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爱吃不吃
黑暗中，她的眼睛清亮，眉眼弯弯，透出点点笑意。
傅九心头一荡，看了一眼屋内，然后拿了外衣，拉着江沅的手，脚步轻又急的往外走。
因为都住在县学之内，所以，他们都是好几个人住在一起的。
在屋里说话，只怕会将人给吵醒。
出了房门，把门给关上，傅九才问：“你怎么来了？”
“你不欢迎我吗？”江沅偏首看他。
“没有，我很意外，也很高兴。”傅九说着，就将她给抱了一个满怀，他将头搁在了她的头顶，心头满足的叹息。
江沅轻轻一笑，道：“娘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怕你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我就来找你了。”
“嗯。”傅九才不管是不是他生日，这会能抱着她，他就很满足了。
“你放开我，我给你带了东西。”江沅挣扎。
傅九把她给放开，然后又牵着她的手，往一边小路走。
走了没几步，便见到地上躺了一个人。
“我刚来的时候见他在你门外鬼鬼祟祟的，就把他给打晕了，是个贼吗？”江沅开口，踢了踢地上的人。
她下手有点重，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头上绝对被她打了个大鼓包。
傅九眯起眼睛看了那地上的人一眼，淡声道：“不是，不管他。”
“你认识啊？那是找你麻烦的吗？”
“算是吧，小苍蝇而已。”
他虽如此说，江沅还是扭身，一脚对着那人踢了过去。
那人的整个身子被踢飞了出去，最后挂在了一边的大树上。
傅九见她的如此，止不住的笑了笑，又牵着她的手往另一边走。
走了一会，方才到了一个小园子，这会子没人，园子里十分幽静。
江沅把带的东西拿出来，是田氏给做的小点心，还有她煲的汤。
“还热乎着呢。”江沅将那盛了汤的罐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里面果真还有温度。
她盛了一碗，放到他的面前。
傅九见此，失笑道：“从京城到这里，少数也有一两百里，你就这么带过来的？”
“是娘心疼你，我可不得给你带来。”
“你没有？”
“我没有！”江沅一脸正色。
“在我这里说谎没用。”傅九侧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嘴硬！
江沅别开眼睛：“你爱吃不吃。”
“你喂我。”
江沅：……
“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吃？”
“我生日，你喂我。”他一副我最大的样子，非要耍赖。
“你再啰嗦，我让你没有下个生日！”江沅瞪了他一眼。
傅九叹了一口气，十分委屈的捧着碗，把汤给喝了。
他尝一口就知道是她煲的汤。
“过了今天，你就十八岁了。”江沅掰着手指头道，这些日子她基本不记得，要不是田氏说，她也想不起来。
“你过了今年的生日，也十八了。”傅九没头没尾的说一句。
江沅反应了好一会，方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唇角微微翘起，并未回答。
虽然两个人的灵魂年龄早已经成年，可如今的身体还小的很。
第三百九十二章 你猜
江沅虽然不在乎，可他一直都隐忍着，唯独怕伤了她。
每次情动，他似乎总克制着自己。
并非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江沅以手拄着下巴，等着他把汤喝完。
虽只是喝个汤，可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
因为出来的着急，衣服只是披在身上，那颀长的身子挺拔俊逸，只坐在那里，便一身的清冷慵懒。
“你没有要送我的东西？”傅九拿了帕子，擦了嘴角，轻声问。
江沅想要翻白眼：“你这说出来不觉得一点惊喜都没有了吗？”
会读心术这点，可真是狗。
“我这是等了好一会了。”傅九无奈，他看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才问一嘴了么？
江沅撇了下嘴角，拿出一个细长的小盒子：“石头送给你的。”
傅九打开，是一支毛笔。
毛笔用羊毛做的，做工十分的粗糙。
“石头在学院的手工，自己做的。”江沅也意外的很，这里的学院对待孩子的教育还挺前卫。
傅九将毛笔收了，抬眼看她：“你的呢？”
他目光灼灼，几乎将她给看透。
江沅笑他：“有你这样伸手要的吗？”
“你又不是没带，快给我。”
江沅撇嘴，狗男人，一点都不矜持。
她将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傅九伸手就要去接。
江沅向后侧了一下：“猜一猜是什么？”
她似乎有些挑衅的看着他。
她就直直的看着他，不是会读心术吗？
她倒要看看，她不想，她能猜出来不？
傅九抿唇，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身体前倾，盯着她的眼睛：“你让我猜？”
“嗯。”
“那我……”
傅九距离她极近，见她挑眉得意，眉眼灵动，红唇微扬，一时心痒，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江沅微愣，唇温软，悠悠辗转，带着绵密的霸道。
傅九伸出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脖颈处，触感细腻光滑，他忍不住的摩挲。
许久，江沅被他吻的喘不过气了，伸手将他给推开。
傅九轻轻舔了下嘴角，有些不知足。
“你……”
江沅原本绯红的脸颊，见他这个样子，轰然间爆红，她蹭的一下站起身。
将他从位子上拎起来，脚步逼近，将他逼到了亭子下的柱子旁。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接了刚才那个吻。
傅九眼底神色微深，伸出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月色微蒙，夜凉如水，细碎的喘息声夹杂着蝉鸣。
夏天要到了。
江沅虽然不在乎，可他一直都隐忍着，唯独怕伤了她。
每次情动，他似乎总克制着自己。
并非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江沅以手拄着下巴，等着他把汤喝完。
虽只是喝个汤，可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
因为出来的着急，衣服只是披在身上，那颀长的身子挺拔俊逸，只坐在那里，便一身的清冷慵懒。
“你没有要送我的东西？”傅九拿了帕子，擦了嘴角，轻声问。
江沅想要翻白眼：“你这说出来不觉得一点惊喜都没有了吗？”
会读心术这点，可真是狗。
第三百九十三章 第一
其他人只得先考了。
考试倒是顺利，没了祝千山，其他人也不敢主动出头给傅九使绊子。
等到考完，也没见祝千山的人，正打算去报官，有人说找到他了。
在宿舍前的一颗大树上挂着，祝千山到了下午才悠悠转醒，大声呼喊，才让人发现了他在哪。
大树树枝茂密，挡了视线，也没人想到他会跑到大树上。
等到将人给救下来，祝千山嗷嗷叫唤。
原是他脖子扭伤，伸着头，就那么僵着，不敢乱动。
他这个样子，鉴考是不能了，毕竟这鉴考他自己也要下场的。
杨夫子问他为什么会在树上。
祝千山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傅九，眼底有过怀疑。
他只道：“是贼，昨天进贼了。”
“贼？不会吧？有丢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我没发现。”
“我也没丢东西啊。”
不少学生开口，宿舍简陋，他们的东西也少的很，丢没丢东西，一眼就能看见。
“应该是被我撞破了，怕被人知道就跑了吧。”祝千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是想最后一天，鉴考前，给傅九找点麻烦，让他不能去参加最后一天的鉴考。
谁知道，他才到屋子前，就感觉到背后一凉，还没转身，就被人给打在了头上，他顿时晕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树上……
还那么高的树……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又怕抖出他想找傅九麻烦的事情，索性一问三不知，直接糊弄。
“你这鉴考还能吗？”
“我……”祝千山想说能的，可他脖子都弯不下来，头上隐隐作痛，刚摸了一下，后脑勺鼓了一个大包。
而且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疼，好像散了架一般，动一下都没什么力气。
“夫子，你说我这还能考吗？我仰着头写字吗？”祝千山没好气的开口。
“那就算了，你不考这就是弃考了，那我宣布，这次鉴考冷勋射艺第一，方井颜御艺第一，傅九礼，乐，书，数，四艺第一。”
傅九拿了四个第一名，让祝千山红了眼。
而且他拿的，都是他这几天一直使绊子的科目。
反倒是射，御之术，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傅九看起来又弱的不行，所以，他没怎么耍阴招。
因此，祝千山心里才更加的气愤和郁闷。
也不知道那个贼是谁，怎么那么巧？
否则的话，今天参加不了鉴考的，就是傅九了！
回去的时候，那四个县学学生倒是对傅九十分的感激。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写文章这种事情上拿到那么好的成绩的，临走之前，还送给傅九一个砚台。
“傅兄，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是啊，此去怕是要许久不见了。”
“明年府试，若能高中，自然能见。”傅九回答。
“嗐，也不知我们能否高中呢。”
他们虽然有进步，可也有自知之明，这府试哪里有那么好考的？
“我在宋京等你们。”见马车要走，傅九拱手和他们告辞。
第三百九十四章 坐堂
杨夫子倒是忍不住点头，这个傅九是国子监新招进来的，如此看来，学识不错，能让这些县学学生，临走还记挂着的，那是很少见的。
他可是听胡院长说了，跟着傅九的那四个学生，文章写的不怎么样，都是吊车尾的存在，可这次竟然齐齐拿了个好名次，所以傅九才会拿了四门第一。
他也听说了那个传言，说傅九是走关系，进的率性堂，他倒是觉得，这个年轻并非别人说的那么不堪。
回到宋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到家都要天亮了。
不过，正好赶上休沐，当天也不用去国子监，就直接在家休息了。
傅九休息够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他洗漱之后，又吃了饭，便去了本草堂。
正好赶上正午，他顺带把饭菜给带了过去。
本草堂最近的生意不错，临近中午，人还不少。
一般要吃饭的时候，江沅会先让这些人回去，等吃过饭再来。
反正手里有号，也不怕重新排队。
傅九将饭菜放下，让她先去吃饭，他接了她的活，在大堂帮着坐诊。
“中午了，你们要是想回去，就先回去吃饭，不想回去的，就先让他看。”江沅给那几个病人道。
“江大夫，他是谁啊？”那些病人见傅九年轻，忍不住皱眉。
“额，我们医馆的另一位坐堂大夫，只不过平常很少来……”江沅也不好给这些人解释，只能这么说。
会医术这种事情，得让别人看了成果，别人才能相信。
她自己说，傅九医术比她还厉害呢，别人只怕也是将信将疑。
“我记得他，上次赤水节那踩踏事件，他也帮忙救人了呢。”
“是吗？”
“是啊，我也记得的。这小伙子长得好呢，我当时就觉得这小伙子有前途。”一位老太太开口，盯着傅九看。
主要是当时出了那个踩踏事件，傅九和江沅在那救了好长时间的人。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一直盯着那场面看，印象比较深刻。
“原来是这样，他们俩是一家的啊？”
“我看是，小伙子，江大夫是你什么人啊？”那老太太看向了傅九。
“她是我娘子。”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俩可真般配，我活了那么大的年纪，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人呢。”
傅九微微一笑，端着饭的江沅忽然间凑了过来：“大娘，您吃饭了没？要不要先回去吃饭？”
江沅知道傅九听不得这话，否则，他一个开心，连诊费都不收别人的了……
她可没忘记，在定远县肉铺，他当收银的那一段时间，她少挣了多少钱……
“我不饿，趁着这会人少，给我看看吧。”那老太太开口。
江沅瞟了一眼傅九，又对着老太太道：“行，那先看。”
傅九敛眉笑了笑，给拿了脉。
那大娘却是见他生的俊俏，一直忍不住的夸赞，还有些遗憾，他竟然已经成亲了。
傅九听了，也只是笑笑，写了方子，自己先去给抓药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坐诊吧
余奇快速吃完了饭，然后去帮着抓药。
阿旺也吃的飞快，吃完就直接忙活上了。
他们很少见东家的夫君，没想到他也会医术，而且，东家这个样子，对他也是十分的放心，可见他医术不错。
傅九把上午遗留下的几个病人给看了，江沅也吃的差不多了。
门外却是有人喊江沅。
“江大夫？江大夫？咦，江大夫呢？”
程鹏见傅九坐在坐诊的地方，没见江沅，有些意外。
“东家在后边吃饭呢。”许阿旺开口道。
“我们那又有烧烤，问问江大夫要不要吃？”程鹏就在旁边的宣文阁，有事没事就来找江沅，和江沅的关系倒是变得十分的好。
许阿旺去后院叫江沅，那程鹏就盯着傅九看。
他斟酌着，停了一会，才问：“你……”
“我是她相公。”傅九似是知道他想的什么，他什么都没问，就直接说出来了。
程鹏的脸有些抽搐，他认得这个男人。
当时踩踏事件，还是他吆喝的，当时就见了他和江大夫一起救人的。
只是，他是江大夫的相公？
程鹏眼底有些遗憾，他向后院看了一眼，琢磨着就要走。
江沅吃完了饭从后院出来了。
“你们又要烧烤啊？烤好了给我留着就行了，我一会还有的忙呢。”
江沅随意的道。
“啊，那好，你要是想吃，那就来吃吧，我先走了。”程鹏张了张嘴，又挠了挠头，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江沅来到堂内，见傅九坐在凳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凝眉：“你什么表情？”
“你可真戳人的心。”
“我？我怎么了？我应该没惹你吧？”江沅糊里糊涂的，她开了医馆之后，脾气变得更好了呢！
她什么时候去戳人心了？
傅九勾唇一笑，扬眉道：“没有。”
江沅白了他一眼，“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没有，正好陪你。”
“那好，你下午坐诊，我去那边吃烧烤去了。”
傅九：……
江沅也没管他，径直朝着外面走去了，左拐就是宣文阁的大门了。
慕二轻咳了一声：“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了。”
下午的时候，余奇和许阿旺都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明明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还觉得东家的相公待人温和，平易近人。
怎么才一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沉着一张脸，周围都在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氛围。
连来看病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月宁也少见姐夫这般，也只默默的干活。
江沅去了宣文阁，宣文阁的那几个人，又有想法想要烧烤，见江沅过来，纷纷跟她打招呼。
江沅自觉地接了一根烤串。
点了点头道：“不错，有进步。”
“你是不知道，我们好了之后啊，天天惦记着你上次烤的呢，程鹏就偷偷摸摸的学了，也算是像模像样了。”
程鹏就在那翻着面，低着头，也不答话。
“这才夸过你，你怎么就烤焦了？”旁边一人道。
把程鹏手里的烤串拿了过来。
“我来吧。”江沅吃了几串，又有上手的冲动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还没画好
程鹏微微侧首，而后又低着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默默的走开了。
江沅熟练的烤肉，一边烤，一边还不忘记吃。
周围围了一圈人，都在那等着。
那烟飘过去，他们也不怕呛着，眼巴巴的等着那架子上的肉烤好。
“程鹏，你怎么不吃啊？”张青峰叫他。
“哦，来了。”程鹏慢悠悠的过来，接了张青峰递过来的烤串。
“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张青峰侧首看他一眼，还不忘记吃一口。
“也没有，我只是在想，上次的画，我还没什么灵感……”
“不是吧？我看你最近画的一幅挺好的，为什么不画了？”
“我……我只是觉得，好像还差点什么。”
“差什么？要是真缺灵感，多去江大夫那看看不就是了？也不用去，这江大夫不就来了么？”张青峰说着，扭头就道，“江大夫就在这呢。”
“叫我干嘛？”江沅抬首看了他们一眼。
“画画啊，江大夫，你是不知道，我们阁里为了提升自己的画技，会经常比赛，上次就有一个，程鹏画的是你呢。”
“真的啊？我都入画了？给我瞧瞧。”江沅惊奇的开口。
程鹏听到此话，脸色一红：“我，我随便画的，刚表了色……还没画好。”
“你那表了色的，还叫没画好？江大夫，你等着，我拿给你看看。”张青峰和程鹏关系好，所以，就擅自做主了。
程鹏赶紧拦住了他：“别别，等我画好了，再给江大夫看吧。”
“行吧，也就你的画，想藏着掖着了。”张青峰摇摇头。
江沅吃的差不多，一行人倒是有说有笑，谈论的都是画画的技巧，以及各种名画。
“不知不到你们见没见过，最近流行了一种线条画法，倒是挺有趣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有意思是有意思，也就业余看看，图个新鲜，这不跟我们的勾线很像么？”
“我看还是有点区别的，那线条画法，倒是十分的随意，别人学的都不像，所以看不出好来，我倒是觉得原本那广告上的小图像，画的更有趣。”
那简笔线条画，是一家卖猪肉的小广告上画的，以为有趣新颖，那种画法，在宋京一下子就流行起来了。
很多不怎么会画画的人，都学着画，竟然还有模有样的。
“我倒是不认同你说的。那画太俗。”另一个人开口。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竟是争论了起来。
江沅在旁边听着，好像是听出了一个大概，说的似乎是她的小肥猪上的简笔画。
她吃饱之后，打了一个哈欠，给他们招呼了一声，就要回去了。
“我送你！”程鹏在她要跨出这个小院门的时候，才鼓起勇气开口上前。
“不用了，就两步路。”江沅摆摆手。
程鹏却是不听，硬是要送她出去。
他知道她已经成婚之后，有些局促，竟是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了。
想想前段时间，他经常找理由去医馆，去接近她，总是能想到话题和她说。
可现在，他知道她成亲了……
一想到今天在医馆看到的她的相公，那个人……程鹏叹了一口气。
还没出宣文阁，那边就来了几个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随便带外人进来
“人都在吗？”为首的一人朝着程鹏问。
“只有一部分在。”
“先把他们叫来，我有事情要说。”
“是。”程鹏点头，看向了江沅。
“你忙你的吧，我先回去了。”江沅对着他摆摆手。
“好。”程鹏也是无奈，眼前的人是宣文阁的掌教言时清。
宣文阁是皇家机构，但其实并无太繁琐的规矩，对他们这些文人墨客十分的友好自由。
一般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没人管他们，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情，可以随意进出，他们可以在这里随意的探讨画技。
宣文阁上有院长，下有博士，主要管理的是宣文阁内的藏画。
再然后就是掌教了。
这掌教是从他们这些人之中选出来的，和他们平常接触的也最多，一般都是画技最好的，才会当上掌教一职。
言时清抬眼看向从旁走过的江沅，一双幽深的眸子，波澜不惊。
“她是谁？”言时清身后一女子忽然间开口，她带着面纱，一双眸子有些不悦。
言时清没有回答她，只抬起脚步继续往里走。
程鹏说掌教来的时候，那几个人正吃的欢乐，一听掌教来了，赶紧收拾，擦嘴的擦嘴，掸衣服的掸衣服。
还没迈步，言时清已经进了小院子。
“这宣文阁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吃喝玩乐的地方了？”一进来，那女子就看到小院子里乌烟瘴气，“我看父皇是对你们太放纵了！”
院子里的人虽然一开始不知道这女子是谁，可她既然张口说出了父皇……
又联皇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对言时清十分爱慕，想必她就是那一位极受宠的小公主了。
众人俱是一惊，低着头，不敢说话。
程鹏的脸色不太好看，斟酌着开口：“公主息怒，掌教息怒，我们只是小聚一下，并非不务正业。而且，这是草民的院子，我们并没有在宣文阁其他地方放肆。”
宣文阁给许多画技好的画师分配有住处，有的还会带一个院子，程鹏的就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其他房间，他也都让居住的远的其他朋友住下。
“哼，你的院子？这宣文阁可是皇家的，你的院子难道就是你的了？何况，身为画师，自然知道画纸应当远离火源，你们倒好，在院子里干的是什么？不怕把画都烧了吗？”
夜凝心冷哼一声，拿着眼睛斜睨着他们，继续训斥，“这宣文阁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也可以随便让外人进来了？父皇虽然爱惜人才，可要是丢了什么东西，你们担待的起么？”
程鹏一听，便只她似乎在说江大夫，一时间心头更是憋闷，脸色更不好了，只是却不敢多说什么，只道：“公主说的是。”
“哼！”夜凝心又是一声冷哼，转首看向言时清，语气也软了下来，“时清哥哥，你可得多管管他们！”
“公主教训的是，是我管教不周。”
“我……时清哥哥，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夜凝心一愣，有些委屈。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回来
“今天来还有正事，你们先跟我过来吧。”言时清对程鹏等人道。
夜凝心抿唇，跺了一下脚，也快步跟了上去。
今天要说的是给三皇子选妃的事情，正式的圣旨还没有下来，言时清只是率先通知一下，然后去把宣文阁能召回的画师先召回来。
等圣旨下了，便从中挑选几位画师，来为参加选妃的小姐们画像。
其实说是要将人给召回来，也不过是给皇家一个排场，毕竟最后能去画像的画师，顶多三个人。
各家小姐的容貌，甚至说未来三皇子妃的容貌，哪里能让那么多不相干的人给看了去？
等交代完事情，言时清留在了宣文阁。
夜凝心则是将程鹏给叫了过来。
“先前进宣文阁的那个女人是谁？”
夜凝心比较好奇，是因为那个女子容貌上乘，虽然穿的是棉布衣衫，可依旧是让人难以忽视。
“是旁边本草堂的江大夫，原是我们生了病，让她来给看的。”
“原来是个低贱的女医。”听他这么说，夜凝心不屑。
“公主此言差矣，这世上各人形形色色，并非人人都如公主这般，生来便是尊贵之人，普通人为了生活，才会有那么不一样的职业，这样的职业，又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程鹏忍不住的反驳。“何况，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最为高尚之举，又如何能评判高下。”
“放肆，你怎么和公主说话呢？”一边的丫鬟拧起眉头训斥。
“你是在质疑本公主？”
“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呢！”夜凝心起身，冷哼一声。
“草民只是想说，公主尊贵，必定不会和一般小民一般见识。”
夜凝心被他给气笑了，他倒是好会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一甩衣袖：“本公主不和你一般见识！”
夜凝心气呼呼的离开，那丫鬟觅春快步上前，道：“公主，您别生气。”
“要不是看在时清哥哥的面子上，本公主一定饶不了他！”
“那是，我看那个程鹏，嘴皮子利索，倒应是随了他爹。”
“他爹是谁？”
“左都御史程先山程大人。”
“原来是他。”夜凝心轻哼一声，她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左都御史，能说会道，平日里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想当初，她去佛寺上香，就因为用了御林军拦了其他的香客，导致民生哀怨，也被他给告到了父皇那里！
果然是一家人，说话做事，就是来气人的。
“公主，我们现在要干什么？”觅春询问。
夜凝心也觉得无趣，时清哥哥现在有事要忙，顾不上她，她在这宣文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刚不是说那个女医是旁边医馆的吗？我们就去看看。”
“公主，不好吧？那医馆里面都是病人，别冲了您。”
“怕什么？”夜凝心提起裙摆就走。
——
江沅回到医馆的时候，傅九正在写药方，她大摇大摆的回来，在边上站了一会，就要去后堂。
“回来。”傅九头也不抬的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 闲得发慌
“干什么？”江沅倒回来。
傅九写好了方子，交给了月宁，才抬头看她。
他伸出手，微微曲指，在她的唇角上，轻轻抹了一下：“不知道擦干净的吗？”
江沅自己也擦了擦，啥都没看到，她严重怀疑，是他忽悠她。
“刚才有个病人，是家里人来的，只说了一个大致的情况，想请你出诊，地址已经留下来了，约定时间是明天。”
傅九把纸条交给江沅。
江沅接过来看了。
“是什么病？”
“听他家里人的意思，似乎是瘫痪，常年卧床。”
江沅点点头，具体情况，应该明天去了才知道。
“你去歇着吧，我来。”江沅对他摆摆手，这会没什么病人了，上午放的号，基本都看完了。
傅九也没推辞，先去了后堂洗了手。
江沅翻了翻傅九记得脉案，对月宁招了招手。
“沅沅姐，姐夫已经给我讲过了。”月宁见她如此，开口道。
“这样啊……”江沅意外。
“不过，我还想再听你讲一遍。”
“为什么？”
“嗯……姐夫讲的太高深了……他说的，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江沅噗嗤一笑，傅九经常给她讲医书，因为她基础在那，所以傅九说的是又快又简洁，基本点一下，她就能明白。
甚至直接过一遍，她理解之后，就直接记在脑子里了。
可月宁就不一样了，她很多东西不知道，如果说的超纲了，月宁很容易听不懂的。
傅九只看月宁拿着小本本在记，便想着能简单一点就简单一点，让她好记一点，可月宁的基础，就算是记下来，要理解就会很难了。
江沅只得又给她讲了一遍。
正说着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两个人。
“大夫，看病！”觅春开口就道。
“哪里不舒服吗？”江沅抬眼询问。
“是我家小姐不舒服。”
江沅这才看到身后的女子，她微微挑眉，这不是刚才宣文阁的那个女子么？
她虽然带着面纱，可刚才才见过，她不可能认不出来。
“你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都不舒服，你看着给开药吧。”夜凝心在位子上坐下，目光强势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江沅笑了笑：“药是要对症下的才会有用，连病症都不清楚，哪能胡乱吃药。”
“你不是大夫么？怎么？看不出来是什么症状？”
余奇，许阿旺和月宁都看向这边，这女人是来找事的吧？
不把脉就这样单看，如何能准确的看出有什么病？
江沅敛眉，淡声道：“我看小姐的思维，意识，意志力，自知力都异于常人，有些不同寻常。”
“你什么意思？”
“小姐是不是常有悲伤，有时又十分欣喜？别人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也会很生气？有时候闲时有忧虑，心里烦闷？”
夜凝心抿唇，好像说的挺对她的……
“这是什么病？”
“闲得发慌的精神病！”
“你！”夜凝心大怒，猛然间起身，连凳子都带倒了。
引得外面的行人频频注目。
第四百章 他是谁
“你说谁闲得慌？”夜凝心虽然一时间没理解过来，她口中的精神病是个什么病，可说她闲得发慌，她是听出来了。
这不是在变相的说她没事找事吗？
“你不是不舒服吗？这是病呀，得治。”江沅淡定的开口。
“你，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有什么病！”夜凝心坐下，又伸出了手。
江沅唇角微微扬了下，手指便搭在她的手腕上。
半晌，江沅方才道：“你最近食欲不振，胃口不太好，偶尔会失眠，睡着了也会常做梦，而且……做的梦……”
江沅顿了下，夜凝心却是紧张的脸都红了。
她衣袖下的手搅在一起，耳朵泛红，张口便是呵斥：“你胡说八道，我吃的好睡得好着呢！觅春，我们走！”
夜凝心起身，拉着觅春就走。
起身的时候，正看到后堂走出来一个人，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微微愣了下，可一想到她留下来这个女医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荤话呢，赶紧带着觅春走了。
江沅挑了下眉头，轻笑了一下。
“怎么了？”傅九在她对面坐下。
“一个挺有趣的事，时间不早了，石头要下学了，你去接还是我去？”
“我去吧。”傅九起身，便出了门。
到了儿童学院的时候，正好赶上下学。
石头出来的时候，看到傅九，眸光一亮，他稳步来到傅九身边，仰头问：“娘亲呢？”
“在医馆。”
“哦！”
“石头！”那边云团团对他招手，“这是谁啊？”
“我爹。”
“哇……哥哥你好。”
石头：……
“这是我爹，你应该叫……叔叔的。”
“是吗？可是哥哥不是和漂亮姐姐一起的吗？”
“那，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是你爹和你娘吗？”云团团嘟嘴，上次她就叫的漂亮姐姐，也没什么事情啊。
“那，你就叫我娘漂亮婶婶好了。”石头做了个郑重的决定。
“啊，那好吧。”
“那我先走了，团团，我们明天见啊。”
“嗯！”
两个人摆摆手，各自上了马车。
傅九摸了摸他的头：“人小鬼大。”
“我只是纠正她，不让她乱叫而已！”石头才不在他爹面前承认呢。
先前云团团这么叫娘亲的时候，他根本没意识到，因为他就觉得娘亲是漂亮的。
等他爹出现了，云团团喊哥哥的时候，相同性别之下，石头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傅九觉得好笑，也不戳穿他的小心思。
到了医馆的时候，石头直接下了马车。
他正准备扑向娘亲的怀抱，忽而听得身后有人叫他。
“江辞！”
石头扭头，见到那人，脸色一怔。
“你怎么在这？”言翔扬起下巴看向他。
他也刚从马车上下来。
“阿翔，什么事情？”夜凝心也下了马车，开口询问。“他是谁？”
夜凝心上下打量着石头，目光最后落在了石头旁边的傅九身上。
她眉头一挑，是先前在医馆的那个人。
“我们学院的，小不点一个！哼。”
“你哥在里面等你了，快回去吧。”夜凝心道，她今天是代替言时清接言翔下学的。
第四百零一章 不许想别人
她见言翔和这个孩子似乎关系不怎么样，也没多说。
言翔冲着石头轻哼一声，就大摇大摆的进了一边的宣文阁。
石头抿唇，还不待傅九询问交待他，他便已经撒了丫子，兴奋的朝着医馆跑去了。
“娘亲！”石头叫的大声，此刻医馆里面还有两个病人，见他生的可爱，忍不住询问，又知晓江沅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纷纷惊奇。
“回来啦？有功课吗？”
“有。”
“去那写吧。”
“哦。”
石头耷拉着脑袋，去一边的小桌子上做功课。
月宁给他找了个舒服的小凳子，还给他用软垫子垫着。
“你这垂头丧气的做什么？左右是要写的，早点写完，晚上回去就不用写了。”月宁笑他。
“宁姨，我知道！只是娘亲对我太冷淡了。”
石头以前都是叫月宁姑姑的，因傅九是入赘，杏花村的习惯就是按照女方的来。
不过前段时间他对称呼上有些了解，便问青青姑姑和月宁姑姑，为什么都是姑姑。
他有些混乱，江沅索性直接还让他叫月宁姨了。
“你娘正忙着呢，哪里是对你冷淡，只是抽不开身而已，你想啊，等你写完了功课，医馆也关门了，晚上不就和沅沅姐一起了？”
“你说的对！”石头点头，连做功课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江沅看完了病人，等到了时间差不多，就把医馆门给关了。
上马车的时候，又赶上言时清带着言翔回家，从宣文阁里面出来。
言翔眼尖，加上他晓得石头在这，时刻注意着呢。
“小不点，小不点！”言翔对着石头吐舌头，满满的嘲讽。
他这一出声，两边的人相互看去。
夜凝心蹙眉，怎么又是他们！
言时清却是对言翔呵斥了一声：“言翔，注意你的言辞！”
言翔瑟缩了一下，瞬间乖乖的没动静了。
他其实很怕这个哥哥的。
对他十分的严厉，比爷爷还凶。
石头却是满脸的淡定，跟着上了马车。
傅九对着茗书招手，茗书便驾着马车离开。
“他为什么叫你小不点？”江沅询问，这个小不点虽然乍一听起来没什么，可言翔的表情和言行，可以看出这个小不点在他嘴里，意思肯定不太好。
“是因为我是班里最小的，他笑话我，可他也不想想，我虽然年纪最小，可我成绩最好！他白长了那么大，又有什么用？”
石头对此看的很开，从上次打架的事情之后，他就想通了，他觉得爹爹说的很对。
而且，和言翔接触下来，他觉得言翔还是很幼稚的！
江沅点头，却是想到了刚才那个呵斥言翔的人。
这么说，他也是言家的人。
“不许想别人。”傅九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江沅想要翻白眼，直愣愣的让他盯着她看。
傅九见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各色美男子，一时间气闷，上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这就不讲道理了，难道我不思考了，那岂不是成了个傻子？”江沅拍掉他的手，“何况，我是那种人吗？”
傅九眸色微深，看的江沅有些心虚。
第四百零二章 出诊
“娘亲，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人之间忽然间凑进来一个小脑袋，眨巴着眼睛，想要从他俩的眼睛上看出来什么。
他觉得，爹和娘亲之间，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娘眼睛上有颗眵，我帮她弄掉。”傅九淡定的开口。
江沅则是抽了抽嘴角。
“眵是什么意思？”石头是个好奇宝宝。
“眼屎。”
石头嘴巴张开，凑近江沅的面颊去看。
江沅把他的小脑袋给扒拉开，又转而瞪了傅九一眼。
似嗔似笑，看的傅九心头一荡，伸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
翌日，医馆开门，虽放了号，但江沅下午才来坐诊。
她上午要去出诊。
她带着月宁，按照昨天给的地址过去了。
许阿旺驾着马车，到了地点的时候，才发现是高门大户，上面是苏府两个字。
递了帖子，那守门的人进去禀报，很快就有人迎了她进去。
她让月宁跟着，许阿旺腿还没恢复好，就呆在马车上，看着马车。
进了大门，是一处占地比较深的园子，朱染亭台，绿沁青石，倒是十分的幽静淡雅。
过了垂花门，便又是另一翻天地。
“我们老夫人还在睡，还得劳烦江大夫在偏厅稍等一会。”领路的人开口，他是这府内的管家，刚报了姓，姓戚。
“嗯。”
“江大夫请用茶。”戚管家让人上了茶，好生的招待了。
他暗中打量了一下江沅，有些意外。
她竟然那么的年轻！
这么年轻的大夫……
不过，这大夫是他家小姐推荐的，说是问了文德公，治好了小世子病的人是谁，想请他来给老妇人看病。
文德公推荐的，应该不会有假。
文德公并没说是傅九，想来也是上次来过本草堂，知道他娘子在本草堂坐诊，且医术不凡，所以给的是本草堂的地址。
“多谢戚管家。”
戚管家点了头，便退了出去。
江沅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倒是十分不俗。
月宁有些拘束，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周围的一切都透露着精致和贵气，她一路走来都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一眼。
这会偏厅没人，她才四处打量着。
“这家人可真有钱。”月宁小声的开口。
江沅笑，这何止是有钱？
这家门头十分的低调，可进来就知道内里不俗，处处透露着贵气，可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
不大一会，那戚管家就过来请了。
“江大夫，我家老夫人醒了，您这边请吧。”
江沅起身，月宁抱着医药箱，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戚管家将人给引了进去。
进了屋内，老夫人在屏风内：“人来了？”
声音些许苍老，气道有些不足。
“是，老夫人。”
“请等一会，戚海，看坐。”
江沅只得先坐下。
不大一会，有轻微的车轱辘声响起，屏风后，老夫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出来。
江沅起身，看了一眼老夫人。
这苏老夫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描眉贴鬓，脸上的疲态很好的掩盖了去，乍一看，整个人不像是有什么病的。
第四百零三章 不便
更遑论是瘫痪了。
只江沅还是看出，她坐在轮椅上，身形僵硬，微微靠在椅背上，支撑也有些困难。
倒是个要强的老太太。
“给文德公府治病的，不是个男子么？难道是我消息有误？”
文德公小世子被治好的事情，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了。
只是，少有人知道救人的真正是谁。
只知道，是三皇子的人，后来因为傅九要考试，回了定远县，所以更没确切的消息了。
前段时间，文德公去了本草堂，这才知道，原来救人的，是本草堂的大夫。
“他是我夫君。”
苏老夫人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她伸出了手，将手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江沅给她垫了脉枕，然后把脉。
半晌，江沅方才开口；“老夫人左下肢常觉行动不便，有麻木，刺痛之感，行路时会间歇性僵硬，现在这种情况只怕更甚。”
江沅说这话，其实并未挑明，她知道这个老太太只怕半身都已经瘫痪了。
不过，看老太太这个样子，似乎不想让人知道她瘫痪，便说的隐晦。
“不错，你可看出是什么原因了？”
“下肢动脉硬化闭塞，血液不通，才会导致行动不便。”
“能治吗？”
“血液畅通，自然能治，不过，老夫人身体有多项基础病，现在医治，有些过急。”
“这是什么意思？”
“在此之前，老夫人是否常感觉头晕，胃部不适，食欲不振，浑身无力？”
“这不是这腿引起的么？”老夫人疑惑。
“并非是，而是这些基础病，才导致您的腿出现问题的。”江沅开口，“等您的身体合适了，我便给您治疗腿。”
这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上有高血压和高血脂的基础病，都是老年人常有的。
按理说这个时代，这种富贵病比较少见，可这老太太看着就不像是受过苦的。
“是要先调理身子，是吗？”
“您说的对。”
老太太有些沉默，气氛一时间有些严肃。
那戚管家见此，赶紧道：“江大夫，一定要等一段时间再治疗吗？”
“也不一定，现在就治疗也可以，只是，我怕老夫人的身体承受不住。”
这种基础病之下治疗，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老夫人，要不然再等等？”戚管家询问。
老夫人依旧没说话，戚管家却是知道她的心思。
又看向了江沅：“江大夫，您看，有什么法子能尽量早点吗？”
江沅敛眉，有些摸不透这老夫人的意思了。
她想要早点看好，那就说呀。
怎么遮遮掩掩的？
“这调养身体，能减少这腿疾的伤害吗？”老夫人开了口。
“老夫人是否觉得这腿疾对您造成的影响十分不便？”
“是有一点。”
“调养身体倒是暂时不能，不过，我有其他的办法让您少受点痛。”江沅像是忽然间想通什么似的，这老夫人应该是饱受下肢动脉硬化所造成的痛楚。
因为这下肢动脉硬化，不仅仅会造成瘫痪，还会生溃疡和坏疽。
这对无法动弹的人十分不友好，这老夫人在意的，只怕就是这一点。
第四百零四章 腿保不住
“那你开药吧。”老夫人摆摆手道。
江沅心内叹口气，她可真难。
看个病还要揣摩别人的心思。
“老夫人，我得先看您的病症情况，方可下药。”江沅觉得，她开医馆给人看病了之后，脾气都快被磨没了。
这老太太遮遮掩掩，又想看，又不明说，让她跟猜谜似的，猜她想干嘛……
她也很累的好吧！
可她还是耐着性子，尽量周旋。
她觉得，她还能再忍一小会……
她眸光微沉，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这老夫人。
旁边戚管家暗中擦汗，他们家老夫人脾气古怪，他也知道，对于这个病，一直嫌弃的很，也讳莫如深，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有那样的情况。
可既然要大夫看病，哪能不让大夫看看具体的情况呢？
“老夫人，您让江大夫看看吧，要是小姐知道了，只怕要伤心了。”
老夫人眸光一动，一想到她要是将这个大夫给赶走，不让这个大夫看，等过段时间，还会给她再找个大夫过来……
倒不如就先让这个江大夫看了得了，她倒是要看看，这小姑娘有什么能耐。
“那你就看吧。”
老夫人对江沅开口，然后后面的丫鬟推着轮椅朝着床边走去。
等将老夫人放到床上，她便开口赶人：“你们先下去吧，你留下。”
后面一句是对江沅说的。
江沅从月宁手里接过了药箱，让月宁先出去了。
一间房内，只剩下了一个老夫人贴身伺候的丫鬟和江沅。
那丫鬟将老夫人下裙给解开，宽松的裤管慢慢的卷起来，露出了腿上的溃疡和坏疽的部分。
等见到那腿上的病变位置，江沅的脸色沉了沉。
“老夫人应该早让人治疗的。”
“怎么？”
“这腿上的坏疽，已经很严重了，如果再耽搁下去，别说能不能治好了，只怕连腿都保不住了。”
“有那么严重？”老夫人背靠在床上，听此有些惊讶，她想支起身子，却觉半边身子都用不上劲。
“这腿上的组织很多都坏死了，须得清理，如果任由其发展，伤到骨骼脉络，腿坏死后，要截肢方能保命。”
“你……你可知危言耸听，欺骗我的下场？”
“我是大夫，只实话实说，老夫人如果不信，可以去找别的大夫来看，自然就能得到证实。”江沅知道，她这腿上的坏疽，就是因为不让大夫看，一直拖延，才造成的结果。
只单纯的让大夫把脉，大夫能看出她下肢气血不畅，却不知因为气血不畅，血管硬化阻塞，已经造成了十分严重的溃疡和坏疽。
因为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也就不会对腿上的溃疡和坏疽开药，任由其发展，坏死的组织更多。
如果不是她支支吾吾，她猜出她心里所想，只怕江沅给她诊脉，也只会单纯的只给她治疗血管硬化阻塞，而不会去多注意她的腿。
江沅觉得这个老太太太过的任性。
老夫人呼吸有些起伏，她脸色很不好看。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江沅所说，可心里却对江沅说的话，生不出什么怀疑。
－－－－－－题外话－－－－－－
搜资料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坏疽的图片……真的谢了，想一次掉一身鸡皮疙瘩，想一次掉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能不能减肥……
第四百零五章 治疗
她因为不想被人说，且要强惯了，所以，连大夫她都不想让看到她腿的样子。
她这个病，分两个看法。
一个找大夫把脉，治疗她的腿麻木不能动。
另一边暗中找人去买药，治疗溃烂的伤药。
看了那么多大夫，都没人说这两种情况是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
只觉得那腿上的溃烂，越来越严重，怎么都看不好。
“那这还能看好吗？”
“现在治疗还来得及，不过，有些麻烦，而且，原本的血管硬化闭塞，也不能再拖了。”
这些坏疽就是因为血管硬化闭塞造成的，且十分的严重，原本血管硬化闭塞可以缓一缓，等身体养好一点，再治疗。
现在看来，拖不了了。
“那就治吧。”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先把这个东西给治好。”
她见不得自己腿上都是这些肮脏的东西，更难以想象自己的腿上会长出这么样丑陋的玩意，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既然现在看了大夫，那就让这个大夫赶紧治好了它。
江沅抿唇：“治疗过程会有些麻烦和痛苦，老夫人既然说要治，须得先想清楚了。”
江沅把治疗过程涉及到可能会有的情况都说了一遍，比如针灸，还有打针，甚至是她看了腿之后，如果坏死严重，是要把烂肉给刮掉的。
老夫人听得脸色一阵阵的发白。
“我先给您开个缓解疼痛的方子，可以缓解腿部组织坏死。”
江沅提笔将方子写下了，然后又写了一个偏方，用凤凰衣来涂抹坏死的地方，可以有效抑菌。
“您考虑一下，等考虑好了，可以让人去医馆找我，我随时可以给您医治。”江沅收拾东西，就要起身。
“等会！”老夫人开口叫住了她，轻哼一声道，“你倒是替我安排好了！”
老夫人有些气闷，这江大夫不是看出了她害怕，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吗？
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你就给我看吧，我才不怕！”
江沅见她揪着被子，硬着头皮开口，下意识的想笑，只面上还是一片的严肃。
她先拿了金针，给老太太针灸，先看利用针灸，能否让她的腿部动脉血管软化，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只她腿上坏死的组织多，且坏死的部分，因为感染变得僵硬，下针都变得困难。
她费了不少力气，才将金针准确的扎进她腿上的穴位上。
“疼吗？”
“不疼。”老夫人开口，随后反应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跟问小孩似的？
江沅却是盯着她的腿，面色沉静：“不疼是因为血管堵塞，腿已经麻木了。医书有云，通则痛，通则通，只有疼了，说明才会好。”
老夫人动了动嘴角，见她小小年纪，盯着她的腿，毫不变色，一时间刮目相看。
伺候她的丫鬟好几个，先前几个丫鬟看到她的腿的样子，忍不住吐了的多得是，她都打发卖出去了。
她也知道，一般人要是看到她的腿这个样子，只怕都会嫌弃和恶心，因为她自己都受不了，别人只怕更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