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件很酷的事情
直径三厘米的钢管从半空落下，空心的管口发出尖锐的嘶鸣！
这一瞬间，所有围观者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有人发出了惊呼，有人闭上眼不敢再看接下来血淋淋的场景。
“碰！”
陈询忽然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黄毛挥舞的右手，钢管停留在自己的额头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他猛然握住钢管，狠狠一扯。
黄毛手里的钢管瞬间脱手，这股向外的力量产生了极大的摩擦力，让他的手掌脱了一层皮，还未来得及痛呼，只见陈询两手握住钢管两端，用力一折。
钢管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被弯曲的地方产生了些许褶皱，铁锈纷纷飘落。
厚度足足有3毫米的钢管（参考自来水水管的厚度）竟然被陈询弯折成了U形！
周围人群里，一群混混瞠目结舌，薛四脸上写满了震惊，黄毛更是一脸惊怖，嘴张大的可以吞下一整颗鸵鸟蛋。
陈询神色冷淡，把折成U形的钢管挂在黄毛的脖子上，拍了拍后者瑟瑟发抖的肩膀，不发一言，转身朝自己的奔驰走去。
明明是儒山镇最热闹的街道，“红河KTV”门口仿佛图书馆一样安静。
这些混混还处于震惊中，遇到陈询竟然主动让开一条路，二十多人，没一个人敢挥动手里的武器，站成两排眼睁睁看着他打开车门，带着两个女孩上车。
这阵仗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倒像是主动上来送行的。
对于周围的围观人群来说，这幅画面有相当大的视觉冲击力！
“四哥，就这么让他们跑了？以后还有谁会怕我们，大龙哥……”
一个打着赤膊，两手花臂的小年轻凑到薛四跟前，似乎还有点不甘心。
薛四满脸铁青，沉默了几秒钟，忽然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啪的一声，那家伙捂着嘴退了下去，唇角有血，槽牙掉了两颗。
“老子见了他爹都得点头哈腰，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薛四低吼了一声，满心烦躁，转身一声不吭地走进人群，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
他们只有半个脑袋，这半个脑袋里面装的全部都是“义气”和“面子”这种东西，根本就想不到今晚的真实情况。
从一开始，薛四认出了陈询和曲芷薇身份之后，就注定了不会再动手，剩下一切无非就是保一下面子，找个台阶自己下来。
万万没想到的是，有猪队友！
还好那一棍子没敲中，不然薛四今晚就得卷铺盖跑人。
……
……
晚风从车窗外吹进来，让人感觉很舒服，但车上的气氛却有些沉默。
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被今晚的事情给震到了，曲芷薇和陈婉洁都觉得脑袋有些发晕，再想到陈询之前微笑着拧断孙大龙手指的场景，心里多少有点害怕。
但曲小姐心很大，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没别的理由，实在是太好奇了！
为什么短短几个月没见，陈询就有这么大的改变？竟然能轻轻松松的掰弯一根那么粗的钢管，这力气绝对超过了普通人的范畴。
“询哥，你老实说，是不是偷偷跑去练功夫了？”
曲芷薇眼珠转了转，把脑袋探到前面，忍不住问道。
“功夫？”
陈询愣了愣，也不想过多的解释自己身上的力气是从哪来的，于是随便找了个扯淡的理由：“嗯，上大学晨练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老头子，说是武当派俗家弟子，教了我一点内功心法什么的，力气就变大了很多。”
“真的吗？”曲芷薇激动了，“没想到现在还真有这种隐士高人啊……你刚刚打架的时候可真酷！就跟拍电影似地，刷刷刷几下就把人全打到了，孙大龙这下子可没脸见人咯！”
“酷？你觉得打架很酷吗？”陈询问道。
“不酷吗？你刚刚多威风啊？薛四那么多人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曲芷薇兴奋道：“以后在儒山这一片，你可以横着走了！”
“横着走？你知道你老爸以前是做什么的吗？”陈询笑问道。
连曲正华都不敢说这句话，谁敢说自己在儒山横着走？
“不是包工头吗？”曲芷薇疑惑道：“听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道上混的，不过年老色衰就退下来了。”
年老色衰……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形容青楼小姐。
陈询颇感无奈，曲正华要是听到闺女这么形容自己，肯定要破大防。
“我和你的意见不一样，我觉得打架一点都不酷……不仅仅是打架，泡夜店、纹身、打洞、买醉这些事都不酷，因为它一点难度都没有，只要你愿意的话，付出一点点代价做就轻易做到，更酷的应该是那些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比如说？”
“比如读书、健身、赚钱、尽心尽力去爱一个人，竭尽全力去完成某一个梦想……这种在常人看来无趣且难以坚持的事情。”
陈询说道。
“这样啊……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曲芷薇看了陈婉洁一眼，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起来，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我决定了！”曲芷薇认真道：“我要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什么梦想？”
“我要去武当山学功夫！”
“啊？”
“连俗家弟子都这么厉害，那山上的人岂不是都是绝世高手？肯定有更厉害的内功心法。”
曲芷薇眼里全是憧憬。
“……”
陈询没有接话，心说你老爸要是知道我撺掇你上山学功夫，肯定得拿刀砍我。
“那得剃光头发当尼姑。”陈婉洁劝阻道：“再说武当山好像不收女弟子，说不定剃了头发也没用。”
“这样啊。”曲芷薇颇为失望，想了想又说道：“询哥，把你师父介绍给我吧，我相信我一定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你看看你，浓妆艳抹，身上还有纹身，哪个隐士高人会收这样的弟子？”陈询摇摇头，“有辱师门之风。”
“这是纹身贴的，再说我也可以不化妆啊。”曲芷薇不服气的说。
“行，等你德行养好了，我就把师父介绍给你。”陈询一边敷衍，一边把车停在路边：“你家到了，快下车。”
“那你说话算话！”
“嗯，算话。”
曲芷薇开开心心打开车门，下车时又嘱咐道：“帮我把婉洁送回去，她家住五星村。”
“知道了，曲叔还在家等你，你先想想回去该怎么解释。”
陈询摆了摆手。
黑色奔驰重新发动，红色尾灯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第四十七章 夜色
五星村是儒山镇下面的一座村子，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农村，因为大部分人都是靠旁边的几家工厂吃饭，真正种田的人很少。
“询哥，你把我放在水管站旁边就好了，我搭‘麻木（三轮车）’回去。”
陈婉洁在后座上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
“没事，反正也没多远，再说这么晚了，你一女孩子也不安全。”
陈询说道。
“谢谢。”
陈询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陈婉洁有点怕他，也怕他烦自己，只好安安静静坐着，眼睛时不时偷瞄一下陈询的侧脸。
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还是感觉到不可思议。
看似强横嚣张的孙大龙在这人面前就像个三岁的小孩子，幼稚而又弱小，平时看起来威风凛凛的薛四哥，带了几十个人过来，竟然被当场震住，别说动手了，连狠话都不敢说一句。
当时陈询带着她穿过人群时，陈婉洁感觉又害怕又刺激，就像电影里拍摄的情节，虽千万人吾往矣，视众人为无物。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吧？
微弱的光线透过车窗反射回来，把她的脸庞清晰的映在玻璃上，看着自己脸上的浓妆，陈婉洁想起陈询刚刚说曲芷薇的话。
“真不应该画这么浓的妆，还有这纹身贴纸！都怪小薇，说什么今天十八岁生日要打扮成熟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有几分懊恼，第一次有意识觉得自己的妆容丑。
“前面就是五星村了，有两条岔路，该走哪一条？”
陈询放缓车速，问道。
“左，左边的。”
陈婉洁连忙说道。
顺着前面小路又开了五六分钟，能见到一排排整齐的小楼房，陈婉洁看着自家房子里亮起了明晃晃的灯光，不由得心里一慌：“糟了，爸妈不是夜班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我这个样子回去肯定得挨揍！”
“到了吗？你家在哪里？”陈询问。
“就前面，停收割机的那里。”陈婉洁犹豫了一下，“询哥，你有矿泉水和纸巾吗？我想先卸个妆再回家……”
“嗯，没关系。”
陈询回头看了一眼，从前座拿了一包纸巾递给她，又从后备箱拿出两瓶矿泉水，重新坐回车上。
“谢谢……”陈婉洁感激道。
她怕弄脏陈询的车，于是打开车窗玻璃，两手伸在外面把矿泉水往纸巾上倒，卸妆用过的纸巾也都装在自己包里。
“还有丝袜，丝袜肯定也得脱掉。”
陈婉洁感觉在别人车里做这种动作很不雅观，但别无选择。
“反正过了今天，以后也见不着了，有什么好怕的”
她干脆心一横，伸进卫衣下摆，把黑色的丝袜脱下，正准备低头穿鞋，却发现丝袜和卫衣的收紧带缠到了一起，被压进了座椅缝隙当中，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陈询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头一看，陈婉洁勾着腰不知道在做什么，“怎么？需要帮忙吗？”
“我的衣服好像卡进去了，这里好像是个伸缩的滑轨……”陈婉洁又羞又急。
“你别急，我先看看。”
陈询拉开车门，下车从另一边绕到车子后座，陈婉洁半个身子蜷缩着，两只修长白皙的撇向旁边，也许是因为紧张，白净纤细的足弓紧绷着，深红色的指甲油在黑暗中有一股诱人的釉色。
由于空间狭小，陈询稍微一低头，脑袋就碰到了她温润的肌肤。
“没事，我把椅子往后挪一下就行。”
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他赶紧起身，按了一下前座主驾驶的电动座椅按钮，先后移，然后再前移，陈婉洁的丝袜和收紧带很顺利的就拉了出来。
“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性格大大咧咧的陈婉洁在他面前有点害羞，连忙把衣物装进小包里，逃一样的下车，然而刚走两步，脚步就顿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婉洁家里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一个穿短袖的中年人拿着一把蒲扇站在门口，扇子垂在身后，脸色极为难看。
想必是这辆奔驰在路口停了太久的关系，附近的几个楼房里，窗户后面也有人好奇的伸出脑袋查看外面的情况。
农村就是这一点不好，巴掌大的地方，一个陌生的人，一个陌生的车牌都有可能引起人们的好奇，这种打量的眼神会一直跟随着你，看得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上多长了一根尾巴。
“这他妈的，农村人不都睡得很早吗，都几点了还有心思看热闹？”
陈询感觉很无奈，他都已经准备开车走人，没想到又碰到了陈婉洁的老爸。
如果自己不下车打个招呼，把事情说清楚，陈婉洁回去肯定得挨揍……这还是次要的，就怕有的人嘴巴贱，刻意搬弄是非，等明天天一亮流言蜚语就得传得漫天飞。
这对于小地方的人来说，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陈询微微叹气，从储物盒里翻出一包六十的香烟揣进兜里，下车的时候想了想，又把烟扔回副驾上。
“这是你爸？”陈询站在陈婉洁身后小声问道。
“嗯。”陈婉洁明显很害怕，磨磨蹭蹭地往自家走。
“没事。”陈询小声安慰了一句，刻意在脸上堆起礼貌而乖巧的笑容：“叔叔您好，我是陈婉洁的同学，因为同学聚会太晚了，怕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就主动送她回来，没想到会打扰您休息，实在很抱歉。”
陈爸刚刚看到自己闺女从这辆黑色奔驰后座下来的时候，血压直接拉满，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没想到的是，从车上下来不是那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会儿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嗯，进来喝杯茶吧。”
他脸色还是臭臭的，转身又把门栓拉开，大门敞开，生怕别人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抽烟不？”
等陈询和陈婉洁进了们，陈爸递了一根过来。
“谢谢叔叔，我还在上学呢……不敢抽烟。”
陈询连忙摆手。
听到这句话，陈爸脸色又缓和了很多，问道：“是儒山一中的？”
“我比陈婉洁高一届，现在正在上大学。”
“噢？什么学校？”
“江城大学。”
“那挺不错的。”陈爸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和蔼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闺女：“还不去倒茶，有客人来都不知道一点规矩，太不懂事！”
第四十八章 我看过你dingding
堂屋的里的白炽灯瓦数很足，亮得刺眼。
不一会儿，陈婉洁就用一次性的杯子端了一杯开水过来，滚烫的热水里有尖细的茶叶翻腾，不是什么高档的茶叶，但闻起来很香。
“陈同学，喝茶。”陈婉洁不敢看陈询，低着脑袋讷讷的说。
“谢谢。”
陈询怕烫到手，小心薄薄塑料杯，也第一次看清了陈婉洁的长相，把脸上厚重的妆容洗去之后，她看起来干净了很多，五官很清秀，双腿腿型匀称修长，跟模特一样，这个身高大概是超过一米七了。
“看你说话的口音也是儒山人吧？”
陈婉洁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位中年妇女，一边笑问，一边从角落里搬了一把木椅给陈询。
“不用，不用，刚刚开车有点累，正好站起来活动活动。”陈询脸上的笑容里，礼貌中含有几分羞涩，把大学生的青涩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阿姨猜的没错，我也是儒山人，和小婉原来是高中同学，但是比她高一届，是在学生会认识的，这次暑假回来刚好遇到同学聚会，都喝了一点酒，我怕她不安全，就顺便送小婉回来。”
同样的话，陈询又解释了一遍，说到一半才想起来，儒山这小地方的学校是没有学生会的。
“你们家条件应该挺不错的吧？这么早就让你开车？”陈妈笑呵呵的问。
“只能说还行吧，我也是刚拿的驾照，拿家里的车练练手。”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家里是开砂石厂的，就在石子河旁边。”
陈询感觉问题越扯越多，问答之间听起来像是相亲的标准模板，再这么说下去指不定得聊到什么时候，于是赶紧终止话题。
他对陈婉洁没什么恶感，但也没什么好感，只是顺手帮她解决一下即将到来的无妄之灾，没想过和她家里有什么牵扯。
“陈阿姨，陈叔叔，现在时间也不早，就不打扰您二位休息了，我还得早些回去，不然又得挨骂。”
他腼腆地笑了笑，准备起身告辞。
“好，好，那你路上小心。”
“晚上开车注意点。”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确实也不好挽留，陈爸和陈妈一起客气的道别。
“我去送一下同学。”
像个木雕一样的陈婉洁忽然复活了，小声的跟父母申请。
“嗯，去吧。”
这次陈爸没有像以前那样不耐烦，而是直接批准。
两人走出明晃晃的堂屋，来到奔驰旁边，陈婉洁停住脚步，小声的道歉。
“没事，你是曲芷薇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举手之劳而已。”陈询拉开车门，冲她笑了笑：“早点休息，快进去吧。”
“嗯，再见。”陈婉洁乖巧的点头，看着尾灯消失在乡间小路的中。
一阵忽然兴起的晚风，轻拂着发丝，绕过少女姣好的脸庞，调皮的在漆黑的夜里游荡，吹起了柳树枝摇晃，也吹起了河边小小的波浪。
陈婉洁转身回到家里，老爸已经上楼休息了，老妈还在堂屋忙活。
她今晚趁着爸妈不在偷偷跑出去唱K，还带了个男同学回来，本身心里有亏，不敢多说什么，准备装傻，直接上楼洗澡睡觉。
“这这个男生真是你同学？”
陈妈妈刚刚关上大门，拉好门栓，在后面冷不丁问了一句。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我看你之前的狐朋狗友都是些五颜六色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陈妈妈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男生一看就知道家里教得好，又懂礼貌成绩又好！你就不知道好好学学！一点到晚尽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让人省心！”
询哥不在，陈婉洁脾气一下子就藏不住了：“我什么时候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我除了学习成绩不好，给你们惹什么事了？”
“你成绩不好这还不叫事？”陈妈也是被气到了：“不想读书我随便你，过两年早点把你嫁出去，我和你爸还能多活几年！”
陈婉洁闷不吭声，气冲冲上楼。
“早点嫁人再投个胎也不是不行……可人家家里瞧得上吗？”陈妈妈暗自叹气。
这小男生现在就能开得起奔驰，家里肯定有钱，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不说外面的人，在儒山镇这地方可以翘着腿挑人，哪里轮到到自家的闺女？
……
……
陈询从开车从回来，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餐桌上有还有饭菜，炉子上和往常一样炖了一碗鸡汤。
他喝了一碗鸡汤，洗漱之后就回到房间休息。
说起来今天还真是倒霉，无缘无故被曲正华拉着去找闺女，又无缘无故的打了一架，还莫名其妙到陈婉洁家里接受了一番相亲一样的盘问。
行程排得满满的，还真有点累。
这一觉睡到不怎么安稳，陈询做了很多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内裤不干净，估计昨晚是做了春梦。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没有导管子的习惯……男人嘛，月满则亏，总归是要找个地方排泄一下，不然对身体不好。
正准备起床，却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紧接着就是噔噔噔上楼的声音，自己房间的门锁被开，曲芷薇的小脑袋从探了进来。
陈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边把毯子盖在身上，一边黑着脸说道：“你是不是有毛病？这才几点钟！”
“七点半，我平时上学的时候比这个还早，嘿嘿。”
曲芷薇睡了一觉之后，很快就把陈询陌生的一面抛诸脑后，又变得大胆起来。
“起床啊，懒猪。”她进了房间喊一句。
“你找我干什么？”
“我老爸说你这两天就要走，所以我提前来看看你，免得你先跑了。”曲芷薇说。
这话没说错，陈询确实准备今天就离开儒山，回江城大学。
那边已经放暑假了，江海还在宿舍等着呢。
“怎么？我找你玩你不高兴吗？”曲芷薇不满的说。
“我没有不高兴，你能不能先离开我的房间，让我起床穿衣服。”陈询面无表情的说。
“你是裸睡？”曲芷薇好奇的问。
“……没有。”
“那你害羞什么？”曲芷薇鄙夷道：“小时后我连你钉钉都看过，现在知道装了？”
陈询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这句话是从个女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第四十九章 你那里为什么盖毯子？
也许是因为昨天陈询说的那句话，所以曲芷薇今天完全换了一身打扮，穿上了校服。
当然不是国内那种老旧、劣质、充满塑料味的运动校服，而是日式jk制服，标准的开领短袖式衬衣搭配方格褶子裙和黑色长筒袜。
曲芷薇的个子比较娇小，身材却一点也不差。
少女的双腿紧致而修长，半截黑色长袜勾勒出最优美的弧线，裙子下摆与长袜之间的腿部肌肤显得细腻白嫩。
大概在她的心里，穿上这套衣服就是自己最乖巧的模样。
但无论如何，曲芷薇都和乖巧搭不上一点边，尤其是说那句“我看过你丁丁”的时候。
“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陈询已经无力吐槽了，无奈道：“麻烦你说话过点脑子好吗？这是你一女孩子说的话？”
可能这就是性别优势吧。
换做是陈询对曲芷薇说出这句“我看过你小时候XX”，肯定被人当做变态，传出去直接社死……说不定等不到社死的那天就被曲正华砍死了。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说话吗？”曲芷薇嘴里嘟囔着，还走到床边扯陈询的毯子：“你快起来啊，客人来了还在床上窝着，一点都不懂礼貌。”
陈询连忙按住毯子，“你干嘛？”
曲芷薇没扯动，然后想了想，突然脸颊红了，马上嫌弃地放开了毯子。
“你们男孩子真恶心，动不动就发情。”她鄙夷的说。
“……”
你他妈的！
陈询二话不说，直接拿起枕头往她脑袋上面砸。
曲芷薇痛呼一声，又把枕头砸了回去，气呼呼地摔门而出，“我要告诉干妈，你打我！”
何止是打你，我要是你爸，现在就掐死你！
趁着曲芷薇跑出门的时候，陈询迅速起床，从柜子里拿了衣服到卫生间顺便洗了澡，然后到楼下吃早餐。
昨晚来了两船新沙，陈大仁很早就去收货，所以今天的早餐就陈询和高玉莲两个人吃……还要加一个蹭白食的曲芷薇。
“我进去喊他起床，他就拿枕头砸我，拉链撞得我疼死了！”
曲芷薇委屈地扒开流海，把脑门露出来给高玉莲看，白净的额头上果然有块地方红红的。
“你都多大了，还欺负小薇，以后不准这样！”
高玉莲虽然懒得理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但为了安抚她，还是装模作样锤了一下陈询的后背。
“尽量吧。”
陈询点了点头，端起一碗小米粥开始喝。
吃完早餐，高玉莲去菜市场买今天的伙食，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大餐给儿子送行。
等干妈一走，曲芷薇就迫不及待问道：“你看我今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曲芷薇拉起裙摆转了一圈，说道：“是不是看着就像个乖宝宝？”
“光是看着像也没用。”
陈询摇摇头，回到房间整理衣物，准备吃完午餐就离开儒山。
“那还要怎么样？”曲芷薇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
“内功心法是什么？”
“什么？”
“不传之秘，是门派根基，如果是个阿猫阿狗都能练，那岂不是人人都是武林高手？”陈询一边把衣服往箱子里装，一边扯淡：“收徒还要讲究资质和根骨，你肯定不行。”
“我怎么就不行了！”曲芷薇急了，“我根骨肯定很好，说不定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你师父不收我为弟子肯定是损失。”
“是吗？”陈询收拾完衣服，把箱子靠到墙边：“那你说说看，你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啊？为什么拜师还要看学习成绩？这又不是高考！”
陈询说道：“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你连学习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就说明你是个蠢货，蠢货当然没有资格接触高等级的内功心法，你去网上查一查，现在哪个道观寺庙招人不要本科学历？”
曲芷薇哑口无言，想了想，又说道：“就不能降低一点条件吗？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跟师父打个招呼……”
“不能。”陈询直接了当拒绝。
“你在外面怎么混的？这点本事都没有！”曲芷薇怒道：“还准备拜师之后让你罩着我，没想到你竟然没一点地位。”
“这是原则问题，总之你考不上大学，我师父是不会收你的。”陈询说道。
“那专科行不行？”曲芷薇还是不死心。
“别讨价还价了，得本科才可以！”陈询不耐烦了：“你还有没有事情，我现在要出门了。”
他提这个要求本意不在于督促这位不良少女好好学习，而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别来烦自己。
考不考大学，关他鸟事？
“不许走！哪里都不准去！”
曲芷薇伸出胳膊，拦在门口。
陈询理都没理，直接把她扒拉开，提着箱子下楼。
“好，今天你敢踏出这个门，我就告诉干爹你对我做过的事情。”
曲芷薇在他身后冷笑。
“我对你做过什么事？”
陈询回过头来，好奇的问。
“人生模拟器”改变了背景和设定，也许会无中生有多出一些人际关系和事件，但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根据人物性格决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自己的性格没有变化，不可能对曲芷薇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这是肯定的！
他很好奇，这妞儿这么信誓旦旦的，到底是抓到了自己什么把柄。
“上次暑假的时候，你带我看过色色的小电影。”曲芷薇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你不会不记得吧？”
“我……带你……看色色的电影？”
陈询一万个不信，上个暑假这妞儿才17岁，属于未成年人，以自己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承认是吧？”
曲芷薇转身跑到电脑桌旁边，打开电脑，从E盘里面找出一个名叫“学习档案”的文件夹，从里面翻出来几十部电影，口味繁多，各个国家的都有。
“当时你坐在椅子上，我坐在床上，一起看的。”她指了指旁边的床，脸上有小小的愤怒：“不承认也没用，反正我告诉我爸和干爹，挨揍的肯定是你！”
同归于尽是吧？
陈询彻底凌乱了，模拟器是傻逼吗？这种事情也敢凭空捏造！
那个时候曲芷薇才17岁啊！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第五十章 商业计划的第一步
不管有没有真发生过，只要曲芷薇把这番话说出去，那么两人都得原地升天。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女孩，做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一定是害羞而又内疚，绝对不会把这种事情拿出来当筹码来威胁别人。
很显然，曲芷薇就是属于脑子不怎么正常的人，而且对学习功夫这种事情很有执念，看起来就很像一辆自爆卡车。
“要不这样，你先把学习成绩提高一下，师父最喜欢稳重踏实的人，最讨厌那种嘴上没个把门，大大咧咧的蠢货。”
陈询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稳住她再说，反正都是自己乱编的，降低一下条件也无所谓。
“真的？”曲芷薇开心的说：“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做出改变了！以我的成绩，说不定还能考个专科呢。”
“噢，那你好棒棒。”陈询扯了扯嘴角，提着箱子下楼。
到了中午，高玉莲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飘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陈大仁也回来了，为了和儿子吃一顿午饭。
曲芷薇是个不讲究的，没有一点客人的自觉性，一直在陈询家里等到开饭都没走，蹭饭蹭得光明正大。
“其实没必要做这么多菜，反正我过几天就得回来。”陈询啃着油焖大虾说道。
他这次回学校之后，应该会与江海去一趟燕京，一切顺利的话，三四天羊驼就会运到江城，到时候还得在自家农庄喂养。
“你妈我乐意。”高玉莲白了他一眼，“再说我也不是做给你吃的，我是做给我闺女吃的，你才是蹭饭的！”
“谢谢干妈！”曲芷薇甜甜一笑。
她在自己家里嚣张跋扈，在干爹干妈这里却表现得乖巧的很。
吃完了午饭，陈询把箱子拎到后备箱车里，准备开这辆奔驰回学校。
人都是这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做惯了地铁就不想再坐公交，习惯了豪华轿车就适应不了廉价的出租车。
陈大仁见过他开车的手艺，比自己还熟练，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嘱咐他路上小心点，别开太快。
从儒山到江城大学，返程时间也是一个多小时。
中午一点，出发，下午两点就到了。
已经到了正式放假的日子，宿舍楼下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父母帮着孩子提着大包小包从寝室往楼下搬，但更多的学生还是一个人酷酷的拎着行李箱走向校外，踏上归乡的旅程。
许原和王志恒是江城本地人，考完试当天就回家了，寝室里只有江海一个人。
陈询给他打了电话，在车里等他下楼。
江海下来后，看到陈询坐在主驾驶上，没感到太稀奇，只是有些羡慕：“家里的车？这么早就让你开出来？”
如果是王志恒在这里就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以他的家境，还真不觉得奔驰E300L有多豪华，这家伙看到普通的豪车总是不屑一顾。
什么“入门级的BBA车也算豪车”，“脑子瓦特才会买漏油的奔驰。”，“奥迪会得白血病”……等等柠檬精言论都是王志恒说的。
“嗯，你吃过没？”
“还没，专门等你来。”
“那先去后街吃饭吧。”陈询没说自己中午已经吃过了。
江海很有主人翁精神，他直接拉开主驾驶的门，“让我开开，长这么大还没开过大奔！”
等陈询坐到副驾驶，他又把窗户摇到最低，外面的热浪瞬间灌了进来，陈询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珠：“江老板你把窗户摇下来干嘛？这么热不开空调？”
“你这好像是新车，需要敞气散味道，不然会对身体不好的。”江海说道。
“别吧，这辆车都买一两年了。”
“我闻着还是有味道。”
“可这特么是夏天！”
“对啊，气温越高，味道挥发的越快，更要开窗户了！”
“你猜我信不信？”
江海呵呵一笑，也不辩解，开着车在学校里转悠，那车速真是要多慢就有多慢。
一辆奔驰在学校里还是比较显眼的，这个时候摇下窗户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只要看到了这辆车，就必定会注意到正在开车的江海。
“行了吧江老板，咱还是把窗户关上开空调吧。”陈询抖了抖半湿的衣服。
大夏天的，太阳正火热的时候，车速又慢，怎么可能不流汗？
奔驰在学校主干道上溜了两圈，又刻意跑到艺术学院所在的湖边绕了一圈，陈询实在受不了，自己按下门上的按钮把窗户升起来。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江海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老陈你这身体有点虚啊。”
“少扯淡，装够了快去后街吃饭，还有事情跟你说。”
“好嘞。”江海遇到正事还是很靠谱的，加了一脚油门，绕过小路直接来到后街。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餐馆，点了几个炒菜。
“我已经了解过了，羊驼在国内可以作为宠物养殖的，也不需要任何手续，但如果直接从澳洲购买的话，会有一个月的隔离期，等过隔离期，正常健康的羊驼才可以放行到国内。”
江海撕开桌上的一次性餐具，倒了两杯水，继续说道：“所以最好是找国内的农场，价格要高很多，而且只有燕京那边有这种动物出售。”
“多少钱？”陈询抿了一口茶水问道。
“正常从澳洲购买，算上运输成本大概是三万，找国内农场买的的话大概是十二万左右。”
“这个价格太贵了。”陈询说道。
羊驼这种动物特别害怕孤单，只养一只很容易忧郁而死，所以要买的话，一次性就得买两只，也就是二十四万。
“现在‘神兽’这么火爆，一定有人认识到羊驼的商业价值，千里迢迢把它从澳洲弄回来，只用来收割羊毛是一种浪费。”陈询摇了摇头：“还是先在论坛上发帖购买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再去燕京，看看能把价格砍到什么地步，我们时间有限，等不起。”
“我在网上发的帖子不是没人理，要么是骗子，要么就是二道贩子。”江海说。
“二道贩子怕什么？两张机票的事情，飞过看看不就行了。”
“行，那等下吃完饭我们筛选一下。”
第五十一章 去大理
相较于餐馆，陈询还是更喜欢老妈做的饭，由于中午过来的时候吃得太饱，所以他和江海再吃午饭的时候，就只喝了半碗排骨汤。
如今正值炎炎夏日，又是暑假时期，寝室里限电限网，很不方便。
所以吃完饭后，陈询回了趟寝室，和江海两个各自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在学校外面的酒店开了两间房。
江海拿着陈询的笔记本，登录贴吧和各个养殖论坛的账号，在一张草稿纸上面筛选各类留言讯息。
整整一个下午，一百多条留言里面，只筛选出来十几条有用的。
陈询就拿着这张写满电话的草稿纸，开始一个个尝试。
“……”
“你好，我在论坛上收到你的留言信息，知道你那边有‘羊驼’需要转让，现在方便详谈吗？”
“方便啊！你要多少只？”
“暂时只需要两只。”
“两只太少了啊！我们是大型养殖场……”
陈询和对方在电话里继续沟通，说了不到五句话，对方就要求打一万块的定金过去。
他理都没理，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继续拨打下一个。
“你好，我在论坛上收到你的留言信息，知道你那边有‘羊驼’需要转让，现在方便详谈吗？”
“你是哪里的？”
“江城。”
“江城有点远啊，那运费需要你们自己承担。”
“没问题，我们需要两只……”
这通电话聊得还算比较愉快，陈询让对方发送羊驼的照片时，对方也很愉快的答应了，但发过来的照片明显是百度网图。
陈询仔细看了一下，农场的植物和风景明显是北美那边的，和国内压根不搭边。
得，又是个骗子。
果然和江海说的一样，这些留言的人要么就是骗子，要么就是要价极高，连二道贩子都算不上，简直是把人当猪宰！
打完这十几个电话，陈询摇了摇头，把江海的账号退出来，自己建立了新的账号，在各个贴吧和论坛上重新发帖，重金求助购买羊驼。
吃了晚饭之后，陈询不再关注论坛上的信息，打开了女频小说网站，这些天都没怎么关注《庶女传》的成绩，也不知道到订阅有没有涨幅。
按情节进度来推算，这本小说的前期铺垫已经全部完成，慢慢推进高潮剧情之后，就不仅仅是家里长短的园子戏，会有更多的爽快的情节和宫斗权谋。
也是从这里开始，他加入了一些自己想法，让女主角变得更加杀伐果断，更具有家国情怀。
从现在开始，《庶女传》的情节将会偏离原作，立意和剧情更加宏大。
陈询看了一眼后台数据，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均订又上升了差不多1000点，现在来到了11235点。
以他现在的每天的更新字数，再加上打赏的钱，第一次稿费的时候起码有二十五万的稿酬！
对于一位新人作者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成绩。
陈询颇为欣喜。
最开心的不是有多少稿费，而是自己书写的情节得到了读者的认同！
“如果实在找不到羊驼低价出售的渠道，等十二号稿费发放的时候，也可以考虑一下从农场购买，现在手里的资金也足够买下两只羊驼了。”
陈询默默的想着。
他没有想过要找家里要钱，虽然说十几万块钱对老爸来说不算什么，但自己要用这笔钱的时候，家里一定会询问这笔钱的作用。
如果爸妈知道自己是拿二十多万购买羊驼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凭这两只蠢萌蠢萌的牲口，就能短时间内收回几十万的成本。
甚至包括江海，心里多半是抱着抽奖的心态，能成则成，成不了也没有什么损失，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他肯愿意掺和这件事情，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陈询，而不是真正的看好这个项目。
尽管如此，江海还是尽心尽力的在做准备，一直在学习各种养殖类的知识。
到现在为止，商业计划还只处于理论之中，存在许多待解决的问题。
没人知道这套变现的方式是否正确。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一早，陈询照例早早起床，到学校操场晨跑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还顺便帮江海带了一份早餐。
江海则一边吃牛肉面，一边在贴吧的历史留言里翻昨天的记录。
“感觉这个有点靠谱啊！老陈你过来看看。”
翻到一半，他忽然眼睛一亮，把包子含在嘴里，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打字。
陈询凑过来看了看屏幕，看到了这条留言。
“你好，我这里有两只羊驼转让，一只驼色，一只白色，刚刚满一周岁，身体健康无病，方便的话可以与我联系。”
留言下方附带了两张羊驼的照片，背景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繁茂的青草地上开了许多株金色的小花朵。
“标签地址写的是DL市？”陈询指了指照片上的花朵：“这是金雀花，我应该没认错吧？”
“日，你连这个都认识？”江海诧异道。
“我们那儿也有，我还吃过金雀花炒鸡蛋这个菜。”陈询说道：“不过这个样子的金雀花没见过，不确定是不是大理的特产。”
“那我查查？我刚好有个同学是江城农业大学的。”江海说。
“嗯，你先问问。”
陈询也没闲着，按照留言信息上的数字，拨出了一个号码，抬头显示的也是大理那边的归属号。
铃声响了五下，电话被接通。
“你好，哪位。”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性，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我在贴吧看到了你的留言，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你那边是有两只羊驼转让是吧？”
“是啊，本来是有三只的，有一只给它剃毛的时候被吓出心脏病，死掉了。”
“……”
“其实这几只羊驼我一直是当宠物喂养的。”对方继续说道：“这是一种比较温和脆弱的生物，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耐性和时间的话，恐怕很难饲养它们。”
“没事，我有足够的时间。”陈询问道：“方便问一下价格吗？”
“价格……你自己报吧。”
陈询愣了愣，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做生意的。
“五万？”他试探着报了一个价。
“好，那就五万。”对方答应得十分爽快，甚至让陈询觉得可以再砍一半的价。
“需要定金吗？”
“不用，如果你方便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亲自过来看看。”
“没问题。”
又聊了一会儿，陈询确认了几个细节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江海已经把照片发给同学，不到十分钟就有了回应——这种样式的金雀花确实是大理独有。
“我现在买机票，明天早上飞去大理。”陈询说。
第五十二章 夕阳中的光头帅哥
从江城到大理，直线距离大约一千六百公里，坐飞机的话还不到两个半小时，
陈询订好机票，第二天早上九点就和江海一同来到机场，十点半左右抵达昆明。
江海以往回家都是挤火车硬座，一直到下飞机这股兴奋劲都还没消失，一路上左顾右看，眼睛乱瞟，嘴里不停哼着一首莫名其妙的民谣。
“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
很久没有笑过又不知为何
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
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
路程有点波折空气有点稀薄
景色越辽阔心里越寂寞
不知道谁在何处等待
不知道后来的后来
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
谁的肩上没有过齿痕……”
这声音像蚊子一样在陈询耳边嗡嗡嗡，吵得他烦不胜烦，最后给了江海一巴掌才消停。
“你这人真没仪式感。”江海叹气道。
走出机场，放眼望去，天空湛蓝而又纯净。
虽说盛夏如约而至，但位于赤道低压带上的大理还处于连绵不绝的云雾中，体表温度大概只有二十度，清爽中带着一股温暖。
“屁的仪式感，咱们又不是出来旅游。”
陈询背着书包，站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两人直奔目的地环海西路。
从主道拐进一条湖堤小路，沿岸绿柳成荫，两岸湖边风景各不相同，一边浪涛拍岸，一边微波粼粼，四季风景秀丽，如世外桃源。
“赚到钱了一定得过来玩一趟。”
江海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砸了砸嘴巴。
“大理的风景确实漂亮。”
陈询深感认同。
可惜了，这一次出来的时间比较紧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看完羊驼就得付款，最迟明天装车折返江城。
半个小时后，陈询二人在一家牧场门口下车，入眼处皆是绿草，金雀花盛开得极为茂盛。
“是这里了吧？”
“应该是，导航定位显示的就是这里。”
陈询背起双肩包，沿着一条乡野小路往牧场深处走去。
走了大概五百米，拐过一座小山坡，出现一座精致而又古朴的农庄，一位穿白衣服的光头年轻人半蹲在地上庄园外的草场上剪除杂草，两只羊驼趴在后面懒洋洋的晒太阳。
看到这一幕，陈询终于放下心来。
“你好，请问是张鹤先生吗？我是陈询，昨晚跟你通过电话。”
走进了草场，隔着一道木栅栏，陈询和这位白衣年轻人笑着打招呼。
“你们的速度可有够快的。”
年轻人笑着起身，他身体消瘦，显得衣服很宽大，看起来气息虚弱。
“女朋友催的比较急，就过来看看。”陈询指了指旁边的两只羊驼：“就是这两只吧？”
“是的，你先和它俩接触一下，我进去泡茶。”
张鹤拍打了一下衣服上的泥土，转身走进后面的木屋。
“这人……感觉有点问题，脸色灰白，看着像活不久了。”
江海看着张鹤的背影说道。
“管那么多干嘛，羊驼活得久久行。”
陈询半蹲在地上，抚摸羊驼柔软的毛发，白色的这只更为温顺一些，嘴里发出轻轻的哼唧声。
不一会儿，张鹤端了一盘茶具出来，放在草场上的一方木桌上。
云雾散去，微风轻袭，草场上的风景极好，遮阳棚拦住了此时稍显灼烈的阳光，确实是个喝茶的好地方。
“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在这里看看风景，大理是一座安静的城市，很容易让人的心情得到放松。”
张鹤把小碗茶递给陈询与江海，只是拿茶杯的手有些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差点松手落在地上。
陈询和江海见状，赶紧伸手去接。
“抱歉……我这身体越来越不中用了。”张鹤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察觉到陈询二人脸上的异样，笑着解释道：“脑癌，已经扩散了，医生说我还剩两个月的时间。”
陈询愕然，他想到张鹤的身体有毛病，但没想到会如此恶劣。
刚刚这位年轻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悲伤或者害怕的情绪，只有一股淡淡的遗憾。
这种情况下，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节哀顺……”
江海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放了个臭屁，人家还没死呢，有什么好节哀的？
“没什么，死亡是每个人都需要面对的事情，我不过是早几年见到了。”张鹤不以为意，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我之前住院的时候，见到了太多意外和死亡，抠个脚真菌入血败血症会死；挤个痘痘得了海绵窦静脉炎眼睛会瞎掉；上一秒你还亲亲热热准备结婚，下一秒就因为腰疼发现肾母细胞瘤而且已经破裂出血，便见到了生命的终点……
这里面的概率，到底是怎么分布的，谁都给不了答案。人们说，上帝从不掷骰子，但我看不是这样，上帝最擅于掷骰子。”
这话就有点恐怖了，但张鹤说这番话的时候，仅仅只是陈述一件简单的事实，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这也确实是事实。
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人活一世，你的命在谁那儿，你说了不算，医生也说了不算，谁都说了不算。
“不好意思，我的话好像有点多……”张鹤笑了笑，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从中海搬到大理，这半年多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独自生活，宁静是静宁了，还是有点孤单的，幸好有这两只羊驼陪我，不过我的生命已经到了终点，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善待它们。”
“张先生放心，我们不是那种性格凉薄残暴的人。”陈询说道。
“看得出来。”张鹤起身说道：“走吧，我给你们说说喂养羊驼应该注意的事情，这两只性格比较开朗，喜欢和人一起相处。”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陈询和张鹤聊了小半个小时，就直接用手机银联转账付款，而后者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去看钱款是否到账。
陈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最后物流的运输车还是张鹤帮忙联系的。
傍晚时分，一辆五米长的厢式货车来到了草场，几人合力一起把羊驼抬上车厢。
离开的时候，陈询坐在货车驾驶室里面，从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沐浴在夕阳余晖中的张鹤，微风掠过他单薄的衣衫，卷起一些人世间的眷恋，吹向远方。
第五十三章 快活的味道
羊驼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它能在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里生存，也能在炎热的沙漠环境中觅食，就连浑身是刺的仙人球也能一口吞掉。
但它们有时候也很脆弱，吃的草料不对会挂掉，受到惊吓可能会得心脏病，孤单的时候还会得抑郁症……
反正得细心照顾。
所以陈询和江海两人并不能直接坐飞机回江城，一路上都得照看这两只蠢萌的羊驼。
两千多公里的路程，不眠不休也得一天一夜才能跑到，想想都令人害怕。
还好陈询和江海都是能吃苦的人，还能顶得住。
货车七月三号下午从大理出发，回到儒山镇的时候，已经到了五号早上，两人浑身腥臭，身上都是草叶，就像是逃荒的难民。
陈询这个时候才知道，这玩意看起来呆萌，其实还挺凶悍，发脾气会打架，互相吐口水撞脖子，而且会尥蹶子踢人的，没想象中的那么柔弱。
大概是被关起来心里很不爽，一路上都在发脾气，陈询和江海给它们喂食草料的时候，被吐了不少口水，跟压力水枪似的，这黄不垃圾的一团打在脸上痛得很，洗完了还是觉得火辣辣的。
高玉莲看到儿子出去了一趟，变得跟野人似的，浑身臭味，眼眶当时就红了。
当得知这两只畜生花了十万块买来的时候，眼睛更红了，如果不是陈询的样子太惨，估计手掌也得红。
“妈，有吃的没？”
陈询给司机付过款，问道。
“没有！”
高玉莲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黑着脸转身走进厨房。
“先把羊驼放在院子里，顶不住了，先吃个饭睡个觉。”
陈询感觉浑身酸痛。
他自己这么强的体力都感觉到疲惫，江海就更不用说了，走路都走不稳。
“你家真大，装修得跟皇宫一样。”
进屋之后，江海羡慕的说。
两人匆匆吃过早饭，洗完澡之后陈询就把他带到客房，然后自己回到房间直接睡死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五点，夕阳再次挂在天边。
陈询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楼下有些嘈杂，于是洗漱完就下楼。
院子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人邻居，大家围在一起好奇的看着这两只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好几个邻居手里还端着碗，夹着筷子，碗空了也舍不得走。
“这是羊吧？看起来也不像，角呢?”
“我看着像是骆驼。”
“前几天听大仁说，他家的崽子想要创业……不会就是这东西吧？五万一只，这肉得多贵！”
“就是，这东西买回来能干嘛？唉……还是太年轻，估计是被人骗了，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这要是我家的兔崽子，腿都得打断。”
“那你儿子下辈子得看准点投胎……人家家底子厚，有钱拿给儿子祸祸，别说是十万，就算再翻十倍也不带眨眼的。”
“嘿，再多的钱也不经败啊！”
邻居们议论纷纷，小孩子眼里充满了好奇的目光，但又不敢上去触摸。
听着那些闲言碎语，陈询皱了皱眉，走出大门外，来到院子里。
“询哥？这东西到底是个啥？”
不知道是谁看到了他，问了一句。
“羊驼，澳洲的一种驼类生物。”陈询淡淡说道。
“难怪卖这么贵，原来是进口的！”
人们恍然大悟，这年头，什么东西跟国外沾上边就变得高大起来，似乎卖这么贵也是有道理的。
“现在都流行读大学之后回家搞养殖吗？”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着烟，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吐着烟圈，“前几年不是还有个新闻吗？说是北大毕业的学生大城市混不下去了只好回老家养猪。”
“小询哪里是喂猪？人家是养骆驼，看到没？还是念过书的脑子活，这东西瞧着就新鲜，说不定有钱人就喜欢吃这种肉！”
“那你好好养，多赚点钱，以后指定比你老子强！哈哈！”
说是这么说，但这一唱一和的，有些人恨不得直接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
人群轰然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味道。
陈家的家底在儒山镇可以排进前三，又是大别墅，又是大奔，陈询自己又争气，考得还是江城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嫉妒眼红的人不在少数。
平时没机会，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不得使劲埋汰？
听着这些越来越明显的嘲讽，陈询丝毫不不在意，这些人不知道多想看他恼羞成怒发脾气呢，自己越恼火这些人就越开心。
“不好意思，我这两只羊驼比较胆小，害怕生人，你们站远一点看。”
陈询走过去牵起羊驼，把院子里的人往外赶，随后关上了铁栅栏。
两只羊驼还在懵懂着啃食地上的青草。
……
……
到了饭点的时候，陈大仁回到家里，刚刚把车停进车库，就发现自家院子里多了两头羊，感到颇为惊奇，问儿子为什么要买两头羊回来。
“开烧烤店啊，老爸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陈询勾着腰把草料铺在院子里，开玩笑说道。
“开烧烤店就得买两只羊回来？”陈大仁有点懵：“那我卖砂石，不得自己背把锹去山上挖石头？”
“您这么说也有道理啊。”
“有个屁的道理，你花多少钱买的？”
“十万。”陈询说。
“十万？”
陈大仁砸了砸嘴，钱倒不是很多，就是性质有点恶劣，让人不得不怀疑陈询脑子有问题，“这是你说的创业项目？”
“是啊。”
陈大仁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转身进屋。
感情那次喝酒的时候，小兔崽子说的一套一套，把一桌子人都给唬住了，还真是玩嘴炮。
哎，出来混是要还的，自己前几天炫出去的脸面，后面都得被人家打回来。
陈爸爸不愧是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不到三天的时间，地主家的傻儿子花了十万块钱买两头进口羊的事情，就传遍了儒山，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事情越传越离谱。
说陈询买准备开一家饲养场，专门加工这种高档羊肉，准备卖一千块钱一斤，还只卖给有钱人，穷鬼想吃都没得吃。
第五十四章 眼睛不听指挥
如果陈询是花了一百万买了一辆豪车，儒山的人肯定不会笑话他，最多就是酸一句狗富二代，拿老子的钱乱糟蹋。
但他拿十万块钱买两只羊驼说要创业，却引得无数人嘲笑。
前者是品行问题，后者是智商问题。
相比而言，大家更愿意相信地主家的儿子是个读书读傻了的蠢蛋。
大概是在酒桌上又被人嘲笑回来了，这两天陈大仁每天脸色都臭臭的，看见自己儿子的时候，表情总是很复杂，但事已至此，他又舍不得打骂，只好装作眼不见心不烦。
对于外人的看法，陈询一点也不介意，还是自顾自的忙活自己的事情。
羊驼运送到儒山的第二天，陈询找了一辆本地的厢式货车，把羊驼拉到市区去修剪毛发。
司机名叫周骏，也是儒山镇五星村的人，听说是当过兵，人长的高高壮壮的，就是话少，为人比较沉默。
从儒山到江城市区，路程差不多的七十公里，陈询给的价格三百块钱一趟（来回），如果车辆需要在附近等待，那就是五百块一天。
周骏人虽然沉默，但办事却很周到，虽然司机并不需要搬送物品，但他还是主动帮忙，一个人就能把七八十公斤的羊驼抬上车。
洗完澡，剪了个造型，两只羊驼焕然一新，看起来又萌又可爱，如果不是怕吐痰攻击，江海都想把它俩搂在怀里蹂躏一番。
“影楼的时间约定好没？”
把两只羊驼装上车，陈询把车厢门一关，问旁边的江海。
找影楼是为了给两只羊驼拍摄“写真集”，这是必要的物料，就跟模特的宣传图一样。
“联系好了，下午一点钟，四新公园。”江海说。
……
……
下午拍摄的过程很顺利，就是四新公园的人有点多，大家忽然发现身边出现了一只神兽，顿时欣喜欲狂，呼朋唤友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拿起手机对着神兽就是一顿“咔咔咔”。
等羊驼的写真集拍摄完，人群纷纷围过来，问能不能和神兽合影。
“可以，五十块钱一张。”陈询回答道。
他本以为五十块的价格会打消这些人积极性，可没想到现在的人有钱的很，也低估了人们对羊驼的热爱。
合影虽然要五十块，但是能发朋友圈和说说啊！
照片有价，装逼无价，只要能出风头，别说五十块，就算五百块都有人出！
“一个人五十，一天起码可以拍两百个人，那就是一万！”江海看着那些牌照的小姐姐们，兴奋的说：“就算不做商展，咱们十天就能回本，两个月起码可以赚五十万！”
“效率太低了。”陈询摇头说道：“而且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在他的计划里，羊驼可不是用来拍照的。
商展只是第一步，只要打出名气，后续还有无限挖掘的空间。
比如全国范围内的招商加盟……是一种吸金最快的方式。
凭借羊驼拥有比巨星还恐怖的流量，一旦成功，短时间就能为自己带来数千万甚至过亿的利润！
现场气氛热烈，合影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数是情侣和带小朋友的家长，仅仅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就有带红袖章的保安人员过来。
“在这里进行盈利行为，你们跟公园和街道处报备了没有？”保安人员问道。
“不好意思，暂时没有报备。”
陈询牵起羊驼，准备离开公园。
“我们不是不允许园区存在商业行为，但是你们要到办事处报备一下，方便我们管理。”保安人员说道。
这句话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但凡是人群密集的地方，都受到严格管制。
想做生意，可以，先交“管理费”，越是利润高的摊位，交的管理费也就越高，陈询这种看似一本万利的生意，在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交出七成的利润。
你还别嫌贵，多少人想进来都没门路呢。
陈询不想求爷爷告奶奶，也不想打一枪换个地方，提着烟酒到处拜码头，所以直接带着羊驼离开了四新公园。
“给脸不要脸！”
一名保安冷着脸说道。
一天的时间悄然过去，再次把羊驼送回儒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陈询把羊驼卸下货车的时候，被乘凉的左右邻居看见。
“小询，今天赚到钱没？”
有人逗乐子一般，喊了一句。
“肯定赚到了啊！他妈的十万块买来的，那不得发大财？”
陈询不想理他们，默默地在走进院子里，在地上铺草料。
看起来就像是在生闷气，惹得邻居们哈哈大笑。
“这些狗日的是不是有毛病？”江海脸色一黑，有些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赚钱，赚到钱之后那些人保证会气得发抖。”陈询笑道。
他并是自我安慰，也不是怂，是真不介意那些人的看法。
既不能多一分钱，也少不了一块肉，那在意这些有什么用处呢？
“询哥！”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后面传来，随后两只小手捂住了陈询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我猜是一只王八。”
“……”曲芷薇大怒：“王八有这么长的手吗？”
“你指定是脑子有问题。”陈询掰开开她的手，无奈道：“你又跑过来找我干嘛？”
“你才脑子有问题。”曲芷薇气哼了一句，“谁说我是找你的，我是来看‘草泥马’的。”
两人的对话既无聊，又毫无营养，就跟小学生一样。
“行，你慢慢看。”
陈询起身说道，这个时候才发现曲芷薇后面还站了一个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陈婉洁看到他有些紧张，小声喊了一声“询哥”。
“走，我们去看草泥马，别理这个沙雕。”
曲芷薇拉着陈婉洁走到院子右边，和羊驼快乐的玩耍起来。
似乎知道这两个女性哺乳动物对自己没有威胁，两只“草泥马”表现得非常温顺，不停地往她俩怀里供，把曲芷薇被逗得哈哈大笑。
陈婉洁身上的短袖有些紧，被羊驼的脑袋一挤压，更显得丰满和柔软。
衣领也被往下扯了两寸，在夕阳中，这一抹肌肤显得更加白腻。
陈询看到这一幕愣了愣，心说看来现在的人都有点营养过剩，十八九岁的年纪都能发育的这么好。
陈婉洁虽然在和羊驼玩耍，但注意力其实一直都放在陈询这边，两人目光相撞，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慌忙站起来。
陈询摸了摸鼻头，也觉得有些尴尬，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看的。
只是眼睛不听从身体的指挥。
第五十五章 准备点燃市场
第二天，陈询没有继续带羊驼到江宁市区闲逛。
虽然神兽的名气巨大，能让一条街道围堵得水泄不通，给人一种极大的心里成就感，但显然游客和路人并不能带来太多收益。
能拍板定营销计划的人都在办公室里喝茶，会在大马路上闲逛？
还有一件事情也必须要加紧时间去办，那就是营业执照的问题。
如果以后市场真的做起来了，会有一万只眼睛盯着陈询，稍有疏漏就就有停摆的风险。
再则，和大型商业机构合作，也必须要有自己的执照、办公场地、对公账号等等，不然人家就算想跟你合作，财务那边也没法打款。
办理营业执照这种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陈询自己去办的话，起码得一个月或者更久，如果找曲正华或者张卫民来办理，说不定几天就能搞定。
想到了这一点，他立马给曲正华打了一个电话。
曲正华是谁？
当年的儒山一哥，身上的案底摞起来起码能堆半米厚，就这样都能平稳上岸，没人翻旧账，在明面上肯定是有一定能量的。
办个营业执照而已，资料准备齐全，三天就行！
“那就谢谢曲叔了。”陈询感激道。
“我不要你谢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推杯换盏叮当作响，曲正华压低了声音：“为什么小薇忽然变听话了，你告诉我原因，我叫你哥都行。”
“啊？”陈询想了想，说道：“小薇和我有一个约定，只要能上大学我就答应她这个条件，不过具体的是什么事情我不能跟你说，这是我俩的秘密，我得信守承诺。”
不然还能怎么说？
说我忽悠你闺女准备修炼内功心法，将来当女侠？
“好好好！我不问。”曲正华爽快的说：“如果这个条件涉及到钱，你随时跟我讲，只要小薇能考上大学，我也答应你一个条件！”
“好，曲叔你到时候不要反悔！”陈询笑道。
“一言为定，我曲正华说话什么时候有不算数的？”
酒店包厢里热热闹闹的，云雾缭绕，曲正华挂断了电话，喜上眉梢。
“什么情况？咱们儒山这一片还有人值得你叫哥？”
杨肇昌抵了一根烟给他，好奇的问道。
“是老陈家的崽子。”曲正华笑道：“要是能给我办成这件事，别说叫哥，我叫他叔都行。”
“陈大仁的儿子不是在家喂羊吗？”杨肇昌呵呵一笑：“上次喝酒的时候，夸夸一顿，把咱们都给唬住了，耍嘴皮子一流，实际操作起来跟个二愣子一样，这几天可把老陈气得不轻，要我说读书就该好好读书，屁大点年纪就整这些事。”
“你怎么就知道那个小崽子成不了事?”曲正华不置可否。
“钱要是都那么好赚，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穷人？”杨肇昌感慨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瞎折腾也是一种进步，狗肉总有一天能上正席，总比我儿子强。”
曲正华笑了笑，没有和他争论。
……
……
得到了曲正华的保证，陈询和江海兵分两路。
陈询在家里联系设计师，负责把羊驼的照片和各种资料做成宣传图册，江海去外面找营业执照的注册地址，准备租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这两天他在陈询家里虽然住的很爽，但毕竟是别人的家，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主动申请“出差”，出去透透气。
等营业执照和办公地点准备齐全之后，除了要运送羊驼，两人将来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江城市市区。
毕竟一来一回就得两个小时，不太方便。
和设计师在网上磨了一个下午，终于把宣传图册搞定，陈询也离开了儒山，到江城大学取回自己奔驰，去往设计公司。
在外面过了一晚上，等天一亮，陈询就正式开始自己的商业计划第二步——点燃市场。
进入到七月，羊驼的热度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大街小巷还在放着那一首“草泥马之歌”。
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点燃这个巨大而空白市场，陈询对此深信不疑。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寻找这个契机，让更多的商家认识到羊驼在年轻人心里，具有的庞大号召力。
陈询的第一站，选的是一家房地产公司。
2013年，房价连续上涨7个月，全国楼市一片繁荣，江城几乎每周都有大型楼盘开盘，营销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
只能说想法很好，但是实操起来又是一回事。
这一天拜访的五家地产公司，只进了个大门，连实际负责人都没见到。
之所以能进去，还是因为陈询长了一副明星脸，凭借出色的外表征服了前台小姐姐，然而没有预约就冒然来访，人家也爱莫能助。
睡觉还可以商量一下。
其它的，不行。
虽然拜访的过程比较曲折，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有位地产公司的行政就告诉陈询，做商展活动直接找房地产公司肯定是行不通的。
顶级的地产公司都有自己的营销部门，那些人位高权重，不会接见名不见经传的合作方，而次一级的地产公司，营销活动都外包出去的。
要谈合作不如去寻找本地的策划公司，这才是正主！
陈询恍然大悟，拒绝了小姐姐约饭的请求，收拾了一下资料，直接离开了地产公司。
下午四点，他找到了一家房地产策划公司，登门拜访。
这家公司官网首页做的非常大气，上面列出的合作方包含了许多地产界五百强，应该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公司。
陈询进门之后和前台人员表明来意，对方听了之后没有直接拒绝，把他带到会客室，倒了一杯茶水，说营销经理正在开会，待会儿就来。
陈询没有意见，微笑着点头，然后在会客室安静的等待着。
从四点等到五点，又从五点等到下班，玻璃隔间外面的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忙，员工吃过晚餐之后又继续回到办公室继续繁忙的工作。
整栋写字楼的灯光熄灭了一半，一直到深夜十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推开会客室的玻璃门，走了进来。
啪嗒一声，一根香烟点燃，把打火机扔在桌面，中年人皱眉道：“五分钟之后我要去案场，简单说一下你的计划，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第五十六章 吹气球的小丑
陈询看了一下中年男人胸口上的银色工牌——亚展地产营销经理，吴守中。
“吴经理你好。”陈询笑着把宣传图册递给他，“其实算不上计划，我们公司是做‘羊驼商演’的，我相信您一定听过这种动物的名字，它们在国内互联网拥有巨大的流量和声望……”
“‘草泥马’嘛，这个我知道。”吴守中摆了摆手，直接把宣传册扔在桌上：“但这种东西能给活动带来多大的流量是一个未知数，想让客户专程跑来看一下这种动物你觉得可能吗？这又不是熊猫！”
陈询不想和他争论“羊驼”是否具有吸引力的问题，微笑道：“但我们也无法忽视它对年轻人的号召力，我注意到现在江城开盘的楼盘大多数是刚需楼盘，目标客户还是以年轻人居多，只要能吸引到十个以上的精准客户，那就是赚到了。”
“你说的没错，十个人以上就是赚到了。”吴守中点了点头：“我听前台的小郑说，你是想借我们的地方做宣传是吧？”
“是的，我认为这是合作双赢。”陈询说道：“不需要贵公司掏一分钱，免费为贵公司的楼盘做宣传，同时也能为我们自己的商业计划打开名气。”
“合作？”吴守中嗤笑了一声，那意思很明显。
就你们这三两条枪，还没有资格跟我说“合作”这两个字。
他只思考了两秒钟就做出了决定——反正也不用增加预算，就当是多了个摆摊的吧，跟开业活动里面那些吹气球的小丑一样，影响不了不了大局。
“万明……”吴守中起身拉开玻璃门，朝外面喊了一句：“你进来一下。”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员工走进会客室，“吴经理，您找我？”
“嗯。”吴守中指了指陈询：“他是做‘羊驼商演’的公司，星期六‘承天壹号院’开盘，你安排一下，分给他一块地方。”
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吴守中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具体对接的事情由这名叫万明的员工和陈询来对接。
上司对合作方的态度明显有些轻视，这种情绪也影响到了万明，在接下来的洽谈中，他只肯给一块五米左右的区域让羊驼活动。
而且位置很偏，离中心展台起码有两百米的距离。
万明说道：“开盘时间是这周六早上十点开始，不过早上六点你就需要到案场报备，楼盘地址你自己搜一下就知道……还有，‘承天壹号院’是高端楼盘，到时候还有港城明星过来商演，你最好把羊驼洗干净点，不要弄得臭烘烘的，如果影响到那位明星的心情，我会直接让你走人！”
“好的，谢谢万主管。”
“嗯，留个电话，你先回去吧，周五会有人联系你。”
没有客气的寒暄，没有握手的礼节，万明直接离开了会客室。
虽说这种态度陈询早有预料，但并不代表他会很愉快的接受。
把宣传册装进书包里，陈询走出亚展公司的大门，看着那道明亮的LOGO，露出淡淡的笑容。
“希望你们一个星期之后，还能保持这种态度。”
……
……
陈询开车回到儒山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
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明月高悬，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河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
“把羊驼放在儒山也不不方便，最好是能放在市内。”
洗完澡之后，陈询看着院子里安静入眠的两只羊驼，心里默默想着，市内有没有合适的饲养地方。
两个小时的车程，说短不短，还是挺耽误事的。
如果要在市内找地方，那位置一定要大，还需要办理各类手续，这不是简单的事情。
“先把周六的活动做好，这事以后再考虑。”
陈询摇了摇头。
现在是周四，还有两天的时间，他必须要准备好一切。
这段时间每一天都是宝贵的，耽误不起。
第二天一早，陈询从车库旁边的水龙头那里拉了一根水管，把两只羊驼洗得干干净净，纯净毛发上面散发出一股沐浴露的香味。
高玉莲看见自己的儿子忙活，也过来帮忙，用大功率吹风机吹干厚重的绒毛。
这些天她眼看着陈询起早贪黑，把羊驼拖着到处跑，经常弄得身上脏兮兮的，又怎么会不心疼？
所以只要一有时间，高玉莲就会帮着分担一下饲养工作，渐渐的也喜欢上这两只呆萌可爱的小神兽，打牌的次数明显下降。
除了帮羊驼清洁绒毛，陈询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去做。
明天的楼盘活动结束后，亚展后续宣传重心一定会放在那位明星身上，能用在“羊驼”身上的宣传资源很少，这就需要他自己提前联系好宣传媒体。
羊驼既然是在网上爆火，那么媒体渠道也应该是在网上，而不是传统的报纸和电视台。
陈询下午联系了好几家本地论坛和公众号以及贴吧，准备活动一结束就发宣传通稿。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星期六上午四点，周骏开车货车准时来到陈询家门口，两人一起把羊驼搬上车，一路高速，赶在六点之前来到“承天壹号院”楼盘门口。
江海已经提前到了，蹲在售楼部门口，亲眼看到那座六米多高的展台像拼积木一样慢慢搭建起来。
“我问过了，咱们的位置在那里。”江海指了指大门侧面的一个花坛，“那帮吊人阴阳怪气的没，说能有个位置就不错了。”
“没事，我们不是摆摊，位置好坏没有太大影响。”
陈询把两只懵逼的羊驼牵过去，随后便和亚展的策划人员进行沟通。
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其实自己和江海根本就不需要这么早过来，因为现场只有普通的工作人员和工人，更高一级的管理者根本就没过来，想签到都找不到人。
换句话来说，折腾了这么久，慌忙六点钟赶过来根本没有意义，只能在一边呆着喝西北风。
“MLGB！”江海当场黑脸。
第五十七章 意外的火爆
也许是亚展那一方故意折腾人，也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对方懒得告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没有做出成绩来的时候，就只能默默无闻被动或主动的接受那些暗地里的白眼，以及嘲讽。
“过了今天，你会发现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陈询对江海说道，因为“商业嗅觉”的存在，他对这个项目很有信心，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信心越来越强烈。
“只能先看看今天的宣传会起到什么效果！”江海微微摇头，脸色复杂。
今天是一次大考，如果考试失败，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信心陪陈询走下去。
两人把羊驼的缰绳系在围栏上，站在小马路旁边喂蚊子，顺便等待活动开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承天壹号院”售楼部门口的舞台渐渐搭建完毕，四周的装饰物品越来越丰富，到了九点时分，陆续有地产公司和策划公司的高层到场，吴守中和万明也来了。
售楼部的另一端，一位西装革履的地产公司老总皱眉，指了指陈询那边的：“开业这么重要的时候，你们弄两只羊过来做什么。”
“张总，这个是羊驼，是从国外进口的一种动物，现在在网上非常流行，也可以作为活动的一个吸引点。”
吴守中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解释，面对甲方爸爸，乙方儿子没法不装孙子。
“‘承天壹号院’是我司倾力打造的高端楼盘，你们这样做会不会太儿戏？”张总问道。
“是，您说的是，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吴守中转头对万明训斥道：“你怎么做事的？我们交给甲方的策划书上面明明没有这一环，你为什么吗要自作主张？有没有考虑到楼盘的定位问题？”
万明心说我草你妈的，这不是你让我跟人家合作的吗？
“对不起吴总，这是我的工作失误，那我马上把这两只羊驼弄走。”万明低头抱歉，心里已经把吴守中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算了，既然临时加了这一环，就不妨试试看。”张总摆了摆手：“后续的流程不要出错就行，还有，一定要注意安排好那位港城的明星，为了请他过来唱这两首歌，我们花了几十万的费用，你们要盯紧一点。”
“张总您放心，我们亚展也是老牌的策划公司了，这一点绝对不会出纰漏。”吴守中赶紧说道。
“嗯，区里的领导差不多要到了，我们去门口迎接一下。”
陈询自然不知道这次寄予厚望的活动差点泡汤，还在和江海商量着后续的推广计划，只见万明黑着脸的走过来。
“不是让你把羊驼洗干净吗？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还未等陈询和江海开口，万明继续冷脸训斥道：“把地上的杂草还有那些蔬菜全部给我捡干净！待会儿客户就全部过来了，我告诉你们，如果这两只畜生给我惹了什么麻烦，以后亚展不会和你有任何形式的合作，甚至整个江城的商展活动都不会有你们的份！”
“好好好，您放心，我们保证不添乱子。”江海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只递给万明，小心赔笑脸。
他和陈询在外面做兼职，更过分的事情都遇到过，很清楚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而万明接过烟，看了看烟屁股，竟然直接将其丢在垃圾桶里，一言不发的走开，表情非常不耐烦。
这态度根本就不像是来说事情的，而是为了宣泄情绪。
江海默默把烟盒揣进兜里，勉强笑道：“这狗日的真不知好歹，三十一包的烟很差吗？”
陈询拍了怕他的肩膀，安慰道：“他现在怎么打我们的脸，过几天我们就怎么打回去。”
“我他妈等不及了啊！”江海的语气已经带了一丝委屈，这段时间受到的嘲讽已经够多了。
……
……
时间接近十点，阳光正好，清风徐来。
活动现场所有的设备已经调试完毕，过来购房的客户越来越多，现场的气氛渐渐开始热烈起来，等所有领导嘉宾就位之后，主持人开始致辞讲话，声音通过环绕式音响笼盖全场。
“叔叔，请问这是小羊吗？”
活动现场的另一角，在一个安静的花坛旁，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问道，一双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羊驼。
“是啊，这是两只小羊。”陈询笑着回答。
“为什么和苏西长得不一样？”小女孩歪了歪脑袋，好奇的问。
“苏西？”江海懵逼道：“苏西是谁？”
“小羊苏西啊，小猪佩奇你都没有看过吗？”小女孩得意的比了个大大的手势：“我都看到了一万集了！”
这句话引得周围几人忍俊不禁。
“这是羊驼吧？”
“好像是的，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它们！”
“真可爱！”
“这个公司牛逼！连神兽都能搞来！”
随着活动现场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不想到观礼台那边凑热闹的人分散在售楼部周围，溜达中无意发现了这旁边竟然有两只萌萌哒的羊驼！
是现实生活中的羊驼，而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照片！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了实物，甚至很多人都以为网上那些神兽的照片都是合成的！
“快拍照！我要发朋友圈！”
“这可太新鲜了，没想今天能看到传说中的神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兴奋的人群中，响起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相机拍照声。
人面对群体的时候会受到群体行为的影响，从而融入群体的行为，这样又会加重群体的影响，这种行为文雅一点解释，叫做“群体效应”，粗俗一点的就叫做“看热闹”。
这种行为几乎是刻在人类的DNA里面，很难更改。
就像虹吸一样，人群如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知道多少圈。
这种情况下，观礼台那边的人哪里还坐得住？
看杂技，看明星哪有看热闹重要？
几乎所有的人都转移了阵地，一股脑的跑到人群外围，伸长了脖子想要看里面的情况。
“兄弟，里面有什么？我来得晚看不到！”
“神兽啊！”
“神兽？？？”一个中年大汉被虎躯一震，吃惊道：“麒麟？还是龙？”
第五十九章 神兽的号召力！
可以这么说，在2013年，神兽“草泥马”的风头甚至盖过了熊猫，真正成为了全民热议的话题。
想想看，如果一家楼盘开业，弄来了两只熊猫过来站台，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毫无疑问！
一定会引爆全场！
陈询有想到过羊驼的火爆，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火爆！
在群体效应的影响下，人群已经渐渐失控了，后面的人不停的挤压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被推嚷上前，把原本五米的小圈子缩小到只有咫尺之地。
许多双“咸猪手”伸出来试图亲手抚摸羊驼蓬松柔软的绒毛，就跟开演唱会一样，所有观众都想和台上的那位巨星握一握手。
表演台上，那位来自港城的明星，歌声渐渐变小，一首歌曲结束后黑着脸匆匆下台。
除了一些最开始就冲着这位明星来的粉丝没有离开，几乎所有人都跑去看羊驼去了，就那么几个稀稀疏疏的观众，还唱个毛线！
但此时地产公司和策划公司已经无暇顾及这位歌手的心情了，他们正在分派保安拉分隔带，想要把潮水般的人群隔开，就算要参观，也得有序参观。
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了！
一个不慎搞出踩踏事件，大家全得进去喝茶。
“这羊驼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在售楼部的二楼，张总和吴守中一起以及万明一起，看着窗外广场聚拢的人群，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些人脑袋都有毛病吧？
放着大明星不看，跑去看两只动物？
如果对顾客来说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那以后还请什么明星？直接拉两只羊驼过来站台，还怕现场不够火爆？
“这件事情你办的非常好！”张总用力的拍了拍吴守中的肩膀：“下个月我们在岩城还有一场开盘活动，你记得把这两只羊驼弄来！”
“好！好！”
吴守中受宠若惊，这家地产公司是亚展最大的合作商，如果这家地产公司能够把所有的项目都交给自己做，还怕以后升不了职？
趁张总不注意的时候，吴守中转头给万明使了个眼色，小声叮嘱道：“等下活动结束的时候，你去跟办‘羊驼商演’的几个人说一声，后面所有的商演日程我们亚展全包了，给他们高一点的价格也无所谓……嗯，就三千块一场。”
“知道了吴总，保证完成任务！”万明表情也有些兴奋，这次楼盘的营销活动是自己负责的，活动越火爆，销售额越高，自己的提成也拿得越高。
至于那两只羊驼商演的事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以亚展的体量，每个月最少有十五天的营销活动，也就是四万五块，一年保守估计都有五十万的净利润。
如果拒绝的话，那两个人就是蠢货！
……
……
楼盘的保安匆匆赶来，手里拿着黄色的分割带，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人群分开，分成一条曲折的婉转的长龙。
陈询和江海累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
两只羊驼一脸懵逼，身上的绒毛被人搓成了鸡窝，全部炸开。
“大家请有序观看神兽，拍照可以，但是不要动手，羊驼是一种脆弱的生物，请大家注意不要伤害到它们！”
江海扯开嗓子大吼。
尽管队伍已经排了几百米长，但还是有人不断的加入进来，甚至有人在打电话呼朋唤友，让自己的亲戚朋友赶紧过来看看传说中的神兽！
“草泥马”出现在“承天壹号院”的消息开始在江城网上疯传。
很多人开着车，拖家带口的跑过来看热闹。
“你先盯着，我去联系媒体。”
陈询这才有喘气，走到树荫下面，掏出手机打电话。
和自媒体以及论坛取得联系之后，陈询把早已准备好的文稿以及现场照片发过去。
过了今天，整个江城的策划公司以及商展公司都会知道神兽“草泥马”的号召力，后续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单子进来。
就如之前江海所说，羊驼并不具有稀缺性，一旦有人发现了其中的商业价值，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神兽从国外进口进来。
以国人做生意的尿性，不超过半年，羊驼商演的价格就会被拉到一个非常低的价位。
陈询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把市场空缺的份额吃得干干净净。
这只是第一步。
当火爆的“羊驼商演”市场被打开后，全国招商加盟就会开始启动。
这个利润空间远远大于商演。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自己的公司一定要打出名气，成为这个行业的领头羊！
所以宣传力度一定要跟得上！
下午六点钟。
活动终于接近尾声，人群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直到天色渐暗，活动现场的人才开始稀疏起来，不再有人加入。
“成功了！老陈！你他妈的简直就是天才！”
江海抱着陈询，想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一口，却被后者嫌弃的推开。
直到今天，他才能确定“羊驼商演”计划确实可行，以今天火爆的程度来看，商演的单子一定会接到手软。
服气了！
这次江海是彻底服气了！
自己这位室友简直就是能文能武的全才！这种捞钱的方式都能想到，换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草泥马”竟然蕴含着这么大的商机！
不多时，两人正要把羊驼运上车，万明从售楼部里走出来，一脸笑意。
看到江海，他主动的递上一只烟：“小兄弟这活儿干的是真漂亮，今天的开盘活动这么火爆，你们要居头功……听说你们还是大学生是吧？后生可畏啊！”
“万经理有什么指教？”
陈询今天快累趴了，哪有时间和他寒暄，直接了当的问其来意。
“是这样，关于今天的活动，我们公司的高层非常满意，想把你们这两只羊驼接下来的商演日程全部买断，当然，我们会给出一个非常公道的价格……”
万明伸出三根手指头，笑道：“三千块，一场，这个价格已经非常有诚意了，我们亚展是一个非常稳固的渠道，这对我们来说，是合作双赢！”
三千块？
合作双赢？
“可是……这个价格，只有我们心理预期的一半。”陈询笑道。
“你们要六千一场？”
万明皱了皱眉，这个价格比上级交代的贵了一倍，但以今天活动的效果来看，申请一下也是可以通过的。
“不是三千，是三万。”陈询摇头说道。
“小兄弟，喊价也不是这么喊的。”万明脸色一黑，“两只羊驼而已，你开三万的价格，疯了吗？”
“可能吧。”陈询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既然贵公司觉得价格不合适，那以后有机会再说，我们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万明想也不想，扭头就走。
这个价格如果有人肯接受，自己就把那两只羊驼身上毛给吃了！
第六十章 四万一场的商演
到现在为止，全国范围内就只有陈询一家公司在做羊驼商演，而稀缺性就决定了一款商品在市场上的价格。
趁现在还有没竞争对手，如果不把价格叫高一点，那就太对不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了。
但是也不能太高，毕竟羊驼这种东西只是在国内比较稀有，太平洋对面的美洲和澳洲，这种生物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好值得珍惜的。
三万块的价格，这是陈询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喊价，这个价格不会让对方有强烈的抵触心理，产生自购羊驼的想法。
周骏的车一直在小区外面等着，陈询和江海把羊驼抬上车之后，正准备离开。
一辆黑色的CRV从一边的小路上驶来，停在货车旁边。
一个穿白色Polo衫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递给二人一张名片，笑着打招呼：“你们好，我是‘鹏程商业策划公司’的策划主管，我吕岩，有时间聊聊吗？”
生意来了！
陈询立刻就知道了对方的来意，接过名片瞧了瞧，笑道：“吕经理找我们有事？”
“当然，我在旁边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吕岩叹道：“是没想到，羊驼这种动物从网上搬到线下来也有这么强的号召力，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好了，不说废话，之所以等你们这么久就是想问问，你们的羊驼下周六有没有时间，范海路有家商场要开业，想邀请这两只神兽过来站台。”
“下周六吗？有时间。”陈询回答道。
“那就太好了。”吕岩问道：“方便给一个报价吗？我好回去跟上级汇报一下。”
“你们活动要做几天？”
“一整个周末，两天。”
“四万块。”陈询想也没想就直接给了一个报价。
“好，我知道了。”吕岩点了点头：“加个微信吧，后续的事情我们微信上联系。”
“没问题。”陈询掏出手机打开名片的二维码。
又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吕岩驾车离开。
江海砸了咂嘴，说道：“四万块？你怎么报的价格越来越高？不怕把人家吓跑？”
“吓跑？”陈询摇摇头，：“才四万而已，随便请个二三流明星就得几十万，有咱们羊驼的知名度吗？而且商场开业和楼盘开业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陈询说道：“楼盘还需要考虑精准客户，和当天签单量的情况，但商场是不需要的，他们只要人多就行，人流量越多活动就越成功，除了那些一线明星和咱们手上的这两只‘草泥马’，谁能做到这一点？”
“也对。”江海点了点头：“我提个意见。”
“你说。”
“咱们以后叫这两只东西得有一个固定的称谓，你别说‘草泥马’了，感觉你是在侮辱我。”
“这句话你们在寝室骂少了？现在跟我矫情……别扯淡了，先回家再说，还有的忙！”
陈询说完后，直接爬上货车，准备回儒山。
坐在车上，江海脸上一直带着猥琐的笑容，时不时的“嘿嘿”一下。
“你克制一下，笑容真渗人！”陈询忍不住说道。
“四万块啊，他妈的，一场活动就四万，这以后得赚多少钱啊？”
江海满是憧憬，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幸福生活在朝自己招手。
这一场活动结束之后，他可以分到八千块钱！
八千块，后面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就有着落了啊！
“你倒是想得美，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陈询说道：“我们是第一家做‘羊驼商演’的公司，这是市场给的初期红利，你看着吧，最多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人入场了，到时候价格会一路下跌。”
“那也行，只要这几个月把口袋撑饱就行。”江海美滋滋的说。
关于这个论点，从一开始创业的时候陈询就说过，等后面入行的人越来越多，羊驼商演的价格会低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所以他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把这个项目当做是快速捞金的手段。
从短期来看，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四个直辖市，二十三个省，全国六百六十一座城市，每天都有无数的新商家开业，有无数的商家为了维持客流量而推出活动。
他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把所有的市场都吃干净，这需要投入太多的资金和人手，是完全不现实的。
所以招商加盟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收割机”，能短时间内把全国市场一网打尽。
代购羊驼可以赚一笔，培训费可以再赚一笔，加盟费又可以赚一笔。
这么好的项目，地级市和县级市收个五六万不算过分吧？二三线城市收个十来万不过分吧？
下面的城市都收这么多钱了，省会和直辖市再高一点也不是不行。
相比于其他割韭菜的招商项目，羊驼商演这个项目已经是良心得不能再良心了，至少这半年到一年内是真可以赚到钱的，收回成本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事情，后面的基本上就是纯利润。
不需要店面，不需要压货，唯一的固定资产就是这两只羊驼，后面做不下去了可以转手卖掉，又亏不了多少钱。
所以，商演仅仅是一个开场预热，后续的计划才是重头戏！
只不过，这些事情陈询就没必要跟江海说太多，也不需要他参与进来。
拉江海进来，只是想帮他一把。
一个暑假能赚几十万，对于普通大学生来说，回报已经足够丰厚。
后面的利益太过于庞大，陈询不想用金钱来衡量人心。
货车从高速上下来，开进儒山的地界，拐进省道的时候，江海忽然指着后视镜说道：“后面有车跟着我们，我注意这辆车很久了，从市区一直跟过来。”
陈询看了看后视镜，那是一辆红色的丰田小轿车，掉在货车屁股后面，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难道是想找我们合作的？”江海问。
“应该不是。”陈询摇头道：“一路上有很多机会可以找过来，但他们都没有打招呼……应该是哪个想入行的人，想看看我们是怎么运作的。”
“需要甩掉他们吗？”
“不用，没那个必要。”陈询说。
第六十一 人人都爱草泥马
确实没有必要，利用羊驼商演这条路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任何人，只要想到这个点子，去国外买两只羊驼回来就可以进入这个行业。
后面的这辆车跟过来看陈询是怎么运作的，也根本看不出什么商业机密。
因为本来就没有机密。
陈询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快，羊驼一露面，体现出商业价值之后，这些人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
这个社会上聪明的人，机灵的人太多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卷”起来！
陈询摇头道：“不用理他们，我们做好自己，一步快就步步快，让他们永远跟在屁股后面吃灰！”
一步快，便步步快。
同样的话，在亚展策划公司，也被一些人奉为圭臬。
晚上九点，写字楼二十一楼一整层，依然灯火通明。
从国情来说，房地产在中国GDP总值里一直是占比5%-7%，是国家的重点产业，昂贵的地价导致开发商做项目的成本非常高，可以说在中国除了少数品牌开发商的个别项目，其他所有项目走的都是现金流。
从拿地-规划-建设-推广，到开盘销售现金回流，时间必须压缩的越短越好，多拖一天就是多烧一天钱，这就导致了所有项目相关单位，要在很短的时间周期里面对巨大的工作量。
开发商压榨员工，员工压榨乙方。
地产行业，加班是常态，不加班才是稀奇。
作为被压榨的一方，亚展当然要跟随甲方的脚步，就算是深夜时分，策划部门也在加班加点开会。
“金源地产的‘承天壹号院’项目，今天的开盘活动算是圆满结束了。”
长条形会议桌前方，事业一部的部长露出欣慰的表情：“其中我们要重点表扬营销部吴守中以及万明，利用互联网上炒得一片火热的‘羊驼作为活动的吸引点之一，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我时常跟你们讲，作为一名策划人员，必须具备开拓性的思维，一步领先，就有机会步步领先！
这次活动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甚至得到了金源地产副总的肯定，他对我们的工作非常满意！大家给吴经理和万主管鼓掌！”
哗啦啦！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吴守中和万明露出谦逊的神情，假模假样的跟着一起鼓掌。
“不过你们也不要放松，暑假期间是楼盘开业的黄金时段，任务很重！你们要抓紧时间，创新的同时也要稳扎稳打，不出纰漏！”
部长起身在身后的白板上写写画画，圈出七八个重点项目：“接下来的项目，我们可以把宣传中心转移到神兽‘羊驼’身上，那些花费巨大的明星就不用再请了，性价比太低，吴守中你去维护好羊驼商演的渠道，后面的每一次活动都需要有羊驼作为卖点！”
“是！是……”
吴守中点头应和，面色略有迟疑。
“怎么？有难处？”部长问道。
吴守中在桌下轻轻踢了万明一脚，后者被迫无奈，只能站出来说话。
“我们今天和商演合作方谈过了，他们的要价很高，两只羊驼就敢要价三万，这完全是狮子大开口！我觉得可以再等等，还能把价格压低一些。”
万明解释道。
“照你这话的意思……”部长脸色平静的道：“是谈崩了？”
“也不算谈崩了吧，那是两个刚刚出来创业的大学生，完全不懂做生意的方式……”万明想继续解释，可忽然间看到桌对面，一份文件夹甩了过来。
这样一份文件夹当然是没有什么威力的，飞到一般就散落成一张张漫天飞舞的纸张，蓝色的塑料文件夹砸在万明的肩膀上。
不痛，但是有些狼狈。
满办公室的人噤若寒蝉，甚至没有人伸手去捡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事业一部的部长在公司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没人敢在这时候动弹一下，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的才好。
“你他妈是第一天出来上班吗？！！”部长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木桌，咆哮道：“三万块就把你吓到了？这是甲方公司出钱，又不是从你口袋里面掏钱！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万明咽了一口口水，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
“搞定这件事情！”部长一边说话，一边用指关节敲桌面，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不然你就给我滚蛋！听到没！”
“知道……知道……”万明涨红了脸，低头应答。
“还有你，吴守中！”部长又把矛头对准营销部的经理：“你是怎么带的人？这种愚蠢低级错误也能范？羊驼商演是我们亚展首创，明天整个江城的策划圈都会知道这件事情，后面的活动却连羊驼的一根毛都看不到，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亚展！老子的脸往哪里摆！！！”
“是，这是我的工作失误，我会和那边合作方重新商谈价格，绝对保证解决这件事情。”
吴守中连忙说道。
“那就最好不过了。”部长寒着脸说道：“继续开会！”
直到此时，坐在办公桌旁边的人才纷纷起身，捡起地上的文件纸张。
职场的残酷和等级，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要你还有欲望和需求，处于金字塔下方的人，就必须要一步步往上爬，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对于吴守中和万明来说，这件事情却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承天壹号院”项目结束的晚上，活动现场的照片和内容就已经开始在网上传播了。
今天来过现场的人，有幸与羊驼合照的人、本地论坛、各大自媒体等等，都在讨论这两只忽然出现在江城的“神兽”！
其中有一小半的内容是陈询找写手和水军提前准备好的，但大部分传播出去的内容都是人们真心实意转发的。
舆论开始渐渐发酵，热度和关注度稳步上升，好几篇文章点击量都超过了10万+，留言者不知凡几！
整个策划圈都知道今天羊驼商演的事情，一个个电话连夜打到陈询和江海的手机上。
羊驼市场彻底被引爆。
由陈询亲手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