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再来
“三哥出来了。”张重从身后窜出来，后面跟着陆远清。
“你找我？”莫明秋伸了个懒腰问道。
张重道：“大法师的人来了三次找你。”
“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午饭后才下棋的吗？”莫明秋好奇问道。
“说是请你去吃早饭！”张重继续道。
“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莫明秋抱怨道，随即他发现张重说话的口吻有点像在学自己。
“他其实是想探我们的虚实。”陆远清插话进来：
“我们说你睡觉在，但他肯定不信。”
“他会信的。”莫明秋道：
“他知道我梦里也会下棋。”
莫明秋转头看向陆远清，陆远清有些惊愕的望着他。
“陆兄帮我去回复一下，就说我早饭午饭都不吃了。”莫明秋道。
“为什么？”张重和陆远清一样好奇。
“我晚上一起吃，让他晚上多帮我备些酒食，算是我的庆功宴。”莫明秋道。
“莫公子可有胜出的把握了？”陆远清问道。
“哪里能有什么把握？无非让他多生些忌惮罢了，他分心可能性越大，我的机会才越大。”莫明秋坦诚说道。
“对，我们帮你好好骚扰骚扰他一下”。张重鼓劲道。
陆远清看着莫明秋很认真的样子，转身传话去了。张重见陆远清走远，回头问莫明秋道：
“他的水平真的会比你高吗？”
“围棋规则不公平罢了，座子棋的感觉是先手必胜，所以运气十分重要。”莫明秋道。
“也就是说谁先走谁就能赢？”张重道。
“对于我跟他来说，是这样的。”莫明秋解释。
“你前两次不是赢了吗？也是他先走的了！”
“起初规则他不适应，而且他轻敌想大胜，所以心浮气躁，现在他稳定下来了。”莫明秋解释道。
“那今日确实悬了。”张重有些沮丧。
“未必！他已经三次都是黑先了，我觉得这次该我先了。”莫明秋瘪了瘪嘴。
“今天不是该他猜单双吗？如果他会听风辩位，就肯定能猜对。”张重很肯定的说道。
“不会吧？有这么夸张的本事？”莫明秋惊讶道。
“我爹就会，小时候他老拿这本事来骗我玩。”张重解释道。
莫明秋呆呆的看着张重半晌，然后面露喜色。张重见状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了？”
“有了，希望他真的会那个听风辩位之法。待会你去偷一枚棋子给我。”
“黑的？白的？”
“黑的吧！吉利一些！”莫明秋说道。
张重也不多问，转身向藏金阁去了。
海慧知道莫明秋不吃饭，甚至于把晚饭安排成了庆功宴，心里很是不快，也十分纠结。
他看着陆远清呆愣的表情，他有好些问题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安排应侍的和尚下去安排。
转头见陆远清还没有走，于是问道：
“他还没有起床吗？该不会耽误我们下午下棋吧？”
“他说会准时来的。”陆远清见到海慧后就一直低着头，只是为了摆脱恐惧感。
“你在悟安城里是干什么的？”
海慧不愿意再问莫明秋的事情，那样感觉像是打探军情一样。
“在下是守城门的差役。”陆远清答道。
“城门校尉？九品官对你似乎小了点。”转而好像又想到些什么问道：
“你怎么可以出来兼职当向导的？这恐怕回去是会受罚的吧！”
“在下可不是校尉，只是临时协管，平日里只负责疏通引导的工作，没有品级，也可以换班守责。”
陆远清努力把自己门卫的工作说得比较丰满。
“不在册吗？”海慧感觉出来更加模糊，于是问得更加直接。
“在下乃是布衣，不在册。”
“哦？哪有兵卫差役不在册的？”
“在下本是城中居户，因熟知城中情况，三个月前才被聘为协管辅助，负责城内商贩和游客引导工作。”陆远清解释。
“所以你才认识到他们四个？”
海慧终于明白了临时协管员是什么意思。是居委会的大妈又或者是个热心市民。
见陆远清默认了，海慧说道：“你去吧！告诉他我在藏金阁等他。”
“法师，你这就去吗？”陆远清问道。
“是的，我打算也不吃中饭了！”海慧要求自己这盘棋一定要赢得公平。
张重从藏金阁偷了枚黑子出来，正好碰到进来的海慧大法师。
“大法师，你在这啊！”张重先开口道。
“你来这干什么？”海慧满腹狐疑，于是问道。
张重道：“来看看你啊！”
“看我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了？”
“我跟我三哥打赌，我赌你在藏金阁里练棋，他赌你不会。”
“看来你输了。”海慧道。
“也不算输啊！你不正打算……”张重说了一半就闭了嘴。
“我去那边亭阁下坐着等他。”海慧驴脾气上来了。
“那亭阁风大，去那干什么？不如就去藏金阁等吧？”张重还想再努力一下。
海慧已无心思再跟他说话了，张重见劝阻无用，只好一步一回头的走掉了。留下个大法师一个人呆坐在藏金阁外的亭阁里，进也不是，离也不行的享受着冷风拂面。
好在时间不长，莫明秋一行就赶了过来。
“法师准备好了吗？”莫明秋老远就喊。
“随时都可以。就看你了，是否吃些东西再开始？”
“法师准备好了，跟在下说一声就行了，没必要非要等到午饭之后啊。”莫明秋道。
海慧怼道：“你都不吃午饭，谈什么午饭之后？”
“我是怕输，才不敢吃午饭的。”莫明秋道。
“怎么个意思？吃饭跟下棋输赢有关系吗？”海慧问道。
莫明秋一边拉着海慧往藏金阁里走一边解释道：
“人啊，一吃饱了，血液就往肚皮上流，这脑袋就缺血，就会发懵，很容易走错棋了。”
“真的吗？”海慧开始信了。
“真的，一般人吃饱了就想睡觉就是这个道理，我可以跟法师做个实验看看如何。”
莫明秋很严肃的说道。
“先别管那个，我们先下棋，下完再说。”海慧法师觉得有些道理，暗暗庆幸自己没吃中饭，恐再生出别的事端来，所以直奔主题。
众人落座，张重还把凳子向前挪了几步。
76 最后一盘
“看棋可以，不许胡说乱话，影响次序。”莫明秋嘱咐张重道。
“你们不看我，绝对不会感觉到我的存在的。”张重拍着胸脯。
“嗯！先下棋。法师既然先到，今日还是您先吧！”莫明秋随口对大法师说道。
“我已经先手三盘了，这盘该见识一下你的中国流了！”海慧谦让着。
莫明秋也不多说，随手摸了几颗黑棋，说道：
“还是按规矩来吧！我就摸个吉利数吧！法师请猜。”
“五子登科吗？那我就猜双吧！”海慧法师猜测莫明秋说的是早前的故事，于是故意反着来。
“大法师不变了吗？”莫明秋微笑的道。
“不变了。你说的吉利数，自然就成全你好了。”海慧哈哈大笑道。
“法师果然是性情中人，明明猜对，却偏要让我先行。”
莫明秋摊开手来，手掌中豁然放着五颗黑子。海慧一愣，眨了一下眼睛，不知如何回话。
莫明秋获得了先手，几乎就等同于掌控了九成的胜算，他曾经对二连星的变化演练过无数次，难得用在这种座子棋上。
现代围棋的定式及布局已经到了数字化阶段，职业棋手的分析思路下的硕果更是不一般，前半局几乎可以用定式来成形。
莫明秋属于数字化时代的人物，享受着这个时代的高速信息化带来的成果，前五十步几乎可以不加思索，一上手，莫明秋就开始担心海慧能不能挺过这五十步了！
果然在三十六步时海慧下了一步缓手，第四十二步又出错招，局势一边倒的倾向了莫明秋。海慧法师开始怀疑人生了，明显觉得莫明秋水平高出自己许多来，又挣扎了十来步，海慧只能投子认输了。
“这中国流确实厉害。你比我强太多！”大法师叹道。
“不能如此比较，主要是我占了先机，关于这种开局的方法我研究过很多次了。”莫明秋道：
“你是在三十六手出的错，我大概也只记得五十手以内的变化，再晚几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谈何容易，一步就有十种以上的变化，这十四手，恐怕是得一生去参悟了！”大法师十分悲观。
莫明秋有些不忍于是安慰道：
“从棋理上说，座子棋的先手过于明显，规则不改很难说是公平，后手者，等同于让出一子出来。法师千万莫太过计较。”
“这先手不也是让你赢去的吗？”海慧抬头注视着莫明秋的眼睛。
“法师已知原因了？”莫明秋有点惊愕。
“无故多出一子，定是已经猜得人心了！莫公子当属奇才，不入朝堂，却是不该啊！”大法师感觉很惋惜的样子。
“是他的本事，我也不过是尝试尝试。”莫明秋指着凑上前来的张重。
“是吗？”海慧有些惊讶看向张重。
张重此时进退两难，嘿嘿傻笑了两声。
“你从藏金阁出来恐怕不是来找我的吧？”海慧领悟到一开始就被张重所骗，有点耿耿于怀。
“大法师如果真想让先，恐就不会失先了。”张重回道。
海慧哈哈一笑说道：“估计这世间不再有人敢让莫公子先了！”
“我可以让他先，而且还能赢他。”张重回道。
“怎么？”海慧被吓了一跳。
“不过规则由我来定，谁的子少谁赢。”张重笑着说道。
旁边众人听得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庆功宴摆得无比排场，特色菜上了不少。莫明秋几兄弟和海慧一桌，教武的师父还有几个主事的大和尚一桌。
“大法师如无忌口，我等就不再拘束了。”张重说道。
“没事，今日无需客气，我输家自是要输得有风度才是。”海慧自嘲道。
“那第一杯酒我兄弟五人就谢大法师款待了。”莫明秋带头举杯，其余四人也都站了起来。
“兄弟五人？他不是你们导游吗？”海慧指着陆远清问道。
“这一路上，陆兄对我等照顾有佳，没有他带路我们就上不来凤眼山，也进不了法兴寺，更见不到您这位大法师啊！”张重拍马屁说道。
“也赢不了我五十五两银子去！”海慧接嘴道。
众人一番哄笑，陆远清的脸连变了三次颜色。海慧倒是洒脱，看起来已经不太计较输棋的郁闷感觉，投入在众人的欢乐里来。
莫明秋挨个敬酒，有第一杯就有第二杯第三杯……似乎开始有了一些醉意，看着眼前人影晃动，不由得想起自己没谱的明天，大声唱呤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首李白的将进酒太贴近此时的状态，似是莫明秋有感即兴念出来的东西。海慧法师惊得一愣，杯中的酒洒了一大半。
莫明秋也没在意众人反应，自顾自喝了一杯酒后，转头见海慧空着酒杯，于是又说道：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海慧听得此话，哪里敢不喝，让身后侍僧将酒倒满，一口干掉。
莫明秋也陪着喝干杯中酒，陆远清见莫明秋似乎喝高了，赶紧上来搀扶——
莫明秋假装挣扎了几下，就靠在了陆远清的肩膀上，朱五张龙赶紧过来帮忙，张重也围了上来。
见主角都倒了，海慧让众人扶莫明秋下去休息，于是散去酒宴。
回到房间，众人给莫明秋灌了几杯海慧派人送来的醒酒汤，莫明秋似乎才慢慢的缓了过来，于是问自己在哪里？众人感觉好笑，陆远清分析道：
“估计是中午时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晚上又喝了急酒，才醉得如此快了。”
“陆兄说的极是，我们明天就跟大法师如此交代。”莫明秋翻了个身说道。
众人起先一惊，见莫明秋似乎还是在说醉话，顿时觉得好笑。
“没想三哥醉话也能说得跟清醒时一般感觉。”张重道。
众人见天色已晚，于是帮莫明秋脱去外衣，然后给盖上被子，自己也都去休息，至于明日安排，估计得等莫明秋醒来再拿主意。
77 离开法兴寺
一夜无话，晨光初露时，朱五张龙就起来，然后是张重和陆远清，不多时寺里僧人来通知早膳备好了。
众人见莫明秋又睡得人事不省，也不知如何处理。
等到辰时快过，张重实在忍不住了，摇醒了莫明秋问道：
“三哥，你是不是又不想吃早饭了啊？”
莫明秋醒来，一看天色，立马起身，下得床来并问道：
“你们怎么不早些喊我起来？”
“昨夜见你喝多了，不敢打搅你。”张重表情夸张。
“嗯！空腹加急酒确实感觉不舒服，现在缓过来了！”莫明秋摇了摇头。
众人见莫明秋恢复原样并还能记着昨天说过的酒话甚是惊讶，都呆呆的看着莫明秋动作麻利的穿好衣服。
“一起去吃顿早饭，然后就辞行，再呆下去，恐又生出事端来。”莫明秋边走边把计划说了出来。
“还会有事端吗？”张重一路追着问。
莫明秋道：“别人不会有事端出来，就怕你惹事，待会你少说话，最好什么都别说。什么事都等离了法兴寺以后再问，听见没有？”
“好吧！我总感觉你昨晚是在装醉。”张重压低声音说道。
莫明秋停下脚步瞪着张重看了半天，直到张重躲去陆远清的身后。
几人到得膳堂，管事僧人甚是热情，几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莫明秋问出海慧法师的所在，于是赶过去辞行。
“你等真的不愿再多在我这庙里住些时日吗？”海慧问道。
“大法师莫再客套，我等搅扰数日，每天吃喝玩乐的，不说寺庙本是神圣之所，单说就算是客人也不该如此。还请法师原谅我等的年少无知了。”莫明秋道。
“文国虽以道为本，这佛的境界估计还没能参透，你等莫要拘于小节，自在就好。”海慧说道：
“你们如真心要走，我也不留你们，只是如真去参加会试，这时日还是太早，如是到时觉得没有什么别的去处，大可来我这法兴寺住着？”
“我等如果落榜，灰头土脸的回来，法师可不要嫌弃我们了！”莫明秋哈哈笑道。
海慧见张重一言不发于是问道：
“你如此善言，今日怎不见你说上两句了？”
张重望了一眼莫明秋说道：
“今日离开，有些失落伤感，却是少了闲话的心情。”
“要不你留在我寺里读书，专心去考状元，就别跟他们瞎逛了？”海慧压低声音问张重。
张重赶紧向后退了一步，海慧法师见状哈哈大笑道：
“就知你说的是假话，跟你这哥哥或许会学的比书本要多许多。”
众人告别下山，海慧只是目送，待众人出了寺门，喃喃问身边侍僧：
“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莫明秋众人出得寺来，路过望兵营的亭子，众人又跑过去望了望，见远处的景致没有太多的变化。
“这亭子叫望兵亭比较合适。”莫明秋感叹。
“也不知道大法师是不是也时常会来这看看？”张重突然道。
“他肯定是时常来的，那是他王国的军队。”张龙猜想。
“希望你们文国的皇帝能有他一半的风采。”莫明秋有些感触的说道。
“或许他就是皇帝啊？”张重突发奇想。
“这个不可能。”陆远清终于出了寺庙，身心似乎都轻松了许多，智商也恢复了。
“为什么？”张重问。
“文国如今正处危难之中，武国争地，金国夺利，当今皇上哪有闲暇把自己关在这里下棋玩？”陆远清分析得十分透彻。
“可还是关了个有能力的亲王。”张重怼陆远清说道。
莫明秋道：“他说他是自罚的。估计真是做错了什么事。”
“没必要吧！你当初为什么不问问为了什么了？”张重追问自己的疑惑。
“怎么问？皇族如果错了，肯定就不是小错，或许是伤了成百上千人的性命。
何况问了，他就能告诉你？答了你，估计你这一生都难有安宁，可能还会搭上性命。”莫明秋道。
张重一缩头，吓得不敢吱声。
几人从山上往山下走去，陆远清和莫明秋不由自主的走在了一起。
莫明秋道：“陆兄今后可能麻烦要来了！”
“你是说他还会找我？”陆远清似乎十分冷静。张重好事的跟在两人身后。
“原来陆兄早就预料到了！”莫明秋感叹道。
“你得教我搪塞的办法？”陆远清很诚恳的望向莫明秋。
“其实也是好事！”莫明秋道：“毕竟价格都给你定好了。”
“五两一盘，一天一盘，一个月一百五十两轻轻松松的，万一哪天他一个大意，输上两盘，月收入就是两百两银子了。”张重插嘴道。
“我可没有你莫三哥的本事，敢在这刀尖上去舔血，而且我这下棋的水平他早就看了个底穿，找我不过就是想问你们的事情。”
陆远清一针见血的把问题挑明。
“陆兄这围棋技法不能说不强，或许陪他练练，进步最大的也许是你自己了，你如果越战越强，他自然也就越来越有兴趣了。”莫明秋避重就轻道。
陆远清也不着急，顺着莫明秋的话往下说：
“拿皇族人物来练棋？这事只有你敢想，我现在已经都记不得第一盘是怎么赢的了！”
“皇族不皇族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尊他，他才是王，不尊的话，自己也可以当皇。”
莫明秋随口说道，不想几人都被他的话吓傻了，停下脚步呆望着他。
“我没说我要造反啊！我又不是你们文国的人。”莫明秋赶紧解释道：
“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说，皇上必须得有个皇上的样子，不能强迫别人尊重自己。逼出来的都是假象，没有意义。”
“你如果要建国当皇上，我辅佐你。”张龙很认真。
“我也是，不过你得让我当宰相。”张重也说道：
“朱大哥和张大哥当将军。”
“你看给我个什么官当了？”陆远清打趣问道。
“户部尚书，莫明秋皇上早就说过了。”张重一点都没迟疑。
78 托付
陆远清很是感激的望着莫明秋道：
“莫皇上，可有法子救我？”
“我想他过些时日会去找你。一半是找你下棋，一半就是打听我们的事。”
“一盘五两的银子他肯定也会给你的，或许还会许你个小官当当。不过我建议你一定要拒绝掉。”莫明秋一边想来一边说。
“为什么？”张重插嘴问道。
“什么为什么？”莫明秋道。
“为什么会给官陆大哥当？又为什么要拒绝了？”
张重的第二个为什么是陆远清也想问的。
“给官，一则是觉得陆兄有才，所以委以重任。二则拉拢陆兄成为皇族的拥护者。”莫明秋道。
“那为什么拒绝呢？”张重急脾气道。
“这也有两个原因。
一则陆兄没有功名，所以名不正言不顺，即便上了位最多不过七品职位，干得活繁杂不说，从职位上说没有什么前途，时间久了还会让人看不起。
二则陆兄是我为你准备的户部尚书，如果前期把名声给搞臭了，以后再清理起来就比较麻烦了。”莫明秋道。
“不会吧？莫公子是真的想当皇上了吗？真把我等爵位都提前封好了？”陆远清酸莫明秋道。
“文国的事，得你们拿主意，我其实帮也是在辅佐你们。”
莫明秋一句话就把自己位置调到最低。
“我始终都是个没有功名的人，即便我现在去考童生，估计十年后看能不能参加殿试，如何敢奢望去当尚书?”陆远清把自己看得很透。
“张重今年就可以当上状元。运气好的话，两年就可以当成宰相。”
“你跟了他一则可以建功，二则可以扬名，自然也就是功成名就了。实在不行，弄个免考名额给你，你就可以从乡试开始考试，不出三年，或许也是个状元郎。”莫明秋分析道。
陆远清见莫明秋说得很认真，明显是要让自己辅佐张重，而且似乎有托孤的意思在里面，于是也认真了起来。
他拉着莫明秋直接走到林间僻静之处，感觉张重朱五张龙都听不见才停下。众人见陆远清想私下和莫明秋交流也不便跟来。
“他？今年就当状元？后年能当宰相？”陆远清想象着张重幼稚红润的脸蛋道：
“莫公子啊！不是我瞧不起张老弟本事啊！我活了快三十岁了，往上数也听了三十多年前的故事和神话，算下来那就是六十年了，从没听说过，也没见过有这样的传奇。”
“那后三十年呢？陆兄不想做这个创造传奇的人吗？”莫明秋直视着陆远清问道。
陆远清见莫明秋如此认真，也停了下来问道：
“莫公子是你的话，你说你真要当皇上，起兵造反，我二话不说就跟你去，但你说的确定是他？”
“那是当然，而且他只当宰相。”莫明秋没有丝毫犹豫。
“我一个人恐怕不可能办到。”陆远清感觉压力巨大。
“他入朝堂之前，我不会走。我全力辅佐你们上位，还有朱五和张龙。”
“你想不出我能帮到你什么？”陆远清本以为莫明秋想托孤，然后自己跑路。
莫明秋说道：“我有用你的地方，回去我就告诉你。”
陆远清脑子飞转了几秒钟，看着探头探脑望向这边的张重说道：
“那我要十两银子。”
莫明秋一愣，随即笑着答道：
“那好，我们的账两清了。”
莫明秋喜欢这样的过程和结局——
陆远清越是慎重他越是觉得放心，随便就能赌天押命的人，根本就没有可信度。陆远清要去的这十两银子就如同把命直接交到了你的手中。
两人重新回到队伍里，张重明显觉得陆远清想避讳的是自己，几人都不说话。最后还是张重憋不住道：
“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有我的事吗？”
“没有！”陆远清否认掉。
“你骗我，其实我知道，我都觉得我现在做不到那些，我这年纪如果当了宰相谁会听我的。”张重苦着脸。
“我听。”
陆远清变得坚定了。张重感觉他的风格突然变化得太多，于是看向莫明秋。
莫明秋只好说道：
“你别想多了，他刚才只不过还了我们十两银子而已。”
白马坡下再找法兴寺，已经只能看见寺庙顶处最左边的一个角，几人没做过多停留，翻身上马向悟安城而去。
悟安城外有一座不大的小镇，陆远清特意绕道来此，是因为这里有处汤包十分有名。
包子不贵，但陆远清每年就只能来一次，主要目的是买得几个回去给自己的母亲尝鲜，但这次不一样，他想带莫明秋几个也来尝尝，然后再带上一些回去。
张重单独就干了两笼，不是莫明秋拦着估计还可以尝试第三笼。莫明秋见陆远清在一旁打包，于是起身帮忙，并说道：
“陆兄几日没回家，今日不如先早些回去看看家中情况，闲暇时再来客栈找我们。”
“这个？”陆远清想起些什么望向张重。
莫明秋笑道：
“这个不至于，他再小，也不算是个孩子吧？我们只是帮他提升判断力，生活必须自理。”
“那我晚上过来听差遣？”陆远清道。
“这话也不能说，我们同等兄弟，如若分出上下尊卑，再说志同道合就是莫大的讽刺了！”莫明秋的这个志同道合深得陆远清的心，他不再多言，转身上马而去，兄弟几人起身相送。
望着陆远清远去的背影，莫明秋说道：
“你如果觉得还是不够，大可也带些回去晚上吃了？”
张重被莫明秋阻了继续吃美味包子，心有不甘，围住蒸包子的师父转圈。此时被莫明秋说破，脸上有点挂不住。
张重解释道：
“我只是研究一下这包子是怎么个做法？”
“是该研究研究了。樊城虽不是京城，但估计也是权贵之所，我们不能莽撞。从今日起，大家都得听陆大哥的。”莫明秋还是没看张重。
张重疑惑道：
“研究什么？皇族我们都见过了，京城估计也没什么吧？”
“我们这次属于运气，遇到的是一个善意的亲王。至少他能找出很多理由来不跟我们计较。下次遇到个恶的，或许直接就要了我们的性命。”莫明秋道。
79 寻人启事
张重觉得莫明秋说得过于牵强了，不过朱五张龙却能理解。
见张重不以为然，张龙道：
“四弟却是要听三哥的，这次法兴寺之行，若不是大法师良善，我等却是性命不保。
就说这武功吧，我跟朱五二人，恐怕是两个都打不赢他们一个了。”
“这么夸张？那些和尚恐怕都是御前护卫吧？”
莫明秋也没想到，于是望向朱五寻求肯定的答复。
“不太像，他们各有各的本事，不像是有统一的规矩了。”朱五道。
“我们以后行事得多听听陆远清的意见了。”莫明秋总结道。
“怎么呢？他未必就能打得赢？”张重还是觉得换领导不合适。
莫明秋笑着解释：
“他的鼻子比我们灵，能闻出些不同的味道出来。”
“什么味道？”张重感觉出一点紧张。
“官味。”莫明秋道
“闻那味干什么？”
“我们要走的是官路，也只有看清楚路，才能走得远。”莫明秋意味深长的说道。
张重似乎懂了——
陆远清有着一些其它的本事，不光莫明秋说的会闻味，认路也是一绝他是领教过的。
莫明秋看人比自己看得准，本事也比自己大得多，他如果也愿意听谁的，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去听？更何况陆远清此时也是他的朋友。
莫明秋见张重没有其它问题可问，就把制度给定了下来，陆远清就是开路的先锋，目标早就定好，大伙鼓足劲跟着后面冲。当然了，不是说硬着来。
反正时间还早，四人走走停停向悟安城内而去。
刚到城门附近，几人看见陆远清正守在那里，莫明秋预感到陆远清是在等他们，于是拍马赶去，陆远清发现也他们迎了上来。
“我就知道你们还没有进城！”陆远清说道。
“怎么？有事吗？”莫明秋察觉陆远清表情不对于是问道。
“我觉得尚亭别院你们怕是回不去了，去了怕是会有麻烦。”陆远清说道。
“为什么？”张重好半天才想起那是他们住的地方。
“该不是老板见我们这几日没回去，把房给了别人？”
陆远清看着张重努力思考他的分析方式是怎么来的。
莫明秋猜测问道：“是有人在找我们吧？”
陆远清点头称是，转身把他们引到城门之下，此时城门守职跟陆远清相熟，友善的跟陆远清打了个招呼，陆远清回了个礼。
几人靠近城门的时候，陆远清放慢速度偷偷用手指了指城门下的一张告示。
莫明秋让张重跑上去看了看，几秒钟后张重转头回来。
“应该是我们。说是五人，大多年方十九到三十，像考生又像游客，对了，还有赏钱，是五两银子呢！”张重回来报告。
莫明秋有些犹豫对张重又问道：
“这是官府的告示吗？贴了几天了？”
张重回答不上来，转身又要再去看。
“应该不是官府，也没有印信，时间是两天前的事。我觉得如果不是一线天的事就是墨雨坊的事。”陆远清猜测道。
“你看见没，你是最不靠谱的，关键的东西都没看全，就敢跑回来报信。”莫明秋批评张重道转而有对陆远清说：
“看情形应该是墨雨坊了，一线天如果敢这么找人，就是群傻子。”
陆远清点点头道：
“十有八九又是找你对对子吧？”
莫明秋想了想笑着对陆远清道：
“陆兄，你发财的机会又来了！”
“你让我去领那个赏钱？”陆远清道：
“自己把自己给报上去？”
“你不报别人也会报的。”莫明秋摊了摊手。
“我建议我们还是跑吧？”陆远清觉得不靠谱。
“我们是来考试的，又不是来逃难的。总是会跟这所谓的上流社会接触的。还没有结上仇，不至于害我们，留点心就行了。”莫明秋道。
陆远清还是有点犹豫，张重补充道：
“这墨雨坊不是在京城里也有分店吗？”
陆远清终于下定不跑的决心。
“这自己报自己，还要领赏钱，是不是有点过份了？”陆远清问道。
莫明秋道：“给他们这种感觉最好不过，你就是我们请的一个向导，有钱就办事，多半我们就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陆远清十分佩服莫明秋的变通能力，于是核实道：
“我一个时辰后去报，不说一线天的事还有法兴寺的寺？”
“一个时辰比较合适，如果他们要问我们从哪里来的，肯定也能猜出我们是从一线天过的。
你不防把我们进城的时间往后拖半天，那烧一线天的事就不会硬安在我们身上了。”莫明秋又盘算一下继续说道：
“法兴寺还是别说得太具体了，把白马坡告诉给他们，然后说在周围别的地方转了转，
反正这地界你比较熟了，别的让他们自己去打听，看他们有没有能耐了！”
陆远清领命走了。张重待他走远，对莫明秋问道：
“三哥，刚才那些都是你临时想出来的吗？”
“怎么？有问题吗？”莫明秋一愣。
“你是咋练出来的啊？一下子连十天半个月前的事都考虑进去了。”
“难吗？陆远清不是也想到了吗？”
莫明秋想成人的思维方式似乎伤害了一颗纯洁的心灵于是安慰道：
“我们现在不能太露头，也不能太低调，得把持这个度。”
“为什么？”张重问道。
“有钱没权，谁都想害你，谁都能害你。我们现在就是的，所以得多加些小心。”莫明秋道。
张重问道：“等我考上状元后呢？”
“还是会有人想害你，比较少而已，但最后出来的坏蛋都会比较厉害。”
莫明秋不想把官场里的争斗说得那么血腥，于是用游戏中的打老王来描述。
莫明秋等人在尚亭院，躺着休息了一下，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陆远清来了。
一进门就说道：“果然是墨雨坊。”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请柬递给莫明秋，莫明秋打开一看，确是墨雨坊的邀请函，请柬装饰非常讲究，打开来后还散出淡淡的花香味。
80 受邀
张重见莫明秋看完，连忙抢了过去。
“是明日酉时，墨雨坊花坊。这是又要去对对子吗？”张重问道。
“说是去游湖。还给了二十两银子。”陆远清说道。
“多少？”张重怪叫道。
“加我的消息费还有这跑路送贴的费用一共三十两银子，我都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客套一下。这二十两是给你们的，这硬货是我的。”
陆远清也不客气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张银票并说道：
“我现在才知道这书中自有黄金屋是个什么意思了！”
莫明秋道：“这银子挣得挣不得还两说，不过我们先收着吧！”张龙把银票接了过去。
“游湖？不知道黑灯瞎火的，这湖是怎么个游法？”莫明秋又问道。
“我也觉得奇怪，问了一下，说是赏灯看表演。”
“是什么节日吗？还是专为我们搞这场面？”张重问。
“节日倒是有，但得下下个月才会开始准备，算起来这差了有四五十天了。”陆远清道。
“是春节吗？”张重问道。
“嗯！对于悟安城来说这个时间也是迎接天子考生的日子，所有营运场所都要求挂上灯笼。
早些年是官府硬性要求的，后来商户发现装饰后生意会更好做些，就都自愿去执行了，有些灯笼会挂出来早一些，也就将春节和迎考的日子连了起来。
不过今年也太早了点吧！”陆远清道。
“你看到了？都挂出来了？”张重问道。
陆远清回道：“嗯！沿湖的那条街都挂上了，城里别处到没有看见。”
莫明秋继续问道：
“她问我们的情况问得详细吗？”
“跟你分析的差不多，好在你提前跟我说了，我等于是复述了一遍。
见我是个贪财之徒，认为我跟你们交情一般，知道的也不会多，也就没有深问。”
莫明秋看着陆远清很自信的样子，相信当时表演的很是完美。
“我们去吗？”张重很期待的样子。
莫明秋反问道：“你说呢？”
张重答道：“我觉得得去，万一这灯是给我们点的，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也对！”莫明秋假装想了一下说道：
“不过这游湖还是有比较大的风险的，不会游泳的不能去。”
“又不是去游泳，不是坐船吗？”张重辩解道。
莫明秋调笑着说道：
“如果对不出对子来，也许是要被扔水里去的，你以为每次都会发银子吗？”张重说不过莫明秋转头看向陆远清求救。
陆远清于是说道：
“去也是去得，确实没有听说忘忧湖上有人会扔人玩。大不了退了银子就是。”
“不能想太乐观了，大家都想想那汉玉侯了。”莫明秋提起一个让众人都皱眉的人来。
“还是麻烦陆兄去回个话，应该还能讨个赏？”莫明秋提示陆远清道。
陆远清回道：
“倒是提前跟我说了，只要你们愿意去，我还有五两银子的好处。估计是怕我办事不够尽心吧！”
莫明秋笑道：
“那就麻烦陆兄了，顺便也估判一下到底是要做些什么？如果单是送几个对子，陆兄大胆做主，我们这位张公子管够。”
陆远清说道：
“我已请了人帮我去打听了，看当天还有什么人会去参加，如果有了这些人物的名单，猜测的准确度也就比较大了！”
莫明秋乐了，看着张重说道：
“看见没有？你的陆大哥还有自己的情报网络呢！”
张重崇拜的望向陆远清。
陆远清觉得尴尬起来，想起还想回去陪陪自己的母亲于是跟莫明秋商量，去墨雨坊回了话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明日一早再过来报到。然后就转身赶往墨雨坊去了。
莫明秋相信陆远清会想得比较充分，很多事或许比自己还会想得更超前。
不同的人其实是以不同身份在看待这个世界，所以感官上就不会相同——
陆远清出身贫寒，所以采用的是从下向上看的看世界模式，就等同于蝼蚁一般，虽然大方向感不会很好，但哪里的危险性比较高的判断能力却毋庸置疑。
莫明秋问张重道：
“你能说出你的陆大哥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张重想了半天回道：“谨慎？”
莫明秋道：“这是特点。而且你是想说他胆子小吧？”
张重被莫明秋成功的捕捉住自己的思想。
“说得出来吗？”莫明秋继续逼问道。
张重于是又猜道：
“他守信用，讲义气。”
“嗯！这些都是他的优点，但不是最重要的。”莫明秋点头否定掉张重的答案。
张重实在想不出来，求助身边的张龙。张龙一时也找不出答案，憋了半天才说道：
“我感觉他挺孝顺的。”
“我一直觉得龙哥当状元的可能性比你要大。”莫明秋赞许道。
张重被憋着无语。
莫明秋接着又说道：
“一个人如果不懂孝道，别的地方都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张重仿佛被定义成不孝之人，于是反嘴说道：
“孝道不是每人都应该有的吗？”
“孝，不光是嘴巴说，更多的也许是心里的感触，那才是真的。每个人的能力不同，所以也不能用物质的多少去衡量。”莫明秋望着张重接着又说道：
“你的孝道体现在哪里？这些天想过你的爹，妈和奶奶吗？又或者给他们谁和谁写过一封信了？”
张重被莫明秋怼得哑口无言——
出来这近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如同放飞出来的小鸟，连笼子长什么样估计都想忘记掉。
即便有时候也能梦到自己的父亲，也不过是威严呵斥自己时的样子。
张重此时心里甚至生出一种恐惧感，难道自己属于那种不孝之子吗？
他苦着脸，决定待会就给家里写封信回去。
张龙看着张重的表情觉得有些可怜，想安慰两句，没想到莫明秋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
“陆远清的孝顺就是由心生出来的，会体现在很多细小的细节上，而不是简单的装装样子给别人看。”
张重眼前于是出现陆远清为自己母亲打包包子的场景，而衬托背景中是自己贪婪猛吃的样子。可以肯定一点，那一刻自己心里只有包子。
于是耻辱感涌上心头，几乎要泪目。
81 密码
莫明秋成功的让张重骨子里对陆远清产生了巨大的好感。看着张重可怜巴巴的样子，张龙用眼神提示莫明秋适可而止。
莫明秋打趣说道：
“好吧！今晚我也不想出门去吃饭了，就吃张公子带回来的包子吧！”
莫明秋让朱五把打包的包子拿出来，带头吞了一个包子，并递了一个给朱五。
张龙一人手上递了一个，两人看着张重没吃，都不好意思开吃。莫明秋此时却被包子给噎住了，于是喊朱五帮忙去找店家弄些米粥来，张龙帮忙拍着他的背说道：
“慢点了，反正现在还早。”
莫明秋边咳边对张龙说道：
“不早了，待会我还要教你们密码呢！怕是会教到半夜去了！”
张重一听，沮丧心情全无，人也凑了过来，非常合群的手里摸了个包子。
莫明秋慢慢缓了过来，朱五笑着端来一锅小米粥，几人就开始一边吹着米粥，一边吃起了包子。
张重此时吃包子的心情完全改变，一口一口的咬着这不孝的包子，就如同对待仇人一般。
张龙见状，想分散一下张重的注意力于是对莫明秋问道：“待会你教我们什么？”
“密码。”莫明秋吹了吹表面比较烫的米粥说道：
“一种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看得懂的文字。”
“那恐怕我不行，我连字都认不得几个。”朱五有点泄气。
莫明秋安慰道：“朱大哥对你来说，学会不难，学精却是不容易。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会了，所谓熟能生巧了！”
“这得要多久啊？”朱五还是感觉到有压力。
莫明秋想了想说道：
“你学会基础理论估计要半个时辰，学会了能简单的用起来，估计得两三天吧！”
“这么简单？”朱五觉得有点意外。
“这可不简单，我也只是学了些皮毛，而且这门学科是没有止境的。如今我们只能考虑它的实用性，学则能用，用来有益就可以了。”莫明秋解释道：
“我们现在先学会它的简单使用方法，熟练后再加大难度。”
“有用就学。”张重道：“三哥，你看我得学多久？”
“你学至少得半年。我先教你些基础，后面的到时候我让陆远清教你。”莫明秋不假思索的回道。
“什么？”张重跳了起来。
几人都被吓了一跳，莫明秋怒道：“你叫唤什么？不想学就一边去。”
张重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委屈说道：
“三哥，你先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得半年，朱大哥为什么只要半个时辰了？我就这么差吗？”
莫明秋看着张重几乎绝望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朱五张龙也同样是好奇的表情，莫明秋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先说什么后说什么。于是抓起个包子说道：
“等我吃完吧！我得组织组织怎么跟你们解释。”
三人感觉莫明秋在吊胃口，于是每人都拿了个包子吃了，帮助莫明秋减少负担。
“先说朱大哥吧！”
“他属于差官，又由于职业特殊，所以也属于江湖，自然官话黑话都懂，所以我们只需要把密码规则告诉他就行了。他可以轻易翻译成我们能懂的话。沟通起来肯定就没有困难。”莫明秋觉得自己解释得很清楚。
“那我呢？我说的话你们就不能懂了吗？”张重还在纠结自己为什么不如朱五。
“你是中枢机关，所有东西都要会，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制定密码规则，适当的时候还要变更它，知道吗？”莫明秋抱着膀子道：
“不过现在看来，你心眼太小，恐怕装不下这许多东西了。”
“那为什么要陆大哥教呢？为什么不是你教呢？”张重硬头扛下莫明秋鄙视的眼光。
“这是个细活，我没有这种耐心，你不怕挨板子，就让我来教。”莫明秋笑着说道。
“那陆大哥怎么会的呢？你教的？”张重垂死挣扎。
莫明秋说道：“他现在还不会，明天早上我教他，他就会了。”
“他就能那么快学会？”张龙把张重不好意思问的问了。
“他会下棋。”莫明秋若有所思的说道。
张重问道：“密码跟围棋有关系？”
“思维格式是一样的，他能理解密码的排列方式。”莫明秋道。
其实莫明秋还想说一些陆远清的其它优势，但感觉身边这三个人估计很难去理解，索性就放弃了。张重却明显看出自己和陆远清之间的巨大差距。
“三哥，我现在学围棋是不是晚了点？”张重问道。
“你没必要学那，很多理念懂了就可以了，围棋你学不进去就是浪费时间，学进去了就容易痴傻掉。”莫明秋直言。
张重想到了海慧大法师，于是不再多言。
莫明秋一直想用一种以数字为基础的游戏来为张重建立一套密码体系，它等同于数字编码排列并遵循于游戏规则——
密码临时共分成两种难度，最低层的一套对使用者综合素质不会要求太高。
高层的一套使用者一般是管理人员，虽因为破解难度要求增大，从而减少泄密的可能性。这套密码要求是可以升级，必要时还要有变更调换的要求。
编程对莫明秋来说不难，但对操作员的要求可就难了，莫明秋自己缺少干这行的耐心和细腻度，所以他想给自己找个替代者。
一开始根本没有信心马上能找到这个操作员，但不想陆远清很容易的就出现在他面前。
莫明秋在纸上写了0～9这十个数字，对三个兄弟说道：
“这十个数字叫阿拉伯数字，你们先记住。其实你们都认识它们，如今它们变了形罢了，今后我们之间很多通信都会用上它。”
“我们为什么要用它通信？直接说不行吗？”张重问道。
莫明秋问道：“这个国家有多大你知道吗？你将来要做什么知道吗？你一辈子都不想独当一面吗？”
张重感觉出自己的幼稚来。
“这十个数字代表是十进制，它的起源，可能跟人类有十根手指有关，我们采用逢十就进一。”
莫明秋想加深他们的理解，把十根手指伸出来——
“九过后，当十出现的时候，我们就当是一种轮回，写成一零的结构，它就成为一个两位的数，而真正的十就不需要再发明其它字来代替了。”
莫明秋又举了十一，十二的例子，然后让大家来决定十八的写法，见大家都学会了，就奔二十以后开始扩展，然后三十，四十以至于到一百以后的混合训练。
82 传授
数字是基础，起先看起来是简单的，但一个人的习惯如果形成就很难变通。几人也是努力认真，一个时辰以后，尽管还不熟练，但确实有了一些心得。
最后莫明秋开始考试——
张重第一次接触这种数字科学的理论，平日里这些数仅仅是一些字，如今要变成数去思维，所以准确度还赶不上朱五和张龙，于是出现急躁情绪，可越是着急越是出错。
“这跟生活实践少有关系，你对数字不敏感，不过别着急，急也急不来。以后我们买菜做饭的活就交给你了，这样可以锻炼锻炼。”莫明秋说道。
张重见朱五张龙的结果正确，于是也不得不认怂。
莫明秋继续说道：
“数字的排列除了可以代表数值的大小，还可以代表一个编码号。”
“比方说我莫明秋的编码是001，张重的编码是250，以后你们跟我和张重打招呼的时候就可以说001好，250好。”
张重没有抗议，因为他不知道250的具体含义是什么。
莫明秋接着说道：
“如果这些信息都写在纸上，却不小心被敌人拿到，但他们却无法分辨出谁是001谁是250。甚至于连编号到底是代表人还是物也不会清楚。
刚才我说的就是最简单的密码了，它的最大优点就是保密性和可靠性。”
“这跟江湖黑话差不多，一般人听不懂。”朱五说道。
莫明秋紧接着说道：
“江湖里的黑话风格本是从军队中流传出来的，所以军队中会有更加正规的密码编译体系。但如果它们无法做到形与意的完全区分，就很容易会失去保密性。”
莫明秋一看时日不早，于是让大家休息。
“今天大家就这样吧！这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你们先记住这几个数字就可以了。明日再说。”
张重意犹未尽，但也不便勉强，于是到自己房间里去收拾去了，睡前努力温习一下这几个数字。
莫明秋提醒众人道：
“朱哥，龙哥，明天陆兄来了，就赶紧把我叫起来啊！我怕又睡过了头。”
张龙点头说道：
“也不知道我这祖传功夫为什么对你起了这个作用？或者我看就别再练了？”
莫明秋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吗？我倒是喜欢得紧了！”
“我问过张重，他也没有你这般感受。你没有其它的不适感吗？”
莫明秋抠了抠头说道：
“要说一定有什么不同的吧，那就是如今越发睡得香了，我都怕哪天你们不叫我起床，可能会直接睡死过去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朱五玩笑说道：
“听说任督二脉如果打通了，就能得达到这般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会吧？我都不知道这二脉到底在哪里？”莫明秋把手举高转了一圈。
朱五也觉得莫明秋跟武功高手差距太大，于是笑道：
“确实不太像，他们都得打坐练功几十年，少数人才会有这般成就。你如果睡着几个月就练成了，岂不是要把他们气死？”
莫明秋问道：“这任督二脉通了的人能干些什么？”
朱五想了想说道：“没见过，但听说通天教主可以一挥衣袖连杀三位高手。”
“是用了暗器吧？”莫明秋道。
朱五道：“说是用的剑气，如果有那本事的人都不用带暗器了！”
莫明秋想想也是，既然气都能变成剑，还带暗器干嘛？
莫明秋接着问道：
“那通天教主很有名吧？”
朱五说道：“前十年太有名了，不仅杀王刺君，还干掉了金国护国大将军。不过这些年没怎么出来了。”
莫明秋挺佩服此人的，这个社会状态下敢无视皇族的人，感情不只他一个。
“他没对文国怎样吧？”莫明秋突然又问道。
朱五继续解释：
“这个倒是没有，也就因为这样，所以有人说他祖籍是我们文人。”
“那就好，免得到时候跑来杀我们。”莫明秋舒了口气然后接着又说道：
“不过，以后我们肯定也得培养几个任督二脉通了的高手！这个任督二脉在哪里？好打通吗”莫明秋问道。
朱五张龙两人对望了一眼，都觉得莫明秋把事情想简单了。朱五想了想婉转的说道：
“估计很难！传说若想将此二脉打通，必须打通任督之间的断脉，才能使气血畅通无阻，就能返老还童，长生不老了。”
莫明秋本是有些好奇，此时一听觉得传言就跟在形容江湖神棍一般，想那本事多半也就是骗人的，于是失去了兴趣。
莫明秋散了众人，各自休息。
睡觉的时候莫明秋特意摆好了姿势，心神凝聚成一念，吸气吐气时体验着丹田的气息变化和游走路径，于是暖暖的感觉再次出现——
慢慢的这股温暖居然散向四肢，人就如同悬浮了起来，他努力想让自己处于清醒的状态，但似乎已经身处梦中了。
第二天，张重把莫明秋唤醒，莫明秋看着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于是问道：
“陆大哥来了没有？”并起身坐起。
但当手扶床铺时，突然感觉湿漉漉的，他吓了一跳，心想该不是自己尿床了吧？
张重此时回答：
“来了一会了，陪龙哥他们在院子里聊天呢！说没什么事，再让你睡会！”
“那我就再睡会，你出去陪他们玩去吧！过些时后再来喊我。”莫明秋顺坡下驴的说道。
张重觉得有些奇怪，见莫明秋说是要再睡会也就不多想，下了楼去找朱五他们闲话。
见张重出门后，莫明秋慢慢撩开被子，被子上似乎也有很潮湿的感觉，不过屁股下面却是干的，显然并不是尿床。
他好奇的用手在被单上收索，发现只有放手的那两块区域是湿的，扩散的面积不算大，却感觉还湿得很透，他把手拿在鼻子前闻了闻，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味，显然就是水弄的。
他努力回想昨夜上床时是否有过异样，随即他就给否定掉了，这两处潮湿处几乎湿透，而且位置就在放手的地方，自己上床时不可能不会被察觉。
那就剩下两结果，一个是外人进来干的，另一个是自己干的。
自己睡觉非常死，外人进来干肯定没什么难度，但来后就是泼两瓢水未免太过无聊了吧？如果是自己干的，那肯定就是自己梦游了，想到这，他感觉到毛骨悚然。
他看看自己的手欣赏了半天，正反并伸缩着似乎没有什么不适感，于是他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回身再望向床铺，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83 雅集
他抬头望向窗户，窗帘遮拦下，隐约看到窗外枝叶在晃动——
于是走过去拉开窗帘，窗外的确立着三棵青松，他探头向下望去，下面贴墙种了好些花草，一看就是好些日子没人来过此处的样子。
肯定是张重的恶作剧，莫明秋心里说道。
莫明秋下得楼去，对望着张重看了一会，从张重的疑惑表情中看不出是他干的坏事。
张重问道：
“怎么？我怎么了？”。
莫明秋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跟陆远清打招呼：
“陆兄来了，有什么消息吗？”
陆远清本以为张重有什么事，但见莫明秋问到自己，于是答道：
“查了些信息出来，居我分析今夜这雅集就以莫公子和张公子的能力来说，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了！”
“雅集？”
莫明秋好奇问道。
“我这有份名单，今晚大多受邀人员都在此单上了。”陆远清给莫明秋递了份单子出来并且说道。
几人回到房间，各自落座。
莫明秋在桌上讲单子展开了一看，上面居然有十几个人的名字，名字后还有注释，于是说道：
“陆兄好手段了，这些人都是来参加雅集的吗？不过这雅集是什么意思？”
众人见大才子居然不知道什么是雅集都觉得奇怪，张重于是抢先解释道：
“就是指文人雅士吟咏诗文，议论学问的集会。很多诗文定稿就是这样来的。”
“我猜也是。”莫明秋回道：
“不过这该不是官府组织的吧？”
“悟安城的雅集应该不是，官雅只有京都城才有。”陆远清答道。
莫明秋看了看名单上的人物，转手递回给陆远清并且说道：
“这些人物我们是一个不认识，陆兄可知都是些什么来路？”
陆远清很认真的指着单子上的一个个人名对众人说道：
“具体人物情况我找人查了一下，然后都注释在上面了。这四个都曾参加过近两届的会试，不过都没得到殿试资格，身份皆算是此地乡绅吧！”
“而这一个名叫李录经的老夫子，很有名气。
参加过殿试，获得第四十八名，他曾官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如今算是告老还乡，在悟安城属于德高望重，众所周知了。
其余人等全都没有太多文人背景，所以不足为过。”
莫明秋对陆远清说道：
“陆兄真是了得，如此短的时间就能弄到这么详尽的情报。”
陆远清回道：
“这却也属于巧合，我认得一人，名叫崔五，他的一个兄弟正好在墨雨坊做事，所以打听起来，倒也不难。”
莫明秋哈哈一笑接着问道：“陆兄可是花了些钱银？”
陆远清点头。
“陆兄觉得此次活动是否应该参加？”莫明秋问道。
陆远清望向张重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们要想得到重视，确是应该有点名气才行。悟安城不是偏远小城，繁华程度不敢说赶超京都，但也属文国重镇，汉贤王坐镇于此，就足以说明其影响力。”
“如果张公子在此地先获得些名声，将对会试，殿考都有说不完的好处。”
莫明秋说道：“陆兄所言甚是，不过这悟安城的小玉猴不知道会不会来凑热闹？”
“莫公子说的是汉玉侯吧？按时日算，此人应该此时不在悟安城。”陆远清回道。
莫明秋不假思索道：
“说罚三年就罚三年吗？他无非就是被执行的了个家法，私下多半是在享福，那墨雨坊是他做的金主，如今如此大手笔或许得他拍板才行。”
陆远清也觉得自己的分析有些不靠谱于是犹豫道：
“嗯！不然我再找人去查查？”
莫明秋回道：
“不用管他了，晚些时候再说了，我还有正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陆远清感觉有些好奇。
张重抢着说道：“是密码的事。”
陆远清一愣望向莫明秋。莫明秋转身向张龙要过一张一百两银票，转手递给陆远清并说道：
“这银票你先拿着，如果将来不够，我们再补给你。”
“莫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陆远清直接站起来推让。
“这个不是给你私用，是我们的公款。用来办事的。”莫明秋道。
陆远清听后于是接过银票，来等莫明秋解释。
“我打算在悟安城建立一个通信处，目前情况陆兄可以先买些鸽子来养着。”
“太早了吧！”陆远清猜测出莫明秋要干什么。
“此事你不用亲自去做，可找个信息通畅之人代劳就好，传递信息内容也不用是什么大事，只要属悟安城内的八卦就行，我们开始只当是在演练。”
陆远清爽快道：
“这到好办，崔五到是适合干这事，不过此人好赌，有些让人担心。”
莫明秋想了想道：
“这到不怕，别断了他的工钱就是了，可以多给一点，他能每月有个盼头，就不会胡来。只要不贪酒，贪吃就行。”
“如果就是买鸽子和发工钱，这银子就给得太多了。”陆远清还在纠结银子的事。
“先放你那，我们这可属长远的计划，鸽子要培养出优良品种出来不说，崔五手下不是还有人吗？放些银子在你那方便一些。
以陆兄能力这些银子比放在我们这里要有用多了。”
陆远清觉得有理，于是应允下来。
见莫明秋和陆远清没有别的解释，张重实在憋不住插嘴问道：
“为什么贪酒，贪吃的人养鸽子不行？”
陆远清笑道：“怕是莫公子担心他把鸽子做成下酒菜吃了吧？”
莫明秋点头，张重恍然大悟。
“另外我们还得制定一套密码规则，也是为将来传递信息的安全性做准备的。”莫明秋继续说道。
陆远清猜测道：“莫公子是想让我单独建立一套暗语吗？”
张重吃了一惊问道：“你也会密码？”
陆远清答道：“应该就是我们几个人才知道的密语吧？”朱五张龙张重愣在当场。
莫明秋问道：
“这个你也会编？”
“估计会有点难，但就我们几个人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陆远清比较自信。
莫明秋放心道：“那就好，我待会把阿拉伯数字教给你，编码的事就教给你了。”
张重更加好奇问道：
“他不会阿拉伯数字就会编密码？”
84 前往忘忧湖
莫明秋跟张重耐心的解释道：
“密码的目的只是要求传递信息时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罢了，至于采用手段和构架可以各式各样，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行。”
“而我们就是以数字为构架，数列变化为手段，还可以用其它思维方式来辅助达到更安全更保密的效果。”
莫明秋简单的把阿拉伯数字跟陆远清讲解了一番，几分钟后陆远清就达到了熟练性。
两人配合着还制作出一套十分简单的沟通方式，尝试了两遍后，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陆远清很崇拜的问莫明秋道：
“这十个数字是你发明的吗？”
莫明秋答道：
“他是外国的东西，阿拉伯国家的人发明的，跟我们这些数字本来意义上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方便进行编码而已。”
“确实挺方便的，只要能把字和编码对上，问题就不大了。”陆远清感叹道。
莫明秋笑着说道：
“有规则就可以，用一本通用的书册就能查对，不需要太多记忆的东西。当然了里面还可以参杂一些暗语进去。比方说围棋就比较好。”
陆远清点头。
朱五张龙张重三人看着两人绘声绘色的相互交流，似乎都全然于心。
张重问道：“陆大哥学会了吗？”
陆远清答道：“方法会了，只要把规则定出来，大家都能会。”
莫明秋见自己最大的心事已了，特别的高兴，于是吆喝着大家一起去吃饭。众人此时才想起，早饭都还没吃。
张重本对陆远清有些不服气，此时见陆远清和莫明秋的密码的沟通如此顺畅，倾佩感由心而生。
“陆大哥，你这密码的本事是从围棋里来的吗？”张重问道。
陆远清静心想了想说道：
“多少有一些相同吧！一个点能分出四条支路，那么格点和格点之间间隔越远，行路的方法也就越多，如果棋盘越大，那就数不过来了，别人想明白你走哪条路那就太难了。”
莫明秋听着也觉得十分佩服，陆远清的智商绝对高出旁人甚多。
见张重又把大家的方向扯到密码上去了，莫明秋于是阻拦道：
“先找地方吃饭，再扯蛋。”
“什么是扯蛋？”
张重问道。莫明秋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寻求解释，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想了半天道：
“扯蛋就是一句江湖黑话，翻译过来就是研究探讨的意思。”
张重觉得挺时髦，于是对陆远清问道：
“陆大哥，你说我们现在去哪里扯蛋？”
莫明秋有些哭笑不得，赶紧纠正道：
“是去吃饭。”
陆远清回道：“还是去忘忧湖吧！我们可以提前看看忘忧湖的景致。”
莫明秋觉得有道理，于是众人抱着扯蛋的心情赶往了忘忧湖去吃饭。
出门之前，莫明秋绕道前台，让店小二帮忙给大家都换套被单。
忘忧湖白天的景致确也迷人——
古色调的建筑群围在忘忧湖的两旁，从远处看，像一套弯曲的龙甲胄堆在那里。
由于是白天，各间楼宇亭角处的灯笼并不显眼，但明显都挂着，当然最醒目的建筑还是墨雨坊了，它的灯笼的密集度也是最为明显的。
陆远清给大家挑了一间酒楼，门迎引众人上得楼来，找了一处能看风景的窗户边坐了下来，此时已过午时，酒楼上没有其它客人，不多会就过来一个伙计。
那伙计笑脸问道：
“各位公子，今日吃些什么？”
“问他，待会他结账。”
莫明秋向张重扬了扬头，于是那伙计望向张重。
张重拿过菜单看了看，学着莫明秋平时的样子问道：
“你们这有些什么特色菜了？”
那伙计用手在菜单上点了上十个菜的名字，并介绍着口味和特点，张重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还追问几句，那伙计于是解释得更加详尽。
“特色菜全要了，然后加两个时令蔬菜，再加两壶酒。”
张重摇着脑袋像模像样的说道。
那伙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核实道：
“是所有特色菜都要吗？”
莫明秋一把抢过菜单来，简单看了看，删掉了三个重复的肉类，又去掉了一份重复的汤，转头跟伙计说：
“酒先只来一壶，别的我们再要再加。”
那伙计应声下去，莫明秋望着张重问道：
“你这点菜的方法很特殊啊，跟谁学的？”
“跟你啊！每次你不就是这么点菜的吗？”张重瞪着眼睛答道。
“我平日是这么点菜的吗？”
莫明秋望向朱五张龙。两人对望了一眼，几乎笑场。
“不是，我平日里点菜真的这般模样？”莫明秋急了，站起身追问朱张两人。
张龙见莫明秋认真了起来，于是回道：
“样子确是有些相同，有些动作夸张了一点。”
莫明秋一屁股坐了下来，喃喃说道：
“不会吧？我真的这么摇头摆尾的？”
众人欢笑，陆远清也忍不住了。莫明秋等众人笑罢，对张重说道：
“你必须改，听见没有，你这个样子十分惹人嫌，除非你扛揍。”
张重觉得十分委屈，众人觉得非常好笑。
莫明秋于是又补充道：
“你点菜就把精力集中在菜品上去，你看你点的菜？
椒盐排骨，糖醋排骨，粉蒸排骨，你到底是哪个地方的人了？
排骨帮的人吗？甜的咸的混着吃能吃出个什么味来？”
张重平日里觉得莫明秋举止帅气，于是关注并加以模仿，根本就没在乎内在是什么。
如今被莫明秋点破，也觉得有些道理。
不过偶像的样子被偶像自己踢下了神坛，而且还迁怒到自己，心有不甘，但又不知道如何分辨，于是鼓着腮帮子生起了闷气。
莫明秋转脸对其余三人说道：
“朱大哥，陆兄，龙哥，你们平日里如果见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一定要给我指出来，这才算是在帮我。”
“不然这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改了，我不是看了他的模样，打死不相信我平日里会是这般嘴脸。小弟在此先谢过几个哥哥了，以后各位一定要直言小弟的错处。”
莫明秋说完抱了抱拳。
莫明秋此时的样子谦逊认真，确是心声，众人无不佩服。
张重见莫明秋心怀宽广，有错就改，不像自己那般爱面子，不肯认错，于是心生羞愧，赶忙也认了错。
85 评点墨雨坊
陆远清看在眼里，明白了莫明秋如何能在这个群体里当上领袖的原因。
起初他还在想，莫明秋是靠本事大和处事能力强获得的，现在看来能收得人心，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菜很快就上了上来，在端菜间隙，莫明秋叫住一个伙计问道：
“这窗外红顶的屋舍是不是都是墨雨坊的？”
那伙计抬头看了一眼答道：
“公子好眼力，确是属于墨雨坊的，湖间游船，只要是红顶的也都归于其下，还有那两间船坞和拐弯处的湖中廊亭也是她家的。”
莫明秋谢了一声，众人也寻着所指方向收索，果然看到了船坞和船的轮廓。
莫明秋侃侃而谈：
“确实建得特别有讲究，那日夜里，没看得这般真切。
你们看主要建筑物位于南北轴线上，而物船坞位于东西对顶的两侧，看起来属于对称结构，但又附在这弯曲的湖道两旁，显得甚是和谐。”
陆远清赞同道：
“那墨雨坊的主人叫孟婷雨，听说琴弹的好，就是师从上古子老先生，估计这设计也是得益于上古老先生了。”
张重听过莫明秋对上古子的评价，于是问：
“这孟婷雨肯定也是不简单了吧？”
陆远清回道：“倒没听过她的什么本事，不过一名年轻女子能管控如此大的产业，自然是不一般了。”
莫明秋看向张重问：
“你不是能从相貌上看出武功如何吗？你看这孟大小姐这打架的本事如何？”
“那夜我都没仔细看过她的脸。我哪里会清楚！”张重心中无数。
莫明秋打趣道：
“原来你脸皮如此薄，还会害羞了！”
张重忙不迭解释：
“人家一个姑娘家，我瞪眼硬瞧怎么都不好吧？”
莫明秋笑了：
“以后不妨大方点看，实在不行就偷着看，至少我们现在心里能有个底。”
陆远清见张重被顶着无话可说，于是安抚着：
“那晚我也没太看清楚这孟坊主的容貌，如果现在她从我身旁走过去，我都不能分辨出来。”
朱五和张龙也点头，应是同样的感触。
莫明秋言归正传道：
“大家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没能注意到她具体的长相吗？”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莫明秋一语中的：
“是她的穿着打扮太过耀眼了，所以我们的注意力全被她穿戴的饰品分散了。
每个人看一个东西都是在注意最闪光的部位，而往往暗处的地方才是最真实的。”
四人都觉得有理。陆远清赞叹道：
“莫公子能把此事看得如此透彻，城府可见不是一般了！”
莫明秋表情有些尴尬，继而笑着说道：
“陆兄错了，说实话我当初也没能看清楚她的模样，只是觉得红红通通的一大片，如今只是在检讨罢了。”
众人哄堂大笑，张重起身给大家倒了一轮酒后，见壶中酒水不多，转身还想再去柜台那要上一壶，莫明秋拦住说道：
“你那酒量还能喝吗？今晚不用对对子了？”
张重想想也是，于是把壶放在桌上说道：“确实不能再喝。”
莫明秋拿过酒壶摇了摇，说道：
“这剩的酒算我的，我酒量还行。”
张重揶揄道：
“你酒量还行？那日在法兴寺不是没喝几杯人就倒了吗？你还是少喝点吧！多半今晚还是得靠你了！”
“不是对对子吗？你怎么就没有底气了？”莫明秋不以为然。
“万一不是呢？或者是汉玉侯回来了，找人赌棋玩？”张重担忧道。
众人听张重提到汉玉侯，于是都望向莫明秋。莫明秋悠悠道来：
“第一，他不一定回来了。第二，我们不说，他不会知道我会下棋。第三，我当日在法兴寺是装醉的。”
“什么？你真的是装醉吗？能装得那么像吗？”张重不信。
莫明秋无奈道：
“不装醉怎么办？再喝下去，即便是海慧法师不怪罪，恐怕在他那些手下的眼里，我们就成大闹法兴寺。只要说清楚我们的意愿也就够了。”
“我们说了什么意愿？”张重不解。
陆远清也疑惑道：
“难道莫公子念的那几句诗是故意的？”
但自己转念一想，既然莫明秋当时没醉，那可不就是故意的了。陆远清见莫明秋拿捏分寸如此到位，心中暗自佩服。
张重此时也想起莫明秋的那两段诗词，心中无限崇拜道：
“三哥那日诗词确实大气，估计在场人等无不佩服。不知这喝酒跟写诗有关吗？”
“那是别人写的诗，我不过是喝酒的时候想起来的。”莫明秋解释道。
“那人是谁啊？”张重刨根问底。
“一个古代才子，由于得不到朝廷重视，自己不想办法，而是用酒来麻木自己，后来喝酒喝死了。”
莫明秋不想张重如此迷恋爱喝酒的人，努力把结局编得很凄惨。
张重还是十分欣羡地瞪大眼睛：
“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死了那也是也值。”
“你要想学他，我们现在就散伙。”莫明秋不客气的说道。
几人闲话倒是自在，时间流逝转瞬，大家看着日头估计了一下时间，显然下午过了多半。
“这种赴约需要准时吗？”莫明秋有些疑惑的问陆远清。
陆远清被问得一愣，显然他参加这样的邀请机会并不多。
“我只是觉得这个时间去，是不是又会赶上了饭点？”莫明秋摸着肚皮解释。
于是陆远清叫来了饭店的掌柜，莫明秋问了一下具体的时间，确实快到酉时了。
莫明秋问：
“老板，我们想问一下，如果有人邀请我们，我们是否应该准时到才算礼貌？”
老板回道：“这要看对方请的是什么客了？”
莫明秋从张龙那里将邀请函要过来转手递给那掌柜，那人打开一看连忙躬身说道：
“原来几位是墨雨坊的客人，请恕小店招呼不周！”
“老板不要客气，我们确是在你这吃得很好，这不周之说根本就不存在。只不过我们是初来此地，不太懂得这里的规矩罢了。
墨雨坊这个时间让我等过去游湖观灯是不是有些早了点？还是说想再管我们一顿晚饭了？”
86 那个姑娘叫晨曦
那掌柜见莫明秋甚是客气和风趣，于是笑着说道：
“各位公子有所不知，你们既然是墨雨坊贵宾，想是里面一早就有人候着了，早去也是不怕的。”
“可我们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张重夸张说道。
掌柜继续回道：
“墨雨坊经营范围很广，里面吃喝玩乐可以说应有尽有，可以各选所好，只要受到邀请，谁都愿意早点来了！”
“那就结账吧！我们现在就去。”莫明秋决定。
莫明秋让张重把账结算一下，并让张龙陪着监督，自己和朱五，陆远清先走出酒楼来透气。
那掌柜的努力要给他们打个折，张重推脱不掉，于是抱了一些散碎铜钱回来。
莫明秋问张重道：
“你的账算的对吗？”
张重知道莫明秋在考核自己计算能力，于是答道：
“我们一共吃了三钱零一百四十六文，他只收了两钱零八百文，我给的是四钱银子，他找给我一钱零二百文。”
莫明秋皱眉道：
“你打算抱着这些碎铜板去对对子？”
“那怎么办？是他硬塞给我的，总不能甩了吧？”张重瘪嘴。
“把钱还回去，别人是看着墨雨坊给我们打的折。我们得领了他这人情，也还得还了这个人情。”莫明秋叹气。
张重感觉自己做不到，于是拉着陆远清帮忙，莫明秋见张重求助于陆远清，反倒感觉很高兴。
陆远清只好陪着张重回去完成莫明秋布置的任务。
陆远清来到柜台前把张重手里的碎铜板都摊在桌上。
掌柜感觉很奇怪于是问道：
“两位公子可还有吩咐？”
“适才我们吃饭，店里的伙计招待甚是热情，我们那几位公子想表示表示，望掌柜的就把这些散碎铜板给他们分了吧！”
掌柜想拒绝又不知如何拒绝，毕竟赏钱如果给拒绝了，好像才是真正的不礼貌，于是连声谢谢。
陆远清和张重转身走出酒楼，几人聚到了一起。
“你知道这件事为什么陆大哥可以做到，而你做不到？”莫明秋路上问张重。
张重答道：
“他把还钱，说成了给小费。”
“这就叫做变通，同样一件事情，处理的方式不一样，但最后想想结果却是一样的。
掌柜也没亏损，自然是高兴了，我们也落个不欠人情，自由自在，这就是本事。”
陆远清让莫明秋赞美得脸都红了。张重思想上受到很大的启发。
莫明秋交代张重在墨雨坊处事要讲道理，懂礼貌，守规矩。
张重应声答应。
几人晃悠到墨雨坊的牌匾前，刚抬头想欣赏一下上古子老先生的书法，门里就有侍者迎了出来，显然有人认出他们，于是请柬都没有用就被请进门去。
换了一名侍女引路，莫明秋走在头里，身后跟着张重和陆远清，在他俩身旁一左一右是朱五和张龙。
进得门里，从左手边行进，绕过初次来过的歌舞楼，然后转向另一处别致的庭院之中，那侍女回身指着院中有两座连着的两层楼宇说道：
“各位公子，可是先在此处享用一些吃食，还可听些曲，晚一个时辰大家再去坞坊坐船观灯如何？那个时候应该灯都全亮了！”
灯光下众人仔细分辨，应该同上次引路侍女应是同一人，如今分析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
莫明秋此时感觉就如同进了现代的私人会所一般，于是问道：
“上次来的时候，要对对子才让进，这次不需要了吗？”
“公子既是我坊小姐的贵客，就不再有那些规矩。各位有何要求，尽管吩咐我等就是，千万不要客气。”那侍女说话很是乖巧。
张重说道：“我们适才刚吃过饭，估计再吃什么都不香了，想在这里随处逛逛，不知可以吗？”
那侍女笑道：“当然可以，此坊间琴曲歌舞都有，各位公子可需奴婢引领吗？”
张重望觉得陪着不舒服，于是回道：
“莫要客气，我们都是闲人，闲逛一下就可以了，无需陪着我们。”
那女子似乎有点失望，但还是行了个礼转身要走。莫明秋突然道：
“两次都麻烦姑娘引领，却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那女子一愣，回身说道：
“奴婢乃此坊间侍女，这本是我应尽之事，公子客气了。”
“姑娘不愿，我等也不勉强。两次都烦姑娘引领，强扯说是缘份有些唐突佳人了。我这有些银子，不算是赏赐，只算是感激，还请姑娘收了。”
莫明秋从张龙手中接过一锭五两的银子躬身递了过去，那侍女被吓了一跳，于是退了一步说道：
“公子，这如何使得？”
莫明秋于是又解释道：
“在下本想问姑娘几件事情的，所以才想表示点谢意。既然姑娘不愿收，在下也就不好意思问了。”
那女子本是坊中下人，如何遇过如此客气的客人，心中说不出的感激，于是回道：
“公子要问，尽管问来，只要奴婢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莫明秋说道：
“那就先请姑娘收下这份礼数，此银子也无它意，只是觉得我们本是过客，相遇便是缘分。
让姑娘引路已经两次了，如若还当不识，那就是我等瞎了眼睛。”
那侍女见莫明秋说得如此诚恳，于是收了银子，并回道：
“公子如此说话，奴婢再不收了，就是不知好歹之人。公子有何要问，尽管问来。”
“请问姑娘芳名？现在可以说了么？”莫明秋表情还是那般诚恳。
张重退了一步扶住张龙勉强站稳，这个问题显然不是他期盼的那般。
“奴婢叫晨曦，家父姓杨，公子如愿称呼于我名字，就叫我小曦吧！”那侍女点头说道。
这个名字来得太过突然。
“凭栏端坐有貂蝉，
勒马游疆花木兰，
数数过往美人事，
晨曦未到皆茫然。”
莫明秋想起在以前的世界，有次向大海给妹妹陈曦作的诗。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也遇到一个叫晨曦的人。
他本想随后问一下汉玉侯的事，此时却没有了心情。
他有些惊愕的仔细打量着晨曦——
只见她银红的袄儿，青缎色的背心，腰里系着一条清灰绫带，面色白净，脸蛋绯红羞涩，鬃间齐整，眉目分明，目如秋水，此时莫明秋再看晨曦哪看哪都好看。
87 文国水军
那女子见莫明秋突然愣住了，于是问道：
“公子不是有事问我吗？”
莫明秋回到现实，回话道：
“今夜赏灯可有什么讲究？姑娘知道吗？”
“以前赏灯就是娱乐，如果谁愿意留下笔墨或者诗句下来，墨雨坊都会收着。
娱乐时恐是要猜些灯谜，诗词什么的，相对胜出者，我家坊主也会出些相应的银子来，算是奖励。
今日大概也是此类方法。不过……”
“不过什么？”张重着急追问道。
晨曦看了一眼急脾气的张重又转向莫明秋说道：
“不过昨日我家坊主说过，如果能让诸位留下点墨宝才是今日最期盼的。”
众人望向莫明秋，估摸着那日莫明秋写的诗词产生的效用。
莫明秋此时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好久，才又问道：
“晨曦姑娘，不知贵坊今日还有哪些宾客会来？你可知道吗？”
“大多是悟安城里的有名乡绅，对了！应该还有一个老翰林，好像姓李叫……”
张重见那女子在想，于是辅助道：
“是叫李录经吧？”
那女子一惊，回话道：
“对，就叫李录经。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陆远清赶忙接话道：
“这李老前辈都是我等晚辈的偶像，这悟安城恐怕是无人不知了。”
莫明秋也陪着笑：
“谢谢姑娘了，姑娘先行去忙，待会游湖之时还请你帮我等引路，也希望姑娘能跟我们一起。如果我等赢下些彩头来，定与姑娘一起分享。”
晨曦张着嘴，似乎感觉很意外，犹豫着样子：“公子此话当真吗？”
莫明秋挽起袖子回道：“虽然这李翰林本事肯定不一般，但我等也是寒窗苦读的出身，十局胜个两局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晨曦看着莫明秋像是去打架的样子，感觉好笑又很是担心，于是望向更靠谱的陆远清。
陆远清接口说道：
“姑娘放心，我等调整一下，自然就正常了，保证不让姑娘觉得丢人就是。不过到时还望姑娘站在我等一边了。”
晨曦有些犹豫，但又不知如何帮助众人，最后点头并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见那侍女走了，众人都望着莫明秋看。
“看我干什么？待会比就是了！”莫明秋洒脱的甩了甩衣袖。
“我以为你会问汉玉侯的事呢？”陆远清最先解释道。
“应该没有来，来了肯定她就跟我们说了！”莫明秋不以为然。
张重追着问道：“三哥，那女的你是不是以前认识啊？”
莫明秋叹了口气道：“人不认识，名字倒是认识。”
众人好奇起来，想问究竟，被莫明秋拦阻道：
“今日不谈这个，我们四处转转，放松放松如何？想想待会晨曦姑娘站在我们这边，如果我们一局都赢不了，丢脸不？”
虽然众人还觉好奇，男人的骨子里面子问题高于一切，更何况身后即将站着个女人，这压力就更大了。
张重本以为是作对子，但如今听说是猜灯谜和作诗写词，起先的底气全无。
“灯谜我小时候猜过，现在我可不行了啊！”张重泄气。
莫明秋挑眉：“你什么行？”
张重回道：“写诗还行，不过还是你教的啊！”
“那就是不行了！待会我们三个皮匠一起凑吧！”莫明秋说道：“如果要写什么，你负责上去写，你的字还可以。”
“什么是皮匠？”张重看着莫明秋。
“就是修补鞋子的匠人。”莫明秋回道：
“待会谜语答案以陆大哥的为”
陆远清听得一惊，转而瞪看着莫明秋：
“莫公子，怎么觉得我会有这本事？”
“因为我感觉你肯定比我要强。”
在莫明秋看来此世界的物件自己估计还没有认全，如此陆远清就是高人了。
几人一边闲逛一边胡扯，此时此楼真的就像一个现代的会所一般——
既有喧嚣的歌舞场地，还有相对安宁的雅间，并且每处开阔的地方还放有时令水果和小吃糕点，路过者随时都可取来食用。
几人尝了一些水果，最后晃到西楼亭阁的露台上，露台右手靠边处本就站了一人，背手看着西边落日。见莫明秋等人过来，那人回首看了一下，转而就把脸扭了过去。
转脸太快，莫明秋没太看清楚，只是觉得是个瘦脸高个的年青人的感觉，露台十分宽敞，前后长宽都在十米以上的距离，各自一边，不至于算是打搅。
于是也没多说，引着大伙向左边走去，俯身向下，正好可以看见墨雨坊的船坞。
“这船坞好大啊！”张重首先感慨起来。
此时他们离湖不过五六米远，船坞几乎就是湖中搭架起得一个棚子模样，莫明秋估量了一下，左右宽度不过二十多米，长度差不多四十来米。
“船应该不大，估计宽度十八米多，长度三十米开外。”莫明秋用心估摸着。
“米是什么？”张重不解。
“哦！”莫明秋觉得是口误，于是解释道：
“米是我们那边的丈量单位，一米估计就是三尺，用丈来说应该比较好。”
“那就是四五丈宽，近十丈长了！”
张重显摆着从莫明秋那里学来计算能力。
“修这么大一个装船的地方有必要吗？更何况还搭了个如此大的棚子。”莫明秋根本没有管张重说些什么。
“应该是用来维护用的。我随都尉大人去过一次合庆，那边的江岸有好几处这样的坊屋。只是没有这么大罢了！”朱五也看着估摸着。
“哦？”莫明秋问道：“合庆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这么些坊屋？”
“合庆属航运要塞，常有好些战船和运粮船会从那里过。”朱五帮着介绍解释着。
“你们这还有水战啊？文国水军如何？”莫明秋来了兴致。
朱五想了想说道：
“相对于金国应该强些，但对武国恐怕就差很多了。听说武国的战船的船头都包着重铁皮，而且不生锈，单是让它给撞上一下，船体都可能被撞散。”
“那你们为什么不也包上铁皮？”莫明秋疑惑问道。
“武国盛产铁矿，文国效仿这个恐怕做起来比较难了。”朱五继续解释。
“确实，一个国家要对比军力等同于在对比国家间的资源。”莫明秋点头认可。
“这么说我们的水军就真的打不过武国人了吗？”张重有些不甘心。
88 猜谜语
众人都看向莫明秋，莫明秋想了想回道：
“那也未必，其实水战和陆战应该都差不多，人多装备好只能说实力强罢了，如果调度得当，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也不是不可能。”
大家想到莫明秋一线天的辉煌战绩，此时见他说得如此淡定，就像是看到文国希望了一般。
张重跃跃欲试：
“也不知这武国的铁头船能否扛得住三哥一把大火烧了？”
莫明秋悄悄对张重摆了摆手，让他不要继续说了。
张重觉得不对，望了望远处那人，伸了伸舌头。
陆远清见此，灵巧地转移话题：
“待会观灯，不知道会出些什么灯谜，我先出几个你们猜猜如何？”
张重叫好，莫明秋说道：
“原来陆兄真是此间高手啊！”
陆远清也不谦虚，说道：
“倒是学了一些，过年过节，我时常还可博些彩头来。”
张重众人也没多想，催着陆远清赶紧出题。
莫明秋却感觉到陆远清的心酸来，大年夜，别人赏灯观花，高高兴兴过年，而陆远清或许是在赶场般的去猜灯谜，目的就是想弄些彩头回去。
此时陆远清出题道：
“百两银子买张皮，打一中药名。”
张重想半天猜不出来，看向张龙，张龙望向朱五，朱五答道：
“应该是桂皮吧？”
“对了！”陆远清点头道。
张重觉得委屈说道：“我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这个不算。”
莫明秋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并说道：
“出谜语的未必还管你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才是最好。改明天给他去药铺买上几块桂皮让他尝尝，肯定就记住了。”众人就都笑了。
接着莫明秋也兴致盎然：
“我出一个谜语你猜如何？猜一种水果，而且这东西肯定你还吃过。”
张重高兴答应并仔细听着。
“这谜语是一个小故事。”莫明秋娓娓道来：
“有一片草地，这个时候来了一大群羊，它们无忧无虑地晃荡着，突然来了一大群狼。”
见莫明秋停下来，张重于是催促道：
“然后呢？”
“完了！你可以猜了！”莫明秋摊手道。
“啊！就这？”张重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压力陡增。
“是羊肉吗？狼吃羊，羊排，对不对？”张重靠蒙挨个试了一遍。
“猜水果，猜什么羊肉？”莫明秋笑问。
张重冥思苦想了一会，最后认输。
莫明秋回答并解释道：
“是杨梅啊！狼来了，羊要么跑了，要么就被吃了，所以没了。”
张重有些后悔：
“我刚才险些就能猜对的，你再出一个！”
“好吧！我就再出一个你的谜语。”莫明秋说道。
“我的？说来听听！”张重好奇，其它人就更喜闻乐见了。
“说孙老夫子来了。打一零食。”莫明秋道。
“孙老夫子是谁？”陆远清小声问张龙道。
“是张重的私塾先生。”张龙解释道。
张重努力想还是答不出来，口中却说道：
“是不是该我没了啊？”
“你平日不是爱吃话梅吗？这也想不出来？岂不是白吃了？”
莫明秋也没继续难为他，随后说了答案。
几人都笑了起来，朱五却不知为什么是话梅，于是问道：
“莫老弟，这话梅是如何个说法了？”
“他平日里废话特多。但一旦孙老夫子一来，他马上就变哑巴了，是这也答不上来，那也答不上来。”
莫明秋笑着解释道。张重百口莫辩，只好陪着大家傻笑。
就在此时，露台上多出一人，莫明秋定睛一看，正是晨曦姑娘。
众人于是迎上前来，莫明秋说道：
“晨曦姑娘，可是可以游湖了？”
晨曦笑着回话：“正是来请你们去了，适才离得老远就能听到公子们的笑声，不知在聊些什么？”
“我们在热身，准备待会猜谜语。”莫明秋扩了扩胸说着。
晨曦仍是觉得莫明秋是要准备打架的架势，于是转头看向陆远清：
“准备好了吗？”
陆远清不得不干笑着回答：
“晨曦姑娘请放心，不敢说能赢了谁或谁，至少不至于丢人。”
晨曦转身引路，突然一怔，站立不动了。
于是众人也跟着停了下来，莫明秋顺晨曦视线望去，正好对着露台上那个高个年青人，此时那人正背对着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一般。
只过了几秒钟，晨曦缓过劲来，引领众人向楼里走去。
一路之上晨曦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引路，人也变得拘谨起来了，莫明秋几次张嘴想问，最后又都忍住了。
下到楼底，然后又转过几道弯，就绕到墨雨坊的后面，眼前出现一片比较空旷的平地。
在平地的尽头是一条弯曲廊亭，亭子靠水被兼用成为码头，码头上停着一艘高有三层的大船，此时船上的灯笼全部点起，显然众人就是要被领到这条船上去了。
“各位公子请随我来！”
晨曦带头前行，众人跟在身后。莫明秋来到船前，抬头望去，此船就如同建在水上的楼阁一般，楼层的间隔处挂着一排闪亮的灯笼，而顶层悬空挂着的灯笼更加的大。
众人上得船去，晨曦转到船尾偏僻的地方，回身对莫明秋说道：
“公子们可以自行游乐，我家小姐随后就到？”
莫明秋问道：“姑娘现在还不能和我们一起吗？”
晨曦开始犹豫起来，随后回道：
“公子起初说得话不是客气话吗？”
莫明秋一本正经地回道：
“我时常会说些玩笑话，但从不会食言。”
晨曦更加犹豫，似乎有些纠结。最后一咬牙对莫明秋问道：
“公子可知今夜船上还会有什么人吗？”
“是汉玉侯吗？”莫明秋问道。
众人无不惊讶，晨曦也张大嘴巴惊愕不已，久久才回过神来：
“公子您早就知道了？”
“没有，我们刚才从露台下来的时候才知道的。”
“公子认识汉玉侯？”晨曦还在自己分析原因。
莫明秋不想让晨曦过于纠结和担心，于是直接了当的说道：
“不认识，我是猜的。姑娘不用担心，我们亲王都是见过的，不在乎这个小侯爷了！”
“啊！”
晨曦瞪大眼睛看着莫明秋，估摸着莫明秋不是在撒谎，但依然十分担忧的样子。
89 张重的诗
“这玉侯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吗？”
莫明秋见晨曦还是没有放下心来，于是问道。
“也不是了，就是发起脾气来太厉害了！”晨曦也不置可否。
“那就更不怕了，我们又没惹他，对不对？”莫明秋安慰道。
晨曦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晨曦姑娘，这猜谜什么时候开始？”张重帮忙缓解气氛。
“你不能这么称呼，你得叫姐姐才对。”莫明秋说道。
“小曦姐姐，我们可都等急了！”
张重见莫明秋似乎对晨曦表现出无比的好感来，于是十分情愿的改了口。
晨曦被如此称呼叫得很不好意思，于是回道：
“我们先上楼上去吧！待会我家小姐会公布开始时间的。”
众人也觉得楼下十分压抑，于是鱼贯上了楼。
大家上得楼来，视野变得十分开阔，此时二楼已有了一些宾客，众人近距离相遇，都简单拱手行了个礼。
张重发现前方还有一层楼梯，觉得楼下应酬比较烦，于是问道：
“小曦姐姐，这楼能再上去吗？”
“可以的。最难的灯谜待会就在上面。”
张重没等晨曦说完，人就不见了。
众人于是跟随，相继上得楼去，楼上拐角处，也坐了三四个年长的宾客，众人行礼后，那边居然没有理会他们。
张重在上面看了一圈，也没见到灯谜，于是转头问莫明秋道：
“三哥，这哪里有灯谜啊？”
莫明秋解释道：
“在船外悬着呢？开始的时候才会放下来给你看。如果现在就被你看去了，岂不是失了公允？”
张重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歪到一边，不想碰倒了一个装水果的盘子，四个苹果滚了一地，晨曦帮俯身去捡，莫明秋和张重上前帮忙。
几个年长的老者有些厌烦的向这边瞟了过来，莫明秋视而不见，从晨曦手里拿过一个苹果，一口就咬了下去。
张重模仿着也抓过一个苹果来啃了一口。
朱五张龙各自也从地上捡起一个来，攥在手中，本想也啃上一口，但感觉如此气氛会怪怪的，放到嘴边却没好意思真咬下去。
陆远清手里没有抢到苹果，感觉上似乎落了单，再想去别的地方找，但离得最近的果盘比较靠近那几位老者，于是犹豫起来，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楼还能再上吗？”莫明秋问晨曦。
“上是能上，不过上面没有顶了，本是用作夏日乘凉的用处，此时上去恐怕很冷了。”
“不怕，这欲穷千里目，就需更上一层楼了。”莫明秋说道。
晨曦见莫明秋作了首如此风骚的诗出来，哪有不上的道理，于是引领众人上去，留下那几个老者倖倖然不知其所以然。
众人上的顶来，四周看去，不由得心旷神怡，忘忧湖此时才有忘忧之感。
几人就如同仅仅处在天地之间，抬头望时，浩瀚的天域，此时星空点点，明月升起。
平视远方，湖旁两岸已是灯火暖眼，江上的小船，也带着红色的灯火，悠悠荡荡地上下浮动，四周满是风景，无法单选其一，谁都不再能想起自己是谁了。
所有人的生活经历都不一样，如今感触也就不一样。
莫明秋和向大海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都会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目的就是为了放空自己。
朱五张龙还有张重以往没有这种心情，即便有过独自处在这个环境里的机会，四周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氛围。
晨曦更是如此，很多次她也登上过这船顶，四周风景如今，不过心态却和今日大不相同。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如此放松，人似乎进入了梦幻一般，给石化掉了。
莫明秋感到凉风习习，于是脱下自己外衣给晨曦披上。
莫明秋等众人享受了一段时间后问道：
“张重，你现在想的是什么？”
张重回道：“像是做梦一般的境。”
莫明秋说道：“那就写首梦的诗出来给你小曦姐听了？”
张重从兴奋中拔了回来，明显莫明秋是在考自己，于是想了想说道：
“船楼凭栏观风月，远有高山近烟雨。
此时正当初灯上，大灯灭了小灯影。
天上或有神仙客，点点星雨落凡尘。
镂金镶梦上云天，醉游银河慕千年。”
莫明秋点头称赞：
“诗写得确实还不错，不过你也没必要羡慕天上的人了。其实天上地上都一样，他们也许吃喝不愁，但很多人肯定还是会不开心。”莫明秋把自己当成了天外客。
“那是为什么？”张重问道。
“很多东西你得不到，才会让人产生欲望，但如果很容易就得到了，你就不会去珍惜它。比方说你考状元吧！你现在觉得它是你的梦想，但当你成了状元，你想过你要干什么去吗？”
张重一时间语塞，莫明秋继续说道：
“所以你如果为得了状元而高兴，高兴的劲头一下就会没了。如果你享受的是追求考状元的这个过程，那么从开始起就是幸福的。”
“怎样能一生都幸福呢？”张重问道。
“不断奋斗啊！就像上楼一样，一层一层往上走，等到没有力气再往上走了为止。”
“那不是要吃很多苦吗？”张重感叹道。
“俗人确实会这么去想了。觉得奋斗是在吃苦，往往就看不出人生的意义和价值。等到死的那天他会后悔自己很多事情都没有去做，那就是所谓的遗憾。”
陆远清叹道：
“看来我就属于你说的俗人了！”
“陆兄肯定不是的。”莫明秋摆手说道：
“你最早喜欢读书，然后还学过棋，并且还爱好筝乐，你从这些追寻的过程早就获得了幸福感，其实你才是我们中过得最幸福的人了。”
陆远清过得日子可谓是穷困潦倒，此时却被莫明秋说成是最幸福的人，陆远清看着莫明秋不像是在调侃自己，所以显得一脸茫然。
“陆兄沉醉在棋，书，乐当中的时候在想些什么？”莫明秋提示道。
陆远清回道：“沉浸进去了，哪里还知道想了些什么？”
莫明秋说道：
“其实那段过程就是幸福。这段时间里幸福属于你一个人，你不会觉得自己不快乐，甚至于你不会想它是不是快乐的。”
陆远清陷入深思，他感觉莫明秋说的有些道理，却又觉得不能完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