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挑衅
“嗯？”
李家家主还想说点什么，身边的将领一把手掐住他的脖子。
“敢质疑国主的命令。”
“如此挑衅，看我不弄死你。”
眼看李家家主快要窒息的昏厥过去，首领国主再次出言呵斥，几员将领这才心有不甘的放过这个屡次冒犯的无礼之徒。
转眼间，天空已经一片漆黑，卢容城外不远处的军营里，李家家主脸色惨白的跪在首领国主营帐。
“国主。”
“小的不明白。”
“为何要多此一举在此设立营寨。”
“直接取了城池不是理所应当？”
李家家主满是委屈，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占人在害怕什么。
“嘿嘿。”
首领国主摇头轻笑。
“不知李家主对这个陈宫了解多少？”
李家主下意识的摇头，这个陈宫名不见经传，他李家独霸日南郡的时候，哪里有这等小人物粉墨登场的机会?
“莫非李家主不认识他？”
首领国主语气有些玩味，李家主不明所以的点头。
“难怪了。”
看着他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李家主更加茫然，难不成占人不敢攻城，完全是因为陈宫？这怎么可能？这样的想法刚萌生出来，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陈宫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有他在卢容，我等想要夺取城池，只怕是变得困难无比。”
李家主听了说辞，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不太敢确定，眼前的男子当真是那个横行象林的占人国主？
“好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
“我与诸位将领还有一些要事要谈。”
首领国主轻轻的拍了拍李家主的肩，只见他缓缓起身，没有继续逗留营帐。
“国主。”
“今夜可要发动夜袭？”
营帐里见李家主离开，开始提出了一些建议。
“先看看再说。”
“让巡逻的兵士打起精神。”
“小心贼人偷营。”
首领国主说的轻声轻语，在对待陈宫的事情上，他显得格外小心。
好好算起，他和陈宫算得上是老对手了，孔艾收复九真郡以后，日南全郡基本就一手交给陈宫来治理，陈宫倒也不负众望，把日南郡打理得有条不紊。
而南边的象林县，一直被占人把持在手中，尝到了甜头的国主自持勇武，手中兵甲过万，对临近的卢容县发动了三次侵袭，奈何陈宫足智多谋，不仅让他一次次铩羽而归，还吃了不小的亏。
如今陈宫身在卢容县城，打死他都不相信陈宫没有布置后手来对付自己。
“这一次。”
“他又要搞什么花招呢？”
想起白天里，陈宫居然悠闲的在城头煮起茶水，还一边喝茶一边弹琴，首领国主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好了。”
夜半三更，首领国主已经在营帐睡觉，几员小卒却匆忙来报。
“国主。”
“城中。”
小卒看到了首领国主脸色难看至极，支吾了半天没冒出半个字。
“城中怎么了？”
穿戴好衣服，首领国主缓缓走出营帐。
“据巡逻的士兵来报。”
“县城的汉军吹响号角，似乎有所动作。”
首领国主听了狐疑，飞快的走出营外。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营外此时集结了万余占人兵马，几员将领看着国主的脸色黑的可怕，纷纷不敢吱声。
“国主。”
“是不是要发动夜袭？”
李家家主不知何时冒了出来，首领国主看着他寒光四起。
“夜袭？”
说着，他恶狠狠的指着城池方向。
“你没看到对面灯火通明，兵甲成列吗？”
“还袭个屁啊。”
李家主被骂的狗血淋头心中莫名，要是不偷袭的话，干嘛大半夜的集结部队？
“国主。”
“要不要。”
身边将领话没说完，首领国主转头就走。
“全部回去睡觉。”
“让巡逻部队小心警戒。”
看出来对方没有出城的意思，国主果断走人。
“不是说卢容县兵力空虚吗？”
“我看这人数不下千余吧。”
几员将领小声嘀咕，也跟着回营休息。
“不好啦。”
全营躺下没多久，巡逻的小卒再一次惊呼，
“贼军再一次集结了。”
首领国主紧张的穿戴衣服，匆匆跑到营外观看。
“这混蛋究竟要做什么？”
看着城池灯火通明，首领国主气的牙痒痒。
“他们到底要不要袭营？”
不多时，占人大军再次集结营外，深知陈宫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
“回去睡觉。”
首领国主似乎猜到对方的意图，恨的咬牙切齿。
几员将领一脸茫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接连集结部队，又莫名的下令众人回去，估计此时只有国主一人看破，万人大军之所以半夜集结，完全是城池里该死的汉军在吹响集结号。
“不好了，集合。”
“战斗，快起来。”
“国主，又来了。”
天色渐渐明亮，营外的万人大军已经记不得一整夜集合了几次，又跑回去睡了几次，这一眼看去，众人脸上都写满疲惫，眼角还挂满黑眼圈。
“早呀。”
城楼上，比起占人军队的疲惫，陈宫此时坐落在台前最醒目的位置，依着朴实分外惹眼。他的桌前摆放着青绿的茶水，闻上去竟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几位要不要上来陪某聊聊，这里穷县毗邻的甚是无趣，有你们几位作伴，倒是好解解闷。”
城下一群占人听得是咬牙切齿，愤然的高抬手中刀兵。
“国主。”
“允我一千兵马，进城宰了这厮。”
终于，陈宫的言语还是把首领国主身边的几员战将惹怒了，纷纷申请出战。
“是啊国主。”
“既然几位将军兴致高昂。”
“不如直接下令攻城吧。”
“谅他们在万人大军面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李家家主这时也是兴奋的附和。
只要卢容城破，那西卷也是近在咫尺，李家卷土日南郡有望呀。
“传令三军。”
陈宫的挑衅似乎勾起了占人国主一丝怒火，他突然出声打断，眼神犀利的对着麾下将士大手一挥。
“把卢容县给我围住，别放跑一个贼人。”
第62章 良机
一群将士兵甲听了国主的命令，脸色兴奋异常。想想昨天夜里，不是吹响集结号就是死命的敲打锣鼓，这些该死的汉军，当真把他们折腾的半死，现在也该是时候和他们算算总帐了。
“国主。”
“为何不直接下令拿下城楼。”
李家主站一旁满是问号，说话的却是旁边的一员将领。
“卢容县城门已开，城楼只有陈宫一人，我军拿下此城必定不费吹灰之力。”
“国主不可错失良机呀。”
这话听起来十分耳熟，不过为首的国主看着魁梧大汉冷笑。
“良机？”
“我看你愚蠢才对。”
“你是猪脑袋吗？”
众人没想到占人国主会张口就骂，一时有些缓不过神。
“汉人狡诈这是你我都知道的。”
骂了半天，身穿异服的国主都有些缓不过气。
“这陈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会这样无缘无故的大开四门，让你们这群猪去抓吗？”
几人面面相窥，他们确实不知道陈宫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为何会大开城门，之所以建议进兵，完全是因为昨天给对方吵的睡不好觉，出出恶气。
“好好动动脑子，这必然是陈宫故意引诱我军入城，好来个瓮中捉鳖，谁会上当呐？”
眼看着国主自信一笑，一群占人将领似乎茅塞顿开，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他们一直追随国主，之前和陈宫交过几次手，不得不说，别看这小子身体单薄，肚子里装的鬼主意可多了，万余占人兵甲可是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
“国主说的不错。”
“我等还是小心为妙。”
“只要把城池围住，谅他陈宫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飞。”
几员战将读懂了国主的计划，纷纷开始称赞他智谋无双云云，差点没把他夸到天上去。
“这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呀？”
入夜，围了一天的占人军士开始抱怨，这不怪他们，任谁看着四门大开，周边无人的城池扔在眼前，确实都会嘴馋，毕竟里面可都是摆满了汉人的金银珠宝，美食佳肴。
“国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营帐里，几员战将焦急的走来走去。
“是啊。”
“下令攻城吧国主。”
主座上，首领国主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已经骂的陈宫半死。大军围困了一整天，这小子也坐在城楼上喝了一天的茶水，还时不时的演奏几首小曲给大伙听，真是气得他眼睛都绿了。
这样一座县城，四门大开，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不设防御的模样，关键是里面还摆放了一堆金银珠宝，诱饵简直放的不要太明显，谁知道贸然进攻会有什么结果？
“嗯。”
等了老半天，占人国主终于还是开口。
他知道，这里每个人都快被陈宫逼疯了，没有谁猜的透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有人知道，这卢容县城究竟有没有伏兵。
“见鬼去吧。”
占人国主一咬牙，恶狠狠的轻哼。
“全军撤退。”
“去他娘的卢容县。”
说着，他大手一挥，直接走出营帐。
“国。”
李家主一时没反应，眼睁睁的看着首领国主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不过营帐中很多将领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喜色，想来这一天对于他们来说也挺煎熬。
“走了。”
“真好。”
少时，来势汹汹的占人军团就这样神鬼莫测的退出了卢容县城，这一次看似惊天动地，极其惨烈的大战，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黑色的夜空当中。
“都打起精神来。”
卢容县的攻防战没有点燃，裂谷口却是激烈无比。
士燮仗着麾下三千歩卒打造完竹筏以后，立马对裂谷口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守将张严指挥着五百守军，依仗裂谷口的城墙奋起抵抗。
因为关中地理位置的原因，孔艾命人配置了两台床弩，这时杀得士燮的兵卒心惊胆战，损失惨重。
“给我冲。”
“拿下关口者赏千金。”
即便是血流成河，士燮也在所不惜，他决心要攻破裂谷口，一次又一次的下令部将攻关，这大战才刚爆发，关下早已是尸横遍野，哀嚎声，斯喊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大人。”
“先行退兵吧。”
眼看已是深夜，大军僵持了一天，士卒都极其疲惫，左右部将小声的劝说士燮，他眼神略显不甘的扫视周围一圈，最终慢悠悠的下令鸣金收兵。
“都是我汉家的好儿郎。”
“却因为个人的私欲，枉死在这里。”
张严站在城头上，看着渐渐退去的士燮军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天色漆黑，已经看不清楚关下的情况，但张严可以从自己僵硬的四肢和周边部将沾满血渍的铠甲身上，感受到双方战斗的惨烈程度。
“将军。”
“先歇息一会儿吧。”
旁边的小卒看着他有些脱力，快步的上前把他扶住。
“无妨。”
稳住重心的张严找了个空地做了下来。
“你快去照看那些伤员。”
他知道，自己一群人凭借守关的优势，这才得以击退敌军。
但这股敌军极其骁勇，各个悍不畏死，几次顽强的冲锋下，自己一方损失也很不小。
“要不要来一口。”
半晌，李胆朝他缓缓走来，也做了下去。
“你吃吧。”
张严看着他右手掏出发黄的面饼，上面还沾染一点血渍，似乎也没什么胃口。
“清点下来的战报你看了吗？”
“还没有。”
“这是一场硬仗呢。”
李胆言语有些哽咽，张严也没有开口说话。
“床弩的箭矢已经打光。”
看了一眼城头，李胆微微抬头。
“五百守军如今只剩下三百，这还仅仅只是第一天。”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发声，张严有些难以接受，心里一时也没了底，按照这般强度的战斗，真不知道郡丞给自己留下的计策能否执行下来。
“难道。”
“主公交于我等的关口，就要这般沦陷了吗？”
他忍不住仰天长叹，好像是在问李胆，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不会的。”
李胆轻轻一笑，伸手拍打着他的肩膀。
“我们一定会胜利，关口也不可能丢失。”
沉重的心情因为李胆的笑容一扫而空，张严也笑出了声。
“是啊。”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第63章 高大
一夜无事。
清晨，高大厚重的裂谷口关下，士燮的歩卒早早排列在外，他们经过一天的激战，兵甲也损失不小，三千人马如今仅存两千出头，但士燮毫不在意，他虽然不懂兵事，但他也不傻，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有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裂谷口，九真郡才能稳定，自己部下的牺牲才是值得的。
“准备攻城。”
再一次，年过六十的士燮横跨骏马，一身绚丽的战甲，把整个人拉显的身形高大，他意气风发口语严谨的下达指令，声音宏大有力。
“杀。”
一转眼，全军立刻发起猛攻，硝烟弥漫的裂谷口又是鲜红一片。
惊心动魄的喊杀声让人听起来撕心裂肺，毛骨悚然。
“给我顶住。”
城头之上，不断有滚木，火油，和不间断的箭矢射出，在没有床弩的帮助下，张严用上了一切可以用的防御手段。
“冲。”
“让这些小贼知道我等的厉害。”
士燮的兵士，在面对着不断冒来的滚木箭矢，各个悍不畏死，他们一边挥舞手中兵器抵挡，一边攀爬而上。
“该死的。”
两军僵持了一整天，张严的城头军甚至拼杀到弹尽粮绝的境地。
“跟他们拼了。”
即便是入伍不久的新兵，在老长官的带领下，他们也没有丝毫退却的想法，咬着牙开始与攀上城墙的士燮兵卒展开肉搏，一时间，战况异常激烈，画面血腥。
“再加一把劲，就快成功了。”
月牙高挂，漆黑的夜空下，士燮凭借着点点星光，看着城楼一次又一次被攻占，然后又一次次的被敌军反杀，心里那是澎湃万分。
“只差一点点。”
“该死的。”
“再把人送上去。”
他恨不得自己能长上一双翅膀，把自己的兵卒都弄到关上。
“将军。”
“收兵吧。”
旁边的小将忍不住打断，眼下夜色太黑，想让疲惫的士卒抹黑上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
士燮想要说些什么，毕竟关口看上去已经唾手可得。
“眼下士卒疲惫，久战只会徒增伤亡，还请主公三思。”
小将知道士燮不悦，他机敏的补充了一句。
“守关贼兵所剩无几，不如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日。”
“待明天酒足饭饱，兄弟们体力充沛，一战可胜之。”
本来士燮的心情被说的不太美丽，可小将接下来的让他不由的一笑，没有犹豫，直接下令收兵。
杀声四起的战场终于在此刻得以停歇，两军进入停战状态。
“真想在这些家伙裤裆里点上一把火。”
“看看他们还能跑多远。”
经过一天的战斗，李胆背靠着城墙原地休息，眼神时不时的望着关外。
“谁知道呢。”
“这么无聊的事情没有谁愿意去干。”
张严清点了战况，顺带还回了李胆一句。
“要不你去试试。”
“没准还能把他们的老窝给烧了，那样我们不仅成功守下关口，还缓解了咸欢城守军的压力。”
李胆听完两眼一翻。
“将军别拿老李开玩笑，一天的激战下来，我军损失惨重。
“明天能否坚持得下住都还两说。”
他没好气的指了指士燮军营方向。
“你看看。”
“贼营人潮汹涌，少说也有一千兵甲。”
“就我们这里不足百人的兵将，别说给他们点火了，靠近营门都难。”
不怪李胆没有骨气，他只是实话实说，连续两天高强度攻防，士燮兵甲悍不畏死，不仅把守军的兵器耗光了，就连原先的五百城防军也锐减到不足百人的地步，这情形谁都能预见，明日之战九死一生。
“快了。”
“再坚持坚持。”
张严额头上扬，模样很是安静，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让将士们今夜好好休息。”
“胜利终将会到来的。”
李胆点头轻笑，飞快的转身离开，他没有把张严的话放在心上，毕竟敌我战力悬殊，无论是兵器还是人数，自己一方根本没有任何优势，能够坚持到现在几乎可以堪称为奇迹了，想要赢得胜利？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知道是不是张严故意安慰自己，对于明天，他其实已经报着必死的决心。
“三军列阵，准备攻城。”
清晨，站立在城头上的张严比之昨天要精神许多，他背负着双手，环顾关下的士燮大军。
“人数确实不少。”
经过几番激战，关下士燮的兵甲已经折损过半，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些，大概也就一千五百上下。
“将军。”
“经过昨天的厮杀，火油，箭矢，滚木都已经打光。”
“我等该如何御敌？”
看着城楼上衣衫不整，不足百人的守军兄弟，李胆不得不提出疑问，他也很纠结眼下该如何是好，可丢下关口溃逃，也不是他的风格。
张严扫视了周围一圈，从大伙迷茫低落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也是不知所措，甚至有些麻木。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必须做点什么。
“某随主公自北海而来，至今已有数月。”
顿了顿，他仰头望向蔚蓝的天空。
“一直以来，跟随主公剿匪寇，平西卷。”
“参加大小战役数十场，这才换来了安定的日南郡。”
说着，他又转过头指了指关下士燮军团。
“可如今关下的贼人，想要越过我的身体，侵占日南郡这片土地，掠夺郡内这份安宁。”
他又顿顿了，盯着不足百人的守卫军一声怒斥。
“兄弟们。”
“你们的身后有什么？”
他指着西卷郡城的方向，眼神刚果坚毅。
“是家人，是朋友，是我等与主公一同浴血奋战才换来的和平。”
“我等难道要轻易的交于这些贼人随意践踏，肆意侵占吗？”
听到这里，很多守卫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包括李胆在内。
“不可能。”
张严一声暴喝。
“郡丞把裂谷交于我等。”
“我等又怎会轻易拱手相让与人？”
不知为何，李胆一众兵甲突然觉得，张严单薄的身躯一下子变得高大许多。也许，这就是主公和郡丞会如此欣赏和重用于他的缘故吧。
“人在关在。”
“杀。”
第64章 混蛋
伴随着张严的怒吼声，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城楼突然焕发一边生机，守军们的斗志瞬间被点燃，他们高举手中兵器，愤怒的嘶吼着，声音破空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怎样的人？才能带出如此顽强的兵？”
关下的士燮此时也听到了张严一众守军的怒吼，不免露出一丝欣赏之色，可他不会因此而同情。
“进攻。”
“给我把关口夺下。”
他语气冰冷，直接吩咐麾下的士卒对着裂谷口发动总攻。
“兄弟们。”
“都小心戒备。”
“别让这些混蛋看了笑话。”
城头之上，看着蜂拥而至的士燮兵卒，李胆等人毫无惧色，守卫们拿起一些断裂的兵器以及伤残的尸体，不停的往关下扔，试图砸死攀爬的士燮兵卒，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也很多兵将被丢落下来的残肢铁片砸伤，有的甚至失重，从数米高的地方坠落，摔得七孔流血，当场气绝。
“冲。”
“拿下关口必有重赏。”
到了这个地步，士燮的兵卒也是杀红了眼，他们一往无前，悍不畏死。
恍惚间，先头部队已经爬上城头，抄起兵器就跟张严的守卫军厮杀在一块。
“小贼看刀。”
“混蛋，别用你那张吃奶的嘴贴近我的脸。”
两军兵甲相交，城头布满了血迹，陆陆续续，攀上城墙的士兵越来越多。
张严和李胆几人见状就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杀意浓烈，死命的往士燮歩卒方向扑砍。
“来吧。”
“让你爷爷看看交趾的兵匪能有什么本事。”
李胆几声暴喝，直接扯下了敌人的脑袋，随即又挥刀冲入人群里。
“杀。”
又是一阵激战，攀上城头上的兵卒很快被张严等人杀退。
不过，守卫军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短暂的交锋，士卒已经死伤过半，如此高强度的厮杀，张严等人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废物。”
关下的士燮眼看城头兵卒被击退，恼怒的再次吼叫。
“快给我冲，拿下裂谷口，赏田百亩。”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士燮的声音刚落，麾下士卒各个双眼发红，再一次疯狂的攀爬城墙。
不多时，城头上又攀爬上几道身形。
“百人将？”
张严手握长刀细细一看，他忍不住大骂一句。
“这下有点麻烦了。”
没错，这一次攀墙而上的，已经不仅仅是普通兵卒那么简单。
“小心。”
不远处的李胆也看到了张严这边的情况，领头的竟是三名百人将，他很想过来协助张严，可自己被六名兵卒围困，一时难以脱身。
“先宰了这家伙。”
三人没有犹豫，看见张严立马连成一片，小心翼翼的往他所处的方向走来。
“拼了。”
眼看三人越走越近，张严只能一脸苦笑。
他右手紧握兵器，不敢有丝毫马虎，毕竟自己也不过是百人将而已，面对三人，他倍感压力。
“上。”
没有给张严太多时间，三人同时发招，狠厉的刀光呼啸而来。
“杀。”
张严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高举长刀便做了一个格挡的架势，到了这个地步，他索性抱着能杀一个算一个，能杀一双就会好的心态。
“原来是个百人将。”
几人相交数十招，多少摸清了彼此的底细，其中一人冷笑。
“别磨叽。”
“直接送他见阎王。”
原本还有些警惕的三人，猛然放开手脚，他们对于张严发动的攻势越来越激烈，好几次，都差点一刀毙命。
“结束了吗？”
张严只感觉身体开始不听使唤。
“我的手。”
“不对，我的眼睛。”
他死命的揉了揉右眼，因为眼前渐渐的开始模糊，隐隐有些看不清东西。
“死吧。”
三人不知张严心里是何感想，直接手起刀落，想要结果了他。
“哗。”
两柄长枪撕裂天际，直刺张严脚下。
“混蛋。”
“差点卸了老子的左臂。”
原本准备劈在张严头顶的长刀，被突然收了回来，三人心有余悸的退了几步，快速的做起防御姿势。
“是谁？”
“真是卑鄙的紧。”
“有本事就出来。”
被人莫名的扔枪偷袭，险些阴沟里翻船，三人一时怒火连连。
“好像是这小子。”
“喋喋。”
“既然他想死，就先成全他。”
几人知道张严已经油尽灯枯，弹指间便可灭掉，倒也不是很在意。
“来吧。”
“让我等看看你有何能耐。”
三名百人将眼神中有些戏谑，不自觉的聚在一起。
“能耐？”
“收拾你们几个杂鱼已经足够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撂倒了六名精锐士兵，扔出长枪救援张严的李胆，他此时浑身是血，根本看不出身上有几处伤口。
“犯吾城池。”
“必死。”
没有多余的动作，李胆猛然起身便迅捷的扑向三人。
“结阵。”
“这小子手中没有兵器，看他怎么逞能。”
眼看李胆飞身而来，三员百人将脸上冷笑，他们几人算得上是老相识，互相之间颇有默契，没有过多的废话，言语间几人已经背靠背，紧紧的贴在一起，互为犄角。
“死吧。”
李胆没有停顿，张口便是一声怒喝，冰冷的面颊隐隐都能看出心底的一丝嘲讽之意。
“什么？”
正当三人以为自己的防御已经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时候，李胆做出了让他们致死都无法瞑目的一个举动，只见他张开双手，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撞向三人。
“啊。”
霎时间，四人黏在了一块，就好似被人连根拔起的大树，齐齐倒向身后，直勾勾的坠下城墙。
“李胆。”
张严用力的揉了揉被鲜血遮住的眼睛，想要确认眼前的一切。
“混蛋。”
直到李胆抱着三员百人将坠亡，晶莹的热泪才不自觉的从眼睛里流出。
“将军。”
很快，城楼仅存的十几名士兵朝张严方向聚拢，攀上城楼的贼兵此时已经被尽数斩杀，可他们没有击退敌人的快感，反而有一丝丝悲凉。
“你们都是好样的。”
张严嘴角微张，带有血渍的脸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打完这一战。”
“一定要好好喝一壶。”
第65章 援军
“对。”
“让主公把张家最好的酒给兄弟们拿出来，满满的给它喝一壶。”
关下的士燮兵卒还有不下千余。
这时候谁都知道，仅凭他们十几个兵卒，就算是以一当十，也未必能守住关口，想要喝上一杯水酒？也许只能等下辈子了？
“全军出击。”
“给我拿下裂谷口。”
关下的士燮眼看城楼上的兵卒再一次被清理，忍不住怒吼，他想不明白，区区五百守军竟然弄得自己如此狼狈，三千兵甲折损了三分之一不说，打了几天还没有拿下关口，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给我杀。”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拿下谷口。”
他恨的咬牙切齿，只能站立在原地干跺脚。
“小心戒备。”
看着络绎不绝，不停往城头上赶的贼兵，张严脸上的神情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凝重了。
这时候，在没有武器支撑的情况下，在敌我力量悬殊的冲击下，他们能做的，那便是与敌人同归于尽。
“还是没有等到吗？”
言语间他有些自嘲，郡丞锦囊里的计谋，似乎自己几人是无法等到了。
“都打起精神来。”
“让这群孙子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大汉铁军。”
周围的士兵被张严说的兴奋异常，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脸上毫无惧色。
“隆。”
猛然间，谷口天际突然传出了一阵阵巨石碎裂般的响声，惊得双方兵甲不自觉的停下手中动作。
“这是什么声音？”
关下的士燮一脸疑惑，看着天气，似乎没有阴雨的迹象呀？
“哈哈。”
城头上，早已抱着必死决心的张严突然放声大笑，惹得周围人群一阵莫名。
“援军来了.”
“兄弟们，我们的援军终于到了。”
听着他嘶吼，城头上的几员守卫军开心的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援军的踪迹。
“放屁。”
士燮却是听得冷笑，他刚刚扫了周围一圈，四面压根就没有兵马活动的迹象，哪来的援军？
“给我杀。”
“贼子只不过是凭空幻想，安慰自己而已。”
“这里没有援军。”
千余将士听了士燮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攀爬起高墙来。
“哼。”
士燮不屑轻哼，想到这裂谷口马上就要落入自己手中，他不免有些得意。
“主公。”
“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周围的将士原本看着士燮脸颊红润，笑的喜上眉梢，本不想打扰。
“怎么？”
眼瞅着手下一脸焦虑，士燮有些奇怪。
“撤。”
“这里危险。”
还没让他晃过劲，身边的三名千人立马死命的拉起。
“放肆。”
“尔等何故如此？”
士燮有些气恼，一路上不停的谩骂。不知这三人发什么疯，如此不由分说的拽着自己往后面跑，这不是胡闹吗？
“啊。”
“救命。”
时间眨眼即逝，原本破口大骂的士燮已经停下叫嚣，脸上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眼惊恐，这估计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场噩梦。
“退。”
“快撤退。”
他浑身颤抖，说话间口语都有一些听不太清。
因为此时，军队两边的山坡上赫然崩塌，无数的滚石和泥土从空中坠落声势震天，顷刻间砸得关下千余兵卒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好恐怖。”
别说是士燮，就连城楼上仅存的十几名守卫，此刻也都瞠目结舌。
“难道这是郡丞一早就布置好的计策吗？”
“当中是位神人也。”
比起守卫军的赞扬，和发自内心的佩服，关下贼兵的噩梦似乎才刚刚开始。
除了汹涌的山石，此刻山腰间嘎吱作响。摩擦声不断，这滚石泥土崩塌的背后，波涛汹涌的洪流灭世般横扫大地，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几乎淹没了关口的最高点，哀嚎声，惨叫声连绵不断。
“注意防备。”
“别让这些贼子有机可乘。”
观望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张严撕扯着嗓子提醒一众手下，他此时眼中没有丝毫同情，若不是贼人来犯，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自己更不会失去这么多手足兄弟，现在的守卫已经十不存一，他巴不得关下的兵匪全部都被洪流淹没，尸骨无存才好。
“效果似乎比预计的还要好。”
直到半夜，水势才渐渐平息，关下已是一片汪洋，物是人非，水中随处可见敌军漂浮的尸体，当真是人间炼狱。
好在城墙牢固，张严带着兵卒巡视了一番，并没有漏水的情况，就连被封堵的城门处，也是如此，毕竟张严刚拆开陈宫留下的锦囊之时，就已经预计到这样的结果，早早便做下预防洪流的措施，如今效果还算不错。
“主公。”
“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
咸欢城方向，士燮显得狼狈至极。
“可恶。”
“贼军安敢如此？”
士燮一阵失魂落魄，他磕破脑袋也没想到，敌军居然布置了这么一手，嘴里碎语不断，一路上都没有停顿。
然而，围困咸欢县城的李然和两千兵甲，比起现在的士燮来说，小日子就舒服许多，毕竟大军对咸欢县城采取只围不攻的计策，一连几天很是清闲。
“先生当真是好兴致。”
营帐之中，李然坐在角落，正翘着二郎腿，嘴边还轻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他一边喝茶，一边修着手指甲。
“奇怪。”
“最近咸欢城的守卫似乎越来越少。”
“是不是城中出了什么变故？”
军营主座，一名魁梧的中年大汉梳理着近日咸欢城收集的情报，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我想是将军前些时日派出的细作起了作用。”
“听说守城将军只是一员百人将。”
“城池被围困这么多天，自然无法稳定军心。”
魁梧中年听了忍不住点头，似乎是这么一个道理。
“要不要派出使者去看看？”
李然这时插了一句，旁边的几员战将却是面带不屑。
“又是使者。”
“你小子脑袋长草吗？”
李然被骂的脸颊微红。
“这些天大人都派出去多少使者了？，
“你看到他们几个能回来？”
他脸色铁青，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自打士燮分兵之策执行以后，他就建议魁梧中年一边围困城池，一边安排细作散布谣言，同时还派遣使者进城劝降，如此三管齐下，势必会有成效。
第66章 意外
这些天里，守备军压根就不安常理出牌，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们虽然没有杀了自己的使者，也没见把人放回来啊？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大人。”
“不如我等组织一波进攻，好试试守军的虚实。”
小将直接谏言。
“不可。”
中年将领没有说话，一听说要攻城李然突然打断。
“咸欢城墙厚重，攻城实乃下策。”
他虽然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可发动歩卒攻城，明显只会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
“下策?”
“你还有脸说？”
小将被说的不是滋味，开口直接回击。
“明明是你自己献计给大人。”
“如今城中兵卒锐减，计策已然奏效。”
“还不派兵试探，更待何时？”
李然嘴巴干瘪，眼珠子不停的打转。
“将军。”
“依小人之见。”
“我等还是继续采取只围不攻的态势，再观察两天比较稳妥。”
说着，他没有理会脸色阴沉的小将，开始在桌面比划。
“太守大人此时领兵进攻裂谷口，算来已有多日。”
“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几天就会有结果。”
“此时突袭咸欢城，这期间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只怕将军难以和太守大人交代。并非明智之选。”
中年将军听了点头，似乎很赞同李然的看法。
“那我等还有围困城池几日？”
小将语气冰冷，对于李然估计早已是恨得牙痒痒。
“只要太守大人攻取裂谷口。”
“届时咸欢一座孤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
“将军想要夺取，何须发兵？”
李然说的平淡，眼神里充斥了得意。
“公子的意思？”
中年大汉听到这里，眉宇间微微一颤。
“一纸书信足矣。”
他语气坚定的直接回应，营帐里的众人被说的哑口无言。
魁梧中年眼珠一转，无论咸欢县城有多少守卫，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太守拿下裂谷口，城被破也是迟早的事情，确实不用操之过急。
大帐里沉寂了一会儿，没有犹豫，他直接下令士卒继续围困城池，同时还派遣大量斥候往裂谷口打探消息。
“就这么办。”
一夜无事，士燮兵败裂谷口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李然带着两千布甲还在围困咸欢城，同时等待士燮的消息，而合浦郡城这里，气氛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孔艾坐在太守府的大堂之中，眉开眼笑的整理着书桌文案，瞧他笑的一副猪哥模样，看不出一点官员领袖模样。
田豫和荀彧都不发一言，各自忙活。
“把这些都吩咐下去吧。”
言语间，他立起一本厚厚的折子，让几员传令兵带了出去。习惯性的抿了一口茶水，便看着书写文案的田豫，这小子真是越看他真是越喜欢。
“主公。”
“何事让你笑的如此欢心。”
眼瞅着孔艾笑声越来越浓，田豫忍不住发问。
“没事。”
“没什么。”
知道影响到屋子里几人，孔艾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那岩口之事。”
“主公考虑的如何？”
田豫再次开口，孔艾轻轻的扬起头颅。
几天前，太史慈在追击士䵋途中，一路披荆斩棘，收获颇丰，尽管没有抓获士䵋，却是把岩口给夺了过来。要知道，岩口可是合浦通往南海的重要关口，四周天岩峭壁，地势极其险要，如今被太史慈轻易夺取，南海郡门户大开，各县已然暴露在孔艾的兵锋之下，今后对南海用兵，会变得简单许多。
“子义做得不错。”
沉吟了一会，孔艾继续开口。
“我已经下令。”
“让子义督促南海动向，同时招募兵勇，稳定民心。”
听到这里，田豫忍不住点了点头。
太史慈作为孔艾的头号战将，不仅武功卓越，骁勇善战，对周围形势把控的也是极其精准，士䵋一路溃逃，他却没有迷恋其中，在夺取岩口之后，立即下令布置驻防，大将之风一览无余。
“那帝都方面呢？”
“我等该如何回复？”
说到这里，原本笑意浓烈的孔艾突然换了一副嘴脸。
“董贼。”
他咬牙切齿的轻哼，眼角愤怒丝毫没有遮掩。
“我已派人回复桥瑁。”
“等交州贼寇平定，届时我等将会一同起兵，禽杀国贼。”
众人都听出孔艾的决意。
如今的大汉帝国正逢多事之秋，士燮灭杀孔艾之心毫不遮掩，交州七郡陷入硝烟弥漫的战火中，双方已经到了鱼死网破地步，他好不容易逼退南海联军，稳住合浦局势，获得了一丝喘气之机，帝都却传来了更加让人震惊的消息。
东郡太守桥瑁假作三公书信，发檄文书传至各地州郡，数落董卓倒行逆施，残害忠良，还列举了上百条罪状，惹得天下人唾弃，关东诸侯纷纷起兵响应，孔艾作为地方郡守，自然需要表明立场。
“那国相这里。”
田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惹的孔艾一阵大笑。
“太守自然是要以礼相待，欣然接受。”
一直沉默在角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荀彧终于开口了，这让在场众人都很意外。
“董国相名为汉相，实乃国贼。”
“太守响应三公书信，高风亮节，是汉家忠臣之举。”
他说话语气平缓，虽然比较简短，却字字诛心。
“奉诏出任交州刺史一职。”
“是尊崇献帝指令，为帝国守卫四方，身为人臣的本分。”
说完，荀彧看了一眼孔艾。
“太守英明决断，相信心中已有计较。”
这波操作不得不说，不仅孔艾心服口服，就连一向挑三拣四的田豫也是哑口无言。
“文若说的在理。”
“当真是眼光独到，让人受益匪浅。”
屋子里因为荀彧的言语，陷入短暂的寂静。孔艾毫不吝啬的一番夸耀。
荀彧语出十分惊人，不仅点出孔艾当下的处境，还指明了一条宽敞的大道。在这个大乱将至，乌云遮顶的时代，诸如他这样智谋超绝的大才，又怎么能不发光呢？
“先让各地官员稳住人心。”
“务必不能再使合浦陷入动荡。”
看着桌前书信里包裹的委任状，孔艾不觉心里冷笑。
第67章 评理
自从董卓进入帝都，这小老儿就大胆的废掉少帝将其贬为弘农王，又另立陈留王刘协即为汉献帝，这样大逆不道的举动，本就引起朝中元老不满，惹的天下有学之士的咒骂。
可他不仅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在高层布置亲己的势力，通过任命地方太守、刺史等手段，安插自己的爪牙，如此独断专行、随心所欲的行为早已惹得人神共愤，朝野震荡。
“对了。”
“尽快恢复与九真和日南郡海上通道。”
“同时昭告交州各郡，士燮老儿妄杀朝廷钦点官差，形同谋反，某奉命出任刺史一职，剿贼之责已是责无旁贷。”
对于董卓会给自己安排一个刺史的职位，孔艾一点也不觉得荒唐，桥瑁发出讨董檄文之后，关东诸侯并起，纷纷起兵响应。即便是交州地理位置偏远，董卓也不希望交州搅和这趟浑水。
“哟。”
“这都到了午饭时间了。”
又是一顿安排，孔艾揉了揉太阳穴。
“先这样吧。”
吩咐了众人去吃午饭，他便拉起荀彧往屋外走。
在合浦这些天里，两人的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如同早上这般，虽然还没有像太史慈陈宫那样，为自己尽心效力，可荀彧偶尔也会开口，给出一些意见。
“这味道真心不错。”
“你也尝尝。”
两人坐落食堂，孔艾一脸享受的给荀彧夹菜，旁边的荀彧似乎已经习惯，没有抗拒。
“太守当真会去中原？”
咬了一口青菜，荀彧冷不防的说了一句。
“当然。”
孔艾没想到荀彧有此一问，不假思索的直接回应。
“算一算时间。”
“与关东诸侯会盟的时间还有四个多月。”
说着，他伸了伸手臂。
“士燮这个老匹夫。”
“待我等与日南取的联系，必定双路并进，直取交趾。”
“届时再挥军北上，禽杀国贼。”
荀彧看着孔艾表情认真，没有继续说话，他心里清楚，不谈结果如何，这便是董卓最希望看到的局面，也是孔艾不得不做的事情。
谁都知道，士家在交州地位特殊，影响力非凡，如果七郡一心，合力与关东诸侯会盟，对他们势必有不小的冲击。
然而，交州出现了孔艾这股新生势力。董卓威逼献帝下诏，让他出任刺史一职，看似推上了高位，其实是掉入了董卓布下的计策当中。
如此一来，士家断然会与孔艾水火不容，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交州陷入战火，这老狐狸确实一点都不简单。
“也许。”
沉寂了半晌，荀彧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又突然停止了。
“文若无须担心。”
孔艾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子吉人自有天相。”
“虽然出现了董卓这样的恶贼扰乱朝纲，可大汉天下多义士，卑劣的乱贼不会蹦跶太久的。”
孔艾说得极其自信，荀彧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计较。
时间飞逝，一连几天，孔艾一直躲在太守府里处理各县公事，不过脸上喜色浓郁没有丝毫的遮掩，有了朝廷的任命，他在交州可谓是如鱼得水，特别是太史慈攻破南海联军屯兵岩口，不仅能监视南海动向，还能有效的阻断苍梧与南海的再次联合，这使得孔艾获得喘气之机。
“启禀主公，门外来了两个老百姓，说是遇到一件事情，想让你评评理。”
孔艾听了抬头，直接挥手示意。
“快请进来吧。”
“可别看人家是普通百姓你们就故意轻慢哟。”
“诺”
小卒抱拳对着孔艾施了一礼转头便退了出去。
少时，两位白衣青年被小卒带了进来，才刚进门，一看到主座之上的孔艾便齐齐下跪。
“小民霍笃，霍峻。”
“参见太守大人。”
孔艾闻声看去，映入眼帘的两位小青年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听名字应该是兄弟。
“两位来我太守府，所谓何事呀？”
“启禀太守，还请您给小人做个主。”
自称霍笃小年轻率先开口，看着他的年纪，约莫二十三四的样子，很有朝气。
“今天早上我们两兄弟收了一批货物。”
“说好的四六分账，可..。”
霍笃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堆，言语间匪里匪气的，不过孔艾还是认真的从头到尾听了一遍，把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
“哥啊。”
“你这样说就不太对了。”
年纪小的霍峻见哥哥说完，立马插上一句。
“既然讲好了四六分，那马匹应该算上。”
“再说了，衣服首饰都是绸缎做的，这些不也应该一起算的吗？”
两人越说越起劲，甚至都快当着孔艾的面打起了。
“行了。”
“你们的事情我清楚了。”
“要不这样办吧。”
孔艾给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听上去还算中肯。
“还是太守大人英明。”
“这一趟，我们兄弟两没有白来。”
霍笃笑声粗狂，听得出他对结果很是满意。
“我就说嘛。”
“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太守大人。”
“你看看交州的那些个山匪头目，听到大人的名字谁不躲得远远的。”
霍峻说话的口语还有些稚嫩，毕竟才十六七岁。
“两位说的哪里话。”
孔艾客气的跟他们说了两句，便想打发他们离开，毕竟手头上的事情还比较多。
“主公。”
“南海送来急报。”
几人还在互相寒暄，一员小卒突然走了进来。
“扬州也不太平了吗？”
孔艾眉头微皱，看了书桌上的战报，便囔囔自语。
“太守。”
“是不是豫章那边有了动作？”
孔艾下意识的点头回应。
“是啊。”
“朱皓这个愣头青，最终还是听信了士家的谣言。”
他习惯性的在身后地图比划了几番。
“这小子，居然派遣麾下大将笮融领兵五千，往番禺聚拢。”
“意图可谓是十分明显呀。”
孔艾说的认真，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太顺利。
“以太守之见。”
“朱皓打着为兄长报仇的旗号兵进南海。”
“是对合浦有所图谋吗？”
年轻的霍峻一边说话，一边走近墙壁上的地图。
第68章 危机
“那是自然。”
孔艾没有注意身边的情况，大手再次一挥，指了指地图上番禺的位置。
“士䵋虽然被太史慈击破，可士家在南海影响力非凡。”
“相信此时的士䵋已经厉兵秣马，打算卷土从来一雪前耻。”
说着，他低头一叹。
“只待笮融大军一到，两人合兵一处必定再次进犯合浦。”
“朱皓当真糊涂。”
“如此轻易就被杀兄仇人利用。”
不怪孔艾恨的牙痒痒。
自打黄巾作乱以后，为了早日除贼，帝国下发政令，各州郡守可以自行募兵，朱皓出任豫章太守，管辖人口超过百万，甚至都能比肩整个贫瘠的交州，更何况他待人宽厚，颇有长者之风，在郡内深得人心，不用多说，轻而易举就能组织起万人强军，绝对是个难啃的骨头。
“是我大意了。”
孔艾眼神里满是懊悔。
“没想到士䵋会来这一招，还真是小瞧了他。”
指尖在地图上轻轻的游走了一会，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场危机让孔艾心底焦虑。
“太守其实不必太过担忧。”
稚嫩的声线回荡在屋头。
“听闻岩口已经被太史慈将军夺下。”
“贼人想要从南海进犯合浦，简直难如登天。”
孔艾听了下意识的点头。
这话说的没错，岩口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士䵋想要从这里通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的目标，难道是苍梧？”
“没错。”
“就是这里。”
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
“朱皓明里派遣笮融到番禺与士䵋合兵一处。”
“目的很有可能是牵住太守的合浦之兵，从而遣一只兵马进驻四方，对苍梧发动突袭。”
看出一点苗头，屋头气氛一时沉重起来。
“临允一战，苍梧郡精锐尽损。”
“更何况太守史璜重文轻武，郡内并无领兵良将。”
“一旦大军来犯，势不可挡。”
年轻声音说的有理有据，现在的史璜无疑是一块香饽饽，即便是孔艾看着都很眼馋，跟别说兵强马壮的朱皓了。
“苍梧一破，榆林乃至南海三郡连成一线，再加上士燮的交趾。”
“届时合浦可谓是四面环敌，首尾难顾，处境堪忧了。”
孔艾听了犯愁，嘴角有些干涩。
“国让的意思。”
他习惯性的回了一句，随即看清了说话人的样貌，不由得干咳两声。
“不好意思。”
“是某唐突了。”
轻轻的一转身，孔艾终于发现一直与自己商讨对策的人，竟是刚刚找自己评理的小青年。
“两位还请上座。”
他尴尬的拉住霍峻的手，能够有此见识，对周边形势分析的极其透彻，绝非等闲之辈。
“不知小友可有破解之法？”
旁边的霍笃没有说话，见孔艾一脸真诚，霍峻微微一笑。
“谈不上破解之法。”
“不过。”
他点了点地图的方位，自信的在孔艾耳边说了一通。
“好。”
“此计甚妙。”
半晌，刚刚还一筹莫展的孔艾已经笑得跟一只小狐狸一般，他激动的挽住霍峻的肩膀，亲昵的问长问短，之后的一幕，府中的兵士都清楚，自己家主公要开始释放收买人心的大招了，任你有通天纬地的学识，基本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谁能告诉我，这该死的方悦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合浦这里，孔艾热情如火准备谋划着抵御南海这股新的联军，郡内一阵忙碌，远在九真郡的咸欢城外，此刻也是热闹异常。
“主公。”
简易的军营大帐之中，士燮坐在主座，脸色比起之前，要憔悴许多。
“末将以为。”
“方悦的兵马，很可能是出自咸欢城中。”
面对士燮的质问，营中将士气氛异常沉闷，一员千人将小声说了一句。
“咸欢城？”
士燮眼神冰冷，让人不禁一阵发寒。
“咸欢城的守军不是王烈吗？”
说着，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莫不是之前你等情报有误？”
“说什么城中只有不到五百的守军。”
“你们都给我出去看看，那军阵是五百个人能够摆出来的吗？”
一众将领听了纷纷沉默，饶是自己不懂得军事，士燮此时也觉得肺都快气炸了。
前些天，自己那叫一个意气风发，率领大军一路南下，九真郡内，各县城池无不望风而降，这势头无比迅猛，堪称横扫无敌，直到裂谷口兵败，三千兵马全军覆没，一切都变了。
“李然公子何在？”
如今形势不容乐观，士燮想起这小子有点计谋，说不准能够解除眼下的危机，他眼神不由自主的在营帐扫视，开始一顿寻找。
“李公子。”
“他。”
身边一员千人将小声答复。
“他怎么了？”
士燮表情有些不耐烦，打量了周围两圈，营帐里居然找不到这小子的身影，难不成他还没起床？不应该呀？
“李公子前些时日赶往交趾边关催粮。”
“目前还未归来。”
士燮听了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催粮？”
这小子，他在军营又没有什么职位，顶多只能算得上是士燮的一个谋主。
“该死。”
“果然狡猾的像一只小狐狸，逃得比谁都快。”
营中将士听了一头雾水，士燮脸色却是铁青得跟一块板砖似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李然催粮是假，逃命才是真，咸欢城久围不破，对自己一方极其不利，多半是他看出了什么苗头，脚底抹油，直接借口催粮开溜了。
“主公。”
“大事不好了。”
营帐中的气氛低迷不振，因为方悦不知从哪里带出来一股不下千人的队伍，使得士燮破灭了攻略咸欢城的计划，陷入危机四伏的境地。
不知道是不是士燮运气太差，眼角的方悦还没处理，一员小卒又带来一则让他情绪跌落谷底。
“九真郡各县，包括郡城胥浦已经全部失陷。”
这消息一出，营地里顿时炸开了锅。
“混账。”
“连一座城池都守不住，守将都是猪吗？”
营中谩骂声不断，在他们看来，能把城池悄无声息的守丢了，确实挺废的，就算骂上三天三夜，也难消众人之气。
第69章 计策
“听逃出来的士兵说。”
小卒拿着战报小心的念叨，生怕自己看错一句，就立马被军中怒火中烧的诸位将军给活剥了。
“昨天夜里，城中不知哪里冒出一股贼兵。”
“这些奇袭的队伍。”
“他们不仅身手矫捷，杀伐狠厉。”
“还趁着天色漆黑，直接攻取县衙，使得城中兵士群龙无首，无人指挥，大部队不得不弃城而逃。”
听着小卒说完，营中的谩骂声也随之停止。
“好毒的计策。”
不难想象，这般诡异的突袭，怎么看都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即便是守将出众，短时间也难以察觉。
“主公。”
“我等先行撤军吧。”
几人思索半晌，见士燮不发一言，两名千人将开始嘀咕。
“眼下九真郡各县失陷。”
“要是再不撤军，等贼人稳住城池，我军再无退路。”
“是啊主公，我们撤吧。”
几员战将都看出了形势危急，不早早决断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困死在九真地界。
“哈哈。”
良久，一头白发的士燮终于发声。
“撤退？”
他此时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阴霾。
“方悦能放过我们吗？”
指了指营地正前方，他笑了。
“孔艾能放过我们吗？”
营帐里因为他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啊。”
“真是没想到。”
士燮轻轻的捋一捋额头上的发色。
“孔艾身边竟有如此能人。”
“难怪他能崛起的如此迅速。”
“当真是年少英雄。”
几员战将听了士燮大肆赞扬孔艾，都以为他气糊涂，纷纷开口劝说。
“主公，孔家小子现在已是一只丧家犬。”
“没准被几位大人在合浦禽杀了也不一定。”
士燮旁边，一员文人打扮的官员大胆的劝慰。
“是啊主公。”
“要说英雄，您才是交州英杰，一时枭雄。”
营帐里诸位将士纷纷附和。
“对啊主公。”
“我等不可气妥，只要回到交趾招募兵勇，届时九真可破，日南可定。”
“果真如此吗？”
士燮一改常态，他瞳孔微缩，扫了一圈众人。
“九真若真如诸位所说，轻易可破，我等又何故有此败？”
他望了一眼日南郡的方向，轻轻一叹。
“孔艾账下有此能人，我等想统一交州，只怕是难如登天。”
众人听出士燮言语认真，不由得低下头颅，其实他们都清楚，只是心底不愿意承认。
本以为没有了孔艾，九真郡便唾手可得。谁曾想，一群人不知不觉，还是中了敌军的计策。
他们拿出整个九真郡做饵，促使自己一路猛进，这样不仅拉长了补给线，还消磨了大军的锐气，同时分散自己的兵力。
“若是不退。”
“难不成我等还要强攻咸欢城？”
俗话说骄兵必败，之前军中将领，只要是提到攻城，各个都如狼似虎，可现在，他们却犹豫不决。
“战。”
士燮挥了挥衣袖。
“眼下九真各县被贼军攻破。”
“想要摆脱方悦的人马退至交趾边关，无异于痴人说梦。”
说着，他眼神坚定的扫视一圈众人。
“唯有与方悦正面对战。”
“击破他这一路人马，我等才有一线生机。”
说到方悦，营中将士都忍不住身形发抖。
“可贼将骁勇。”
“军中无一人是他的对手呀。”
之前李然提起方悦，几人还一阵嘲讽，再想想昨天他引兵而来，杀得几员百人将人仰马翻，千人军阵肆意游走，如入无人之境，神勇无敌，简直让人看掉下巴。
“哈哈。”
士燮忍不住轻笑。
“既然不可力敌，那就智取。”
他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下达了几道指令，把自己胸中的计策一一吩咐下去。
时间稍纵即逝，转眼便太阳落山，夕阳西下，咸欢城前这时已经排列了两队人马，四周层土飞扬，怒斥声不断。
“还有谁？”
“快快出来受死。”
方悦手持大刀，胯下一匹黑色骏马，看上去英武不凡。
“这一局，我等认输。”
方悦马前，一员身穿士燮军服的将领笑灿灿说了一句。
“将军英勇，我等不是您的对手。”
说着，他小心的递给方悦一碗酒水。
“这天气闷热。”
“还请将军稍作休息，待会再战。”
方悦没搞明白眼前这家伙是要干嘛，直接摆手回拒。
“不必了。”
“既然你已认输，那就进行下一轮的比拼吧。”
没有拖泥带水，方悦横刀立马，吆喝着再战，直至天黑，双方营地才鸣金收兵，进入休息状态。
“将军。”
“我等今日已经赢下三十一局。”
回到营帐，方悦脱下厚重的战甲，有些脱力的听着旁边百人将说道。
“照此情形，不出两日，我等便可赢下百局。”
“小的提前恭祝将军再建奇功，主公必定重重有赏。”
“你小子。”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方悦自然也不例外，他笑骂了百人将一句。
“这些乱贼，只不过是一些酒囊饭袋。”
“敢染指我九真地界，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用主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想了一会儿，他半天也没憋出一句。
“算了，早些休息吧。”
“明日某还要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让这**趾小儿知道，谁才是大汉帝国真正的兵。”
几员百人将听了小心的退出营帐，只留方悦一人静静的躺着。
“杀。”
一夜无事。
清晨，方悦老早就引兵出阵，擂鼓嗤嗤作响，等待着士燮兵甲的到来。
“第三十二局。”
“开始。”
没有意外，士燮千余兵甲列阵在前，一员骁将拍马而出，跟方悦打了两个回合便举手投降，看着他一脸笑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方悦请来的托，怎么看都没有阵前斗将的激烈感。
“下一局。”
“我认输。”
“再来一局。”
恍惚间，漆黑的夜空已经笼罩大地，两军一来一往，比拼了三十七个回合，方悦再一次拿了一个全胜，虚脱的返回营帐。
“将军。”
“我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百人将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你看看白天里出战的贼军。”
“各个笑眼朦胧。”
“这哪里是在斗将，分明是串门子走走过场。”
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小心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第70章 使诈
“其中必定有诈。”
“你想呀。”
“这群贼将来比斗将就比嘛，为何各个举止异常，行为怪异呢？”
说到这里方悦忍不住点头。
“对。”
“他们确实很奇怪。”
接连两天，方悦与士燮的将领比斗了六十几轮，士燮这边的将领就没一个能够撑得住自己三招，没错，仅仅三招都招架不住。
“难道自己武艺突飞猛进，已经突破到名将的境界？”
方悦越想越飘，笑得合不拢嘴，旁边的百人将见状忍不住直摇头。
名将？那是随便就可以突破的？放眼偌大个交州，连万人将都屈指可数，更别说名将了。
“等田豫那小子回来我就找他试试。”
方悦还在歪歪，把玩着指尖的战报，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突破名将水准，就忍不住一脸兴奋。
他困在猛将巅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以前田豫没来倒也没什么，主公麾下除了太史慈那个妖怪，就属自己最强，可田豫来了以后，自己隐隐被压一头，勇武高强就算了，很多时候主公制定郡县的策略，这小子居然还能插上话，领兵打仗也很有一套，简直就是一个文武全才。
“对了。”
田豫是他不得不超越的目标，读书写字，治理地方他是没法和这小子比，不过勇武方面，他还是很自信的。
“可有主公的消息。”
聊到田豫，他突然想到了孔艾，自从交趾封锁消息，已经好多天没有他们的消息。
“还没有。”
百人将摇了摇头。
“虽然九真各县城池已经被我军夺回，可交趾方面把控的很严密，细作难以混入其中。”
“那早点休息。”
“明日争取把剩下的几轮比试拿下，收服了这股贼军。”
方悦自信的回应，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不然昨天也不会答应士燮的谈判团，加入这个百轮定胜负的赌局。
“将军。”
“末将以为，我等还是小心为妙。”
百人将再次出声提醒，从昨天斗将第一轮开始，他就一直觉得不太对劲。
“有话直说。”
“你认为这老狐狸在耍什么花样？”
方悦眼神有些玩味，在他看来士燮已是穷途末路。九真郡内各县城池失陷，他这只围困咸欢城池的两千人队伍深入敌后，不仅断了粮草补给，连处境都十分危险，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花样。”
“这。”
百人将面色有些犯难，他只是觉得作为交州的巨无霸，士燮这个领军人物老奸巨猾，昨天他提出了愿意投降，不过需要和方悦斗将百轮，只要这一阵自己输了，两千兵甲连同自己，立即缴械投降。
这对方悦来说，当然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想想前些天，他听从陈宫指点的计策，带领五百亲卫混入百姓人群，一直埋伏在无功县城，直到与陈宫约定的时间，他才打开锦囊，按照陈宫留下的话语行事，和陈宫预料的一样，士燮一路南下，麾下部将骄纵傲慢，看到九真郡道路宽大，他们甚至连一些基本的关卡都不设防，这才被方悦这些老早布下的暗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逐一收复失地，一切进行的都是如此的顺利。
也正因为是这样，他才收起了对文人的轻视，对陈宫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主公经常让自己熟读兵书，果然是有点用的。
“行了。”
“这老头玩不出什么花样的。”
方悦摆了摆手。
斗将？自己怕过几人？士燮明摆着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
“先下去休息吧。”
“我们已经赢了六十几轮，就算明天全输，百轮比斗还是我们赢的场次最多，最后也会获取全胜。”
“老狐狸就算再狡猾，到时候也是无力回天了。”
方悦笑声粗狂，怎么看都有些小人得志。
“那我等先行告退。”
几位百人将想要劝说方悦小心防范，可自己连对方使什么诈都没有摸清楚，确实无从下手，只能无奈的退出营帐。
“且慢。”
就在他们刚刚转身，方悦突然怪异的惊呼。
“今日士燮军队有多少人来观战？”
“远看他们的军阵。”
“应该不下千余。”
“不过下午似乎少了一些。”
百人将不解方悦为何有此一问。
“坏了。”
“快快集结队伍。”
“准备战斗。”
方悦猛然起身，收起嬉笑的嘴脸。
“将军。”
“这？”
几员百人将有些莫名其妙，大半夜的贸然集结队伍，十分影响队伍的士气，弄不好还会导致队伍战斗力下滑，这样做明显不明智。
“还愣着干嘛？”
“再不行动，我拧下你们的脑袋。”
看着方悦气急败坏，百人将们纷纷领命告退。
“果然。”
深夜，方悦身披战甲，带领着千余兵士已经来到了士燮的军营门前。
“士燮老儿。”
只听方悦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怒斥。
“混蛋，某与你势不两立。”
看着营地空空如也，还有边上那一个个身穿军服的稻草人，方悦面颊羞红的像个苹果。
“老匹夫。”
“怎敢？”
他气的胸口沉闷，自己竟和一只光着屁股的猴子似得，被人耍的团团转。
“给我集结队伍，某要拔了他的皮。”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又怎么能甘心？
“主公。”
“我们快到了。”
清晨，一丝暖阳照射大地，九真地界一处荒无人烟的海边，出现了近百人影。
“是这里没错吧？”
说话之人有些狼狈，看着他一头白发，不是士燮又能是谁？
“和抓来的渔夫确认过。”
“确实是这里没错。”
“不过。”
旁边的千人将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这里的船只不足以支撑全部人离开。”
“只有七艘渔船。”
士燮听了轻笑。
“无妨。”
“走了两天大家都累了，让他们去找些食物吧。”
旁边两名千人将听了心领神会，这哪里是去找食物，分明是借口丢下他们不管呀，不过即便是有诈他们也不得不吞进肚子里。
以士燮的狠辣，根本不会顾及这些，不然也不会放任两千大军分批向北逃窜，自己则是领着百余亲卫往海边的方向赶。
第71章 酒馆
先不说北归交趾的道路必定有贼军设置的重重关卡。
单讲士燮使诈让方悦的人马留在咸欢县城军营，这家伙要是反应过来，定会挥军北上，阻击逃亡交趾的残军。他们这些人的结局基本注定，不可能安全的离开。
“孔艾。”
“九真郡。”
“我还会回来的。”
对于将士们的想法他无从得知，静静地坐在渔船上，士燮忍不住仰天怒吼，宣示着自己的不甘。
这一次他确实败了，败的一塌涂地，可下一次，他一定会一雪前耻。
“啊！”
忙碌了一夜，孔艾终于有空出门走走，因为霍峻的提醒，他连夜做了一系列的部署。
“大人。”
“前面就有一家小酒馆。”
孔艾点了点头，吩咐两名护卫带路。
“里地卡。”
“为拿马。”
刚找了个空位坐下，看着发色怪异，满脸爆炸头的店小二讲出一口流利的番外语，这情形让孔艾有些头皮发麻。
“有谁能和他聊上几句？”
合浦不同于其他郡县，百姓以海为生，这里多有各国商旅，特别是合浦跟徐闻两地，尤为明显。
“你们倒是好好和他说说呀。”
“我想吃碗热面。”
店小二还在那里耶个不停，孔艾听了脑袋嗡嗡作响，没文化确实挺可怕，他算是举手投降了。
“这里可没有面哟。”
等了半天，两名护卫也没憋出个屁来，孔艾没忍住，起身准备离开，一道甜美的声音传出。
“少爷要是请我喝一杯。”
“小女子倒是能够帮你点上一盘热腾腾的烤鱼。”
孔艾还没回应，旁边两名护卫已经大声呵斥。
“放肆。”
“敢跟大人如此说话。”
“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你还真反了你。”
一名护卫提刀上前，看样子是准备擒拿说话之人。
“行了。”
“你们都退下。”
孔艾没有纵容自己的手下胡闹，缓缓站稳身形。
“小姐有此美意。”
“某自然是欢迎之至。”
说着，他摆了摆手。
“跟他们说吧。”
“把店子里的好酒好肉都拿出来，今天某做东，小姐尽管喝便是。”
身材高挑的妖艳美女也不客气，流利的跟店小二说了半天，随即大方的坐下。
“小少爷不是本地人吧？”
“你怎么知道？”
孔艾听美女这么一说，来了那么一丝兴趣。
“这很明显呀？”
“本地人又怎么会进这种番外人开的店呢？”
孔艾看着一头金发的美女出声调笑，老脸顿时黑了下来。
酒楼挂的门牌他刚刚确实没有看懂，只是觉得这里建筑风格很现代化，所以就比较好奇，直接进来了。谁能想到他们牌匾上写的是外语啊？
“这道菜不错。”
“就是这个。”
“真香，好久没吃到了呢。”
不多时，桌上已经塞满饭菜，只是这些菜品都是海产，吃法有别于汉家传统，一般的帝国百姓估计吃不惯。
“你这是浪费。”
孔艾看着香艳的美人吃相难看，本来没怎么在意，可她吃海鲜的手法有些奇葩，让孔艾忍不住出言纠正。
“要这样。”
“对。”
“挺好的。”
金发美女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弱弱的说了一句。
“小少爷。”
“你摸到我的。”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孔艾小脸瞬间通红。
“就。”
“就是这样，你慢慢吃吧。”
说完他立马坐回原位，长那么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尴尬。
“嗯。”
“这个。”
“天挺热的。”
美女听着孔艾支支吾吾，忍不住咯咯直笑。
“快。”
“在这里。”
尴尬的已经忘了自己来酒馆是要干嘛的孔艾，一直埋着头，没敢再发一言，店里突然跑进了几名彪形大汉。
“夫人。”
“请跟我们回去。”
几人没有停留，快步的走近孔艾桌前。
“没搞错吧？”
“这个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的美女已经结婚了？”
他有些不太确定，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嗯。”
“谢谢你的招待。”
金发美女很淑女的拧了拧嘴，对着孔艾礼貌性的点头。
“若是少爷不嫌弃。”
“改天可以来我高府坐坐，小女定会热情款待。”
还没等孔艾回应，金发美女已经起身离开，带着几位家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原来是高府那位还没过门的小妖妇。”
“难怪能把高家老爷子迷的神魂颠倒。”
“长得如此妖艳，这谁能受得了？”
酒馆里人不多，见美女几人走远，食客们小声议论。
“可不是嘛。”
“你瞧瞧高老爷子都快六十岁的人了。”
“娶这么一位小妖精回去。”
“他能消受得起吗？”
酒馆里又是一阵调笑。
“唔。”
“小声点。”
“要是让高家人听去，你我都要倒大霉呢。”
有人小心的出声提醒。
“怕什么。”
“现在合浦由官府执掌。”
“四家族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了。”
“你瞅瞅城外来回的城卫军，谁敢造次？”
几人越说越亢奋，最后直接演变为吐槽讨论大会。
“看样子今天收获不小呢。”
傍晚，皎洁的月光渐渐升起。孔艾在酒馆一直坐到打烊了才珊珊离开。
“事情变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耶。”
回到太守府，他看了一眼荀彧的房间，灯火还没有熄灭，于是打定了主意，直接走了进去。
“文若。”
“这么晚了还不睡呀？”
孔艾打着哈哈，刚进房门就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书桌上。
“太守有事？”
原本查阅兵书的荀彧一脸懵圈，着实给孔艾吓了一跳。
“想和你说说四大家族的事情。”
“不知你了解多少。”
终于察觉到了吗？荀彧摸了摸下巴，面色平常的回应了一句。
“合浦海商刘家以及卫家，最近可是往来的比较平凡。”
“听说是在筹备高家的婚事。”
孔艾听了瞳孔微缩，在酒馆听人唠叨了一天，以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合浦郡的稳定发展并非只是清剿周围的山匪那么简单，真正棘手的是那些食客嘴里常常念到的四大家族。
“婚事。”
他小声念叨，金发美女的百媚容颜瞬间浮现。
“没错。”
“有斥候来报，高家准备在三天后给老爷子完婚。”
第72章 文书
荀彧慢条斯理的细说。
“他们还让徐闻县城的孟家从荆州准备了厚重的彩礼。”
“这些事情，近日在城中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四大家族出办喜事果然气派的紧呢。”
孔艾好像听出了一点味道，冷冷的轻哼。
“气派是气派。”
“可别把事情办砸才好。”
听上去有些醋意，不知道孔艾是不是看上了人家未过门的小媳妇，只见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文若房里的茶叶果然很提神。”
说完他对着荀彧拱了拱手，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谁还有更好的法子？”
一夜无事。
清晨，南海地界，温和的阳光直射城楼，让人心生一股暖意。
“太守大人，以属下之见。”
“我等不如直接取了高要县。”
宽大的县衙府邸，几员战将小声细说。
“据探马来报，这县城的守将名为田豫，在交州一带小有名气。”
“不过他麾下兵甲不多，守城器械也不足。”
“我等只需。”
小将讲了一大堆，还献出了两道计策，坐上厅堂最中央的魁梧中年轻轻的一挥手。
“这计谋确实不错。”
“可此番进兵的目的，是想逼迫史璜招募兵勇，连同榆林军的士武与某组成联军，三方围剿孔艾小贼。”
说着，他目光冰冷的扫视了一圈众人。
“一个小小的高要县城。”
“某要来何用？”
大厅里一时寂静了下来。
“太守大人的意思。”
“莫不是要放着高要县城不理，挥军直取广信？”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灰袍的玉面书生，年纪看上去三十出头，应该是个随军参谋。
“子鱼有何看法？”
主座上的将军虽然脸上不悦，可还是问出了声。
“太守不会以为。”
“孔艾派出田豫这支部队驻守高要。”
“只是简单阻挡我等进兵广信吧？”
被称为子鱼的先生一脸凝重的说道。
“大人请看。”
他指了指书桌上的地图，小心的比划。
“原来如此。”
“孔家小儿当真是心狠手辣。”
听了先生的讲述，主将眉宇间紧皱。
“既然看出了他的计谋。”
“华歆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之前语气还有些不太尊重，可华歆简单的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顿时让他心生佩服。
“朱皓大人不必担心。”
华歆小声在朱皓耳边说道了一通。
“如此这般，事情可定。”
朱皓听了大笑。
“某有华歆先生相助，孔家反贼不足道栽。”
县衙府原本凝重的气氛，顿时因为朱皓的笑声变得微妙起来。
“报。”
“启禀大人。”
“城外有贼人叫战。”
刚喝了一杯热水，心情大好的朱皓差点没掖着。
“这么快就来了？”
朱皓有些不可置信。
“走。”
“诸位随某上城楼看看。”
他搞不明白，田豫这个时候领兵过来，究竟是何道理。
“城上的小贼听着。”
“某乃交州刺史麾下大将田豫。”
“今日特奉刺史大人口令，进驻四会县城。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四会城外。年轻的小将身穿白甲，手持虎头银枪甚是威风。
“大人。”
“允我三千兵马，直接出城灭了此贼。”
朱皓站在城楼上，还在思考田豫想要玩些什么把戏，周边的一众将领却是异常兴奋。
“再看看。”
他不假思索，双眼死死盯着城下的田豫。
“还请大人不要犹豫，战机稍纵即逝。”
“这小贼都送上门来了，岂有不收拾的道理？”
朱皓身后的一员千人将有些急了。
“对啊大人。”
“城外的贼兵不过五百，不趁机剿了。”
“我等还如何胁迫苍梧出兵。”
朱皓听了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脸上不由得有些犯难。
“子鱼先生的意思呢？”
他看了一眼华歆，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俗话说得好，先礼后兵。”
华歆对着朱皓拱了拱手。
“这股贼兵自然是不能放过。”
他额头轻轻上扬，瞟了一眼城外。
“以在下愚见。”
“不如先问问他们的来意，然后。”
右手微抬高，他比了一个划开脖颈的手势。
“好。”
朱皓觉得这个建议不错，田豫已经亮明身份，贸然出兵将其拿下，这并非明智之举。
“将军远道而来，请恕某招待不周。”
朱皓眼珠子一转，笑呵呵的回应。
“如今南海贼寇横生，各县混乱不堪。”
“还请将军亮出通关文书，也好让某为将军放行。”
对于这番说辞，朱皓很是满意，只要田豫发怒，直接开口谩骂，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句，他便立即下令部将出城擒住此贼，估计这会城中的万余兵甲，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切。”
田豫被朱皓怼的错愕，他表情微楞，一时竟有些语塞。
“还真是小瞧了这老头。”
半晌，微风轻轻吹过脸颊，他才缓过神来。
本想着在朱皓之前夺取四会，没想到他们动作如此之快，能够出任一郡太守，朱皓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大人提醒的是，是某唐突了。”
右手轻轻的收回长枪，田豫策马呵斥，眼下进退两难，得想个法子脱身才是。
“既然大人想要看到通关文书。”
“那某立即派人前往刺史府，把文书拿来。”
说着，他对着身后五百兵卒一挥手。
“全军就地扎营，莫要惊扰城中百姓。”
“等文书一到，我们再进入城池。”
这话说的挺大，差点没把朱皓还在热乎的心给戳得冰凉。
“这小子。”
他看着城外安营的士兵，脖颈直冒青筋，田豫这话一出，反而让朱皓无从下手。
“大人莫慌，我们回府再说。”
眼看田豫没有其他动作，华歆吩咐城墙守军小心防备，便拉着朱皓准备离开，事已至此，他们留在城楼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
“可恶。”
一群人刚回到县衙，朱皓没想到竟被自己的借口堵住，让他拿田豫没有一点办法，顿时大发雷霆，显然是气的不轻。
“大人还请息怒。”
华歆与朱皓在豫章一起共事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他十分的了解，朱皓是个彻彻底底的正人君子，为人宽厚，极重名声，要让他不顾其他，直接下令士兵禽杀田豫的话，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事情。
第73章 废物
“此贼有备而来。”
“如今又在我城外安营驻军。”
“分兵偷袭广信之事，已然受到影响，我等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华歆知道朱皓一肚子苦水，自己又何尝不是？
“田豫，此人不可小觑。”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华歆缓缓开口。
之前他提议朱皓分出两股兵马。一路连夜偷袭广信，一路则是留守四会，这样不仅能监视高要县城，同时还能保住广信这支奇兵的粮道，而此一时非彼一时。
“他借口等待文书一事，大张旗鼓的在城外安营。”
“我等不仅不能轻举妄动，还要小心护卫他的周全以免发生意外，这样有损太守的威名，得不偿失。”
华歆说到这里，朱皓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没头脑的白痴，脸都气绿了。
“这一招，确实狠辣。”
他低头沉吟。
“不过，想要挡住我军步伐，这一点伎俩明显不够。”
原本已经备受打击，感觉世间一片灰色，华歆这么一说，朱皓顿时眼前一亮。
“子鱼先生有何计策，快快与某道来。”
偌大个四会城，朱皓相信，想要给田豫还以颜色，只能仰仗眼前这位白面书生。
“大人稍安勿躁。”
华歆轻轻一笑，在朱皓耳边小声的说了一通，怎么看，都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将军，我等如此会不会太冒失了。”
田豫营帐，年轻的身影说话声音很大，别说营里的诸位将士，就是帐外巡逻的士兵，估计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据探报，四方城守军不下万人。”
“我等在这里大摇大摆的安营，岂不是羊入虎口？”
田豫听了笑着摆手。
“仲邈此言差矣。”
他看出营里的百人将也是心有顾虑，直接一语道破。
“某观这领军的朱皓仁厚，是个爱惜名望的实诚君子。”
“既然说了等待文书，他不仅不会对我等出手，还可能担心我等发生什么意外呢。”
霍峻听了干笑。
“原来如此。”
“将军当真是足智多谋，不愧为刺史仰仗的重臣。”
说着，他高举大碗。
“来。”
“大家满饮此杯，为将军的计谋庆贺。”
几员百人将被霍峻说的兴高采烈，纷纷抬起桌上的碗杯。
“这。”
原本还笑意朦胧的田豫，突然闻到酒水的味道，顿时脸色铁青。
“仲邈。”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呵斥，准备一饮而尽的霍峻吓了一跳。
“你可知军中不能饮酒？”
田豫阴沉着脸，声音冰冷无比。
“我。”
“这个。”
霍峻顿时给田豫吓坏了，因为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意，难不成他想杀了自己？不可能吧？自己怎么说也是刺史钦点的副将呀？
“还请将军手下留情。”
营帐里的气氛，因为田豫的几句话，一时沉闷无比，见他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剑，在座的百人将齐齐下跪。
“田将军。”
“还请念在霍峻年幼无知的情分，饶他这一回。”
“是啊将军。”
“还请给霍峻将军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霍峻虽然只有十六岁，心智却无比坚定，他没有被田豫释放出的杀意镇住，坦然自若的拱了拱手。
“某初来乍到。”
“不知道军中有此规定，冒犯之处还请将军处罚。”
说的不卑不亢，倒是让田豫露出了几分赏识之色。
“念你年幼，这次就先记下。”
“如若再犯，某必定军法处置。”
说完，他跨步离开军帐。
“还真是不留情面呐。”
霍峻见田豫呵斥完就走，不由得小声嘀咕。
“小将军不必在意。”
“田将军确实严厉了一些，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因为田豫的离开，几员百人将纷纷出言安慰霍峻，没多久也各自回营。
“希望你不是故意的。”
皎洁的月光高挂夜空，田豫微微抬头，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
“将军，斥候来报。”
“榆林郡那边已经有了动作。”
本来打算歇息的田豫被一名小卒惊扰，此刻已经睡意全无。
“把这几封书信传到合浦和临允，动作要快。”
简单的吩咐了两句，他缓缓走出营帐。
“什么？”
“消息是否准确？”
深夜，静悄悄的广信郡都，万家灯火基本熄灭，太守府却是热闹非凡，
“大人。”
“猛陵守将连发三封加急信件。”
“榆林方向确实有一只兵马，正往我广信疾驰。”
史璜听完只感觉自己瞬间苍老许多，从临允退兵以后，面对士家与孔艾的争斗，自己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可打探清楚这支部队是谁领军？”
揉了揉太阳穴，他缓缓出声。
“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马？”
厅堂里，几个新招募的千人将四目相对，半天都没有吱声。
“废物。”
史璜有些生气。
“大战在即。”
“某养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有何用?”
人家都快打到家门口了，居然一问三不知，这还谈何引兵御敌？
“大人息怒。”
左右一名文官小声劝慰。
“孔刺史白天不是来过书信。”
“让大人坚守广信，合浦的援军不日便会抵达吗？”
听到这里，史璜脸色缓和许多。
“郡丞大人说的是。”
“孔刺史在交州声名远播，其部将骁勇善战，即便是榆林太守士武，在他手上也吃过大亏。”
“以末将之见，我等只要守住广信不失，等待合浦援军，便是大功一件。”
身披黑甲的千人将接过话语，讲的史璜心情大好。
“不错。”
“据探马来报，田豫小将军昨日已经引兵进驻高要县城，与南海四会的反贼形成对峙。”
年轻的郡丞在地图上给众人比划，嘴角不停的解释。
“某料定。”
“此次援救我等的领兵将领，必然是孔刺史帐下大将太史慈。”
“听闻此人随刺史大人从北海而来，其勇武韬略比之田豫小将军也是不遑多让，深得刺史器重。”
史璜越听越舒服，他不知道太史慈是谁，不过听孔艾的军士说过，此人确实是刺史身边为数不多的重臣，能够和田豫比肩，想来实力不会太差。
第74章 码头
“好。”
“两位将军还请务必做好广信城池的防御工事，别让榆林郡的小贼轻视我苍梧的健儿。”
“诺。”
屋内两员千人将听了抱拳领命，缓缓退了出去。
简单的安排好一切，史璜悬挂了一夜的心稍稍平静下来，见年轻的郡丞还没离开，他有些疑惑。
“先生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郡丞打量了厅堂一圈，见四下无人，便小声回应一句。
“大人。”
“这是刚刚田豫小将军派人送来的密函。”
他小心的从袖口拿出一件书信，递给史璜。
“嗯。”
史璜认真的翻阅了一遍，眉头微微一皱。
“难怪士家屡屡战败。”
“有此良将辅佐，他们又怎会是刺史大人的对手？”
桌下的苍梧郡丞深以为然。
“那大人的意思？”
“就这么办。”
史璜语气坚定。
“等这件事过去，某一定要亲自去合浦，面见刺史大人。”
他似乎做了某种决定，漆黑的夜里，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看似一片祥和的苍梧地界，即将被汹涌的战火所覆盖。
“先生。”
“在府中居住多日，想来一定无趣，不如陪某出去海边透透气，如何？”
一夜无事，孔艾在合浦太守府用过早饭，便邀约着荀彧出城逛逛。
“刺史有此雅兴，在下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荀彧没有拒绝，跟随着笑呵呵的孔艾一起出府。
少时，几人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了城东码头，淡蓝色的天空上，太阳刚刚升起，海面轻盈剔透。
“不知何时。”
“子义训练的水师才能从这里杨帆远航，威震四海。”
几人来到的码头规模不大，因为这里除了刘家的货船之外，几乎不会有什么船只停靠。
“某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荀彧面色平静，他不是那种喜欢拍马屁的主，之所以这么肯定，也是因为孔艾对水师足够重视，除了开垦荒田，奖励农耕，孔艾大半的财产都投入到研发海事科技上面。
“主公。”
孔艾和荀彧站立在码头中央聊了很久，几名尾随其后的护卫稍稍上前，小声说道。
“这里风大，还请披上这件大衣。”
两人没有拒绝，笑呵呵的拿过衣服。
“主公。”
“田豫将军发来一份急报。”
没过一会儿，一员小卒跪地禀报。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
“朱皓不仅督促番禺的笮融和士䵋领兵八千，围困岩口，自己还亲率一万大军进驻四会县城，和田豫形成对峙。”
荀彧听了面色平静。
“岩口有子义驻守，某自然放心。”
说着，孔艾盯着信封的一角。
“国让引兵前往四会，只怕是凶险万分呀。”
不能怪孔艾为他捏着一把冷汗。
荀彧知道，虽然说田豫带兵经验老道，颇有大将之风。可朱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几年前，黄巾动乱之时，他就跟随朱儁平定内乱，杀得黄巾贼寇闻风丧胆，立下赫赫战功，而现在，双方兵力悬殊巨大，田豫和朱皓比起来，确实没有什么优势。
“刺史大人。”
“田小将军智勇双全，再加上霍峻两兄弟的辅佐，相信四会的战事会僵持一阵子。”
见孔艾愁眉苦脸，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眼下最为关键的，便是早早击溃榆林这支部队。”
“如此，苍梧郡才能有一线生机。”
让荀彧这么一说，孔艾微微的点头，士武的榆林军一破，史璜便有喘气之机，同时也能派兵增援田豫，从整个战局上看，确实极其重要。
“什么人？”
“竟敢闯入刘家码头。”
“还不赶快滚出去，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孔艾还在沉思，刺耳的声音突然传出。
“大胆，竟敢冒犯刺史大人，给我拿下。”
几名护卫提刀上前，准备将眼前叫喊的壮汉按住。
“刺史？”
十几个壮汉一听，突然哈哈大笑。
“合浦郡何时来了个刺史?”
“我等怎会不知？”
他们一唱一和，说的几名护卫羞愧不已。
“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刺史官员。”
“某只知道这里是刘家的码头。”
“识相的就快点滚蛋。”
“否则。”
为首的壮汉拍了拍手，越来越多家丁恶奴往这里聚拢，一眼望去，人数不下百人。
“刘家还真是威风。”
孔艾见自己的六名护卫被对方团团围住，不得不出声说道。
“也罢。”
“既然刘家不欢迎，我等离开便是。”
说着，他拉起荀彧转身就走，六名护卫面对百人围堵，没有丝毫惧色，光亮的大刀别在腰间，紧紧的尾随孔艾身后。
“呸。”
刘家的恶奴家丁见状，满脸不屑的轻哼，望着孔艾等人扬长而去，并没有做出更加出格的动作。
离开城东码头，孔艾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
“老杨，你真决定就这样走了吗？”
城南港口，这里人来人往，很多搬运工都在船头上搬运货物，比起刚刚的城东码头，看上去热闹很多。
“秦叔。”
“我。”
清澈的海面上，已经塞满了船只。
孔艾眼前人群涌动，别致的风景之中，一道苍老的声音悄然传入耳边。
“我已经没脸回去见小翠她娘了。”
“留在这。”
“留在这里又有何用？”
细细看去，一位身穿灰衣，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阵阵哭诉，他声音低沉，眼神略带哀伤。
“可，”
“可是你这一走。”
“小翠她娘又该怎么办呢？”
他身边的一位老者面带苦涩，小声的再次劝慰。
“秦叔。”
中年男人有些无奈。
“如果。”
言语间，他脸上有些挣扎。
“如果三个月后我依旧没有回来，您就让小翠改嫁了吧。”
最终他还是忍着心痛，轻轻的把话说完。
“你这又是何必么？”
老者微微一叹，只见中年男人转过身，直径走向货船，即便是孔艾等人相距他们数十米，也能隐约的听到男人的痛哭声。
“行了行了，老人家。”
“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别站在那里挡着道。”
码头微风吹拂，海水激起一层层浪花，满脸泪痕的老者站立在那里，身旁缓缓走过两名壮汉，正抬着一堆货箱。
第75章 过去
“对不起。”
“实在是对不起。”
老者听出两人怨气不小，稍稍的恢复了神态，他尴尬的连忙道歉，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咚。”
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谁知老者的手脚不够利索，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噗通掉入海水之中。
“有人落水啦。”
老者还在拼命的挣扎，四肢不停地拍打，却吓得两名手抬木箱的壮汉把东西扔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叫喊。
“快来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两人声音越喊越大，到最后甚至都跑在码头四处乱窜。
停靠的货船不少，往来的水手船工也很多，大多数都是异国外域之人，可叫喊了半天，竟没有一人出手援救。
这让呼救的两人更加着急。
“让开。”
远处的孔艾一路小跑，没有顾得上恼怒，三步并两歩走，此刻已经跳入海水之中，游向老者落水的方向。
“主公。”
“刺史。”
荀彧和几名护卫给孔艾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谁都没想到，贵为一方刺史的他，竟然会毫不犹豫的跳水救人。
“怎么样？”
“都没事吧？”
半晌，六名护卫先后跳去水中，把老者和孔艾一同拉上岸边，由于老者年事已高，即便是落水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但他吃了不少的海水，才被救上来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秦叔，秦叔你怎么样？快醒醒啊。”
刚刚走进船舱的中年大汉听到老者的呼救声，闻讯而来，他一边扶起黑衣老者，一边焦急的拉扯，嘴里还不停的念叨。
“老大爷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孔艾拧了拧湿透的衣裳，轻声回应。
“不过，最好还是到城中给大夫看一看。”
“毕竟老大爷年事已高，不开些药方保养身子，确实难以安心。”
中年听了急忙道谢，他伸手把老者抱起，转身便走向船舱方向。
“大叔，船上有大夫吗？”
“别急着回去呀。”
孔艾看着中年背影，心里不经疑惑，难不成他没听清自己刚说的话？
大汉转头看了几眼孔艾。
“想必公子不是合浦郡人吧。”
孔艾点了点头。
“我等确实不是合浦人氏，来到这合浦郡城，也没有多长时间。”
身后的几个护卫没有吭声，就算孔艾说自己是仙女下凡，特来拯救苍生，他们估计也不会反驳。
“公子有所不知。”
中年大汉听了轻轻一叹。
“合浦郡城根本没有大夫”
“啥？”
孔艾给中年的话语雷得不轻，这偌大的合浦郡城，怎么会没有郎中大夫？
看出了孔艾几人的疑惑，中年清了清嗓，继续埋头说道。
“这事要从黄巾贼动乱说起了。”
讲到这里，他表情有些痛苦，似乎回忆起一些不太好的往事。
“那时的合浦郡内还有官员治理。
“各县百姓不说丰衣足食，至少不会出现饿死街头的情况。”
孔艾静静的站一旁聆听，没有插嘴一句。
“可黄巾贼子叛乱，刺史大人下令，从合浦抽走了许多郎中大夫前往中原支援战场。”
“几年过去了，这些被抽走的大夫一个都没有再回来。”
海平面上凉风阵阵，孔艾听着中年大汉的讲述，心中思绪万千。
“一切都会过去的。”
良久，看着中年神情伤感，孔艾轻轻的开了口。
“请相信现在的官府。”
“他们有这个能力保护百姓，有这个实力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看着孔艾如此斩钉截铁，中年大汉只是微微一愣，至于心中相信了几分，只有他自己清楚。
“爷。”
“你说将军让我们一天倒头的修建栅栏，是要做什么？”
南海地界，四会县城外，几名小卒正小声交流。
“你问我啊？”
“我问谁去？”
说话的大汉满是鄙夷。
“难不成真的像霍小将军说的，要和对面那群狗贼硬拼？”
想到这里，小卒忍不住打了一身寒战。
“那可是上万人马，咱够人家塞牙缝吗？”
不怪他心底疑惑，朱皓这家伙，大清早就让麾下部将在田豫营地门前操练，模样简直嚣张到爆。
“去去去。”
“哪来那么多废话。”
眼看大表弟唠叨个没完，小卒们忍不住谩骂起来，这情况谁都清楚，自己一方那叫一个鸡蛋碰石头，五百对一万，这不是打仗，而是虐菜，估计两个冲锋自己这伙人就没了。
“太守。”
“这些个贼军还在修建栅栏。”
城楼上，朱皓负手而立。
“嗯。”
“秋后的蚂蚱而已，蹦跶不了太久的。”
他面带微笑，此时心情极好。
华歆给出的计策果然很有效，这才操练了小半天，田豫一方已经出现士兵溃逃的情形。
“让大伙加把劲，这群小贼坚持不了太久的。”
因为自己口误，把通关文书扯了出来，大军变得比较被动，没法光明正大的对田豫发动攻势，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兵士操练呀，要是期间再闹出一些小摩擦，抓住时机的话，没准能一口吃掉这支人马。
“广信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朱皓擦了擦手掌，田豫已经掉到自己嘴里，就像华歆先生说的一般，正好可以拿他来敲打敲打苍梧郡的军士，让他们别站错队。
“榆林郡的士武引兵六千，正往广信方向疾驰。”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便会兵临广信城下。”
“好。”
这消息对朱皓来说，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士家果然守信。”
他双目有神，打趣的说了一句。
“史璜那小老儿是不是吓尿了，准备献城投降呀？”
不怪他会这么问。
士武在这一带名声显赫，虽然只有万人将巅峰水准的实力，对于武学资源匮乏的交州来说，已经少有敌手，再加上苍梧郡新败，在临允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无法凝聚太多兵士抵抗，献城投降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史璜听从了手下人的建议。”
“郡都四门紧闭，看样子是准备坚守城池。”
“哟。”
朱皓不由得眼珠子一转。
“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想和士武较量？”
“难不成孔艾让太史慈驰援广信？”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书折。
“快。”
“让斥候通知岩口的笮融，确认一下那里的守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