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周帆的行动在我的掌握之中，结果他给了我这样一个惊喜......该说他总算出乎意料了一次吗。”
陵颖：“......”
“不过，我想你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不是吗？”
随湦身体缓缓直起，身上的伤口突然猛然加快，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愈合。
左半部的脸庞依然回复如初，鲜红的眼眸带着令人胆寒的冰冷目光直直的盯着陵颖身后的倩影。
那身体左半部缝合处的不断抖动滋生，甚至宛若触手般扭曲的肉苗也化作缝合伤口的丝线，随湦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只见得快速散去的潮红。
直起身来，随湦身上的血迹不知何时已然扩散开来，宛若雪中的红花一般。
裸露在外的蝠翼早已收起，纷杂的血丝宛若摇曳的煞魂一般残留在随湦背后，如同在水中一般飘荡。
就像没事人一样，随湦抬起眼帘，冰冷的视线垂向面前的陵颖继续淡然的说道：
“我是你分割出来的那一部分，也自然最清楚你心中到底有没有剩余的残留。”
“......真该说我们不愧是同一个个体吗，拥有的只有宛若幻觉一般记忆却还是在内心的土壤上滋生出了这名为‘情感’的萌芽。”
随湦一遍说着，一遍抬手从激荡的绯红色波动之中拿出一道血光。
完全不在意面前的人是自己一直以来憎恨的“自己”。
陵颖也就这么看着随湦，看着那抹鲜红的颜色和暗淡的白发，银白色的眼眸之中好似终于荡起了轻微的涟漪。
随湦手中的血光展露出诡异的姿态——一只时不时转动的，充满血色的黑色眼瞳。
眼瞳之中冒出和水母别无二样的幽蓝色触须，化作编制的绳结开始构筑物体的轮廓。
陵颖手中白剑怡然，可周边的光线早已不知何时开始逐渐扭曲。
可奇怪的是，周围的光线好似遭遇了什么东西阻拦消除一般，最后只剩下了宛若电脑程序错误而出现的黑暗。
伴随着黑暗的蔓延，周围的事物仿佛都失去了踪迹，没有了任何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
唯独白剑的身形，依然毫无遮蔽的在黑暗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二人都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淡然的看着周边的黑暗逐渐将所有风景近乎完全掩埋。
很快，此方地区便只得瞥见黑暗之中的三道人影。
或者说，是他们三人眼中只得窥视彼此的身形。
站在陵颖身后的倩影也在此刻没有了任何阻碍，一双与随湦几乎一模一样但更加明亮的鲜红色眼瞳对上了随湦转过来的视线。
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在一瞬间被随湦下意识的记在内心的最深处，可又在下一刻，这段画面被一股力量宛若用倒刺利刃在骨髓血肉之中刮蹭一般，痛苦而强制的除去。
“.......”
随湦的眼角难以抑制的僵了一下，强行忍住了没有发声。
只是他将自己的视线缓缓撇开，不再让她的倩影映入自己的眼中。
对上陵颖依旧淡然的银白色眼瞳，随湦的语气之中逐渐带上了除嘲讽以外的情感色彩：
“......也许我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但随的部分时时刻刻在提醒我，提醒着你的本质。”
“那个将自己塑造成名为‘天道’的机械的本质。”
乍听平静的话语，说话人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红色的戾芒，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你怨恨我？”
陵颖面无表情的开口询问道，让人读不出他说这话的语境。
“怨恨？”
“......呵，你若是这么说，倒也无错。”
“我确实是在怨恨你。”
说道这里，随湦的语气一变：
“怨恨那个本质乃是机械的天道。”
伴随着这句话语的吐露，随湦手中蓝色流光褪去，一柄斩马剑表面流转着黑色的气息落入随湦的手中。
斩马剑剑身长两尺两寸有余，柄长约一尺八寸。
（PS：一尺约为1/3米，此剑全长约莫1.5米左右）
剑身通体漆黑，镌一睚眦刹眼、伴龙鳞流云之刻，狭长的血槽之中仿佛映出红色的光。
剑柄为类似紫光檀的木质结构，仅有同色幽深的蔓藤苔花做饰。
伴随着斩马剑入手，那幽深的蔓藤苔花也染上一层鲜艳的红色。
蔓上的苔花略微转动，仅仅是微微倾斜，原本的苔花就化作了一条条诡异的细小出手攀爬在了斩马剑的剑柄之上。
手握黑色斩马剑，随湦眼帘稍垂，以更加狭小的视线去观察陵颖。
血红色的眼瞳之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恨意与厌恶。
“虽然大概率还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复，但姑且让‘另一个我’问一下吧……”
“你到底…为何要将情感留给自己，反而将记忆剥离予我？”
陵颖：“……”
预料之中，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随湦：“……呵”
冷笑一声，随湦也不再废话。
手中斩马剑轮转，剑刃如同蜷缩的毒蛇一般再次缓缓的伸长。
身上骤然浮现幽蓝的光辉，下一刻身形便来到了陵颖的背后。
半空之中，随湦眼神中闪过红色的戾芒，身形回转，抽身抬手便是一剑向着陵颖的头部砍去。
血影的刀路在空中掠过近乎实质的轮廓，挥砍的斩马剑猛然停滞在了空中。
白色的剑尖与散发着血色虹光的黑色剑刃相互切合，巨大的力道让人无法下压哪怕分毫。
陵颖右手反握白剑，不知何时便将白剑挡在身后，剑尖由下至上抵住随湦的斩马剑剑刃，以一个看起来极其轻松写意的姿态抵挡住了随湦的攻击。
随湦眼神中没有丝毫意外，斩马剑剑柄改为双手齐握。
剑刃上拉，身形倒转，双手握住剑柄两端在空中舞出一个由上而下的圆弧，接着便是一记回马枪朝着陵颖后脑勺刺去。
陵颖那白色长剑在手中盘旋流转，在剑路划过的空中残留道道白色的剑影轮廓。
身形侧转，白色的剑刃较于身形而先致，空中白色的剑影围绕着陵颖的身形舞出一道优美的圆弧，白剑刺出，黑白两色的剑尖已没有分毫差错的对刺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