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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莫语     文圣天下txt下载     文圣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一十九章 狩猎背后的真相

    苏文瞳孔微缩,终于明白了沐夕的凭恃到底是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苏文以为沐夕准备动用手中的那一缕琴音,所以才会无视无双书院与天澜书院在绝对实力上的碾压之势。

    可是,如果沐夕真的要使用最后的护身符的话,那她完全没有必要做出如此具有针对性的布置,她只需要鸣出那一缕圣阶之音,便能将前方一应翰林御书之众悉数秒杀!

    所以直到此刻苏文才知道,沐夕真正所等待的,是华叔!

    其实早在之前两人遭遇徐轲一行人之前,沐夕便准备告诉苏文,她在苏文误入半圣之境而昏迷过去的那个晚上,便已经用文宝传音给了华叔,让其前来救援,可惜,当时的沐夕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因为徐轲的出现而被打断了。

    华叔有多强,苏文并不知道,但是他却从沐夕先前的一番话中,有了大概的估计。

    对方有四位翰林,而他们这边则只有一个徐振林旗鼓相当。

    沐夕让徐振林负责对付其中一位翰林,又叫苏文想办法牵制住另外一位翰林,那么,言下之意,华叔一定能够应对剩下的两人!

    于是,现在摆在苏文面前的,便余下了两个难题。

    首先,他需要想尽办法文学 拖延时间,等待华叔驰援,与此同时,他还必须思考如何以贡生之位限制住一位堂堂翰林。

    别说如今的苏文已经底牌尽施,就算他手中还握有。或者天门云茶,如今也是无济于事。

    因为他的文海已经是一潭死水,激发不出片缕才气!

    这才是苏文此刻最大的短板。没有了才气,便意味着他无法激发诸如无量壶、磐石砚等诸多文宝,更不可能书写出任何的战文战帖。

    苏文唯一能够仰仗的,只有手中的赤霄剑。

    可是,单只凭借逍遥剑法,能够威胁到一位翰林吗?这对于苏文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到了这个时候。留给苏文思考的时间已经很少了,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开始越发变得蠢蠢欲动起来,战争一触即发。

    “怎么。堂堂天澜书院也开始选择与无双书院同流合污了吗?”

    眼看林间的空气越来越凝重,仿佛有一根紧绷的绳线随时都会崩断,苏文却冷不丁地站了出来,说了一句看似火上浇油的话。

    听得此言。无双书院中立刻有一名御书怒斥道:“狂妄小儿。简直不知死活!你既然敢夺去我书院藏剑,杀我书院学子,便应该做好必死的觉悟!”

    随着此人话音落下,立刻激起了无双书院大片的应援之声,却只换来了苏文的阵阵冷笑。

    “原来如此,知道打不过,就只好用嫁祸陷害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吗?”

    苏文讽刺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天澜书院众人,笑道:“莫非各位就这么相信了无双书院的说辞?真没想到。作为人族第一大书院,竟然软弱到如此地步,居然连自身书院学子的血仇也可以不顾,与杀人凶手沆瀣一气,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苏文在说这话的时候,沐夕似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眼帘,最后却保持了沉默,一语不发。

    果然,苏文这句别有深意的话立刻引起了天澜书院某位翰林的注意,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情,或者说,他想到了一个人。

    “阁下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苏文眉梢微挑,诧异地看着对方,说道:“怎么,难道你们不知道,无双书院的人可不仅仅在泽林中猎杀我鸿鸣书院的学生,更对你们天澜书院的人下手了吗?”

    苏文此言一出,立刻激起大片哗然。

    无双书院那边立刻站出来一位翰林,怒喝道:“一派胡言!”

    说着,那人手中剑锋微动,却听得苏文的声音再道:“怎么,原来无双书院的习惯就是敢做不敢当吗?如果我说的是错的,你在害怕什么?”

    一时之间,无双书院的那位翰林进退两难,他本可以在刚才那一瞬出剑将苏文击杀,可是因为片刻之间的迟疑,他已经失去了机会,因为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天澜书院的两位翰林,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丝毫不会怀疑,如果自己此时出手的话,便相当于坐实了苏文栽赃的罪名,那么情势便会在顷刻之间逆转,所以,剑在手中,却不得出!

    “阁下可有证据?”天澜书院的两位翰林也随之疑心大起,转头再度看向苏文。

    苏文将手中赤霄剑轻轻一扬,笑着道:“证据?我之所见就是证据!之前在泽林深处的时候,我曾经亲眼目睹了无双书院中人击杀了你们的一个学生!”

    “当然,若是你们问我被杀之人到底是谁,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十分清楚地看到了那女孩儿穿着你们天澜书院的院服,而且是孤身一人!”

    言毕,天澜书院两位翰林的脸色顿时变了。

    先前问话那人叫做颜星,乃是货真价实的中品翰林,而他同时也是子桑所在小组的负责人!

    子桑于十数日前突然消失,再无一丝消息传回,对于颜星来说已经如晴天霹雳,如果子桑真的死在了迷失沼泽当中的话,那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书院交代。

    所以对于苏文的这番话,颜星的反应是最大的。

    “这不可能!我们天澜书院的学生绝不会独自行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颜星撒了一个谎,若是苏文上钩的话,便说明对方只是满口谎言。

    然而,子桑本来就是死在苏文手中的,他又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轻蔑地撇了撇嘴,苏文缓缓开口道:“那女孩儿为什么会单独出现在林中我的确不知道,反正我当日所见便是这样的。”

    “我记得那女孩儿在最后还使出了一片翠绿色的叶子,也不知道是高阶文宝还是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受伤太重,导致其最后力竭而死的话,恐怕还真不是无双书院那几个废物能够对付的。”

    为了取信于对方,苏文直接拿出了决定性的证据,让颜星确定,苏文当时的确在场!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十分危险的,因为这当于是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而且苏文也就此失去了一个对欧阳克威胁最大的手段!

    若是日后欧阳克揭发苏文才是杀害子桑的真正凶手的话,那么苏文便危险了,因为他已经间接证明了自己看到了子桑的死亡,而且他再也不能改口将此事嫁祸给欧阳克了。

    但是此时此刻,苏文却别无选择。

    沐夕在听完苏文的这番叙述之后,也忍不住心头微紧,她所忧虑的,却不是欧阳克的事情,而是担心苏文如此堂而皇之的嫁祸手段,会不会对其日后文心造成伤害!

    但是她却不知道,此时的苏文之文心却比往日更加稳定坚实,根本不曾动摇半分。

    因为在这一刻,苏文隐隐在脑中回响起了史圣司马迁在其笔记最后的那一句话。

    胜利,即是正义!

    苏文并没有察觉到,他在这一瞬间的抉择,将会给他的未来带去多么不可预知的影响,又将会付出多么深刻而沉重的代价。

    或许,即便他知道,也依旧会义无反顾地这么去做。

    因为就如他所说的那般,他没有选择。

    果不其然,颜星在听得此言之后,神色彻底变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如苏文所料那般即刻对无双书院墨笔相向,而是死死地盯着苏文,沉声道:“既然看到了,阁下为何见死不救?”

    苏文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实非不愿,力所不及而已。”

    颜星闻言,眼中之色急急闪烁,然后他突然对天澜书院下令道:“此人不许杀!容我带回书院细细审问!”说完,他又转过头看向无双书院之人,冷声道:“如果最后查出其所言非虚,我天澜书院就算撞破圣域,也必定要找诸位讨个说法!”

    言外之意,颜星竟然还是执意要与无双书院联手掩杀苏文等人,何故?

    下一刻,苏文终于知道了原因。

    “你们也不要怨恨,怪之怪生不逢时,偏偏跟着李家小丫头前来试炼吧!”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无双书院来迷失沼泽狩猎的真正原因,他们的真正目标,一直都是沐夕!

    如此,才能够解释无双书院与天澜书院的联手,为的,便是扼杀卫国未来的最大希望!

    看着颜星与一众翰林御书神色之间的戏谑笑意,苏文直感到后脊发凉,身体也如条件反射般挡在了沐夕的身前。

    然而,紧接着,又是一道人声响起,却将场间即将爆发的战火,延迟了那么一瞬。

    “既然想要对小姐下手,那么,我希望你们都已经做好死去的准备了。”

    话音未落,一道疾行于腐叶之上的人影掠至场中央,负手傲立,眼中带着冷冽的杀意,轻轻在两大书院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华叔!”

第两百二十章 那一抹金色的璀璨

    华叔终于赶到了。

    苏文当然是见过华叔的,因为在徽州府的时候,华叔便时常伴随沐夕寸步不离。

    但或者是巧合,亦或者是偶然,在他第一次于鸣瑟轩中见到沐夕的时候,其身边还没有华叔跟随,在他第二次在春山楼向沐夕讨教琴艺的时候,也没有华叔的存在。

    还不止如此。

    苏文在林花居为沐夕做鱼,沐夕在州考考场中给苏文泄题,两人在魔族遗藏之地生死相依,这些或轻微或重大的时刻,华叔都正好不在沐夕身边。

    华叔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很少有人知道,便连沐夕也不曾知晓,自她记事以来,华叔就是华叔。

    曾经那位卫国最强大的老人称呼他为阿华,后来沐夕的父母称他为华哥,卫国之内但凡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华爷,便连卫国国君,也只能称呼其为华先生,但无人能知,华这个字,到底是这个男人的姓,还是名。

    按理来说,这么一个强大的男人,这么一个被派遣到沐夕身边进行贴身保护的护卫,其实力绝不可能只相当于两位翰林。

    但是沐夕却如此确定,并且坚信不疑。

    华叔的到来,立刻打破了双方的平静,徐振林首先迈步行到了对方身边,笑着{长+风}文学道:“原来是华爷亲临,怪不得大小姐能有如此信心。”

    徐振林乃是堂堂翰林,却无比自然地称其为“华爷”,这不论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怪异,甚至有些好笑。

    但是所有无双书院和天澜书院的大人物们都没有笑。

    因为华叔的到来,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

    虽然两大书院一个远在武国。一个远在天澜国,但他们既然准备在此次试炼中杀死沐夕,那么他们就一定听说过华爷这个称谓。

    按照原先所预定的计划中,之所以众人会选择将伏杀的地点设置在迷失沼泽,就是看准了沐夕于试炼中会与华叔所分开,如此才能确保将沐夕杀死,不留半分后患。可是偏偏到了最后时刻,所有人都不够果断,导致他们失去了最宝贵的机会。

    苏文在最为恰当的时机。以子桑之死作为诱饵,拖延了足够长的时间,终于为沐夕觅得了一线生机。

    可是,如今事情既已暴露。两大书院想要收手也不可能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颜星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不能再等,如今只是出现了一个华叔,便打破了双方的强弱之势,若是再耽误上片刻,等李家强援再至,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动手!”

    颜星大喝一声,当即对天澜书院众人下达了进攻的命令。而另外一边,无双书院早已蠢蠢欲动。根本无人所令,便迫不及待地朝着沐夕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场间即刻被各色才气光辉所笼罩,绚烂夺目。

    苏文的反应很快,便在颜星开口的同一时间,他已经一手将沐夕拉到了自己的战马上,口中发出一声长啸,策马疾行!

    既然已经知道沐夕才是两大书院的真正目标,苏文自然不能再让沐夕冒险,只要沐夕还活着,便是胜利!

    近百人的厮杀顷刻展开,之前被沐夕钦点的十位侍读立刻显现出了良好的默契,对于那些冲锋而至的贡生学子看也不看,径直便缠上了阵中的两位御书。

    一时之间,兵对兵,将对将,无双书院与天澜书院的无名御书纷纷被拦下了脚步,而其余普通学生则与徐家剩余精锐战在了一团,一时之间,两边竟是势均力敌!

    所以,最关键的,还是落在双方翰林的比拼之上!

    徐振林依照之前对沐夕的承诺,率先挑选了一个与自己实力相仿的无双书院院士激战而起,而剩下的三位翰林,则被华叔拦在了身前。

    颜星并不知道华叔到底有多强,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都没了退路,那么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你们二人将他缠住,我去杀了那小丫头!”

    两位翰林根本没有半分迟疑,便一口应了下来,同时向颜星投去了一抹敬佩之意。

    如果只看表面的话,对付华叔显然要比对付沐夕要危险很多,因为他们不知道华叔到底文位几何,但是沐夕却只是一介贡生而已。

    一个翰林想要对付一个小小的贡生,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是,在此刻,事情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她是沐夕。

    她是卫国的大小姐,他是乐圣李龟年的外孙,她是圣道世家的传人,那么,在她的身上难道会没有任何保命的东西吗?

    颜星是两大书院所有翰林中最强的,所以这个风险,只有他来承受。

    如果按照双方之前的约定,原本执行此任务的是无双书院的学士程立然,可惜的是,此人早早地死在了苏文的半圣战画当中,所以此时才会由颜星出手接任!

    颜星的猜测是对的,沐夕体内的确藏了一缕圣者战音,可是,使用这缕琴音的代价太大,如果不到生死间最后一刻,她是绝对不能示人的!

    所以她才会在战前做了那么多的布置,才会拖延时间等待华叔的到来,才会告诉苏文,一定要想办法对付最后一名翰林!

    事到如今,沐夕该做的都做了,她除了那最后的一缕战音,再无任何底牌。

    而苏文呢?

    此时的苏文才气尽失,唯有剑法可用,但文位的巨大差距,又岂是一记逍遥剑法能弥补的?

    哪怕此刻他手中所握的乃是无双书院十大藏剑中的赤霄,却也根本无法发挥其作用十之一二!

    值得欣慰的是。徐家不愧为卫国豪门大族,其所选用的战马也并非俗物,即便承载了苏文和沐夕两个人的重量。也依旧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将那光芒四射的战场抛在了脑后。

    然而,再快的马力,又怎么比得上翰林以才气御行?

    只是数十息之间,苏文便感到身后传来大片凛冽寒风,他知道,颜星快要赶上来了!

    苏文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其实还有一张藏得最深的底牌。

    可是。想要使用这张底牌,需要一个很严苛的条件,或者说,他需要跟圣天赌一把!

    马蹄声还在纷乱狂鸣。渐冷的秋风不断吹拂着苏文的青色衣摆。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数息之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需要才气。”

    苏文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此时他的身边只有沐夕一个人,所以他是说给沐夕听的。

    沐夕自然也听懂了这句话,所以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返身反手搂住了苏文的腰。将瓷瓶内的一个药丸送入了他的口中。

    “够不够?”

    苏文没有回答,只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下一刻,他松开了沐夕的手,双手按住马鞍下压,整个人从马背上掠起,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空中突然洒下了一片黄色的光芒,将苏文笼罩其中。

    才气天降!

    颜星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顿了顿身形,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

    世人皆知,文位九阶三品,前四阶文位,都需要通过考试才能获得,比如城考开智入文生,州考上榜升贡生,国考题名成侍读,最后再经过十国联考,才能成就御书之位。

    而如今苏文明明只是贡生之资,怎么可能不经过国考便引才气天降,晋升为侍读?

    答案只有一种可能。

    圣气丹!

    是的,苏文知道沐夕有圣气丹,之前沐夕也知道苏文需要圣气丹,两人一个没有直说,一个没有询问,但是他们心意相通。

    苏文因为服用天门云茶跨入半生之境,导致其文海枯竭,变成了一潭死水,那么想要获得才气,便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利用晋升之时天降之才气进行补充!

    圣气丹有多么珍贵自不必赘述,但是相比起沐夕体内所藏的那一缕琴音来说,却相差甚远。

    前提是,苏文真的能够凭借这一粒圣气丹,阻下颜星。

    颜星对此十分怀疑,他甚至有些不明白,苏文此刻选择服下圣气丹,到底是为了什么?

    诚然,圣气丹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凭借此时天降之才气光柱,以及即将落下的文位图符,苏文可以轻而易举地跨过贡生的最后一道门槛,晋升到侍读。

    可是,哪怕苏文成为了侍读又怎么样?对于颜星来说,只要苏文的文位在翰林之下,那么不论是那个位阶,都没有意义。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苏文之所以吞下圣气丹,并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文位。

    强制破镜只是手段,而正如苏文以开水所说的那般,天之所降的才气,才是他要的结果。

    文位之间的晋升并不是一时半刻所能完成的,苏文在获得才气灌顶之后,还需得等待八道文位的降临。

    可是,他没有等。

    他的口中发出一声鹤唳,然后朝着颜星撞了上去。

    苏文体内的文海终于重新充满了活力,其上泛着金黄色的粼粼水波,显得温暖而平静。

    紧接着,于文海深处最隐秘的地方,突然绽放出了数缕无比璀璨的金芒,立刻照亮了整片文海,也照亮了其上的八位图符。

    与此同时,苏文也已经来到了颜星身前三尺之内,面带笑意。

    颜星并没有闪躲,因为他不认为苏文能够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不论是对方侍读的文位,还是他手中的那把赤霄剑。

    但是他未曾料到,苏文所使出的攻击手段,并不是战文,也不是剑法。

    而是,一抹无比璀璨而惊艳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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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如果能猜到这张底牌的朋友,您真的是高手了。如果您既猜出了这张底牌是何物,同时还知道这张底牌出自何处,那么请接受莫语的膜拜……

第两百二十一章 侍天地而读

    颜星脸上的自信之色突然凝固了,那抹金光在他的瞳孔之前急速放大,带来一种无比神圣的气息。

    但对于颜星来说,这种神圣之意,却是代表了死亡。

    金芒掠行的速度极快,快到当颜星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只是徒劳地扭动了一下腰身,却根本闪不开近在咫尺的死亡阴影。

    下一瞬,金芒轻而易举地没入到颜星的体内,在颜星的胸口,刺穿了一个针孔大小的血点。

    紧接着,那血点便开始急速扩大,变成了一个恐怖森然的血洞,颜星胸前的皮肤如冰雪般融化殆尽,其内所包裹的肌肉寸寸碎裂,骨骼断灭,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整个过程中没有大片的鲜血淌下,也没有任何骇人听闻的声音传出,甚至从那血洞朝内看去,颜星的脏腑之间还映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是那么的圣洁高贵。

    颜星于体外激发而出的青色才气已经彻底消散了,他整个人从半空中摔落在地,落于湿软的泥沼当中,但他还没有死。

    仿佛是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力气,颜星满目惊骇地抬起头来,说了两个字:“圣力!”

    是的,如果此时柴南能够在场目睹这一幕的话,他一定能够认出,此时`长`风`文学`www`cfwx`net苏文所使出的手段,与当日在旷外野林如出一辙,都是以圣力离体!

    对于圣言大陆上的人们来说,圣力这两个字。并不是那么陌生。

    比如说在发放的奖励当中,大多便是以圣力作为奖赏,再比如说苏文获封镇国贡生之时。卫帝也于诏书中赐下了一缕圣力。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圣力可以分为两种不同的用途。

    一种,便是天降之圣力,也就是的奖励,这种圣力是无法储存在文海当中的,只能转化为才气,巩固文海和文位。间接导致文人学子的实力增长。

    当初在发布之时,苏文便利用天降之圣力,将体内最薄弱的棋位。提升到了与其余文位相仿的等阶。

    而另外一种,便是蕴藏在灵物中的圣力,比如说镇国贡生那一纸诏书,就是属于这样的情况。所以苏文才能将其纳入文海中。于旷外野林一役,奇袭柴南,逆转了整个战局!

    可是,苏文当日在旷外野林中,明明已经耗尽了作为镇国贡生所获赠的那一丝圣力,他此时的圣力,又是从哪里来的?

    所有人都忘了,其实。早在初入徽州府的时候,苏文就已经接触过圣力了。

    比发布更早。比镇国称号发布也更早。

    他此时体内的这一缕圣力,来自清白圣石!

    当日严子安为了陷害苏文毁其文名,找来了黄铮、黄小娥两兄妹,以毒胭脂的罪名与苏文当面对质,甚至出动了圣裁院准备逮捕苏文。

    苏文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也为了废掉严子安,不惜冒着文海被废的危险,恭请清白圣石。

    而清白圣石倒灌入两人体内的,便是圣力!

    苏文的文海如大海般无量,所以并没有被清白圣石中的圣力所撑爆,而他也暗自将其中的一丝圣力藏在了自身文海之下,直到此刻,终于大放光芒。

    这是苏文藏得最深的一张底牌,也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贸然使用。

    可是,这张底牌的使用,有一个很大的限制,便是需要他近得颜星身前!

    以颜星的翰林文位,一旦察觉到危险,便能轻松于远距离之下将苏文击杀,即便苏文激活体内的圣力,恐怕也能被颜星给躲过去。

    所以苏文在赌,赌颜星不会对自己有所堤防,赌颜星不会那么轻松便杀死自己。

    因为他记得,之前颜星曾对天澜书院众人说过,要活捉自己,带回书院审问!

    苏文赌赢了。

    此时的他仍旧徜徉在黄色的才气光柱之下,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从苏文吞下圣气丹,从马背之上一跃而起,再到他近得颜星身前三尺之内,激活文海深处的那一丝圣力,总共还不到五息的时间。

    快到此时于圣空中还没来得及降下文位!

    但苏文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即将晋升侍读而停下,便在颜星落地的那一刻,他手中的赤霄长剑也已经跟着落了下来。

    随着颜星口中的“圣力”二字响起,那赤红色的剑身便即刻将他的小腹贯穿。

    当日在旷外野林,苏文因为一时心慈,让柴南死里逃生,险些酿下大错,如今,苏文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所以他根本没有给颜星任何机会,双手紧握剑柄,猛地一拉。

    剑刃从颜星的小腹处轻松地划开了一道长及两尺的口子,与那胸前的血洞联结在了一起,最后刺破了心脏。

    颜星至死仍瞪大了双眼,里面充满了惊恐和绝望,死不瞑目。

    直到做完这一切,确定颜星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苏文才有些疲惫地坐倒在地,轻轻合上了双眼。

    接下来,该到了晋升侍读的时候了。

    对苏文来说,于此时破镜,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他体内八大文位尚未准备充分,也没有完全转化为最深邃的橙色。

    他甚至还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在国考之前晋升侍读,完全是一个意外。

    但苏文在这一刻却没有选择,才气已经天降,文位即将落下,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他只能仿照当日成就贡生之位的经验,将心神沉入了文海当中,仔细观察着八大文位图符的变化。

    此时在苏文的文海中还正处于波涛汹涌之势,因为文海突然从枯竭的状态变成充盈,因为那一丝圣力的骤然掠出,这一切都让他的文海还没有适应过来,更别说即将到来的文位提升了。

    苏文仿佛置身于风暴前夕的海平面上,耳边是狂乱的才气呼啸,脚底是海水的倒卷急涌,就像是一条水龙正在嘶吼挣扎着,与空中洒落的黄光抵触排斥。

    而位于文海之上的那八道图符也于风雨之中飘摇不止,仿佛在做着困兽之斗,随时都会被震落下去,沉入文海当中。

    苏文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一个不好,便会弄巧成拙。

    人类文位的晋升,从本质上来说,便是在掠夺天地之间的才气,一旦他体内文海与天地才气产生排斥的话,那么苏文的向圣之路便彻底断绝了!

    没有人告诉过苏文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因为不论是白剑秋还是陆三娇,甚至于沐夕,都没有料到,苏文竟然会这么早就晋升至侍读之境。

    所以现在苏文所能依靠,只有他自己。

    苏文知道,他必须要做些什么,而不能任由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于是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他在心底轻轻诵出了一语短句。

    “侍天地人伦其德善也,能归行其道!”

    轰!

    一声巨响自苏文文海之内震天而起,与此同时,苏文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代表了文章之位的镇纸图符突然停止了颤动,傲立于文海风浪之上,稳如泰山!

    与之相对应的,此时于圣空之上,一片泛着明黄色光辉的文章之位,翩然落下。

    便在其沉入苏文腹中之时,一道明悟从苏文脑中升起,他终于明白了,所谓之侍读,到底是什么。

    侍读,便是侍天地而读。

    刹时间,苏文体内的文海停止了狂暴,八大图符也止住了飘摇,既是侍天地而读,那么两者之间便再无隔阂与排斥。

    一种奇特的共鸣在这一刻将苏文与天地连接在了一起,他即便闭着双眼,也依旧能够感受到身边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

    他能够看到不远处正策马回转的沐夕,也能够看到躺在自己身旁鲜血淋漓的颜星,他甚至听到了远方的阵阵杀伐之音,听到了徐振林口中的厉啸之声。

    于暖意盎然的黄色才光之中,笔、墨、纸、砚、琴、棋、草七大图符终于姗姗而来,争相印在了苏文的胸腹之间,消失不见。

    从贡生到侍读,看似只在一步之间,但苏文却感受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因为在这一刻,他融入了天地,他看到了天地,也看到了世间的缤纷才气,他终于与这个世界,有了最为直接的联系。

    然后苏文重新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笑迎沐夕。

    沐夕的脸上写满了急迫,她翻身下马,看着苏文头顶渐渐消散的才气光柱,不禁担心地看着苏文,开口道:“你怎么样?”

    苏文没有回答,一只手轻轻将沐夕拉到身前,另外一只手摊在空中。

    下一刻,于苏文的手掌之间,黄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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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谢‘小鹰小小鹰’200打赏,同时感谢为本书投出宝贵月票的各位文人学子,其中更是看到了老朋友的身影呢,书院试炼即将结束,鸿鸣书院的危局又会走向怎么样的结果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这几天莫语的脑中一直在不断浮现一些让我感动或者热血的画面,我希望能够在未来将这些画面书于字里行间,让你们看到,并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最后谢谢各位!

第两百二十二章 鸿鸣之危

    苏文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可是林中的混战还在继续。

    五光十色的才气连续不断地在泽林中爆开,就像是璀璨的焰火竞相争鸣,这场战斗的从一开始,双方便处在势均力敌的局面之下。

    即便无双书院与天澜书院选择了联手,在总人数上也超过了徐家护卫的力量,但他们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文位。

    抛除两大书院的教习院士不谈,在场的其他学生,都只有贡生文位而已,而且其中诸如盛夏、子桑、吴通这等天才学子,都已经被苏文提前剪除掉了,而反观徐家精锐这一边,却不乏堂堂侍读的存在!

    所以在一时之间,双方各有优劣之势,战局颇为焦灼。

    另外一边的御书之战也同样如此,双方各有三名御书旗鼓相当,战势正酣,而按照一开始沐夕的布置,徐家有十位侍读分成了两组,分别缠上了无双书院的两位御书,虽然胜之不得,却也让对方头疼不已。

    正如沐夕所预计的那般,这场战斗最后的胜负,还得要看双方翰林的实力高低。

    徐振林的衣衫已经被利剑划破了数十道口子,看起来就像是几缕破布挂在身上,其狼狈之意,就像是战乱中的难民。

    鲜血顺着徐振林的手臂慢{长}{风}文学 www{cf][wx}net慢淌下,将他手中的笔杆也染成了夺目的红色,与墨汁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甜气息。

    但是徐振林脸上的神色却无比的从容,似乎对于身上的一道道剑伤浑然不觉。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那无双书院的剑客,微微笑道:“放弃吧,你已经输了。”

    顺着徐振林的目光看去。对面那位堂堂翰林,此时竟然比他还要凄惨百十倍,其浑身浴血之势,就像是被生生剥去了皮肤一般,看起来狰狞可怖,而他握剑的手指,已经开始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自从百年前神书临世以来。文道以不可抵挡之势彻底崛起,在此期间,文道与武道之间不知道相互倾轧了多少次。彼此各有胜负,从此,圣言大陆迎来了一个文昌武盛的时代。

    直到二十年前北固山一役,剑圣断岳殒落。世人终于在文武两道的强弱之间。有了一个最直观而清晰的认识。

    同等位阶之下,文强于武!

    当然,这一点从整个人族历史的发展轨迹也能够看出端倪。

    比如说,人族十国当中,只有武国和庆国还保留了武道的传承,再比如说,七大书院里面,也只有无双书院大行武道之势。与其他六大书院分庭抗礼。

    所以自然而然的,徐振林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了微弱的优势,如今他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将这种优势,转化为胜利。

    见对方不答,徐振林轻轻扬起了手中的第二幅战画,其上青色才气剧烈激荡,仿佛随时都会脱手而出。

    便在同一时间,天边那道引人瞩目的才气光柱轰然落下,让徐振林呼吸为之一滞。

    有人于此时此地破镜?

    这怎么可能!

    明黄色的才气光柱实在太过醒目,在刹那之间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唯有半空之上的华叔神色平静。

    华叔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想要速战速决,此刻便是最好的机会。

    相比于徐振林,华叔所面对的敌人显然更加难缠一些,两位翰林一位来自天澜书院,一位来自无双书院,一文一武,两相配合之下,几乎毫无破绽可言。

    但是因为远方那一道翩然降下的才光,终于让两人的默契出现了一丝漏洞。

    于是翻手之间,华叔将手中的玉笛轻触于唇边,吹响了第二首战曲。

    丝竹之音可乱耳。

    清袅而起的笛声让两位翰林出现了短暂的失神,与此同时,华叔的另外一只手,却突然从袖中抽出了一支墨笔,挥毫而书。

    “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拟哭涂穷,死灰吹不起!”

    这是天澜书院所珍藏的中的一个片段!

    这同样是之前那天澜书院之翰林用来攻击华叔的战帖!但此时此刻,华叔却将其临摹而出,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战帖一言,其字如刀,泛着璀璨的青色光辉,很快便掠至两位翰林身前,立刻让两人有些措手不及。

    尤其是那天澜书院的翰林,完全不敢相信,对方是如何习得这篇之精髓的,若是说只是因为自己施展过一次,便被对手学以致用的话,这等天赋也着实太过可怕了一些!

    来不及思考与疑惑,于仓促之间,他举起了手中的墨笔想要书文抵御,却听得耳边的笛音骤然变得尖锐了起来,于是他手中的笔墨如条件反射般为之一顿。

    一顿之间,便是生死之隔。

    下一刻,战帖的光辉斩断了他手中的玉笔,顺着他的手腕弥漫而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在他身上,刻下了道道致命的刀痕。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一击得手,华叔即刻收回了手中的墨笔,身形急掠之间,虚手一探,一位无双书院学生的佩剑随即被凭空夺去,来到了华叔的掌心中。

    紧接着,在华叔的手中,落下了一道瀑布。

    这是无双书院的落水剑。

    “这不可能!”惊呼一声,那无双书院的翰林瞪大了双眼,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珍藏绝技,是如何被对方所学去的。

    但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他仓惶起剑,同样从手中扬起了一片水泽之意。

    落水剑,对落水剑!

    两道极强的水瀑即刻撞在了一起,那缤纷的才气光辉就像是溅射开来的水花。在空气中荡出剧烈的涟漪。

    然而,世界上没有两道完全一样的水瀑,自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剑。

    所以也便有了胜负之分。

    华叔的左肩被刺穿了一个血洞。潺潺血色溶于落水之间,立刻将水面染成了鲜红,让人心悸不已。

    而华叔手中的剑,却比对方更快,所落之处,也比对方更低。

    半截剑尖自无双书院那位翰林的后心穿刺而出,显得那么的轻描淡写。却又决绝狠戾。

    或许他从来都不曾想到,自己会死在落水剑之下。

    到了翰林文位的这般层次,胜负生死往往只在那一瞬之间。华叔以一敌二,先笛音扰敌,再书战帖破局,最终以落水剑落幕。一举一动。都堪称完美。

    但这一切的开始,都来自于那一道才气光柱。

    便在华叔将长剑之上的血花抖落之时,天空中才气光柱已经悄然隐去了,此刻的华叔怎么也想不到,真正破镜成就侍读之位的,并不是他预想中的沐夕,而是苏文。

    与此同时,沐夕正看着苏文手中的那一簇明黄色光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她随即便疑惑地看着地面上颜星的尸首。开口问道:“你怎么办到的?”

    先前苏文以圣力袭杀颜星的那一幕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便连沐夕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两人危机解除,苏文也顺利晋升到了侍读之位,她终于可以将此疑惑问出。

    苏文并无隐瞒之意,正准备全盘托出,却突然眼角一闪,看到了两道人影向自己走来。

    其中一个,是从战斗开始便消失无踪的皓马,而另外一个,却是苏文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一人。

    见苏文神色有异,沐夕也握紧了手中的战鼓,回头望去,随即眼神也变得与苏文一样古怪起来。

    “旬大人?”

    此刻与皓马并肩而行,慢步朝苏文和沐夕走来的,正是当日在文市中赠予苏文无量壶,后又委托他在迷失沼泽深处寻找蒹葭的那个白衣摊主,旬尘!

    旬尘的手中仍旧轻摆着天机羽,肩头立着一只小巧玲珑的木鸟,若是苏文所记不错的话,那应该便是传说中的关雎。

    尚未行到苏文身前,旬尘的声音便已轻轻传来:“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会替我取来蒹葭的。”

    此时苏文和沐夕刚刚脱离了颜星的追杀,不远处泽林之间的战火还在延续,不论怎么看,旬尘此时的出现都显得太不合时宜了一些,更别说,对方并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讨债的!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偏偏在此时出现在苏文和沐夕眼前?而且最关键的是,皓马是怎么跟对方混在一起去的?

    苏文皱着眉头,最终却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好奇,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形如水草类的东西,正是他在逃离魔族遗藏之地后所采集的蒹葭!

    见到此物,旬尘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和煦了一些。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苏文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知道,对方选择在此时现身与自己见面,一定有一些特殊的理由,而一旁的沐夕虽然心中担忧华叔的情况,却难得的没有表达自己的不耐,而是面带深意地看着旬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如苏文所料,旬尘之所以会匆匆赶到他面前,并非只是单纯地为了苏文手中的蒹葭,而是另有目的,只是,苏文万万没有想到,旬尘接下来的这句话,会让自己骇然失色。

    “既然我已入局,并且将赌注下在了你的身上,那么我便需得告诉你,从我今日所收到的消息中,徐家老祖已经出关,并且出现在了神木山脚之下,应该何去何从,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苏文闻言,心中顿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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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谢‘沈木公子’再一次10000大赏,成为本书首位护法,沈木威武!各位之厚爱,莫语断不敢忘,只能尽力写好这个故事,希望你们能够满意。

    另外今天还有一章,能不能在12点发布不敢说,但肯定在1点之前。

第两百二十三章 天边流火

    场中所有人,包括苏文,包括沐夕,也包括皓马,谁都没有想到,旬尘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一时之间,皓马看着旬尘的目光多了几丝玩味之意,似乎还有一些好奇。

    而沐夕则瞳孔微缩,因为她本能地感觉到了旬尘这句话中的危险之所在,这种危险不仅仅针对于她自己,更针对于苏文!

    没有人比沐夕更清楚,徐家老祖这四个字对苏文意味着什么,而当那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一旦与神木山联系在一起,便有了一种更加深刻的含义。

    但作为场间神色变化最为明显的苏文,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有所表示,而是转过头,看向了皓马。

    面对苏文那灼热的目光,皓马没有说话,只是暗暗避开了他的视线。

    “在林花居的时候,你吃过很多顿她做的饭。”

    皓马依旧保持了沉默。

    “如果她出了事,你我之间的情谊便不复存在了。”

    皓马神色微动,这是他自来到苏文身边之后,第二次文心有所动摇,然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并不是我告诉你的。”

    皓马的这句话并没有表示肯定或者否定,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无比明确,于是苏文骤然握紧了双拳。》长>风》文学

    他转过身,深深地对旬尘鞠了一躬,郑重其事地开口道:“谢谢。”

    说完这句话,他又回头看着沐夕。眼带歉意地说道:“我得走了,胖子他们很可能还没有走出去,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不知道为何,沐夕突然觉得心头微酸,她伸手拉住了苏文的衣摆,突然开口道:“你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书院有茶圣大人坐镇,更有你两位老师,数位院士守护。如果他们都拦不住,你自然也拦不住。”

    苏文摇摇头,说道:“但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哪怕就回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你可能会死的。”

    “但我更怕会后悔。”

    苏文所行之道,便是顺心而为,所以一旦他所做出的决定,便无人能改。哪怕她是沐夕。也不可以。

    于是沐夕的态度变得更加强硬了起来,她双唇微启,说道:“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回去。”

    苏文笑了笑,然后拉过沐夕的手,开口道:“你得留下来继续寻找书院的同门,胖子他们可能正陷于危局当中,等待你的救援。如果我真的应付不来,还有这个。不是吗?”

    说着,苏文的手指轻轻在沐夕手掌划过,带起一阵冰凉的触感。

    沐夕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然后她握住苏文的手狠狠地捏了一记,妥协道:“如此,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言罢,苏文松开了沐夕的手,向着旬尘和皓马轻轻颔首,身上明黄色才气光芒急急涌动。

    “黄鹤远联翩,从鸾下紫烟。

    翱翔一万里,来去几千年。”

    下一刻,苏文在才气羽翅的急振之下,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沐夕凝视着苏文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落寞。

    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却蓦然发现,身边的皓马竟也失去了踪迹,不知道去了哪里,场间只剩下了旬尘一人。

    “真是想不到,堂堂卫国大小姐,竟然会对一介平凡书生心生情愫?”

    沐夕闻言脸色微恼,却并没有发作,而是冷冷开口道:“他可不是平凡书生。”

    旬尘手中羽扇轻摆,点头道:“这话说得倒也对,只是我始终不太明白,这小子到底是走了什么样的大运,竟然能有这等机缘?”

    沐夕似乎感到旬尘话中有话,立刻问道:“什么机缘?”

    旬尘一愣,自知失言,顿时笑而不语。

    另外一边,苏文正在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迷失沼泽的出口赶去,此时无双书院和天澜书院众人都正在激战当中,自然无人相阻,一路所向,倒是一片畅通。

    但是苏文也知道,以自己的速度,想要赶回鸿鸣书院,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等他赶到的时候,恐怕什么事情都已经晚了。

    “该死!”

    暗骂一声,苏文体内才气的涌动变得更加剧烈了一些,然而这样的状态却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因为即便苏文体内才气能撑得住,他的身体也撑不住。

    恰于此时,他却于前方不远处,瞥到了一簇火光。

    或者更加准确地说,那并不是真正的火光,而是如烈火般灿烂的辉芒。

    苏文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险些惊呼出来。

    “赤炎鸟!”

    疾掠而至,来到近前,苏文更确定了此时在他眼前的,就是曾属于刘院士的坐骑,赤炎鸟!

    这对于苏文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说起来也是,当日苏文在离开魔族遗藏之地的时候,只见到了刘院士的尸首,却一直未曾看到有赤炎鸟存在的痕迹,如今想来,恐怕早在当日刘院士与程立然交手之时,赤炎鸟便受创跌落了。

    经过数日的恢复,赤炎鸟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却不知为何并未离去,此时正立于树下梳理着身上的羽毛。

    苏文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朝着赤炎鸟便冲了过去。

    感受到身后恶风袭来,赤炎鸟本能地想要展翅逃遁,却不料,苏文的速度更快,于瞬息之间便翻身骑到了赤炎鸟的后背之上,死死地箍住了它的脖子。

    骤然被重物所压,饶是赤炎鸟已经习惯了被作为骑乘所用,也忍不住脚下一软,彻底栽倒在地,如火焰般的双翅开始剧烈扑腾起来。

    而苏文则死死地抱住了它的脖子,不论赤炎鸟怎么翻腾也无法将苏文从背上甩下来。

    一人一鸟就这么在地上挣扎了大半天,赤炎鸟才渐渐停了下来,只是口中不断发出威胁般的低吼。

    苏文趴在赤炎鸟的背上喘了一口粗气,然后身形向上一跃,顺势将赤炎鸟的身体也提了起来,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人话,但是我想你肯定知道怎么飞回去。”

    赤炎鸟根本没有理会,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做着沉默的抗争。

    然而,下一刻,赤炎鸟便赫然发现在自己的脖颈处,出现了一抹比它羽色更加鲜艳的红光。

    “我时间很急迫,如果你不能飞,那么对我就没有价值,既然对我没有价值,那么我就会杀了你。”

    苏文的语气很认真,听不出任何玩笑之意,这便是最真实的威胁。

    作为一个人类,苏文此刻竟然会威胁一只妖兽,不论怎么看,都有一种无比滑稽的感觉,但对于此刻的苏文来说,却别无选择。

    赤炎鸟口中的低吼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浅浅的呜咽。

    它是妖兽,却并不代表着它没有智慧,事实上,在圣言大陆上的绝大多数妖兽都是有智慧的,最直接的例子,便是那只叫做吱吱的小幻鼠。

    这只赤炎鸟虽然或许不如吱吱那么机灵,但它同样能够感受到最为真实的杀意,所以在这一刻,赤炎鸟知道,如果它再没有表示的话,背上的这个男人或许真的会杀了它。

    于是赤炎鸟轻轻扇动了一下那如炎火一般的双翅,带着苏文腾空而起。

    见状,苏文顿时心中一喜,但赤炎鸟并未如他所说向着卫国所在的方向飞去,而是在空中盘旋不止。

    苏文简单地判断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地方,然后将手中的赤霄剑从赤炎鸟的脖颈旁挪开,挥手指了一个方向。

    赤炎鸟再度从口中发出了一声不满的低鸣,却并未立刻展翅飞翔,而是倔强地继续盘旋着。

    苏文紧紧地皱紧了眉头,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慢慢伏低了身子,凑到赤炎鸟的脑袋旁边,轻叹一声:“走吧,刘院士已经遇难了。”

    便在苏文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一声凄厉的悲鸣从赤炎鸟喉头深处响起,然后它转身遥望着迷失沼泽深处的氤氲之气,长啼了三声。

    “我没有骗你,走吧,我们回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赤炎鸟真的听懂了苏文的话语,更不知道苏文此时的动容是不是一厢情愿,总之,片刻之后,赤炎鸟终于挥动了双翅,朝着苏文所指的方向,绝尘而去。

    如果从远处看去,便像是一道急速的流火,在朝着远方坠去。

    然而,苏文所不知道的是,便在他乘赤炎以返途之时,在地面上,也有一道人影在以同样的速度于泽林间穿越,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竟然没有被赤炎鸟的极速甩下半分!

    “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

    皓马满脸的无奈之色,一直抬头死死地盯着苏文所飞行的方向,竟然于疾行之间,还犹有余力,若是被他人所见,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目瞪口呆。

    “罢了罢了,就当是为了为了给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交代吧,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就丢脸丢大了!”

    皓马找了个理由自我安慰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继续朝着卫国的方向,奔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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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好吧,我承认今天又晚了快一个小时了,不过好歹还是写出来了,嗯,之前有人问我,说怎么好久没看到吱吱了,这个问题嘛,后面该它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哟,我怎么会忘记这只小萌鼠呢……

第两百二十四章 夜宿汜水关

    苏文低身趴在赤炎鸟宽厚的羽背上,感受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归心似箭。

    对于圣言大陆来说,苏文只是一个来自异界的旅客,从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开始,才真正以苏文这个名字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所以他不曾与苏雨两小无猜,也不曾与苏雨相依为命,甚至他更不知道,自己如今对于苏雨的怜惜之意,到底是纯粹的兄妹情谊,还是别的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苏文之所以会将苏雨视为自己的逆鳞,缘其根本,还是来自于身体的一种条件反射。

    或者更直白的说,那种情感并不属于现在的他,而是属于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

    但慢慢的,他与她于苏家老宅同甘共苦,于林花居相互依靠,于百草院丙舍同床共枕,他吃过她最拿手的杂酱面,他看过她沉睡中的美丽侧颜,他也习惯于她每天早上唤自己起床,为自己打水穿衣。

    对于苏文来说,她不是他的侍女,而是家人。

    苏文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徐家人的鲜血,比如徐易,比如徐妄,所以他很害怕,徐焕之会伤害他的家人。

    赤炎鸟的速度比起苏文自身来说,自然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苏文等人当时从书院出发,途径汜水关离开卫国-长-风-文-学-www-边境,抵达迷失沼泽外围的时候,足足花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

    而之后苏文等人深入迷失沼泽,直到他们进入藩篱大阵之时。更消磨了数日的光景。

    但此时距离苏文收服赤炎鸟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他便已经看到了迷失沼泽的出口近在眼前,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不出两日,他便能抵达鸿鸣书院!

    苏文低首俯视着越行越远的丛丛密林,却不曾看到在迷失沼泽的出口处有任何人影的存在,不论是鸿鸣书院中人,还是其他书院的文人学子,都不见踪迹。

    离开迷失沼泽之后,赤炎鸟飞行的高度明显提升了很多。以苏文想来,这恐怕是赤炎鸟为了避开人类强者的耳目的本能使然。

    毕竟赤炎鸟也是属于妖兽的一种,而猎杀妖兽。如今仿佛已经成为人们最习以为常的事情。

    与之相伴的,是苏文彻底失去了对于地面的视野,围绕在他身边的,只剩下的淡淡云气。看起来宛若仙境。

    但他并不担心赤炎鸟会因此而迷失了方向。所以他干脆闭上了双眼,将心神沉入了文海,开始观察自己在破镜之后的变化。

    首先最为直观的,当然便是文海中才气的转变,从橙色变成了杏黄色,而那浮于文海之上的八道图符也变得更加复杂繁琐了一些。

    但这并不是苏文成为侍读之后,其文海最本质的变化。

    如果将苏文体内的文海看做是一个单独的世界的话,这个世界中有海洋。有礁石,还有九道石穴。其中八穴光芒四射,唯余最后的那座幽穴死气沉沉,根本无法探寻。

    而如今,在这片世界当中,突然多出了一些繁复而密集的丝线,就像是从海平面上升腾而起的水蒸气,将大海与天空联结到了一起,看起来煞是迷蒙。

    然而,文海中的那片天空,却是代表了外界。

    也就是说,如今苏文体内的文海,已经与外面的世界产生了联系!

    而那一丝丝以才气凝结而成的丝线,就像是一座座桥梁,正在沟通着苏文的文海世界与天地之灵!

    这便是侍读与贡生的最大差别!

    正如苏文于破镜之时所感应到的那般,每一个走在修行路上的文人,都与这天地才气,是息息相关的,他能够看到这片世界,这个世界自然也就看到了他。

    白剑秋曾经告诉过苏文,所谓战画,便是画给天地来看,便是将各人的思想通过才气告诉天地,从而激发诗词书画的力量。

    而如今苏文则更加真切地体会到了,不仅仅是战文,其实文人体内之才气的根源,同样是来自于这片天地之间。

    如果一定要说得更加确切一点的话,苏文认为,很可能便是来自于神书。

    可是,神书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能够在未来的十国联考中获得三甲,便有入阿房宫以观神书的资格,只是那对于苏文来说,还太过遥远了一些。

    况且卫国已经有三四十年没有出过族试三甲的天才了,便连当年的王阳明大学士也未曾办到,苏文虽然被誉为人族圣才,但届时他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谁也无法定论。

    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而在苏文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无比熟悉的城墙。

    卫国在南边的最后一座城池,汜水关!

    从迷失沼泽回到卫国,赤炎鸟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便连苏文也不禁为这等极速而折服,试想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机缘巧合之下驯服了赤炎鸟的话,这会儿他恐怕还在迷失沼泽的外围淌泥呢!

    苏文有心继续赶路,但是赤炎鸟却有些力竭了,大伤初愈,赤炎鸟能够不吃不喝赶路千万里,已经是其体能的极限了,苏文也知道不能太过苛责。

    于是一人一鸟缓缓自空中落地,朝着城门行去。

    在入城的时候,苏文直接出示了鸿鸣书院所属的令牌,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刁难,尤其是他身上刻意散发出来的杏黄色才气光辉,更让守城士兵为之肃然起敬。

    只是苏文很快便有些后悔了。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带着一头价值不菲的代步妖兽招摇过市,苏文的一举一动落在有心人的眼中,立刻为他带来了麻烦。

    “朋友,不知道你这头赤炎鸟卖不卖?我家主人可以出个好价钱!”

    一个看起来瘦骨嶙峋的黑脸汉子拦在了苏文身前,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苏文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斩钉截铁地开口道:“不卖。”

    言罢,苏文便从那黑脸汉子身边绕了过去,准备找一间客栈住下来,谁曾想,那人竟然不依不饶地黏了上来,陪着笑脸道:“你开个价,生意总是谈成的,先别忙着拒绝,或许我家主人的开价,会让你心动呢?”

    苏文皱了皱眉,冷声道:“这不是生意,所以没什么好谈的,我说了,不卖。”

    “朋友,你是第一次来汜水关吧?不知道有没有听过画魁穷诸的名号?”

    苏文深吸了一口气,轻轻一笑:“这便是你家主人?”

    那黑脸汉子闻言,顿时将胸口挺得更直了一些,眼中带着淡淡傲气,点头而道:“正是!”

    苏文笑着摇摇头,然后掏出一块玉牌,将其在黑脸汉子眼前一晃而过,开口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我鸿鸣书院的名号?”

    黑脸汉子一愣,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苏文已经带着赤炎鸟走进了前方的青山客栈当中,再也不见。

    黑脸汉子转过头来,恶狠狠地朝着那些围观之人瞪了一眼,厉声道:“看什么看?画魁大人办事,闲杂人等都给我闪开!”

    久居汜水关中之人,似乎对于这一名号颇为忌惮,纷纷转过头去,很快便一哄而散,而黑脸汉子则在那青衫客栈门外驻留了片刻,在确定苏文已经入住了之后,这才悄然离去。

    不多时,他的身影竟然出现在了城外军营之外,也不知道跟那守营的军士说了些什么,竟然很轻易地便获准走了进去。

    黑脸汉子似乎对于军营颇为熟稔的模样,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帐之外,闪身便钻了进去。

    帐中正有一人在执笔作画,身形颇为壮硕,神色之间不怒自威。

    “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黑脸汉子低声开口道:“他不愿意卖。”

    “哦?”出人意料的是,那人并未动怒,反而笑了笑道:“有些意思,你可表明了身份?”

    “当然,不过……”黑脸汉子有些欲言又止。

    “说。”

    “不过,那人自称是鸿鸣书院中人,所以似乎有些凭恃。”

    听得此言,帐中壮汉手中的画笔终于停了下来,他轻轻皱了皱虎眉,疑声道:“鸿鸣书院?可有凭证?”

    黑脸汉子犹豫着道:“他出示了一块令牌,只是属下并没有看清楚,不过想来,也没什么人敢冒充书院中人吧?”

    “这可不好说……”壮汉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桌案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妨将他请来吧,是真是假,届时自然一目了然。”

    “若他是冒充的,那么本帅正好能将其拿下,至于那赤炎鸟,便可作为赃物给扣了,若他是真的,那么能与书院中人结下一番交情,自然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论如何,对我们总是有利无害的。”

    黑脸汉子恭声而道:“大人果然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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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关于试炼的剧情基本上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还有一个小尾巴,等到书院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补充一下,12点前还有一章的噢。

第两百二十五章 先礼后兵

    夜幕降下,苏文站在窗边,遥望着远方神木山的方向,却没有半分睡意。

    刚才晚饭的时候,他已经向客栈伙计那里打听到,那黑脸汉子口中所谓的画魁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谁曾想,伙计口中的答案却令他始料未及。

    整个卫国总共有三座边关,分别是东边的玉门关,北边的戍北关,以及如今苏文所在的汜水关。

    所以与之相对应的,自然也就有三支大军常年驻扎于边关守卫国门,其中在汜水关的便是有着常胜军之称的镇南军!

    而那穷诸,便是镇南军的执印大帅!

    很显然,穷诸将军也是文道中人,其主修文位正是画位,否则也不会自封为画魁。

    因为汜水关是卫国之边关,所以其情况不能以普通的城镇来进行衡量,在这里,穷诸将军的权柄便是最大的,便连汜水城城主,以及所属圣裁院院长,也无法与之相抗衡!

    对此,苏文只能暗自苦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回到卫国国境之内,便被这里势力最强的地头蛇给盯上了。

    当然,苏文也断不至于就此而担惊受怕,因为他的背后是整个鸿鸣书院,任他镇南军将军在世俗界地位多高,其文位终究不过是一介御书罢了,放在鸿鸣{长}{风}文学 www{cf][wx}net书院眼中,怎么也不够看的,只是苏文知道,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了。

    “希望那镇南军的将军不是草包一个,不然还真有些麻烦。”苏文暗叹一声。然后取出怀中的幻灵笔,于房门口书下几道简陋的墨线,这才慢慢躺倒了床上。

    可还不等他合上双眼。便听得房门外果然响起了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谁?”

    苏文轻轻将赤霄剑执于身前,心中警惕之意大起。

    “公子,是我,咱们先前在客栈外见过面的。”

    听到黑脸汉子那熟悉的声音,苏文顿时手指微微发紧,唯一让他心中安慰的,是对方的态度似乎颇为恭敬。

    “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苏文慢慢坐起身来,目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房门,随时准备出手。

    未曾想。对方并没有破门而入的打算,只是继续耐心地说道:“还劳烦公子能与我走一趟,我家主人设了宴,想要聊表地主之谊。”

    设宴?

    苏文眉梢一挑。有些摸不准对方是什么个意思。仍旧拒绝道:“明日再说吧。”

    听得苏文强硬的态度,门外似乎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便在苏文以为对方已经放弃的时候,却不曾想那黑脸汉子竟然道出了一语惊言。

    “或许公子有所不知,如今鸿鸣书院的几位院士正在我主人家中做客。”

    苏文顿时愣住了,鸿鸣书院的院士,现在正在汜水关?

    如果仔细想一想,这似乎并非是不可能的。迷失沼泽的乱局,以及无双书院的狩猎行径。肯定早就已经传回了书院,书院为了保护学生安全,及时派出了院士教习前来救援,这是完全说得通的!

    念及此处,苏文对于黑脸汉子的这番说辞顿时半信半疑起来,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站起身来,擦去了房门之前所布下的墨痕,走了出去。

    门外只有黑脸汉子一人,似乎更表达了对方的诚意之所在,苏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头道:“走吧。”

    临走之前,苏文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赤炎鸟单独留在房内,一是担心会有意图不轨之人将其掳走,而来他也怕赤炎鸟自己逃走。

    一路无话,苏文很快便随着黑脸汉子出了城,走向城外的军营。

    至此,苏文终于确定,这黑脸汉子的确不是什么冒牌货,对方的主人,真的是镇南军的大将军穷诸。

    想来若是书院的院士途径汜水关留宿,被恭请到营中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苏文也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他的手中仍旧紧握着幻灵笔和赤霄剑,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有黑脸汉子领路,两人一鸟很容易便通过了守军的盘查,来到了将军大帐之外。

    黑脸汉子上前一步,将门帘掀起,向苏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文没有半分犹豫,举步便走了进去。

    正如那黑脸汉子所说,在苏文的眼前,的确摆了一桌宴席,其上山珍海味俱全,只是场间却不见所谓鸿鸣书院的院士一行,只有一个形色威严的壮汉坐在主位之上。

    苏文知道,这便是那镇南军大将军,穷诸。

    虽然心有疑虑,但苏文还是做足了礼数,微微躬身道:“见过大人。”

    穷诸满面和煦地摆了摆手,笑道:“公子不必多礼,请坐。”

    然而,苏文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抬起头来问道:“听闻我书院众院士在大人处饮宴,为何我不曾见到?”

    穷诸闻言,轻轻皱起了眉头,然后转目看向苏文身后的那个黑脸汉子。

    那黑脸汉子顿时目色惶恐地跪倒在地,连声道:“属下罪该万死!因为公子不愿赴宴,所以属下撒了谎,对公子有所欺瞒,还望大人惩戒!”

    穷诸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黑脸汉子不断用额头撞击着地面,哭喊着道:“望大人恕罪!望公子恕罪!”

    穷诸冷然地挥了挥手,开口道:“自己下去领五十军棍!”

    黑脸汉子的哀嚎之声立刻变得更加凄厉了一些,哭天抢地地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说着,黑脸汉子还不忘满目哀求地看向苏文,似乎是希望苏文为他求情。

    自始至终。苏文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一言不发,直到此时。他才轻轻将自己手中的赤霄剑扬起了数寸,笑道:“你自己之前不是说了最该万死吗?”

    “既然如此,那么,你可以死了。”

    说着,苏文手中的赤霄剑便意欲斩下!

    见状,穷诸顿时瞳孔微缩,急声道:“公子不可!”

    苏文依言顿了顿。抬头看向穷诸,似笑非笑道:“怎么,大人先前不是说让他下去领五十军棍吗?我虽然不曾入过军旅。也知道五十军棍是可以打死人的,反正左右都是一个死,不如便给他一个痛快,岂不更好?”

    苏文此话一出。黑脸汉子的哭喊之声顿时止住了。而那穷诸将军看向苏文的目光,则多了一丝凝重。

    从头到尾,这两人都只是在苏文面前演戏而已,在穷诸看来,苏文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想要将他糊弄住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谁曾想,对方竟然真的想要自己的属下赔命!

    穷诸当然不可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笑着道:“虽然我这属下做错了事情。欺瞒了公子,但也罪不至死……”

    不等穷诸说完。苏文便立刻将其打断道:“那么,先前大人所说的,难道只是戏言?”

    这么一句话,顿时让穷诸又羞又怒,却偏偏无处反驳,只好沉默了下来,间接承认了苏文的嘲弄。

    可是,苏文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轻轻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激发出了一阵淡淡的杏黄色才气光芒。

    穷诸瞪大了眼睛,直到此时,他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身具侍读之文位!

    一时间,穷诸根本不再怀疑,而是彻底认定,对方的确是鸿鸣书院的学生了。

    在卫国当中,除了鸿鸣书院,哪里还能培养出如此天才的少年?

    然而,苏文之所以在此时表露自己的文位,可并不单单只是为了震慑这位镇南大将军而已,下一刻,一道布帛虚影自苏文手中浮现出来,上面清晰可见地书了两个字镇国!

    与此同时,苏文的声音也即刻响起:“敢问大人,不论是圣律还是国法,欺瞒镇国贡生,该当何罪?”

    镇国贡生!

    这下子,那穷诸将军黑脸汉子,终于知道他们面前这少年到底是何人了,更加明白,对方为什么能够在小小年纪便成就侍读之位,身边还跟随了价值连城的代步妖兽。

    竟然是苏文苏圣才!

    黑脸汉子这一次是真的慌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招惹了这么一尊大神!

    诚然,如今场中苏文的文位并不是最高的,可是他的镇国封号、举国之文名,还有他背后所站的鸿鸣书院,都是穷诸这个镇南大将军惹不起的,而且如今看苏文的态度,他是真的想要置那黑脸汉子于死地!

    面对苏文的这番诘问,穷诸直感觉背后冷汗淋漓,但他并未就此放弃属下的生命,而是上前了一步,向着苏文行了一个大礼。

    苏文是卫帝亲封的镇国贡生,所以但凡是卫国学子,文位在侍读以下的,只要苏文表明自己的身份,对方便需得对其行跪拜之礼,可是穷诸乃是堂堂翰林,不受此节制,那么他此时之所为,是为了什么?

    “不瞒苏镇国,此番施计诓骗你前来,并非我之属下自作主张,而是我所授意的,所以,若是你一定要出这口气的话,便冲我来吧!”

    苏文闻声,神色微动,看向穷诸的目光,不禁多了一丝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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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汜水关的这段情节可不是莫语在凑字数,而是很重要的交代,明天苏文应该就能回到鸿鸣书院啦,让我们拭目以待他与徐焕之的初见吧。

    感谢各位的支持,晚安!

第两百二十六章 将军之所负

    苏文不知道这是不是穷诸在他面前演的第二出戏,但他仍旧为之动容。

    手中剑锋微垂,苏文上前两步,将穷诸扶了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大人言重了。”

    见苏文终于让步,穷诸似乎也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长气,他慢慢挺直了腰板,然后向着那黑脸汉子使了个眼色。

    黑脸汉子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此时见到将军大人的示意,这才忙不迭地开口道:“谢大人不杀之恩!”

    苏文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黑脸汉子见状,又告罪了几句,这才慢慢低身退出了大帐,场间便只剩下了苏文和穷诸两人。

    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沉默了下来,良久,穷诸却突然发出了一阵大笑。

    苏文也跟着笑了。

    然后两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勾着肩膀纷致落座,苏文止住了笑声,开口道:“若是刚才我坚持挥剑,大人准备怎么做?”

    穷诸脸上笑意不减,回答道:“我会杀了你。”

    “然后呢?”

    “然后我会带着我的亲属手下逃离卫国,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

    苏文嘴角轻扬,笑道:“可是书院不会放过您的,卫~长~风~文~学~www~cfwx~net帝也不会放过您,恐怕届时便连圣域也不会放过您。”

    顿了顿,苏文再度补充道:“顺便提一下,我还有两位位及半圣的老师。”

    穷诸豪迈地摆了摆手,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说道:“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手下送死呢?”

    苏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的几分。就此打住了此话,转而说道:“说到底,如果今天不是我,而是其他人出现在这里的话,恐怕无论如何也保不住赤炎鸟的吧?”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真理。”

    穷诸的诚恳出乎于苏文的意料之外。但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而是跟着穷诸举起了酒杯,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杯酒泯恩仇。

    放下酒杯,穷诸忍不住由衷地赞道:“苏镇国之文名果然无从虚传,单这番气魄。便足令本帅钦佩!”

    苏文轻轻一笑:“大人谬赞了。若非大人心有慈念,我也不能坐在这里饮酒。”

    穷诸摇了摇头,转开了话题:“不知道苏镇国怎么会独身出现在我汜水关?按照时间来计算,此时正值书院的试炼之期吧,若是试炼归来,也应有同窗教习相伴才是。”

    苏文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

    穷诸似乎从苏文的脸上看出了一些端倪,试探着道:“不知苏镇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许我能帮衬一二?”

    苏文不知道穷诸这番话是否是真心的许诺,但他还是婉拒道:“此事便不劳大人费心了。”

    穷诸闻言并没有坚持。转而道:“那不知苏镇国准备于汜水关逗留多久?或许我可以安排属下带苏镇国在附近的名胜游历一番。”

    “不瞒大人,我天明便要启程。日后若有机会,定不负大人好意。”

    穷诸颇为惋惜地点了点头,却听得苏文的声音再度传来:“大人,您要请我赴宴,我来了,您要让我喝酒,我也喝了,不知可否告辞了?”

    穷诸再一次笑了:“苏镇国似乎急着离开?”

    苏文同样笑着回答道:“我担心再作久留,大人会改变主意。”

    “怎么会呢?”

    “不会吗?”

    两人相视再笑,便如开始时那般,显得和乐融融,但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穷诸的袖中不知何时露出了一端笔梢,而苏文手中的赤霄剑也轻轻格在了身前。

    笑声渐止,穷诸率先开口道:“似乎还是有些冒险啊。”

    苏文点点头,应道:“大人可以赌一把,有很多时候,好坏善恶之果,只在一念之间。”

    “可惜你进了关门。”

    “是啊。”苏文感慨一声,似有庆幸:“我进了关门。”

    顿了顿,苏文突然似如想到了什么,开口再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以神秘著称的大人物,对方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选择予我便利,当我问其缘由的时候,大人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穷诸异常配合地摇头问道:“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从不轻易下注,但只要是下了注,便绝对不会输,因为他永远都是站在庄家那一边的。”

    “哦?”穷诸眉头微挑,饶有兴趣地抬眼看了看苏文,最后终于说道:“我需要一个承诺。”

    “圣才之文名够不够?”

    穷诸摇头道:“不够。”

    苏文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几分,对方不愧为镇南军执牛耳者,绝不会如当日子桑那般容易糊弄,于是他很干脆地开口道:“卫国之镇南军不能乱,而我,是卫国人。”

    这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但对于穷诸来说,却仍旧不够。

    所以苏文接着说道:“不瞒大人,此次书院试炼,的确是出了些问题,无双书院公然于试炼之中袭杀我之同门,所以,战乱将起。”

    这一次,穷诸脸上的笑容终于轻轻敛去,他袖中的画笔,也逐渐掩没不见。

    “如此,那便祝苏镇国一路顺风了。”

    苏文抱剑于胸前,微微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若日后战起,或许我与大人会有携手御敌之时。”

    “希望我永远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告辞!”

    说完这句话,苏文站起身来。第一次将自己的后背露在了穷诸的眼前,然后他掀开了帐前门帘,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之中。

    穷诸一动不动地坐于主位之上。端起酒杯又轻轻饮了一口,叹道:“都散了吧。”

    苏文一路无阻地走出了军营,直到重新回到汜水关中,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回过身,遥望着远方那星火点点的营地,眼神肃然。

    经此一往。他终于知道,镇南军何德何能,能够被称为卫国唯一的常胜军。又凭什么守卫国门数十年,御八方风雨不得侵。

    这个穷诸,的确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卫国屹立大陆百十载,玉门关曾被妖族数度攻陷。血洒城头。戍北关曾被燕军占领,险些一路南下直达帝都,若非柳施施一笑倾城,或许早已不复存在。

    唯一从未被攻克的雄关,只有汜水关,以及穷诸所率领的镇南军。

    从今夜的接触来看,苏文知道,这绝非巧合。更非出自圣天的眷顾,而是这个穷诸。的确是一个很有胆魄的将军!

    他连鸿鸣书院中人都敢施计诓骗,在知晓苏文身份之后都敢心生杀意,那么,还有什么能让他心生惧意呢?

    日后若是不幸让苏文言中,群国纷争再起,在面对天澜国和武国的双重压力,这位穷诸将军以及他的镇南军,恐怕便是卫国的最后一道屏障!

    诚然,不论是苏文还是穷诸,都不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但苏文却不得不为之防患于未然。

    因为,他是一个卫国人。

    定了定神,苏文遥对那远方之军营轻轻颔首,这才转身走进了城门口,带着赤炎鸟回到了客栈当中。

    天亮之后,苏文匆匆用了早饭,不敢有片刻耽搁,便再度乘上了赤炎鸟,化为天边的一道流火,朝着鸿鸣书院的方向极速掠去。

    同一时间,穷诸也走出了自己的大帐,抬头看着划过天际的那一抹红光,眼中带着淡淡的凝重之意。

    他听取了苏文的建议,选择赌了这一把,只希望,他不会下错注。

    一旁的黑脸汉子也慢慢行到穷诸身边,面带忧色道:“大人,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穷诸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并没有回答,而是下令道:“传我令,自今日起,巡视的斥候再添一倍,将原先的布防距离再拉长十里!”

    黑脸汉子闻言满目惊然,急声道:“大人,这样的话或许会引起……”

    穷诸没有等黑脸汉子说完,便轻轻抬起了手臂,沉声道:“按我说的做!”

    黑脸汉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咬了咬牙,终于不再相劝,躬身道:“得令!”

    待到黑脸汉子退下后,穷诸这才重新走回到大帐当中,此时于帐中,自然已经没有了满桌美酒佳肴,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无比繁复庞大的沙盘。

    穷诸慢步行至沙盘之前,看着南方距离卫国最近的两大巨无霸般的帝国,手指微紧。

    “武国,天澜帝国,真的会联手北侵吗?”

    摇了摇头,穷诸无法得出答案,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问向自己:“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我该如何应对?”

    此时的苏文并不知道,只是在一番机缘巧合之下,自己与镇南大将军的这次相遇,将会给未来带来何等的变化,在离开汜水关之后,他便已经将此事尽数抛在了脑后,心中只存留了一道柔柔弱弱的倩影。

    “千万不能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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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只有一更了,足足花费了五个多小时,实在是写得太难太难了。明天是黑色星期四,如果无法完成三更的话,貌似这个月全勤又没了,念及于此,莫语不禁悲从中来。莫语尽量会在明天的任何空余时间开启码字风暴,希望能够扛过明天,圣天保佑……

第两百二十七章 在路上

    经过一夜休整,赤炎鸟重新恢复了活力,那一对宛如火焰般的羽翅越发鲜艳明亮,飞行速度比起前一日竟然更快了几分!

    不过卫国之内大多数城镇都有防空禁制,若是苏文敢骑着赤炎鸟穿行而过的话,绝对会触发圣裁院所布下的大阵,从而被毫不留情地轰落下来!

    无奈之下,苏文只能选择绕道而行,也导致所花费的时间变得更久了一些。

    到了当日傍晚的时候,苏文还未见到神木山的影子,心急之下,苏文也顾不得赤炎鸟的体力重负,令其继续前行。

    也正是这一决定,让苏文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赤炎鸟到了夜间的时候视野会大幅度受限,妖兽的本能让它逐渐放慢了速度,而苏文显然没有意识到,于夜幕之中,赤炎鸟那一身鲜红色的羽毛,是多么璀璨夺目。

    便在临近徽州府的最后一片灰木林之前,赤炎鸟突然止住了身形,开始在空中毫无意义地打着转,任凭苏文如何催促也不再向前。

    苏文自然也察觉到了赤炎鸟的异状,可惜他听不懂其口中的低鸣之音,所以只能目极远眺,想要看出那片灰木林的危险所在。

    灰木是圣言大陆中一种宝贵的木材资源,主要可以用来塑造琴身,—长—风—文学 {c}{f}{w}{x}.net比如当初苏文在州府鸣瑟轩中所购买的第一架琴便是灰木琴。

    可是此刻于那影影绰绰的灰木密林之中,却似乎隐藏着让人不安的气氛。苏文慢慢皱起了眉头,却始终没有看清林中到底躲着什么东西,竟然连赤炎鸟也为之怯步。

    “哑哑……嘎……”

    便在此时。一阵类似于乌鸦的啼叫声骤然袭来,紧接着,于夜色掩护之下,大片的灰影从林中飘飘荡荡而来,就像是一朵庞大的乌云,被风吹而过。

    而苏文的目光却在刹时之间变得无比凝重了起来。

    那竟然是,夜枭!

    “该死!快退!”身在空中。苏文根本无法逃走,只能寄望于身下的赤炎鸟。

    在圣言大陆中,夜枭被称为是空中的狼群。是典型的群居类妖兽,极少落单,其生性残忍暴戾,但凡是被它们盯上的猎物。极少有能逃脱升天的!

    如果只是单打独斗。赤炎鸟绝对能完爆夜枭,可是此时出现在苏文身前的夜枭,却足有成千上百只!

    赤炎鸟显然也被如此惊世骇俗的阵势给吓到了,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逃离,而是愣在当场顿了数息。

    直到苏文箍住赤炎鸟的手掌微微发力,才终于让它回过神来,仓惶中振翅而飞,想要逃得越远越好。

    然而。便在赤炎鸟愣住的这瞬息之间,那片乌云已经近在咫尺。位于前列的两只夜枭猛地扑了上来,利爪之上泛着点点寒芒,一左一右分别朝着赤炎鸟的一对羽翅而去!

    幸好,赤炎鸟并非孤身作战,它的身上还有一个人类。

    苏文一直死死地盯着那片触手可及的乌云,便在那两只夜枭展开攻势的同一时间,他手中的赤霄剑也动了。

    “嗤……”

    剑锋划过夜空,留下一道瑰丽的赤红色弧线,仿佛在苏文的身前拉开了一道撕裂空间的口子,然后轻而易举地落在了两只夜枭的身上。

    碧绿色的血液如空中的烟花悄然绽开,四射飞溅,而苏文却顾不得恶心,立刻将手中的三尺长剑急速挥舞起来,在赤炎鸟身后布下了一道紧密的剑网。

    逍遥剑法。

    可能是同伴的惨死,也可能是察觉到那片剑光的危险,立刻让那大片的乌云止住了侵略之势,但那数以百计的夜枭却并未以此退去,而是仿如牛皮糖一般死死地黏在了赤炎鸟的身后,让苏文一刻也放松不得!

    夜间的视野大幅度限制了赤炎鸟的飞行速度,然而对于夜枭这等昼伏夜出的妖兽来说,却是最佳的战场。

    苏文还在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不敢有丝毫怠慢,然而他足下的赤炎鸟却突然猛地一顿,立刻让苏文一个趔趄,险些从赤炎鸟身上摔落,手中的剑网也立刻出现了一个缺口。

    情急之下,苏文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其上闪烁着一簇明媚的火光,于风间不见飘摇,稳若皓日当空!

    正是长明灯!

    这是苏文从魔族遗藏中带出来最有价值的东西,但在此刻现于苏文之手,却显得无比怪异。

    因为长明灯除了万年不息之外,并不具备丝毫的攻击手段。

    然而,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于朦胧的灯光笼罩之下,苏文身前的夜枭群竟然举步不敢前,便连苏文所露出的巨大破绽也视而不见!

    何故?

    曾记得,当初苏文在旷外野林中遭遇血敖兽之时,也曾拿出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书碑笔,以瞒天过海之法骗过了心智较为低下的妖兽。

    这便是文宝威压!

    时隔数月,苏文再一次如法炮制,试图用长明灯的高品阶才气震慑夜枭。

    然而,苏文却并没有想到,真正的危险,并不在于他身前的这一片入眼可见的夜枭,而是来自他的身后!

    下一刻,一道冷冽的寒风自苏文脑后袭来,带着阵阵腥意,立刻激得苏文背后一片冰凉。

    苏文没有回头,如条件反射般将手中的赤霄剑后刺而去,却一击落空,同一时间,他脚下的赤炎鸟骤然发出一声悲啼,身形急坠。

    踧踖不妨之下,苏文赶紧伸手抓紧了赤炎鸟背后的长羽,整个人倒挂在其羽翅之侧,手中赤霄长剑即刻从手边落下,没入灰茫夜色之中,再不得见!

    直到此刻,苏文才有机会看向自己的身后,他终于明白,之前赤炎鸟为何会突然急停急转了。

    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赤炎鸟的身前,也出现了大批的夜枭利兽!

    情急之下,苏文身上的杏黄色才气急速荡起,数道剑影突兀地出现在赤炎鸟头顶,向那数十只俯冲而下的夜枭刺了上去。

    其时苏文手中长剑已落,但他还有出口成章,还有贾岛的 !

    空中突然洒下了一阵碧绿色的急雨,落在苏文的衣衫之上,显得妖冶而温热。

    而赤炎鸟也凭借苏文争取而来的片刻喘息之机,终于重新调整好了身形,但在它的脖子上,却不知在何时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流如柱当中,它的双翅挥动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黄鹤远联翩,从鸾下紫烟。

    翱翔一万里,来去几千年。”

    顷刻之间,苏文口中转而吟出了一道鹤音,才气羽翅迫不及待地从他后背挥展而开,苏文腰身一拧,重新落回到赤炎鸟的背上,然后他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赤炎鸟的羽毛,厉喝一声:“快走!”

    赤炎鸟听不懂人言,但它却灵性十足,当下用出最后的力量,奋力挥动赤羽,与苏文的一对杏黄色羽翅一起急急震荡。

    有了苏文的帮助,赤炎鸟的速度再度加快了数分,一下子便冲出了夜枭的包围圈,朝着徽州府的方向飞腾而去。

    一人一鸟险而又险地掠过了灰木林,终于将那成百上千的夜枭彻底抛在了身后,就这么足足飞了快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赤炎鸟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双翅,双眼一黑,带着苏文朝地面急速坠落。

    苏文知道,这是因为赤炎鸟失血过多而致,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凭借一对薄如蝉翼般的才气羽翅,拉住了赤炎鸟坠亡的势头,然后平缓地落在平地之上。

    刚一落地,苏文便赶紧撕下了一片干净的衣衫,给赤炎鸟的脖子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掏出一粒伤药送入赤炎鸟口中,这才心有余悸地抬头打量起自己所在之地。

    此时的他已经正式进入了徽州府的范围之内,举目望去,在远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直刺圣空,形若一叶毛尖翠茶,傲立于天地之间。

    那是徽州府最高的一座山峰,当然是,也只能是神木山。

    见状,苏文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经过一月有余的分别,两日的长途跋涉,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神木山。

    其时,天刚刚破晓,一缕清日之光洒在苏文的身上,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归来。

    苏文便连一刻钟也等不下去,他低身伏在赤炎鸟耳边,轻轻开口道:“谢谢你,但我必须要走了,如果你能挨过这一劫的话,便是自由了。”

    说完,苏文脚面轻踏,背后羽翅再现,在地面上拉起一道杏黄色的残影,向着神木山之方向,急掠而去。

    同一时间,从神木山下的那座草庐中也走出了一位老人,他郑重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厚厚棉袄,一步一步,往神木山门前的石阶走去。

    鸿鸣书院山门之前,白剑秋抱着手臂粗细的墨笔,眼中写满了凝重之意,长长一叹。

    神木山巅之上,陆三娇感受着身后阵眼所传来的阵阵灼热之意,握紧了手中的那一方茶盏,抬头看向神木山的另外一边。

    在那里,神木山的守护者,鸿鸣书院院长陆羽,正感受到一阵无比强大的才气波动出现在山脚之下,带着阵阵花香,惹人陶醉。

    下一刻,陆羽衣衫轻闪,带着淡淡的紫金光辉于场间消失不见。

    在这一日,卫国第一半圣再度闯山,两位圣阶强者于神木山前对峙交锋,而苏文,还在归来的路上……

第两百二十八章 命运中的初见

    一夜未眠,再加上与夜枭的连番空战,苏文此时的状态绝对说不上好,甚至有些狼狈。

    他的身上还沾染着红绿交映的血迹,衣衫凌乱残缺,就像是从战乱中逃离的荒民一般,哪里还有人族圣才的风范?

    但此时的苏文已经顾不得这些,一路急掠过境,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中的疲意越来越明显,速度却自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减弱。

    就这么不惜体力地飞行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苏文终于来到了神木山脚下。

    眼看书院山门近在眼前,苏文脸上的激动之色却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因为就在下一刻,整座神木山就这么从他眼前消失了。

    苏文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陆羽激发了书院的守山大阵,但他却能够确定,神木山有变!

    此时苏文距离神木山还有约莫百丈的距离,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但苏文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神木山前的那座草庐之上。

    在他离开书院的时候,还没有这座草庐,熟读圣律卫法的苏文更加知道,卫帝曾下诏规定,神木山方圆百里之内,不得建造任何建筑物。

    那么,这座草庐从何而来?或者说,谁敢无视卫帝之命,如此堂?长?风?文学 cfwx. net而皇之地住在神木山下?

    答案昭然若揭。

    苏文对此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一件物事,屏气凝神。慢慢朝着那草庐行去。

    苏文的赤霄剑在归途中不慎遗落在了灰木林当中,所以他此时手中所握的并不是三尺剑锋,而是无量壶。

    以文斗之法御敌。是苏文自身力量中,除了激发圣力以外,最后的越阶挑战的手段。

    当日在旷外野林的时候,正是凭借无量壶的才气倾吐,才让苏文对徐向霖有了一战之力,虽然最后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但对于等阶森严的圣言大陆来说。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可是,他如今所要面对的,乃是堂堂半圣!

    是卫国第一半圣。是那个活着的传奇。

    苏文知道,自己此时的这番应对,其实颇为可笑,以徐焕之的实力。如果真的想要取他性命的话。或许只需要看他一眼,他就死定了。

    当初徐凌作为临川城守备大将军,同样也是侍读文位,结果只是被陆三娇看了一眼,便文海俱废,这便是两大文位之间宛若天蛰般的差距!

    一切都正如沐夕所说的那般,以如今苏文的侍读之位,即便来了神木山。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苏文仍旧来了,他不远万里。自迷失沼泽一路奔袭而至,那么,他断然不会在这最后一步的面前止步。

    深吸了一口气,苏文几乎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到了草庐之前,然后他伸出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屋内一片空荡,一个人也没有。

    苏文慢慢垂下了紧握无量壶的手臂,扶着门边狠狠地喘了口气,这才回过头,再一次看向消失的神木山的方向。

    既然他不在这里,那么,他便一定在那里。

    神木山的消失,以及这座空空如也的草庐,原本是两件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此时在苏文心中,两者却有了一种必然的联系。

    站在门边略微犹豫了片刻,苏文终于迈开脚步,走进了眼前这看起来简陋不已的草庐当中。

    虽然整个草庐十分寒酸,而且能明显看出有收拾过的痕迹,不见床铺,不见锅碗瓢盆,更不见炉火炊烟,但苏文仍旧从中感受到了一种生活的气息。

    “他竟然在这里住过数日?”

    苏文皱着眉头,有些不太明白,既然徐焕之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此处住下,那为什么鸿鸣书院没有反应?自己的两位老师,以及院长大人,为什么没有表示?

    对此,苏文得不到任何答案,于是他干脆不再去想,而是慢慢走到草庐中间坐下,闭上了双眼。

    之前苏文便已经感受过,在晋升至侍读之后,他与这个世界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联系,如今,他所需要利用的,就是这种联系。

    即便侍读之文位只是感受到这种联系的初步条件,苏文所能够看到的东西也非常有限,但他依旧于身体之外,感受到了一丝非常微弱的才气波动。

    “他果然在这里出现过,嗯?等等……”

    苏文的眉头突然轻轻皱了起来,似乎是有了一些别的发现。

    “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而且这个人的文位比起徐焕之要低很多……”

    苏文毕竟只是新晋侍读而已,所以他无法判断两人的文位差距具体有多大,更不可能察觉到当初花圣汪灏所留下的痕迹,但即便如此,如此感悟对于此时的他而言,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片刻之后,苏文重新站起身来,仔细地将整个草庐翻找了一遍,发现再无任何线索,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次,苏文移步来到了神木山之前,当然,此时在他的面前依旧只有一片空旷。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文伫立于山前,感受着耳畔吹拂而过的秋风,极目远眺,就如同一尊泥像,岿然不动。

    这一站,便足足站了数个时辰,直到日头高照,直到身体渐僵,苏文的眼前终于被一片巨大的翠影所阻。

    神木山重新出现了。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就如同之前它消失时候那般。

    于是苏文的身形在刹那之间动了,神木山门之前的石阶总共有908级,徐焕之两次闯山,每次走过这片石阶的时候,都至少花了半柱香的时间。

    而苏文,却只用了两息。

    两息之后,苏文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那威严肃穆的白玉山门之前,然后他手中的书院令牌散发出阵阵温热之意,下一刻,苏文自山门之前消失不见。

    他开始登山。

    曾记得,当初在州考过后,各州甲榜上的学子所面临书院的第一道考验,便是登山。

    那一次,苏文是最后一个抵达山顶的,曾受到了娄止的无情嘲笑。

    但娄止永远都不知道,如果苏文真的想要第一个登山的话,他的速度会有多快。

    恰如此时。

    苏文的脚步再一次停下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山腰墨池之前,他抬步涉水而行,淌过那清澈见底的池水,然后进入了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小世界。

    但是却不见白剑秋的身影。

    没有做任何停留,苏文当即便从墨池中退了出来,举步再行,紧接着,他来到了神木山的禁地,茶园。

    如同墨池一般,陆三娇也给了苏文能顺利出入茶园的权限。

    茶园中芬芳依旧,寂静如常,正如当初陆三娇所言,这里便是整座神木山中最安静的地方。

    地面上还架着陆三娇的古琴,但桌上茶盏已凉,陆三娇也不在这里。

    不仅如此,苏文一路登山而上,便连任何一位教习院士也不曾见得,整座神木山就像是一片坟茔,显得死气沉沉。

    便在苏文离开茶园的时候,天边突然升起了一团灿烂的紫金光辉,那是百草院的方向。

    苏文见状,心中顿时一紧,鹤声再唳,狂风平地而起,苏文脚面轻巧一踏,整个人化作了一团流光,向着百草院奔袭而去。

    途径书院前庭,再不闻朗朗读书之声,也不见青衫学子于坪前嬉闹。

    再行过藏书阁,那位老者仍似睡非睡地卧躺在藤椅之中,似乎对于书院所发生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天边的才气光芒越来越强盛,紫金过后,是纯粹的金芒,如烈日迎空,璀璨无比。

    苏文的脚步越来越急,与两相加持,所行之处,只留下了一道杏黄色的残影。

    数息之后,苏文终于来到了百草院之前,他心急如焚地迈步而入,还没有看清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先生!”

    苏文惊诧莫名地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而道:“冰清?”

    一时之间,苏文有些愣住了,然后他将目光朝后挪去,随即看到了藏身于宁冰清身后的苏雨,终于,他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

    但还不等他道一声庆幸,便立刻被空中那剧烈的才气波动吸引了注意力,蓦然抬头,他看到了自己的两位老师。

    这或许是苏文见过白剑秋和陆三娇最狼狈的一幕,两人都浑身浴血,神色狰狞,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愤怒,似乎在进行垂死挣扎。

    自然而然的,他的目光,也落在了与自己两位老师对峙的那位老人身上。

    与白剑秋和陆三娇不同,那位老人神色平静恬淡,就像是闲庭信步的寻常老翁,他的身上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棉袍,或许是受到了强烈的才气激荡,使得其中棉絮飞扬而洒,如同在空中落下了一道金色的细雨。

    苏文从未见过这位老人,但他却知道这人是谁。

    下一刻,老人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低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文,眼中终于划过一抹淡淡的异色。

    相见,便是机缘,便是命运。

第两百二十九章 神木山巅的朝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不论是苏文还是徐焕之,都没有想到,双方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在此时,此地。

    在此之前,苏文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与徐焕之相见的场景,尤其是在州考之前的那段时间,徐家频频出手想要扰乱他,而徐妄也差一点就成功了。

    但自从进得鸿鸣书院之后,苏文便再也没有将徐家视作威胁,因为便如殷无殇告诉过他的那般,徐家只有一个徐焕之,但书院,有茶圣陆羽。

    只要苏文一日不曾离开鸿鸣书院,徐焕之便永远不可能来找他的麻烦。

    直到试炼之期将至之前,苏文才重新开始审视其徐焕之亲自出手缉拿他的可能性,但当时不论是白剑秋还是陆三娇都告诉他,徐焕之不可能自降身份,对他这么一个小辈出手,更何况,如今的徐焕之还在闭关悟道当中,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轻易出关。

    所以便如理所当然的一般,在苏文的试炼之途中,他见到了徐向霖,见到了小侯爷徐轲,却从未真的见到传说中的徐焕之。

    直到这一刻。

    说起来或许有些讽刺,苏文一直认为鸿鸣书院是他最安全的庇护之地,神木山是隔在他与徐家之前最宏伟的沟壑,但偏偏两人**长**风**文学 的第一次见面,便在这神木山巅,便在鸿鸣书院。

    所以一时之间,苏文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愣在了当场。

    不仅是苏文。事实上,此刻场间的所有人都跟他一起愣住了,宁青冰在喊出那声先生后。就满目震惊地呆立在了原地,死死地捂住了嘴巴,眼泪不争气地夺目而出。

    相比起来,苏雨反倒是显得比以往冷静了许多,只是怎么也藏不住她眼底那强烈的惊喜之意,小丫头就这么傻傻地看着苏文,抿嘴笑着。

    半空之上。陆三娇和白剑秋均是面露震惊之色,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苏文会突然现身于此。而且从先前苏文身上激发而出的杏黄色才气来看,难道他未经国考,便已经晋升为了侍读?

    这怎么可能!

    而对于徐焕之而言,此时他心中之所想。则更加深远了一些。

    还记得。在徐焕之初闯神木山之时,陆羽曾隐晦地表示过,他认为苏文能够在博才榜开榜之时入选四大才子,其时徐焕之对此表示了强烈的质疑,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他认为苏文不可能在明年的国考之前破镜至侍读。

    谁曾想,如今苏文却真的做到了!

    陆羽当日的一言一语犹在耳畔回荡,徐焕之看着苏文的目光。渐渐便得凝重了起来。

    然而,便在此时。一声厉喝却突然打破了场间的沉寂,将苏文惊醒了过来。

    “这老匹夫即将破镜!”

    声音来自于陆三娇,他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并向苏文传递了最关键的一道信息!

    苏文自然能够看出,如今场中徐焕之与他两位老师正呈旗鼓相当之势,如果其中一方得力相助的话,便能彻底扭转局势。

    而此时陆三娇告诉他,徐焕之竟然要破镜成圣了!

    苏文不知道徐焕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但是苏文却知道,徐焕之此时是书院的敌人。

    这便够了。

    于公于私,苏文都绝不能让徐焕之破镜成功!

    在迷失沼泽的时候,沐夕便告诫过苏文,以他的侍读之文位,若是真的面对徐焕之,根本产生不了任何作用。

    在一路行来的途中,苏文也已经存了赴死之心,根本不敢对战胜徐焕之有任何妄想。

    然而在此时此刻,他却成为了场中最关键的人物,他不用战胜徐焕之,他只需要打断徐焕之的破镜之途,便足够了!

    之前宁青冰没有做到的事情,苏文却能够轻松实现。

    下一刻,苏文轻描淡写地举起了手中的无量壶,将壶口对准了空中的徐焕之。

    然而,徐焕之的反应也绝对不慢,几乎便在陆三娇开口的同一时间,一条如同毒蛇般的藤蔓急速自他的袖口中蹿出,朝着苏文便俯冲而去。

    此时的徐焕之正处于破镜的关键时刻,他的绝大部分心力都在与圣阶之前的最后一道壁垒争相对抗,而他所有的才气都被陆三娇和白剑秋所牵制,面对往日眼中如蝼蚁一般的侍读苏文,却根本没有任何与之为战的办法。

    所幸,他还有一件不需才气便能激发的文宝。

    苏文并不知道那道如藤似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他如今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将文海中那片无边无际的才气,从无量壶中喷吐而出。

    才气离体,是苏文此刻最强的手段,也是最快的手段,比起出口成章和奋笔疾书还要快。

    自然,比起徐焕之的破镜之期,也更快!

    即刻之间,大片的杏黄色光辉从无量壶的壶口急涌而出,化作一道绚丽的气柱,朝着空中的徐焕之便撞了上去。

    如无意外,徐焕之根本等不到破镜成圣,便会被苏文以文斗之法生生打断重创!

    然而,便在同一时间,那条形若竹叶青的藤蔓却及时缠在了苏文的腰间,此时从苏文体内喷薄而出之才气,距离徐焕之还剩下半尺之遥。

    半尺之间,便是永恒。

    下一刻,那道才气光柱突兀地消散了,苏文手中的无量壶也敛去了宝光,仿佛变成了一只寻常的酒葫芦,安静地躺立在苏文手掌当中。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苏文措手不及,他随即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文海竟然被锁住了!

    “这是……锁文藤!”

    紧接着,苏文终于认出了此时腰间的那条藤蔓,顿时大惊失色。

    苏文能将倒背如流。所以他自然知道,锁文藤是与当初州考考场中的镇气钟齐名的,一种极其稀有的限制类文宝,其作用便如其名,能够锁住文人学子的根本之所在,也就是文海!

    虽然锁文藤只是四品文宝,所以只能对学士文位之下的文人产生效果。但也绝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大杀器!

    便如此时的苏文,在面对重创徐焕之的天赐良机之下,却偏偏被其锁住了文海。再也无法有任何作为!

    失去了才气的苏文,还有什么威胁?

    如果此时苏文有赤霄剑在手,或许还能挣扎一番,可惜的是。他便连赤霄剑也失落了。

    场间局势即刻便回到了之前的平衡之势。但是谁都知道,最终的获胜者,只可能是徐焕之。

    陆三娇脸上刚刚升起的希冀之色立刻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

    他开始后悔,如果不是担心徐焕之的到来会误伤书院众人的话,昨夜他哪怕留下一两位鸿鸣书院的学生,此时也足以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相反,徐焕之眼中的凝重之色却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甚至不再向苏文投去半缕目光,而是抬头看着遥远的圣空,仿佛在等待着紫金才气加身的那一刻。

    时间越来越紧迫,徐焕之随时都可能破镜成圣,留给苏文最好的选择,似乎便是即刻带着苏雨和宁青冰逃离神木山。

    可是在这最紧张的时刻,苏文却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身边的宁青冰。

    只有很少的人注意到了苏文的这一缕目光。

    其中苏雨自然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一个,则是迎接苏文视线的宁青冰。

    下一刻,苏文轻轻开口,所道的并不是重逢的喜悦,也不是诀别之言,而是一首词。

    “襄王梦里。草绿烟深何处是。宋玉台头。暮雨朝云几许愁。

    飞花漫漫。不管羁人肠欲断。春水茫茫。欲度南陵更断肠。”

    竟然是苏文很久不曾吟诵过的,出自黄庭坚的战词 !

    可是,此时的苏文文海被锁,无法激发片缕才气,即便吟诵出了战词,也根本没有任何效果,那么,此时的他在做什么?

    白剑秋听到了苏文的诵文之声,微微挑眉。

    陆三娇也听到了苏文这首有些莫名其妙的战词,不知其意。

    场间唯有宁青冰明白了苏文的意图,然后她默默对着苏文点了点头,脸上骤然浮现出了一抹坚定之色。

    下一刻,宁青冰的声音在神木山巅回荡开来。

    “襄王梦里。草绿烟深何处是。宋玉台头。暮雨朝云几许愁。

    飞花漫漫。不管羁人肠欲断。春水茫茫。欲度南陵更断肠。”

    随之而起的,是如初升朝阳般灿烂的橙色光辉。

    宁青冰师从柳施施,其最擅长的文战手段,自然是战舞,这一点,从她之前能以惊鸿一舞迷慑住徐焕之便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与此同时,宁青冰还有一位老师,便是苏文。

    甚至从某些角度上来说,苏文于她之恩情丝毫不弱于柳施施,因为正是苏文予她的那首,才让她登上了的榜单,才让她从一个平凡女子,成为了一介文人,拥有了文位和才气。

    可是,在很多时候,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忽略了,甚至便连宁青冰也险些忘记,当日自己开智所获得的第一个文位,并不是舞位。

    而是,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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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一章是莫语期待了很久的章节,这个伏笔整整埋了一百余章,可惜的是,今天写得稍微赶了一些,希望没有因此而写遭。

    今天是传说中的黑色星期四,而莫语居然做到了三更!这对于莫语来说绝对是一个创举,也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幸而没有再度食言让各位失望,到了这一刻莫语已经精神有些恍惚了,我们明天再见吧,晚安!

第两百三十章 一言旧词茶一杯

    顷刻之间,神木山巅橙辉大盛。

    此时的徐焕之正处于破镜成圣的关键时刻,却偏偏神色出现了一丝恍惚之意,然后他身上蓬勃强盛的金色才气随之顿了那么一下。

    在宁青冰那婉转动人的诵词声中,徐焕之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个样子。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飞花漫漫,碧草连天,他孤身独影地站在黑石崖坪之前,身后是翠绿盎然,眼前是波涛阵阵。

    突然,一只小舟泛江而来,于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徐焕之身前,一个模糊的人影自小舟上抬起头看着他,浅浅一笑。

    下一个瞬间,画面骤然而转,小舟消失了,江水和飞花也消失了,舟上之人披着如烈火般艳烈的嫁衣,一步一回头,厚厚的底妆掩盖了泪痕。

    徐焕之在心中呐喊着那人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要上前抓住她的手,却被牢牢捆住了身体,挣扎不得。

    这一刻,他心肠俱裂。

    但很快,一道仿佛来自幽冥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其实你本可以变得更强。”

    这声音带着强大的魔力,让徐焕之立刻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勇气和信念,眼前的一切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傲立于北固山巅,$长$风$文学 ..一日连破数境,以金色才气证得半圣之道!

    徐焕之浑身猛地一震,然后他醒了过来。

    那场漫长的梦境于真实世界中,不过一瞬之间。

    以宁青冰的贡生文位。想要单凭一首杀死徐焕之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对于此时场间的局势来说,她只要能够让徐焕之分神片刻。便已足够了。

    因为徐焕之真正的对手,是陆三娇与白剑秋。

    如此明显的破绽,对等待多时的陆三娇来说,绝不容错过分毫,所以便在那刹那之间,陆三娇手中的推杯换盏已经从徐焕之的才气间隙中间穿了过去,轻轻搭在了他的唇边。

    机会只有一次。绝不容错过!

    同一时间,白剑秋御下的天罗地网狠狠地缠住了徐焕之的脚踝,然后仿佛带着千钧之势。向下一拉。

    徐焕之的身形随之而倾,但直到此时此刻,他的目光都未曾离开那片湛蓝的圣空。

    他知道,自己所苦苦等待的紫金才气。不会来了。

    眼中轻轻闪过一抹惋惜。徐焕之仿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看也未看咫尺之间的推杯换盏,也没有去挣脱渐渐发紧的天罗地网,而是将目光从场间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看着陆三娇和白剑秋,轻轻开口道:“你们会后悔的。”

    他看着苏文和宁青冰,轻轻摇头:“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说完这两句话,徐焕之的目光再次恢复了平静,下一刻。推杯换盏微微倾斜,将其中泛着芬芳的褐色茶水倾泻而下。

    茶水落在徐焕之的唇边。淌进他的喉咙,水渍沾湿了他的棉袍,渗透在他的皮肤上,紧接着,徐焕之的脸庞仿佛一息之间老了几十岁。

    他身上的金色才气开始变得紊乱动荡,急闪急灭,下一刻,天罗地网顺势而上,彻底将徐焕之包裹在了其中。

    出人意料的是,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徐焕之仍旧没有使出他手中的镇灵尺和无音笛,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对陆三娇问道:“你们准备杀了我吗?”

    陆三娇目色微凝,并没有因为胜负已分就掉以轻心,他定了定神,坦然道:“这要等院长大人裁断。”

    “很合理。”

    徐焕之说着,突然腰身一沉,竟然顺着天罗地网的坠落之势,朝着地面便狠狠地撞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立刻让陆三娇大惊失色。

    徐焕之不是共工,神木山也不是不周山,所以徐焕之此刻的打算,绝不可能是为了将神木山一击撞断。

    那么,他想要干什么?

    众人之中,唯有苏文看清了徐焕之所坠落的方向,当下急声喊道:“藏书阁!”

    闻言,陆三娇心中一沉,他险些忘了,此次徐焕之之所以会不远万里而来,闯山而入,所为的,本就是书院的藏书阁!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徐焕之在他最强大的时候,对近在眼前的藏书阁视而不见,而是因为一位少女,被引到了百草院中,若非如此,花圣汪灏也不可能让陆羽从神木山下离开。

    换言之,若是一开始徐焕之便选择强突藏书阁的话,他恐怕已经成功了。

    此刻的徐焕之已经山穷水尽,不仅被宁青冰以一言之词断绝了破镜成圣的机会,更被陆三娇和白剑秋两位半圣所伤,谁会想到,他竟会在这个时候,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姿态,向藏书阁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无疑,徐焕之的这番举动彻底打了陆三娇一个措手不及,所以等到陆三娇在苏文的提醒之下回过神来,再想去追击的时候,已经赶不上徐焕之的速度了。

    下一刻,徐焕之的身影出现在了藏书阁的上方,而他的目光,则死死地盯在了藏书阁前的那把藤椅之上。

    那里原本应该有一位守阁老人,可是现在却空空如也。

    徐焕之的脸色越来越白,体内才气越来越紊乱,但他仍旧强行在身上燃起了金色的光辉,仿若一颗流星,砸向藏书阁的屋顶。

    天罗地网此时已经完全将徐焕之包裹在了其内,那坚韧无比的网线狠狠地勒进了他的皮肤,带起道道血痕,可徐焕之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楚的木头人一般,即便手脚已经被网线束缚得有些变形,也丝毫减弱不了他的坠行速度。

    然而,便在徐焕之距离藏书阁的顶穹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在他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遮天蔽地的袖口。

    守阁老人站在藏书阁屋顶的琉璃瓦上,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徐焕之既然此行的目标便是书院藏书阁,那么他又哪里会认不得这位老人?

    此次闯山而入,徐焕之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他也很清楚,整个神木山,真正值得他所正视的对手,只有两个人。

    其一便是书院院长陆羽,为此,徐焕之请来了花圣汪灏。

    而另外一位,则是藏书阁之前的这位老人。

    徐焕之的眼神依旧平静如常,然后他张开了嘴,从中吐出了一颗泛着灿烂金光的珠子。

    这是徐焕之自入得神木山门以来,所拿出的第四件文宝。

    他用镇灵尺破开了茗茶大阵的惊涛骇浪,用无音笛拦住了白剑秋蓄意已久的袭杀,更用锁文藤困住了当时唯一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苏文。

    而这颗珠子,却是为守阁老人所准备的。

    此时追击而来的两位半圣都在徐焕之身后,所以不论是白剑秋还是陆三娇,都没有看到这颗珠子的存在,守阁老人的视线同样被云袖所阻,错过了认出此物的最好机会。

    然而,面对如此天赐良机,徐焕之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遗憾。

    因为他的一切计划,都是以自己的实力在全盛状态为前提的,可是此时的他,却根本无从发挥出自身实力的十之七八。

    于是便在金珠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徐焕之便已察觉到,他失去了对此物的控制。

    预想中的逆转并没有出现,徐焕之想要破入藏书阁的企图也未能实现,便被守阁老人的一片衣袖自空中阻截。

    下一刻,守阁老人手臂轻挥,将徐焕之砸落在藏书阁前的庭院当中,等陆三娇和白剑秋纷沓赶至的时候,徐焕之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其浑身被天罗地网所缚,看起来,就像是一条从海中被打捞起来的死鱼,任人宰割。

    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同一时间,一颗失去了光泽的圆珠从老人袖中漏出,滚落在藏书阁的顶穹之上,自琉璃瓦片当中没入,彻底消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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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二章自然是在凌晨了,这一章字数少了点,明天会争取多更一些的。

第两百三十一章 凭栏而望杀意浓

    “嗒……嗒……”

    在一片广袤无垠的黑暗当中,水滴轻轻敲击着灰石地砖,如晶莹玉帘自空中一线垂下,声不绝耳,赏心悦目。

    水滴砸在石头上,声音清脆,落在木头上,低沉回转,坠入池塘中,激起淡雅叮咛,当这些声音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便仿佛变成了一场盛大的乐典,让人流连忘返。

    可惜的是,此时能够感受到这来自大自然的鬼斧之音的,却只有两个人。

    其中那位老人,才刚刚睁开双眼。

    徐焕之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他身上的棉袍已经被不断落下的水滴浸湿,显得有些冰凉,他的脚踝之上拴着一条看起来极为细长的铁链,却让他觉得有如万钧之重。

    但徐焕之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脚下的枷锁之上,而是侧耳细细聆听着水滴的滴答之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至少不会太无趣,看来你们也不想我变成一个疯子。”

    徐焕之此时无法激发文海之内的才气,更不知道此时自己所在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但他仍旧能够察觉到,在自己的身前,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是,也只能是鸿鸣书院的人,所以徐焕之的这番话,便是说给他听的。

    ,长,风,文学 “看起来,你很满意?”

    很快,徐焕之便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于是徐焕之轻轻笑了笑,注视着前方的黑暗。开口道:“算是比较满意了,虽然我一直都很确定,院长大人肯定舍不得杀我。可是能找到这么一片幽静而有趣的地方将我关押,你们也算是有心了。”

    对于徐焕之的豁达,对方显得有些意外,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再怎么有趣的事情,见得多了,终究还是无趣的。”

    徐焕之于此不置可否。转而笑道:“说起来,我倒是没有想到,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竟然会是你。”

    其实徐焕之此时的这个“看”字用得并不准确。因为他的眼前只有大片的黑暗,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他能够知道来人是谁,完全是根据对方的声音。

    这个声音徐焕之只听过一次。却刻骨铭心。

    如果不是对方在最后时刻诵出的那首。或许今日的结局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便在说话的同一时间,徐焕之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朝前方走去。

    铁链与地面相撞,立刻荡起阵阵金石之音,在空旷的岩洞之中更显得震耳欲聋,然而,徐焕之脚下的链条尚未伸拉到极限,他的脚步却突然停下了。

    他终于看到了那个面色从容的少年。

    其时他与对方的距离。只有三尺之隔。

    徐焕之自出关以来,便听说过很多关于此人的传说。有人将他视为是另一个自己,也有人将其作为卫国未来的希望,但是其中最绕不开的那个话题,却鲜有人提及。

    那便是对方与徐家的仇怨。

    苏文一路从临川城到徽州府,从迷失沼泽到鸿鸣书院,几乎所行的每个地方,都能看到徐家的影子。

    从一开始的徐易、徐凌两父子,再到徐妄、徐轲这对表兄弟,最后,他越过了当朝驸马爷的那道门槛,直接见到了徐家家主,徐焕之。

    此时的苏文与徐焕之一样,正面带微笑地仔细打量着对方,心生感慨。

    曾几何时,他还在因为得罪了徐家而惶惶不能终日,甚至连夜收拾行装,从自己的家乡逃离,而今时今日,徐家家主,却在他的眼前成了阶下囚。

    命运,便是如此的不可捉摸。

    这是两人自初见以来的第二次对视,这一次在场间再无他人干涉,但只可惜,却多了一道看似普通的木栏。

    徐焕之当然知道,此时苏文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绝不是因为自己被一根铁链拴住了脚踝,而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这道木栅栏。

    对徐焕之来说,这道木栏,比起水滴声更显得有趣了很多。

    因为这是一道藩篱。

    或者说,这并不是魔族真正的藩篱,而是人类在攻陷魔都,击败魔族之后,从敌人的藩篱大阵中,所模拟仿造出来的一种简化版的藩篱。

    这种藩篱之阵唯有圣阶方可施展,虽然比起真正的藩篱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只是用来困住徐焕之一人,却也绰绰有余。

    两人隔着藩篱相视而笑,就像是真正牢房中的探监一般。

    “我的两位老师对你没什么好说的,而院长大人想要对你说的话虽然有很多,但他现在正忙于收拾残局,无心顾暇,所以除了我之外,还会有谁来这里?”

    徐焕之轻轻点头:“有理。”

    顿了顿,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秋叶姑娘呢?”

    苏文为之一愣,摇头道:“她已经离开了。”

    徐焕之闻言,眼中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笑了笑,说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苏文耸了耸肩,回答道:“我只是对你比较好奇而已。”

    徐焕之轻挑眉梢,说道:“看起来,你对我的好奇并不是今天才有的。”

    “对于一个可以轻松威胁到我生命的人,我向来都会比较好奇,所谓知己知彼方能胜。”苏文满脸的理所当然。

    “哦?”徐焕之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轻蔑,笑道:“莫非,你也认为我会为了徐家那群不争气的孩子取你性命?”

    “难道不是吗?”

    徐焕之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你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

    “自我出关以来,便时常听得有人做出这样的揣测,便连我第一次入院门闯山的时候,你的两位老师也曾以为我是来找你麻烦的,但你们真的认为,我会在乎这些小事吗?”

    苏文怔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徐易之死,徐凌被废,这样的事情在徐焕之的眼中,竟然只是小事?

    那还有什么事竟能比血亲的生死还要来得重要的?

    答案当然还是那句话,修行,高于生死。

    徐焕之于近二十年前闭关不出,便连徐凌被贬临川城也未动圣心,便是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没有必要分去半缕心神。

    此次他出关而入神木山,所为的也不是苏文,而是因为他感应到了一丝源自于魔君屠生的幽息。

    瞬息之间,苏文便想通了此间关节,于是他终于知道,原来他一直以来心中这个最大的假想敌,完全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他并没有接受徐焕之的嘲讽之意,而是认真地回答道:“如果我不重要的话,今日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徐焕之并没有因为苏文话语中的不敬之意感到羞恼,而是点头道:“这一点,我不能否认。”

    顿了顿,徐焕之认真地看着苏文,说道:“所以如果有朝一日我能从这里出去,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

    随着徐焕之话音落下,苏文仿佛感觉到了一阵凉爽的秋风从自己脑后穿过,让他头皮发麻。

    半圣一语,又岂有戏言?

    一时间,苏文被徐焕之那堂而皇之的杀意所慑,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直感觉后心一片冰冷。

    然后他被迫激发了自身的才气光辉,终于堪堪抵挡住了那平地而起的秋风,沉声而道:“你出不去的。”

    徐焕之淡淡而笑:“希望如此。”

    下一刻,苏文突然将身子凑近到了藩篱之前,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当日于书院藏书阁中,正是我,触发了魔君的一缕幽息。”

    这一次,徐焕之的眼中终于不再平静,他将身体奋力压在了藩篱之上,死死地盯着苏文,等待着后文。

    然而,苏文却再也没有说话,而是留给徐焕之一个略带嘲讽之意的微笑,随即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黑暗当中。

第两百三十二章 深宫与地牢

    徐焕之被囚神木山的消息并没有一传千里,按照鸿鸣书院的说法,此时的徐家家主正在与院长大人饮茶论道。

    正如之前苏文在汜水关对穷诸说的那般,战事将起,所以镇南军不能乱,所以他不会在事后找穷诸算账。

    基于同样的,或者更加深刻的理由,徐焕之也不能死,否则整个卫国就会乱。

    幸运的是,徐焕之闯山的事情只有陆羽、白剑秋、陆三娇和汪灏四个人知道,他最后于神木山巅被俘的一幕,也只有被这几个人看到,最后不外乎加了苏文、苏雨和宁青冰三个小家伙,噢,对了,还有那位守阁老人。

    这里面除了汪灏之外,其余都是卫国人,更是鸿鸣书院的人,所以断不会将真相述之于口。

    至于汪灏,也不知道陆羽与其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又做了哪些方面的让步,使得他离开神木山之后,竟也刻意保持了沉默,就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问题在于,有很多事情,书院即便想要隐瞒,也是无能为力的。

    比如说神木山脚下的那座草庐,比如整座神木山莫名其妙的消失,再比如说那照亮了徽州府城郊方圆百里的金色光辉和紫金气芒。

    此时于千里之外的卫国国[长][风]文学 都翼城当中,便有很多人,已经察觉到了神木山的异动。

    但最先有所反应的,并不是那位手握近卫军大权的驸马爷,而是深宫之内的一位中年男子。

    这位男子穿着一身白丝锻袍。身形挺拔,腰身笔直如枪。面庞坚毅,唯有那头上隐约可见的白发。以及其眉宇间的淡淡倦意,令他多了一些沧桑感。

    “院长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男子的声音很平淡,却透露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不怒自威。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鹤发披肩的老者,脸上的皱纹仿佛一道道沟壑,深邃而沧桑,但老人的一双眼睛,却无比的锃亮。似能透析人心。

    这位老人便是卫国宰相,华易夫。

    听得中年男子问话,华易夫微微躬身,淡笑道:“院长大人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猜到的?”

    在整个卫国,能够让华易夫如此恭敬之人,一只手便数得出来,而如果将这个范围缩小到翼城皇宫之内的话,便只有一人担得起他的这份谦卑。

    卫帝。

    在圣言大陆的人族十国当中。是没有哪一位帝王会身着龙袍的,因为龙是妖兽的一种,而不是人类的象征。

    所以卫帝所穿的那件白袍之上绣的并不是龙,而是鸿鸟。

    鸿鸣书院的鸿鸟。

    卫帝在还是太子的时候曾拜入鸿鸣书院。成为茶圣门生,这是整个大陆都耳熟能详的故事,可惜的是。专于世俗事务的卫帝终究还是耽误了修行世间,如今的他。文位不过一介御书而已。

    但不论是普通人还是文道修习者,都不会因为文位而轻视于他。因为他是卫国之帝王,他的手中握有十万雄师,御下不仅仅有王阳明这等大学士辅佐,更有半圣为其效力,更不用说,整个鸿鸣书院,都是卫国之书院。

    如今卫帝头上的这顶青鸾玉冠,是由茶圣陆羽亲自为其加冕的,所以只要神木山不倒,那么便无人敢不从君意。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卫帝便是神木山在世俗界的代理人。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鸿鸣书院的一应举动,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回这座深宫,传到卫帝的耳中。

    卫帝知道徐焕之去了徽州府,他也知道徐焕之进了鸿鸣书院,但他不知道,此时的徐焕之,是不是真的在与院长大人品茶论道。

    当日神木山巅,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然,让守仁去看一看?”卫帝双手负于身后,询问着华易夫的意见。

    他口中的守仁自然便是王阳明大学士,也是整个朝堂上与鸿鸣书院联系最为紧密的臣子,还记得当初苏文在鸿鸣书院听的第一堂课,便是由王阳明所教授的。

    华易夫轻轻摇头,开口道:“微臣认为不妥,院长大人有他的智慧,断不至于眼看我国陷入内乱之中。”

    卫帝眉头轻皱,叹道:“但朕总不能真的让焕之就这么去死。”

    “院长大人不会下杀手的。”华易夫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微笑着道:“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关起来教训一顿罢了。”

    卫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沉默片刻,开口道:“拟诏,将徐应调至尉兵司,着原行马苑都尉毕庆文任近卫统领!”

    华易夫闻言,眼中光芒轻闪,他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果断决绝!

    “平公主那边……”

    卫帝冷冷地摆了摆手,说道:“希望她自有分寸。”

    “喏!”

    华易夫不再多言,躬身退出了灯火通明的大殿,慢步行在殿外的白玉长阶上,华易夫突然觉得有些冷,他将衣衫裹得更紧了一些,心中幽幽而叹。

    陛下这是要与徐家割裂啊!

    于瑟瑟秋风之中,或许谁也没有想到,曾经在卫国权势无两的徐家,正处于飘摇动荡之中。

    徐家府邸坐落在翼城城东,是整个翼城距离皇宫最近的建筑物,其内有长亭流水,更有山石花苑,但即便再富丽堂皇之处,也有其幽暗之所。

    便如圣裁院有着那恶名昭著的黑狱一般,徐家也有自己的地牢。

    此时,一个年轻人正慢步行到地牢之前,手中捏着一张金丝手绢,轻轻捂着鼻子,眼中写满了厌恶之色。

    如今在翼城当中,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本名叫做徐应,因为自从他大婚那日。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驸马爷。

    此时的他尚未走完地牢的石阶。便已经有人在他的脚下铺上了华贵的绒毯,整个地牢第一次被映照得如此灯火通明。正当中早早地摆放了一座华贵逼人的赤金玉椅。

    徐应来到椅子前,风度翩翩地坐下,宽厚的裘衣轻轻搭在膝盖上,驱赶了一些地牢中的阴寒之意。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形色紧张地来到徐应身前跪下,堆起谄媚的笑容,露出了一口黄黑色的烂牙,开口道:“驸马爷亲临,真是让小的受宠若惊啊!”

    似乎是嗅到了那胖子口中传来的阵阵恶臭,徐应将手中的金丝手绢捂得更紧了一些。眼中的厌恶之色更加浓厚了几分。

    “之前送来的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胖子应该是这里的牢头儿,听到问话,赶紧忙不迭地答道:“回驸马爷,那对黄家兄妹已经招了,不过那个叫黄小娥的小妮子被毒哑了嗓子,所以主要还是她哥哥说的。”

    说着,牢头儿从怀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口供,双手递到徐应的身前。

    徐应皱着眉头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替他接了过来。

    “念。”

    “小人名叫黄铮。是徽州人,妹妹叫做黄小娥,自幼贫困,父母早逝。多亏街坊接济,才堪堪觅得一条活路,只可惜小人不争气。没能在城考上榜入圣庙开智……”

    听到这里,徐应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耐。沉声道:“挑重要的念,主要是跟那个苏文有关的事情!”

    “是。是!”听得这声厉喝,那负责念诵口供之人顿时双腿直直发颤,拿着纸张的手指也急速抖动起来。

    “找到了!在这里!”眼看驸马爷的眉头越皱越紧,那名属下就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仓惶念到:“那日严家少爷突然造访,给了我一千两银子,让我给他办一件事情,还说事成之后另有好处……”

    接下来,黄铮便在口供中讲述了他是如何收下了严子安的那盒毒胭脂,又抱着如何悲痛的心情加害了自己的妹妹,最后前往林花居陷害苏文,却被苏文于三言两语中揭穿了他的恶行。

    “为了感谢苏文大人的不杀之恩,小娥还专程绣了一个香囊,在州考之前给他送了去,小人看得出,小娥其实是喜欢苏文大人的,可惜以她如今的这副容貌,这辈子想要嫁人是没希望了,从那日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苏文大人……”

    足足用了近半柱香的时间,那属下才一字一句地将黄铮这份口供念完,徐应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直到此时,才终于开口说话。

    “完了?”

    “回驸马爷,完了。”

    徐应轻轻抬起眼帘,朝着那牢头儿投去一缕冷冽的目光,轻声道:“我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就问出这么些没用的东西?”

    听到这话,牢头儿脸上谄媚的笑意顿时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汗淋漓,他狠狠地对着徐应磕了几个头,这才急声道:“回驸马爷,那黄家兄妹知道的真的就只有这么些了,我敢用人头担保,他们肯定没有其他的隐瞒!”

    徐应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问道:“还有一个少年的口供呢?”

    牢头儿顿时脸上充满了苦涩,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没,没问出来。”

    谁曾想,他所预料的暴风骤雨并未因此而到来,徐应对此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头,然后开口道:“哦?有些意思,把他带上来我看看。”

    闻言,牢头儿如蒙大赦,又磕了几个头,这才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牢房跑去,片刻之后,他的身上架着一个已经没有了人形的少年走了回来。

    徐应看着那少年一双充满了死至的眼睛,似乎有些讶异,开口问道:“他就是方小乐?”

第两百三十三章 那些世间最丑恶的

    黄铮和黄小娥兄妹俩是怎么从遥远的徽州府来到徐家地牢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关心。

    因为他们二人对于偌大徽州府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尤其在毒胭脂事件之后,世人皆把这两兄妹认为是徽州府的耻辱,若不是有苏文出言庇护,恐怕他们早就被赶出徽州了。

    所以至今徽州府中之人都不知道黄家兄妹已经被人掳走了。

    可是方小乐不一样。

    今年的城考开智当中,整个临川城只有三个人获得了文生之位,除了苏文和唐吉之外,便是这个方小乐。

    他能够获得文位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苏文的朋友。

    也正是基于同样的一个原因,所以他也成为了徐家的目标,早早地就进入到了驸马爷的视野当中。

    今年的州考方小乐并没有参加,因为他知道以自己如今所学到的东西,距离州考上榜还有很大的差距,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来往的路程当中,还不如静下心来读书学习,备战明年的州考。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在家中安然备考,也会遭到飞来横祸。

    那一日,十数个黑衣人于夜间破门而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封锁了方小乐的文海才气,将其打晕之后**长**风**文学 ,直接扛上了马车。

    等方小乐重新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翼城徐家的地牢中。

    或者更准确地说,直到此时此刻,方小乐都并不知道。他到底身在何处,这些人又为什么要折磨他。

    “你们是谁?可知道我乃是堂堂文生!你们难道就不怕受到圣裁院的制裁吗!”

    这是方小乐在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开过口。

    而那形如一头肥猪般的牢头儿也每天只会问同一句话:“当日圣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文位是怎么来的?徐易少爷又是怎么死的?”

    于是方小乐知道,这些人不是为了他来的,而是为了苏文来的,于是他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或许在此之前,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竟然能有如此不屈的意志。

    此时徐应正在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比凄惨的少年郎,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之意。有的只是淡淡的好奇。

    虽然他自己对于这所地牢有万般厌恶,对于那个肥硕的牢头儿心生鄙夷,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他手下最擅长于刑讯逼供的高手,能够让牢头儿吃瘪的人,这些年来,徐应还是第一次见到。

    牢头儿将方小乐扔在地上,就像是一头牲畜,但或许是担心自己的手段污了驸马爷的眼睛。他还是在方小乐的身上披了一件长长的袍子。

    可是即便如此,徐应也能够清晰地看到,方小乐的身上已经几乎没有了一寸完好的皮肤。

    他的前胸后背被烙着尚未愈合的印疤,他的双膝被分别钉入了两根长及三寸的铁钉。而他的指甲已经被一片片拔除,血肉模糊。

    这只是徐应看到的情况,他所看不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就是方小乐?”

    方小乐的眼睛被大片的鲜血糊着,意识混沌当中。根本看不清此时问话的人是谁,他只是静静地趴倒在地上。一言不发。

    牢头儿见状,上前一脚便踹在了方小乐的腰间,厉喝一声:“驸马爷问话,你个小兔崽子还准备装哑巴?”

    方小乐被踹出数尺之远,之前被割开又缝合起来的小腹顿时渗出大片的鲜血,但他一声也没有吭,而是挣扎着抬起头来,模糊地看着那方赤金玉座,然后笑了笑。

    他被父母取名为“小乐”,所以他从小便是一个乐天派,也是一个很爱笑的孩子,但自从来到这所地牢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展露笑容。

    虽然这个笑容不如苏文和唐吉看到的那么灿烂,而是显得有些狰狞。

    因为他终于知道这些一直折磨自己的人是谁了,果然是徐家,而且是徐家的那位驸马爷,方小乐想着自己总算没有了遗憾,所以笑了。

    “笑什么笑!叫你说话!”牢头儿气急败坏地又踢了方小乐一脚,伸手拎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自始至终,徐应都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直到此时,他终于说了一句话:“让他活着。”

    牢头儿闻言,忙不迭松了手,谄媚地对徐应笑了笑,开口道:“驸马爷仁慈,请放心交给我吧,就算他想死,也断然是死不了的!”

    然而,便在牢头儿说话的同一时间,方小乐却突然张开了嘴,他无法咬舌自尽,因为他的牙齿已经被老头一根根拔去,所以他只是咳出了一口血沫,朝那方赤金玉座吐了过去。

    血沫落在徐应的脚边,并未沾到他的衣衫长靴,方小乐看着,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而这一幕却把那牢头儿吓了个透心凉,他蹲下身子,猛地一个耳光扇在方小乐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畜生!”

    说完,牢头儿又跑到徐应身前,点头哈腰道:“让驸马爷受惊了!您再给我些时间,我保证您下次再来的时候,能把这小子治得服服帖帖的!”

    徐应将身体朝后挪了挪,安以暇整地靠在玉座之上,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知道那日在圣庙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牢头儿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说道:“是!是!小人知道了!”

    “既然如此,就再给你五天的时间吧,希望届时你不会让我失望。”说着,徐应似乎也不愿在这地牢中久待,慢慢站起身来,朝外行去。

    “恭送驸马爷……”

    待徐应彻底离开地牢之后,牢头儿的脸色才彻底沉了下来,他回身将方小乐从地上抓了起来,开口道:“小兔崽子,你今天可是让我丢了大脸,这余下几天,我保证会让你永生难忘的!”

    方小乐淡淡一笑,偏过头去,眼中已经是一片死灰,心中轻轻喃道:“苏小哥,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是吗?”

    另外一边,驸马爷徐应走出了地牢,走回到徐家后园中,嗅着空气中的淡雅芬芳,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但便在此时,一名徐家侍卫却匆匆行来,手中捏着一张鸿雁传书,彻底打破了徐应的好心情。

    “报!徽州府有消息传来,家主大人仍旧还没有离开神木山,我们的人想要进入其中查探也被书院的人拦了下来,暂时还没人知道当日神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应心生焦灼之意,隐隐间突然生出了一些担忧,但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便在这道传书之后,徐应再次迎来了一个噩耗。

    “奉天承运,卫君诏曰:着驸马徐应任尉兵司总侍郎,即日与现任近卫统领毕庆文交接符印,望徐卿能为国再效犬马之力,不负圣恩!”

    “什么!”徐应瞪大着双眼,看着前来传召的钦差,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皇他疯了吗!”

    对于徐应的这一席话,钦差可不敢接,只能满脸苦涩地站在原地,任凭驸马爷咆哮怒喝,手中捏着圣旨,递过去也不是,自己拿着也不是,心中惴惴。

    良久,徐应这才喘着粗气从钦差手中一把拿过圣旨,猛地摔在了地上,对钦差寒声道:“回去禀告父皇,就说我知道了。”

    闻言,钦差大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行了礼,逃也似的离开了驸马府,头也不回地去皇宫复命了。

    “该死!来人,给我去把白先生请回来,就说事关紧急,我要他即刻赶回!还有,发书给轲儿,就说翼城有变,让他把徽州府和苍州府的人都召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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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还有一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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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圣天下介绍:
神书临世,百圣齐出。
十国内乱而止,开创真正的文昌武盛之治。
这是一个最好的年代,文道崛起,诗词可杀人,书画能御敌!
这是一个最坏的年代,精怪横行,妖兵侵人世,祸乱百丛生!
百年光阴,圣道凋零,人族成危。苏姓少年,携满腹经纶,才气傍身,向圣而行。
夺文位,拓文海,铸文心,凝文魄,争文宝!
至此以后,他所到之处,便是圣地,他所道之语,便是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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