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灯谜开始
突然晨曦大叫道:
“不好,我让你们给说的呆傻掉了,小姐恐怕是被急坏了。”
“不是游船赏灯吗?这船都没有动,估计还没有开始吧?”莫明秋说道。
“我家小姐交代过,你们上船一刻钟后,猜谜游戏就会开始。”
晨曦边解释边带着大家往回走去。
张重见晨曦着急于是假装淡定的劝慰道:
“小曦姐,不用着急,让他们先猜无妨,我们不怕的。”
莫明秋却感觉是要出事,晨曦说自己上船一刻钟后,就开始。那肯定这一刻钟就是留给汉玉侯的。
结果众人在船顶待了半个时辰,岂不是把这汉玉侯给等疯掉了么?
于是他推了一把张重,大家急急忙忙的往楼下走去。
果然下到三楼,三楼的两个侍者模样的人急不可耐的迎了过来,像是想说教晨曦。
莫明秋怕晨曦吃亏,赶紧赶到头前,对那几个侍者说道:
“你们赶紧带我们去见墨老板。”
两名侍者不知如何思维,好半天才猜出墨老板是谁,见已有晨曦引路,于是用手指了指楼下。
众人其实根本不需人指路,随着晨曦直接就下到二楼。
二楼几乎人满了,不过正中处留了几个位置出来,而前方正面几台后坐着一个粉妆女子——
此时她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借着通明灯光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两颊之间微搽着一点胭脂,两腮润色青华,白中透红的诱人肤色。
黑弯柳叶长的眉毛,此时眉头微皱,如画中人儿一般,一双流波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无意有意之间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晨曦躬身行礼想是想认错求罚,莫明秋却抢先说话: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本想登高吹吹凉风,散散酒气。但不想贵地的湖光山色却是看不得了!”
众人本不知墨雨坊坊主在等些什么,但莫明秋一开口,事情就变得很是明了。
众人无不好奇,此时见莫明秋如此说话,不知又是什么意思?于是都望向墨雨坊坊主。
那坊主见到莫明秋以后,微皱着的眉头散了开来。她向自己右手边的一张桌子望了一眼,转回头笑着说道:
“我唤了好些人去找各位公子,都无法寻到,却没成想各位上到船顶去了。”
莫明秋躬身再次行礼,甚至于转了一整圈,并说道:
“得坊主看得起,今日前来赏灯游湖。没想还是误了大家玩乐的时辰,莫某及莫某的几个兄弟在这里给诸位赔不是了。”
身后几个兄弟也都躬身给大家行礼。
人群中突然有人发话问道:
“这位公子,既然你们是墨雨坊的贵客,这迟到之事就无需过于客套了。不过适才公子说我们这里的山色景致看不得,这是个什么意思?”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个老者。头发梳得很是认真,灰白色的头发,下巴下留有一捋灰白胡子,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
莫明秋从年岁上猜测他就是李录经,于是笑着答道:
“老先生还有各位朋友有所不知,适才我等就是想去顶上吹吹凉风,透透气。
不想这忘忧湖可不一般,我等四处这么一望,风景那可是相当的怡人了,这不仅是把所有的忧愁忘了,当时连我自己姓什么都给忘掉了。”
众人见他如此解释,都哈哈笑了。
莫明秋见效果良好继续解释道:
“如不是这位晨曦姑娘几次提醒于我,估计此时我借着酒劲就醉死在上面了!”
莫明秋成功的把错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来,晨曦听得心里暖洋洋的。
众人本是抱着娱乐心情来的,见如今出现这么一个会提神打趣的人物来,无不叫好,甚至有人高呼:
“既然这位姑娘救了你,你可曾给予什么回报么?”
此人若不是想以文人自居,恐是想说叫莫明秋以身相许的话来。
莫明秋哈哈笑道:
“适才我也是一路想来着,不如猜灯谜时,我等得来的彩头,全都送予这位姑娘如何?待会各位可要手下留情了!”
又是一片喧闹,气场强大几乎把船楼顶给掀翻了。很快坊主发话,船开始挪动起来。
坊主说道:
“既然人齐了,这猜灯谜我们就开始吧!
规矩还是老样子,一楼的比较简单,猜得一个算是一分,可以兑换一钱银子。
这二楼的比较难,猜对一个算五分,可以兑换一两银子。
这三楼的属于最难的,猜对一个算十分,并可以兑五两银子。
分数最高者不仅可以得到相应的银子,还可以得到一百两的额外奖励,猜出者记住相应编号,到主台处报出答案。
被猜掉的灯谜将由侍者给摘除重新换上新的,并可获得相应一个筹签。
时间限制是一个时辰。”
众人欢呼,莫明秋大致估摸了一下,参加比赛的人至少有四十多位。
坊主见众人没有异议,宣布比赛开始,船上每边六扇的窗户都被打开,起初悬在船外的灯笼同时被放了下来,众人只要挨窗就能看清楚灯笼下悬着的灯谜。
船上很多人都抢向二层的窗口,另外一半直奔三层,只有少数几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才下得楼去。
起先提问莫明秋的那位李翰林跺步上了楼去,却不见汉玉侯去了哪里?
众人望向莫明秋,张重急得蹦脚直跳。
莫明秋转头对陆远清说道:
“陆兄不如就留在二楼吧!我带他们下去猜。待会上来找你?”
“你也要去一楼吗?”陆远清奇怪的问道。
“苍蝇虽小也是肉了!总比在这挤着强,你要是猜完了二楼就去三楼试试。”
莫明秋也不多解释,带着众人下到一楼去了,晨曦为了避嫌,于是没有跟着众人一起。
一楼的窗户多,灯谜也多。
对几人来说确实太过简单了,莫明秋和张重一路走过,收获满满,起先是朱五跑腿,后来张龙也参与去报答案。
一刻钟后,朱五和张龙手中的签子都快抱满,不得不分一些给张重。
此时楼上的陆续有人往楼下来,而楼下的谜语被几人给猜得几乎出不出新题了。
91 大获全胜
众人于是上楼,莫明秋却没有发现二楼的陆远清,想是上到三楼去了。
于是带领张重扫了一遍迟迟被挂出的灯谜,显然现在已经被猜得混乱了,十分简单的灯谜居然也出现到了二楼。
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争夺过后,张重的手上也几乎拿不下了。
好在刷新出来的灯谜并不多。
二楼几乎被扫光后,四人挥师三楼。
上到三楼后,众人发现陆远清居然坐在一张桌子边上,悠闲着想着心事。而在他前方不远处一群人却围着一个灯谜在猜。
张重直接跑了过去,立马看见陆远清身前的桌子上堆了一堆筹签,张重乐坏了,居然笑出声来。
“你轻点好不好?这么些人都看你表演吗?别干扰人思考。”莫明秋说道。
“我们肯定赢了啊!”张重说道。
莫明秋安抚:“这就是个游戏而已。你如何会把它看得那么重?”
陆远清见众人上楼,于是站起身来。
莫明秋说道:
“想不到陆兄战果累累啊!”
陆远清回道:
“你们抱上来这些,才是本事了。”
“还是你的多些,我们这十根才能抵你一根呢!”张重说道。
莫明秋没管张重,问陆远清道:
“是就剩这一个了吗?”
“是啊!感觉挺难的,都猜不出。莫公子你上去试试?”陆远清笑道。
莫明秋和张重走到那群人身后,此时因楼下的又上来好些人。
莫明秋见进去需要挤,于是退后几步从人头缝隙间定睛看去,只见一条白纸条上写着清晰的两个黑字:
“无赖。打一俗语。”
张重个子矮了点,眼神似乎也没有莫明秋好,见有人出来去主台尝试自己的答案,于是见缝插针的挤了进去。
两人看完后又回到众人身旁。
“莫公子看清楚了吗?”陆远清有些担心的问道。
“是猜说要猜没有信用的那些成语吗?”莫明秋问道。
“有人猜过了,说是不对。”陆远清说道。
“风度翩翩呢?无赖则有度不就是有风度吗?”张重插嘴解释道。
“你可以去试试!”莫明秋怂恿道。
张重于是跑去主台报答案,但很快灰溜溜的回来了。
见张重不高兴,陆远清反到安慰说道:
“一个谜语而已,猜不出也无所谓了。”
张重转头看向莫明秋,莫明秋似乎来了兴趣,再次扭头看向那灯谜。
此时离得灯谜更远,莫明秋也觉得奇怪,那几个字不知如何会看得那般清楚。
“三哥,你能看得清楚吗?”张重担心问道。
“看出些门道来。”莫明秋说道。
“哦!”陆远清也凑了过来。
莫明秋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这边的俗语是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什么地方?”
张重感觉有些紧张。
“别的灯谜写的纸的颜色好像跟这个不一样。”莫明秋说道。
陆远清一下站了起来说道:
“我知道了!”
“陆兄赶紧去试试!”莫明秋推了一把陆远清。
陆远清也不多想,笔直向主台走去。
“颜色怎么不对了?不应该是白色吗?”
张重喃喃自语道,突然一拍大腿叫道:
“对啊!
别的粉色,红色,绿色,甚至灰色的都有,这个怎么是白色的,是不是白纸黑字,无法抵赖的意思啊?”
莫明秋点点头,不光朱五张龙明白了,就连正在猜谜的人也恍然大悟,此时陆远清笑眯眯的走了回来。
此灯谜等同于比赛最后一个谜语,猜完后再无可猜。
由于莫明秋等人的参加,本来需要耗时一个时辰的猜灯谜游戏,提前近半个时辰结束了。
“这是你的。这是我们的。”莫明秋对陆远清说道。
陆远清问道:
“不一起算么?”
“游戏这东西讲的是个真实性,这些本就是你猜的。待会彩金全给晨曦就是了。”莫明秋洒脱说道。
陆远清也没分辨出这能有个什么区别,但转念一想,莫明秋肯定会有他的道理。于是把最后一根签子拿手上摇了摇问道:
“那这根也算我的了?”
莫明秋一笑答道:
“本就是你猜的,我真还不知道俗语是什么意思!”
组织者把众人又重新召集到二楼,凭筹签领得相应的酬金。
张重一算,一楼就得了二百六十五只签,二楼得了十二枝签,三楼没有签。
一共挣了三十八两五钱银子,积分是三百二十五分。
而陆远清一楼没有签,二楼得了十六支签,三楼得了八支签。
一共挣了五十六两银子,积分是一百六十分。
结果不多会就以张榜性质的公布出来。陆远清获得第一。
张重掂量着两袋银子的落差感,后悔着说道:
“我们平均下来排在第四,早知如此,我们就该早点去楼上猜去的。”
莫明秋说道:
“我们去多半还不如现在,你以为三楼的灯谜会那么容易吗?”
张重说道:“你刚才不是猜出来了吗?”
莫明秋说道:
“那是运气,考得主要不是谜面的意思。”
此时场面上已把大家的奖金都发完了。
最后是最高积分者去领奖,众人将陆远清推了上去。
陆远清一辈子从没有想过这种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百两银子在手里托着沉甸甸的,他抬头望向莫明秋,眼睛似乎都有些湿润了。
墨雨坊坊主见陆远清和莫明秋属于一个队伍里的人,也不觉得奇怪,忌讳着当日没有留下众人的名号,于是笑着问道:
“公子既然能得这第一,想必才学也一定出众,能否告知姓名和出处?”
陆远清对场中众人拱手道:
“在下,悟安城陆远清。”
众人一片哗然,好多人为他是悟安城人而感到自豪。
此时突见一老者走上前来并高声说道:
“哦!陆公子真是我悟安城里的人物吗?这倒是老夫孤落寡闻了!请问陆公子在城中高就又是何功名?”
莫明秋一见又是那个李翰林,感觉要坏,于是扒开众人想挤上前去。但两人相距甚远,一时凑不到跟前。
陆远清一下被僵在台上,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92 李翰林找茬
李录经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陆公子是不愿意说于我们听呢?还是另有别情?”
陆远清只好应声回道:
“在下乃白丁一个,城中布衣,没有功名。”
众人又是一片嘈杂。
“哦!”
李录经显得很是惊讶并问道:
“此乃雅集,你如果是个布衣,如何进得了此地?又如何赢得了我等?难不成此中有假了?”
此话一出就惹来喧嚣一片。
此时莫明秋已挤到跟前,扬眉对那老者说道:
“不知你老又是何人?又是何功名?”
“老夫姓李名录经,参加过皇上殿试获得四十八名,荣圣上隆恩曾任职翰林院掌院学士。”
那老头昂头说道,一脸的骄横气派。
“哦!原来是翰林学士想耍赖了!”莫明秋说道。
船上众人一看有热闹可看,顿时鼓噪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怎敢跟老夫如此说话?你又是什么功名?”
那老者须眉似乎都立了起来。
“文国以理安邦以法定国,翰林学士大人或是想要改成以官压人,以权获利吗?”莫明秋说道:
“在下也是布衣,适才也获了一些银子,翰林大学士可是要一并拿去?”
那老者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莫明秋继续说道:
“此坊船之上,恐都比不了贵大翰林学士的功名,我看今天我等就都不该来,
让你老一个人慢慢猜就是了,这彩头都不用算,一并也都是你的。”
众人本大多觉得输给陆远清有些窝囊,但莫明秋成功把矛盾转化到功名谁强谁弱上来了——
很多人都跟李录经差上好几个档次,每次上赶着去跟李录经打招呼,都是热脸贴冷屁股一般,心中抱怨早就积累了不少。
如今莫明秋等于一呼百应一般,众人开始起哄起来。
墨雨坊坊主本想出面阻拦,但转脸看了拐角处的青衣男子摆手示意,于是就忍了下来。
莫明秋注意到这个插曲,心中想到,原来你们都是想看个热闹,那我就索性成全你们吧!
李翰林何曾让人如此羞辱过,立目对莫明秋说道:
“你跟那陆远清是何关系?如何帮着他说话?难不成你们一伙的吧?
又或者你们把自己的签让给了他?所以他才得了这第一去的?”
莫明秋拱手说道:
“翰林大人这一口气问了五个问题,可是要在下一一作答吗?”
“你敢答吗?”
“我本以为翰林还有些水平,现在看来有些名符其实了!本就是一个问题,非要分成五个来问,显得如此语无伦次。”
莫明秋自说自话道:
“你不就是想说我们赢得巧,你输得冤了,但不知我们几个合在一起再除以五应该也比你要强吧?”
那老者努力算了算自己的成绩,但显然没有能算清楚,也不知如何算起。莫明秋指着公布牌继续说道:
“这白纸黑字的无法抵赖,大家算算就清楚了,如果五个白丁布衣都排在你前面去了,你这做翰林的不知道会怎么想了?”
很多人都知道这最后一个最难的灯谜是陆远清给猜出来的,李录经却没有能猜出是事实。
莫明秋含沙射影的这么一鼓噪,顿时出现一片嘻笑,老者脸色青白不变,只觉得氧气稀薄,天地眩晕,忙抓起桌子的水杯胡乱灌了一口。
莫明秋见老头快心脏病要犯了,也不敢继续说下去,转身拉了陆远清下去。
耳听得身后一女声传来:
“公子请留步!”
莫明秋没有回身,就已经猜出此人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墨雨坊坊主。
停下脚步,顿了顿,继而转过身来,对着那女子问道:
“坊主有何吩咐?可是也觉得我等布衣不该进场猜谜?”
“诸位请勿见怪,适才应是属于误会,李老夫子恐是不知各位是小女子请来的贵客。
此事实是怪我,没有提前给诸位引荐。小女子在此向各位赔罪了!”
说着墨雨坊坊主蹲身各向李录经和莫明秋行了个礼。
莫明秋见自己已经翻身,坊主才出来劝和,心中有气,于是说道:
“在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但姑娘既然是此间坊主,这规矩本该由姑娘来定。李老翰林属文国文人前辈,我等不敢计较。”
“输赢本是小事,我此前早就说过将得来彩头全部送于贵坊晨曦姑娘,这第一不第一的,又不能当块肉吃了,你爱给谁就给谁好了!”
“今日天色已晚,我等布衣想早些离去,还望坊主应允!”
莫明秋说话骨气十足,随口一说近两百两的银子就甩了出来,还是直接甩给墨雨坊自己的人了。
墨雨坊坊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找不出任何话来回复。
张重更是机敏,将手上两袋银子拿起并接过陆远清手里的那一百两奖银,走到墨雨坊坊主面前,将手里银子放在面前几台之上,然后转身离开。
“各位公子请留步。”
坊主几时见过如此帅真脾气的人,心里说不出的欣赏,但见众人要走,连忙拦阻。
“各位公子如果要走,今晚游娱估计就要散了。还望各位赏脸,多留片刻。小女子在此给各位作揖了!”
那女子也不含糊,居然起身绕到几台前面,硬是蹲下半个身子来。
张重从没受过女子如此大礼,想扶又不敢,回头望向莫明秋。
莫明秋也觉得自己刚才脾气上涌,说得太过豪橫,见那女子如此客套,气也消了一大半。
侧眼看了看那个汉玉候,此时他低着头喝着茶,似乎身处事外一般。
莫明秋沉默片刻,于是说道:
“姑娘盛情我等感激不尽,不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可否告知?
这猜灯谜我等应是碰了个巧,恐怕其它就不能再有这运气了!
更不知此间其它坊客,可容得下我等这些无功名之人吗?”
莫明秋装大王是一把好手,这装谦虚也能深得民心。
众人见到他此时谦逊和善的样子,就如同看到梦里自己的那份率真一般。
一顿山呼海啸的赞同欢呼声,在小小的船坊中回荡。
93 舌论
“各位公子雅学多才,只是众人不知罢了。
前几日你们对出本坊的百日对,公子您还送小女一首词,我夜夜读它,皆觉欢喜,还有些不明之处,欲以请教。
今日如何舍得公子就这么走了!”
那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爱慕之情,惹来潮声一片。
好事者高呼也想听听那首词。
那女子见几人已有留意,含情脉脉的看着莫明秋,等待答复。
莫明秋久经沙场,如此场面到也不怕,摊手说道:
“当日见姑娘太过痴迷于对对子,故而抄诗一首,只是希望姑娘能获得这楼外楼般的敞亮,那诗确不是在下所写,只不过我也喜欢,所以才送于姑娘共享之。
姑娘有何不明,说来听听,我定会知无不言。”
莫明秋想把那诗词摊在众人面前。
周围众人本就好奇写的是什么,多半的猜测是写的情爱之物,此时见莫明秋也没有忌讳,于是同声鼓掌,逼墨雨坊坊主将那诗词公之于众。
那女子倒也大方,转头对众人说道:
“小女太过喜欢这词了,于是这几日编了首曲来以之相辅,各位既然都想见识这词,不妨我就唱给大家听听如何?”
墨雨坊坊主亲自唱曲,这是何等享受,众人先是一愣,然后莫明秋就感觉这船要爆炸了一般。
有侍女过来清理好几台,并抱来一张古筝,那女子不慌不忙的调了调弦,此时四周已鸦雀无声,那女子定稳了音准,清了清嗓子,停了一会,便奏了起来。
起先琴声温柔雅致,绵绵如细水流丝的柔滑,待低音和停顿处,只听那女子唱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此处歌声消远,琴声变换出激昂来,奏了良久,琴韵渐缓,于是那女子略有悲伤唱道: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莫明秋儿时就学了些音律,成年后更爱好上了吉他,但大多都是流行歌曲。
此时曲调平和柔美,宛若孤独少女在低声细语,莫明秋思绪万千,似有进入那漫长的星际穿越一般。
那女子反复将最后一段词又呤唱了两遍,声音也慢慢变得轻缓。
最后唱罢,但琴声好长时间未停,待到停后,又好长时间没有一丝声响,众人无不感觉被催眠了一般。
直到最后掌声纷纷响起,最后船舱真的就爆裂开了。
莫明秋从梦境里挣扎爬出,躬身说道:
“姑娘天籁神曲,不应存在人间。”
那女子噗呲一笑说道:
“公子可是想我升天去么?”
莫明秋一时语塞,只听得那女子又说道:
“如若没有公子给的这词,恐我编不出这曲来,想来公子才不是凡人?”
莫明秋说道:
“此词确实是在下抄背来的,我可没有那般意境了。今日听得姑娘唱它如此好听,终才是它应去的去处。”
“公子谦德,肯定还有名作,今日可否愿再留一篇于墨雨坊呢?”
见莫明秋有些犹豫,张重走上前来问道:
“今晚节目不是还有吗?该不成就是这写诗作词了吧?会写诗的又不是我三哥一人,这辛苦的活我也想干点。”
众人这时才想起还有另外一个节目,于是吵闹议论声嘈杂了起来。
墨雨坊坊主此时也才想起自己的计划安排。于是说道:
“也对,却是忘了这主题了!此次游戏属于雅集,不过也是要分出个胜负来的,待会舌论之时,还望各位不要伤了和气才好!”
莫明秋猜测舌论就是辩论。
“我们刚才不是已经辩论过了吗?”莫明秋低声对陆远清说道:
“而且大败翰林佬。”
陆远清说道:
“刚才可多谢莫公子帮忙!”
莫明秋抱着陆远清的膀子说道:
“那老头攻击的可不是你一个人,我当初比你惨,还是个奴隶呢!”
陆远清大惊望着莫明秋,却不知如何回复。
台上墨雨坊坊主说道:
“刚才猜谜前十名者都可参加舌论,由我出题,然后大家选边。如果没有对立者,我再换个题目。”
“那如何才算是输赢呢?”张重问道。
“待会观者都是裁判,谁输谁赢都由大家来定,可算公平?”
张重还没有说话,周围人就齐声喊道:
“公平。”
于是墨雨坊坊主继续说道:
“辩论完后,观看者可记名投票,谁的站队是胜方也可获得二两银子的奖励。
不过在两队辩论及投票之时观看者必须保持安静,以免让辩者分心又或者影响到相关胜负结果。”
众人齐声说好,莫明秋突然问道:
“但不知我待会赢了,会又给多少奖励?”
众人见他提前说是自己赢了,于是都笑了起来。
“胜方能获二百两的奖银,输的也可有一百两的奖励。”坊主笑着回答道。
这奖金确实太诱人了,莫明秋盘算着自己一晚上就能挣五套房产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如果放到自己的世界里算是要多大的能耐了!
墨雨坊坊主见众人没有更多疑意,于是开始说出辩论主题:
“文国治国当以道法为本,但不知谁更重要一些。道为尊算是正方,法为尊算是反方。”
观者一片哗然,墨雨坊坊主及时制止,并说道:
“烦请各位莫要喧哗,大家静听正反双方辩论如何?现在请大家选边。”
莫明秋算了算觉得自己这边已经有五人,所谓前十名已经就分去了一半,其实正方反方倒是不怎么重要,这选边也不着急。
于是抬头望向吃了瘪的李翰林。
李翰林其实也是有团队的,此时已从刚才的失败中缓了过来,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莫明秋觉得很可笑,目光游离,正好落在拐角里藏着的汉玉侯,心中暗想,或许今日论题就是此人出的了!
想那墨雨坊坊主,对那琴乐诗词,对子曲子兴趣或许更大些。
李录经见莫明秋几人似乎没有更多反应,想是布衣对朝政看法过于简单,于是责令身旁一中年男子去墨雨坊坊主那里选边。
94 道法相争
那坊主见莫明秋落了后手,于是对莫明秋问道:
“公子可愿选法?”
显然李录经将“道”给选了去。
“和下棋一样,在下通常愿意让先。”莫明秋哈哈笑道。
此言一出,莫明秋立马看见汉玉侯瘦脸扬了起来,当汉玉侯一抬头,莫明秋心中疑惑就去了一多半。
墨雨坊坊主被莫明秋的这句话也给吓了一跳,侧脸看了一眼汉玉侯,再转过脸时,似乎已失去些血色了。
“我们这边就我们五个人吗?就没有人想跟我们一起分银子吗?”莫明秋大声问道。
旁观众人都乐了,不过明显看出李录经的威名还在,前十名中多半是他的门生,而且对选择道更觉得有信心些。
墨雨坊主再次重申规则,而且说得越发严厉了起来,如有嘈杂者,立即会被请出去。莫明秋低声对张重说道:
“待会你来,大胆说来就是,最好用他们的刀杀他们。但言语上得礼貌一些。不得乱了礼数。”
张重起先一愣,然后倍感欢喜。
首先是正方发言,众人再次看向李录经。老翰林深吸一口气上场说道:
“文国立国是顺的天道,所谓道者就是天地自然规矩也,
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
水无人推而自流,非法所能改之。如果世人都以道为准绳,法及无用也。”说完退到椅子上坐下。
张重上前说道:
“老先生所说天道确实很难改。”
李录经本以为是莫明秋上来跟他比试,他抱着报仇翻盘的决心,此时一见张重,感觉是稚气未脱的大孩子一般,本想再问问出生,但又不敢。
于是哼了一声,说道:
“那是自然。”
“那要刑部干什么?老先生可是想改国法章程不成?”张重问道。
李录经吓得跳了起来,解释道:
“文国建立刑部只不过是用来管束那些不尊天道的人了!我说的是道为先而法为辅,并没有说只能有道。”
“刚才老先生说了日月还有星辰,可跟文国相干?又或是需要律法管束?”
“老夫只是打个比方,说明道的重要性,非人所能改。大家如果都以遵循,自然法就无用。所以文国重在修德养性,年青人更当如此。”
老翰林说完很是欣赏自己,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哦!原来老先生所说的天道不能改,不就是逆来顺受罢了,天上下雨,于是水往低流,却不知老先生杯中是何物?”张重感叹道:
“老先生是说让文国人都要爬在地上去喝水吗?老先生看道太过肤浅了吧?”
李录经端着杯子一时语塞,待要反击但听得张重继续说道:
“老先生所说天啊地啊的比喻其实是用错了。”
“如何错了?你倒是说说。”李录经烦躁起来。
“日月无人燃所以才自燃,星辰无人列所以才自序。禽兽无人造所以才自生,水无人推所以才自流。无非把无人做成了前提罢了。
我们说的是文国的道法,本是讨论强国之法,不知道老先生是说我国无能呢还是无人?”
“你说你厉害,你有本事就把它们改上一改!”李翰林叫道。
“我已经改了!我把你的而字改成所以才了啊!
文国要想强大文人必须有能力聚万物为己所用,这太阳不出燃烧,无非就是阴雨天罢了,出可以打伞,入可以点灯。
这星星的序列哪颗大讨人喜欢,我们就把它放最中央,次序自然也是我们说了,金国武国人能说了算吗?”
“呜!”整个船屋像爆棚了一般。掌声四起。
张重用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于是继续说道:
“这禽兽就更不用说了,多了,我就杀几只来吃吃,少了我们再养两条。
水如果不动我们就用桨,难道今日没有水流,我们就不赏灯游湖了吗?”
张重顿了顿,然后总结道:
“所以文国所谓的道是顺道,梳理的意思,也就是认清楚路,用它罢了。
如果道不好,就改好它,谁去改呢?自然就得我们文人自己了!”
莫明秋也没有想到张重能油嘴到这个地步,他捕捉到李录经的迂腐和狂妄,成功的把论点转到文人本事大小的问题上来,即便文人本事很小,但绝对不会有人自己承认的。
李录经几乎无言以对,莫明秋都提他着急,转头对陆远清说道:
“他其实是可以将天地之道定为大道,而把张重之道称为小道。小道固然有些时候好用,但也是会围绕大道来行的。”
陆远清笑着说道:
“大道谁定呢?张重还是会把它扯到文人身上去的。”
“可以说成是文王定啊!你们这里不是王说了算吗?”
陆远清说道:“他可以说王更应该去管法,法正而道直,这话是文王自己说的。”
莫明秋望着陆远清讲究,说道:
“好吧!你们赢了。”
两人相视一笑。
场上李翰林在做垂死挣扎,对张重说道:
“既然你说道不重要,那跟法有什么关系?”
这是想同归于尽啊!莫明秋笑场了!此话一说,张重等于先落了个不败之地。
张重委婉道来:
“独木桥上两人抢道,是先来先行?还是后来先行?必由法来决之,立法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是同时上桥呢?”李录经疯了。
“那自然是翰林先行,在下让之了!”
张重向旁边一让,躬身摊手,仿佛真的让出一条道出来似的。众人轰然笑翻了天。
“老夫输了!”
李录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墨雨坊坊主也觉得结果太过突然了,毕竟大家都还没有投票比赛就结束了。
四周一阵嘈杂,李录经突然站起来,对张重问道:
“这位公子,能告知姓名吗?”
张重见他已经不敢再问功名,于是笑着答道:
“曲阳城张重。”
李录经对墨雨坊坊主拱手说道:
“孟坊主,老夫今日输了,心情不好,就此别过。”并抬腿向船梯走去。
孟坊主赶紧拦住说道:
“老夫子莫急,此时船还在湖上呢?”转头对临近侍者喊道:
“你们赶紧带老夫子楼上休息。”
周围传出几声窃笑。
95 庆功宴
孟坊主见李翰林被带上了楼,于是回到原位开始收拾残局。
一边吩咐游船靠岸,一边让人给在场所有的参与者发了二两银子,众人欢呼。
此时又来了几个侍者,将起先张重丢掉的银两还了回来。孟坊主手中多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一并递给众人。
莫明秋说道:
“坊主可是觉得我等会收了它?”
“公子说话自然不会反悔,不过此等重情岂能过了他人之手?待会回到岸上,我让我那晨曦过来,公子们可当面送她。
公子怜香惜玉不该过手于我吧?”
莫明秋不好反对,于是让张重将银子接在手中。
孟坊主又对张重说道:
“张公子这雄辩之术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尽然如此厉害,票都没投就让你给赢了!”说着说着竟然笑出声来。
张重谦逊回道:
“如不是论家国天下事,这输赢结果我或不会当真。不过毕竟只是口舌之争,如今想想气跑了那老先生却是不该了!”
“公子可来自曲阳城?”孟坊主问道。
“对啊!”张重点头。
“哦!”
孟坊主皱了一下眉,转而对莫明秋说道:
“几位公子,今天我这墨雨坊的头彩可都被你们抢了去了。说句心里话,连我自己也好生羡慕了!”
张重回头望了望陆远清,眨了下眼睛。只听那孟坊主继续说道:
“我在墨雨坊备下了一桌庆功宴,不知各位可愿意赏脸。”
莫明秋说道:“只是娱乐而已,哪里算什么功了,坊主言过了。”
“我们悟安城就这一个老翰林,结果一晚上让你们羞辱了两次,要说不是有本事,谁信我也不会信的。
我让晨曦陪着,如何?”孟坊主最后补了一句。
“坊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想要拿她来要挟我等?”莫明秋认真说道。
“公子莫要误会!”孟坊主赶紧解释:
“单说我定是没有这坏心思,就说这文国法度也容不得我如此啊!”
“这晨曦姑娘待我等十分热情,这些银子也不过是运气所得,送了就送了!为她求个方便也好。
坊主莫做旁想,待我等离了此地,孟坊主可看在我等份上,好些待她如何?”
莫明秋努力把晨曦跟自己的关系说得简简单单,只是带有些人情味道。
“真是这样吗?”孟坊主皱眉道:
“不过这事后我能否有能力好好待她就很难说了!”
“什么意思?”莫明秋问道。
孟坊主歪头笑道:
“你们想啊!她有了这近两百两的银子,还会愿意在我这墨雨坊做事伺候人吗?”
莫明秋一愣,见孟坊主的话不像是在说谎。心中犹豫了起来。
他本觉得要把晨曦给救出来会有些难度,但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他那般想法。
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提前埋下了伏笔,但如今看来属于弄巧成拙了。他向四周看去,想找寻汉玉侯的踪影。
汉玉侯还是呆在拐角桌椅的后面,孤独隐忍的像一匹落单的狼。
“那感情好,待会我们就问问晨曦姑娘看,亲手给了她这银子。”
张重似乎看出了莫明秋的意思。
“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我们一起喝酒?”孟坊主娇声说道。
“也罢!想着我等离了这悟安城后,再要回来就未必还能见到晨曦姑娘了。这酒确实值得喝!”莫明秋假装纠结的说道。
“几位公子早些年来悟安城就好了,我定也抢着为公子们引路。”孟坊主滑稽而伤感的笑道。
莫明秋觉得不说话最好,于是陪了个笑脸。
此时船已靠岸,孟坊主见众人应允,于是下去组织安排。
众人按顺序等着下船,莫明秋抽出时间来对张重说道:
“今天你表现得不错,看来拿得这状元只是这时间问题了。”
张重有些扭捏但欣然接受,众人也觉得今天张重表现超乎意外,特别是陆远清对张重更是赏识。
莫明秋接着对陆远清说道:
“不过今日过后,陆兄恐怕是会有麻烦了!”
“莫老弟是说今日我得了这个奖么?”陆远清笑着问道。
莫明秋认真回道:
“对,不过现在给我们的时间太短,有些安排我提前跟大家说说,如果有些变化,大家再随机应变好了。”
众人围拢过来,莫明秋继续说道:
“陆兄以后还是得称呼我们为公子了,尽量保持些生分的距离感。那李录经或许就是个小人,虽然不惧,但也要防。
今日是我主动怼的他,八成恨我入骨,事后寻我不着,应该会找上陆兄你了。”
“我不怕他,这文国也是有法理的地方。”陆远清心虚但气傲的说道。
莫明秋摆手:“我是说省麻烦,如果他当狗,未必你还真的跟他比谁牙口厉害?”
顿了顿又说道:
“事后你尽管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来,你的身份只是我们的向导,我们请的猜谜高手就行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好让老夫人图个清净。”
莫明秋对陆远清的关怀体现得无微不至,这让陆远清十分感激。
张重插嘴道:
“不如带陆大哥跟我们一起去樊城和京都城,待我中得状元,就不再惧他了。”
莫明秋说道:
“陆大哥此时还不方便跟我们去樊城,一则老夫人病还未痊愈,身边得时常留人照看。
二则鸽子传信还需人布置安排。
三则这密码的事也需要陆兄静下心来设计了,跟着我们东颠西跑的肯定不行。”
张重见莫明秋考虑得如此周全,也就不再接话了,众人见排在前面的人几乎都下了船去,于是也往船下走去。
莫明秋继续说道:
“待会吃饭估计这汉玉侯要出场了,今日会赌上些什么很难说。都怪我弄巧成拙,惹了如此麻烦!”
陆远清说道:“适才你说下棋一贯让先是故意的吗?”
莫明秋一脸苦笑说道:
“如果在你面前如此说话,你不觉得是在挑衅吗?”
陆远清愣了一愣,张大了嘴巴。
张重说道:
“你说那话的时候,我看了他的反应,样子确实吓人,像是要吃人一般。不过似乎有点像大法师的表情。”
“那海慧应该就是他爹了,也就是汉贤王。”莫明秋说道。
“啊!”众人惊叫起来。
莫明秋连忙假装大笑着掩盖住众人夸张的表情。
“莫老弟早就知道了?今晚还如此大胆?”陆远清问道。
“起先从身材上猜测的,直到看到样子和遇事后的表情才肯定下来的。
这爷俩如果处在同一个年龄段里,估计不是双胞胎就是亲兄弟了。就不知是否心地都属良善?”
莫明秋最后似乎是自己在问自己。
96 初见汉玉侯
众人想起汉玉侯烧房子的事,谁也没敢继续往下想了。
“刚才陆兄又称呼在下老弟了,必须改成公子,如果我等待会遇事,陆兄也只需旁观不用参战。
今日事情可大可小,可好可坏,我们走着瞧吧!”莫明秋似乎已下定决心一般。
张龙突然说道:
“待会如遇风险,朱大哥你带着少爷和两位公子先走,我来断后。”
莫明秋被吓了一跳,忙说道:
“龙哥莫要多想,今日即便是会有些麻烦,肯定也不至于会动刀枪,即便要动刀枪,也不会是在这墨雨坊里。”
莫明秋看着张龙和朱五的表情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又补充道:
“这官面上的事情,由我出面解决。这遇到流氓无赖土匪的时候再靠朱大哥和龙哥你们了。我们这分工一定得分好。”
“这不像是官面上的事啊!我觉得那汉玉侯的样子就挺像个流氓。”张重说道。
莫明秋见张重出来捣蛋,又无法一时说得太过清楚,于是加强语气说道:
“反正今晚的事得我说了算,你们别乱来。”
众人也没再争辩,莫明秋带头走出船仓,四周环境变化太过明显。
莫明秋回身问陆远清道:
“陆向导,此地不知是何处啊?”
陆远清知道莫明秋决定从现在开始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他抬头望望四周,说道:
“应该是忘忧湖南岸,前方那楼叫翠雅楼,旁边还有座静心庵。不想这船居然走了这么远来。”
莫明秋问道:
“哦!那不是应该离郊南的风雨亭很近?”
“这船再向南行进一里左右,上岸后就是风雨亭了。”陆远清指着前方说道。
不过四周渔火点点,风雨亭完全阴在暗处,不能看见。
张重一眼就看见晨曦守在岸边,于是叫道:
“小曦姐!”
莫明秋转回头,果然晨曦正朝众人这边张望,于是大家快步迎了上去。
晨曦见众人高兴不得了,说道:
“各位公子本事真大,居然两场比赛都赢了。”
张重拿过众人猜谜所得彩金递给晨曦并说道:
“小曦姐姐,这是你的。”
晨曦忙推脱并说道:
“这如何使得?”
莫明秋说道:“事先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也有一包,比你的还多呢!”
晨曦笑着说道:
“今日多谢公子为我开脱罪责,这银子可不能再取了。”
“忘了时辰算是大罪吗?你家坊主会如何责罚于你?”
莫明秋见晨曦当时反应有些害怕,就猜测墨雨坊坊主肯定是个凶恶之人,于是才有此问。
“我家小姐人挺好的,待我们都不错,即便我们做错事,也多是以训斥为主,责罚于我,倒是从来没有过。”
莫明秋还想再问,晨曦噗呲笑道:
“各位公子我们边走边说如何?如果再说忘了形,恐怕又要迟到了。”
莫明秋本觉得封建社会的黑暗必如吃人的猛兽一般,并且初来这个世界和胖子篾匠相处时就深有体会,所以想像出晨曦在墨雨坊会过得不自在。
但如今见晨曦不像说假,莫明秋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多半。
莫明秋和众人陪着晨曦向岸上楼宇走去。张重没有递出去的银子又回到张龙的手里。
陆向导也不知道这翠雅楼属于墨雨坊所有,众人直到进了门,才觉得里面装潢雅致,挺像墨雨坊的。
莫明秋对晨曦问道:
“你们这墨雨坊也开饭馆吗?”
晨曦答道:
“嗯!除了这翠雅楼,城北还有满风楼,这楼不同所以菜系也就不一样。
对了,旁边的静心庵的门口还有一间听雨斋的素菜馆也是我们墨雨坊的产业。”
张重插嘴道:
“这顺湖而下,走到哪里都有吃的,倒是方便!”
莫明秋解说道:“开店是为了自己吃的吗?人家这叫本事,管理如此庞大的产业,想必是极辛苦的。”
几人说话间就进得楼来,孟坊主在门外迎接,于是众人又客套一番,转而近了房间,莫明秋发现晨曦人不见了,显然是退了下去。
见几人陆续坐下,孟坊主就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
“各位公子,今日我想给大家引荐一人,此人是小女子的朋友,也是墨雨坊的贵人。”
莫明秋带头站起来说道:
“孟坊主的朋友,自然也就是在下的朋友。不知你这朋友在哪?”
孟坊主起身拉开门,门外缓缓走进一人,大家定睛一看,正是那位汉玉侯。
此时汉玉侯换了一身精致的蓝布衣衫,只见他身高看上去近七尺,偏瘦,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腰间系着白玉腰带,脚上穿着白鹿皮靴。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配了一个白玉发冠。
如果不看脸,此人绝对算是一个美男子了。
莫明秋此时目不转睛死盯着的就是这张脸。
那汉玉侯一番打扮,本是打算一出场就能大家赏识并留下好的印象,此时却被莫明秋看得发毛。
想出言寻问,但都被莫明秋伸手拦阻。
孟坊主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良久,莫明秋才恢复正常,众人都长舒了口气。
汉玉侯有些生气于是问道:
“不知这位公子适才何意?”
莫明秋装成刚发觉自己失态,作揖说道:
“不好意思,突见阁下面相,有些惊讶,适才确是在下失态,请先生莫怪!”
“在下这面相怪异么?”
汉玉侯认为莫明秋在侮辱自己脸长,于是大声问道。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朱五和张龙也没想到是莫明秋主动挑事,惊愕不已。
孟坊主想化解尴尬,却也被汉玉侯伸手拦了回去。
“确实怪异了一些。”莫明秋又用大喘气的方式说道:“确实不似凡人模样。”
汉玉侯听着这似是而非的话,也不知该给出个什么态度出来,于是继续追问道:
“不知哪些地方怪?又有哪些地方不凡了?”
“怎么说呢!玉侯,可想听我直言?”莫明秋说道。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那汉玉侯更是如此,他本以为莫明秋想装神弄鬼,无非就是学算卦看相人那般忽悠一番,然后说自己有王侯之像,获得一个自己有神通的名声来。
不想莫明秋居然一上来就说穿了自己的身份。
97 命相
汉玉侯问道:
“公子早知道我的身份?”
“墨雨坊的金主,孟坊主的尊客,还有这玉侯自带的气场,恐是不难猜得出吧?”莫明秋摆手道。
顿了顿又赶紧说道:
“玉侯莫怪啊!我非文国臣民,不知礼数,如何称呼玉侯先生,叫先生玉侯,玉侯先生可怪?”
莫明秋说了一套自编的绕口令,汉玉侯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喃喃回道:
“不怪,不怪。”
孟坊主见汉玉侯恢复了常态,于是笑着圆场说道:
“莫公子的相人之术如此了得,是否待会帮我也看看?”
“相人之术分为外看和内看之分,看坊主只能用外看。”莫明秋说道。
“哦!”
墨雨坊主没有吱声,汉玉侯却来了兴致,问道:
“莫公子说说为什么看她只能外看?”
“玉侯啊!不仅是她只能外看,我看自己也只能外看。”
莫明秋一摊手,将汉玉侯让到了上席位置坐下,众人见气氛和谐友善,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莫公子快说我听听,我外看如何?内看又如何?”孟坊主是真有些急了。
“外看有八个字来形容孟坊主。”莫明秋把时间间隔拉着长长的,接着笑道:
“是所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呵呵!以往确有人赞过我容貌。但如公子这般形容的倒是头回!想是公子自己的外看就是风流潇洒,英俊倜傥了?”孟坊主说道。
“孟坊主看我看得真准!”
莫明秋陪着笑道。
汉玉侯看着这对十分不要脸的人相互吹捧有些无可奈何,只好陪着干笑。
“我这内看却又是什么?”孟坊主接着问道。
“这内看就不雅了,是见钱眼开,爱财如命了!”
莫明秋和孟坊主一对眼,两人相继笑了起来。
毕竟哪个开店的不爱财了,本是贬义,但也代表行业精神,只是莫明秋自己把自己也给圈在里面去了,汉玉侯感觉很奇怪。
“莫公子也爱财?”汉玉侯问道。
“这是自然,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就是我的人生准则,想这几日我等在墨雨坊里挣了不少,孟坊主定也是心痛不已吧?”莫明秋开玩笑说道。
孟坊主笑着回道:
“这些奖银公子不拿,还是会散与他人,如今都落到公子手里,到算是如了我的心愿。”
汉玉侯从莫明秋的外看内看中,看出莫明秋讨厌的本性,却又好奇自己的外看内看。
于是问道:“那莫公子看我又是怎么个看法了?”
“外看先生就是玉侯,这内看嘛……这屋中既无外人,在下就直说了?不过或许是我看错,玉侯莫怪才是?”
莫明秋再次吊起了胃口。
汉玉侯环视四周,除了自己感觉全是外人,但又觉得自己十分坦荡,无意背人,于是说道:
“莫公子尽管直言,我绝不怪你。”
莫明秋于是说道:
“先生身为王侯本应是自在之身,不过从面相上看却有困兽之状。”
“是什么意思?”汉玉侯皱眉问道:
“莫公子觉得谁能困得了本王吗?”
“困住玉侯的人估计比较难,困心或许可以。”莫明秋也不着慌,叹气说道。
“你能说具体一点吗?”汉玉侯寒着脸说道。
“光看面像看不出来,玉侯可愿让在下看看手相?”
汉玉侯不假思索递出左手。
莫明秋假模假样的看了两眼,对汉玉侯说道:
“玉侯请换右手。”
“什么意思?不是男左女右吗?”
“那是寻常算命的说的话,估计他们也就那点本事。所谓相学,其实不仅要看双手,看得越全才越准。对男子来说,左手看近,右手看远,这近对男人来说,可以说是亲情也可以有儿女之情,这右手往往看得比较远,比方说事业,志向以及命运。”
莫明秋这般显摆,众人都看傻了,汉玉侯于是乖乖伸出右手来。
莫明秋看了一会,说道:
“玉侯的如今是东西受困,这左手食指螺纹反转不全,当有至亲被困,这右手……”
“什么?”
汉玉侯一下子跳了起来,高声叫道。
莫明秋假装刚发现异样,慌忙站着身来,拱手说道:
“玉侯莫怪,相术之道,恐是不真,在下胡说,还请勿怪!”
“不是这个。”汉玉侯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说道:
“先生能说得再详细些吗?”
“我说的不对吗?”莫明秋没有回答,只想着帮自己下台,皱眉说道:
“相术而已,玉侯莫要当真。”
“先生尽管直言,适才是在下失态了。”汉玉侯假装淡定了下来,目视着莫明秋的眼睛。
莫明秋觉得自己推托不掉,继续说道:
“从这手纹朝向看,这前为北,后为南,应是困在坎位上了,大致也就是西边。”
“还能再详细吗?”
“恐怕我这水平是不行了。”
“莫公子已是神算了,是在下要求太高。但不知我这右手又是如何?”
“左前右后,才为全。左手困因多半是因右起?”
莫明秋一边掐着手指,一边念叨。四周鸦雀无声。
“玉侯当是受困于东边,距离太远,因是困心。我难知缘由。”
汉玉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瞪眼望着莫明秋半晌才说道:
“莫公子还能再具体点吗?”
“恐怕不能了,相术而已,虽说这本事属于神鬼之术,但决做不到通天。”
孟坊主见汉玉侯如此表情,莫明秋所说无疑都是真的。
她忘着莫明秋疑惑的问道:
“公子的相术不知是跟谁学来的?也太过神意了吧?”
莫明秋笑道:“是我一个朋友,此人博学,他的名字叫向大海。”
“公子朋友有如此本事,恐怕公子自己当也不是凡人吧?”汉玉侯缓了过来。
“我学东西太广,所以都难成大器。这文也不成,武也不成的,所以才混世于江湖。”
“你这相术在我看来就是天下第一了。这诗词歌赋听孟坊主说也是高人几等,我猜公子肯定还会下棋,对吧?”
“这下棋多少会点,但水平不高,时常被人杀得屁滚尿流。让玉侯笑话了!”莫明秋自己带头笑了起来。
“你适才在船舱里不是说每次都能让先吗?”
汉玉侯有些疑惑,因为在他的词典里没有谦虚二字。
“总是会输,让与不让区别不大。但面子上应是好过一些。”莫明秋自嘲笑道。
汉玉侯有些失望,他对莫明秋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反感,又坐了一会,找了个说辞,提前走了。
孟坊主假装挽留,可汉玉侯去意已决,于是众人将他送出门外。
98 曲尽祥和
见汉玉侯走远,孟坊主自语般的叹道:
“我也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模样。”转过头来对莫明秋问道:
“公子可是姓莫?”
“孟坊主真不知在下姓名吗?”莫明秋疑惑着问道。
孟坊主恢复常态笑道:
“小女子可没公子那般能掐会算的本事。昨日寻问陆公子,他却不肯告诉于我。”
莫明秋转头看向陆远清问道:“陆兄没有告诉坊主吗?”
陆远清十分配合的解释道:
“我也是今日才知公子姓莫的,你们平日里都以兄弟相称,我又如何能知道了?”
“定是如此!”莫明秋于是说道:
“在下莫明秋,明镜的明,秋天的秋。今日能获孟坊主邀约,倍感荣幸。”
“莫公子,你我之间就不要客气了,我叫孟婷雨,如果公子愿意,叫我婷雨就好。
这孟坊主的称谓我实在听得不舒服,感觉就像是江湖的匪首一般。”
“孟姑娘的身份和本事,恐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单说这音律方面,称个王当个首应该也是绰绰有余了!”
“莫公子甚赞了!说了公子莫笑,我当初学琴时可算是迫于无奈,还吃了些苦,如今想来还有几分心酸呢!”孟婷雨笑着回道。
“都是这样,此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了!”
“公子才是人中龙凤,今夜一过,公子名号莫说是这悟安城,恐怕这文国上下都会家喻户晓了。”孟婷雨羡慕说道。
莫明秋笑着指着陆远清和张重说道:
“今夜又非我得了第一,是他们两个,一个是你们悟安城的隐士贤才,另一个是你们文国都尉之子。
跟我何干?”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孟婷雨惊讶问道。
“陆兄是我进城后请来的旅游向导,我见他善于猜谜,于是今夜带他同来,哪知他有这般本事了?”
“那他呢?”
“他是曲阳城张都尉的儿子啊!坊主不知道吗?”莫明秋假装诧异。
“我是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孟婷雨解释道。
“我跟他曲阳城就认识了,见他要去樊城考状元,我就怂恿他早些出来。
哪知他也是个贪玩之徒,居然就答应了。所以一路走走逛逛,好是清闲,并且我这行路的费用也省去不少。
可谓是一举多得啊!”
莫明秋一边说一边滑稽的用手比划着。
孟婷雨一半真一半假的听着,最后也分不出哪是真哪是假了。于是说道:
“你该不是在骗我吧?你们这般大本事的人就是这样凑一起的?”
“估计也因为爱好相同吧!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是这个道理。”
莫明秋下了个简单的定义,孟婷雨顿时遐想连篇。
孟婷雨实在憋不住了,于是问道:
“你们什么爱好相同?”
“他爱好下棋,他喜欢对对子,写诗。我两者都好,算是他们之间的纽带吧!”莫明秋不假思索的答道。
“你刚才不是说下棋水平不行吗?”孟婷雨瞪大眼睛问道。
“行不行得相对而言,我觉得这悟安城估计就他能比我强一点了。”
莫明秋随手指了指陆远清说道。
陆远清本来很享受莫明秋的表演,此时见莫明秋主动把自己给卷了进来,却不知何意,见孟婷雨望向自己于是说道:
“这下棋只是消遣娱乐而已,当不得真的。”
孟婷雨感觉这话莫明秋曾经对自己说过。
“你什么时候当它是娱乐了?下一盘棋要我五两银子,恐怕这是你发家致富的门道吧?”莫明秋哈哈笑道。
陆远清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干笑。
孟婷雨见几人相处关系怪异,确不知道如何评价。见再继续围绕这个话题扯下去,恐心中能生出烦恼,于是说道:
“今夜本想跟各位庆功,但居然说了这么多闲话,如今饭菜已冷,想是各位没能吃好,今夜各位可在我这墨雨坊里休息,我明日再给诸位补上一桌如何?”
莫明秋说道:
“孟姑娘不要再客气了,我们今日获利颇丰,而且搅扰至此。即便明日该请客,也当是我们请你才对。”
孟婷雨说道:
“几位公子今夜所为,恐怕会让我这墨雨坊的名声大噪,本是该我感谢你们才对。”
两人推拉着客套一番,见莫明秋决心各回各家,孟婷雨不再坚持,于是招来车马,送众人回去。
张龙对莫明秋摇了摇手上的一袋银子,莫明秋看向孟婷雨。
孟婷雨笑道:“不好意思,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于是又招来晨曦,对晨曦说道:
“几位公子对你赏识有佳,你就收了吧!”
晨曦估计觉得推脱不掉,最后深蹲说了声谢谢后,接了银子。
莫明秋说道:
“你家小姐对我们说过,你拿了银子,今后就可想走就走了,待他考上状元,你还可以来京都城来玩!”
晨曦面露喜色,再次蹲身谢道:
“待张公子高中之时,我随我家小姐定会赶去,向公子讨几杯喜酒喝了!”
孟婷雨好像呕气一般说道:
“莫公子又没有叫我去,你拉上我干什么?”
莫明秋哈哈笑道:
“他中状元当是他来请你我才对。不过孟姑娘请放心,他如果敢不请你,我也肯定不去了!”
众人大笑,张重不好意思起来。
几人话别,莫明秋提前上得马车。
孟婷雨表现出依依不舍的样子说道:
“莫公子,有空请来坐坐,今日忙乱,都忘了再向莫公子讨些诗词了!”
莫明秋回道:
“孟姑娘乃是琴乐高人,那般雅词本该都送于姑娘,不敢说多了,抄默十首八首应该不成问题。”
“这么多!是真的么?”
孟婷雨张大嘴巴,惊呆了。
“我当尽力而为,定不会让姑娘失望。”莫明秋很认真的答道。
车走出很远,然后转弯失去了踪迹,孟婷雨和晨曦依旧站在那里。
晨曦问道:
“孟姐姐,你说他们真是去考状元的吗?”
“我希望他不是的。”
孟婷雨自语般说道。
莫明秋一路上没有说得太多,到城南主街附近,陆远清提前下车。
莫明秋嘱咐他明早晚些时候过去,众人随后赶回尚亭别院。
99 神功初试
路上无话,张重直到众人回到房间才长舒一口气。
莫明秋觉得有些夸张,于是问道:
“不至于吧?”
“三哥你真的会看相吗?”张重摆着头。
莫明秋发觉朱五张龙看自己的眼神跟张重是一样的,于是笑道:
“我可不会看相,很多东西只不过是我猜测来的。”
“你能猜那么准吗?我不信。”张重问道。
“这叫先发制人,如果我不先怼汉玉侯,估计他就得怼我了!”
“怼我们干什么?怼我们有什么用?”张重说道。
莫明秋回道:
“应该是为了招人吧!他气性那么大,还愿意低三下四的来了解我们,估计是想把我们招至他的麾下了!
不过这就两说了,我还不想把我们冲一线天的事跟他说。”
“招人?他那么有钱,会缺人吗?”张重还是不明白。
“他缺人才,不然每年守住着悟安城的要道上干什么?
真的有钱没处花了吗?肯定就是想收买人心罢了!”莫明秋直言说道。
“这些报考的秀才贡生们本就是文国的人才了,有必要收买吗?”张重完全不懂朝堂是非。
“文国的人才是官面上的,最后还是要看他们会倾向于谁了?
不过一般这种拉帮结派的事该王子们干的,侯爷干这就感觉有点怪了!”
莫明秋一边给张重分析,一边自己思考。
“是党争吗?”朱五问道。
“这汉玉侯如此脾气会属于哪个党了?多半就是他自己了!”
莫明秋肯定的说道。
“啊!你是说他想造反吗?”几人都张大嘴巴。
“他见我算命算得准,于是不敢多留。估计应该是真的了!”莫明秋说道。
三人良久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张重问道:
“三哥说他西边困的是海慧大法师,这东边困的又是谁了?”
“文国东边是谁就是谁啊!”莫明秋回道。
“武国?”张龙试探着问道。
莫明秋点头回道:
“这汉玉侯一贯好强斗恨,武国赢了你们文国,他肯定会不服气了!
光说这脾气,倒不敢说他是属于只为谋权篡位小人范畴。不过我可不敢听他的宏图大志了!”
莫明秋一番分析,众人似乎都已明了。
汉玉侯应该是起了谋反之心,如若让他自己说出计划来,众人就只有顺则昌,逆则亡两种方式可选。
而莫明秋成功的堵住了汉玉侯的嘴。
“不知道这孟姑娘是不是和汉玉侯是一伙的?”张龙问道。
“应该是的吧!如此大家业恐怕不是她一年轻女子能够守得住的。
不过我们暂且可以不去管它,明日我们就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明日就走?”
“嗯!大家早点休息,明日再说了!”莫明秋划了个句号。
莫明秋上床时,感觉被子是新铺的,于是想起昨夜被子浸水的事。
他小心翼翼的的把手放在身子两侧,心里默念着那内功心法,努力让自己感觉浑身气息游走的变化,顺利的把它运行到了手掌之上。
他不敢分心,慢慢将气息感运到指间。
那一刻,手指略微弯曲并向下发力,被子一热,似乎着火了一般。
莫明秋被吓了一跳,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他掀开被子下地,并点起油灯。
被褥上左右两边各自出现了一个五指黑洞,他用鼻子一闻,一种焦糊的味道甚是明显。
“我这是练成了一种什么功法?”
莫明秋问自己,他本打算将朱五,张龙叫来,但转念一想,不如自己静心先研究一下再说。
他于是下床,站直身子,想再演练一遍,但感觉房屋内狭小,怕再弄坏东西。
于是环顾四周,他走到窗边,并推开窗户,窗外树木枝叶茂盛,黑乎乎的一片,它们很快就成了他的目标。
再次聚气凝神,真气迅速提起。
莫明秋平推手掌,并附带着指尖发力,只听呼的一声,窗外树木枝叶晃动,簌簌的有枝叶掉落之声。
莫明秋尽管有些心里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他迅速吹灭油灯并跳到床上盖好被子。
果然张龙没穿外衣就冲了进来,紧接着就是朱五。
“三弟,没事吧?”
张龙见房间里莫明秋没有异样,觉得有些尴尬,于是问道。
“还好啊!怎么了?”
莫明秋假装睡出朦胧感来。
“适才听得窗外发出巨大声响,所以我们过来看看。”朱五解释道。
“既然是窗外的声音,多半是夜猫,野狗打架吧?”莫明秋安抚两人。
朱五,张龙见莫明秋没事,于是各自回房。
张重睡得很死,居然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莫明秋见两人走后,重又起身,莫大的兴奋感油然升起,他用手摸了摸被褥上还带着余温的焦灼点,暗自问自己:
“昨夜被子上的水不知又是什么道理?如果这水火神功控制不住,万一睡着后使用,会不会造成对自己损伤?”
莫明秋不敢再做实验,但又怕神功失效,于是抬起手来,漆黑房室中隐约看到自己的五根手指。
起先还属正常,但不多时手指变得十分清晰,到最后指尖纹路都能很容易分辨出来。
难道真是张龙的祖传功法的神效?
莫明秋再次运气,气息流转于全身。莫明秋用心体会着那种舒适感,心神所至,真气立到。
他努力让手上的感觉温柔,手掌周围似乎出现了很强的气层,轻轻放松手臂,无力的状态下,手臂依然悬在空中。
莫明秋将心得感受运用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得到的悬浮感都是一个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兴奋感恢复到了理智。莫明秋对自己说道:
“是我的终归是我的,明日我寻个无人之所,再试试看了。”
想到这里,他摆好姿势,努力让自己恢复成常态,不多会就又进入到天地人和的境界去了。
其实莫明秋不知道,在他时空穿越的时候,身体就处于这种姿态,或许当时他觉得时间不算很长,但对这个世界来说,却有近百年了!
时空不仅拉伸了时间,还改变了他人体的肌体变化,他仿佛修行成得道高僧,一百年功力此时就如化蛹成蝶了一般。
而张龙祖传功法,并不注重杀伐,而是强化引导。
莫明秋体内真气通过几个月的不间断的循环疏通,如今达到一种更高的境界。
100 霸道神功
次日一大早,莫明秋第一次自己提前醒来。
他穿好衣服,将烧糊的被单扯了下来,并抠出下面棉絮里的糊黑部分,卷包成一个包裹模样,然后轻手轻脚的下楼。
在尚亭院的门口,碰到一个伙计,莫明秋问道:
“我想去锻炼一下身体,你可知道哪里安静无人吗?”
那伙计一愣,认出是自己客房住着的客人,于是笑着答道:
“公子可向西行两百米,那里有片小树林,可去那里走走,此时应该没有什么人。”
莫明秋出门向东走了数步,躲开尚亭别院的遮拦,果然不远处有片树林,于是他急步走了过去。
此树林还有些深度,莫明进入后选好了地方,见四周无人,稍作准备运气凝神,随手向数米外树木挥出,掌风所至之处,枝叶散落,树木乱颤。
他迫不及待走上前查看,只见捡起的树枝就如刀砍斧劈一般。
如此轻轻一挥手,居然就有这般力量,莫明秋喜出望外,接着他想尝试一下自己的爆发力了。
他寻得一棵比碗口还粗些的大树,再次聚气凝神,真气在体内巡回了三遍,然后聚于手掌。
他闭上眼睛尽力向树干上击去,只听得砰的一声。
他本以为手会感觉疼痛,但哪里知道,自己就像打在棉花之上,树身也发生巨大的摇晃。
莫明秋睁开眼睛,本想看个清楚,但吱呀呀树干里发出断裂的声响,莫明秋惊出一身冷汗,抬头看去,整个树都向他倾倒了过来。
他奋力向后跳去,人如飞起来一般,但林间间隔过于狭小,眼看着自己会让枝叶扫到,于是两手上举,条件反射般的推出一掌。
只见整棵倾倒下来的树,居然硬生生给悬在了空中,莫明秋慢慢挪动身子,将树木平推出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接着噼啪乱响,树木间碰撞以后,扬起一阵沙尘。
莫明秋赶紧环顾四周看是否有人,还好。
又检查手掌看是否受伤,待到都觉没有事之后,他这才静心思考。
此等功法,威力虽然巨大,但把控似乎很难。
望着周围一片狼藉,莫明秋感觉到有些恐惧。总不能一跟人打架就这般场景吧?
另外昨夜出现的水火神功,却还没有演练出来,他见天色还早,于是静心开始研究起来。
经过十数次尝试,被偷拿出来的被单被他点燃,甚至于冒出了火。
想将其扑灭,但掌风所至,整个被单四分五裂的炸开。
莫明秋无心管它们,几经思考,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强势凝结真气,着力于一点,就能产生出高热。
那么柔力而为,着力于面,肯定就能产生水了。
想到此,他继续尝试。
真气所到之处,肌肤表面形成了一层气装护膜,当气膜长时间凝聚在一个地方,厚度就不断增加。
莫明秋猜想当晚被服上的水就是这样产生出来的。
弄明白这两个道理,莫明秋看天色已亮,决定先行回去,毕竟这欲速则不达,慢慢来更好了。
当莫明秋回到尚亭别院,一头撞见张龙朱五,两人急匆匆出来,见莫明秋乐呵呵的进门,两人顿时轻松了许多。
张龙问道:“三弟,你今日如何起得如此早,可把我们吓坏了!”
莫明秋笑道:“两位哥哥莫怪,昨夜我有些事情没有想太清楚,今日一早醒来想独自再思考思考。”
“那,想出来了吗?”
张重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隔着几层台阶跳了下来。
“应该想出来七八成了,再过几日就该全想出来了!”莫明秋卖了个关子说道:
“待我全想出来就跟你们说。”
众人见他故作神秘,更加好奇,张重追问道:
“三哥跟我们说说嘛!我们也可以帮你想想了!”
“今天确实很多事情要决定,我们先捡重要的来。”莫明秋说道。
众人随着莫明秋一起上楼进了房间。
“待会陆远清来了,我们就得走,张重,你去弄些笔墨纸砚来,我要抄默诗词。”莫明秋吩咐道。
张重知道莫明秋是要给墨雨坊坊主孟婷雨留诗,于是赶紧就去准备。莫明秋对朱五说道:
“朱大哥,你得回曲阳城,把这边的情况同都尉大人知会一声。”
张重正巧进门听了半句,随即问道:
“朱大哥不跟我们去樊城了吗?”
莫明秋见他手里仅拿了一支笔,又说道:
“一支笔不够,你再去弄一支来。”
张重不知原因,但也没想问,急忙回身去找笔去了,嘴里叫道:
“你们等我回来,一起商量。”
三人都笑了,莫明秋说道:
“那好,那就等他来了再说。”
不一会张重回来,手里不仅有笔,还有一盘墨台。莫明秋见墨台中墨汁已成,笔头也是饱含着墨水,猜想他是从账房那边取来的。问道:
“你拿了别人记账的家伙事,别人就不做事了吗?”
“三哥不用担心,他们还有呢!”张重回道。莫明秋想起自己把被单给损毁之事来,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说道:
“适才我也用了这客栈里的一点东西,待会还笔墨的时候,补一两银子的亏空给别人。”
“你用了啥?”张重问道。
“你想说废话是不是?”莫明秋不想解释被单之事,反问张重,张重不再纠结。
莫明秋继续说道:“朱大哥回曲阳,可以帮你带封信给你父亲,你好好想想要写些什么?”
“朱大哥,”莫明秋转头对朱五说道:
“我们此间大致情况都可以说与都尉大人听,只是这一线天的事暂时不要去讲,免得都尉大人心生不安了!”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莫明秋继续说道:
“汉玉侯的事,也说简单一点,但重点要明确。”
“不说不行吗?”张重怕他爹担心。
“得给都尉大人一点准备时间,这汉玉侯找不见我们,恐怕会差人去曲阳找都尉大人了解我们的情况,我们这身份估计得提前定好。
张龙应定位都尉大人的义子,朱五算都尉大人的大徒弟,你们看如何?”
101 事后安排
“啊!”朱五和张龙长大嘴巴。
“你就把我这想法跟大人直说,相信都尉大人肯定是个明白人。”
“那三哥你呢?”张重问道。
“只要不说我是给王总管买来的就行了。就说是你在路上偶然遇到的我,我俩吃喝玩乐在一起的比较合适。”莫明秋不想给自己找一个固定的身份。
“我?吃喝玩乐?有人信不?”张重夸张表情说道:
“我在曲阳城可是个乖孩子的。”
“有些人乖只是个表象,骨子里却是坏的。这种人只要被坏人稍微一引诱,就能原形毕露出来。”莫明秋说道。
“我确实也觉得自己是变坏了!”张重欣然接受并笑道。
莫明秋表情有些尴尬,此时刚巧陆远清来了,莫明秋对陆远清说道:
“陆兄稍坐片刻,我抄写几首诗词就好。”
两人分好笔墨,张龙朱五分别给两人磨墨,莫明秋开始抄默起李清照的诗篇,张重也写起了家书。
陆远清见此状况,哪里还坐得住,站起身来,游走在莫明秋的身边,赏读了起来。
莫明秋对李清照的很多诗词几乎到了倒背如流的境界,刷刷点点后,张龙磨墨的速度完全没有跟上趟。
间歇期间,陆远清佩服道:
“这女子写得这么多的佳作,莫公子都能记得如此熟悉!若不是词中娇柔气息明显,我还以为它们都是出自莫公子本人了!”
莫明秋说道:
“我的境界哪里能同她比了,只能膜拜,不曾想过自己能够做到。”
两句话一说,张重就心猿意马了,伸脖子往莫明秋这边瞧。莫明秋笑道:
“你把自己的事忙完了,再过来看不行吗?”
半个时辰后,莫明秋停下笔来说道:
“先给她十篇了,应该能让她迷醉一些时日。”
墨迹未干,众人帮忙摊放在一边,陆远清随机找了一篇短的念道:
“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陆远清读得比较慢,韵味的时间更长,最后问道:
“却不知这姑娘是个何等模样的人了?”
“写这词的时候,她跟他一般的年纪!”莫明秋指着张重答道。
“只有十六七岁?”陆远清惊讶问道。
“嗯!差不多吧!”莫明秋见张重也完成并凑了过来,补充说道:
“不过她老公没能选好,嫁了个胆小鬼,一遇打仗就只想着逃跑,后半生她应都是在羞愧中度过的。”
“啊?”张重怪叫道:
“人都死了啊!我还以为是三哥你的……”
莫明秋笑骂道:
“你这猪头每天都在想什么?”但环顾四周,大家都似乎是一种表情。
莫明秋让张重把信封好给朱五,并定好大家在樊城张家府宅碰头。然后转头陆远清说道:
“我们中饭吃了就赶去樊城,明日一早麻烦陆兄再来此帮我们结算房钱。”
“为何待会不就一并结算了?”
“今日结算怕会让人察觉到,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你是说,有人在监视我们吗?”张重问道。
“确实不得不防,像汉玉侯那般角色,估计只需知会一声这里的掌柜,我们的行程安排很快就能传到他那里去了!”莫明秋说道。
“那我晚个三五日再来结账,岂不更好,那时你们估计都快到樊城了!”陆远清说道。
“那可不行,那样陆兄是我们的人就太过明显了。
陆兄为了避嫌,下午可以先以向导之名带我们出城游玩,并送我们几里路,晚饭前再拿着这些诗词去墨雨坊领赏。
不过不要多拿,五两银子就好,把这种惯例延续下去,你今后的消息源就会丰满一些。只需半天,我们就可以走远了!”
“难道他会不让我们走吗?”张重憋不住了。
“所谓盛情难却,再者说,即便我们离了这悟安城,行踪也必在他监视之下,你觉得那样我们能舒服吗?”
“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陆远清问道。
“在他看来,他可以得不到我们,但绝对不想我们跟了别人。想那京都城未必会比这里好太多!”莫明秋说道。
“莫公子,你去过京都城吗?怎么知道那里的情况?”陆远清问道。
“看这一点就知全面。如果文国就这一个汉玉侯在招贤纳士,他大可守在那京都城里面,谁中了状元再找谁不就是了!何必呆在这悟安城里截胡呢?”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惊叹。
莫明秋转头对朱五说道:
“朱大哥,你这次回去,还要让都尉大人也养些鸽子。”
朱五说道:“都尉大人早就养了一些,只是分散在衙门外的几处位置。”
“是用传递信息用的吗?”莫明秋问道。
“是的,”朱五回道:“都尉府查私办案需要些江湖信息。”
“那就容易多了。让都尉大人把鸽舍搬一窝到都尉府内去。其余事项你待会和陆兄单独沟通,争取把曲阳城和悟安城沟通渠道先给连上。”莫明秋说道。
“这恐怕太仓促了吧!”陆远清有些犹豫。
“只需先把人给连上,鸽子的事慢慢来。密码没有设计出来,就是养鸽子玩。
朱大哥回来时,自然会带几只鸽子给你,你再养些时日,就没有问题了。”莫明秋说道。
“那我这活又太简单了吧!”陆远清笑道。
“陆兄还有三件事要做。”莫明秋停了停,想准备一下思路。
张重急不可耐的问道:
“哪三件啊?”
莫明秋回道:“其实也是一个事了,简单来说就是装傻充愣,但要达到三个目的。”
张重还想追问,被张龙扯了一把,于是张重没有再多问下去。
莫明秋继续说道:
“第一陆兄要让汉玉侯觉得你不过是一个玩物尚志之人,围棋是一方面,还有琴乐,喝花酒,包括养鸟玩,花天酒地也行。”
陆远清笑问:“你们觉得我像那样的人吗?”
“以前是经济能力不够,不过现在可以了!
他会时不时找你下棋的,你还是按五两一盘跟他比试,不要多收,也别少收。
对了!是输赢都收五两啊!”
陆远清和张重都张大嘴巴。
102 出逃
陆远清疑惑着问道:“找我下一盘就可知我水平了,有必要时不时的来吗?”
“怎么说呢?”莫明秋仔细想了一下,说道:
“我觉得他跟他爹脾气是一样的。你就说我时常拿你练棋。如果我让你一子加先手,我还能赢你,但差距不大。
这样你只需偶尔赢他一次,他就能感觉出跟我的差距来。这样你就成了我的参照物了,他会时常来用你来对比我的。”
莫明秋自己也觉得自己说得绕口。
但陆远清听懂了,于是问道:
“那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他会问我们之间的事,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但尽量留出点悬念让他去猜,适当的时候你也可以帮他分析一下了,但不能显得太有本事。
一旦让他觉得你本事比他大,你的麻烦估计就来了。”
莫明秋补充:“这个度必须把握好。”
“都说吗?”陆远清问道。
“都说,包括你猜测我们是从一线天过来,还有法兴寺下棋的事都可以实话实说。”
“下棋也说?”张重也加入进来。
“你不说,他也早晚会知道。”莫明秋肯定的回复道。
陆远清说出自己的方法:“我只分析他能分析到的,再表现一下我思维能力比较懒散就好!”
莫明秋觉得十分合理,于是夸奖了一番,陆远清返回头又想谦虚几句。
张重受不了两人一唱一和,追问道:
“这第三个目的是什么?”
“这孟坊主估计也不得不防,陆兄跟汉玉侯商量的有些事情,万万不能跟孟坊主也说。”
“为什么?他们不是一伙的吗?”陆远清问道。
“看表面上是一伙的,但背后的事很难说。即便他们是一伙的,没定性之前,你必须装成不知道了。
你如果装聪明,很可能他就当你什么都知道,这就属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陆远清恍然大悟,背上冷汗直冒。
自己如表现出孟坊主跟汉玉侯是一伙,定会让人觉得所有事情自己全都知道。
自然就只能面临两种选择,一是当朋友,加入进入并合作。二是当敌人,以他现在的能力,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见陆远清有些犹豫,莫明秋安抚道:
“其实处理方式很简单,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往我身上推。这不算是害我,其实还算是在保护我。我一不属文国的官,二也不是文国的民。
即便他认为我本事很大,害我意义却不大,多是想让我来拉拢一下我们这位傻子状元。”莫明秋见张重频频点头,最后话锋就变了。
张重点完头,才发觉不对,于是叫道:
“我哪里傻了?”
众人哈哈笑出声来。
“这密码的事,我自己定吗?”陆远清又问道。
莫明秋看着张重说道:
“嗯!你先定着,反正他还不会,暂时也用不上。我们今后在你的基础上慢慢改。”
张重见又说到自己头上来了,伸了伸舌头。
“我什么时候赶去樊城去和你们汇合?”陆远清脑袋里盘算了一番,然后问道。
“你哪一天见他没有用心思来跟你下棋,那么你事后就可以过来找我们了!”莫明秋说道。
“也就是对我没有兴趣了呗!”陆远清自嘲着说道。
“嗯!”莫明秋喃喃自语说道:
“那个时候应该是会考结果出来的时候了!”
陆远清细细一想,如果会试张重能得前三名,那殿试三甲就该不难了,汉玉侯还能坐得住的可能性真就太小了。
想想自己在悟安城的日子仅有两个来月的时间,他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伤感。
莫明秋又仔细的想了想看还有什么疏漏,最后说道:
“应该就是这些了吧!别的只能随机应变了!你记住做到不卑不亢,不急不躁这八字真言就可以了!”
事情说清楚后,众人聚在一起吃了一个分手饭,互道珍重和小心。
莫明秋特意嘱咐朱五路上不要太赶时间,以及路过一线天的时候要多加小心等等,朱五看得出莫明秋是出于真心,心中有些感激。
陆远清将众人引出城外,以一种游山玩水似的表象在城南大门口晃荡了一圈。
陆远清手指其中一条路说道:
“此路直通景丰镇,到了那里就全是官道了,旱路水路都可直取樊城。”
莫明秋再次交代了一下朱五,让他未经核实的事暂时不要说于都尉大人听,以免造成没必要的担心。
最后对陆远清拱手说道:
“我们走水路去樊城,陆兄多加小心,我们樊城见。”带着张重张龙直路前行,赶去梅林。
陆远清直到看不见三人身影,然后又送了下朱五。
最后才慢悠悠又绕道回到城南门口,见天色还早,于是想先回家一趟,晚些时候再赶往墨雨坊。
结果刚进家门,被请来照顾自己母亲的王婶就迎了上来。
陆远清抢先问道:
“王婶,有事吗?我妈身体怎样?”
“今天下午,大夫又来看过一遍,说是问题不大。”王婶回道。
“大夫?什么大夫?谁请来的?”陆远清问道。
“说是莫公子和你的朋友,对了,还送来好些礼物。”
王婶顺手指了指客厅的一角回道。
陆远清顺方向望去,客厅的一角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陆远清暗自说道:
“不会吧?这么快事情就来了?”
此时屋中走出自己的老母亲,陆远清赶紧失礼,老夫人对陆远清说道:
“整日不见你,也不知道你在忙着啥,是跟那莫公子在一起吗?”
“嗯!刚才才送他们离开。”
“是离开了悟安城了吗?我还想当面感激他们一次了。”老夫人的口气听出无限遗憾。
“他们应该还会回来的。”陆远清说道。
“哦!那就好!下次来,一定要让我见见了!”
陆远清毕恭毕敬说道:
“好的。等母亲身体完全康复,我带他们来见您。”
“我身体康复得很好,多亏王婶了,这几日都不见你的人,吃喝洗补,全靠她了!”老夫人继续说道。
103 陆远清和孟婷雨
陆远清躬身给王婶行礼并说道:
“多谢王婶了。”
几人于是说了些闲话,陆远清借口出门也把王婶叫到门外。
“王婶,我起初给你开的多少钱一个月的费用?”陆远清问道。
王婶有点谨慎的答道:
“陆公子照顾我,给我五百钱一个月。”
“王婶,我妈说你对她很好。今后我每月给你八百钱如何?到年底我还可以奖励你一两银子。”陆远清说道。
“小陆公子啊!你发财了吗?”
王婶见陆远清如此照顾自己,有些感激,却没一味的说谢谢,反到出于关心的问道。
“嗯!遇到一个朋友,给了一些本钱我,我现在挣了一点钱。
这不嘛,想再多挣点,唯一放不下心,就是我这老母亲了。所以我多谢王婶了!”
陆远清又深深的给王婶鞠了个躬。
“有出息了就好。这钱不钱的多少都无所谓,我跟你妈从小就认识,如今她身体不好,我帮扶一下也是应该的。”王婶回道。
此话让陆远清越发放心。
他也不再多说废话,摸出些碎银子递给王婶说道:
“既然王婶视我母亲为姐妹,我也当你为姨。
这些银子拿着,算是这几月的工钱,我提前给了,多的你们老姐妹该吃吃,该喝喝,不要苛刻自己。”
陆远清也不等王婶再说,转身出得门来,翻身上马,直奔墨雨坊而去。
一到墨雨坊的大门,门口侍者马上迎了上来,并有人往里去通报。
陆远清感觉受宠若惊,于是问道:
“这位小哥,你认得我吗?”
“陆公子是墨雨坊上宾,赶紧里面请。”
陆远清从马鞍上取下包裹,跟着侍者进门,刚转了一道弯,晨曦就迎了上来。
陆远清见张重的小曦姐,莫明秋的晨曦妹妹来了。
赶紧站住,两人客套一番,陆远清被带到一间房间里来,不多会,孟婷雨拉门进来。
陆远清起身行礼说道:
“孟坊主好。”
孟婷雨还礼后说道:
“陆公子可别再称呼我坊主了,你既然是莫公子的朋友,叫我名字就行。”
陆远清笑着说道:
“姑娘雅名还是留给莫公子来称呼吧!我这次来确是受莫公子所托,给姑娘送诗词来的。”
“啊!莫公子他们人呢?”孟婷雨惊道。
“走了!”
陆远清显得有些遗憾的说道:
“今日本是要去梅林玩的,刚出城门,那张公子突发奇想,非要去景丰镇看大船。”
“他们怎知景丰镇有大船?”孟婷雨问道。
陆远清觉得自己说漏嘴,于是解释说道:
“也怪我,我一路上介绍周边风土人情,赶巧说到了这景丰镇。”
“我们这忘忧湖不是也有大船吗?”孟婷雨问道。
“我当时也这么说来着,我还说景丰镇的大船晃荡得厉害,不如墨雨坊的船稳当。
结果那个莫公子也跟着来了劲了!”陆远清说道。
“他们还回来吗?”孟婷雨问道。
“不知道,说是让我去把他们放尚亭别院的东西先取回保存着,如果回来就来取。”陆远清回道。
“那定是还会回来了!那你怎么没跟去啊?”孟婷雨说道。
“我也想去啊!这每天二两的导游费,挣得可是轻松了!
但莫公子说他欠你些诗词,让我给你送来,并一次给了我五两银子的跑路费。”
陆远清将早就准备好的五两银子在晨曦面前恶心的晃了晃说道。
“什么?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吗?”孟婷雨猜测问道。
“也不是,那张公子走哪都喜欢写诗,所以马鞍挎兜里时常就备有笔墨,莫公子就在路边找了块平整石头,垫着写的,写得还挺认真的。”
陆远清按早就准备好那套说辞添油加醋的解释道。
孟婷雨和晨曦感觉有些失落,神情恍惚起来。
陆远清慢慢打开包裹,献宝一般小心翼翼的的将诗卷拿出,拱手递给孟婷雨。
晨曦帮着接了过来,用镇石将那卷诗册压平整,众人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
李清照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孟婷雨默默读了三遍,想用手去抚摸它,但又马上抽了回来。
“这诗真是他抄默来的?”孟婷雨过了好久才又问道。
“当时他确实写得飞快,以至于磨墨的速度都无法跟上。
更何况从这诗词的词风上说也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陆远清分析道。
“不知他的诗能写出什么样的境界来了?”孟婷雨心情起伏。
“前几日他喝醉了酒,自己倒是念过两首诗,但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写的了!”陆远清开始显摆自己。
“陆公子请说。不,不。晨曦啊!你赶紧给陆公子磨墨,请陆公子写与我看如何?”
“这个!”陆远清卖了个关子然后解释道:
“我当时也只听得一遍,所以记不记得全对很难说,到时还望姑娘与莫公子当面核对了!”
“陆公子请不要客气,此事是我孟婷雨求你,待会定会重谢!”
此时晨曦已将纸张铺好,并开始研墨。陆远清也不再纠结,在白纸上写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顿了顿,似乎是再次拿定注意,抬手继续写道: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孟婷雨欣赏着陆远清写出的诗句,良久后问道:
“当日他喝了很多酒吗?”
“也不太多吧!但是他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说是要等晚饭一起吃,结果晚饭上来就干了几杯,人就给喝倒了!”陆远清比手划脚的演示着。
“他为什么要这样了?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下棋,他跟人下棋,怕吃饱了分神,所以才饿着肚子。”陆远清说道。
孟婷雨好奇的问道:
“跟谁下呢?这么想赢?”
“是郊西的法兴寺里面的海慧大法师。”陆远清说道。
104 汉玉侯的秘密
孟婷雨本还想问,此时听得隔壁房内,噼啪一串声响,有桌翻棋子散落的声音。
陆远清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孟婷雨马上对身旁晨曦吩咐道:
“你去看看,看是谁不小心碰翻了东西?”晨曦领命下去。
陆远清惊出一身冷汗,他本是想让孟婷雨转述给汉玉侯,但很明显这汉玉侯现在就在隔壁,而此时话题无疑是触碰到了这位侯爷的逆鳞了!
绝对不能让这侯爷冲出来揍自己一顿,陆远清暗想。
“不知后来结局如何?”孟婷雨继续问道。
“两人心平气和的下了一盘,是大法师赢了。”陆远清含蓄的回答。
“啊?是不吃饭的时候下的那盘吗?”
陆远清没想到孟婷雨思想里似乎没有禁忌。
他不敢犹豫,马上回答道:
“这盘是莫公子赢了,不过大法师中午的时候也陪着饿了一餐肚子,说是不想占莫公子便宜。单从这气度上来说,大法师确是不简单了。”
“这是为何呢?莫公子不是饿了两顿吗?”孟婷雨说道。
“孟姑娘有所不知,莫公子对饿肚子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他说人肚子里有食物,血液就要分一部分到肚子上去,这脑袋就会觉得缺血,所以对下棋不利。
不过我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陆远清按自己的话把莫公子的思想讲了出来,努力让隔壁的汉玉侯觉得饿两顿比饿一顿占便宜一些。
“你不是也会下棋吗?怎会不知?”
孟婷雨口气似乎倾向于莫明秋。
“我可不能跟他们两位大师比,我是宁可不下棋都是要吃饭的。”
陆远清给自己的没追求做了个铺垫,然后继续笑着说道:
“莫公子仅仅是拿我当陪练罢了,让我一子加先手,每次我虽输得不多,但我就是胜不了他一盘。好在输赢他都会给我五两银子。”
孟婷雨很明显不懂棋,看着眼前这个把风雅之事能换算成银子的家伙,她也不知道还要想再问些什么。
转头看见桌上那堆有些皱褶的诗词,于是对陆远清说道:
“这次多谢陆公子了,我待会让晨曦给你拿五十两银子,公子定要收下。”
陆远清连忙摆手说道:
“多了!多了!如果孟坊主觉得一定要给些赏银我的话,五两就够,多了我可不敢要。”
此举让孟婷雨有些意外,于是问道:
“陆公子这是为何?这些诗词莫说五十两银子,就是百两一首也不为过了!”
“这诗可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帮忙送来罢了。而且……”
戳了阵手指,陆远清似乎下定了决心于是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确实贪财。但数日前,莫公子跟在下算过一卦,说我每事收五两银子才能财源广进,不然必适得其反。
以莫公子的本事,我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的。”
孟婷雨也不再客套,将陆远清送出门去,晨曦此时正在外面,于是引领着陆远清出了墨雨坊。
孟婷雨回到房间,准备收起那摞莫明秋送的诗卷,身后的门被人撞开,不用回头,她就猜出是汉玉侯来了。
“玉侯,适才是动怒了吗?”孟婷雨问道。
“这个莫明秋居然骗我!”汉玉侯说道。
“他骗你什么?”孟婷雨坐了下来。
“他说他不会下棋了!”汉玉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怪。
“他只说下得不好,老输罢了!或许真有人比他强了!”孟婷雨帮着梳理了一下。
汉玉侯说道:
“你不懂棋,不知棋者之心情。更何况他们去了法兴寺,这事居然也瞒着我了!”
“法兴寺怎么了?我们问过他法兴寺了吗?那个海慧法师,公子可是认识?他棋艺很高吗?”
孟婷雨一下就问了一串问题。
汉玉侯不知如何回答,仔细一想当日自己确实没有问过相关事情。于是对孟婷雨说道:
“我明日去趟法兴寺。”
孟婷雨以为汉玉侯是去法兴寺找海慧比试,觉得汉玉侯有些无聊。转而对汉玉侯说道:
“玉侯真觉得下棋才是最重要的事吗?”
“我不会在那待很长时间的,此间事情你先看着办吧!”汉玉侯解释道。
“玉侯真要去比棋的话,不防先拿这陆远清试试看了!”
孟婷雨见拦不住,又没人劝慰,怕汉玉侯不知深浅去法兴寺吃了亏。
“你是说让我陪他下棋?”汉玉侯感觉受到侮辱一般。
“是拿他来练棋罢了,那莫公子不是也如此吗?玉侯是要成大事之人,很多事要能把持得住才行了!
欲速则不达,考得就是这个心态了!”孟婷雨慢慢开导着说道。
汉玉侯虽然动心,但还是觉得同陆远清下棋很丢面子。
孟婷雨继续开导:
“世间万物皆为人所用,从这一点上看,莫公子可算是做得最好的了。这陆远清虽是贪财了一点,但单从本事来说,也不算是无能之辈吧?
如果他能为玉侯所用,控制起来方法倒也简单,无外乎使些银子罢了。”
汉玉侯点头说道:
“明日,我去他那看看,如果他真有那本事,我陪他就是。”
孟婷雨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们聊天下棋还是在我这墨雨坊吧!我去请他来就是,他那住所恐怕玉侯是呆不长的。”
“如何我就去不得?我是那种吃不得苦的人吗?”汉玉侯抱怨道。
“那到不是,那陆远清的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玉侯去后,这需应酬的事恐是太多了,如此你们下起棋来,肯定也不能尽兴。”孟婷雨考虑得十分周到。
“你已经去过?”
汉玉侯从孟婷雨眼神中寻找到了答案,于是补充道:
“看来你确实比我心细太多了!”
孟婷雨没有管汉玉侯说了些什么,拿起陆远清写的那两首诗,说道:
“玉侯觉得这莫明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汉玉侯想了想说道:
“从诗上看,他也是个怀才不遇的人了!但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国的。”
汉玉侯心中觉得莫明秋有可能是自己的知己。
莫明秋三兄弟快马一鞭,一下就跑出去十来里,路途本仅可单马顺行,但最后三马并排也还觉有富余,显然他们已经走到了官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