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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与辰     女仙严清秋txt下载     女仙严清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璇巽九靈(1)

    “你险些闯下塌天大祸,西帝陛下岂能招惹?你日后再见定要敬而远之。”池云拍着严清秋手背,语气关切道。

    “这次是意外,我等低微仙阶,西帝陛下怎会同我们多做计较。”严清秋笑着甩甩手,满不在乎的笑着。

    “你倒不计较,莫不是还想有下次?下次还有谁能保你?”池云点着严清秋的脑袋,语气夹杂愠怒。

    “安心,真不会有下次了。”嘴上说着不会,却不见悔错的神情,仍是一脸的不在乎,她这态度不禁使池云更怒。

    揪着对方耳朵:“你真是心大,此次我与双成一同寻求娘娘,娘娘念我多年劳功,才决意亲自向西帝陛下讨要你,下次你若在惹祸了,我该去求谁?谁能保你了?”

    出乎意外的是,严清秋没有捂着耳朵直喊疼,低下眉眼,小声说着:“对不起,害你去求娘娘,真抱歉让你们担心,这事怨我,我会改的。”虽然态度奇怪,但池云见她服软,松开了手。

    那一刻严清秋原本灵动的双眼里,闪过一抹感伤愧意。

    还没说什么,严清秋兀自站起身来,对池云行了一礼,蹲下身子含着歉意:“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池云有些不明所以,严清秋态度转变的太快,一时有些难接受。

    池云并不知道,上一个为严清秋辗转求情的正是她的亲姐姐严如锦。

    更不知道严如锦付出了何等代价才挽回了她。

    “罢了,你…你日后多多留心,可别在惹什么祸端。我需回长黎殿理事,便不做久留,你早些去给长平报平安,免得她白担心。”语毕起身,匆匆离开。

    池云的离去卷带走了房内的声响,更像是条引线拉扯起了严清秋的记忆。

    她愣怔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喃喃低语:“……阿姐我想你了”

    垂目回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

    激烈的雨水冲刷着血渍,血腥味与泥土味搅和,散发着诡异的气味。

    十六岁的严清秋已是第二次见到那血淋淋的场面,相比之前的横尸遍野,一个人的尸体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看着手里沾血的木案,内心的惶恐战胜了理智,就傻傻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紧紧攒着手中凶物。

    当严如锦赶回家时,看着一向天真善良妹妹呈现给自己的“惊喜”,向来稳重的她被惊的跌坐在地。

    严清秋忘不了姐姐那不可思议的眼神,细微而颤抖的质问声,破声的嘶吼以及人生第一次的耳光,一切在那个雨夜格外清晰。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白氏一族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严如锦歇斯底里的喊着,双手紧紧抓着严清秋,只怕她会离开。

    这是她唯一的妹妹,最后的亲人。

    年轻无知无畏。

    “我知道,这白祁杀了我们一乡的人!姐姐那是我们的故乡,它没了,我眼看着它消失,我实在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存活于世。我不怕,大不了一死,去陪祖母便是了。”坚定又幼稚的话,显得可笑。年幼的她凭积攒的怨恨杀人,言为报仇,谁又听信?

    白氏何等地位,西庚第一世家望族,皇帝特赐白鹤家徽,仅次于皇室凤凰图腾。此等地位身份岂会容严清秋存活,杀死她不过碾碎沙砾一般,更会牵扯无辜之人丧命。

    “那我呢?我又该怎么办?阿离我只剩下你了,你让阿姐怎么办?”严如锦摸着她的双颊,泪水涌出眼眶,眼里的温柔是宛若阳春和风,却多了份不和的落寞感伤。

    严如锦紧紧抱着严清秋,严清秋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杀的是个恶魔,毁了他们家乡的恶魔。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但在只手遮天的白氏面前多么苍白无力。

    所有的不成熟行为都要有人承担后果,严清秋就是代表,为一时冲动而做自诩为报仇的事,依然幼稚。方入及笄的少女,不谙世事怎会明白代价二字是如何沉重。

    白祁屠了严清秋一乡人,最终无比惜命的自己死在一位不起眼小丫头手上。严清秋杀了白祁,代价就是严如锦的余生。

    为了阿姐,她借力灭了白家,失去了最后的亲人,失去最爱她的人。

    世间反复无常,循环往复。拿取必要有偿还,给予你一件,必会取走你一件。

    回神,许久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充斥楼阁里外。

    香炉腾起的袅烟,渐渐隐淡,房内原本充盈的香气,越发虚淡。

    何时自己也会这般伤春悲秋了。严清秋如是想着,又悲怆的时间还不如思考怎么应对日后的种种。

    这番正是午后,她没接触过膳部,自然不知道这个时段该做何事。

    但似乎此时馐馔楼里并不需要自己,现在过去作何?监督做工?她不想在膳部花太多心思,这时前去不过在招烦,膳部仙子对自己偏见,自然要稳妥处理。

    不过此时,枫溪那位正亟待自己归来。起身,梳妆。

    搽脂抹粉,淡扫眼眉。

    点绛唇,秋波眉,青衣裙。

    正踏出门时,巧遇天帝宫中兰莺仙娥。

    见了严清秋,兰莺行礼,恭顺的说道:“秋容仙子,陛下传召。”

    文渊院之事结束不久,此时西帝传唤自己,大概率是与文渊院有所关联。

    她问道:“陛下可有说传唤小有何要紧事?”

    “小仙不知,小仙只是传话而已,望仙子莫怪。”

    理理思绪,与自己有关联的只有今晨通明殿封赏,当时西帝允诺自己可挑选法器。

    她含愧笑道:“瞧我这记性,此事都能忘却。陛下心意,小仙岂敢不受,麻烦兰莺仙子带路。”

    在她看来,西帝亲赐机遇,犹如人情,一直拖欠着,日后对西帝有所求也能有所盘桓。

    她虽对法器不甚了解,但也知晓,强大的法器是自行择主,而非被动挑选。

    就自己那三百年的修为,恐怕只能选些灵性弱的,实不划算。

    ……

    绛云宫-太极殿

    严清秋来此的次数不多,却对途中景物,殿内陈设有所了解,殿外侍卫也能认个二三。

    严清秋径直走入大殿,熟练的向高台上的西帝行礼。进入太极殿的一刻,严清秋突生出一种想法,既不能拖欠,为何不想法子推迟自己进入元灵极的时段。

    须臾间,她认同了这个想法并在心里默默谋划。

    “小仙秋容,参见西帝陛下。”

    西帝喝到:“都退下。”声如洪钟般回彻大殿。

    “是”

    倏忽间,巍峨的大殿只留下两人。

    屏退无关之人,西帝缓缓下台,开口道:“你该明白为何传唤你,只问你可有不满之处?”

    严清秋神色正经,施施然一礼:“陛下恩赐,小仙岂会不满。

    人间道,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

    陛下上象巍峨,真元恢漠。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天界众神受您赏赐莫敢推辞,更不敢欺罔陛下,小仙着实……”

    “够了够了,何话快说,不用如此拐弯抹角。”西帝不耐烦的打断她,对于这种奉承的阿谀,早早的厌烦耳腻。

    见谋划得逞,嘴角露出不被察觉的笑意:“只是恳请陛下能延迟小仙进元灵极的时日。

    小仙修为低浅,元灵极之内的法器灵性悠久,小仙恐难以被认可,还望陛下知明小仙难处,延迟时日,待小仙法力更精进时,再来也不迟。”严清秋自认为表面的平静掩盖了内心激荡,滴水不漏的外态更是难以捕捉破绽。

    西帝回头看着严清秋,如炬的目光打量着她,她竭力掩饰着的慌动。

    沉默片刻,西帝忽然大笑,说道:“思虑的多了,你倒生怕少了好处。不过,本尊深忌夜长梦多,此刻结束则少了份负担。”西帝将她看穿一般,道出了她的内心想法。

    只见西帝大手一挥,眼前的空间猛烈震颤,仿佛空间再此将被凭空撕裂,严清秋像是背负一座巨山喘不过气来,威压在一瞬迸发而来席卷大殿。

    一道光壁随之形成,光壁散发异彩,灿烂迷幻。西帝向前轻轻一推,震颤的光壁忽然平稳,如水如镜,一道裂缝绽在其中。

    倏忽间,裂缝散发四周,构成一道静致门阙,神力构建生成悬挂匾额:元灵极。

    “进去吧。”西帝瞥了眼严清秋,淡淡说道。

    “陛下……小仙…”严清秋犹犹豫豫,还是想试着推迟。

    西帝不给她迟缓,硬生生打断,手一拂,门阙上一道光梯落下,落在严清秋面前。

    看着台阶已经摆好,严清秋已经没有理由推辞。

    罢了,有总比没有好,总归是出自元灵极,灵力也不会差到哪去。严清秋一咬牙,踏入元灵极。

    身后的西帝抚着胡须,平静的看她反应。严清秋进了元灵极后,西帝没有回到高台上,走入偏殿书阁,执笔书写。

第三十一章 璇巽九靈(2)

    环视元灵极之内陈设,无不使人瞠目结舌。

    构造之炫煌华丽,万象法器汇心之处。此中存蓄灵息完全碾压外界灵气。

    自严清秋迈入元灵极那刻,她清晰的感到一股恢宏灵息扑面而来。一种无与伦比的感觉涌上心头,十分舒畅。

    而在元灵极中,周身业力竟被压制到难以察觉的地步。

    满目仙器,严清秋并不在意。

    严清秋自知实力不济,高阶仙器断然不会选择自己。

    她本意也是不愿进元灵极,对持有法器不甚热心。既来之则安之,若能收获意料之外的法器也不虚此行。

    她不知这法器如何择主,不过站立原地又怎会被选中,伸手贴近法器,一路划到尽头,而后换列继续。

    “若真选择自己,我想会在触碰时会产生反应。”严清秋这样说道。

    许久,她停下了手,这一路她发现元灵极内的法器大都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这让她一位仙女感到难为,若真法器选择自己,那自己岂不成了昆仑宫仙女异类?想想别人挥扇飞绫,自己舞刀弄剑,如何都不衬女仙窈窕风姿。

    另一点则完全在意料之中,整整一层她悉数划过,没有丝毫反应。

    意料之中,严清秋明白自己配不上这些,没被选中合情合理。

    没遗憾是假的,机会只这一次,日后再想入元灵极便不可能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

    “陛下?陛下?”严清秋试探的呼喊几声,没有回应,没有回应她也无法出去。

    怎么办?想是西帝忙于政务,专心之下遗忘了自己。

    或自行探索出路,自然这点不太可能,由法力构造的封闭空间,有出路并不可能。

    出路无门,能做的也只有无目的地游转。

    她愈发觉得不该来,可悲的是无法拒绝,玩转披帛,消磨时间。

    在她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晃时,偶然发现有处偏角是未留意的,想也没想就径直走去。

    偏角是处楼梯,蜿蜒曲折的阶梯高耸入云,不知通往何处。

    元灵极果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狭小。

    意外开启的宝箱,所藏珠宝还是荒石,未知地真的很诱人。

    严清秋内心忽然激动,常理来说,法器越强所藏地也更高更密。元灵极本身只有西帝能打开,隐瞒性更是不用说。

    “既不能得到,见识见识四海八荒的强悍法器也是种收获。”

    楼上的与一层如出一辙,如果不是空间上要狭隘些,严清秋会真认为自己还处于第一层。

    在她擦肩磨掌跃跃欲试时,天帝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既知自身实力不济,也不做变通,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西帝的声音自元灵极四面八方传来。

    “小仙愚钝,束手无策,烦请陛下相授解惑,小仙不胜感激。”

    须臾之后,西帝声音再次传来:“周天盘旋,汇聚灵台;涣行天地,神意逍遥。”

    严清秋虽说悟性一般,但西帝说的已十分直白,自然也该知如何。

    盘膝入定,调息后,严清秋缓缓将仙力漫散,凝聚于灵台中,仙光澄宁周身仙力圈状徐徐扩展。

    仙力散漫至二层之中,依附与仙器之中建立沟通,与之元神交会。

    加大法力运转,扩大范围。仙力愈发浓郁,渐渐的许多法器开始轻微晃动,似乎是要回应严清秋。

    不多时,严清秋的灵念得到了回应。一阵冰寒霎时间窜入体内,极其清冷又稚嫩的声音回应。

    “我认可你……带我离开这里。”

    说罢,严清秋脑海中赫然浮现一朵青莲。莲花玲珑剔透,熠熠生辉,莲瓣一张一翕,发着森森寒意,如隆冬之时的凛冽。

    严清秋不由打了哆嗦,还未来及说什么,青莲便从脑海中消失。

    她睁开眼,起身拂动衣袍。心灵有感绕过一个又一个法器,直至东北角落。一个散发着微微莹光的青莲,安然盛开,那就是认可她的法宝。

    她伸出手,轻触屏障,屏障瞬时破碎,青莲徐徐飞入严清秋手中,看着玲玲小巧的法器,她湛出笑颜,像是母亲看到孩子一样温柔。

    喃喃轻语道:“你是唯一个认可我的法宝,我一定会珍惜你的。”

    正离去时,瞥眼瞧见器台上垫着一本书。

    严清秋顺手拿起,在触碰的一瞬,一股冷热交加的灵力贯入身体,身子颤了颤。严清秋婆娑着书面看着“九靈”两字,旧归旧却很干净,无灰尘半点。

    那莫名吸引力,严清秋鬼使神差的打开,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翻书。只那一翻,便起了异常。一道霞光射向严清秋灵台,在她脑海中浮现一套修炼之法。

    她捂着额间,感觉脑海一片混沌,一段外来记忆冲进识海,不断刺激着严清秋。

    西帝的元灵极,只有他知道原因。考虑这方面,她将古书携带身上。

    原本四面围墙无门的一层,正中却凭空出现一道门阙,毫无疑问,那便是出路。

    推开门阙,一阵强光眩目,恍惚着自阶上而下。出来时,回了会神,看清周围,已然不处于太极殿内。

    面前一座黄褐檀香木案,上呈宝砚笔筒,一角上设着尺大的香炉,袅袅升烟。案上堆着些书简,摆着数几白纸,麒麟镇纸牢牢压镇。案后西帝正襟危坐,见她出来,将笔置回笔山,一眼便瞧见她手中青莲。

    西帝道:“倒是忘了此物,这倒合你心愿。既有了法器便要珍惜,回去多加习练,再好的法器不会用都只是块砖头。”

    严清秋点点头,离开元灵极后头疼才有所好转:“生平第一件法器小仙自当珍惜,只是法器之名尚且不知,还望陛下告之。”

    西帝思虑片刻,开口道:“大约是璇巽,也不知是何年生辰,冬神玄冥所赠。

    犹记此物经太阴之气熏染,由万年玄冰铸成,自成玄阴之气,可御冰驾雪,霜结百物,算来也有五万多年岁,列上品仙器。”

    严清秋盯着手中的冰莲,看着手掌大的小巧,竟有如此大的出身。也不知该是自己捡到宝那样喜悦,还是惧患无法掌控这上品仙器。

    碍于西帝再此,生怕他看穿自己的想法又把璇巽收回,也便没有多想。

    “还有一事想请教陛下,小仙偶然碰到此书也不知有何缘故,书中一道霞光直射灵台处。”说着将手中的《九靈》递给西帝。

    西帝接过,看着手中的《九靈》又看了看严清秋,双眉微蹙,迟疑片刻问道:“除了霞光,可还有其他异常?”

    “异常?”严清秋想了想,说道:“初次触碰便觉得浑身忽地冷热交替,脑海里多了套修炼功法。”

    “修炼功法?”西帝重复了一遍,抚着下颔思考。严清秋静静的立在对面,看着天西帝沉思,解释道:“小仙看到一位男子修习法术。”

    西帝听闻颔首沉思,随即施法一摆。

    那一刻似乎身体的某种东西被引导出现,严清秋的额间中浮现出九色光环。

    西帝叹道:“果真如此,想不到还能再遇到你的后人。”

    严清秋听着不解,但从“后人”二字中严清秋觉得此事恐怕与自己早有渊源,或者说是与某位先祖有关。

    西帝接着问道:“你何名何姓?凡间何方人士?”

    “严霜离,字清秋,凡间西庚云州梧桐乡人士。”西帝这一问倒是佐证了她的猜想。

    西帝闭目,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这便是了,你是云州严氏的后代,你是严傅尘第几代后人?”

    说到这,严清秋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严傅尘是我老祖宗,丫头是其第五十五代?”

    “你坐下,本尊给你讲个故事。”

    严清秋看了看周围的空荡,没有理解西帝的坐字何来,无奈只得盘腿席地而坐。

    “千年前凡间尚未分成五国,各大小部落治理其领地,常常为掠夺资源土地而发生战争。这种局面维持百年之久,在其中有十二大势力脱颖而出,吞并了其余小部落,演化成了国家。”

    “那时的凡间动荡不安,黎民百姓哀鸿遍野,颠沛流离。天界事务冗杂,本尊略感疲惫,便下凡间舒心解闷,分出一缕元神替本尊处理天界事务。

    在凡间更是亲眼所见人间疾苦,然天命如此,万物自有规律定数,本尊也不想过多干涉。”

    严清秋祖母曾在她小时候常常说起五国历史,她的祖母与姐姐十分厌恶战争,常以此为例教导自己要珍惜和平。

    严清秋长大之后从村民口中知道她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骤闻噩耗于霜降那天生下自己早产而亡。

    “你的先祖严傅尘,听闻攸山居住仙人,欣然归往欲拜师学艺。可惜路途遭遇磨难,不慎跌落悬崖,本尊顺手搭救。”

    说道此时,西帝对严清秋不免调侃起她的先祖。

    “他醒后,不做停歇继续路途,说日后定会报恩。

    需待他辅佐大王完成统一国家,功成之后黄金绢缕、玉石珠宝无数奉上。”

    (系统有点bug,有些章节需要重发,不然看不了)

第三十二章 璇巽九靈(3)

    “见他伤痕累累,又说的豪气壮志,本尊只觉好笑。”

    “他说:大丈夫为国尽忠,为人臣当为吾王分忧,心系家国,忧心黔首。十二国从立,岁戎、然雍两国虎视眈眈,西庚存亡危矣。

    只叹我修为孱弱,先天不足只能空余一腔热血,幸闻攸山隐居仙人,特来寻仙人教授术法,以襄家国。”

    齿及此处,西帝停顿下来,侧面正色道:“你先祖实实谓昂霄耸壑,志气凛然。不想你这后辈如此枯朽,半分不及你先祖,若其黄泉有知该作何感想。”

    见西帝这番肃正,严清秋也不多想,张口道:“是,陛下所言极是,小仙有愧祖先,自是羞愧难当。”严清秋将往昔的认错言辞再次搬出。

    瞧她低垂眼眉的样子,便能感到她营造的可怜模样。

    严清秋追问道:“那之后呢?先祖可有寻到攸山仙人?”

    西帝摆手道:“哪里有什么攸山仙人,不过人间讹传罢了,本尊感念其忠正,便冒了那仙人虚名。

    他连连磕拜,苦求本尊传授仙法。”

    “本尊虽是答应教他,可他一介凡人体质怎修仙法?奈不住灵力压迫,只怕肉身破碎。本尊令其三年时光修炼体魄,以承灵力,期间创法《九靈》。三年体魄修行结束后传授于他。”

    “数年后,你祖宗有所小成,辞别本尊回了西庚。之后辅佐西庚王灭二国,占北境。”

    “后来本尊下凡久已,被天帝察觉召回,因此你先祖踏遍凡尘也未寻到本尊,无处报恩。

    然九靈流传血脉,代代传承,之所以你触碰《九靈》异感突生,全是来自你血脉深处的力量。”

    言罢,西帝抬手,双指一并,一道流光射入严清秋灵台。严清秋身形一颤,身体里沉睡的东西似乎在一点点苏醒,血脉流传的力量开始觉醒。

    她清晰的感知到丹田中四引而来的灵气充斥其内。

    西帝道:“所习九灵者,须受阴阳相煎,承九灵之力附丹,化生九色内丹,额生九彩灵环,御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九灵。”

    又道:“而今你法力微浅,所修又是完整的《九靈》切记慎重,日后要多加习练璇巽,别负了这上品仙器。”

    “陛下大恩小仙永生难忘,小仙竟不知我们严氏一直亏欠陛下,此等恩情言词难述,小仙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陛下……”严清秋后退几步,向西帝郑重跪拜行礼。

    西帝与先祖的渊源对严清秋而言无疑是个重担,原本超凡的赏赐与关照提携便已是难以尝还,这次又意外得知这桩陈年旧事,就怕是把自己当给西帝也还不清。

    严清秋向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旁人的好她总想加倍还回,否则总会觉得良心不安。

    西帝依旧悠悠然安坐,对严清秋一番发自肺腑之言毫无波动,在那亘古岁月中这些话早已听到司空见惯。

    这时书斋外两位仙娥入内,恭敬行礼。

    “参见陛下”

    西帝道:“你右迁膳业,身边也不好无人侍从。此事本该是瑶池那方作为,今日也是趁势取个方便。

    兰莺你之前见过,眠玉虽然腼腆但品行端正,二人年纪且轻,便让这二人跟着你好了。”

    严清秋看着面前的西帝又看着那两仙娥。

    西帝赐贴身仙娥给她,这莫名原因的关怀令她内心又惊又喜。

    而后在西帝示意下领着兰莺眠玉离宫。书斋静时,透过窗柩流进的日光,渲染着沉寂的背景。

    “严傅尘,本尊疏忽所亏欠你一族的便悉数还在你这最后一代身上。”

    西帝手指敲扣着案面,一声一下的击打声回荡着,紧蹙的双眉散发着英气,深邃的眼眸藏住一切情感,无法知晓其中意味。

    昆仑宫-萦环居

    从星垣回了瑶池后,路上的仙子见了她们各各行礼恭敬,严清秋也是笑言回应。众仙子在转身之后却不知议论着什么,她并没多在乎,领着兰莺眠玉回了萦环居。

    萦环居内,严清秋随意入座,直接拎起茶壶往嘴里灌水。

    饶是在绛云宫服侍多年的兰莺也是从未见过女仙的此等行为,兰莺眠玉呆在旁看着,她们从未曾想过新主子这番地……豪放不羁,生生似男子行径。

    囫囵一通后,她擦拭嘴角的水渍。她不懂,既然是渴,何必伪做姿态,足够解渴就好,哪管这些。

    处理好嘴边的水渍,她站了起来,自以为优雅的莞尔一笑:“我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知西帝陛下是如何要求你们的,平日里你们只要不去惹事打架,我就满足了,平时我是放纵了些,二位可要包容理解。”

    “萦环居一层共四间住房,你们就分住两间,我则独居二层。”

    兰莺眠玉低着头互相对视一眼,面色艰难,兰莺开口道:“膳业这怕是不太和规矩,我与眠玉共栖一室便好,实在不用分住一室。”眠玉点点头,一脸窘相。在绛云宫时,即使空房间再多也轮不到她们仙娥独住,都是集体住在落英殿中。

    她知道兰莺眠玉为什么会抗拒,也能理解为何。天界品阶森严,像兰莺眠玉这种升仙的附属品,只是底层,受到的尊敬少之又少,没多少神仙关心他们。但严清秋不会,她希望兰莺眠玉能像她凡间侍女丫鬟那样跟自己没有太大隔膜。

    大概她是昆仑宫最不注这些规矩的。

    “没关系,这是萦环居,我的居所。合不合规矩我说了算,我说你们住哪便住哪,不要多说什么,就这样决定了。”

    兰莺眠玉见已无法驳回,只好接受,即使如此,眠玉脸上却还是不带有喜悦,更多的好似惧怕。

    “好了,那……”突然的,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严清秋未完的话。

    “严清秋!”一主二侍顺声看向门外,那声音入耳她便知晓来者是谁,那喊声里分明含着怒气不满。

    原本怒意满满的长平,踏进萦环居起,正准备大声苛责严清秋,却见居内多了俩仙娥,为了不让严清秋在仙娥面前失了颜面,便将怒意压下。

    强憋出的笑容那样牵强,连兰莺眠玉都能感到其中端倪,却思不得其中因由。

    看着好友那心有怒火却无可发泄,撑出来的笑脸是那样滑稽,严清秋尽量的不将笑意表现出来。

    即刻吩咐道:“兰莺眠玉还不去备茶。”

    两人得命,即刻去备茶。

    不过她俨然忘了一件事情,刚搬进萦环居的她,可没备茶饼,初来乍到的兰莺眠玉也不知道水室在哪,该到何处煮茶。

    兰莺眠玉前脚一走,长平便不再掩饰,在严清秋尚未反应过来时,冲上去,紧紧揪着对方耳朵,说道:

    “好啊,臭丫头,长本事了是吧,罔我白白担心,处处怕你被那些凶兽吞了。你倒好,升了七等仙君,任了昆仑宫膳业也不来寻我,若不是池云仙掌,我怎会得知你回来的消息。”

    严清秋知道长平这次是真生气了,下手不留情面,力道猛的出奇。

    她只感到耳朵快被扯下,忍着痛说道:“你先撒手好吗?真的疼,先听我解释,我没去找你真是有原因。你听了,若是不满意,再掐再揪,我绝无怨言。”她并起三指发誓着。

    长平见她如此,便撒了手,说道:“量你也打不过我,快说,若非什么合理解释别想轻易安宁。”

    “是是是,宓姐姐您坐,且听我娓娓道来……”

    严清秋将她当时的处境复述一遍,有选择的摘减部分的故事讲给长平。

    这时,判断长平是否满意自己解释,最直接便是看她有没有变幻出自己的法器青鸾羽扇。

    毕竟是西帝传召,长平也不能说什么,心里还是高兴严清秋能得到法器仙娥。

    长平道:“罢了,事出有因,我这次就不和你多做计较了,这次算你走运。”

    严清秋揉着对方肩膀,笑道:“宓姐姐能谅解,小妹我着实感动,不妨今日在我瑶池用膳,也好我尽主人之宜。”

    长平笑道:“听着不错,我也想试试昆仑宫的食膳如何,依你。”

    两朋友之间又是亲密无隙。

    正当严清秋感慨兰莺眠玉速度之慢时,眠玉急匆匆的从外跑来。脸上泛着红晕,喘着大气,捏着蚊子般细的声音说道:“不好了膳业,兰莺出事了。”

    那声音小的严清秋与长平仔细辨认许久才明白,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眠玉你方才说什么?”

    还不等眠玉回话,一旁的长平大声的回道:“听不清吗?你仙娥出事了,还不快去看看。”说着一把一起严清秋走向门口。

    温柔的对眠玉说:“快带路。”

    眠玉点头,转身向前跑去,长平拽着严清秋跟在身后。

第三十三章 璇巽九靈(4)

    这个时段正值日跌未时,七月的暑气仍存不消。此刻虽以不是正午的毒热,但长久处于日晒,也不免暴晒伤身。

    眠玉带严清秋和长平赶到翠屏台时,正见兰莺头顶着茶壶,跪在骄阳之下。

    额头及早已汗水涔涔,豆大的汗珠趟过兰莺脸上,滴落在地,稚幼的脸上显的异与同龄的辛酸。

    严清秋刚上前迈了一步,一道倩影在旁掠过。长平疾步到兰莺身边,用身体遮住了烈阳一片。

    兰莺觉面前凉了些许,又陷了黑影,自觉的张开双眼。长平二话不说打翻她头上的茶壶,扶起兰莺。

    严清秋问道:“可有不适,是谁让你跪这的?”

    兰莺抿紧双唇,似在惧怕一般不敢说出名字,神情艰难,说与不说倒一时难抉。

    长平看出了她的难处,莞尔一笑安慰道:“莫怕,有我们在,你只管说是谁即可,是非对错总要叫出来论上一番。”长平牵起兰莺双手,以自身的温度传给她温暖,使她宽心。

    这一平常的举动真的给了兰莺安心勇气。稍过片刻,兰莺张口欲言,却被一声打断。

    “不必劳烦,这就出来了。”话音刚落,竹玉屏后走出一道身影,身旁跟着一位仙娥。

    那仙女身着浅绿撒花纯面千水裙,云水花蝶披风,头上簪着水晶衔珠簪,点翠云纹步摇,其身态中等,额点花钿,眉描羽玉。也是风姿绰约,气态不凡。

    见严清秋屈身行礼道:“下仙烟璐参见秋容膳业。”来者正是聘礼司司掌烟璐。

    看这烟璐笑面,严清秋深感不适,开口说道:“烟璐司掌是因何故责罚兰莺?若她是冒犯了司掌也该由我来处置惩罚,你大可不必如此。”

    侧脸对兰莺说:“兰莺你犯了何错,竟惹的烟璐司掌责罚,还不速招来。”

    她话音刚落,兰莺正要开口,烟璐的仙娥急匆匆的插话打断道:“是这妮子不看路,洒了我一身的茶水,还对我出言不逊,见她顽劣便罚她跪在这受罚。”

    那名仙娥看着严清秋身旁的兰莺,目光里带着威胁的意味,面上似乎到着些得意。

    严清秋问道:“哦?这位仙子是?”

    烟璐道:“她是下仙贴身仙娥,名唤杏笠。”

    “好大的威风啊,区区一阶贴身仙娥都可随意遣罚旁的仙娥,何况还是膳业的贴身仙娥。也不知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一旁沉默的长平没好气的开口道。

    言出,便引的在场的关注。

    烟璐打量了一番长平,看她衣着服饰不是仙娥之扮,迎起笑,问道:“这位仙子怎如此眼生?看着也不是我们昆仑宫仙子,也不知是那宫仙子?”

    长平冷笑一声,说道:“不过是司音宫区区行云司器。在司音宫里可见不到如此威风的仙娥,今日到了昆仑宫倒是张见识了。”

    杏笠见长平对她冷嘲一番,心中顿生恼火,正要发作,被烟璐拦了下来。

    烟璐笑道:“原来是司音宫姐妹啊,娘娘常教导我们昆仑宫仙子要同其他宫府的仙子善处,今日司音宫的姐妹来了昆仑宫,不妨移步我望生轩,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谁跟你是姐妹,我身边的这位和你们瑶池的仙掌才算我姐妹,还不劳你贴脸凑过来。长平很想将此话说出,但烟璐非存恶语,她也不至于如此打对方脸。

    长平眼睛转了转,淡然道:“不必了,今日秋容膳业邀我进膳,便不劳烟璐司掌费心了。”

    烟璐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之情,仿佛早已知晓结果,脸上流露出几分可惜之色:“那真是遗憾,只能日后邀约长平司器做客。”

    又道:“今儿这事既然已知晓前因后果,也可以有个结果。杏笠确实越权责罚,是她不对。”侧面对杏笠说道:“杏笠还不为方才的那位仙娥道歉。”

    而杏笠却没有严清秋想象的百般不服抗拒,生是觉得道了歉委屈自己。相反,杏笠很自然对兰莺行谦礼。

    “抱歉,今天这事是我不对,莽然责罚你,坏了规矩。”兰莺却一直躲在严清秋背后,讷讷不出于口。

    烟璐道:“好了,那小仙便先退下……”

    “不是这样的。”从开始到现在不发一言的眠玉突然开口说话。

    严清秋问道:“眠玉你说什么?”

    眠玉犹豫半分,终于开口:“不是杏笠仙娥说道那样,是……”话还未说出口,眠玉便瞧见杏笠的眼刀正一刀刀的剜着自己,讪讪的闭了嘴,低下头。

    见状,烟璐关切道:“呀,这位仙娥是怎么了?可是患疾?膳业可要好好为她检查一番,下仙便先退下了。”语毕离去,临走前杏笠狠狠地瞪了眼眠玉,状似威胁。

    眠玉低着头默不作声,等对方行远,严清秋再次问道:“眠玉你方才想说什么?”眠玉虽然声音小,但之前那一句,严清秋还是听到了。

    严清秋拍着眠玉肩膀,以使其宽心,安慰道:“别怕,有我和长平仙子在这,不会让她们伤害你。说出你原本要说的,别怕。”

    眠玉缓缓起首,侧眼偷瞄身后,确认烟璐及其仙娥离开,神色上方舒缓了些。

    “膳业,长平司器,我们先离开这吧,眠玉怕被窥听。”

    严清秋道:“好,我们先回去再说。”

    眠玉快步到兰莺身旁,搀扶着。严清秋与长平走在前面,兰莺眠玉则在后相随。

    走了不远,长平忽然凑近严清秋耳边:“你们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严清秋看向长平。

    长平道:“兰莺既然误撞杏笠,洒了她一身茶水,可你看兰莺胸上和裙角,隐隐有着茶水留下的水渍还粘着点茶叶。而杏笠却是干净的透透,衣裙上没有一丝着眼的水渍,你不觉得怪吗?”

    严清秋摇头道:“不觉得,她或许是用法术除去污渍,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长平哑口,过会又道:“我还是觉得奇怪,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严清秋笑了笑:“你就是想太多了。”

    萦环居

    到了住处,严清秋与长平也没有入座,前脚踏进门里便停了下来,兰莺眠玉也停在门外。所幸屋檐遮蔽,烈日不曾照到。

    严清秋问道:“兰莺眠玉你们去煮茶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一述来,莫纰漏了什么。”

    兰莺眠玉对视一眼,兰莺上前说道:“回膳业,是这样的,我们初到昆仑宫并不知在何处煮茶,幸寻得一仙子问路,那名仙子指引我们去到馐馔楼。

    几经辗转,我们到了馐馔楼前,两位仙子拦住我们,我们便说是膳业您的贴身仙娥,前来煮些茶水待客。”

    “那些仙子开始略有讶异,而后带我们上楼去取茶水。其中一名仙子私下悄说您堂堂瑶池膳业竟连茶饼都不存备,说您日子着实紧凑,我不忍她辱您,便欲上前争辩,却被眠玉拦下,便忍下。”

    “领了茶水离了楼,路径莲池,眠玉说要摘些莲叶做粥清清热,也摘些莲蓬回去,我便先行而去。途中我也不知怎的误撞杏笠仙娥,洒了她一身茶水,便打了我一巴掌,罚我跪下,我不从,她身旁的仙娥便压着我下跪,顶着茶壶跪在太阳下。”

    “跪了不知多久,便是眠玉带膳业和司器前来,兰莺才起了身。”

    严清秋点点头:“辛苦你了兰莺。日后若同位仙娥的令你下跪,你要谨记万不可从,如何打你骂你都不可从,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下次绝不可轻易屈服。”

    兰莺点头:“兰莺记住了。”

    严清秋看向眠玉,问道:“眠玉你呢?方前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你看到了什么?”

    眠玉看看严清秋,又垂下头抿着双唇,犹豫半会才下了决心,道:“并不是兰莺误撞杏笠,是那杏笠故意刁难兰莺的。

    我在莲池摘莲蓬时,假山后也有几位仙子,当时误听了她们想要去戏弄刁难兰莺的计划。”

    “她们说的话我听了净,心中一惊,手中的莲藕掉地发出声响,那几名仙娥听到赶来,索性她们不识的我,威胁我不准将听到的说出去,否则以后在瑶池没有好日子。”

    “我没有说话,那时太紧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张嘴也吐不出半个字,她们便觉得我是哑巴,讽刺了几句便离开。我记得她们说的话,跟了上去,就瞧见她们一群人在为难兰莺,连忙奔回来请膳业。”

    严清秋沉思片刻,挥手示意兰莺眠玉退下,两人刚走,严清秋便被长平推了个踉跄。

    “喂,你这膳业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仙女看不惯你,你的风评怎么如此糟糕差?就连仙娥都不待见你,你是做了什么?”

    严清秋被长平那一推向前划了几步,险些倒地,平复下来揉着后肩说道:“我能怎么办?娘娘将膳业之位交于我,指望我能打理好膳部。可我怎么说都是插了四司的队,不满我在膳业这位子的大有人在,这些自然是意料当中的事。”

    长平道:“你是膳业,他们欺负不了你,便那你仙娥发难,这仙娥还是西帝陛下赏赐你的,赤裸裸的对你膳业蔑视,这么忍着也太窝囊了吧。”

    严清秋语重心长道:“此事我必然要解决,只是时间问题,须先寻得法子消除她们对我的偏见,你且安心,我自有办法。”

    长平将信将疑道:“你可以吗?”

    严清秋没有回话,只向她明媚一笑道:“好了好了,这就不劳长平仙子费心了。为了避免再有馐馔楼时的情景,今日恐怕是不能在瑶池用膳了,走吧去百香长廊,我请客。”

    看着严清秋笑容,长平却不感轻松,无奈道:“好吧,看来你在瑶池也是不好过啊。”

    膳部多数仙子对四司有着崇拜心理,自然不满不知从哪冒出的严清秋担任膳业。严清秋深知此点,这期间少不了与她唱反调的仙子,为应对此点,她早已做好策划,只待时局来临。

第三十四章 馐馔楼(1)

    翌日寅时

    晴,瑶池一如既往的平和。

    严清秋立于二层小露台上,看着朝阳浸透的天边,火红火红地流云穿过其中,景色怡人,人亦是如此。

    她披散着头发,任细风吹起青丝,她仍旧穿着那身浅蓝色竹梅襦裙,神色微凝,正在思考着问题。

    “吱呀”门被推开,兰莺入内:“膳业,将近卯时了,该洗漱打扮了。”兰莺立在门口,等着严清秋回话。

    片刻,她回道:“知道了。”在妆镜前坐下,兰莺眠玉入内为她打扮。

    插簪描眉,淡粉微抹,过程一气呵成。

    严清秋看着镜中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相貌一如往常,三百多年来不曾老过一岁,肌肤像是二十一二的女子白嫩。

    “明明升仙时已经三十半老之际,到了天界怎还活回去了?”

    兰莺眠玉也不知她怎么冒出这莫名奇妙的一句,不过世间女子向来注重容貌,色衰而爱驰,算是每个女子的悲处。

    兰莺想了想,开口道:“膳业可是神仙,也才三百多年光景,容貌回真正常不过,大好韶华,仙子何必镜前吁叹。”

    严清秋没有回话,看着镜中的自己,依旧是包含天真的那张脸,像是二十出头的丫头那样,没有丝毫威慑力。这与自己的预想差了许多,若想镇住那些不服的仙子,必然气场上要有所碾压。

    沉思半晌,她拔掉了头上固发的簪子,说:“别梳百合髻了,今儿留个双刀髻,换换花样。”

    “是”兰莺眠玉没有多想,便着手盘发。

    眠玉手法娴熟,没多久便盘好了发髻。插上一支白玉兰发簪固发,双刀髻上各插金镂小步摇,在配上珍珠耳佩。

    严清秋容貌本就不俗,常常梳着百合髻,存着少女清淡可爱,而如今留起双刀髻,着实不可与往日共语。

    丹唇杏目,肤若凝脂。双眼的明媚正似朝阳般光亮,即便浅浅状扮也足够吸引眼球。像是清莲般的洁净却没有散发那种高傲矜洁,又隐隐含着一股威慑。

    头一次见严清秋这番模样的打扮,兰莺不禁感叹:“膳业果真天生丽质,以前那百合髻真是藏了您的美颜,如今这一番打扮,那些瑶池仙子们必然望您望的眼红。”

    严清秋掩嘴一笑,道:“贫嘴,天上哪位仙子姿色庸俗?我可不愿与她们争美色。”

    或许这样真的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素手探进如意囊中,捣鼓几下从中取出一支步摇来。那步摇外体鎏金,头首一直凤凰傲然振翼,三只海棠环列其下,垂落的流苏玉珠圆滑,单看那外形便知工艺手法高超。

    “好精致的步摇,如此精雕华美当真是少见。”兰莺两眼放光感叹着。

    严清秋抚摸着手中的步摇,眼睛像是温水流转,清明温柔“这是以往凡间的产物,是我阿姐赠我及笄礼物,也已经许久没有让它露面了。”说着,将步摇插入发中。

    望着镜中自己,她轻然笑了笑,站起身来,离开闺房,离开萦环居,去往馐馔楼。

    ……

    馐馔楼

    卯时至,馐馔楼内仙子也个开始自己的活计,一天忙碌又开始。这个时间点是女仙们早膳的时候,主要便是汤羹门忙活,其他门的仙子倒是可以偷会闲。

    “喂!那个谁…蒹葭过来搬糯米……”

    “新来的那个,快过来去把面饼送过去……”

    “新来的快去烧水……”

    “新来的……新来的……新来的……”鼎沸的人声和着嗡鸣发响的烧水声混杂,直叫人心里烦躁。一句两句都叫着“新来的”三字,只有那小部分的才记得她的名字。

    蒹葭,从这简易的仙名便可得知当初给她定名的是多么鄙夷不屑于她。以低贱的水草来喻她微贱,汤羹门仙子或是膳部仙子都觉得格外切合。

    蒹葭仙子原名王琑,本是一位凡间良家女子,后值家境穷倒,父母背离。便独自一人上山修行,误打误撞结交一位仙人。

    王琑修行天赋不高,却很刻苦,那老神仙知晓她无法修成正果,便收她做了个侍女,安居一处仙山上。

    平常里调茶喂鹤,倒也安闲。

    可惜好景不长,魔界举兵攻打下天界桦洛川二十五座仙山,那二十五座仙山所居的仙人惨遭毒手,但王琑却因祸得福被意外晋升九等仙君。

    原来桦洛川共有近百座山,当那魔兵攻上山头时,老神仙临危施法将她传回天界,也因此她得以传信,其余仙山才免遭毒手。

    起始时大家都会赞她及时传信通报,避免多余灾伤,可后来却不知为何,锋头突转。

    王琑没有解释的机会,没人给她这机会。她就那草草的升了九等仙君,草草的封名蒹葭。

    一切就是如此突然,本被夸耀勇敢的她,在某一天却被污蔑是卖主求荣,胆小怕死的小人,所有的夸耀戛然而止,他们纷纷倒戈来指责她。

    而王琑则全然不知发生什么,就那样被人莫名唾骂,要解释也无去处。

    后来她通过瑶池考核,正式进入昆仑宫膳部,入了风料部,也就有了如今这番场景。

    “诶!知道了,我马上来……”其她仙子的使唤她总是赶紧去做,一会东边叫搬米,一会西边叫煮水……

    做这些很简单,只是为了众仙子能忘掉那莫名骂声,她十分期盼能与其他仙子成为朋友,也付出了许多善良。

    膳部各仙子都有各自位置,她们各司其职,是梯链式关系,哪一链出了问题,那位仙子便要负责,大抵就是在楼外守笞打二十或扣罚仙禄。

    蒹葭的本活简单,只需要留意冷房的食材,每日清点数量和新鲜程度,将它们记录下来即可,虽说简单,但她常常被叫去“帮忙”,以至于清点的活也做不好。

    猜猜风料部谁被扣仙禄最多?或是谁挨笞打最多?答案不言而喻。

    “前辈们,我已经做完了,先去冷房里查点去了,告辞。”蒹葭累的满头大汗,衣裙上粘了面粉白米,后背也依稀可见水渍。不久前她刚做完“前辈们”要求她做的,终于是闲下来,可以去行自己本职。

    那些在躺椅上的“前辈们”见“可亲的后辈”已经完成她们的命令,替她们做完活,心中倍感欣慰。但又听闻这“可亲的后辈”又要回那冰森的冷房里,去做自己的本分,“前辈们”不满了。

    杏笠从椅子上下来,她分明没有半点对蒹葭的好感,却装作喜爱的神情模样欺骗她。

    她亲切的牵住蒹葭的手,用自己一双素白干净的手握着蒹葭一双沾满白面,老茧从生的手,前者是贴身仙娥,后者是正经仙子。

    杏笠怪气怪声开口道:“哎呦,蒹葭仙子这是怎么了?就这么不愿与我们多处会吗?你称我们一声前辈,我们便要教会你东西。但…我等惭愧一直没有教会蒹葭仙子什么东西。”

    还不等蒹葭说什么,一把撒开手,掩面状似哭泣样:“却一直要劳烦蒹葭仙子奔前奔后,实在对不起司掌委托,我这就去向烟璐司掌谢罪。”说着眼里挤出一两滴虚伪眼泪。

    向前走了几步,准备去烟璐司掌那里请罪。杏笠在心里盘算着……

    “三、二、一”当一在心中响起时,蒹葭没有出乎在场仙子的意料,喊停了杏笠。

    “杏笠仙娥等等…蒹葭绝无此意,从未怪过你们,只是你们要我做的已经完备,我寻思也该会冷房检查了,没想到会令杏笠仙娥误会。”

    杏笠嘴角微微上扬,转身抹着眼角,笑道:“既然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要蒹葭仙子不怪我就好了。”说完,又迈步回到蒹葭面前,在回来时脸上已经换了颜色。

    杏笠道:“说了那么多,口也渴了,蒹葭仙子你去给我们端茶来吧,我想大家都口渴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位仙子,她们齐声声的答应着。

    “是啊是啊…渴死了,蒹葭仙子你快去吧。”

    蒹葭点了点头,道:“那我这就去,茶水端来后,我就要回冷房了,到时还望各位莫怪。”说完,便跑去饮部煮茶。

    见蒹葭走远,那些仙子各各相视一笑,露出原本的面目:“那蒹葭可真是够蠢的,就这样被你耍的团团转,杏笠我真是佩服你。”一位扇着团扇的仙女说道。她不像杏笠有所掩藏,脸上的不屑与蔑视十分显眼。

    杏笠笑道:“姐姐客气了,还是她自个自作多情,她当真以为膳部会有愿意与她结识。要不是有这痴傻劳动力,我们才不屑理会她。

    “就是”

    说着便又是一顿哄堂大笑。

    一缕袅袅白烟在面前腾升,那些仙子都视若无睹,似乎那白烟并不存在。饭粥煮好了,没有人去将它移下来,甚至只需动动手指便可解决。

    但她们不会,她们知道会有那么一个人去做。

    “哎呀,真希望她会喜欢我们给她准备的礼物。”杏笠笑道,却是那么的不怀好意,这其中深意也只有她们才知道。几个仙女奸笑着,等待着……

    身后一墙之隔的房间内,一位择菜少女听到一切,那时不时传来的笑声真是十分令人作呕。但少女并没有理睬的想法,也不觉得有去告诫蒹葭的必要,只是专心的择着面前的生菜。

    在她眼里没有一丝波动和温度,像是没有感情一样。很快,不出所料,墙后又传来茶碗碎地的声音,以及一声尖叫。

    少女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无法忍受对面的行径,即便隔墙也能听清声响,她提着菜笼匆匆离开。

    行路中在她腰间的名牌露出“朝露”二字。

第三十五章 馐馔楼(2)

    蒹葭遮着被烫红大片的手背,眉目扭成一团,颤巍的双手像是垂暮老人一般,不停的抖着,眼里微微闪烁着光点。

    杏笠看着面前人的反应,心里暗暗发笑。

    你不是着急回冷房吗?这正好你烫伤了赶紧回去敷些冰块。

    “啊呀,真是抱歉,一不小心手滑了,茶盏摔坏了…蒹葭仙子你怎么看起来不舒服,是不是哪茶水烫伤你了?”她装出着急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关心蒹葭的伤痛。真诚向蒹葭道歉…摔坏了茶盏。

    这茶盏是馐馔楼公物,按规矩,除了膳业外,其余仙子损毁可是要重新置购添给馐馔楼。

    蒹葭发白的双唇打着颤,努力的挤出来几个字:“没…没事。”

    “怎么没事,快让我看看。”说着十分用力的拉过蒹葭的手,被碰到的那一刻,她像是被毒蛇蛰了一般,迅速抽回了手。

    杏笠被她这反应弄的一愣,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她随即反应过来收回了手,冷笑道:“唉,蒹葭很真是金贵,我好意关心,你却如此待我,真是让我寒心。”

    蒹葭连忙辩解否认:“不是这样的,只是太突然了,有些疼,下意识的抽回了手真的对不起。”

    杏笠冷冷的瞥了眼蒹葭,眼里的寒意蒹葭感受的实实切切,杏笠正要张口说话,正好被来汤羹门视察的严清秋看到,打断了目前局况。

    “你们在做什么?聚了那么多人是无事可做吗?”严清秋大声斥道。

    原本躺椅上的几个仙子,正惬意的看着面前“好戏”,严清秋突如其来的斥喊连忙使她们下来。

    严清秋走至面前,众仙纷纷屈身行礼:“参见膳业。”

    “起来吧。”

    众仙起身,抬头看向严清秋,皆被眼前的她所震惊愣到,特是杏笠。

    先前见她时还留着个百合髻,看着就和花业映画一般轻幼。

    如今突换为双刀髻,双燕眉描,更显成熟风态,眉眼中也带了份锐气,周身气场更为强悍,也不知为何她自己竟有些怯怕面前的膳业。

    严清秋一眼就认出为首的杏笠,说道:“又是你?不待在你家司掌旁,倒有空在汤羹门偷闲,真是稀奇。”

    杏笠不知她有何意,却也不顾那些,回道:“膳业是误会小仙了,只是承了我家司掌的话,前来协助,绝不是膳业所想。”

    严清秋反问:“是吗?那你帮了她们什么?端茶递水的还是我面前这位,怎么看你都与协助二字不沾边。”

    别过脸看向一旁的躺椅,走过去,抚着扶手,惊叹道:“哟,真是罕见,去了这些门部,还是头一回见摆放躺椅。”说着便坐了下来,躺在上面,十分舒意。

    “啧啧啧,真是舒适,原来你是来给这些仙子捶腿揉肩来的,真是帮了她们大忙,劳逸结合的确不错。”言毕沉默须臾,又坐起,翘着腿,审视的几人。

    突然陷入的沉寂,令杏笠几人有些不知所措,严清秋仔细打量一番几人,看了眼地上的碎渣及端着茶案的蒹葭。一笑,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空气变得压抑,她们不知道严清秋要做什么,理不清这其中蹊跷。等待着等待着……

    等待真是个煎熬的过程,寂静的房内可以清晰听到在场薪柴燃火声。

    过了半晌,严清秋才开口说道:“你们还不承认?”话中冰冷的语气,就连兰莺眠玉也感到畏惧。

    那几位仙子闻声立刻朝向严清秋跪地请罪:“是我等玩忽职守,膳业明智,我等有罪请膳业责罚。”杏笠没想到严清秋一开口,她们便全部招认错误,心里暗自骂着。

    严清秋扬起笑容,却不若先前那般明媚,不知为何没人在觉得那笑容平和,其中惨杂着难以言说的情感。

    “知错就好,主动认罚,我还可以减轻你们责罚。见你们初犯就轻一点,笞打十,扣半期仙禄,可有怨言?”

    “下仙无怨。”几仙女异口同声道。

    严清秋道:“起来吧,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那几位仙女领命急匆匆起身退下,还剩下蒹葭与杏笠。还不等杏笠开口,严清秋便让她下去。

    “你也退下去,毕竟你不是我们膳部的仙子,不过一个仙娥罢了,我也懒得与你计较。”

    杏笠袖中的双手紧紧攒着,她知道不能发作,压下自己的怒意,恭敬的行礼退下。

    杏笠一走,便只剩蒹葭,她立在那里扭捏不安,不知该如何。严清秋示意兰莺接下她手中茶案。

    正在构思如何回话的蒹葭突然跪倒,如前几位仙子那样。也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先伏低认错再说,对她来说罚笞扣禄已是常事。

    慌张说道:“下仙有错,请膳业责罚。”

    严清秋笑了,本就没有打算罚她,她知道谁是受害者,也是多亏了先前一位仙子支会了她声,才得以见到方才的场景。

    她这会就已经“乖乖认罪”了,也不知该如何说她,只能说是憨傻质朴。

    严清秋低头淡淡一笑,问道:“仙子何错之有啊?”

    蒹葭低声回道:“下仙也是玩忽职守,脱离冷房,没有尽守职责,此为下仙过错,请膳业责罚。”

    她那样子像是受惊的兔子,难道自己有那么可怕吗?也不知是否自己今日妆容过于犀利所致。

    严清秋笑道:“错不在你,我不会罚你。”

    虽得了保证,仍然低垂脑袋,默默不语,那样子比眠玉还要羞上几分。

    严清秋接着开口道:“原本我是在果锦门,巧在中途遇到一择菜绿衣仙子。她说汤羹门那有一群仙子正欺负一位仙子,请我上去主持公道。”

    “我见到这些遭遇,也确实如她所言那般。你安心,本膳业明知是非,是她们故意为难,断不会怪罪你。”语毕,从躺椅上下来,走近蒹葭,温和的抬起她的手,查看烫伤。

    她眉目微蹙:“怎么烫成这样了,我身上也没有携带治烫伤膏药,随我去处理一下。”蒹葭收回了手,摇摇头:“不…不用,下仙这就回冷房敷伤,很快就好的。”

    严清秋忙道:“不成,被烫伤得需清水冲洗一段时间,不可直接敷药,你只管随我来就是。”牵起她未受伤的那只手,那一瞬严清秋似是触电般愣了一下。那手心里长了许多茧子,粗糙干裂,哪像是一位女仙的手,说是粗树干也不为过。一瞬恢复后连忙带她离开。

    蒹葭起先是茫然,而后恢复后心底生出一股暖意,那是她来瑶池第一次有女仙愿意主动碰她,关心她,心底的感触实在是难以描述。

    兰莺眠玉见状相视一眼,兰莺笑道:“膳业真是心善,肯亲自为那位仙子处置伤口,真好。”眠玉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以表赞同。而后两人快速的跟上严清秋。

    望生轩

    “是吗?她竟为了蒹葭那小妮子出头。当了膳业,还真以为能服膳部的仙子吗?严清秋你可别太骄纵了。”烟璐坐在案前,面色阴冷。

    “就是,她不也是个七等仙君吗?怎么敢摆这种架子,真是嚣张至极。”杏笠也在一旁没好气的说着。

    烟璐冷笑着,满满不屑。

    “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可别徒增意外。”

    “司掌放心,小的已准备妥当,断不会有意外发生,您尽管放宽心。”

    烟璐阴笑着点头:“很好,那我们就给她一个惊喜,让其他仙子好好看看她这膳业是怎么做的。”

    萦环居

    严清秋小心着为蒹葭涂着膏药,又温柔的替她缠上白纱。

    “这凉心膏用来治烫伤最好不过,最近先用白纱包着,万万留意,仔细些别见水。”

    蒹葭心中固然感动,除了那已故的老神仙,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上一个跟自己这么温柔说话的是谁。

    “谢谢您膳业,往前那些女仙都不愿理我,如今您肯主动接近蒹葭,蒹葭…蒹葭不知所言,零涕感恩拜谢膳业。”蒹葭站起向她屈身一拜,以表感激。

    严清秋扶起她坐下,说道:“仙子无需如此,我既是一部之长,膳部膳业。那么关照部中仙子也是理所应得,实在谈不来感谢二字。”

    严清秋哪知道,在她看来平平无奇的一件事,却是蒹葭此生难忘的恩德。

    总有些人会因他人对自己一点好处而感恩戴德,牢牢谨记。不是她轻率,只是那一片温暖也许在我们看来微不足道,但对她却举足轻重。

    严清秋看着蒹葭似乎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时她姐姐也是如此细心温柔的为自己包扎伤口的。记忆仍是温存着,已经过去三百年了,仿佛一切就在不久前。

    “看来日后得学学愈伤法术。”严清秋这样想着。

    这时门外跑来一位慌慌张张的仙女,喘着气:“膳业…膳业……冷房出了些事,您赶紧去看看吧。”

    听到冷房二字,蒹葭的心一下揪着,她看向严清秋,严清秋一脸镇静,没有一丝慌乱。

    不紧不慢道:“好,我知道了,你带我去看看。”

    那名仙女点点头,严清秋跟在她身后,一路向走去冷房。

    馐馔楼冷房

    冷房建在馐馔楼层下,向来阴暗干寒,冷房之下布有冷阵维持房内低温。风料司便将所选购的食材安置其中,但凡有什么菜肴需料,便来此处拿取。

    为了食材的绝对新鲜,便要蒹葭每日定时查看,以防止一些食材变质。

    来时,冷房前已经聚了不少仙子,围在冷房门前,不停地朝里张望着。见严清秋赶到才一一散开行礼。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聚在这里?”严清秋问道。

    风料部一众仙子低着头,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开口回话。

    “说话啊!喊我来可不是为看你们沉默是金,若是被你们耽误,出了何事一切由你们担待!”

    那些女仙一听也急了,为首的风料部部主青忧连忙上前说到:“膳业息怒,先前一位仙子入冷房拿取食料,这本就是件常事,可谁知却出了意外……”

    “那名仙子进入不久便传来她的求救呼喊,我们不知出了何事,连忙查看。

    发现在冰湖塘里游着两条刀尾鱼兽,这类鱼兽视力奇差,以声辩位,那仙子猛受惊吓,无意撞向墙壁,晕了过去。

    虽现在无碍,但就是怕她醒来时会有危险。”

    “因此我们聚众于此地出划主意。我们已经去请昆仑宫周旁的骁护,相信很快便能进去救下那名仙子。”

    “离昆仑宫最近的骁护站到馐馔楼也有五十里,这期间为何你们不进去救她?”严清秋大声质问着。

    那些仙子也没想到严清秋会突然发脾气。被她这一质问在场仙子羞愧的低下头,神情扭捏。

    是啊,有去请骁护的时间为何不一起下去救她,一群仙女还怕两条刀尾鱼兽?不过都是越不过那恐惧,也都不愿去冒这风险。

第三十六章 馐馔楼(3)

    青忧怯怯道:“膳…膳业有所不知,那两条刀鱼兽看着修为不低,我们也是……”声音逐渐放小,她知道现下是何处境,余话封口,便不再提及。

    严清秋无奈一笑:“怕死吗?真是好啊!膳部仙子竟都怕成这样……你们不敢进,我去救她!”

    说罢便向冷房门冲去,众仙子见她真要下去,连忙围成堵“墙”阻拦。

    “膳业,膳业要冷静啊,眼下不可逞强,我们大可在此等候,待到骁护前来再去也未尝不可,何必此刻冒险?”青忧连忙宽慰道。

    “是啊,膳业我们再等等吧,相信骁护很快就会赶到的。”

    “是啊是啊……”

    她们不断附和着风料部主的话,不愿让路。

    风料司仙子们拦住她,不过是不想她平白无故的出事。她一旦出了问题,圣母娘娘必然怪罪,因此并不希望她去趟这趟浑水。

    “等到骁护来此还要花多少时辰?你们跟我说等,叫我如何静下心来等?”

    严清秋苦笑道:“我堂堂膳部风料司一众仙子居然如此畏首畏尾,区区两条刀鱼兽便轻易的震住你们。诸位啊,你们也是仙,纵是女仙也该不该如此,怎么就到了这番境地?”

    她指着冷房入口激烈的喊着:“在冷房有危险的是我的下属,我身为一部之业,膳部之主,叫我何以忍心见死不救?今日莫说躺了她一个,就算是我面前的诸位也要一一救回!”

    “作为你们的膳业,我不能忍受也不愿看见这些,何况她与你们同僚共事,尔等于心何忍?”

    徒然间,那些仙子像是失了魂一般,各各没了动静,原本紧紧抓着彼此的双手没了力,渐渐松散开。严清秋见状,径直从中冲开一条路,头也不回的毅然而入。

    她们不敢相信那会是一位膳业说的,是一位下车之际就被她们心厌为难的膳业。只是无法容忍下属遇险,她竟然亲自下水去救。

    为什么?是为了假意装给她们看?还是真情实意?在场的风料部仙子始料不及,她怎么就突然进了冷房呢?

    就连兰莺眠玉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番情形,一切都是如此突然,她们也只能干瞪眼。

    那一次,原本对严清秋厌恶的风料部仙子们,对严清秋的态度开始悄然转变。

    等到风料部部主回过神时,气的直跺脚,嚷嚷着:“该死,是哪个不开眼的把她喊来?她也是一阶女仙啊!她能做些什么?万一她有了什么好歹,我们该怎么向娘娘交代?”

    喊来严清秋的那位仙子也是急得直拍脑袋,懊悔道:“哎呀怪我,我原本想的是膳部出了事,向她禀报一声即可。她也好去寻帮手来,我怎么就能料到她这么不怕死,自己下去救人了。”

    是啊,她怎么能料到呢?何止是她啊,在场的所有仙女,没有一位能料到这些。仙子们陷入沉默之中,望着冷房口,期盼着想要看到的身影。

    一直在旁闭口不言的蒹葭突然开口:“我相信膳业一定可以救出落难仙子的,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这时风料部众仙子才发现蒹葭,原本就懊恼气头的风料部主见了蒹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快步走到跟前,抓起对方领口,怒道:

    “又是你这扫把星,每次出事都与你相干,怎么躺在冰湖塘里面的不是你?这样膳业岂会贸然入内,你果真是个带来霉运的衰货。”

    “我……”蒹葭被斥的一时语塞,事实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回首以往膳部那次出事自己都脱不了干系,有时连她也怀疑是否自己给她人带来霉运。

    兰莺见状况不对,上前拉开两人距离,调解道:“好了,两位仙子何必在此时争吵?膳业已经进去了,这已然是件事实。再怎么争辩都是无用的。”

    风料部主闻言,忍下怒气,转身回到原位:“要是膳业出了问题,一切责任你个丧门星来承担。”

    蒹葭低下头,紧紧抠着双手,她心底萌生愧疚。她也认为是自己为膳业带来了霉运。好容易有个对自己友好的仙子,现在却被自己影响倒霉,心底多少难过。

    “仙子别急,膳业她一定能平安归来的。”兰莺和声安慰着。

    “嗯,我相信膳业……”

    冷房-冰湖塘

    白茫茫的水汽弥漫在眼前,朦胧着视线,冰湖塘上氤氲着袅袅寒气,使人不禁打个寒颤,收紧衣袍。

    严清秋挥手施法,点燃壁上的灯烛,没有发出半分声响,散去面前白雾才算看清水面。

    水边躺着一位仙女,旷静的水面没有一丝动静,不见外传的两条鱼兽。

    严清秋以仙力托住身形,使自己重量如一瓣落花,可浮于水面。

    她小心翼翼的踏上湖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每踏出一步,湖面便泛起层层涟漪。

    原本并不长的水面,在轻步下,变得异常遥远,走了许久才到达边际。见没有惊动鱼兽,她舒了口气,因紧张而上下起伏的胸膛恢复平稳起来。

    她蹑手蹑脚的扶起被吓晕过去的仙子,欲将她驾起,沿路折回。

    扶起她的一瞬,那名仙子别在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以往这铃铛声总能使闻者清心凝神,而如今却是如此聒噪的声响。

    严清秋暗道不妙,她知道底下的鱼兽已将铃声听入,很快便会涌上水面。

    故此她索性不再隐瞒,驾起那仙子就大步流星的朝外跑去,铃声也摇晃的剧烈起来。

    没几步便感到水下传来异动,两团黑影围绕在严清秋底下。

    踏水一跃之际,黑影破开水面冲空,溅起大片水花,严清秋连忙调动全身仙力,凌空一跳躲至别处,裙角上打落水迹。

    严清秋屏息凝神,不发出一点动静,水下刀鱼兽没了声音来源,盲目的在水面下游动着,她等待着,等待鱼兽游散开,自己在办法解决声源。

    这时,那名被吓晕过去的仙子也在懵懵中醒了过来。乍眼一看,又是白水茫茫,她回想起先前将她吓晕的东西,顿时又喊出声来。

    “啊!……”

    严清秋耳敏手更快的捂住对方嘴巴,悄声道:“嘘,不想死就发声。”

    那仙子本是十分恐慌,见了严清秋后心才渐渐安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小声问道。

    “待会我施法将你拖起,你使足仙力跃向冰湖塘石阶,赶紧跑回上层去引骁护下来支援我,明白吗?”

    仙女摇摇头,凑近严清秋问道:“那膳业您怎么办?留您一个仙在这很危险的,不如在想想别的办法。”

    严清秋抓着对方肩膀,自信一笑:“没事,我能应对的,只不过两只小鱼兽罢了,因你在这我不方便施展,我自会解决的,相信我,我可是瑶池膳业啊。”

    仙女见她如此笃信自己实力,也便相信了她:“好,膳业你万般小心。”

    严清秋又道:“要记得平安上了台阶后把你的铃铛扔给我。”

    “好”

    说罢,严清秋后退两步伸手起势,在仙女脚下悄声浮上一大团水珠,那仙女不知她要作何,目不转睛的看着严清秋。

    严清秋一直留意着水下黑影,在其中一道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时,眼神示意那仙女行动。

    仙女会意,将仙力汇至脚下,凭力一跃,脚下水珠破开,严清秋施法使水珠四射迸溅的威力推动那仙女前跃。

    水珠迸开时发出不小声响,其中最近的一尾鱼兽闻声冲来。那仙女已经脱离原地,严清秋连连后退几步躲闪,鱼兽张着大嘴扑了个空。

    那仙女平安落上台阶,急忙摘下腰间铃铛,向严清秋扔了过去:“接着!”

    严清秋左手凝决仙力以御铃,在自己向反方向剧烈摇动铃铛,另一头鱼兽闻声同样扑了过去。

    “你快走,快到上面去!”严清秋大喊,喊声使刚才扑空鱼兽察觉,又调转方向冲了过去。

    那名仙子没有犹豫,提起裙摆快步上楼。

    “很好,现在该好好收拾收拾你们了。”

    一边大喊着一边在远处摇晃着铃铛发出声响,使两条刀鱼兽分散开。冷房的特殊法阵难以凝云,严清秋的法力并不算高,脚下没有凝云时无法长时间凌空,她也只好在水上跳来跳去。

    尽量消耗时间,也图耗损鱼兽体力。

    这点可见严清秋并没有熟读《异兽录集》,只知道与刀尾鱼拉开距离,躲避锋利的鱼尾,却不知刀鱼兽只要游水便可一直汲水补充活力。

    这两条刀鱼兽的修为单拎一只出来,修为都高于三百年,而她自己的体力也没好到哪去。

    “该死,游来游去的不累吗?我可是很烦的啊!”严清秋被自己耗了不少体力,怒气顿时上头,也不只是躲闪,还开始回击。

    “对了,那正好可以实战操控了。”严清秋嘴角微微一咧,纵身跳起。

    在这时自她掌中一朵冰莲璇络而出,冰莲散发着幽幽深寒,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更低,而严清秋在此时全然不察觉一丝寒冷。这正是之前在西帝宫中得到的璇巽莲。

    严清秋向莲中注入些许仙力,小试性一挥。莲中一道青光闪掠,激起大波水浪,鱼兽侥幸躲过。常年受冷阵影响的湖水,在被溅起一大波水浪后,赫然冰冻凝结。

    水浪冻结成冰凌台,严清秋落在上面,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璇巽莲,惊异着:“不会吧?这冰湖塘的水常年受冷阵影响,凝冰点远远高于寻常水,而今就那一击便可使其凝冻,不愧是上品仙器。”

    这下要想脱身是在简单不过了,只是她并不想那么轻易放过底下这两条鱼兽,自己有了如此强悍的法宝还会怕区区两条鱼兽?

    馐馔楼

    冷房前的仙子们紧张的看着入口处,方才她们听闻房内传来的异常声音,心弦拧的更紧。但可惜谁也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

    “怎么还没出来?这都一刻过去了。”青忧焦急着,真是怕严清秋出了什么好歹,一切就都不好交代了。

    即便是不喜欢严清秋,单此时也不免紧张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围在入口的仙子们兴奋的喊着。青忧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连忙赶过去。

    却只见了之前遇险的那位仙女,心中有紧张起来,忙问道:“膳业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那仙子大幅的喘着气,还没平复下来,就张口道:“膳业…膳业还再……里面,快去找……骁护前来帮忙。”

第三十七章 馐馔楼(4)

    她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仍坚持说完那段话,再次激起在场仙子们的紧张之情。现在她们对严清秋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厌恶,心里更多了一份敬佩。

    “怎么样,救出来了吗?”正当大家万般紧张时,原本跑去寻骁护的那名仙子终于赶了回来,身后也跟着七八位骁护。

    众仙一见骁护心底顿生安稳,青忧似是看到希望一般,眼里异光闪烁。快步行近跟前,说道:“先前被困的那位仙子已被救出,但全得于我膳部膳业相救,现下膳业正与两兽争斗。安危不明,还请诸位速速入冷房相助膳业。”语毕,青忧小退一步,屈身行礼。

    “仙子何须如此,此为骁护之职必当义不容辞。”最前的一位骁护回道,正是这队骁护的什长。

    回头看了眼身后队员,并没有多少一句,默契十足,不需言说便可知意。

    几个骁护陆续进入冷房,女仙们眼看着他们入内,心中徒增几股安稳。一位稍微胆大的女仙决定跟着骁护一同下去,毕竟有了骁护,她们也就有了安全保证。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其她仙子的支持,原本畏缩的仙女忽然勇敢起来,齐刷刷的一同进入。仅仅留下才得救的仙子和蒹葭以及兰莺眠玉

    “她们怎么都下去了,我才刚出来,都没仙陪陪我。”那救出来的仙子颇有微词,抱怨全部仙子入冷房,也没留个陪自己的。

    “苓勺仙子还有我在这呢。”蒹葭走近苓勺身后,柔声道。

    苓勺闻声回头,见是蒹葭,脸上的笑容也削减了些:“好像除了你就是那两个仙娥了。罢了罢了,有总比没有好。”

    苓勺自认与蒹葭无话可说,但这样实在无趣,只好当她是个诉苦树洞罢。

    苓勺正要张口,随意的眼睛正瞥到蒹葭衣裙上的一块突兀处,合上嘴仔细看了看。

    “蒹葭你这襦裙脏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洗洗。”苓勺指着蒹葭胸前衣物的一片黄渍说道。

    蒹葭顺着她指所的方向,低头看去,确实如她所言,胸前不知何时有一滩不浅的黄渍。

    蒹葭笑道:“我也不知这是何时落上的,先谢谢苓勺仙子提醒,待会便除去这污渍。”

    冷房—冰湖塘

    严清秋立在冰凌台上,审视着底下那两尾鱼兽。

    “这厮在水中无比灵活,很轻易的就能躲开我的法术,总不至于将这冰湖塘完全冰封,得想个法子收了它们才行。”

    听声辨位……听声辩位……对了!若是多处发声,那这两头鱼兽又会如何抉择?

    想到这严清秋一个覆手,湖面上浮出几块大小不一的水珠,严清秋将水珠分散个处,在同时爆破开。

    水珠爆裂声响起,湖面许多方位发出声音,而那两尾鱼兽则是一同向爆声最大的一处扑去,这下严清秋算是捕捉到了规律,一个计谋应运而生。

    “原来如此,两头小鱼儿,准备好成为冰刺鱼了吗?”在严清秋脑海中迅速构造出一个计划。

    她扔出铃铛,不断将鱼兽吸引到冰凌台前。在两尾鱼兽赶来之际,严清秋凝结大量仙力于掌中,卯足了劲拍下。

    一息后,冰凌台上浮现诸多裂痕,并在鱼兽撞上之前爆裂开来,冰凌台瞬间分散为百十凌块。冰凌台爆开的冲击将隐藏在湖中的鱼兽震出水面。

    严清秋见是时机,凭尽自身所余之仙力,控御迸发在四周的凌块,悉数挥向那两尾鱼兽。冰凌原本迸开的势头不小,在由严清秋仙力强化,其锋利程度远超寻常镞矢。百千凌块以万箭齐发的势头刺过鱼兽身体,顿时将那两尾鱼兽钉在了墙壁上。

    那两鱼首还在墙上奋力挣扎着,严清秋见并未处理干净,又以寒水凝结冰剑刺穿鱼心。

    终于是挣扎几下之后,垂尾而亡。

    严清秋见其已亡,紧张的心也松懈下来,如释重负道:“终于结束了。”在她放松时,石梯那方传来了响烈的赞许声。

    “好!好!”

    “想不到昆仑宫膳业也是个厉害角色,竟有如此手段,真是佩服!”

    严清秋溯声望去,正是风料部的仙子及骁护。看着他们,严清秋心中有些异样,她能感觉到在场的诸位对自己看法的改观。

    “膳业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膳业,膳业您太厉害了!难怪您敢独自来冰湖塘,原来您一直是深藏不漏啊!”

    “是啊是啊……”

    严清秋缓缓落下后,那些仙女争着凑靠严清秋。关怀、赞美、钦佩之声第一次在她身边围绕,但她心中并没有太过自豪,毕竟离膳部全部人心还是差远了。

    严清秋淡淡一笑,说道:“诸位不用如此热情的,我说了我是膳业,必然是要保护好我膳部仙子,和谈这些说辞。”

    笑着对台阶上的骁护屈身行了礼,台上骁护亦回了她礼。

    “今日真是有劳诸位骁护了,辛劳奔波前来支援我等,由是感激,倒不如贵骁站近日膳食由我膳部承包,以做感谢。”

    骁护什长推辞道:“膳业客气,实在谈不上辛劳,这次行动迟缓,劳得膳业亲自出马解决,我等实在心存愧情。但还要谢过膳业好意,我们心领就是了。”

    见对方态度强硬,严清秋也不再多说什么,笑着点点头,没有应声回话。

    “既然这里以复太平,我们也先撤了,若再有险情,我等毕全速而来。告辞!”骁护伍长拱手告辞。

    严清秋与其余仙子一同回礼。

    “我们回上面去吧。”

    “好”仙子们热情的回应着,各各争着要搀着严清秋上楼,都恨不得把她架在头顶。

    她实在没想到风料部对自己态度转变会如此之快,同时又是止不住的欣慰,嘴边也泛起了明媚,笑的很是欢喜。

    就这样她在众仙搀扶之下一步一步离开冷房,回到了风料部。

    刚出了冷房口,兰莺眠玉便急匆匆的奔过来,严清秋见她们脸上的神色便知不妙,抢一步问道:“神色如此匆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蒹葭仙子,蒹葭仙子被带走了。”兰莺急迫开口道。

    有的仙子绕开兰莺眠玉,望向后方,的确不见蒹葭存在,只得见一位苓勺仙子危坐,但其神色却十分异常。

    “慢慢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严清秋平复着兰莺的心,使她的表达能更准细些。

    “之前,就在风料司的仙子刚走不久,便有一群仙子带走了蒹葭仙子,说是她懒惰成性,玩忽职守要好好惩戒一番,不顾我们阻拦硬是带走了蒹葭仙子。”

    “你可知是谁?”

    兰莺摇头,严清秋看向后方一动不动的苓勺。自从回了风料部,她便一直如此,不发一言,这不免起疑心。

    严清秋好似想到什么,快步到跟前,解开她的定身咒。

    几乎是一瞬,定身咒解开的瞬间,还不及严清秋问她,她嘴中憋着的话直接涌出,几乎是喊出来的:“是烟璐司掌,是烟璐司掌派仙带走了蒹葭仙子。方前我们正在谈话,她们突然闯了进来,只说蒹葭仙子玩忽职守造成膳部困扰,需要带走领罚,我不如她们意,便被她们定身。”

    “哼!她一聘礼司司掌可真是手眼通天,这边刚发生她那边便一清二楚。

    我倒想知道蒹葭仙子犯了何错,玩忽职守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也是捏造的来。”在场的仙子明显的感到严清秋的怒意。

    纵然她们平日对蒹葭百般不满,可最终都是她风料部的仙子,自己内部欺负欺负也就罢了,其他司部的人可就不行,风料部仙子自然是不满烟璐如此行为。

    “膳业我们该怎么做?”司材问道。

    严清秋没有回话,低垂的眼眸藏住了她心中想法,没人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众仙子静静等待着严清秋想出方法,在见到这位膳业之前所有行为以及实力后,风料司的仙子们对她的偏见也已打消,此时与严清秋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过来半晌,她悠悠开口道:“诸位先去望生轩闹一闹,引的仙子越多越好,她要私下解决,我们偏不如她意。眠玉速速去请膳部其他司掌,不得耽误。”

    “是”眠玉领命迅速离开。

    严清秋神情语气中透露的果敢,又联想膳业刚在冰湖的一番作为,众人心中升起一种不明的敬佩。

    见她们不做反应,严清秋侧脸说道:“还等什么?还不去望生轩看看,若是烟璐想要出私刑,定要阻拦不得让其得逞,记住要快。”风料部仙子们依了她的话,一同离开了馐馔楼。

    严清秋敏锐的感知到这是个好机会,只要处理妥当,众仙子心中自己的形象必然拔高,日后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严清秋低头看了看裙角,脸上有些遗憾,摇头小叹道:“脏了,兰莺你随我回去换件衣服。”

    兰莺不明白,明明小手一挥就可剔除污渍,却要专程回府更衣。她就目前情况来看,并非询问的时机,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回萦环居后,严清秋只是换掉了先前的天蓝襦裙,更上一身绛紫色衣物,这是其从未穿过的衣裙。她气质上变得有些典雅成熟,风韵佳好。

    在配上那妆容,其颜色更加清冷远淡,而中有带一丝若有若无的侵略之感。

    兰莺看着严清秋行为很是不解,问道:“膳业为何我们要特地回来换身衣物呢?直接去望生轩要回蒹葭仙子不就好了,又何必非这周折。”

    严清秋含笑道:“若还是那身沾污衣裙可对不起接下来对局,望生轩那边可有风料司仙子吗牵制。

    作为关键人物的我们是不能出场过早,恰到时机现身才对得起烟璐。”

    对方是真正拥有千年修为的七等仙君,想要威慑对方,就不能仅从法器中获得增幅,她需要的是由内而外的营造压迫感。

    像烟璐的手段她早在凡间便见过了,岁应皇宫里的那一年,自己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各式花招争宠。

    今日自己与蒹葭走近,她便故意寻事处罚蒹葭,这不正暗指与自己一道的得不到好处,劝离我疏远些。

    “烟璐啊烟璐,到底我们谁才是膳业呢?”

    严清秋知道,她所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三十八章 馐馔楼(5)

    望生轩

    望生轩后院聚了不少仙子,除了原本的主人家外,还聚了风料司其她仙子。

    在她们应严清秋之命赶来时,烟璐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花茶,茶杯中热气氤氲着烟璐面容,见她细细小酌一口,脸上有些许享受神情。

    见气势汹汹赶来的一众仙子,她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色,仿佛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风料部众仙子不情愿的向她行礼。

    烟璐放下手中茶杯,笑道:“哟,今个我望生轩是吹了什么风,把青忧部主都吹来了,真真是稀客啊。”

    别过头对身后仙娥说:“速去将椅子搬来,让青忧部主安坐。”烟璐笑的很是妩媚,旁人见了或觉美艳,青忧看来十足虚伪。

    她并不打算在此地久留,想着抓紧时间带走蒹葭一切也就结了。

    她直截了当道:“不劳烟璐司掌费心了,我们此番前来也不是闲坐的,我部一位仙子不知犯了何错,被烟璐司掌带走。这般前来只是来讨要回她,还望烟璐司掌能如愿归还,青忧不尽感激。”

    烟璐自然是知道青忧说的是谁,也自然不愿给。

    想着自己杀鸡儆猴的目的还没达成,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放了她呢。

    烟璐道:“哎呦,我倒是何事呢,不过是个懒惰成性的丫头,听说因她亵职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这想着给她一个告诫,长长记性。”

    青忧明白她这是不愿放蒹葭,但就是不思不通为何要盯上了这一位不起眼的仙女。

    “还是不劳烟璐司掌,她总归是我风料部的仙子,且不论她犯了何错,总该由我这部主处置的,司掌这样岂不有些越俎代庖之嫌。”

    烟璐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轻轻的抚过眉梢:“越俎代庖?呵,我如何也是膳部司掌,惩戒你风料部的仙子还需向你请示?不过你倒是点醒我了,毕竟你是风料部主,惩治那丫头你也该在场看着,索性就留在这。”

    “她此刻正在我地库里被审讯着,相信稍后就会昭明一切,她认罪领罚后,你也好带她回去。”

    审罪这两字可真不是什么情况都能用。这两字一出,问题的严重性也因此升级。

    对方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仙子,虽然平时愚了些,总是带来霉运,但绝无出格之事,向来乖巧,绝不至于担“罪”一词。

    青忧一听顿时急了,身后那些仙子同样张慌。

    往往审罪哪怕不伤筋动骨也是要掉层皮,连平日看不惯蒹葭的在此刻也急了起来。

    烟璐敌意的看着面前风料部仙子们,觉得很是碍事,实在想打发她们离开。

    但看着青忧那切齿怒意,又觉得好笑,便不想驱逐她们。

    青忧压下怒气,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烟璐仙子可要谨言慎行,我部蒹葭仙子犯了何罪?怎需审讯?”

    青忧叫她已经没了称敬的司掌,而以仙子二字代上。烟璐见她对上者没有敬意,便张口便要训斥一番。

    却不料……

    “烟璐司掌好大的威风啊……”突入的一句话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

    “是谁?”

    “那自然是我们。”说话间自假山后走出三位仙子,赫然是膳部其她司掌。

    走在中间的翊旻看了两方对阵,不由得嗤笑一声:“好歹大家都是昆仑宫姐妹,这番剑拔弩张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私下聚众武斗。”

    烟璐迅速撇了眼那三位,没好气的说道:“三位怎么有闲空来我这望生轩,今日的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倒真让我受宠若惊。”

    几位仙娥搬来了凳椅,三位司掌入座。还没等翊旻回话,速来不爱管闲事的烁幽抢一步开口:“那自然是应膳业之命前来,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来你这里,又旧又挤。”

    翊旻雅宓两仙给了她一个眼神,都知道烁幽不会说话,烟璐也没太放在心上,这种难听的话也不知从烁幽嘴里说了多少次。

    烟璐冷眼道:“烁幽妹妹不会说话还是不要说话,免的暴露了自己水准,致使贻笑。”

    烁幽没有理会,只是朝她翻了个白眼,自顾吃着手里的干果。

    雅宓赔笑着调解:“哎,烁幽妹妹向来如此口直心快,烟璐妹妹你也见多了,别放在心里去。”

    “我是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蠢妇。”最后两字她念得极轻,嘴里嚼着干果的烁幽自然没有听到。

    “今日我就不留你们了,三位还是快走吧,我这还有私事处理。”

    “哎,那怎么行,我们都是膳业唤来的,膳业没来我们却先离去,这是何等道理?何况你烟璐什么时候有权来驱撵我们?

    处理私事?不过是给一位仙子添一份莫须有的罪名,加以私刑。”

    “什么罪不罪的,大家都是安分守己的仙子,怎么可能有能称罪的行径,若非有人存心捣鬼,将这里搅得乌烟瘴气,岂会有审罪一说。

    某人这番形象哪像是昆仑宫的司掌,分明就是凡间那些爱寻衅滋事的老女人,阴险丑陋。”烁幽妙语连珠的道出这些话,脸上表情都不带变,却气的烟璐直发抖,旁的仙子直直憋着笑。

    烟璐一掌拍在茶案上,指着烁幽怒斥道:“你个没教养的丫头,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你在那暗指谁呢?我何时动用私刑,那仙子本就犯有罪过,我惩她有何不对?怎么说……”

    “怎么说你也是膳部的司掌是吧?”严清秋自一旁的石路走出。其实她来了有会功夫了,只是因那烁幽的巧言妙语笑了会,故晚入场。

    她一入场便慑住其余仙子,场上仙子见严清秋到场纷纷屈身行礼:

    “参见膳业。”

    很好,恰到好处的现身。

    严清秋径直走向烟璐的位子坐下,将她挤到一边。

    “起来吧,诸位司掌也坐吧。”

    四位司掌看着气场不同往时的严清秋,觉得很不可思议。烟璐甚至一度怀疑来者不是严清秋,她所表现出来的强势完全不像初见时那模样。

    严清秋并没有理会她们的惊讶,环视一圈面前的仙子,点点头。

    来的差不多了。

    烟璐陪笑道:“不知膳业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您可见谅。”

    严清秋缓缓扫了她一眼。一脸谄媚。

    藏着自己的厌恶,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烟璐强行带走了一位仙子,也不知怎地就突然听闻说她有罪,需要审讯。烟璐司掌可真是大功一件啊,这眼力真是明察秋毫都不及。”

    “馐馔楼上下仙子竟只有你一仙发现问题,这番本事,某真是自叹不如。”严清秋“夸着”烟璐,实在是过于荒扯,险些把自己给逗笑了。

    脸上的微笑很好的掩饰掉自己的情绪,她的目光似细针般刺着烟璐。烟璐很不自在,却还要恭敬的回她话。

    “膳业此言真是夸大,也非是那般夸张,只是下仙仙娥偶然见发现的秘密罢了。”

    严清秋道:“秘密?什么秘密?口口声声说那位仙子有罪,我们可还不知道她犯了何罪,还请烟璐司掌好好解释一番才是。”

    烟璐点头,示意立在庭前的仙娥,那仙娥知晓她是何意,退了下去。

    不一会,便引着几位仙子仙娥赶来,其中便有蒹葭。

    严清秋指着她们问道:“这是何意?”

    烟璐解释道:“膳业有所不知,除了原本罪行仙子外,这几位仙娥都是证人。”

    证人这一词引得众仙子关注,到底是目证了什么呢?

    烟璐继续解释道:“今日听说冷房的冰湖塘里冒出了两尾鱼兽,搅得风料部是不得安宁,而这位仙子所犯之罪便与这鱼兽相关。”

    严清秋支着头,听着烟璐说完。

    而那三位司掌则是一脸不可置信,互相对视彼此。

    雅宓开口问道:“膳业可有其事?”

    “的确,不过那两头鱼兽已被我收服,险些遭害的那位仙子也平安救出。不过连其他司掌都不知道的事,烟璐司掌倒是耳目通灵,早早就知晓此事。”

    烟璐不好意思的一笑,又道:“那两条鱼兽便是这蒹葭仙子放入,目的便是为报复那些素日欺辱她的风料部仙子们。”她不紧不慢的吐清每个字,说的倒是煞有其事。

    烁幽听的笑出声来:“可笑,怎么可能,她一介九等仙君哪里来的两条鱼兽?她自己都应付不了这两条鱼兽,焉有能力做这些?烟璐你怕是臆想疯了吧,竟连修为高低都不考虑进去。”

    烟璐笑道:“妹妹这样想便是对的,这就是她的精明之处,正是因她法力低弱,事发时无人注意,但若通过特殊阵法辖控,即便是九等仙君也可操控。”

    “几位或许不知,这仙子是冷房的看守者,平时进出其中,能做手脚的机会大把。何况冰湖塘的水可不浅,真是有什么动作其她仙子也察觉不来什么实属正常。

    不过还好我有证物。”

    烟璐拍拍手,身后一位仙娥呈上来一小块剔透水晶。

    在场仙子都认出这是何物,烁幽指着那水晶笑道:“这不就是留影石吗?算的了什么?”

    烟璐笑而不语,向水晶中注入法力,激发出其留影像。留影石闪动一下,从中映出一副画面来:

    画面中一位仙子正偷偷摸摸拿着似是茶缸却大于茶缸的东西。她鬼鬼祟祟的张望着,而后偷偷溜进冷房后门,过了半会空手而出。

    而留影石在此刻滚动掉落在地上碎开。

    画面停止,有的仙子还在回味着方才内容,想要理清烟璐想呈现给她们的内容。

    “这块留影石是我侍女杏笠放在盛鸿微山上的一块,本想留获日光,照黑夜,却意外摔碎,这位仙娥前去回收时发现所映内容,连忙将此物带回。

    初映时倒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我听闻风料部传来意外一事,便不自觉的将两事联系起来。”

    “这一比较果然发现了什么,虽然画面迷糊无法看清面容,但当晚的月光却格外出色,她的衣裙却好辨认的。

    各位回想一下方才看到的,在和眼前这位仙子的身形、衣裙对比。”

    又对向风料部仙子:“风料部仙子们是必然见她穿过的,又再问这位仙子平时夜里都是如何度过?可有陪同者?”

    风料部的仙子们受她指引,回想往事,蒹葭似乎没少穿这衣裙,而往常她们与蒹葭关系并非和善,以至于到了夜晚没别的仙女去寻她。

    的确,她们平日对蒹葭不善,若是说蒹葭为一己私仇将那两条鱼兽投入冰湖塘中,用以报复曾欺辱她的仙子,这解释实在是合理。又恰好没人能为她作证她当晚在做什么。

    场面陷入一片沉静,只有被堵住嘴的蒹葭不断摇头发出声响。看着沉思的众仙子,烟璐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三十九章 馐馔楼(6)

    青忧有些动摇,她开始怀疑是否真是蒹葭所为。毕竟她们过去的确待她苛刻。

    “蒹葭莫不是你真的……”

    蒹葭拼命的摇着头,她多想说话证明清白,可显存线索都指向自己,即便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烟璐自然知道这一点,便除去堵嘴的白布,任她喊叫。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些,我没有!你们相信我啊!”蒹葭嘶喊着,无力的辩驳着,声泪俱下。

    现场仅有着蒹葭的哭喊声,其余声音消迹,这一切似是一场无声的审判,十分压抑。

    “我知道平日里我们对你太过冷淡苛刻,但如何都是嘴上说说罢了。试问我们风料部真对你动手有几个?也就今日急了头抓了你衣领,而你却这般行径。

    蒹葭,过去我一直认为你虽愚笨,凡事都是最后一个才完成的。但我一直觉得你是心底纯良的仙子,没想到……我真是看错你了。”

    青忧语气里满满的失望之意。这是确实,风料部仙子们以前都只是嘴上不饶人,但从没未实际伤害过她,而今却被这样对待,未免失望。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知道风料部诸位都是嘴上强硬,是我一次次的拖累你们,才导致你们对我产生不满,可我从未放在心上。我完全理解你们为何如此,我真的不会去害你们的,相信我啊!”

    蒹葭使劲的摇着头,她想否认掉这一切,告诉她们一切都不是自己做的,自己是清白的。

    但…还有用吗?

    严清秋听着蒹葭的哭诉,总觉得那不是装出来的。那眼泪及喊声都像是发自肺腑,况且到了这地步,她又何必在骗下去。

    她不想再看下去,便别过脑袋看向侧方。

    “兰莺你在做什么?”她一转头就见兰莺倾着脑袋,专心的盯着蒹葭看。

    严清秋轻轻晃了晃兰莺,她才回神来。

    “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怪在哪却说不上来。”兰莺自语着。

    严清秋问道:“兰莺你发现了什么?”

    兰莺摇摇头:“还没想明白。”严清秋闻言有些失落,不再过问。

    正专心的兰莺被一阵突兀的声音扰的心烦,不一会鼻息又被一股淡淡的茶香充斥。

    那种茶香似是夕阳余光,将热烈化为温柔,闻着异常舒坦,对她而言又很是熟悉。

    她扭头看去,发现声源正是烟璐用茶盖刮茶杯所发出的。见是烟璐,兰莺也没好说什么。

    只见她抿完杯中之物,杏笠又重新为她添上一壶新茶,茶水倾入杯中,腾升一缕白烟,顿时明了茶香来源。

    茶……茶……杏笠…杏笠!

    那一刻兰莺似是触电一般想到了什么,先前那件事回忆了起来。

    她连忙惊呼:“我想起来了!难怪为何总是感觉奇怪。”

    此言一出,便引得多方注视,杏笠也看了过去。见是兰莺,那倒茶的手不由得抖了抖,险些倒在烟璐身上。

    “你在做什么?这‘暮云薄’可是很难清洗掉的,若在我裙上落下黄渍你往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杏笠讪讪低下头:“是杏笠疏忽了,司掌恕罪。”烟璐没有多理会她,转向看着方才大呼的兰莺。

    严清秋瞬时两眼放光,忙问道:“兰莺你说有问题?可是和鱼兽有关?快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听到事有转机,蒹葭也停下哭声,低声抽泣着,眼里渴求的目光热烈,专志的看着她。

    自她提出感到不对后,烟璐的脸色发生明显的变化,看着和严清秋一样不知从哪冒出的家伙,她充满敌意。

    所有仙子都看向兰莺,看的她一时脸上脸上发烧,行为也变得扭捏不安。

    严清秋鼓励道:“兰莺别紧张,说出你发现不对的问题之处,慢慢来别急。”

    “嗯”兰莺长舒一口气,以做放松:“是这样的,先前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直没想到是何缘故。直到方才见杏笠仙娥为烟璐司掌倒茶时,我忽然想起之前的一景。”

    烁幽歪着脑袋,笑道:“你不会也是夜游时,在外面晃荡碰巧遇见了什么吧。”

    兰莺摇摇头,将自己所知徐徐道来:“我依稀记得早在几天前,膳业刚刚搬入萦环居,恰好司音宫的长平司器来访,为招待客人,膳业便遣我与眠玉去煮茶。但刚入的新宅哪来的茶饼,为此我们特地去到馐馔楼讨茶。”

    停顿一下,转向三司掌那方:“这点三位司掌若是不信可去查证。我记得当时正好是在统计风料司送的食料,因我们拿了茶饼便划去了些数量。在馐馔楼煮完茶后,我便盛茶离去。”

    提及此处,她们仍不知兰莺要讲什么,她们更加好奇兰莺想表达什么。

    兰莺又面向烟璐:“不知烟璐司掌可否记得当日的那位司音宫仙子?”

    烟璐没搞懂问题的意义,便衬着她回道:“记得,是司音宫的长平司器。”

    兰莺点点头,笑道:“既然烟璐司掌还记得那位长平司器,那自然还记得是如何与长平司器相见的。”

    那一刻烟璐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知道这兰莺想要表达什么,警惕问道:“你想说什么?”兰莺看出她神情的变化,没有回话,只是向她一笑。

    这一来搞得在场仙子都是一头雾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接下来便是揭露真相了,当时我端着的茶水颜色棕黄,幽而深邃,与烟璐司掌所饮之茶应是一类。我记得为了早时赶回,走了没多久我便是小跑着回去,路过一片竹林时撞到一位仙子身上,记得当时茶水的的确确撒在了我们身上。”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你是在浪费时间吗?”烟璐不耐烦的打断道。

    “这正是我所表达的,我记得茶水洒在了那位仙子的胸前,虽然茶渍不大,但是真真存在。”

    兰莺蓦然指向蒹葭:“蒹葭仙子的衣物上正好与之吻合。一样的衣裙、相等的大小、正适的位置,我的记忆都指向这件衣裙。”

第四十章 馐馔楼(7)

    仙子们再次诧异的看着兰莺,原以为她是来平反蒹葭冤屈的,没想到是倒打一耙。

    青忧蹲下来,仔细检查蒹葭胸前那部分,确认道:“的确有所说的黄渍,不大。看着像是‘暮云薄’。”

    烟璐自以为能松口气,她也和众仙子一样想法,觉得蒹葭蓄谋伤害仙子将要板上钉钉。

    然而兰莺接下来的却是话锋急转。

    “但也只是衣裙,我更是清晰记得当时是谁穿着那件衣裙。”兰莺缓缓回头,瞧了眼已经愣住了的杏笠,诡异一笑:“是吧?杏笠仙娥,当时可是你穿着那件衣裙。”

    场面格局忽然急转,她瞬间转移所有仙子注意,都开始审视面前的杏笠。

    杏笠被吓到直冒冷汗,她没想到面前的兰莺能推出这些,紧张的握紧手中茶壶。

    烁幽仔细对比了番杏笠与蒹葭,说道:“这么看来,这位杏笠仙娥体型与蒹葭仙子是真有几位相似,若是换上同等衣物恐怕单凭背影会很难认出呢。”烁幽隐隐约约中引导诸仙往一个方向想去,而那正是兰莺要引导去的方向。

    “你别胡说,每日晚间我都是在……”

    “何须是在晚间。”兰莺打断道:“那可是白日。

    别忘了我是在哪撞见你的,是翠屏台,那儿的高竹可比骁护的大臂还要粗壮,各各高耸入云,即便是白天,也能将日光遮着犹如夜晚。”

    “那留影石可没照到月亮,任你说黑夜白天。

    这也同样解释了你为何会因我意外将茶水洒你衣上时恼怒要我跪下,及后来膳业赶到时你又为何要快速更衣,一个仙娥也没有如此在乎衣着整洁对吧?”兰莺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除了故意刁难我以外,更怕被记住了你那一身衣物,所以由此兰莺认为,是杏笠仙娥在陷害蒹葭仙子。”

    “你放屁!”杏笠随手将手中的茶壶甩向兰莺,看着飞来的茶壶,兰莺一时间愣了,眼看就要扑到脸上了,忘记躲闪,害怕的闭起眼。

    却迟迟不见茶壶飞来,悠悠睁开眼睛,看见茶壶正浮在自己面前,它被法力所静止。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严清秋一个甩手将茶壶甩在一边,茶壶碎地,壶中水散落。

    严清秋倏地站起,怒道:“真相败露便气急败坏的出手袭击?杏笠仙娥可真是胆大,敢在我面前袭击我的仙娥!”说着一步并两步迅速走到她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杏笠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严清秋,还没说什么,便又是一巴掌,打在另一面脸上。

    其他司掌被惊的立起,看着面前膳业的彪悍行为。

    “第一次是你当我面意图袭击我的仙娥,这第二次是你对膳业不敬,方才那是什么眼神敢那样看我?”

    “你……”话才刚出一个字,严清秋便又扬起手准备打下去,杏笠见状立刻安静下来。

    她嗤笑一声,嘲道:“怎么?在馐馔楼里使唤蒹葭仙子的威风去哪?我猜着她在风料部凡事总是拖拉缓慢,跟你脱不了必然关系。

    好一个恶仆真是胆大妄为,反欺到了仙子头上。反其上主、污蔑陷构仙子,如此罪名可得怎么罚啊?”

    风料部的仙子们见真相突显,原是蒹葭被嫁祸。

    连忙跑去为蒹葭松绑。青忧拍着蒹葭肩膀,问道:“真是如膳业所说你受她欺辱?你为何又不告与我们,何苦要受这恶仆的气。”

    青忧今日的好脾气已经彻底磨光,她被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整的心躁不已,既然已经证明不是蒹葭投放的鱼兽,青忧心中的积愤也要发泄。

    蒹葭楚楚可怜的点点头:“正是,以前她们总以前辈的名义命我去做各种事,若我稍有不从便要去告烟璐司掌说我怠职,也因此风料部的事总是最后一位完成。”

    青忧没有回话,缓缓站起,走向严清秋,并行了一礼:“失礼行径,还请膳业见谅。”严清秋知她是何意,便后退一步:“性情所致,何为失礼。”

    烟璐也不自觉后撤了几步,她一走杏笠就彻底没了护障。青忧更没什么顾虑,卯力一掌将她扇倒在地。

    “小小仙娥,仗自家主人之势敢欺压仙子,冷房投害又陷害仙子,这位仙娥真是胆子不小啊。”说完,没有留给她张嘴的时机,又接着打下去,左右开弓,无人拦阻。

    这时的青忧忽然厌烦昆仑宫不可私下以法伤人的规矩,若非当这些人面前,她自己也不必若凡人一样动手。

    场上回荡着杏笠的喊叫声,喊的实在模糊,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事件也已经得到解决,严清秋觉得没有留下的必要,便准备离去。

    “这也没事了,诸位早些回去吧,我便回萦环居了。”

    “恭送膳业。”

    她没走几步,又停顿下来:“对了,此事我会如实禀报娘娘,绝不会让坏人逍遥,好人平白遭害的。”语毕,又继续前行。

    而正在这时,空气变得压抑起来,某位仙子正处于爆发边缘,浑身仙力翻腾,在场仙子或多或少受到压迫,身形摇摆。

    三司掌自然是无事,她们知道是谁忍不住要爆发,都紧张的盯着她接下来的行为。

    正打上瘾的青忧也停下手中的忙活。

    严清秋自然也感应到,她身边浮现一圈青光,青光之中透露着丝丝寒意,璇巽莲护主,自行化解仙力压迫。

    若不然以她那三百年修为怎会无事,怕是她现在都是两股战战,形象大损。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严清秋停住脚步,侧眼睥睨烟璐。见她眼里寒光掠过,周围的温度骤降。仙子们紧张的屏息,生怕膳业与烟璐直接斗法,就连三位司掌也随时准备阻止这未知的“战争”。

    原本打碎在地的茶壶突然凝出冰凌,以茶壶为点冰面开始漫开。一道冰柱迅速成型刺向烟璐,却在在触碰之际又戛然而止。

    严清秋手指搭在嘴边:“嘘,安静点,别找什么麻烦,乖乖做好你的司掌。”她微微一笑,拂袖离去,走时那冰柱也粉碎开。

    才刚坐上膳业的位子就要与我作对,严清秋你给我等着,你迟早是要还的!

第四十一章 迎欢(1)

    长黎殿

    池云浅尝手中一杯清茶,安静的听完严清秋讲述前事来龙去脉。对方言毕,静待池云开口。

    她放下茶盏,微微抬眸,眼里还有些空洞迷茫,是刚刚睡醒。

    提着慵懒的语气说道:“这杏笠倒是大胆,一介仙娥都敢使唤仙子,说她仗主人之势也不尽然,一个烟璐能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此事也不该向我请示,直接交由执事女官处理便是,你也不该费这份劳心。”

    严清秋道:“我明白,杏笠必须有所重罚,以免她日后依旧死性不改……

    那烟璐险些与我撕破脸皮,竟当着众仙子面前释放仙压,要不是我修为不及她,早就反压回去,哪能由她猖狂。”

    池云闻言,笑眯眯的刮了下她鼻子:“看不出,你如此有自知之明,虽然你的确是修为弱,但也还是镇住场子了,你膳业的威严也得以保存,来日方长嘛。”虽说是向她打趣,可也是件真的不能在真的事实。

    烟璐一千多年修为列属七等仙君水准;严清秋三百多年修为属于九等。

    如此对比实力高低一眼看穿。

    若不是今日借璇巽莲化解烟璐的仙压,她膳业的威严形象怕是早已碎了一地。

    想到这里,严清秋不禁摇头长叹:“诶,我有何办法?人家就是比我多活了七百年,其修为固然先于吾,我当如何?”

    池云摇摇头,点了一下严清秋,说道:“没出息,这修为也是重质量的。一年每日只修一时辰,与一年每日修炼六个时辰的相比,同是修了一年,但后者修为更加精纯深厚,岂是前者可敌。

    正如我所言,来日方才,你若能虔心修炼,实力超越烟璐指年可待,你也莫对自己失了信心。”

    她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全神贯注的思考该如何合理安排修炼时间。池云见她不在说话,轻声呼了几下,仍没见反应。

    “又是‘神游九霄’。”无奈的笑了笑,继续品着茶。

    过了会才见她回神,却面目悲愁:“哎,根本没有多余的时辰来修炼,若非有什么强大功法供我修炼,否则短时间内怎么可能超过烟璐。”

    池云道:“怎么没有?这世上高级功法还不多吗?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将它们收入囊中。跟何况你一阶女仙也不必太执意追求仙法修为。”

    原本正愁来愁去的严清秋,霎时豁然开朗。的确有很多,自己怎么能抱着金饭碗要饭呢?

    “是了,如你所言,只有好好修行才能超过烟璐,事不宜迟了我这就回萦环居修炼。”

    池云也不知她为何像打鸡血似的,突然行动起来。以往她可都是坐着等死类型,这会不知是抽了那门邪风,竟想到修炼。

    池云点头微笑道:“真好,秋儿自从当了膳业真是变了很多,你终于知道采取行动了,我真是倍感欣慰。”

    虽然惊讶,心里还是高兴她能有所行动,这就好事一件,不正说明严清秋又在进步。

    话至此处,严清秋起身来,向池云云告辞。

    踏出长黎殿没几步,池云便倚在门框,喊到:“此时莫去见娘娘,今日昆仑宫有贵客,行事小心些,可别失分寸。”

    “知道了!”严清秋回身大声回应着。

    此时-天界某处

    远处一圆台上,两块巨硕的日晷一正一反的悬空运转,由指针散发着强大神力链接天人两界。

    申时,日晡,日未落……

    远处紧盯的几双眼睛,正死死的观望,等待时机。圆台上镇守的兵将正严苛以待,随时应对突发事件。来来往往的兵将为行动增加了难度,但对他们来说更加有趣……

    昆仑宫-萦环居

    再有半个时辰馐馔楼就来送晚膳,严清秋此时已急匆匆赶回。

    她进入居内没说什么,掠过兰莺眠玉径直上楼去,边走边说着:“今日晚膳我就不吃了,解决自己的就行,今夜我要静修。切记,不论发生都不可来打扰!”

    “可是膳业……”兰莺喊着,得到着只有闭门声,她茫然的回头看向眠玉,问:“发生什么?”

    眠玉摇头:“不知道。”看着禁闭的木门,心中不禁生气好奇。

    “你饿吗?”兰莺问。

    “……不饿”眠玉答。

    “吃什么?”

    “还剩了些莲子,一起做粥吧。”

    “……好”

    房内,严清秋盘腿端坐床上,调整好自身气息后,开始闭目修炼,如以往那样引灵气入体转为仙力。

    不同的是这次她要修炼《九靈》,她先祖便是修成《九靈》佐助其君王占据北方建立西庚。

    她相信《九靈》自然也可为自己带来极大提升。双手结印,盘坐入定,这便是开始了。

    原本九灵之力便流传于严氏血脉中,虽在沧海桑田间渐渐消磨,但经天帝激发,重新唤起了沉睡的力量。

    如此一来对她修炼大有裨益,相较修炼其他功法秘术更加如鱼得水。

    随着时间推移,严清秋额间散发的光彩愈发光彩明亮,九彩灵光正逐渐显现。

    待完全练成《九靈》后,其额间自会生长九色灵环,内丹也因此凝结为九色内丹,以示其修炼成果。

    九彩灵环成型需要凝聚大量灵气,而昆仑宫正满足这点,也使严清秋完全不需要担心灵力不足。

    但是所需的灵力可不会如严清秋想的那样温柔流入贯通她全身经脉。

    昆仑宫内飘散的灵气被她吸引而来,环绕身边,浓郁的灵气逐渐由虚转实,发着莹莹微光,犹如夜中萤火虫翩跹起伏。

    严清秋的经脉并不是多么强悍,灵力只能一点一点的流入。原本她会自喜灵力之多之厚,很快她便心生后悔。

    吸引来的灵力不能直接入体,攒集在外必然会引发其他意外,而严清秋经脉薄弱,灵气流通细微,若强行引入大量灵力,只会导致经脉爆破,不得好处。

    灌梁小渠它本身能容纳流通的水量细窄,一开始不出问题,随着时间推移,积攒的水源越发深厚,终会大水漫灌,冲夸小渠。

    随着额间灵光的不断明耀,牵引而来的灵力不能及时引入体内,越积越多,问题开始显现。

    萦环居上方被牵引而来的多余灵气围绕着,它们聚成灵气积云,长久不散。强大的灵气汇成的景色既美丽又危险,一时间引得瑶池无数仙子围观惊叹。

    为此严清秋只得加大灵力入体程度,像是泄洪之水一样,灵力一入体便猛烈地冲击着严清秋浑身经脉,其力道野蛮行如野兽。

    昆仑宫阙楼

    檐下正有两位神仙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头簪钗玉,珠围翠绕;气质华贵雍容,衣香鬓影。自其神色中威严温和并存立,此二位便是圣母娘娘与地母娘娘。

    察觉瑶池异常显现,地母寻迹望去,稍后便感叹道:“啧啧,能得此等功法,这仙子倒是好运,不过怕是她已好运耗尽,噩运这番来报。”

    圣母笑而不语,只是望了眼萦环居的方向,看了看那堆积不散的灵气,又继续低头品茶。

    “姐姐何不出手助她?毕竟也是你昆仑宫一员仙子。”

    稍后,圣母抬头微笑道:“她自有妙化,该是她通过时,自然通过;不该通过时,她因此丧命,皆为定数。这些事我不愿干涉,时机到了,自然有她的一番机缘。”

    说罢将手中的茶盏放置桌案上,一滴水却沿茶盖落下桌案。二人看着滴落的水,会心一笑。

    地母指着水渍说道:“机缘?”

    圣母没有回话,只是一笑,拈起水珠。抬手一弹,水珠飞往萦环居。

    圣母笑道:“的确。”

    萦环居

    强烈的灵气不断冲击严清秋,她加紧调动全身仙力,约制那些横冲直撞的灵气,加快炼化将其融入身体促成九彩灵环形汇聚九色内丹。

    不知是何缘故,她突然感到原本蛮横的灵力变得平稳起来,原本狂暴莽撞的灵气像是受到约制般地流入体内。

    她趁此机会加速运转了灵力转化,将其悉数存入内丹中。

    内丹中的灵力不断累积,达到汇聚之际。突然,原本安稳的气海丹田猛然沸腾起来,满身仙力开始冲向内丹。

    严清秋身体出现异常,明明十分滚烫,却能感到彻骨的寒冷,那冷热不断交替。严清秋那是方才切切领悟何为置身冰火两重天,不生不死的状态她这辈子刻骨铭心。

    九色内丹需经九种不同灵力勾刻,常内丹才可转化为九色,但勾刻之后的实力飞涨,可御九灵。若法力不足没挨过坎,只会内丹破裂经脉寸断而亡。

    “啊———!”

    九灵刻丹开始,过程是十分痛苦的。每一刻都会促使全身法力剧变,且随时都可能突发意外。

    九灵刻丹之事最好有两种选择,一从踏上修炼起便修炼《九靈》;二是法力强大时再经刻丹完全可忍住。但法力低微修炼正常下是挨不住刻丹之痛最终使内丹爆裂,虽然此事从无先例。

    但……一位三百年修为的仙子她挡得住吗?

    不出意外,严清秋她没有例外,在第三灵刻丹时无法承受化解那股力量,导致内丹在那一瞬爆裂,以及全身经脉破损。三百年修为的小仙终究还是挡不住九灵刻丹。

    严清秋能感到五窍正流出鲜血,十分无力,她知道刻丹失败结果如何。

    她试图做些什么,但浑身骨头像散架一样,剧烈疼痛使她的意识变得恍惚起来,她拼力的想要站起,发现已经无法感应身体。

    没几息,神识开始涣散,她的世界陷入无声的黑暗,无力反抗。那种感觉就像是濒死一般,最终倒在床上,没了反应。

    房内陷入一片安静,天上堆积的灵云随着严清秋内丹的破碎而最终消失。

    此刻万籁俱寂,房内安静的可怕,瘫子床上的人,生机微弱,脸上留下的血痕看的异常恐怖,一切似乎是结束了。

    须臾片刻,严清秋怀中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一株小巧青莲从中飞出,在严清秋上方低飞,确认其尚存最后一息生气时,停了下来。

    璇巽莲反转将花蓬对向严清秋,连及花瓣一同向严清秋注入仙力,仙力源源不断的涌进她的身体。强大而又温柔的力量正修复破损的经脉以及内丹,并促使九灵刻丹继续进行。

    过了许久,电灵的最后一刻完成,九色内丹真正形成,额间九色灵环彻底浮现。这一切都在她失败昏迷后完成。

    阴差阳错的完成了九靈的修炼。

第四十二章 迎欢(2)

    是夜,严清秋睁开双眼,脑海一片混沌,茫然起身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本在修炼《九靈》,然后……

    然后便是经脉寸断,内丹破裂?

    想到这里心登时紧张起来,连忙摸了遍全身,确认自己是否完好存在。

    “还好还好,没有什么问题,还活着。”确认之后,她拍着自己胸口舒心道。

    而后又诧异起来,思索起先前发生的一切。

    “明记得我是修炼失败昏死过去,可此刻完好无损的活着?”对于自己还完好无损一事实,她并没有表现应有的喜悦,相反的质疑起来。

    阖眼感应仙力,那一刻她清晰的感到强大的仙力在她体内运转。

    经脉相比之前变得更加强劲,所吸引而来的灵气是之前数倍不止。原本已经刻丹失败的内丹,在此刻也异变为了九色内丹。

    自己竟徒增一千五百年修为!此刻身负一千八百年的修为,正是六等上仙之水准。

    如此千年修为绝非是修成九靈所得,这其中必然有其他变故。修为得到大幅提升的同时她也明白,十月业力爆发时疼痛苦楚必将翻倍袭来。

    她下床走向梳妆台,看着镜中自己险些吓出声来。

    她从镜里看到,一位仙女盯着苍白的面容,披散拿着头发,五窍流淌过的血痕已经干成红褐色,其状真是与那冤死的女鬼不相上下。

    “五窍出血,按理来说的确是修炼失败了,可非但身体无丝毫损伤,修为更是暴涨,连内丹也成了九色。

    难道…难道五窍出血,内丹经脉破裂才是修炼成功的标志吗?那这九靈可真是异与寻常功法。”严清秋苦笑道,但总归自己还是练成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严清秋站起身活动着,随着修为大幅度地提升,自身肉体素质也得到了一点改善,毕竟她不主修体术,修为带来的身体提升还是比较微小的。

    时间慢悠悠的过着,丑时已达,入丁夜……

    徒然间,一阵剧烈震动波及瑶池,并伴随着刺耳的一声尖鸣。屋舍摇晃,房内诸多物品也因此倒地破碎。

    正准备修饰一下惨白面容的严清秋被这剧烈波动震惊,面前的镜子瞬时碎裂。

    此景之下不免慌乱起来,准备飞速下楼通知兰莺眠玉。

    没走几步,异动便得到止息,严清秋缓缓转身,小心翼翼走到露台处,推开木牖。入眼虽说不是什么满目疮痍,但那震动的确震破了不少景观及屋舍。

    “这是地龙翻身吗?天上也有?”

    有不少仙子纷纷出门探看,荒寞许久的铜钟在这时忽然响起。

    铜钟只有在危机时刻才能被敲响,此时响起足以说明事态严重,昆仑宫仙子们立即警备起来。

    此次异常震动一事绝不是地龙翻身那么简单。

    正在这时,天上突然传声:“魔界入侵!诸仙戒备!魔界入侵!诸仙戒备!”正是北极驱邪院在向天界各处传声。

    昆仑宫应声,于瑶池中升起一道光幕,迅速笼罩保护瑶池。

    魔界突然入侵可不是小事,之前的震动必然是魔界搞出来的。

    严清秋瞬时想起庞跃与铮鸿两人,只怕与他两或多或少有些关联。自己戳破了他们的计划,魔界必然不甘,贼心不死,这番也不知又有何阴险计划。

    但又觉得并不可能,天界四天门把守严苛,魔界之人怎么可能无声息的闯进,又制造出如此大的动静。

    驱邪院不会搞错,魔界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潜入,那么只有一条结果,潜藏天界的魔界之人不止庞跃铮鸿两个。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天界尚不安宁,看着远方幽暗的天空,漫天星辰闪。

    今夜注定不眠……

    万星垣-绛云宫

    “怎么回事?给本尊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精兵百数还拦住几个魔界宵小,衡天晷此等先天神物竟就这么被毁了!”西帝在高台上怒斥底下将领,责其渎职看护不利。

    衡天晷是链接天人两界的神物,可以平衡两界时间,使两界达成一致时间。现下衡天晷被毁,天人两界时间失衡,最终会导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情况发生。

    衡天晷被毁的震动自然波及到了星垣,西帝得知后怒火中烧,连下将当时值守的领将召入宫,怒斥其众。

    底下的守兵将领,被斥的无话,自知有错。各各低着头听着西帝训斥,噤若寒蝉,整个大殿只能听闻西帝的声音,连在殿外也传的十分清晰。

    “说话,这会一个个三缄其口做什么?”西帝拍着面前案板,殿内回响着拍击声。

    底下众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答话。

    “陛下,臣有罪愿受处罚。”其中一位领将跪下请罪道。其余将领见有了方向,也跟着一起请罪。

    西帝端坐着,急剧起伏的胸膛昭示其心中怒气,久久不能停息。场面又陷入一片安静,因强压怒意,暴起的青筋十分明显,攒紧的双拳发出“咯咯”拳响。

    这一举动不免使底下领将更加紧张。

    “仅仅如此?”西帝沉声问道。

    太极殿内的气氛跌至零点,很明显西帝并不满意他们的回答。若在接下来他们还不能给出西帝想要听到,那么他们的未来是要面对比此刻更令人绝望的训练。

    “西帝何必动此大怒。”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阵宽厚的声音,打断了西帝原本的话,“大怒伤身。”

    “参见北帝陛下。”几位领将行礼道,见北帝如见救星降临。

    “诸位便先退下,本尊与西帝有要事商谈。”

    领将们小心看向西帝,西帝示意其离开,才站起快速离开太极殿。西帝起身,向北帝行一礼道:“北帝可有何要事与本尊商议?”

    见西帝照样阴沉着脸,显然还在气头中。

    “兄长何必大动干戈,此次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谁能料到魔界会突然袭击衡天晷,打了他们措手不及也是常事。”

    西帝沉默不语,半晌才回道:“你话虽有理,但也是为他们的开脱之词。衡天晷本就设重兵把持,如非他们大意惰职,就那几个宵小之徒,衡天晷岂能被毁?”西帝又次拍着桌案。

    北帝点头承认道:“诚如兄长所言,他们也有责任,但一昧责怪终是不妥。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也无可挽回,兄长也不用如此怒气冲冲,想好如何解决补救即可。”

    西帝道:“你说的我也明白,但我就想不通了,东西南北四天门各各禀报安稳无异,那魔界之人又是如何入我天界的?查来查去都毫无眉目,难免气愤。”

    衡天晷被毁他又何尝不气愤,只是现在能做的只有搜查出魔界之人,搞清所做根本原因,及时做出反应对抗。

    “兄长安心,四天门现设重兵看守,枢星驱邪两院又抓紧调查。再此风头下,魔族人必然不敢再次行动,现在只会在某处躲藏。

    只是是否有必要搜查各宫府,还是要我们一众商议一番。”

    西帝叹息一声,点头道:“还是细查一番的好,仅靠枢卫总是有些吃力。对了,你看衡天晷还能被修复吗?”

    北帝摇摇头:“我去看过了,破损十分严重。此物已经不能再被修复,看来天人两界时间注定被分离开。”

    两兄弟又沉默起来,十分默契的一同皱眉思考,不久后又同时望向对方。

    西帝从台上走下,开口道:“去越明殿,此事还需我们共同商论。”

    北帝点头示意,与西帝一同离开太极殿……

    最终越明殿公议决定:为方便调查潜藏隐患,限制天界宫府之间流动,实行宵禁及禁足,加派各地骁护巡查力度,天界戒备十日。

    十二日后……

    天界密集搜查十日,惶惶不安十日,在众仙的期盼之下到了尽头。戒备状态于两天前解除,直到今日一切运转才恢复正常。

    刚解除戒备的严清秋还没来得及放松放松,就收到了一条足以雷炸她的消息。

    长黎殿

    “什么!你要成亲了?!”

    长黎殿内传来了严清秋与池云的惊呼。两仙张大着眼睛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长平。

    两仙的反应属实好笑,看着她们精彩的面部表情,长平感觉不虚此行。

    “咳咳,你们这什么反应啊?难道不该为我高兴吗?”

    严清秋与池云费了好久才从惊讶中回神来,严清秋连忙扑到对方面前,抓着肩膀问道:“怎么这么快!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们?什么时候?”边说边摇。

    长平一把甩开她的手,道:“别摇了,晕不晕啊。也是不久前才决定的,日子定在十天后,是个黄道吉日适宜婚嫁,再说我这不是亲自通知你们来了吗。”

    严清秋与池云对望着彼此,意外之情无溢言表。

    池云忽然站起,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她也不说自己找什么,殿内的仙娥也不知怎么帮忙,问她也不回话。

    “找到了。”最终动作停在在一摞木箱前。池云打开最上层尘封久矣的木匣,取出匣中之物。

    没有直接拿给严清秋和长平,驱散殿内的仙娥,将那物件藏于身后,神神秘秘地向她们走来。

    “熙盈姐姐你在干嘛?藏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们看?”严清秋迫不及待的问道。

    池云没有回话,走到长平面前坐下,而后才亮出翻找的东西。

    那是一顶通身金黄色的花冠,明珠翠玉做底,上雕花木仙鹤衔珠,翠云映托;周圈彩蝶蹁跹,鬓角两侧珠玉结条;珍珠流苏,碧玺坠角,构建奢美,尽展华贵。

    池云目光温柔的看着手中饰物,嘴角含笑,与她相异的则是惊住的严清秋和长平。

    她说:“这黄云翠花冠是当初娘娘赐我的,赐我后便一直将它束之高阁,今番你要出嫁了,实在不知该送什么,我便将此物赠你了,也算是对你的祝福。”

    长平看着池云手中递来的花冠,讶异着。一时间竟手足无措,没有伸手接下,就愣在哪不动。

    良久才徐徐开口:“这太贵重了,为何要送我这个?”她的语气很平淡,叫人感觉不出情感。

    池云微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朋友,赠你出嫁礼物岂不属常?何必惊讶。”说着将手中花冠塞到长平手中。

    长平低下头,没有说什么,池云以为她是不高兴,便问道:“怎么了?不高兴吗?”

    长平摇头说道:“池云仙掌,能劳烦你帮我带上花冠吗?”

    “好”池云不知这有何意义,但还是依她言为她带上了花冠。

    带上后,不知是花冠重还是别的什么,长平一直低着头。

    严清秋见她反应不对,便问道:“怎么了平平?那不舒服吗?”

    “没”长平摇头,可这一个字里却带上了哭调。

第四十三章 迎欢(3)

    长平缓缓抬起头,看着池云,咧开嘴一笑:“我没事,只是有些高兴。”可她眼眶却红了。

    池云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哭了就不美了,别哭了。”说着用手擦了擦去她的眼角。

    “池云仙掌谢谢你。”长平身子向前一倾,拥抱住池云,就像小孩子那样,眼泪也就此流下。

    她拍着长平,笑着安慰道:“好了,宓妹妹可是做新娘的,可不能这么哭哭啼啼哦。”长平继续流着泪,眼泪像是泄洪一样,池云也慢悠悠的拍着她的后背。

    就像是自己小时候一样,趴在母亲的背上哭,母亲总是会在她耳边柔风细语的安慰自己,也会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背。

    池云想,若是母亲还再世,知道自己要出嫁的消息肯定会笑开花,也会红肿了眼睛,也会为自己送上最好的陪嫁品。

    严清秋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禁笑了,一向好强像男子一样的长平也会有现在这样的时候。

    池云又道:“嫁入文徵府后受了什么委屈记得要回昆仑宫告诉我和秋儿,我们好去帮你出气,我们就是你‘娘家人’。”

    娘家人……真的非常耳熟,曾经也有人这样跟自己说过:

    “阿姐,要是我以后嫁给子归哥哥受了委屈怎么办?”年幼的严霜离问着面前正织绣的姐姐。

    严如锦捏着她圆鼓鼓小脸,笑道:“傻阿离,你才十一岁,离谈婚论嫁还早着呢,现在考虑这些作甚?”

    严霜离摇着小脑袋,固执的说道:“不嘛不嘛,阿离就是喜欢子归哥哥,但阿离也怕受了委屈无处申冤,所以阿姐快告诉阿离呀。”

    严如锦放下手中的帕巾,佯装思虑一番,说道:“阿离呀,若是日后你嫁过去受了委屈,就跑回来告诉阿姐,阿姐帮你教训他。”

    “可是嫁过去我就是夫家人了,还能回来吗?”严霜离天真的问。

    严如锦掩笑道:“傻阿离,就算你嫁过去成了夫家人,可也还是我妹妹,这点是不会变的。我们和祖母是世上最亲的人,嫁过去后就是你娘家人,即使如此,姐姐还是会永远爱你……”

    流年往昔只能追忆,一切都回不来了。因为自己的任性,将最后的亲人“弄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严清秋忍下眼泪,笑道:“是啊,嫁过去有什么委屈就说,我们帮你。”

    长平松开池云,边抹眼泪边说:“谢谢你们一直陪我。其实今天除了通知这件事,我还有一个计划。”原本正伤感的长平忽变颜色。

    “计划?”严清秋池云诧异道。

    “嗯,你们凑近点。”两人依言凑近,听着长平窃窃私语。

    “什么?偷偷下凡!”池云低声惊讶着,严清秋同样如此:“你都要婚嫁了,怎么还敢下凡去玩。虽然解除戒备,但天界仍然再查,你这样被抓上来可怎么解释啊?”

    长平一脸无所谓,说:“你们怕什么,现在衡天晷被毁,现在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们就只玩一小会,天上过不了一个时辰的。

    再说了,我要婚嫁了,怎么样也该下凡拜拜我母亲是吧,我娘若是泉下不知必然不安的。”

    “这都四百多年了,你娘肯定都已经投胎好几回了,还拜什么。”严清秋拆台道。

    “我,我心里慰藉一下自己不行吗?我娘生前一直盼我出嫁,如今我成仙了,回去看一下都不行吗?”长平反驳道。

    听着她俩吵的争喋不休,池云感到有些头疼,便调解道:“好了,秋儿我们就依长平一次,下凡看看也好,反正你我都已经万百年没下过凡间了。”

    见池云都支持自己,长平更来劲了:“一句话你去不去?我俩反正去了,那你自己就留在瑶池发霉吧。”

    严清秋无奈只得妥协:“好,我去我去。”

    长平心中大喜,拉着严清秋池云让她们带路去观尘台。

    观尘台是昆仑宫仙子揽望凡间的地方,看的底下人间百态清清楚楚。怕在观尘台待久了,会滋生凡尘之心,有的仙子私自于观尘台下凡。

    为此观尘台只会在每月下九,和一些节日开放,平日便被锁了起来,两位仙掌分别拥有一把钥匙。

    观尘台虽然也可下凡,但它最特殊处,便是只有从观尘台下去的神仙才能从观尘台上天,从南天门或是其他途径下凡的是不能通过观尘台上天。

    观尘台

    “原来你是早就打定主意了。”严清秋看着长平一脸得意的奸笑,不由揭穿了她的“阴谋”。

    长平在此刻也不保留,坦白道:“没错我就是惦记很久了,怎么样?现在你不也要跟我一起下凡吗。”

    池云怕她们两个再争论起来,连忙赶在严清秋之前开口:“好了别把其他仙子引过来了,我们去哪?”

    长平抢先道:“去九江,我在那里祭拜我母亲。”

    池云对观口一挥,观口上所呈现的凡景瞬时换成了九江。

    池云问道:“是这吗?”

    长平想都没想就点头:“对就是这了,我们下去吧。”说罢牵起严清秋与池云跳了下去,没有留给她们一丝准备时间。

    凡间-九江

    一晃眼一行人便来到了凡间,落在九江外城水田边。

    看着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已经换了样子,不由得感慨着:“变化真大啊,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严清秋与池云好奇的张望着,和长平一样,对百年光景的变化同样唏嘘不已。

    “我还是第一次来九江,五国再被统一之前,记得这里还是太晨国著名粮仓,那是相当的繁华。”

    扭头问向池云:“池云仙掌你来过吗?”

    池云摇头:“不,我是六万年前升天的,那时这里还是一片泽国,不曾有人烟,故不曾来过。”

    “不过变化是挺大的,这里水田怕千亩不止,又都插上秧苗,想来必然是人烟稠密之地,自然繁华。”

    与池云的六万多岁仙龄相比,自己和长平的三四百年仙龄显得多么无力。一经对比资历多少就此显现。

    “平平,你母亲的葬在哪?早点祭拜完,好早日去城中游乐。”点醒了长平来凡间的首要目的。

    “我知道,好久没回来了,容我想想。”长平抿紧双唇,努力思考着。毕竟凡间变化太大,只怕当初的地方不在了。

    “对了想起来了,跟我来吧。”说着便不顾礼仪的向东边跑去,严清秋与长平连忙后方追赶。

    “你慢点,这周围全是水田,掉下去就全身泥垢,很脏的。”池云在后叫喊着。

    长平似是没听见一样,全当耳旁风置若罔闻。

    “跟她喊这些干嘛?我就说她有时像是个男子,你还怨我说不给她多留颜面,你现在看到了吧?”

    池云无奈,敷衍道:“好好好,你说的对,我们先跟上她再说吧。”

    三人就这样这样在前跑后追中到达目的地。

    看着面前奔流的河水,严清秋发问:“你确定葬在这了?”

    长平先是小怔一会,待反应回神后,破口骂到:“什么情况!不知道这里是墓地吗?这什么河啊这么不长眼。”

    骂归骂,总是无用的,又不能将河流骂走。她只好将就一下,当做母亲在河流最底下安葬着,变出几根香来对着河流磕起头来。

    “母亲在上,不孝女苏宓过了四百年才来看您,还望母亲莫怪。女儿不日婚嫁,特来此知会母亲,也算了结您生前夙愿。”说着便又是一拜。

    严清秋看着已经泛红的额头,规劝着:“行了别磕了,头都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拜龙王。”

    长平没有理会,拜完起身,掸了掸衣裳的灰尘,擦下眼泪离开江边。

    “走吧,我们进城去。”在回头时脸上已全然不查悲意,笑容灿烂。说罢施法,一同进入九江成内。

    再进城那一刻三人都察觉城中施展着一道屏障,但因是仙力所形成屏障,三人也没有多想,只道是下界仙的保护。

    进城后换了凡间的普通衣裳,并没有打扮的太招摇,却频频引得路人回头。

    池云被看的有些忸怩,低声说道:“为什么总是看我们?我们打扮的很奇怪吗?”

    严清秋道:“因为我们是仙女,太美丽动人了,所以招致如此多凡人回头观望。”

    长平道:“到了凡间便不能移行腾云,咋们只能走着。先去东市,我们依次将东西南北市的沿街小吃和有名美食尝个遍。甚是怀念鱼杂烩的味道。”

    长平一脸憧憬着,除去必尝的鱼料,九江的灶糖也是曾经的回忆,又甜又黏吃起来好不过瘾……

    沉浸在食物的幻想最终被池云与严清秋打破。

    原本走的好好的池云忽然凑近严清秋耳边:“秋儿,方才那一群穿白衣头戴白绫,手持纸品的人是做什么的?为何这般奇特。”

    严清秋特地回头看了眼池云说的怪人,而后回头,见怪不怪道:“有什么奇怪的,大概是某家有人就要西逝离去,后人正准备着。不过看其所备及人数,应是什么大家族的人。”

    摇了摇正在憧憬的长平,问道:“平平你们九江有没有什么世家大族啊?”

    长平不假思索道:“有那么几个的,不过都无所谓了,四百年都过去了,指不定衰败了。”

    指着前方的一座楼馆说道:“前面有家酒馆,我们先进去尝尝味道如何。”不顾严清秋池云,又是自顾的冲进。

    严清秋池云无奈,缓缓跟进。

    与其他商铺一样,这座酒楼上一样挂着一块白布,随风飘扬着。白布上只写了一个字洛,其背后绣有兰花。

第四十四章九江(1)

    严清秋一行人刚进了店,店中酒倌看着三人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脸上前迎接。

    “几位客要些什么?打尖住店都可以。”

    审视了一番店内布置,装潢倒是雅致,几位仙女的心也舒坦些。来了长平故乡,自然是由她来点菜。

    “三壶云雾茶,鱼杂烩四份,胖鱼头、莲花鸭、粉蒸肉、湖口粑各一份,荷叶鸡来三份,饭后再三碗冰酪。”

    “好好,几位里面请。”酒倌点着头,招呼严清秋一行人入内,自己记住长平所点饭肴离开。

    一行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就坐,等待着饭菜,闲聊着。

    估摸着方丈之地的食物,严清秋不禁蹙眉:“你也太高估我们的食量了,点这么多,也亏你想得到。”

    “你不是挺贪吃的吗?刚才怎么不早说,点完了才告诉我点太多了。不过也别怕,你们吃不下还有我呢。”长平一脸自信的样子,使两人莫名的忧虑起来,在天界长平也不是个能吃的主。

    池云道安抚道:“如此也好,已有万年未曾尝过凡间菜肴,这番回味一下也是不错。秋儿也别计较点的多,敞开吃总是能解决干净的。”

    长平笑道:“就是,身为膳业这点美食觉悟都没有,以后怎么在膳部立足?所以现在多练练你的容量和口味,如此以便更好完善你膳业的资质。”

    严清秋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人,不禁怀疑是不是两人是否串通一气,从来凡间到饭食都是如此。

    “你两是串通好的来怼我的?”

    池云掩面笑道:“秋儿这是什么话?毕竟苏宓即将婚嫁,此下我们依着她有何不妥?婚姻之过,限之自由。今日她的潇洒可是日后不可再得的,理当珍惜才是。”

    长平感觉虽然池云是在为自己说话,但总感觉怪怪的,话好似有理,但却有些心痛。

    严清秋低头一笑,肯定道:“池云仙掌所言极是,的确该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无束自由。”

    两人会意,相视一笑。

    长平自然听出其中暗嘲之意,不过是说自己婚嫁后不能如眼下这样自在。这种情况她向来一笑了之,毕竟自己一个即将为妇的仙,何必与两个形单影只的家伙计较。

    她环胸冷笑道:“哼,那又如何?日后我便是为神妇,总比某些个独身女仙要好。爱情自然无法避免一些牺牲,不过说了你们两个自然也不懂。”

    谈及此处,严清秋与池云皆闭口不言,池云清心寡欲万年,不贪情缘,自然不会在乎长平这点语言攻击,但对严清秋却是一个不发辩驳的事实。

    看着严清秋的“精彩表情”长平倍感得意,不免想要再补几刀。但因饭菜上桌,决定放她一马,全当是个自己积点“口德”。

    秉着饭不语的原则,三人自吃饭起都闭口不言,严清秋一边夹着从未吃过地方特色,一边看着窗外的市景。

    最后果然如严清秋所想的那样,她俩都吃不下去,便如先前所言,尽数推给长平过嘴瘾,她倒是大快朵颐,十足过瘾。

    推给长平后,便与池云倚着窗柩看景。

    “秋儿我看着有点古怪。”原本安静的池云忽然开口说话。

    严清秋问道:“哪里古怪?”

    池云指着窗外:“你可曾注意到,从进城到现在,可在城里见过一名孩童?现下这是市集热闹时,怎么可能孩童都不见?

    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有古怪吗?再者这些市里商贩大都年老之人,青年却是少见,不太和乎伦理。”

    严清秋品味着池云的话,回忆先前看到场景,的确如她所言,没有出现一个孩童的身影也少见了青年之人。

    严清秋点头道:“岂止是孩童,连一些年轻的姑娘也很少见。但这会不会是什么九江的特殊风俗?”

    池云不确定的摇摇头,转身问询长平:“苏宓,你们九江可有什么孩童不可出门或少女不可出门的风俗吗?”

    正啃着鸡腿的长平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嘴里含糊着:“没听说过,怎么可能有这种奇怪的风俗,你们怎么突然问这些?”

    严清秋略带嫌弃的催促道:“没事了,你吃快点,吃完了也好带我们去别处玩玩。”

    长平没有回话,迅速咬掉做后一块肥肉,喊到:“酒倌收盘。”酒倌闻声急匆匆奔来,看着被收拾的差不多干净的盘子,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看了看端坐的三位仙女和空盘,愣了会,而后才收拾了桌上的食盘。端上最后的桂花酥,准备离开时,被池云喊住。

    “酒倌,为何我们自我们入城起便不见城中的孩童,连街市上也少见青年女子,贵地可是出了何事?”

    酒倌脸上涌现一丝惊骇,这一神情十分明显的被三位仙女捕捉到。此地必然是出事了。

    酒倌犹豫不决,挣扎了半天才开口道:“几位看着像是外地人,听我一句劝,还是早些离开九江的好。”

    三仙诧异道:“为何?”声音之大,惊动旁人,酒倌见状连忙示意其声小,似乎十分忌惮。

    面露愁苦叹道:“唉,这九江本来是太平安乐的地方,城里乡里都过得惬意。可不知何时竟开始失踪起小孩,原先只是晚上,后来就连青天白日里也开始失踪,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那些当父母都把孩子藏于在家中,不敢放出来,就是怕莫名的丢失。

    这点本就已经够悚然了,可是后来除了小孩,就连一些妙龄少女也开始失踪,这弄得更是人心惶惶的。不过这日子总要做下去,这些年老之人可未失踪过,便由这些年龄大了的买卖,图个求生。”

    三人相互望着,震惊之意无溢言表,最惊讶的还是故乡在这的长平。

    她追问:“怎么可能呢?九江的那些修仙世家不管管吗?洛家呢?它可是最近地带最大的修仙世家,他们不管吗?”

    酒倌见长平知道洛家,有些惊异:“这位姑娘你竟然知道洛家。”

    “我祖上曾经居在此地,所以曾听闻过些。”她总不能说自己四百年前都已经知道洛家,随便找了个由头搪塞过去。

    “那就难怪了,若说是百年以前的洛家,那他们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可现在洛家已经不是修仙世家了。你看这街上店铺和我们这酒楼都是洛家产业,他们现在早已放弃修行,专为经商。”

    “经商?”这两字给长平带来不少的震惊,随后她笑了出来。

    酒倌及严清秋池云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想不到啊,想来瞧不起商人的洛家最后竟也从商,真是讽刺啊。”她笑着,没人知道她为何忽然发笑。

    她站起身来,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到桌上,那酒倌顿时看直了眼睛。

    “这一锭金子算上之后我们的饭钱,再开上三个最好的厢房,未来几天我们就住这里了,不知道够不够?”

    酒倌频频点头,连声道:“够够够,小的现在就给您三开房去。”拿起桌上的金子连忙往柜台跑去。

    出了酒楼,严清秋便一脸兴致拖着她俩前走。

    起初池云长平还不知她是为何,直到严清秋带着极其兴奋的语气在她们面前说了自己为民除害的想法时,才知道她是何故兴奋。

    “快走快走,没想到第一次下凡就能碰到这种事,真是太刺激了。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些事,好激动啊!我一定要为九江百姓做些什么。”

    长平甩开严清秋,反拉起严清秋进入一旁巷内,池云随后。

    长平道:“你理会这些做什么?你与他们是何关系?我们本就是私自下凡,你做这些是不怕天上发现吗?这些事我们只要上报天界即可,何劳你个瑶池膳业动手。”

    严清秋道:“我们是神仙啊!这是为民除害难道不对吗?为什么女仙就不可以做斩妖除魔?我们也是仙,有法术有仙器,为什么要怕呢?我可不要当被保护的花朵,既然已经知道这里可能被妖物侵入,就不能放任不管。凭什么那些男神仙可以做的我们就不能做?我偏不!”

    两方一时话锋相对,谁都没有服软对方的意思。

    池云连忙调解道:“秋儿话虽有理,可我们三人终究是女仙,天界处惯了,本就缺乏这类经验,又如何除魔伏妖?凡事得须量力而行。”

    “可是池云仙掌你可是六万年修为的四等上仙,加之我与平平配合,必然可以一试。此地妖气并非深重,我们可以一试若真是自不量力自然放弃回天禀报,这样还可行吗?”

    她说的的确有理,六万多年的修为上仙外加两位仙君,解决一些小妖小怪还是可行的。

    迎着严清秋期待的目光,池云长平不免轻叹,无奈点头同意。

    池云长平不意去插手,自己一阶女仙,与妖魔争斗的事相离太远,且也无任何经验,九江的异况上报天界便是,没必要自己去。

    但严清秋一番言论使她们有所感触,是啊为什么男仙可行,她们女仙就必须逊色。为此也愿一试,凭自己来解决,若是不成再上报天界也不迟。

    见两人同意,达成共识,严清秋即刻拉起她俩前往城后大山。

    “别扯了,我自己会走……到底是谁带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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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严清秋介绍:
飞升成仙,是遵从师命,更是再续生机,为一个信念——活下去。
云端天外,是魍魉魑魅?还是神魔圣邪?唯坚守信念——活下去。
“清儿,为师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只有送你最后一句话。”
“活下去!”女仙严清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仙严清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仙严清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