蔡浩宇想了想，放下筷子认真说道：“大概是因为热爱。”
“我和刘炜还有罗雨浩有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动漫，说起来有些可笑，上大学本科的那段时间，每年夏天我只穿EVA的T恤……后来咱们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无意中接触到了游戏行业，当时我们我发现，国内市场竟然没有一款真正的二次元游戏。而瀛岛的游戏制作公司因为各种原因直接放弃了国内市场。”
蔡浩宇越说越激动，“有一天我们一起去看《EVA》电影，电影结束后放了5分钟的字幕，一直到主题曲唱完没有一个人走，直到最后一条字幕放完才有人离开……这就是二次元用户，我们这些二次元用户对于动漫的热爱甚至是信仰是很多人不能理解的。当时我就和刘炜商量，我们一定要做出一款真正的二次元游戏，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先做一款让自己开心的游戏，至于商业化的东西以后再说，先将游戏的核心玩法做好，自然就能吸引到玩家……”
刘炜默默低头，掩面叹息，心说老蔡也太实诚了，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部倒出来，这还怎么拉投资？
果然，陈询敏锐的察觉到了蔡浩宇话里的漏洞，“只做让自己开心的游戏然后再考虑市场反响，那你们又怎么能确定不是自嗨？又怎么能保证用户一定会为你们的梦想买单？”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考察米哈游
“这……”蔡浩宇愣住了，也知道了自己说错了话。
“梦想和现实是并不是对立的。”刘炜笑了笑说道：“老蔡的意思是，这个梦想不仅仅是我们米游工作室几个人的想法，同样也是国内千万动漫迷的愿望，针对这一点，我们想抛下主流的氪金玩法，以内容来吸引玩家。”
“有道理，用内容取胜倒也是一种方法。”陈询听了微笑着点头，心说你们这个公司如果不叫“米游”，老子现在就掀桌子走人。
“说起来，我创业的项目和游戏行业完全是两个行业，根本不沾边。”陈询问道：“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中海参加会展，又为什么找你们吗？”
“不知道。”
米游工作室的人一起摇头。
“因为我们有相同的梦想，你们是想做一款真正的动漫主题游戏，进而打开二次元市场，我想的是要做一款真正意义上属于国内玩家的3A大作。”
陈询叹了口气说道：“国内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市场，但也是最烂的市场。这跟国情有关，跟玩家和游戏公司也有关。”
“在我看来，国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游戏公司，不管是腾迅还是网易。在国内做游戏的老板，不懂游戏，也不喜欢、不在乎游戏。他们做游戏，只是因为这个时代，流量变现里面，游戏是最暴力最快的。
他们觉得玩3A的是‘劣质人群’‘付费率不高’‘转化太差’，觉得国外那群做GTA刺客信条的公司“不懂业务模式，不会赚钱。”
“还有一群老板，则是最纯粹的商人，而且还是搞着擦边球起家的商人，他们只会暴力变现，快速敛财，迅速做垮一个行业，然后抽身走人，临了还要说一句‘这行业不行。’他们只关心自己公司的盈利，不管是什么业务，什么赚钱做什么，白的灰的都做，他们从不关心什么游戏文化之类的，他们只关心报表。”
这话说起来未免有些狂妄，不管是马华腾还是丁垒，都不是陈询这个刚刚创业半年的毛头小子可以随意批判的。
可这的的确确是陈询的心里话，打从他想做游戏那天开始，越研究这个行业就对这个结论感触越深。
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同时也是压在国内众多小游戏厂商和独立制作人头上的一座大山。
现在的游戏市场基本都是大厂商的天下，小厂商艰难求生，作品虽好可无人问津，也没钱发展核心技术。而大厂商呢？只关心钱，如今只需简单的游戏就可赚大钱。这就是为什么它们不发展核心技术和做良心游戏的原因。
可以，但没必要。
这就导致了穷者越穷，富者越富。并越来越难赶上。
陈询这番话说到了蔡浩宇的心坎上了，他沉默片刻，叹气道：“十年前的盗版商和禁游令直接把国内的游戏市场打入了冰河时期，即使市场苏醒之后，也是走上了弯路，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拉回来。”
“不是还有我们吗？”陈询笑道：“就算抛开我们，也还有许多一直努力在做内容的小厂商和独立制作人，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可能再过几年就能看到有优质的游戏产生……我很喜欢鲁迅先生的一句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陈总说的好！”刘炜“激动”的举杯起身，“来，为我们这些小萤火虫干一杯。”
抿了一口红酒，陈询将酒杯放下，看着蔡浩宇等人说道：“说实话，我创业之后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也赚了不少钱，现在正想拿一张游戏行业的入场券，位置靠后一点没关系，慢慢往前走，总能走到舞台上。”
扯淡扯了半天，肉戏终于来了！
刘炜点头道：“其实，我们参加这次会展除了寻找发行商之外，也想寻找一位可靠的投资人参与进来，因为《崩坏学园》成绩不错，这段时间也有不少VC机构找上门来，不过它们的理念和我们有很大的不同，有些VC机构甚至还要求参与公司的运作，所以都没有谈成。”
陈询看了一眼刘炜乱糟糟的头发，和他羽绒服袖口上被磨出的豁口，并没有拆穿，只是被抿嘴微笑，“今天晚上的时间也不早了，我就直接开诚布公的说了……蔡总，我想要你们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蔡浩宇一怔，没想到陈询直接狮子大开口要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这就不是投资了，而是想直接收购“米游”。
他摇了摇头，“陈总，这不是钱的问题，从创立‘米游’至今，我们几个人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暂时还没有出售公司的打算。”
“多少钱都不行？”陈询问。
“倒也不是，陈总要真想拿钱砸，哪还有砸不通的路？”蔡浩宇笑道：“不过我想陈总一定不愿意出这个钱，所以，这个问题我们就不用再谈了。”
陈询点头，他对蔡浩宇的态度有了心里准备，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但凡是个人物，都对自己一手建立的基业有着本能的“护食行为”，除非是走上了绝路，否则绝对不会把实际控制人的位置让给别人来坐。
陈询也只是试探一二，如果蔡浩宇态度不坚决的话那就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聊，如果他十分坚决的否定，那就进行下一个话题。
“那‘米游’最多可以出让多少股份？”陈询问。
“百分之二十。”蔡浩宇说出了心中早就准备好的数字，“三百万，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陈询一改之前和善的面目，咄咄逼人问道：“我想问问，‘米游’的各项数据值得我为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付出三百万的现金吗？”
“我们没有乱报价。”刘炜摇头道：“之前‘思凯投资’用一百万的收购了米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还是《崩坏学园》未上线的时候，以这款游戏获得的热度和成绩来看，我觉得它值得更高的估值。”
“那是你觉得，数据和热度是可以作假的，我并没有看到这款游戏的流水。”陈询皱眉道：“三百万，我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是我的最终报价。”
“抱歉，这个价格和我们预想的有所差距，我想我不能接受。”
场面上的气氛有些僵硬，蔡浩宇沉默片刻后，出言拒绝。
刘炜和罗雨浩脸色脸色不变，却各自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蔡浩宇。
“凡事不要说得那么绝对，我想你应该和其他的股东商量一下。”陈询笑道：“今天就先这样，明天我想去你们的办公地点观摩一番，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随时欢迎陈总。”刘炜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陈询起身与蔡浩宇等人握手，“那明天见，待会儿我派车送你们回去。”
“你说大家同样都是创业，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从车上下来，几人往小出租屋走，一路上寒风萧瑟，一直往衣服里面灌，刘炜缩了缩脖子，对着昏黄的路灯叹了口气。
在中海这种地方呆的太久，好像御寒能力也越来越差，他还记得当大学第一年的时候，很多北方来的同学那叫一个彪悍，一个个大冬天的长裤加T恤，NB哄哄的说：咱们北方的冬天都是零下多少多少度，就中海这点温度算个球。
到了第二年的冬天，那些北方的同学一个个大衣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个个喊冷。
所以说南方的寒冷是魔法攻击，这个debuff在身上套的越久，抗性越差，魔抗都快掉光了。
罗雨浩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还在回味刚刚那顿近年来最豪华的晚餐，也跟着说道：“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咱看看咱们，日！那个姓陈的比我们还小几岁！”
“要不咱们一人让点股份出来？”刘炜看了一眼蔡浩宇，“好不容易碰到个愿意投资的，这要是谈崩了，咱们连几万块的渠道费都交不起，游戏还怎么发行？”
罗雨浩点头说道：“是啊，公司有后续的发展咱们的股份才值钱，就算卖给他百分之三十股份，我们三个人加起来的股份还是比他多，‘米游’的控制权不会落在外人手上。”
蔡浩宇摇头，“‘思凯投资’那里还有咱们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如果那位陈总把这百分之十五拿到手，他就是‘米游’的第一股东，超过我们所有人。”
罗雨浩心说，第一就第一呗，这个第一又不值钱，姓陈的敢入股，这些钱就得做好打水漂的准备。
不是罗雨浩妄自菲薄，心态消极，主要是现在的情况实在太差了，已经想不到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
《崩坏学园2》开发了两年，已经花光了“思凯投资”的一百万，但上线内测成绩极差，骂声一片，大家好像根本无法接受这种非主流的东西，想象中的二次元玩家“为爱买单”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
最让人绝望的是，这次《崩坏学园2》又遇到了和之前一样的问题，苹果APPstore那边一直审核不过，上架时间遥遥无期，这就意味着主要的营收渠道直接被砍掉一大半。
寄托了所有期望的安卓平台又直接拉胯，想再找发行公司联运，却连几万块的先期渠道费都给不起。
哔哩哔哩倒是愿意和“米游”签三七分成的合同，还不要先期渠道费，但谁知道那边是个什么鬼情况？
那边的游戏部门连一款游戏都没有发行过，比新手还要菜鸟！
这种情况下还考虑什么股份权责的问题？先拿到钱再说，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商量！
罗雨浩看了一眼蔡浩宇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
……
第二天，上午十点，陈询准时到达“中海大学生科技创业中心孵化园”，这次丰田埃尔法换成了奔驰S级。陈询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司机已经站在旁边打开了车门，并用手拦在车框上防止碰撞到头部。
下车后陈询抖了抖外套，器宇轩昂往大楼这边走来，后面跟着身材样貌像动漫角色一样的夏涵。
蔡浩宇和刘炜几个人站在大楼门前迎接，看见这一幕心里酸溜溜的。
同样是创业，人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陈总好！”
“欢迎陈总过来考察！”
客气的寒暄之后，蔡浩宇领着陈询上了电梯来到八楼的办公地点。
办公室很小，大概还不到五十平，里面的桌椅板凳一看就知道是从市场上面淘来的二手货，朱红色的油漆大片脱落，露出里面的木色。
三四张桌子，几台电脑，一个大显示器，再加上几个脸上长着青春痘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这就是“米游”全部的家当。
如果不是“每日新闻”的爆料，就算把刀架在陈询的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相信这几个一脸屌丝的人日后将会成为身家十几亿的大佬。
而这一切，仅仅只用了六年的时间。
说出去谁信呢？
“要不先给陈总介绍一下《崩坏学园》的游戏玩法？”
刘炜给陈询和夏涵递上用一次性塑料杯装着的白开水，心里有些紧张。
别看这几个人昨天吃饭的时候大大咧咧不怯场，但此一时彼一时，昨天是抱着蹭饭的想法，今天是准备拉投资的，既然有求于人，怎么可能不紧张？
“嗯。”陈询点头，把杯子放在桌上，随意拉过来一把椅子，“你们说，我听着。”
蔡浩宇走过去打开桌上大屏幕显示器的演示软件，罗雨浩站在一旁拿着手机操作，将画面投放到显示器上面。
“主流的国产游戏，尤其是赚钱的国产游戏都是大R模式，收入主要是因pk攀比而来，来源于玩家之间的竞争，我要比别人更强大，我要排名服务器第一，也就是因仇恨而产生消费！”
“而二次元的玩家用户刚好相反，他们是为爱买单，消费的冲动为自己喜欢的角色付费，然后去购买一些性价比不那么高、但是能为自己带来很强的愉悦感的东西，他们会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这是与主流游戏完全相反的消费观念……”
第一百四十三章 慢慢
刘炜在站在陈询旁边为其解释，一边说着，眼神时不时的瞟两眼。
“这种方式的充值模式能否成功还有待市场验证。”陈询问道：“你们有没有做过项目计划？”
“有的，《崩坏学园》下个月在安卓端上市，我们计划未来用一到两年的时间来激活二次元市场，围绕这款游戏打造IP……”
“不对，你说的这个只是一个宏观目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景。”陈询打断了刘炜的话，“我需要的是一份详细的计划书，比如说这款游戏上线之后，预计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会取得什么样的成果，月活多少，流水达到多少……”
陈询提出的问题彻底问住了“米游工作室”的人，天知道这款游戏会取得什么成绩！
最重要的是，这个充值模式是COPY瀛岛的一款叫做《智龙迷城》的游戏，里面的数值基本上都是套来的，把卡牌变成相应的角色、枪械、服装等数值，再加上不同的玩法，就把一款卡牌游戏的数值系统抄成了动作类游戏。
然后又把原来的二十套服装变成了八十套，把武器由原来的十几把扩充到两百多把，就这样随便搞一搞，就变成充值模式。
这是人家瀛岛游戏的充值模式，移植到国内来到底效果怎么样，谁都无法判断。
几人在沉默中犹豫着，刘炜笑道：“关于这方面的内容我们有做过预估，但是没有形成书面数据，稍后我们整理一下，晚一点再发给陈总看。”
“不，你们没有做过计划。”陈询似笑非笑的看着蔡浩宇。
没有成熟的商业计划，没有逻辑自洽的商业模式，没有游戏流水，没有平均月活，连PPT都没有讲。
只有一个五十平米的免费办公室、几张二手办公桌、几台旧电脑和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景……老实说，如果这家公司不叫“米游”，陈询投三万块钱都觉得嫌多。
可正因为它叫“米游”，所以值得让他赌一把。
赌现在这个小工作室是六年后月流水过四十亿的游戏巨头，而不只是名字一样。
这种机会给陈询十次，他就会博十次。
不就是三百万吗？现在的“投票平台”几个月就能赚到。
“不过没有商业计划也没关系。”陈询起身从在桌上拿起热水喝了一口，笑道：“就像昨天我们吃饭的时候说的那样，每一只萤火虫都有同样的梦想，想和天上的月亮争一争谁的光芒更明亮……我很看好你们的未来，所以这个项目我决定投了，还是那句话，蔡总，你们‘米游’最多能拿出多少股份出来？我希望听到一个有诚意的数字。”
蔡浩宇蔡浩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从昨天到今天，陈询提出的几个问题给“米游”的几个人压力太大，他们自己也明白《崩坏学园2》这种与主流游戏大相径庭的充值玩法很难得到认同，一切未得到市场验证的商业模式都只能叫做“幻想”。
可偏偏这些无法回避的问题，自己这几个人根本不能给陈询一个圆满回复，只能顾左而言右，跳过那些尴尬的话题。
按照以往的经验，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应该是投资方开始赶人的时候了。
可今天，他没有再听到令人失望的“抱歉”这两个字。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击中了蔡浩宇的脑袋，把他砸的晕晕的，呼吸气息都开始紊乱起来。
“百分之二十……五。”蔡浩宇脸憋得有些发红，伸出五根手指，“最多只能加这百分之五，这是我们‘米游’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陈询默默地看着蔡浩宇的眼睛，沉默不语，心想眼前这位蔡老板比初出茅庐的自己还要稚嫩。
他这幅样子简直就是在告诉自己，可以压一压，还可以有让步……
可继续讨价还价没有太多的意义，虽然陈询还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击溃蔡老板的心里防线，以获取最大的让步，但他并不准备这样做，以后还要合作的，陈询不想给双方心里留下芥蒂。
既然蔡浩宇这边差不多到底了，那就再想想别的办法，“思凯投资”那边不是还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吗？
以“米游工作室”现在这幅惨样，相信那边一定很乐意把股份转让出来，无非就是溢价高一点。
但也无妨，既然决定上了赌桌，那就再玩大一点。
加起来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自己应该是除了蔡浩宇之外在“米游工作室”最大的股东。如此就够了，陈询并不准备参与公司的运作，也不懂怎么去运作，一切只能靠天意。
希望这次押注的对象没有出错！
“成交！”
沉默良久，就在办公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刘炜沉不住气准备出声发言的时候，陈询忽然露出了笑容，上前两步伸出自己的右手，“蔡总，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感谢，感谢陈总的信任。”
听到这句“合作愉快”，蔡浩宇如梦方醒，然后赶紧伸手握住陈询的手，激动的手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办公室里压抑的阴云瞬间散开，刘炜和罗雨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忍耐不住的狂喜。
创业者，尤其是试图走出一条不同道路、反传统的先行者会比其他创业者受到更大的压力，每天让自己醒来的不是梦想，而是那种无法呼吸的沉重感。
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迷茫等死，这是大多数创业者的状态。
寒窗苦读十几载，在大多数同龄人已经开始赚钱养家的时候，蔡浩宇这几人却欠了一屁股债，过年都不敢回家说自己这一年在做什么，而研究生的文凭在VC机构眼里一文不值，他们看中的是商业模式，是赢利方法，是现金流，不是你过去优秀的学历。
尤其是这半年来，没人能够理解他们是怎么度过的。
只有那些不为人知的汗水和眼泪知道。
而现在拿到了三百万的投资也并不能说明成功，只能说再度拥有了背水一战的资本，至于什么时候能成功，那得问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陈询看着蔡浩宇激动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六年后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商界大佬的人物，现在在自己的面前竟然如此失态，甚至是有些讨好，让陈询不禁有些飘飘然，这一声声“陈总”比在众云科技听到的分量要重太多。
如果“米游工作室”能成功，那么自己也将成为商界另一颗无法忽视的新星。
股份转让的口头协议算是达成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忙。
陈询对“米游”抱有很大的希望，不希望将来会因为合同的事情起纷争，而一份完整的《股东合作协议》应该要包括进入和退出机制、调整机制、控制权设计、股东权责，股权不稀释补充条款、保密竞业限制等等。
每个公司的情况都不能一概而论，这一条条细则大家都不懂，还需要请专业的律师事务所来起草合同。
见陈询如此认真细致，蔡浩宇等人也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天上午就约好了律师，三方共同起草合同，一条一条的拟订合同细则。
由于陈询不愿意以“众云科技”的名义来投资“米游”，所以先暂且由自然人持股，律师建议陈询尽快成立一家有限公司来控股，而不是由自然人直接持股。
签订这份合同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基本上堵上所有不利于自身利益的漏洞。签字的之后，第一笔一百五十万的投资款也打到了“米游工作室”的对公账号上面。
下午五点，拿到了投资的“米游”三人组，和投资成功的陈询皆大欢喜，一起来到中海的一家有名的中餐厅举行小小的庆祝仪式。
可能是卸下了这段时间的压力，刘炜和罗雨浩都喝多了，闹了一阵之后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蔡浩宇也喝了不少，但一直刻意保持着自身的清醒。
陈询脑袋晕乎乎的，夏涵在旁边帮忙挡了好几杯红酒，脸上染了两抹红晕，更是明艳动人，不可直视。
陈询举着酒杯看着蔡浩宇，“老蔡，那两个趴下了，咱们两个走一个。”
喝到这里，几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现在已经是直呼其名或者叫外号。
“来！若得清风三尺剑，醉罢斩天落长虹！”
蔡浩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喊了一句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中二台词，忽然满腔豪情，雄心万丈。
陈询哈哈大笑，也是一饮而尽。
“相信我老蔡，你会有这么一天的！”
2013年12月31号，两条原本永远不会相交的生命线，在这一天汇聚在一起，命运的齿轮被一根手指拨向了相反方向……
酒终人散之后，蔡浩宇和刘炜、罗雨浩几个顺便就在旁边的酒店休息。
陈询提议要散步回酒店，顺便醒醒酒，夏涵感觉大冬天的散步很傻，但又拗不过他，只好跟在后面一起走。
“为什么你要投资这个小小的工作室呢？这么看好它的前景吗？”
穿过一条两边铺满落叶的小路，夏涵双手插兜，说话的时候有寒气从嘴巴里冒出来。
陈询用三百万就买了这个小破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这种“烧钱”的行为让她感到很疑惑。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说不定从盒子掏出一颗钻石呢？”
“想从盒子里掏出钻石也得上珠宝店吧？路边的小卖部怎么能买到钻石？”
“小卖虽然不卖钻石，可是卖东西的人值一颗钻石。”
边走边聊，马路两侧接着各种时尚小店，文艺咖啡馆、设计店、小酒吧，很有文艺范，路上零散的客人坐在户外，桌上是红酒与咖啡，空气中仿佛能嗅到这条路的气味。
隔着马路的另一边却是杂乱逼仄的弄堂，冬天的雾气和阴霾在城市地表徘徊氤氲，如同一层薄薄的面纱，远处的高楼大厦影影绰绰，行人车流若隐若现。
烟火人间，众生万象。
1924年，瀛岛作家村松梢风根据在自己在租界里的见闻，出版了一本《魔都》，这是“魔都”一词首次在历史中出现，也是这个名字的由来。
许多种令难以捉摸的、矛盾的组合，造就了中海最独特的城市美学，它让人恨也让人爱。
有人说，如果你没钱，中海就只是中海，只有黄浦江和弄堂，只有你有钱中海才是纸醉金迷的魔都，夜夜笙歌的十里洋场。
走了一小会儿，两人经过一家“清吧”，门口小桌旁放着一台音响，有点歌机和话筒。
“我想唱首歌玩玩，你等我一下？”
陈询停下脚步，看着点歌机跃跃欲试。
“唱歌？”夏涵侧过头看他，“你要唱什么？”
“你听了就知道了，我也是最近才学会的。”
陈询兴致勃勃拉着夏涵过去，点了两瓶鸡尾酒，然后拿起了话题。
清了清嗓子，陈询打开伴奏，轻柔的钢琴音乐响起……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夜晚，
风的笑容还有他和她的对谈。
女孩的红色衣裳男孩爱看她穿，
好多桥段，好多都浪漫，好多人心酸。
好聚好散，好多天都看不完……”
陈询的声线没有原唱那么柔和优美，却自有一股动人的深情蕴含其中。
夏涵愣了两秒，然后小小的脸蛋腾的一下就红了，她抬起一只手捂着脸庞，羞意却从指缝路流露出来。
这首歌夏涵经常在手机上单曲循环，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听不够，这首歌的歌词几乎描绘了她对爱情所有美好的幻想。
只是……
陈询是从哪里知道的？
而且还改了几处歌词，夜晚、风中、红色的衣裳……
夏涵今天穿的就是一件红色的羊毛呢子大衣。
这首歌唱给谁听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你说你好想带我回去你的家乡，
绿瓦红砖，柳树和青苔，
过去和现在都一个样。
你说你也会这样，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回忆，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穿我的衣服
绿瓦红砖是真的，柳树和青苔也是真的……可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回去了！！
歌声回荡在安静的马路上，陈询的目光一直看着夏涵，一秒也不曾挪开，而夏涵也渐渐放下了遮挡脸庞的右手，眼神却不知道该看哪里。
他的歌声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行人，大家驻足观看这对小情侣之间暧昧的一幕，还有人拿出手机录像，女孩抓着男孩的胳膊撒娇，让自己的男朋友也去唱一首。
“……晚餐后的甜点，就点你喜欢的吧，
今晚就换你去床的右边睡吧。
这次旅行我还想去上次的沙滩，
球鞋手表，袜子和衬衫都已经烫好。
放行李箱早上等着你起床。
……”
陈询的声音越发的温柔，歌声里描绘的一幕幕浮现在夏涵的脑海中，让她不知不觉陷入进去。
夏涵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不再闪躲。
“好听吗？夏涵？”
一首歌唱完，陈询放下话筒笑着问夏涵。
陈询身材挺拔，面容英俊，再加上刚刚那首质量上佳的歌曲，获得了吃瓜群众的一致好评，曲终之时，旁边围观的路人纷纷鼓掌吹哨，还有人喊“亲一个亲一个！”
“嗯，还……还不错。”夏涵听着旁边起哄的声音，红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只是还不错吗？”陈询遗憾的说：“我还以为你会表扬我唱的好听，不然我再给你唱一个？”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再不走我就先走了啊！”
夏涵受不住路人好奇热烈的眼光，横了陈询一眼，转身就要走——就好像一个在球场上被人虐了的小朋友，恼羞成怒说把球还给我，我要回家了。
“好吧，好吧。”陈询跟了上去，顺便握住夏涵的手，“你乱跑什么？过马路要看车！”
夏涵的手被抓住，不由得心里一慌，下意识就要挣脱，可陈询的手劲哪是她能够挣开的？
“快放开我……”夏涵红着脸说：“这里这么多人。”
“咱们两情相悦，郎才女貌，牵个手而已。”陈询哼了一声：“怕什么？”
“好吧。”夏涵指了指马路对面的路灯，“到那里你就放开。”
夏涵永远是这样，人前人后两副模样，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表演性人格。
“没问题，走吧。”
陈询牵着夏涵的手，一直走到马路对面，又越过了路灯，走了几十米远也没说放开夏涵的手。
“你还是个当老板的人呢，就不能不耍赖吗？”
试着甩了一下没甩开，夏涵无奈的说。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随便你。”夏涵心说反正又不会怀孕，牵个手而已，不知道在乐什么。
回到酒店这一路，陈询磨磨蹭蹭的，看到路边什么新鲜玩意都要尝试一下，但牵着夏涵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起初夏涵还有些别扭，不过牵着牵着也就习惯了。
今天是2013年12月31日，是跨年夜，中海市这座“不夜城”提前了好几天就进入状态，今晚更是张灯结彩，商场店铺放着喜庆的音乐，靠近外滩的这一带比以往更加热闹，大多数都是三五成群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扫码换来的气球和荧光棒，远远望去，这些拥挤的人潮就像铺天盖地的萤火虫。
夏涵被陈询牵着手到处乱逛，已经完全融入了跨年夜的气氛中，就像两个刚刚恋爱的小情侣偷偷从学校里跑出来约会，有些害羞，还有些小小的激动。
原本二十分钟就能走到的路程，硬是走了快一个小时，接近十二点才到酒店。
进了电梯却没有回到原来住的地方，而是直接上了顶楼。
“我们来这里干嘛？”
站在一间行政套房的门口，夏涵看着这扇精致大气的双开式大门，神情颇为警惕。
“噢，新年新气象，就是想换个环境住一下。”
陈询说着打开了房间大门。
“那你换呗，干嘛拉我上来？”
夏涵站在门口犹犹豫豫还是不肯进去。
陈询拉着她的手干脆一扯，直接把她扯进房间内，撞了个满怀。
夏涵连忙推开，瞪了他一眼，“过分了啊！”
陈询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笑道：“你先闭上眼睛，我给你看个宝贝。”
“啊？”
这也太快了吧！
夏涵脸一红，啐了一口，转身就往门外走。
陈询上前两步拉住了夏涵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无奈道：“至于防备我这么深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反正不是正经人。”夏涵说。
“你怎么可以凭空辱人的清白？”陈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有一说一，以咱俩的交情，但凡你有一点这样的想法都算是你小肚鸡肠。”
夏涵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你先把眼睛闭上。”
“我就不！”
陈询恼了，把夏涵拉倒落地窗前，强行捂着她的眼睛，“倒数十秒再睁开眼睛。”
“你干嘛？神神秘秘的！”
夏涵用手掰了一下，没掰开，索性就这么站在窗前，倒想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默数十秒……
10……
9……
8……
7……
十秒钟倒数完毕，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啸声，然后“轰隆”一声炸开，陈询松开手，让夏涵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黄浦江岸繁华的夜景。
行政套房除了大一些，视野也比下面的房间开阔太多，三面都是落地式的玻璃，直面黄浦江。
此时，漆黑如墨的夜空上绽开了一朵巨大的金菊，还有许多一团团彩色各异的光芒快速上升着，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然后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盛开绽放，分裂成无数流光溢彩的光点，点亮了整个夜空，与黄浦江畔两边灯火辉光的高楼大厦交相辉映。
还有无数烟花不断升腾，大批烟花从天上倾泻下来，成了红色和金色的“瀑布”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之气势。
这是世界十大烟花秀之一的中海外滩烟花秀，每年12月31日的晚上，会有无数人聚集在外滩周边，辞旧迎新，一起跨年。
烟花明灭，房间里也是忽暗忽明，这时候夏涵已经看呆了，在烟花的映衬下，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眼睛里有流光溢彩不断闪过。
站在高耸入云的大厦顶楼看烟花，与站在拥挤的外滩上看烟花是截然不同的体验，前者虽然不能参与到热烈氛围中，但“观景体验”远胜后者。这些烟花仿佛就盛开在身边，绽放在眼前一样，让人身临其境。
又是一声声尖啸，一道道光点升到半空里然后炸开，金子般的光芒像流水瀑布倾泄而下。那流水好像是从百丈悬崖上咆哮而来，拍水击石，声音震耳欲聋；而它又好似一条小溪，潺潺而流，和顺平缓，仿佛它不是烟花，而是一条真正的瀑布。
“疑似银河落九天”……
如此盛景，只能想到太白的这句诗词可以形容。
别说是夏涵，连陈询都被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真漂亮啊……”
夏涵站在落地窗前喃喃自语，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开心。
她在看烟花，陈询却在看她。
不管是今天唱的那首歌还是这一场跨年的烟花秀，都是陈询有预谋有计划的结果。
《慢慢喜欢你》这首歌夏涵在朋友圈里分享过三次，一次是原唱，一次是K歌软件的翻唱，还有一次是自己唱的。
外滩的烟花秀夏涵提过两次，一次是聊天的时候说道的，还有一次是在朋友圈里分享的照片，下面配图的文字充满了对外滩烟花秀的向往。
所以陈询在确定了28号来中海出差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带她来看跨年夜的烟花秀。
女人嘛，总是喜欢会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会因为这些不起眼的东西而感动。
“烟花易冷，人生如梦，都是一样，区别在于绝大数人根本没有高光时刻，一辈子沉寂默默无闻。”陈询看着她娇艳微红的脸，低声道：“大家都是平凡人，这没什么不好的，但更因为如此，才应该要珍惜眼前，至少不让自己的人生留遗憾。”
说话说得好好的，他又牵起了夏涵的手，并将其慢慢揽入怀里。
“说这样的话……你又想耍什么无赖？”夏涵身体一颤，但没有像刚刚那样反应强烈。
所谓细节决定成败，在恋爱的准备期更应该如此。
她随口说的一句话，偶尔提及的一个愿望，甚至是一首歌……陈询都牢牢记在心里，想办法来实现，毫无期望的心思被人默默记下，于是就有了另一种惊喜。
浪漫吗？
只是一首歌、一场烟花而已，说不上有多么浪漫。
但就是容易让人感动。
当然……这种感动先要建立在有好感的情况下，如果内心没有喜欢，就算你为她摘星星摘月亮，人家还会嫌弃你有腋毛。
“夏涵姐，我喜欢你……”
陈询盯着夏涵轻声说道，眼睛里诚恳而又热烈，像是清澈的湖水荡起了波涛。
眼看着陈询的嘴巴凑得越来越近，夏涵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脸和耳朵莫名的烫。
于是干脆闭上眼睛，微微闭上挑出来的眼睫毛又长又翘，还轻轻的颤动，秀直的鼻梁下，嘴唇嫣红。
窗外灯火阑珊，漫天烟火盛开。
屋内似乎燃起了火焰。
这味道很好，像果冻布丁，像玫瑰花蕊，又像秋日里感受到的温暖的阳光，耳边听着夏涵娇媚的踹息声，陈询的手扣在了一条带子上。
只是刚刚触，夏涵却惊醒似的睁开眼睛，没有挣扎着躲开，但就这么看着陈询。
见夏涵的目光落下来，看着他的手，陈询即使很想继续感受她腰肢的柔软跟弹性，也只能先尴尬的松开手。
看到陈询有些无措的样子，夏涵展颜一笑，又主动搂住陈询，把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静静地听着心跳声，“陈询，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时间会证明我没有说谎。”陈询毫不犹豫。
“我相信你现在是认真的……”夏涵抬起头看着陈询的眼睛，然后从他怀里跳开，笑眯眯地说道：“那就让时间来证明，现在你就不要想继续做坏事了。”
“……”
“我要下去睡觉了，你不要再跟过来了。”
夏涵面对着他，慢慢退到门口。
“噢，你去吧，不过下面的房间我已经退掉了，你行李我都让服务员搬上来了。”陈询指了指柜子旁边的行李箱，“想睡觉的话旁边还有一个小套间，你随便休息。如果觉得条件简陋的话你也可以再去找一家酒店，不过今天是跨年夜，你应该很难在附近找到住的地方。”
陈询一脸的无所谓。
夏涵：？？？
陈询知道，如果只开一间普通的房间，以夏涵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和他睡一间房的，就算是分床睡沙发也不行。
而一间行政套房就无所谓了，反正有两个房间，还有单独的卫生间淋浴间，勉强还能遮掩过去。
所以，当夏涵听到陈询退掉了下面的房间之后，也没有坚持要离开，将其冷嘲热讽一番后还是留在了顶楼的行政套房，找了个理由进了房间，并且锁好了房门。
然而进去没有过三分钟，夏涵又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瞪着陈询，“陈老板，为什么我的睡衣全都是湿的？”
“可能是酒店的员工帮你洗了吧？”
“那为什么没有烘干？”
“烘干不卫生啊，你以前不是说衣服必须得拿到太阳下面晒吗？”
“洗了不烘干我穿什么？”夏涵气结，“谁同意了！我要投诉！”
“酒店不是有睡袍吗？”陈询无辜道：“当时换房间的时候工作人员问我要不要整理衣物，我想我的都送去洗了，就顺便把你的也洗一下，免得你说我小气。”
“我不穿酒店的睡衣！”夏涵无奈道。
“噢，那怎么办？”陈询假模假样的露出一副“我没想到”的样子。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夏涵的习惯？
除了牙膏和沐浴露没有带，她出差的时候带了全套的睡衣和毛巾，就是因为用不惯酒店的东西，倒不是嫌弃酒店的东西不卫生，纯粹就是个人的生活习惯问题。
“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得给我想办法。”
“要不这样……”陈询起身走到衣柜里拿出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衣，心疼的说：“你先穿我的吧，我吃点亏借你穿一晚上，这件衬衣很贵的，我都舍不得穿，明天记得还给我。”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波
“……”夏涵睁大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都是陈询的连环计中计，当下冷笑道：“平时我都没看出来，陈老板竟然是个心机boy，这些小伎俩真是一套一套的让人防不胜防，你用这些招数骗了多少女孩子？”
“没有！”陈询坚决反对这种说法，“我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骗你天打五雷轰。”
夏涵眯着眼睛看他，表情有些危险。
沉默了几秒钟，她微微一笑，走到陈询身边接过衬衣，在他胸口戳了两下，然后回到房间。
陈询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耳朵悄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不一会儿，隔间里就传来淅淅沥沥的淋浴声。
“聪明的男孩就应该得到一些奖励。”
陈询得意的笑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她的手机充电器和面膜晚霜什么的都在外面，又把自己许多重要东西都放在隔间里面，这些东西通过门缝可塞不进去，所以他并不担心夏涵会锁着门不出来。
夏涵洗澡洗完后，又过了好一会儿，竟然自己主动打开房间门，根本没让陈询的准备起到作用。
“你为什么要把箱子藏在我房间的衣柜里？”夏涵站在房间门口笑眯眯的说，把行李箱一脚推到外面。
她的骨架很小，而陈询的又是属于那种身材高大的男生，根本撑不起来这件宽大的衬衣，穿在夏涵身上领口穿着显得特别低，露出脖子下面的一大片肌肤，衬衣的下摆都垂到了膝盖上面，一双雪白细腻的双腿在灯光下晃得耀眼。
“是吗？可能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弄错了。”
陈询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夏涵这幅诱人的样子差点没顶住。
不过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急。
“噢？这样啊。”夏涵走到陈询旁边的沙发上盘腿坐着，“今晚是跨年夜啊，要不然我们庆祝一下？”
“好啊，要怎么庆祝。”陈询把目光艰难的挪开，强装淡定。
“喝点酒吧，我看酒柜里面有红酒。”夏涵说。
行政套房里当然是有酒的，而且冰箱里还有冰块、黑巧克力和气泡shiraz。
“你要喝酒？刚刚吃饭的时候你喝了不少了。”
“庆祝一下呗，难道你连瓶酒都舍不得给我喝吗？”夏涵可怜巴巴的说。
“好吧，那你少喝一点。”陈询说道。
“谢谢老板。”夏涵笑嘻嘻从沙发上起身，光着脚丫踩在地毯上，用托盘装着红酒酒杯和开瓶器什么的，还有一些小零食，回来的途中顺便还关了几盏过于明亮的灯。
“陈总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
陈询和夏涵举杯碰了一下，眼神相触，又各自挪开。
有人目光灼灼，有人羞意绵绵。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而又温馨，暧昧的氛围和期待感瞬间就上来了。
夏涵脸上挂着一抹红晕，把一只白嫩圆珠玉润的小脚丫伸出来，指着红绳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脚上系绳子吗？”
“知道，辟邪。”
陈询点了点头，把杯子放在桌上。
“是啊，老一辈的人说在左脚上系上红绳可以事事平安，一帆风顺。”夏涵一笑，然后解下红绳，“帮我系在右脚上。”
她瞥了一眼陈询，轻轻咬着嘴唇，眼中似有风情万种，妩媚多姿。
老一辈的人还说，如果让心上人帮忙把红绳系在右脚上，两人便能相伴一生，白头到老。
陈询也听过这个说法，心里瞬间激昂起来，他接过红绳，表情变得庄严起来。
夏涵也看着陈询，眼神柔柔的，但当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脚踝时，感觉麻酥酥的条件反射一般缩了一下脚，酒杯一荡，里面的红酒撒了几滴出来。
“你动作小点！酒都撒了！”夏涵吃吃一笑，用粉嫩的舌头把手指上的红酒舔干净。
这一瞬间，一颗大伊万核弹在陈询的脑海中炸开，辐射如烈火漫过了四肢百骸，让他丧失了所有智力。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一只妖精，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抵御这种诱惑！
他像狼一样扑了上去，要把这只柔弱的小狐狸吃进肚子里。
“等一下！”夏涵指头点在陈询的额头上，白了他一眼，“你先去洗澡好吗？”
“我身上干净的很！一点都不脏！”
“哪里干净了！臭死了！”
“不信你闻一下。”
“不行，必须要洗！”夏涵态度很坚决。
“好吧。”
陈询见拗不过她，只好起身，快速冲进淋浴间。
夏涵看着他一幅猴急的样子，捂着嘴偷笑，然后立马离开沙发，在柜子里翻出自己的物品，溜进了隔间，并且锁上了房门。
陈询听外面关门的声音就知道不对，洗完澡出来后果然没了夏涵的身影。
“又是这套！有意思吗？”陈询站在门口气急败坏。
“是你先耍赖的，心机婊就应受到惩罚……”
房间里传来夏涵得意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起床……
陈询摸了摸内裤，暗骂一声，心说老子都没哭你哭个锤子，又得起来洗遍澡。
他掀开被窝，拿起内裤去了卫生间，刚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夏涵推门出来，身上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大衣，脚上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
夏涵见到陈询赤裸着上半身，眼神大胆的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笑眯眯地说：“陈老板你得注意一下分寸噢，这里还有女孩子。”
陈询瞥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心说要不是你昨天晚上撩完就跑，老子也不会做这么龌龊的梦。
“小肚鸡肠的男人，你不会生气吧？”夏涵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管我？”陈旭一边穿衣服一边冷笑：“假期取消，现在就买票回江宁，你也别想逛街了！”
！！！
夏涵大声说：“我都做好准备了你跟我说这个？”
“不然呢？”
“我错了还不行吗？”夏涵又开始利用女人的先天优势，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走过去拉着陈询的衣袖，“陈老板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不行，这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那你要怎么样才行？”
陈询不答话，沉着脸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脸。
“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了。”夏涵无奈的说，还是踮起脚尖在陈询的脸上啄了一口。
陈询脸色立刻由阴转晴，反过来在夏涵脸上啃了一口。
“臭死了臭死了！你都没刷牙！”
他注意到夏涵脚踝上的红绳依然系在右脚上，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姑且原谅好了。
换完衣服，吃过早餐之后，陈询和夏涵就开始了真正的中海之旅。
他此行的目的没有达成，但却无意中发现了一家未来的游戏巨头（可能），并且以极低的价格入股了米游工作室。
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事业可期，此刻美人在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所以这两天陈询一直笑呵呵的，陪着夏涵到处乱逛，给她拍了上百张照片，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完美的履行了作为司机和跟班的义务。
但也仅仅是这些，夏涵买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己付款，态度十分坚决，只在旅游区挑了几条银饰让陈询送给她，加起来还不到五百块。
陈询猜到了她的心思，很有自知之明，并不过分表现自己。
夏涵很满意他的态度，奖励了好多个热吻，可谓是奸情似火。
结束中海之行，一月三号下午，两人乘坐一点钟的航班回到了江宁。
陈询刚刚开车把夏涵送回到家里，还未回明湖世家，就在车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原来是堂弟陈安打来的电话。
真是稀奇，陈询和家里的堂兄弟一直都不是很亲热，逢年过节连问候的短信都懒得发，这会儿打电话过来干嘛？
“陈安，什么事情？”
“询哥，三伯受伤了，大家都在你家里，你要不回来看一下？”
“什么伤？严重吗？”陈询脸色立刻就变了，手都跟着抖了一下。
“不清楚，现在还躺在床上，是被人打伤的……”
“谁打的？”
“唉，你自己回来看吧，我不好多说……对了，你不要跟大伯他们说是我通知你的，他们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二伯出了事情你应该回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
说着陈安就挂了电话，陈询还握着手机发愣，脸色极为难看。
从省城江宁市回陈询老家的差不多需要三个小时，要晚上七点才能到家。
陈询也没有心思回学校，沉默的看着飞速掠过的绿化带和越来越暗的天色。
陈询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次老爸被人打伤，父母和众多亲戚甚至是曲正华，都决定不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一来是受伤不严重，二来是怕自己担心，也可能觉得就算告诉自己也没用，所以干脆就瞒着，当做无事发生。
那么问题来了，在所有亲戚一致决定隐瞒消息的时候，陈安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偷偷打电话告诉自己？
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想让自己回家看一眼？
陈询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尤其是尤其是四叔的儿子陈安，两个人前几年过年的时候在饭桌上差点动起手来，已经彻底撕破了脸，根本没什么亲情可言。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陈询叹了口气，感觉心里有发寒，他虽然极其讨厌老家的一部分亲戚，觉得那些人除了拖后腿耍心机之外一无所用，但大家毕竟都姓陈，血液里流着相同的血。
自己的伯伯发生了这种事情，如果陈安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那这家伙可真该死。
三个小时的路程在陈询的思考当中很快就过去了，黑色奔驰从高速收费站下来，拐进省道，又开了十多分钟，来到了儒山镇。
小镇不大，才五六万人口，夜晚降临之后，镇上还有灯光，但家家户户已经闭门，车从新修的油柏马路驶过，能听得到零星狗吠声。
陈询的家的别墅在小镇南面，已经接近农村，地方比较偏僻，但此时灯火通明，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站在门口抽烟，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有把车停进院内，陈询推开车门，寒气扑面而来，老家的气温比江宁似乎低了两三度，忽然从车上温暖的封闭空间里出来，让他感觉有些冷意。
站在门口的人奇怪的看着这辆黑色奔驰下来的人，借着灯光看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老陈的儿子吧？”
“小询回来了？”
陈询点头示意，和他们打了招呼，也没心思在门口和他们闲聊，直接进屋。
“他大伯不是说不让通知吗？怎么这个点赶回来？”
“废话，老爹被打了儿子能不回来看看？”穿着绿色棉大衣的男人扔掉手里的烟头，缩了缩脖子，把双手笼进袖子，摇头道：“不过回来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看看？”
“啧，老陈也是脾气大，明知道姓罗的那家人是过江龙，不好惹，被骂几句就骂几句呗，又不能少块肉，现在打成这样又能怎么样……罗杰那个死狗日的早晚有天会有报应的。”另一人顺着话往下面说，脸上愤愤不平。
“你少说两句！”
“老子又不怕姓罗的……”男人哼了一声，不过说话的声音却是小了，顺便转了个话题。
……
……
陈询进屋一看，堂屋里站的坐的有十几个，老爹这边的嫡亲兄弟，大伯二伯，四叔等人都在这里，老妈那边的亲戚也来了好几个，里面烟雾缭绕，烟蒂扔了一地。
人群中，陈大仁半躺在椅子上，脸庞高高肿起，额头上缠了一圈圈纱布，隐隐能看出血迹，他脸色很差，精神萎靡不振。
“陈询你怎么回来了？谁告诉你的？”
大伯陈大龙看到陈询进屋时，表情颇为错愕，原本喧闹的屋子一时间竟然安静了几秒钟。
陈询沉着脸不说话，蹲在陈大仁身前，握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一股无名业火直接脚底蹿到了脑门上，脸上却不见喜怒。
第一百四十六章 董事会
“老爸这是怎么回事，您可别跟我说是摔的。”
一向要强的陈大仁脸色有些难堪，却又不肯说实话，梗着脑袋说道：“你只管好好读书，大人的事情你瞎操心什么？今天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回学校去！”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下的这么狠的手。”陈询站起身，平静地问。
陈大龙叹了口气，他知道，既然陈询已经回来这件事情就瞒不下去了，左邻右舍的长舌妇第二天就能把事情原委一点不漏的告诉自己的侄子，说不定还添油加醋再下点猛料。
可是知道告诉他又能怎么样？
姓罗的就是一条混江龙，势力比起高依庆只大不小，这次为了争夺江城新区的地皮更是下了狠手，以往在儒山的关系根本就没有用。
“昨天下午，‘裕盛’的老板，罗城的小儿子罗杰打的，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对方也道了歉赔了钱，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你就别操心了。”
二伯陈大贵点了一颗烟，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在安慰陈询。
“赔钱了事？已经签了赔偿协议？”
“签了。”
“也就是和解了？”陈询寒着脸一张脸问道。
“不和解又能怎么办？”陈大龙叹了口气：“曲正华都进去了，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曲叔进去了？”陈询心中一惊，眼睛看着老爸。
“嗯，昨天下午的事。”陈大仁没有否认。
“我知道了。”陈询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堂屋的两张大方桌坐满了人，热热闹闹的，桌上有热腾腾的火锅，有酒有肉，有饭有菜，就跟过年一样。
这种聚餐形式大概是小农时代留下来的习俗，以前要割稻子摘棉花的时候，一家一户忙不过来，就会请亲戚邻居们一起帮忙，忙完了一整天之后，就会留下来在主人家里吃饭。
这种习俗到后来逐渐延伸，事无大小，只要主人家请了亲朋好友过来帮忙，事无大小，无论喜丧，都会留人下来吃晚餐。
男人打牌喝酒，女人就在后院一起生火做饭，谁也不会偷懒耍滑，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而此时，陈询站在过道里瞟了一眼，婶娘和舅母那些女性亲戚正从后屋往前面走，一个个身上干干净净，也没有系围裙，牵着小孩逗弄着，就跟做客一样，只有母亲吕秀莲和堂嫂两个人系着围裙在忙前忙后。
耳边听着前屋后院闹哄哄的声音，陈询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热闹的气氛，只是觉得烦躁，甚至有赶人的冲动。
在家里度过了一晚上，陈询又匆匆赶往江城，只给张思危打了一个电话，两人密谈了一下午。
原本他没想过这么急，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求助张思危。
第二天，陈询又从明湖世家转向去往市中心的某个集团总部。
上午十点，盛源集团的会议室内董事局的成员已经全都抵达，主席的位子过去一直都是张思危的侄子张锦程坐在那里，可是今天他却坐在了左手第一的位子上，因为张思危说过会亲自过来。
张思危的小女儿张锦韵也已经来了，她选择了旁听的位子坐下，虽然她是张家大小姐，可她并非是盛源的董事，仍然没有资格坐在董事的位子上。
所有董事从张锦韵的到来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今天的会议应该是张思危宣布他的女进入董事会，盛源是张思危庞大资产的核心部分之一，还拥有那座仙宫百分之二十的股权。
张家在盛源拥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也就是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的决定就是圣旨，根本不需要和其他董事商量，所谓的董事会议，只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张锦韵进入董事会最可能影响到的应该是张锦程，其实最近这些年来，盛源一直都在张锦程的实际管理下，张锦程却没有任何的股份，他表现得一直尽心尽力，张思危虽然是盛源的董事长，却很少过问这边的事情，最近一年来更是少有列席会议，董事们纷纷猜疑，盛源的权力会不会发生更迭？
对于张家的这位大小姐，多数董事都是有过了解的，张锦韵性情懦弱，在负责分公司的管理期间已经将她缺乏统帅能力的弱点暴露无遗，看来张思危仍然没有放弃栽培女儿的决心，这次居然要让她进入盛源董事局，难道这是要把盛源交给她的前兆吗？
可以说大部分董事对张锦韵是很不看好的，一个带头人必须有坚决果断的气魄，张锦韵做事优柔寡断，身为女孩子并不能算什么缺点，可是作为领导人就是一个巨大的缺陷了。
现在外界对张思危的传言很多，流言最多的就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正在着手安排后事，今天的董事会应该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张思危决定将盛源集团交给张锦韵，那么张锦程怎么办？
这些年盛源在张锦程的管理下生意始终蒸蒸rì上，在董事们看来，张锦程显然比张锦韵更适合管理这家公司。
距离开会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张思危还没有抵达会场，董事们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
张锦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转向张锦韵所在的位置，轻声道：“锦韵，给董事长打个电话。”
其实张锦程的手机就放在他的左手边，他不是不能打这个电话，他的助理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就算她不想打，助理也可以替她去做，但是她偏偏就要张锦韵做这件事。
在这里他才是真正的主人，他才应该发号施令，即使你张锦韵是张思危的女儿，可是在盛源，你一样要听我的话。张锦程不但是在打压张锦韵的心理，更是向所有董事宣示自己的主权，让这帮董事不要胡思乱想，盛源的天不可能变。
张锦韵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她迅速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此时的张思危和陈询坐着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刚刚来到了盛源大厦的大门前，听到电话铃响起，张思危拿起手机，看到是女儿打来的电话，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却能够推测到会场的状况，他敢断定，这个电话一定是亲侄子张锦程让女儿打来的，锦韵是个孝顺女儿，可惜她从母亲的身上继承了温柔和顺从，却没有从自己身上继承到丝毫的桀骜和刚强。
张思危没有接电话。
此时陈询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王志恒打来的，陈询接通了电话。
王志恒那边嚷嚷道：“陈询，你在哪儿啊？我到处找你！”
陈询道：“新区，忙点事儿，等我忙完了跟你联络。”他说完迅速挂上了电话。
张思危看了看陈询的手机，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他向杨诚道：“待会儿去给小询订制一部跟我同款的手机。”
陈询道：“不用。”
张思危道：“虽然我也觉得没必要，可很多时候这是一种身份的体现。”
陈询道：“身份不一定体现在穿戴打扮上，其实我觉得穿名牌消费奢侈品更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张思危道：“要懂得享受人生，在我看来被别人仰视就是一种享受，没有人不虚荣，你也不例外。”
劳斯莱斯缓缓停下，杨诚下车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张思危下车之前拍了拍陈询的肩膀道：“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
两人并肩走入盛源大厦的大堂，前台负责接待的女孩赶紧过来相迎：“董事长好！”
陈询朝那女孩笑了笑，只是表达礼貌的一个动作已经让那女孩jī动的心跳加速。他的身份和财富已经为他平添了一道道夺目的光环，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许多人仰视的存在。
走入电梯之后，张思危道：“位置不同决定了你的影响力不同，无论你利用怎样的方法，只要效果达到就是成功。知不知道一句古话？治大国如烹小鲜。”
陈询沉声道：“我明白。”
张思危笑道：“那好，先开会！”
陈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那我们岂不是有些晚了？”
张思危道：“我们有这个资格，哪怕是我们晚上十点过来，他们依然要等着！”
张锦韵回到会议室向张锦程摇了摇头，意思是父亲没接电话，可是张锦程似乎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皱了皱眉头道：“怎么？有没有联系上？”
张锦韵小声道：“我爸不接……”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张思危缓步走入会议室内，所有董事因为张思危的到来赶紧站起身来，虽然张思危很少露面，可是他强大的气势仍然可以轻易震慑全场。
很快参与会议的所有人方才意识到张思危这次并非是独自前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很年轻很帅气，看样子应该还不超过二十岁，难道是张思危刚刚雇佣的助理？
第一个关注陈询的是张锦程，他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张思危，但是从他所掌握的资料库中仍然无法搜索到这年轻人的任何资料。
张思危咧开嘴笑了笑，他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手掌下压的动作，和颜悦色道：“都坐下，路上遇到点事情耽搁了，让大家久等了。”
在董事们的记忆中张思危还从未表现得这样客气过，张思危来到主席的位子坐下，又让人在自己的身边添了两把椅子。
张锦程的表情有些改变了，此时他的心情复杂之至，她开始意识到今天将会发生一件极其不妙的事情。
张思危微笑道：“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个人！”他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的陈询道：“这是我的侄子，陈询！”
张思危的这句话可谓是震惊四座，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董事惊得连老花镜都掉在了地上，多数人都只知道张思危有一个女儿，也有一个亲侄子。
但这个新冒出来的姓陈的侄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董事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感到这消息突然，可毕竟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张锦韵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得美眸圆睁。
张思危微笑向陈询道：“你大姐锦韵。”
陈询虽然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可是他仍然表现得相当镇定和自信，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慌张和不适应，微笑向张锦韵道：“大姐好！”
张锦程一张面孔完全失去了血色，用惨白如纸来形容绝不为过。张思危做事素来难以捉摸，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些天来他猜到了张思危遇到了大麻烦，在悄悄准备某些事情，猜到了他要将家族的财产和权力留给后代，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望着这个突然冒出的陈询，张锦程感觉到内心中纷乱如麻，他之前想好了种种应对之策，可是张思危只出了一招就已经让她乱了阵脚。
张思危此时将目光转向了张锦程，微笑道：“这是你张大哥！”
张锦程的内心如同被人用刀狠狠戳了一记。
陈询笑着道：“张大哥好！”
张锦程的唇角动了动，然后他强忍心中的怨气道：“也许你应该叫我张总。”
他不想继续忍耐下去，至少要让张思危知道自己的不满，至少要让张思危知道自己不是任其宰割的鱼肉。
陈询的微笑不变，他轻声道：“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是董事会说了算。”
张锦程内心一震，他望着眼前的年轻人，陈询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年轻时的张思危，虽然最近这些年已经越来越少在张思危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
那句话充满了挑衅的味道。陈询虽然年轻，却很有主见，别人如果对他采取攻势，以他的性情必然反击。
张锦程被陈询毫不留情的这句话弄得愣在那里。
张思危此时发话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先开会。”他向张锦韵招了招手，示意她来到自己的右手边坐下。又让陈询坐在他的左手，张锦韵和陈询目光相遇，两人都笑了起来，虽然从未和这位“姐姐”见过面，可是陈询对她的第一眼印象就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功劳
张思危看了看张锦韵又看了看陈询道：“相信大家最近已经有所耳闻，最近我的身体出了一些状况，以至于我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还好盛源已经上了轨道，这和各位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我深信无论我是否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盛源的发展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张锦程紧紧抓着座椅的扶手，看来叔叔早已做好了安排，虽然他还没有宣布，他已经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张思危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张锦程道：“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打理公司，盛源能有今天，你居功至伟。”
张锦程总算听到叔叔对自己的肯定，可他心中却感到异常忐忑，不知张思危的这番话到底能有几分真诚？
张锦程强颜欢笑道：“两叔侄有什么好客气的！”
说到叔侄这两个字，他心底泛起一种无法形容的苦涩滋味。
张思危道：“为了感谢你这么多年在盛源的付出，我决定，你将拥有我名下盛源百分之五的股份。”张思危共计拥有百分之七十的盛源股份，将百分之五的股份转给他，张锦程冷冷望着叔叔，盛源的发展壮大和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可现在他竟然用这点股份，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将自己打发了，张思危实在是太过冷血。
张思危又道：“另外的百分之五，我转给我的大女儿锦韵。至于剩下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全都转给我的侄子陈询！”
现场一片哗然，张思危的决定实在是太过突然，根据他的股份分配方案，陈询无疑已经成为盛源的最大股东，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足以证明张思危力捧陈询的决心，也就是说无论其他董事怎样折腾，公司的绝对控制权还在这年轻人的手中。
张锦程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他了解张思危，他是个极端冷血的人，他的决定向来不可更改，在他宣布这件事之前，应该已经完成了一切的手续。
张思危道：“盛源集团是我诸多产业中的重要一部分，所以我今天亲自过来宣布我的决定，在办完交接手续之后，我将不再拥有盛源的任何股份，我也不会对盛源以后的发展参与任何的意见，盛源就交给你们了。”
陈询对张思危匪夷所思的做法已经开始适应了，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强加到自己的身上，他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是否愿意接受。
张锦程道：“陈询，作为公司的新任董事长，你是不是要对大家说些什么？”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可内心却在滴血。
张思危向他投过鼓励的目光。
陈询有个长处，他的心理素质相当强大，在任何场合都不露怯，招牌式的微笑再度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平静道：“在我对公司缺乏必要的了解之前，我想说的只是感谢，感谢大家对盛源长久以来的付出，而且我可以做出保证，盛源还是过去的盛源，一切都不会改变。”
现场响起一阵掌声，董事们谁也不相信盛源还和从前一样，改变是必然的，陈询虽然年轻，可是看起来头脑非常的清醒。
张思危显然也清楚陈询在公司的管理上不可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说得越多，暴露的缺点也就越多，他很快就结束了会议。
张锦程轻声道：“叔叔，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
张思危起身道：“办公室去说！”
……
……
张锦程望着张思危，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张思危在他的目光下非常的坦然。
张锦程道：“叔叔，一定要这样吗？”
张思危淡然道：“现在问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你是不是对我给你的股份很不满意？”
张锦程怒道：“我不在意什么股份，但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张思危道：“这些年的确很不容易，可你不要忘记了，没有我张思危，你们一家现在还在市场上卖鱼。”
张锦程冷冷看着他。
张思危道：“盛源能有今天的兴旺和你的经营不无关系，可如果没有我，你们家也不会有如今的财富。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并不亏欠你什么。而且你抽集团的血，补你老丈人的公司，真以为我不知道”
张锦程内心一颤：“叔叔……”
张思危冷冷道：“聪明如你，应该不需要我点破，如果我不是念在咱们的十多年叔侄名分，你和他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张锦程的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他此时方才知道张思危的可怕。
张锦程颤声道：“叔叔你不要听信外面的流言，我从没做过对不起公司的事情……”
张思危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不想挑明这件事，可你偏要逼我说出来，咱们叔侄一场，我也不相瞒你，给你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只是为了一个面子，不是为了你的面子，而是为了我的面子，你要是想平平安安的过下半辈子，等下个月，老老实实将我给你的股份交给锦韵，我手里的东西你一分钱都不能带走。”
张锦程的手臂撑着大班桌，这才没有软瘫下去。
张思危道：“这段时间，你花费精力查我的事情，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确实遇到了大麻烦，……你口口声声跟我做了十几年的叔侄，那好，这段时间你就做足本分。你要清楚一件事，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是合作者，而不是什么叔侄，我死的那一天，就是咱们合作终结的日子！”
张锦程内心如同被重锤击中：“你要我怎么做？”他的声音已经屈服。
张思危道：“协议书已经写好了，我已经签好了字，就放在林律师那里，你抽时间过去把名字签好了就可以生效！”
张锦程摇了摇头，嘴唇微颤：“我明白。”
张思危道：“很好，这个周末在家里安排一个舞会，我要宴请我的一些老朋友，还有，我准备在舞会上宣布锦韵和刘家订婚的事情。”
张锦程黯然道：“知道了。”
张思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当房门在他的身后关闭，张锦程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力量，跌坐在转椅子上。他自己为机关算尽，可终究还是跳不出张思危的掌心。张思危今天的决定绝不是一时兴起，在此之前，他已经精心筹划了很长时间，他一直都是这样，每一步都计划得极其精确，在他心中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自己，十多年的叔侄感情竟然bó得连一张纸都比不过，张锦程的内心在滴血。
……
……
离开盛源，当天晚上，张锦程就去了市中心的某栋公寓。
大哥张锦鹏坐张锦鹏道：“我已经通知爸爸了，他晚上就会回来。”
他口中的“爸爸”，也是张思危的长兄。
张锦程道：“他在欧洲旅游，如果没时间就不用回来了。”他感觉稍稍好了些，起身去给大哥倒了杯水。
张锦鹏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张思危遇到了大麻烦，他很清楚，退下来是正常的事情，他所关心的是张思危究竟如何分配他的财富，他的弟弟究竟得到多少的遗产。
张锦程很平静地将遗产的分配方案告诉了张锦鹏。
张锦鹏表情愕然，嘴巴张得很大，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为荒唐的事情，他用力摇了摇头道：“不对啊，之前怎么不知道他有个侄子？难道你就连一点风声都没觉察到？我们才是他亲侄子啊！你在二叔家里生活这么多年，也算是半个儿子了！”
张锦程道：“儿子？他什么时候拿我当自家人看待了？”
张锦鹏愤然道：“他以为我们家好欺负吗？过继给了他十五年，这几年他的企业这些年都是谁在替他打理？如果没有你，他怎么可能做到如今的规模，拥有这样的财富，区区百分之五的股份，以为他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张锦程并没有将所有的实情相告，即便是这百分之五，张思危都要强迫他转让给张锦韵。
张锦鹏道：“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侄子，我看这其中一定有鬼！”
“没什么可疑的，谁会真的在乎？”
张锦鹏瞪大了双眼：“什么意思？难道你准备接受现实？难道你甘心自己这十几年的努力全都白费？白白便宜了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混小子？”
张锦程轻轻拍了拍大哥的肩头，感觉大哥似乎比自己还要激动。他轻声道：“你来之前，陈询找我谈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情。”
张锦鹏迅速平复了激动的情绪，以他的年龄和修为本不该出现这样的情绪波动，如果让老爷子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又会感觉到自己的道行不够。
张锦程低声将陈询的建议说了一遍。
张锦鹏一双剑眉紧紧皱起，这下连他也有些想不透了，如果将自己和陈询易地相处，自己绝不会放弃到手的财富，这小子愿意将价值十亿的股份送人，这种气魄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个傻子，不知道手中股权的真正意义？
张锦程道：“哥，你怎么看？”
张锦鹏道：“张思危一分钱都不想留给你，他这边刚退下，这小子就违背他的意愿，要分盛源的一半股份给你。难道他真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统管这么大一家公司的能力？”
张锦程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他的想法，可仔细一琢磨，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他并不是一次将股份给我，而是分成五年，每年转让给我其中的百分之十，按照他的提议，五年之后，我和他在盛源各占一半的股份。”
张锦鹏道：“你本身还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真得像他所说，五年之后，你至少拥有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而他们加起来最多和你持平，盛源的绝对控制权就在你的手中。”
他开始觉得这样的协议如果真得能够成为现实倒也不错。
盛源在张思危的资产中不是最值钱的，但绝对是最有价值的。
掌控盛源就等于有了向上扩充人脉的机会。
张锦程道：“这应该是张思危的缓兵之计！”
张锦鹏望着弟弟没有说话。
张锦程道：“张思危最担心的是他女儿安全，按照正常的分配方案，我就算得不到盛源的百分之二十五，所得的股份也不会低于百分之十五，他应该将每一个步骤都计算清楚，担心在他离开后，我会利用对盛源的了解，掌控盛源的绝对控制权，甚至将他的女儿踢出局。”
张锦鹏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抽了口烟，他的思维随着飘散的烟雾蔓延开来：“你是说，这一切，包括陈询的提议全都是他的安排？”
张锦程点了点头。
张锦鹏道：“那岂不是很麻烦？”
张锦程道：“他说过，我们不是一对好叔侄，但是却是一对相当不错的合作伙伴，我想，如果不是他热了大麻烦，我们的这种合作仍将继续下去。”
张锦鹏充满同情地看着弟弟，弟弟很早就过继给了张思危，他和张思危表面上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叔侄，甚至是“父子”，可事实上他们之间却只是一种合作关系，从张思危留下的分配方案中就能够知道，弟弟在这个家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温暖，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张锦鹏道：“改变需要时间。”
张锦程点了点头道：“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换来我们对陈询五年的支持，或许他认为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陈询成长。”
张锦鹏低声道：“五年可以做很多事，也许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冷静下来的张锦鹏意识到，只有维持过去的合作不变，才是保障自家利益最好选择。
张锦程淡然道：“我仍然记得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凝视前方的书台，似乎看到张思危坐在那里：“金钱就像江城的豪宅，保质期就只有十年，权力是外滩古老的石砌建筑群，只有后者才能屹立数百年。”
张锦鹏因为这句话而触动。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杭城
就在张思危和陈询处理公司事宜的时候，在距离江城一千公里外的杭城。
……
……
很多时候，赵煜辉是懒得离开东三省的，他不喜欢江南太过cháo湿的天气，到了这里，他的右腿就会隐隐作痛，赵煜辉本来是准备当晚离开的，可是一个电话却让他突然改变了念头。
让他改变的这个人就是李向天，李向天邀请赵煜辉前往申流居吃饭，申流居是杭城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馆，位于杭城西郊古镇南面，因为年代久远，古镇的居民大都已经迁移至东南两公里的新镇区，所以这古镇上的多半房子都空闲了下来，李向天出狱后不久就盯上了这片地方，和当地政府洽谈之后，达成了合作协议，决定开发古镇旅游项目，动迁工作也进行的相当顺利，小镇居民在赔偿方面非常满意，自然相当配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已经完成，现在古镇已经没有任何居民。
修复古镇的工作还没有开始，赵煜辉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正午，金色的阳光照耀在这条古街之上，形状不一的青石板反射出金色的光影，两旁都是老宅斑驳的墙面，走在其中从心底生出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赵煜辉在进入古镇的大门前抬起头，看了看上方的鹿岬角三个字，牌匾上的漆面早已被风雨侵蚀剥落，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上面的三个字也模糊不清。
赵煜辉有些不明白李向天为什么邀请他来到这偏僻的古镇吃饭，如果是为了避嫌，杭城这么大，随处都可以找到私密的地方，赵煜辉对李向天并没有太多提防之心，他们并不是仇人，有仇的是张思危和李向天，即便是两人斗得最为惨烈的时候，赵煜辉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李向天的事情，他们之间还曾经有过一些合作，当然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世事沧桑，斗转星移，谁也想不到张思危和李向天这一对曾经肝胆相照的朋友会反目成仇。
赵煜辉出现在古镇入口的时候，李向天正和自己的女儿一起沿着古镇的小路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工程人员。父女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什么，看到赵煜辉，李向天呵呵笑了起来，他加快了脚步，来到赵煜辉的面前，握住他的双手用力摇晃了一下：“煜辉兄，小弟有失远迎真是惭愧。”
赵煜辉淡淡笑了笑道：“你没有来玩，是我来早了。”他的目光落在李薇的身上，李向天向女儿招了招手，为赵煜辉介绍道：“我女儿小薇！”又向李薇道：“这是你赵伯伯。”
李薇温婉笑道：“赵伯伯！”
赵煜辉点了点头，笑道：“侄女儿真是漂亮啊！”
李薇礼貌地笑了笑：“李伯伯过奖了，爸，您们两人好好聊天，我和这些工程师去看看其他的地方。”
李向天笑道：“去忙吧！”
赵煜辉和李向天站在一起望着李薇远去的背影，赵煜辉感叹道：“早就听说你有一个乖巧能干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向天欣慰笑道：“能力是有的，乖巧却谈不上，你没见到她冲我发脾气的时候。”
赵煜辉笑了起来：“儿女都是这个样子，好像咱们老的欠了他们什么似的。”
李向天指了指前方的古街道：“我听说老兄前来杭城，所以特地请您来小镇一聚，这里虽然偏僻了一些，可好在清净，而且这里有一家百年老店申流居，专做杂品，我知道老兄最爱美食，所以特地请您过来品尝一下。”
赵煜辉道：“我虽然喜欢吃，可惜吃得不精，吃不出什么名目。”
李向天笑道：“请！”
赵煜辉并非一人前来，还有两名手下跟他一起过来，不过赵煜辉并没有让他们随同自己一起进入古镇，这不但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胆魄，他赵煜辉在白山黑水间纵横大半生，近些年虽然处于隐退状态，可是并不代表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锐气和胆量，虎老雄风在，与世无争只是一种表象。
赵煜辉的右腿是义肢，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五年前他被人设计，险些把性命丢在了国外，虽然侥幸逃生，最后仍然付出了一只右眼和一条右腿的惨重代价。也正是那次的重挫才让赵煜辉收敛了锋芒。这五年间几乎足不出户，外面的事情全都交给他的两个儿子去打理。对于许多江湖事也很少涉及。
李向天和赵煜辉的相识源于生意，李向天曾经多次请赵煜辉为自己做事，当然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停止于十年之前，自从李向天入狱之后，赵煜辉和他就没有联系过。
李向天入狱之前。赵煜辉的腿还没有断，眼也没有瞎，李向天望着赵煜辉一瘸一拐的步伐，轻声道：“我听闻煜辉兄五年前被人设伏，想不到伤得如此严重。”
赵煜辉笑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能够逃回国算是捡了一条命已经侥幸了。”
李向天道：“最近欧洲佬研制出一种新的义肢，据说可以由大脑控制，我已经让人联系上了。煜辉兄如果愿意，可以抽时间去趟国外，尝试一下最新的医疗科技，我敢保证您会不虚此行。”
赵煜辉微微一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李向天的葫芦里不知卖得什么药。
申流居里面没有一个客人，上下两层的古建筑保存得还算完好，装饰家具全都是老件儿。擦得桌明几净。
李向天带着赵煜辉来到后院的小花园内坐下，这里摆着一张鸡翅木的八仙桌，两张太师椅。坐在院子里闻着花香享受着阳光，期待着即将品尝的美食，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变得开朗起来。
李向天道：“我将这古镇买下来了，不久之后这里将开发旅游，是我女儿的提议，商业方面，她的眼光很独到。”
赵煜辉感叹道：“还是女儿好啊，贴心、暖心。”
李向天道：“我倒是想要一个儿子来继承自己的衣钵。”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似无意道：“我听说盛源有个年轻人上位了？”
赵煜辉淡然笑道：“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陈询接班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不用打听，也有很多人知道这件事情。
李向天点了点头。
此时一位中年人过来上菜，他李向天的哑巴司机，申流居只有一个厨子，也是申流居的老板，上菜的活儿就落在了李向天司机的身上。
李向天道：“煜辉兄喜好美食，见闻广博，我想来想去只能挑选了这家小馆，虽然没什么名气，可胜在特色。
赵煜辉看了看，首先端上来的是杂品第一的炒鸭舌，做法是先将鸭舌上笼蒸熟，然后一分为二，去掉其中的舌骨，辅以笋尖、香菇用麻油翻炒，最后再用甜酒淋汁，夹了一片，感觉入口甘脆清爽，如果不是事先说明还真不知道是什么食材做成。
李向天指了指另外一盘，赵煜辉夹起一片尝了尝道：“鸡爪上的肉和皮？”
李向天已经向他竖起了拇指，这道菜的做法是取一年生的肥母鸡，只用下两寸的嫩肉，用绢布包起置入酒糟中腌制，经过一个夜晚取出后，也用笋尖、香菇、麻油、甜白酒一同炒制，方法和鸭舌的做法相同，但是因为食材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风味。这些菜的做法虽然都很简单，但是选材特别，都是平时人们很少吃到的刁肴。
主菜两道，一道是蒸鳗，取肥大肚白的鳗鱼，去掉鱼肠和头尾，寸切为段，用盐略腌，排列在瓷罐之中，上加酒酿，隔水炖开之后，再向其中加入酱油再炖，等炖到鳗鱼的脊骨透出于肉，再用镊子夹去鱼骨，最后用葱花撮拌猪油，覆盖其上，上笼蒸到猪油尽融，这道菜方算完工。
一道是无骨刀鱼，和蒸鳗的方法大同小异，挑选新鲜大个的刀鱼，由背上剖开，然后和酒酿隔水炖热，抽去脊骨，镊去细刺，用葱花、椒盐和拌猪油覆盖其上，蒸熟上食。
这两道菜都是鲜而无骨，细润为酥，相比较而言刀鱼的制作难度更大一些，刀鱼虽然味美，但是小刺颇多，这道菜的制作关键就是如何将小刺去净，而且又不能破坏刀鱼本身的形状。
酒是窖藏三年的女儿红，虽然甘醇，但是并不和赵煜辉的口味，他真正喜欢的是东北烧刀子，辛辣呛喉，喝下去的时候，如同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割裂你的肠胃，但是那种感觉过后，就会从心底生腾出一团火，温暖周身的血液和神经，点燃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不过赵煜辉今天前来并不是为了喝酒，即便是再好的酒他也不会多尝一口，酒精虽然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活力，但是却会影响到思维和判断，赵煜辉只使用嘴唇沾了沾酒杯的边缘就已经放下，微笑道：“李老弟真是会享受人生，和你相比，我的确已经过时了。”
李向天微笑道：“咱们都在追求一种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罢了。”
赵煜辉道：“江南的风景虽然明秀，可是却不适合我这把老骨头，到了这里我就腰酸腿疼，巴不得早一点回去。”
李向天道：“北国有北国的味道，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生存的土壤。”
赵煜辉道：“人越老就越怕死，自从我在国外丢掉了一条腿一只眼睛，现在反倒对这个世界变得越发眷恋起来了。”
李向天道：“不经历生死怎么懂得生命的珍贵，不经历浮沉怎么会懂得人生的美妙。”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在狱中的十年。
赵煜辉道：“这些年不见，向天老弟对人生的感悟又深了不少。”
李向天道：“在里面呆了十年，每天除了考虑如何保住性命之外，剩下来的时间就是感悟人生，多少也要有点进步。”
赵煜辉淡然一笑：“有没有听说仙宫发生的事情？”
李向天将杯中的女儿红饮尽：“听说了。”
赵煜辉双目炯炯盯住李向天道：“你怎么看？”
李向天道：“这个世界上总还是有些真情存在的，她对沈思危一往情深，人生能够遇到这样的红颜知己足矣，想想沈思危想想她，我这心中真是有些不好受。”李向天缓缓落下酒杯，面上流露出忧伤之色。
赵煜辉道：“你不恨他？”他的用词暗藏深意。
李向天道：“我和沈思危之间的恩怨外人永远不会了解。”他拿起女儿红给赵煜辉添了一点，因为赵煜辉几乎未动，所以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添了一滴，李向天将杯中酒倒满，轻声道：“煜辉兄还记得上次咱们喝酒的情景吗？”
赵煜辉点了点头道：“在苍白山的深山老林里，咱们喝得是烧刀子。”
李向天笑道：“我喝醉了，那天只有我一个人，你们却有六个，我竟然喝醉了。”
赵煜辉哈哈笑道：“你的确喝多了。”
李向天道：“我很少喝多，除非是在我信任的人面前。”他的目光盯住了赵煜辉的酒杯。
赵煜辉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道：“年纪大了，我这酒量也不比往日了。”
李向天道：“当我决定和别人合作的时候，我就会无条件地信任他，虽然我因为这件事栽了跟头，可现在我仍然执迷不悔，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固执？”
赵煜辉道：“任何人都有固执的一面。”
李向天道：“沈思危的侄子，张锦鹏曾经找过我。”
赵煜辉皱起了眉头。
李向天道：“他将沈思危的消息透露给我，并告诉我沈思危找到了接班人，以此作为条件想要跟我合作，结果被我拒绝了。”
赵煜辉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李向天道：“因为我想跟你合作。”
赵煜辉呵呵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向天老弟，虽然我很欣赏你，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会为你背叛千机门。”
李向天道：“我从不勉强别人，也不喜欢牺牲朋友的利益，我只是认为咱们之间拥有着共同的利益。”
赵煜辉道：“我年纪大了，对金钱和权力并不感冒，也许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左强。”
李向天道：“我不习惯和小人合作。”
赵煜辉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琢磨这件事跟他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李向天道：“煜辉兄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
赵煜辉叹了口气道：“权力这个东西当真是害人不浅。”
李向天却微笑道：“正所谓你不与人争。却管不了别人和你争，你想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位子上，以为自己与世无争，却不知道你的身后不知有多少双手想将你从座位上拉下来，他们不仅仅想占了你的位子，而且为了防止你爬起来夺回，甚至会谋害了你的性命。”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盛源
虽然陈询事先声明不会参与盛源的管理，但是他毕竟是盛源的董事长。张思危退位后，盛源的内部也人心忐忑，让陈询和张锦韵出席张思危退位后的第一次董事会是张锦程的意思，在他看来这很有必要，必须要给公司上下派发定心丸，让他们看到张家并没有因为张思危的退位而出现内部分裂，他们仍然相处融洽，现在的盛源和过去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本来陈询是不想出面的，可是张锦程认为他有必要在这次的董事会上露面，因为他出现的最大意义就是安定军心，也只有他才能让盛源的上上下下相信张家的政策不变。
那天之后，张锦程没有再表露出其它的野心，虽然也在盛源集团内部工作，但从来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似乎真的心甘情愿为陈询铺路，为他“牵马”。
陈询在盛源虽然只是一个符号，却具有着重要的象征作用。
杨诚本想回去换开那辆劳斯莱斯，陈询认为没那种必要，而且以后只要不是太正式的场合，都没必要开那辆车，实在是太扎眼了，远不如这辆黑sè沃尔沃低调。
张锦韵和陈询一起坐在后座上，途中她的手机信息不停地响起，当着陈询的面她虽然竭力掩饰还是流露出不自然，眉目之间确有包含着淡淡的喜悦。
陈询猜到大概是是男朋友给她的短信，只是闭上双眼装作闭目养神。
汽车很快来到了大厦的大门口，杨诚将车停在这里，过去除了董事长和夫人，其他人是没有这种权利的，张锦韵轻轻推了推陈询道：“陈询，到了。”
陈询睁开双目，那边杨诚已经麻利地拉开了车门，陈询先下去。
杨诚道：“少爷，我把车停到车库去，您要走的时候，给我电话。”
陈询点了点头，微笑道：“耽搁不了太久的时间。”
陈询和姐姐走入盛源的大堂，他已经是第二次来到了这里，当他们“姐弟”两人出现在大堂内的时候，无数眼光向他们看来，陈询开始习惯这种眼光，别人关注他不仅仅因为好奇，还因为他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主人，即使是名义上的。
大堂内的几位女孩子全都精心打扮过，事实上这些天她们始终都在努力做这件事，尽量使自己变得更漂亮，她们知道张家惊人的财富已经留给了一个少年人，这少年已经成为掌握盛源命运的人。她们在等待机会，等待被陈询关注的机会，他只要前来盛源，总会从大堂经过，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如果注意到其中的一个，那么她就有可能飞上枝头。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上位的欲望，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女人表现得方式往往更为直接。
陈询和张锦韵一边说话一边走向电梯，目不斜视，并没有留意大堂内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儿，他走过的时候，种下了一片失望，女孩们对眼前失望，可心中又萌发出新的希望，只要她们坚持总会找到机会。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总有意外，机会总会属于一些人。
陈询和张锦韵走入电梯，电梯内有不少人，他们姐弟走入的时候，其他人都向周围闪避了一下，留给他们姐弟一个宽敞的空间，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陈询，可所有人都认识张锦韵，电梯门就要关闭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急切地声音道：“等等，等等！”
陈询一伸手，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刹那摁下了开门键，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抱着一厚摞文的卷发女孩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电梯里。可能是跑得太猛，她大声喘息着，气喘吁吁道：“谢谢，拜托！29层。”
陈询帮忙摁下二十九层，那女孩朝他笑了笑，露满口的钢牙，陈询这才发现她带着牙箍，如果不笑还是个清秀的女孩子，这一笑，感觉充满了喜感，陈询也报以友善的一笑，那女孩挪到和他并肩站着，主动道：“你新来的？”
陈询笑了笑道：“就算是。”
“我也是，刚刚应聘过来，我叫沈琳，市场部的。”她下巴压着文夹，腾出右手向陈询伸了出去。
陈询友善地伸出手去和她握了握手，沈琳的手很软很滑，只是握了一下，陈询就马上放开，他有些怀疑这女孩的动机，自己虽然是第二次到盛源来，可是认识自己的绝不在少数。
沈琳显然被陈询表现出的冷淡刺激到了：“喂！叫什么都不说？”她转过身去，在陈询身前站着。
陈询笑了笑，正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却听到沈琳如同踩到猫一样尖叫起来，然后她手中的那摞文jiàn就失手落在了地上，沈琳愤怒转过身去，她身后站着三名男子，这其中也包括陈询在内。沈琳指着他们道：“谁摸我？”
陈询和其他两名男子你看我我看你都显得非常无辜，他刚才是真没注意下面有谁摸她，周围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陈询，因为陈询就站在沈琳身后，他的嫌疑最大。沈琳先是打量了陈询几眼，陈询问心无愧，很坦荡地和她对望着，站在最左侧的男子干脆把脸扭到了一边，沈琳似乎认准了他，扬起手掌照着他脸上打去。
那男子猝不及防被她结结实实打了一记耳光，当着这么多人，那男子有些恼羞成怒了，怔怔地看着沈琳。
此时电梯门刚巧打开，那男子怒吼道：“我他妈招你惹你了？”他抬脚就向沈琳的小腹踹去，此人明显是动了真怒，这一脚要是踢中了，沈琳大概会从电梯中飞出去。
关键时刻陈询抬起右脚将那男子的飞腿挡住，那男子踢在陈询腿上，感觉如同踢在一块铁板上，痛得他哎呦惨叫了一声，正准备发火，可是看到阻拦自己的是盛源的现任老板，自然不敢发作，嘴里嘟囔着：“我根本就没摸她！”
沈琳虽然是个年轻女孩子，性情却颇为泼辣，双眸圆睁：“你耍流氓还敢打人，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陈询道：“都少说一句，电梯里有监控，到底有没有人摸你查录像不就知道了？”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提醒了，大家同时抬头去看摄像头。张锦韵则帮助沈琳将散乱在地上的文件拾起。
此时电梯已经来到29层，张锦韵向陈询招了招手，两人快步走出，刚刚走出电梯，张锦韵就笑了起来，刚才在其他员工面前也是强忍着笑，陈询道：“笑什么？我又没摸她。”
张锦韵道：“那女孩子真是泼辣。”她的话音刚落，后面又响起沈琳的声音：“喂！那谁，你们别走啊，我得跟你们去监控室调查调查。”她蹲在那儿一边捡文件一边嚷嚷着，哪有人肯陪她去调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走了。
来到会议室门口，张锦程刚巧也到了，他微笑道：“你们都到了。”
陈询点了点头道：“我来走个过场。”
张锦程微笑道：“你才是盛源的董事长，这话说得是不是不负责任？”
陈询笑了笑，三人一起走入会议室，其他董事大都已经到了，陈询谦让了一下才在主席的位子上坐下。张锦程在他左手坐下，根据他们之前的商定，会议由张锦程代为主持。
事实上陈询在管理公司方面的确没有任何的经验，如果让他来主持会议，等于给他一个天大的难题，至于张锦韵虽然在哈佛学过企业管理，可那终究是理论，在分工作的那段时间已经验证了她的管理能力。
张锦程的表情庄重而严肃，这不仅仅是因为叔叔张思危刚刚退位的缘故，他过去给公司员工的印象一贯如此。的确有很多上位者喜欢用平易近人的态度对待别人，可之前作为家族企业的代表人物，绝不可以太过和善，你若是太和善，别人就会觉得你软弱可欺，这正张锦韵所欠缺的地方。
张锦程道：“这段时间因为处理亡其它事情，所以公司的许多进程都受到了影响，今天开始我将恢fù正常的工作。首先我向大家介绍我们盛源的董事长，也是我们张家的掌舵人陈询！”
张家的掌舵人……姓陈。
陈询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所有人一起鼓掌，此前张思危在最后一场董事会中已经隆重声明了这一点，可是今天张锦程的介绍又显得意义非凡。当时虽然是陈询第一次出现，可是所有董事都看出他和张锦程哥俩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这也是董事们担心的问题，未来的盛源将往何处去？以后这里的当家人究竟是谁？
张锦程向陈询点了点头。陈询报以谦逊的一笑，轻声道：“谢谢谢各位董事！”
陈询道：“首先我要感谢这段时间来大家对盛源的关心和帮助，谢谢各位在这段时间为稳定公司做出的努力和付出，谢谢！”
董事们全都望着陈询，这是一套程序化的答谢词，他们关心的并不是这一点，都在等待着陈询下面的谈话。
陈询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盛源以后的发展，所以我也就长话短说，我们张家在盛源拥有最多的股份，盛源也是我们张家最核心的利益，所以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们张家仍将会把最主要的精力投入到盛源的发展之中，任何企业的发展都要以稳定为基础，盛源自从成立以来，一直能够维持蓬勃发展的势头，能有今天现在的局面，和张锦程总经理出色管理是分不开的，在这里我要向他致敬，感谢他为盛源为张家长久以来的付出和奉献。”陈询说完率先鼓掌。
所有人都跟着鼓掌，董事们心中暗暗嘀咕着，肯定张锦程的成绩，该不是要把他从盛源踢出局的节奏吧？先礼后兵！这可是商业中常见的手法。
陈询道：“各位是盛源的董事，也是盛源的老人，谈到对盛源的了解你们都比我要强得多，盛源想要有更好的发展就不能出现内行指挥外行的现象，否则盛源就只有倒退，所以我虽然是盛源的董事长，可是我暂时不会参加盛源的任何决策，我还有自知之明，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对我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学习，等有一天我拥有了可以管理盛源的能力，我会回来为盛源工作。我决定由我的兄长张锦程先生继续担任盛源的执行总裁，过去的这些年已经充分验证了他卓越的领导能力，我深信在她的引领下，盛源将继续发展壮大。”
按照正常的程序ceo应该由董事长提名，董事做出表决，可是陈询直接就做出了决定，有人认为这是陈询不懂规则，可更多人认为这是张家在董事会中说一不二的表现，陈询和张锦程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恶劣。其实董事们是乐于见到这种状况的，只要张锦程的领导地位不变，盛源在管理上就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真要是陈询把所有权力集于一身，他们还真不放心，这小子实在是太年轻，根本没什么管理经验，在他的带领下盛源还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接下来的会议重新交由张锦程主持，太专业的问题陈询是听不懂的，不过他听得很认真，耐着性子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这才等到了散场。
今天的会议让张锦程看到了陈询的诚意，也让她对他们之间未来的合作充满了信心。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张锦程和陈询走在一起，微笑道：“表现不错啊！”
陈询道：“我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张锦程道：“什么位置？”
陈询道：“我把自己当成聋子的耳朵，摆设！”
张锦程因他的话不禁想笑，此时后方一个声音响起：“喂，你站住！”
陈询和张锦程同时停下脚步，看到一个女孩儿气冲冲走了过来，却是电梯中遇到的那个沈琳。
张锦程面露责怪“你叫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公司？”
沈琳看到张锦程，这才感觉到有些怯意，咬了咬嘴唇道：“大哥，我……我不是刚来嘛？”
陈询这才知道这个沈琳居然是张锦程的亲戚，难怪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