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四章 无处不在的战斗
此时的徐轲还不知道自己家中已突逢巨变,徐家那根叫做徐焕之的顶梁柱被囚禁于神木山一处不知名的幽暗之地,驸马爷徐应从一个掌握实权的近卫统领变成了一个闲散侍郎。
徐轲还在迷失沼泽当中,面色阴郁地看着前方已经渐渐接近尾声的战斗。
与无双书院和天澜书院之间的混战早在两日之前就结束了,最后的胜者自然是大小姐和小侯爷。
所以此时的这场战斗并不是针对于其他文人的,而是妖兽。
徐轲的心情糟透了,他不明白,自己带着徐家精锐前来袭杀苏文,怎么最后却变成了鸿鸣书院的护卫?
在苏文离开之后,沐夕严格地执行了苏文临行前的交代,所以她开始带着这批浩浩荡荡的徐家侍卫,在迷失沼泽中寻觅那些还存活的书院学生,在这期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战斗,全都是针对于那些不长眼的妖兽的。
事情在众人等来鸿鸣书院的院士和教习之后就变得更加简单了一些,一时之间,徐家精锐也从主力战力沦为了真正的护从侍卫。
而时至此刻,他们已经几乎救下了全部幸存的鸿鸣书院学生,如今所剩的,还有一支小队没有找到。
那是柴南所带领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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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夕知道,这才是苏文最关心的一支队伍,并不是因为柴南,而是里面有苏文最好的兄弟唐吉,还有苏文的小师妹叶瑶依。
可是不知道为何,众人在泽林中搜索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仍旧没有看到那具如人形堡垒般的身躯,更没有看到那把狠戾如野兽般的砍柴刀。
他们到底到哪儿去了?
“嗖……”
梁山轻而易举地将才气箭矢送入一头蜥蜴的眼中。然后折身来到沐夕身边,低声道:“这里的确有篝火的痕迹。但是恐怕已经是好几天之前了,按理说他们人数众多,应该露出的痕迹很大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找到的线索却很有限。”
梁山当然不知道,柴南比他更有与妖兽打交道的经验,所以他难以发现柴南等人的踪迹,其实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沐夕皱着眉头,拍了拍梁山的肩头。低声道:“无妨,我们有的是时间。”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沐夕却很清楚,时间,其实是如今最宝贵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在柴南等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时间每多拖一秒,他们遇难的可能性便越高。
但不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抱着这样的信念,沐夕轻手一挥,众人再度出发,但谁也不知道。此时的沐夕心思早就已经不在这迷失沼泽当中,而是飞回了鸿鸣书院。
“神木山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沐夕担忧着苏文的生死之危。在同一时间,一个身形娇弱的女孩儿也正弱弱地说出了同样的担心。
“苏文师兄不会有事吧?”
在女孩儿的身边。坐着一个体型跟她完全成反比的大胖子,此时正没心没肺地啃着手中的鸡腿。含糊不清地开口道:“担心有什么用,或许那小子早就走出迷失沼泽了,就剩我们还在这儿傻乎乎的转悠呢。”
这大胖子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沐夕等人苦苦寻找的唐吉,而他身边那个少女,便是叶瑶依。
唐吉和叶瑶依并不是单独出现的,在他们的对面,还坐着四个鸣书院的学生,为首的自然是满脸坚韧的柴南。
此刻听得唐吉和叶瑶依两人的交谈,柴南伸手拨弄了一下柴火,冷声道:“我并没有求着你们跟着我。”
唐吉闻声,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就着葡萄汁将鸡腿给咽了下去,没好气地说道:“得了吧,要不是本大爷英勇,你小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感谢的话不说一声,还这么阴阳怪气的,真是头白眼儿狼……”
柴南立刻跳了起来,恶狠狠地举起了手中的砍柴刀,厉声道:“感谢?要不是你胡乱出手,招惹了那头中阶妖兽,我们会落到这副田地?”
唐吉对此自然不服气,声辩道:“什么叫胡乱出手?当时那文宝就那么躺在那儿,你们谁敢说自己不想去拿?只是大爷没你们那么虚伪,还假惺惺的谦让一番,谁知道那竟然是一个诱饵?你厉害,难道你当时看出来那是陷阱了?”
柴南顿时一阵语结,要说强词夺理,在场谁都不是唐吉的对手,这在过去的十数日中已经被证明是真理的存在,于是柴南索性住了声,只是冷冷地盯着唐吉。
对此,唐吉俨然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当回事儿,继续旁若无人地跟叶瑶依说起话来。
“你啊,就别瞎担心你们家苏文师兄了,等我们从这儿出去之后自然就知道当时什么情况了,对了,我这儿还有几袋儿蜜枣,你要不要来点儿?”
谁曾想,便在叶瑶依准备婉拒之时,却听得柴南大喝一声:“那畜生又追来了,走!”
闻言,唐吉和叶瑶依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翻身而起,即刻与柴南等人夺路而逃。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在逃跑过程当中,唐吉俨然已经成为了开路者,如人形碉堡一般,直接顺着前方就这么一路碾压了过去。
而叶瑶依则隐隐地被保护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两名鸣书院的学生分列侧翼,暗自警惕着意外的发生。
至于柴南,则刻意地放慢了脚步行至队伍的最后面,手中的砍柴刀泛着寒光,随时准备出手!
乍眼看去,这哪里还是刚才那支斗气内讧的队伍?分明纪律严谨,配合流畅有序,就像是经过了长年累月磨合的伙伴!
便在唐吉等人离开片刻之后,一头铁甲兽猛地从林中跃出,行至众人所暂时逗留地方嗅了嗅,眼中划过一丝凶戾之色,准确地便朝着他们所逃离的方向追了上去,只是身形速度有些缓慢,竟丝毫不像是一头中阶妖兽应有的风范。
或许谁都不曾想到,唐吉和柴南等人根本就不在迷失沼泽的外围,更没有像柴南所打算的那般尽快离开,而是不知道为何深入了迷失沼泽,此时正遭遇凶兽的追击!
此时的柴南和唐吉并不知道,他们并不是深入迷失沼泽的唯一队伍,于没及双膝的水泽之中,正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缓前行着,似乎对于水下的危险毫不在意。
两人的年纪差距很大,一个是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壮汉。
如果苏文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个少年分明就是当初追杀他与沐夕的欧阳克!
是的,欧阳克在追击苏文无果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迷失沼泽,而是唤来了家族中的一名强者,重新进入了泽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欧阳克眼中亮了起来,他指着前方一道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栅栏,兴奋对壮汉说道:“李叔!你看!我说的就是那个!”
李叔顺着欧阳克的目光看去,立刻看到了那伫立于水中岿然不动的栅栏,顿时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少爷,你说得不错,的确是藩篱!”
藩篱之所在,代表了无比的危险,但同时,也代表了让人心动的四个字,魔族遗藏!
欧阳克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无比灿烂起来,先前在他追击苏文和沐夕的时候,便看到了这道藩篱,与沐夕同样出自圣者世家,所以他自然也能认得这是魔族当年最强大的一道阵法,所以他开始猜测,在藩篱之后,或许便是魔族遗藏?
但欧阳克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藩篱是轻易入不得的,况且他也不知道其中到底蕴藏了何等的危险和恐怖,所以他非常明智地选择先行离开,转而唤来了家族强者同行!
所以便有了此时的这一幕。
两人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慢步行至藩篱之前,他们知道,或许只需要轻轻一推,接下来便将迎接一笔巨大的财富。
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欧阳克也依旧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他沉了一口气,对壮汉说道:“李叔,既然确定了,便通知家里人吧!”
李叔点点头,随即自怀中掏出了一支特制的响箭,将其掷入空中。
响箭在李叔的一臂之力下,竟然刺破了天边的轻云,然后于两人目极难至的地方爆裂开来,并没有发出灿烂的光彩,也没有刺耳的声响,但却有一道奇异的音波随之荡开,传到了欧阳家正蓄势待发的队伍当中。
等做完了这一切,李叔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舌头,对欧阳克说道:“少爷,要不然,我们先进去看看?”
欧阳克紧握着双拳,克制着心中的冲动,面露难色道:“还是等等吧。”
他能够等,是因为他不知道魔族遗藏这四个字到底代表了何等摄人心魄的力量,但是李叔却有些等不了了。
“要不这样,少爷你在这儿候着,我先进去给家里面探查一下情况。”
欧阳克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应道:“如此也好,李叔小心。”
李叔点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推开了身前的藩篱,此刻的两人谁都想不到,便在这一前一后之间,却是生死之隔……
第两百三十五章 拜见院长
夜渐渐深了,苏文弯着身子走出石洞,月色轻洒在洞口黑石之上,泛着清冷的光芒。
在石洞之外,有一个人在等着苏文。
苏文看着身前的那个糟老头子,面色顿时变得无比恭敬了起来。
老人没有戴冕,甚至头发显得有些蓬乱,也没有身着华贵礼袍,衣摆上的点点油渍触目惊心。
于萧索秋风与皎洁月光之下,老人的身上并未泛起片缕紫金之辉,但他却是卫国唯一的圣者。
更是这座神木山的守护者。
“院长大人。”
苏文躬身行了一礼,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陆羽是茶圣,也是鸿鸣书院的院长,但实际上,绝大多数鸿鸣书院的学生都从未见过他的真容,苏文自然也未曾想到,院长大人竟然会在此时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见礼之后,苏文开始变得无比紧张了起来,他轻轻捏了捏有些发僵的手指,等待着院长大人的第一句话。
以往苏文见过很多大人物,比如开智之时便与两位半圣打了个照面,再比如说他在迷失沼泽中的时候还见到了李白,见到了传说中的饕餮圣兽,之后于神木山巅,他更见到了举国第一半圣,徐焕之。
但苏文!长!风!文学 cfwx. net从未如此刻这般局促过,毕竟,这位老人是圣阶。
他守护的不仅仅是神木山,还有整个卫国,还有整个人族。
便在苏文心中百转千回之际,他突然听到了四个字。
“你长大了。”
这是陆羽对苏文说的第一句话,却让苏文完全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些发愣。
然而,还不等苏文反应过来。陆羽便接着说道:“还傻站着干嘛,过来。过来!”
苏文条件反射般地应了一声,然后挪动着僵直的双腿走上前去,来到了茶圣陆羽的身前,顿时心中更加紧张了一些。
“我又不吃人,你怕个什么?”陆羽突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这副模样落在苏文眼中,立刻满目荒唐,这哪里是一个圣阶高手应有的风范?
“顺便说一下,你妹妹苏雨已经拜入我之门下修习茶道。所以日后你我二人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你不必太过拘礼。”
接二连三的震惊急袭而来,让苏文措手不及,他只能默默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陆羽的声音却并没有停下,他继续说道:“这会儿急着来见你主要是跟你交代几件事情,另外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苏文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首先。这次徐焕之闯山而入所为的并不是你,却跟你有莫大的关系,因为你那日于藏书阁中泄露了一缕来自魔君的幽息,但他毕竟是犯了我书院之大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想必皇帝那边也会立刻有所反应,削弱徐家的力量。所以我想要告诉你,徐家并不是威胁。你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面,努力提升文位才是正道!”
“另外两个月后便是黄鹤楼开启的日子。你是有资格登楼的,不过你八大文位中棋道乃是短板,所以过些日子我会邀请唐国圣佑书院的学生来神木山开一场文会,你准备准备,届时可不要给我丢了脸。”
“最后,你这次在迷失沼泽做得非常好,总算是没有堕了我鸿鸣书院的威风,也没有辜负本院长对你的栽培!”
自从陆羽开始说话之后,苏文便一直处于神色微惘的状态,直到此时听得院长大人如此不知廉耻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才让苏文稍微回过了神来。
陆羽之前说过,他此番前来,是为了跟苏文交代一些事情,再问几个问题,现在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便到了提问时间。
果不其然,陆羽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他最关心的,那一缕来自魔君的幽息。
“那日你于藏书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仔细道来,不要有所遗漏。”
苏文此时还有些发愣,但很快便在陆羽那双深幽的黑眸下清醒了过来,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恭声而道:“那日我在藏书阁的二层楼发现了一首出自魔君的亲笔战诗,可能是其力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导致学生险些因此而被乱了心智,幸好……”
说着,苏文毫不忌讳地从怀中掏出了无量壶,递交到陆羽身前,接着说道:“此文宝救了我一命。”
陆羽垂眼看着苏文手中的那个巴掌大的小葫芦,有些意外地说道:“无量壶?你倒是福缘不浅。”
苏文挠了挠头,继续补充道:“是的,最后那首战诗被无量壶所烧毁,也让学生从魔怔中解脱了出来。”
陆羽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么自从那日之后,你的修习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苏文一怔,然后皱着眉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修习方面倒是无碍,不过在此次试炼途中,我感觉自身戾气似乎加重了很多,难道跟此事有关?”
事实上,苏文在这次试炼中的表现的确有些过于嗜杀了,不过于他本人自然是感受不到的,但有一个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所谓戾气加重,也是那个人对苏文说的原话。
那便是大小姐沐夕。
早在苏文杀死子桑的时候,沐夕便发现了苏文的变化,不过那时苏文并不以为意,直到后面苏文因为服用天门圣茶险些丧失理智,才让他逐渐正视起这个问题起来。
不过其时众人所处的本就是杀机四伏的迷失沼泽,身边的敌人除了妖兽还有来自无双书院的狩猎者,所以苏文一直以为自己是受到了环境的影响。才会激发出这种有些暴戾的凶气。
如果不是此刻陆羽主动提及,苏文根本不会将自己的变化与那首来自魔君的战诗联系在一起。
然而。陆羽对此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疑声道:“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苏文点点头。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自身的变化了。
沉吟片刻,陆羽这才开口道:“你把这一次试炼之行的过程仔细地说一遍。”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不过苏文无法拒绝,只好老老实实从进入迷失沼泽开始说起,包括跟娄止小组发生的冲突,误入兽冢,惊觉无双书院的阴谋,然后遭遇欧阳克追杀,又收拢了徐家精锐。与两大书院展开混战的事情,全都一一道来。
但在这其中,苏文却刻意隐瞒了他曾与沐夕进入魔族遗藏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如此选择更像是下意识的举动。
好在陆羽并没有察觉到这一段时间的空白,而是幽幽叹道:“这么一说,自得死在了迷失沼泽当中?”
苏文有些黯然神伤地点点头,刘院士是他亲自掩埋的,即便事后他已经用无双书院的鲜血为刘院士报了仇。却无法洗刷掉他心中的悲恸。
当苏文将这一路经历讲述完毕之后,天光已经隐隐泛白了,陆羽确认苏文并没有因为魔君的那一缕幽息而出什么大问题,这才心中稍安。拍了拍苏文的肩膀,开口道:“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
“行了。你回去吧,我那小徒弟还在等你呢。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苏文点了点头,再一次恭敬地对院长大人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却在此时,他又听到院长大人的声音悠悠然自身后传来。
“努力修习,努力活着,或许日后你便是我卫国之希望,我人族之希望。”
苏文心中一怔,回过头去,院长大人已经消失无踪,直到此时,苏文才暗暗觉得有些可惜,自己与院长大人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什么也没来得及问,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明明他的心中藏着万千疑惑。
比如说他想知道当初魔族到底是如何灭亡的,魔君到底有没有死,当年人族联军的军师又到底是谁?
如果说得更实际一些,比如圣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境界,文心的凝结、文魄的锻造又有哪些关键,人族圣地黄鹤楼到底的何等的存在,如今的他未经国考便破镜至侍读,那么他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可惜的是,陆羽并没有给他留有提问的时间。
苏文满脸的暗恼之色,如入宝山却空手而回,不过他随即想到,之前陆羽曾说过,他是小丫头的老师,所以日后两人见面的机会绝不会少!
念及此处,苏文顿时喜笑颜开,然后有些后知后觉般地喃喃道:“原来,小雨已经是院长大人的关门弟子了吗?”
慢步走回到百草院当中,嗅着空中那无比熟悉而温馨的药香,苏文抬头却看到丙舍的烛火还亮着。
他心中一颤,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宿舍之前,伸手轻轻推开了木门。
小丫头似乎一夜未眠,脸色显得有些憔悴,她的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茶壶,正有些发困地趴在木桌上。
听到响动,小丫头蓦然抬起头来,看着出现在门外的苏文,眼睛立刻弯成了一轮好看的月牙儿,笑颜如花。
苏文笑着上前一把将苏雨搂在怀中,柔声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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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睡醒之后回头去看了一下昨天的最后一章,发现真的质量有些糟糕,看来赶速度写出来的东西的确不能让人满意啊,这一章写得仔细了一些,换来的代价便是花了整整四个小时,也是醉了……
第二章自然便在凌晨。
第两百三十六章 龙珠
就像过去那无数个日夜一般,苏雨一直在等着苏文回家。
在临川城的时候是这样,在林花居的时候也是这样,直至此时此刻,即便是到了鸿鸣书院,她仍然在等他。
她或许会因为实在困极了而在中途睡着,却总能在他开门归来的那一刻醒来,
苏文突然觉得这一刻很温馨,也有些歉疚,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了,睡吧。”
小丫头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离开了苏文的怀抱,非常娴熟地铺好了床,钻进了被窝里面。
苏文并未解衣,而是仔细地将怀中的无量壶、长明灯、幻灵笔等一应事物掏出来装进了一个包袱当中,想了想,他又从床底拿出了那柄久违的冷月剑,一股脑扔了进去,放在床头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苏雨眨着大眼睛,脸上写满了疑惑之色。
苏文并没有解释,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慢慢躺到了床榻上,看着小丫头的侧脸,心中升出了久违的宁静和安稳。
被苏文这么盯着看,小丫头的脸颊顿时变得有些滚烫了起来,然后她蜷缩着身子,慢慢蹭到了苏文的怀中。
或许是因为等了一夜,小丫头的身子有些发凉,苏文赶紧环手将她&长&风&文学 {www}.{cf}{wx}.{net}紧紧抱住,低声道:“冷吗?”
苏雨摇摇头。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读书?”
苏雨又点了点头。
“这一路可发生了好多有趣的事情呢,等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一名侍读了哦……”
苏文自顾自地说着。就像是一个在向老师和家长炫耀的小孩子。
然而苏雨却渐渐没了回应。
低头看去,小丫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睡去。
苏文淡淡一笑。这才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也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眼了。没多久,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等苏文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了,而苏雨还在桌前认真地练着字。
听见响动,苏雨忙不迭地起身给苏文端来了一碗热茶,苏文口干舌燥地将其一口饮尽,茶水在喉咙处化为阵阵淡香,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便让苏文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这才回想起来。如今的小丫头已经成为了茶圣陆羽的关门弟子,她泡的茶又岂是凡物?
之后小丫头服侍着苏文洗漱了一番,两人这才慢慢悠悠地去书院食堂大吃了一顿。
期间苏文从苏雨的比划中得知,原来自己那位生性木讷的河图师兄已经死在了徐焕之的手中,一想到日后在百草院的药圃之中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苏文也是心中微凉。
吃完晚饭后,苏文将小丫头送到茶园之前,再次见到了院长大人侧影。
见状苏文心中一阵惊喜,正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见得陆羽一脸道貌岸然的模样,摆手而道:“现在是授课时间,有什么问题,待会儿再说。”
苏文闻言。只好讪讪地顿下了脚步,目送着小丫头踏入茶园当中。
根据苏雨所说,一般院长大人授课都得花费一两个时辰的样子。那么这段时间,自己去干点儿什么好呢?
苏文站在茶园门口百无聊赖地挠了挠头。然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藏书阁!
因为州考榜首的关系,苏文总共获得了入藏书阁观书三日的时限。但他并没有真的选择在藏书阁中待上三天三夜,而是巧妙地利用了规则的漏洞,将三日的时间换算为了三十六个时辰,然后每天花费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入内观书。
当然,这个漏洞并不是苏文首次发现的,他能够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自然是得益于他有陆三娇这个好老师。
之前于试炼前的那一个月,苏文总共在藏书阁中耗费了三十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说,如今他还有六个时辰的权限可以进入藏书阁!
再次来到藏书阁之前,苏文熟稔地将玉牌递交到守阁老人身前,很顺利地便推开了藏书阁的大门,走进了久违的书海当中。
在之前的那一个月中,除了第一天之外,苏文之后几乎都停留在藏书阁的二层楼记诵各式战文,但是今天不一样,他并没有上楼,而是径直走到了前方的一排书架之前。
按照书架上的标示,这里所藏的书籍,都是关乎于棋道的!
昨日陆羽告诉苏文,为了弥补他棋位的短板,将会在近期邀请唐国圣佑书院的学生前来举行文会,既然如此,苏文自然也不能没有半分准备!
时至今日,苏文对于棋道的领悟,还仍旧停留在当初州府圣裁院孙执事送给他的那本,以及上的那篇来自唐国斐兆的上。
当然,之前在藏书阁中,苏文也偶然觅得了一文战棋手法,只可惜于迷失沼泽中,很多时候苏文都需要掩饰自己身怀八道文位的秘密,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将其施展出来。
小心翼翼地走到棋道书架之前,看着其上零零落落的几本书籍,苏文不禁再一次暗自摇头。
“关于棋道类的书籍,实在是太少了啊!”
一边感叹着,苏文也并未挑选,而是随即抽出了一本叫做的书籍,正要将其翻开仔细阅读,却突然眼角一闪,发现在书架拐角的一个角落处,多出了一个东西。
苏文那逆天的记忆力再不必赘述,所以他能够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第一次来藏书阁,经过这片书架的时候,还没有那东西的出现。
“难道在我进行试炼的时候,还有别人进过藏书阁?”
苏文喃喃自言了一番,然后轻步走到那角落处,看着地上那颗色泽鲜亮的珠子,满面疑色。
“嗯?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苏文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以其涉猎之广,很少会有他不认识的物件儿出现,如此一来,便让苏文更显得兴趣盎然了。
苏文慢慢蹲下身子,然后拿着手中的书本轻轻触碰了一下珠子的表面,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即便如此,苏文也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先是用院服的衣袖将自己的手掌裹住,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那珠子拾了起来。
因为隔着布料,苏文一时间尚未能分辨出此神秘明珠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但从触感上来说,却是显得坚硬无比,珠子的颜色呈亮银色,仿佛是被人抛光过一般,在藏书阁温和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难道是文宝?”反复把玩也未能看出门道,苏文立刻激发出了一缕淡黄色的才气,尝试着想要灌注其中。
才气光辉被珠子一吞而尽,却仍旧没有能激起任何波澜,这让苏文更觉得莫名其妙了起来。
如果这珠子只是普通平常的东西的话,那么自然是不可能吞噬才气的,但如果这是一件文宝的话,不论其品阶再高,也应该有所反应才是啊?
就像是苏文怀中的无量壶,其品阶也高达五品,而苏文当日还只是一介贡生的时候便能运用自如了。
相较起来,这珠子也显得太过古怪了些。
但越是如此,便越是激发了苏文浓厚的兴趣,然后他从腰间取下了冷月剑,猛地向那珠子刺了上去!
“叮!”
剑尖落在珠子那光滑的外壳上,发出一声轻咛,却竟然连一道剑痕都没能留下!
冷月剑有多锋利,苏文自然心中有数,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跟无双书院的那把赤霄剑相提并论,但也绝对算是神兵利器了。
而这珠子竟然挡住了冷月剑的一刺!
“有些意思……”苏文笑了笑,并没有因此而气馁,而是复又取出了长明灯,将珠子直接置于明灯之上炙烤了起来。
然而,这珠子的材质似乎有着非常良好的阻热性,苏文整整将其烤了数十息的时间,也没有收到任何成效,甚至连半分热量都没有传递开来!
这下子,苏文终于有些没辙了,他撇了撇嘴,不禁摇头道:“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若是当做暗器来使的话,还是挺有杀伤力的。”
坚硬不可催,水火不可侵,以苏文来看,还真的是作为暗器的好材料。
谁料,便在苏文感慨之声落下之后,一道嘲讽之音却突兀地从他手中响了起来!
“嗤,真是白痴!居然想着把一颗龙珠当作暗器来用,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苏文目光随之而凝,他猛地将手中的珠子砸落在地上,然后将冷月剑格于身前,冷声厉喝道:“谁!”
然而,苏文预想而来的危险并没有发生,场间也再度变得沉寂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苏文的一双眼睛也仍旧死死地盯住了那颗神秘珠子,因为刚才他分明听到,声音就是从其中传出的!
片刻之后,那道声音才慢悠悠地再度响起,其中却突然充满了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小子,你听说过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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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里的龙当然是东方的龙,作为一本东方玄幻类的小说,怎么可以没有东方巨龙这种生物出现呢……
第两百三十七章 悲催的龙
龙这种生物,不论在任何世界当中,总是代表了高贵和神圣,在东方亦是祥瑞与权力的代名词。
相传炎帝为其母感应“神龙首”而生,死后化为赤龙,因而国人会自称为“龙的传人”。
但在西方,龙却被认为是邪恶的象征,代表了毁灭和死亡,往往是灾难的起源和始作俑者。
然而,抛去善恶不论,龙在世人眼中均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强大。
龙,总是强大的。
不论是在苏文前世的传说中,还是在圣言大陆的史册上。
所以当苏文听到那声音中提到“龙”这个字眼的时候,他顿时变得越发警惕了起来。
但也只是警惕,却并没有恐惧。
无疑,苏文那出乎意料的冷静,立刻让场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那神秘的珠子沉默了片刻,突然沉声道:“人类,你难道不怕吗?”
“害怕?”苏文挑着眉头摇摇脑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
是啊,为什么要怕呢?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诚然,在苏文前世的传说中,龙总是高贵的,骄傲的,更是强大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成为过一个故事的主角,反而永远伴随着悲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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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中的龙王,甚至连一只猴子也打不过,自家儿子不过是吃掉了一匹马,便为了恕罪要驮着一个和尚始于足下。
再比如中的龙太子,那就更为凄惨了。被一个小屁孩儿抽筋扒皮,也算是丢尽了整个龙族的脸面。
更别说西方的巨龙,几乎便是难逃英雄勇士屠杀的命运。作为主人公成就万世盛名的踏脚石。
这样的龙,实在很难让人心生敬畏。
所以此刻苏文心中更多的,只是好奇和戒备罢了,又何惧之有?
那神秘银珠似乎被苏文反问得有些语结,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所以它选择了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来展现自己的强大。
下一刻。一缕清烟自珠子中淡淡飘出,于空中凝结成了一颗无比巨大的龙头,冷漠的双眸足有三个苏文这么大。带着审视的意味注视着他,冰冷而轻蔑。
苏文的应对很简单,他举起手中的冷月剑,向着那虚幻缥缈的清烟刺了上去。
凄冷的月光自巨龙双目之前穿过。却并没有对其产生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收剑而回,那原本被击散的烟雾重新汇聚起来,眼中嘲意更盛。
“人类,你很有勇气,可惜,太过于愚蠢了。”
龙首再一次开口说话,苏文却并没有看向空中,反而将目光下移。重新落在那神秘的银色珠子之上,略显凝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是一条龙!”
苏文没有应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珠子,手心微紧,经过之前的尝试,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冷月剑在此刻是发挥不出作用的,长明灯也不行,那么,无量壶呢?
念及于此,苏文手中立刻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下一刻,一缕杏黄色的才气光辉自壶口激射而出,狠狠地朝那珠子撞了上去。
然而,璀璨的才气光辉刚一触及到银珠身上,便即刻堙灭不见,就如同之前苏文以为这是一件文宝,从而试图用才气将其激活时所发生的那一幕。
于是苏文当机立断,即刻中断了才气的输送,因为他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有着如饕餮巨兽那般,可以将才气转化为自身力量的手段。
苏文的这连番举动,已经带上了强烈的敌意与挑衅,但是让人疑惑的是,那来自银珠本身的反击却迟迟未能到来。
苏文眼中轻芒一闪,顿时心中了然。
“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功夫跟你在这儿打哑谜,如果你不说,那么我就走了。”
苏文此话倒也不算作假,他此番进入书院藏书阁,本来是准备研习棋道著作的,却不曾想被这么一颗古怪的珠子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可不愿意将如此珍贵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物上面。
说着,苏文根本懒得跟其废话,转身便朝着藏书阁大门行去。
“喂!喂!小子!你难道真的是白痴吗!喂!”
谁曾想,苏文并没有因为这声咆哮就回过头来,而是真的推开了藏书阁的大门,走了出去!
这下子,那颗由清烟凝结而成的龙头彻底傻了,一时之间,在它的脸上浮现出了很多龙族本不该有的表情,比如震惊、迷茫、错愕……
此时的苏文并不关心那巨龙会对他的离开作何反应,他只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此看来,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对方并不能真的伤害到自己,其所作所为,无非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苏文却并没有立刻返回藏书阁中,而是恭恭敬敬地走到那张藤椅之前,低声问道:“学生想要请教老先生一件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
老人依旧老神在在地轻轻摇晃着身体,抬眼瞥了苏文一眼,并未说话。
苏文不知道老人这副模样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的意思,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在这两个月中,除了学生之外,还有什么人进过藏书阁?”
闻言,老人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怪异,然后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苏文得到了答案,心中虽然疑惑,却不再发问,轻声向老人道了声谢,便形色匆匆地离开了藏书阁,朝着神木山下行去。
下一刻,苏文的身形出现在半山腰的那汪水池之前。迈步行前,紧接着,他的眼前便只剩下了黑、白两种颜色。
苏文的突然到来。让白剑秋为之一愣,他随即匆匆地将一纸墨画收入怀中,疑声道:“怎么了?”
苏文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学生前来,是想要向先生请教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
“我想问问……”苏文慢慢直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凝重之色:“龙珠是什么东西?”
听到苏文口中的那两个字,白剑秋顿时眼角一抖。他随即摆了摆手,疑惑着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文笑了笑,似做轻松道:“刚才学生入藏书阁观书。偶尔看到了一文战诗,其中有一句便是:掌握骊龙珠,纵横不改易。所以故有此问。”
苏文当然是撒了谎,他只是随便从前世的诗文中摘抄了一句出来。算是编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白剑秋闻言。心头微松,这才笑道:“原来是这样,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秘密,所谓龙珠,便是妖族龙兽死后所凝化成的一颗珠子,据说是高品阶丹药的药引,也有人说里面蕴藏了龙族的一些隐秘道法,不过为师并没有亲眼见过。皆是道听途说罢了。”
苏文心中一震,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很关键的词汇:死后!
也就是说。那头巨龙实际上已经死了?
念及于此,苏文突然想到了司马迁于妖族上所记载的一桩旧事,再度问道:“可是,现在世间应该已经没有龙族存在了吧?”
白剑秋对此倒是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理应如此,否则大陆百年以来,也不会没有一星半点关于龙族的传闻。”
苏文自然知道,如今妖族的皇族乃是龙马族,他也曾经于司马迁的笔记中读到过,妖族改朝换代的时间是在魔君得道之前,也就是说距今至少也有一百余年的时间了,那么,他所在藏书阁所发现的那颗龙珠,难道已经在这片大陆上存在了一百多年?
还是说,那道神秘的声音只是在忽悠他,实际上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龙珠?
心中怀着无比的疑惑,苏文的脸上却是一片笑意,他又向白剑秋请教了几个关于画道上的不痛不痒的问题,这才再度离去。
重新走回到神木山的山道之间,苏文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结,因为如果说那来自银珠中的声音没有欺骗他的话,那么他便很可能发现了圣言大陆上如今的唯一一颗龙珠!
而且若是如白剑秋所言,龙珠是巨龙死后所化的话,那么苏文就更不用担心其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了。
想到这里,苏文恨不得立刻回到藏书阁中,去跟那巨龙虚影斗智斗勇一番,但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慢步来到了茶园之前,安安静静地守候在了园口之处。
等着小丫头下课。
因为那颗龙珠的莫名出现,导致今天苏文其实在藏书阁中所花费的时间反而很少,所以他来到茶园的时间也提前了很多,正于百无聊赖之间,一道人影却突然出现在了苏文的身后。
“听说你是那宁青冰的老师?”
苏文听到声音,赶紧回过头行了一礼,然后开口答道:“是的。”
“而她又是柳施施的学生?”
苏文无奈地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说起来,柳姑娘才是青冰真正的老师,我这个老师之名,其实并不符实。”
下一刻,陆三娇那阴柔的面容出现在月光之下,他摇摇头,低声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知道柳施施与我书院的瓜葛?”
苏文一愣,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而是如实答道:“学生倒是对她与白先生的关系猜到了几分。”
这一次,便轮到陆三娇意外了,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常色,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切记,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了,否则,恐怕你日后会很难处理。”
说完,陆三娇身形一闪,消失无踪,紧接着,小丫头出现在茶园之外,却发现苏文正如一尊泥像一般,一动不动地怔在了原地。
第两百三十八章 小黑
陆三娇的这番话说得没头没尾,莫名其妙,但最后的意思苏文却是听懂了的。
不要与宁青冰走得太近?这是什么意思?
可惜的是,陆三娇并没有解释便离开了,弄得苏文满头雾水,好在苏雨的出现很快让他重新回过神来。
“院长大人呢?”
小丫头呼扇着一双大眼睛,比划着道:“老师已经离开了。”
苏文见状顿时满脸无奈,好吧,看来故作神秘这种传统,还真是血脉相承的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苏文难得起了个大早,草草用过了早饭,便直奔藏书阁而去,行色匆匆之间,不禁让那守阁老人难得抬头多瞄了他几眼。
谁曾想,苏文进去得快,出来得更快,前后总共花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但即便如此,苏文也不曾忘了礼节,出入之间均恭恭敬敬地向守阁老人行了礼,这才迫不及待地一路奔行到了百草院的炼药房中。
这些年百草院因为极少能招到学生,所以整个分院都显得有些萧条冷清,在苏文拜入谢院士门下后,才总算又增添了几分生气。
在往日的时候,整个百草院中只有四个人,除了苏文和苏雨之外,便是谢漓院士,以及永远出现/长/风/文学 在药圃之间的河图师兄。
如今河图命丧徐焕之之手,谢漓院士还在迷失沼泽中救寻其他学生,所以整个百草院便只剩下了苏文和苏雨两个人。
当然。苏文曾听谢院士说过,除了河图之外,他其实还有一位师兄。只是入得书院数月以来,苏文却从未见过那所谓师兄的真面目,时间长了,他都快要忘了百草院中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直到此时苏文推开炼药房的木门,看到了那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对于对方的出现有些意外。
苏文率先回过神来。然后友好地伸出了手,开口道:“我是今年百草院的新生,苏文。不知道师兄怎么称呼?”
那人的脸上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是因为刚才配药失败导致发生了些意外,见得苏文表露的善意,这位神秘师兄却仍有一副眼神发愣的样子。半晌没有说话。
这顿时使得苏文那伸在半空中的手掌有些尴尬了起来。于是苏文干脆收回了手,笑着道:“看样子,师兄是准备炼制凝神丹?”
年轻人终于开了口,却只是简单地哼了一个字。
“嗯。”
气氛随即越发微妙了起来,苏文见状,心道这师兄恐怕不擅言辞,于是识时务地开口道:“既然如此,便不打扰师兄了。”
“嗯。”
苏文苦笑了一声。躬身向着对方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开了炼药房。
谁料。苏文才刚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喂!”
苏文应声回过头去,却见得那不知名的师兄正向着自己招手示意,苏文见状,只好莫名其妙地问到:“师兄有何吩咐?”
“你!”
“哈?”苏文脸上写满了问号,无奈又重新走了回去,刚来到对方身前,却听得师兄再到:“用!”
苏文快要崩溃了,他总算是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似乎是让他使用炼药房。可是,这师兄怎么说话老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蹦啊!
但即便如此,苏文的脸上还是保持了礼节性的微笑,问道:“师兄不用了吗?”
对方点了点头,说道:“不!”
苏文彻底被打败了,只好拱了拱手道:“那便谢谢师兄了。”
“嗯。”
说完这最后一个字,年轻人衣袂轻摆,脚下荡开一层淡淡的水晕,眨眼之间便行至十丈之外,于片刻后便彻底消失在了苏文的视野当中。
苏文张大了嘴巴,喃喃叹道:“人是古怪了些,不过似乎很强啊!”
便在此时,一道冷漠的声音却突然不合时宜地自苏文怀中响起:“他是因为有口疾,所以才会那么说话,人类就是奇怪,这等小事有什么可值得自卑的?”
苏文身子一震,随即忙不迭地跑回到炼药房中,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泛着银光的珠子,将其扔进了一个药罐当中。
“喂!小子!你这是干什么!”
对于龙珠那外厉内荏的怒吼,苏文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想来左右不过是一条已经身死道消的龙兽罢了,所以现在我问你答,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听得苏文的这番威胁,那声音顿时充满了嘲弄之意:“心狠手辣?我倒是很好奇,你这弱小的人类能对我怎么样?”
巨龙的确有资格蔑视苏文,因为当年就算是徐焕之也未能让其屈服,又何况是苏文这个小小侍读?
苏文笑了笑,然后开口道:“很简单,我会把你关在这个药罐里面,然后挖一个数丈深的大洞,直接把你给埋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便连苏文自己也感到了一种深深的荒谬之意,他一个堂堂圣才,竟然会威胁一条已经死去的龙兽,这事儿不论怎么看也让人啼笑皆非。
但这却是苏文唯一的办法,因为诚如对方所说,他真的没办法对这颗水火不侵的珠子怎么样。
巨龙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叫做苏文的人类竟然会想到这么个主意,这让他更加确定了,对方真的是一个白痴。
试想,在这片大陆上,谁会在得到珍贵的龙珠之后,竟然会想要将其丢掉的?
在巨龙的眼中,人类本来就是最虚伪也最贪婪的种族。所以这百年时光当中,他曾经遇到过很多的人类,其中大部分都被其蛊惑。从而命丧其算计之中,当然,也有一些人用特殊的秘法借取了他的力量,同时为巨龙交换一些利益。
这其中,便有徐焕之。
但无论是哪一种人,在得到这颗龙珠之后,都从未生出过苏文这般的想法。他们即便暂时无法将龙珠化为自身的力量,也绝不会选择将其深埋地下,永不见天日。
而苏文。却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异类。
于是这一刻巨龙显然有些惊慌,因为如果苏文真的那么做了,吃亏的只会是巨龙自己!
“好吧好吧,你问。如果我知道的。一定全无保留。”
苏文听得对方应允,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首先,还是那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
巨龙冷笑一声:“明知故问,你眼前的这颗珠子叫做龙珠,而我则是暂居于龙珠内的一缕龙魂,便如你之前所说的那般。我是一条已经死去的龙。”
苏文点点头,随即接着问道:“那么。你是怎么死的?”
这一下,巨龙突然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他才有些无奈地说道:“并非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毕竟我只是一缕龙魂,而不是一头真正的龙,所以关于生前的事情,我很多都忘了。”
苏文对此不置可否,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转而问了一个比较简单的问题:“那么,你总能记得你生前的名字吧?”
苏文的声音很平淡,口气也很随意,就像是跟一位陌生朋友互相打着招呼,但实际上,这才是苏文最关心的事情!
只要他知道了这头巨龙的名字,那么或许便能查到其生前的事迹,如果对方足够有名的话,说不定还被记载在了妖族的之上!
如此,苏文才算是对它知根知底了!
显然巨龙并没有如苏文那般想得这么深远,他只是嘲讽地哼了哼,开口道:“你确定想知道?我龙族的名字如果翻译成你们人类的文字,起码有上百字那么长,我说了你也记不住。”
苏文笑了:“你尽管说来听听。”
“那你听好了,我叫做黑木旗巴尔达核桃四凌宇杰尤轮回菊三木九条青莫非……”
巨龙没有欺骗苏文,他的名字最后算下来,真的有整整一百三十二个字,如果是其他人,恐怕听到中途便已经彻底混乱了。
但是苏文不一样,他非常仔细地记下了巨龙的名字,一字不落,然后笑着道:“好吧,那么我便叫你小黑吧。”
苏文自然不会知道,以巨龙的真实年纪来说,恐怕做他的太爷爷都绰绰有余了,当然,即便苏文知道了,他恐怕也不会在乎,毕竟他是人,而对方是龙。
听得苏文这个略显随便的名字,巨龙一愣,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反对,反而更加认定,苏文只是记住了他名字中的第一个字而已。
“好了小黑,接下来这个问题,你可得好好回答,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出现在藏书阁里面的?”
这个问题对于苏文来说同样非常重要,但对巨龙来说,却根本连隐瞒的必要也没有,他非常随意地从口中吐出了三个字。
“徐焕之。”
苏文闻言,顿时心中了然,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最后,请你给我一个理由,来说服我,我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
巨龙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飘然而至:“我能赐你永生!”
谁曾想,巨龙在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从苏文的脸上看到以往那些人类的狂热和激动,甚至便连片刻的惊讶也没有,而是充满了浓浓的鄙夷,然后他从苏文的口中,听到了五个震耳欲聋的大字。
“我永你大爷!”
第两百三十九章 龙血铸身
巨龙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百试不爽的手段竟然会在这个小小人类的身上吃了瘪。
而另外一边,苏文已经毫不客气地将药罐口封了起来,眼看就真的准备将龙珠长埋地底,永不见天日。
巨龙终于慌了神,赶紧在药罐中闷声喊道:“等等等等!有话好好说,咱们还可以商量啊!”
苏文抱着药罐走到炼药房门口,想了想,还是顿住了脚步,开口说道:“好吧,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样,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苏文闻声,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你将我送到你们院长的手中,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一滴我的精血!”
“精血?”苏文重复着这个词,心中有些诧异,他可没有料到,这巨龙已经死了一百余年了,竟然还能在龙珠内留存了一滴精血。
众所周知,巨龙一身都是宝,不论是龙牙、龙骨、龙筋、龙皮、龙髓,亦或者龙血,这对于苏文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但苏文却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反问道:“你与院长大人有旧?”
“这你不用管,反正此事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怎么样,我算是很[长^风^文学][www].[cf][wx].[net]有诚意了吧?”
苏文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不得不说,巨龙的这个提议对他是很有利的,沉吟片刻之后。苏文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你先把精血交给我。”
“你先把我交到你们院长手中,我再给你精血。”
听得此言。苏文顿时翻了个白眼,开口道:“那算了,我还是把你给埋了吧,免得再生祸端。”
说着,苏文抱着药罐走出门外,抄起药圃旁的一把铁铲,便开始在药圃的软土上挖了起来。
这一举动立刻把巨龙吓得魂飞魄散。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一根筋的人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苏文真的将他长埋地底的话,可就什么都完了。
“好!好!我先给你精血,但你得保证绝不食言!”
苏文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铁铲。点头道:“那是当然。整个卫国都知道,我是最诚实守信的人。”
也不知道他的这番话若是子桑泉下有知,会不会被气得重新活过来。
但时至此刻,巨龙只能选择相信苏文,于是他缓缓再道:“你把罐子打开吧。”
苏文依言重新将药罐启封,下一刻,一片璀璨的金辉自罐内汹涌而出,定睛看去。此时在那银色的龙珠上方,正悬浮着一滴金色的水滴。其内所散发的蓬勃生气,让人骇然。
龙的血液,是金色的。
苏文慢慢摊开手掌,那滴金色的龙血随即浮空而上,落于苏文手中,仿若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玉明珠。
与此同时,巨龙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显得有些虚弱:“好了,我已经表示了我的诚意,下面该你了。”
苏文并没有回答,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滴宝贵的龙血,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良久,苏文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问道:“这龙血应该怎么用?”
“将其送入口中服下即可。”巨龙的声音很平静。
苏文点点头,然后轻轻抬起了手掌,将其送到唇边,然而,便在下一刻,他的手却停下了,于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于苏文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首战诗。
“兽中刀枪多怒吼,鸟遭罗弋尽哀鸣。
羔羊口在缘何事,暗死屠门无一声?”
这是当初苏文在藏书阁中所见到的那首,乃是魔君屠生的亲创战诗,也正是因为这首战诗,导致苏文险些身殒藏书阁,更是不小心于此间泄露了魔君的一丝幽息,直接导致了之后徐焕之的闯山。
当初苏文在大难不死之后,便隐隐觉得这首诗似乎有些熟悉,但那时他并没有想起来这是为什么。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
所以相应的,在他的口中,轻轻诵出了另外一首魔族战诗。
“蟭螟杀敌沐龙血,蛮触交争蜗角中。
应是诸天观下界,一微尘内斗英雄。”
苏文突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心中如惊涛拍浪,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猜到的真相竟至于此!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还不待苏文想明白其中关键,巨龙的声音却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将他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小子!你还傻站着干什么!难道你想反悔?”
苏文重新回过神来,然后他的视线落在眼前的龙血之上,于嘴角轻轻掀起了一抹微笑。
下一刻,苏文将手掌轻扬,却并没有将龙血送入口中,而是将其涂抹在了身上!
如果魔族战诗所载无误,那么所谓以身沐龙血,自然不可能是口服!
那滴龙血触及到苏文的皮肤,立刻迸发出比朝日更加灿烂的金芒,金芒顺着苏文的手臂渐渐蔓延开来,很快便覆盖了他的全身,将苏文整个人都染成了明媚的金色。
明明只是一滴精血,却足以将苏文彻底包裹住,若非亲眼所见,恐怕任谁也料想不到。
紧接着,苏文整个人突然燃烧了起来。
他身上的金色血芒如同一件黄金战甲,更像是升腾绝烈的火焰,仿佛要将他灼烧殆尽。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自苏文口中响起,在这一刻,苏文的脑中已经忘记了什么魔族战诗,什么历史的真相,他只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痛,难以自已。
苏文的皮肤开始在灼灼金光下剥离分解,露出鲜红色的血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与园圃中的药香混合在一起,令人心醉。
苏文试着将心神沉入文海,想要逃避这难以忍受的痛楚,但他却骇然发现,自己的文海之上,也泛着淡淡金辉,将他阻挡在外,再不得进。
“难道,我猜错了吗?”
苏文心底升起一丝悔意,随即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栽倒在药圃当中,就如同一块正在燃烧的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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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果然很不擅长写这种升级场面啊,挠挠头,接着琢磨去了,这一章字数比较少,所以明天会有加更的,请各位安心,另外第二章在凌晨。
第两百四十章 完美之身
苏文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即便他曾无数次于生死间徘徊,挨过徐易的剑,受过陆夫人的指,中过欧阳克的箭,甚至于迷失沼泽破镜之时为天地才气所不容,但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痛楚。
金色炎芒如跗骨之蛆,覆盖了苏文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灼烧着他的每一处神经。
难以忍受的苦痛甚至激发了苏文脑中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他被生生疼晕了过去,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下一刻,苏文再一次被烈焰灼醒了,而他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
金色炎芒灼毁了他的双目,刺穿了他的耳膜,焚坏了他的声带,所以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喊不出。
黑色的皮肤如斑驳的墙纸纷纷落下,肌肉仿佛被强制撕裂,露出里面的血管,偶尔还能看到森森白骨。
无数鲜血自苏文体外横流,汇聚成一条涓涓血河,缓缓流淌。
苏文什么也做不了,他躺倒在地上剧烈抽搐着,感受着来自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宛如凌迟。
金色火焰的温度实在太高,很快便将苏文身上的鲜血凝固了,但那些鲜血并没有随之被蒸发升腾,而是被凝结成了固体,就像是赤红色的水晶,鲜艳夺目。
苏文的整个身体随之变得晶莹剔透起来,如同一只赤红色的蚕茧,在等待着新生。
这段时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或许只在瞬息之间,也或许长达两三个时辰,期间苏文三次被疼晕过去,随即复又苏醒过来。于生死之间苦苦挣扎。
紧接着,那金色炎芒渐渐敛没于红色水晶之中,化作一道道金色的丝线徜徉其内。仿佛将水晶撑开了道道金丝裂纹。
与此同时,苏文所感受到的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灼烧之意。而是他浑身的血液也在随之沸腾咆哮。
他肌肉开始发烫发热,他的骨头开始发出骇人的脆响,仿佛随时都会被燃成一缕灰烬。
苏文身上的青色院服早就已经被烧没了,无量壶、冷月剑、幻灵笔等一应文宝散落满地,零零落落,唯有一件东西,还死死地贴在他的胸膛,仿佛与他血肉相融。
那是一块玉牌。
一块被苏文忽略了很久的玉牌。
一直以来。苏文的身上都挂着各种令牌,比如入鸿鸣书院山门的时候所需要的院令,再比如说赋予了他进入藏书阁权限的那块书牌,甚至于在苏文被分入百草院之后,谢漓院士还曾经给过他一块分院的院牌。
但除了这些以外,苏文还有一块牌子。
那块玉牌通体青翠,材质如玉似石,永远都泛着淡淡的青光,最引人瞩目的,是在其上以精工雕刻了一朵娇艳的牡丹花。正绚烂盛放。
这块玉牌是苏文从临川城的苏府带出来的,不知其名,也正是因为这块玉牌。才让苏文在初临徽州府的时候,抱上了柳嫣阁的大腿,从而在州府得以立足。
时隔数月之后,这块玉牌终于首度于苏文身前,大放光芒。
可惜的是,此时的苏文什么也看不见。
下一刻,苏文只感到淡淡花香扑鼻而来,却根本不知道,此时在他的头顶。突然扬起了一阵飞花轻絮。
成千上万的杜鹃花瓣飘飘洒洒而落,宛如柔柔细雨。紧贴在苏文已经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就像是为他披上了一件美丽的花衣。
与此同时。苏文身上那阵难以忍受的灼烧疼痛突然消失了,就像是烈火燎原之后,突然天降暴雨,让人感到阵阵凉爽之意。
飞花扑火,动人心魄。
苏文的呼吸渐渐便得平稳了起来,他周身的血液再次恢复了流淌,肌肉极速愈合复原,一层粉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了出来,其吹弹可破之意,就如同新生的婴儿。
紧接着,那万瓣飞花也融入了苏文的血肉之中,消失不见,杜鹃玉牌之上的青色之光逐渐黯灭,直至彻底消褪,色泽变得浑浊木然,再无一丝灵气。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苏文再一次睁开了眼睛,此时的他心神俱伤,根本连站也站不起来。
但他仍旧强制着自己保持住最后的清醒,一步步爬出了药圃,爬到了承载着龙珠的药罐之前,就像是一个尚未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手抓住了心爱的玩具。
“你要干什么!不!不……”
巨龙的咆哮声让苏文眼前一阵恍惚,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昏迷,但他咬紧了牙关,用颤抖的手掌,将药罐丢进了自己先前挖好的土坑当中,将其掩埋了起来。
等做完这一切,苏文才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彻底栽倒在土坑旁边,最后一次晕了过去。
当苏文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他整整昏迷了五天五夜。
苏文睁开眼,看着丙舍那熟悉的屋顶,知道自己还活着,然后他转过头,看着熟睡中小丫头的侧脸,轻轻地笑了。
然后他挣扎着慢慢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没有惊动身边的苏雨。
走下了床,苏文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双脚,发现一切完好如初,并不如他记忆中的那般已经变成了一截截焦炭,这让他心中更安。
当日在沐浴龙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文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这对于有着超忆症的他来说,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只能说明,当时的他由于长时间都处于意识涣散崩溃的边缘,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自然也就不记得。
苏文只是隐隐间有些印象,仿佛自己的身体燃了一场大火,然后又被一阵大雨给浇灭了,随之相伴的,还有一种生不如死的痛楚,以及无边无际的绝望。
但此时苏文的身体完好无暇,似乎又在说明他的那些记忆都是错误和混乱的。
轻轻皱了皱眉头,苏文还是第一次为自己的记忆而烦恼,然后他索性脱光了衣服,开始仔细检查自己身体的每一处。
于是乎,他终于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的身体,竟然真的是完好无暇的。
可是,苏文曾经在圣庙中被徐易刺了一剑,所以在他的胸口,一直留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但现在,那道疤痕没有了。
不仅如此,自从苏文来到圣言大陆之后,这数个月的时间里面,不论是对阵那神秘的陆夫人,还是面对徐妄的袭杀,亦或者是在之后是试炼之旅中,他一直都受了一些不同程度的伤,但是此时此刻,那些伤痕全都不见了。
他的身体,完美无瑕。
“这便是龙血的效果?”苏文的脸上有些惊喜,若不是怕吵醒熟睡中的苏雨,他此时已经大喊出来了。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苏文重新穿上了衣服,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宿舍,来到屋外,秋风萧萧瑟瑟,但吹拂在苏文身上,却根本没有荡起半分凉意。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定是产生了某种变化,但是却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
于是他将心神沉入了文海之中,仔细观察着每一道文位图符,试图找出与之前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片刻之后,苏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因为他的文海一切如常,根本没有丝毫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苏文可不会认为,沐浴龙血的作用就只是单单地给他怯除了疤痕,其中必定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苏文紧锁眉头,在宿舍的门外来回打着转,口中不断轻轻呢喃着:“龙血……龙血……”
“等等!龙?”下一刻,苏文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颤。
龙不是人类,而是妖兽,那么,妖兽与人类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这是苏文当初来到鸿鸣书院的时候,王阳明大学士所教的第一堂课。
妖族与人类最大的区别,便是他们无法激发才气!
既然如此,那么苏文在沐浴龙血之后,又怎么可能产生与文海才气相关的变化呢?
同样是在那一堂课上,王阳明大学士所总结的妖族的优势,便在于其个体的强大,力量更强,速度更快,换言之,便是肉体力量更强!
那么……
下一刻,苏文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然后他突然翻过了宿舍之外的那道木栏,纵身一跃而下!
百草院的宿舍是建在一个山坳上的,从宿舍到药圃之间足有三丈左右的落差,即便苏文此时已有侍读文位加身,身体强度经过才气数度强化,从这里跳下去也至少得摔个头破血流!
但此时苏文偏偏就这么跳了下去,甚至没有吟诵战诗挥展鹤翅的打算。
“嘭!”
剧烈的撞击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从远处看去,会发现苏文下落的地方被狠狠地砸出了一个大坑,若是河图师兄尚在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与苏文拼命。
于土坑的正中央,苏文正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脚底的布靴已经被彻底崩开,化为碎片混浊在湿软的泥土中,一株不知名草药的幼苗正好被苏文踩在脚下,被碾成了粉末。
紧接着,苏文慢慢站起身来,眼底悄然划过一丝金芒,毫发无伤。(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一章 故人 旧事
苏文突然笑了,因为他的猜测是对的。
但他并没有在土坑里面傻站着,而是脚面轻踏,朝着远处掠去。
“啪。”
苏文的赤足踩碎了脚下一块坚硬的石块儿。
“嗖!”
苏文的身影在园圃中翩然而过,荡起阵阵秋风,药草幼叶随之而摆。
然后他出现在了数十丈之外的百草院院门下。
不过一瞬之间。
苏文的双眼越来越亮,就仿若天边那轮皎洁的月光,更像是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璀璨夺目。
翩若惊鸿,身轻如燕。
苏文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速度可以这么快,此时的他仿佛只是因为一滴龙族精血,便拥有了妖族天赋。
下一刻,苏文举起了自己的右拳,猛地轰击在院门旁边的石墙上。
“砰!”
苏文的手臂自石墙中穿过,轻而易举地将一尺厚的墙壁一拳洞穿,而在他的拳头之上,连一丝皮都没有被蹭掉。
此时的苏文就像是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于是接下来,他出现在了藏书阁外,出现在了茶园口,出现在了墨池边,他的足迹踏过神木山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再一次回到了百草院中。
不过苏文并没有走回宿舍,而是趁着夜色来到了炼药房外的药圃中,在那里有一个浅浅的土坑。
弯下身子,苏文将浅浅的泥土刨开,很快就看到了那还没来得及封口的药罐。
“小黑!”
“卑鄙的人类!”巨龙的咆哮声随之而响,仿佛蕴含着弥天大恨。
但苏文仍旧满脸带笑,盯着那泛着清幽银光的龙珠,说道:“要说卑鄙。你才是此中高手,若是那日我轻信你言,真的将那滴精血吞服下去。恐怕早就身死道消了吧?”
此话一出,巨龙顿时为之语塞。怒火仿佛也平复了很多。
不过苏文倒是显得大人有大量的模样,继续笑着道:“行了,我今天来不是跟你算账的,不管怎么说,你那滴龙血的确让我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好的变化,所以我也不会食言,这几日若能见到院长大人,便把你交到他老人家手上。”
这一次。倒是轮到巨龙诧异了,顿时疑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苏文点点头:“那是当然,我现在先把你带在身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想来之前被埋在土里面的滋味你也尝过了,别逼着我再把你给埋了。”
巨龙闻言连连应和道:“一切如你所愿便是了!”
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苏文当下便将龙珠自药罐中取出,握在了手中。
这是苏文第一次用皮肤接触到龙珠。除了感觉珠子表面光滑温热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如此看来,那藏在珠中的龙魂也终于学乖了些。
苏文将龙珠藏于袖中。衣袂轻飘,再度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宿舍门前,但不曾想,此时于门外,却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
见到苏文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那人先是一愣,随即满是阴郁的脸上难得浮出了一抹笑意。
“醒了?”
苏文见状,立刻恭声道:“先生。”
来人是陆三娇。不过见其形色匆匆的样子,并不是单纯前来探望苏文的。而且其时夜已深,让苏文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陆三娇的来意。
“你有一位故人夜访神木山。所以我便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故人?”苏文眉头轻挑,不知道陆三娇说的是谁,但他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脱口问道:“沐夕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陆三娇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想来应是无碍,既然你醒了,便随我去见见那人吧。”
苏文强按下心中的担忧,疑声道:“是谁?”
“临川城城主,殷无殇。”
苏文一愣,殷大哥竟然来了?
苏文心中喜意连连,连声道:“请先生带路。”
一路之上,苏文仍旧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同时在惊喜过后,也不免怀着淡淡的歉疚。当初在临川城的时候,殷无殇可是对苏文有着莫大恩情的,可是在考上鸿鸣书院之后,苏文倒是一次也没有回去看过他,如今想来,确是有些失礼了。
只是不知道殷大哥不远千里前来,连夜上山,是为了什么?
苏文怀着满肚子的疑问,跟着陆三娇来到了书院前坪的一座小楼中,这里是书院接待外客的地方,名为笃行楼。
苏文来到楼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有些忐忑地走了进去。
刚一踏进笃行楼,苏文便立刻看到了那虎背熊腰的侧影,当下惊声道:“殷大哥!”
殷无殇听到动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转过头来,眼中精光尚在,那一把浓密的络腮胡让苏文顿感亲切万分。
“先生您来了!”见到苏文,殷无殇也是满面喜色,当下站起身来,向苏文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对苏文来说,殷无殇对他有大恩,但反过来,对殷无殇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苏文苦笑着跑上前去,给了殷无殇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才笑着开口道:“殷大哥您怎么来了?”
谁曾想,便在苏文问出这话之后,殷无殇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和愧疚。
“是了,先生,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今日殷某赶来,是为了跟先生知会一件事情。”
苏文一愣,然后带着玩笑之意说道:“殷大哥你可别吓我,莫不是我家那几家铺子的老板卷铺盖跑了?”
殷无殇叹了一口气,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沉声说道:“先生,铺子是小事,人命才是大事!”
苏文心中一咯噔,终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郑重其事地问道:“殷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先生,方小乐失踪了!”
苏文闻声,瞳孔微缩,反问道:“失踪了?”
殷无殇沉着脸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如果殷某调查无误的话,应该是被人给绑走了!”
“谁?”
“徐家!”(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二章 上国都!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也没有能包得住火的纸。
黄小娥和黄铮两兄妹的失踪没有激起徽州府半点涟漪,是因为这两个人对于偌大的州府来说,只是无足轻重的两个小人物。
但是方小乐不是。
他是今年临川城成功开智的三位少年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是苏文的朋友。
便连远在翼城驸马府的徐应都知道这一点,作为临川城城主殷无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苏文离开临川城之后,殷无殇一直对方小乐一家照拂有加,为的便是偿还苏文对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方小乐失踪的第二天,殷无殇就知道了。
从方家现场的痕迹很容易看出,方小乐并不是自己离开的,而是被人强行掳走了。
于是临川城即刻锁城,守备府众将士几乎将整个临川城都翻了个遍,却依旧没有寻到方小乐的踪迹。
第二日圣裁院院长成德也加入了搜索大军中,整个临川城的权贵都被惊动了。
对于临川城的民众来说,苏文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传奇,不仅以夺文位开智,更能够诗成传世,引半圣亲临,更别说与天下第一美人柳施施相会于春熙楼的风流轶事了,当《文以载道》发榜之后,苏文的个人声望在整个临川城已经达到了顶峰,甚至超过了殷无殇!
别忘了,当初苏文写的那首《草》,作为《文以载道》位列第四的作品,其原稿仍旧留存在临川城中,作为镇城之宝!
所以在第三天的时候,整个临川城都轰动了,竟然有人敢在临川城里面掳走了苏文的朋友?简直是胆大包天!难道将所有临川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可是。连续三日的搜寻,还是没人见到方小乐的影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消息传到了城主府和圣裁院的耳中。于是殷无殇知道,在几日之前,有很多翼城人来了临川,便在方小乐失踪的同一时间,那些异乡人也匆匆离去了。
殷无殇很快便推断出了事情的真相。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苏文在翼城中的敌人是谁。
徐家!
得知事情原委之后,当日殷无殇即与成德兵分两路,成德连夜赶往翼城救人。而殷无殇则匆匆向徽州府进发,为的便是将此事亲口告诉苏文!
殷无殇非常清楚,即便自己是临川城城主,即便成德是临川城圣裁院院长,在徐家面前也远远不够,如果想要将方小乐从徐家手中解救出来,靠的还是鸿鸣书院!
在来之前,殷无殇还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此时正值书院试炼的时间,也不知道苏文有没有返回书院。而且此事只是苏文个人的私事,鸿鸣书院会不会出手相助?
如果鸿鸣书院不出手的话,苏文又会怎么做?自己若是将此事告知了苏文。以苏文的性子,难保不会只身赴翼城,那不就正中徐家下怀了吗?
一路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殷无殇终于经历长途跋涉,来到了神木山脚下,来到了鸿鸣书院的山门之前。
而就在他来到神木山下的那一刻,他的整颗心都放下了。
因为殷无殇终于得知,苏文竟然拜了两位半圣为师!
如此,想必鸿鸣书院会出手相助的吧?
正是抱着如此的信念。殷无殇终于当着苏文的面,将方小乐被绑的事情全盘托出。希望苏文能够动用鸿鸣书院的力量,来让徐家放人。
却不曾想。苏文的反应更加直接。
殷无殇的语速很快,但条理却异常清晰,所以苏文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然后他微微躬身,对殷无殇说道:“殷大哥,您如此大恩,苏文日后定以涌泉相报,但事不宜迟,我现在必须离开了,待救得小乐之后,我再带他前来道谢!”
说完,苏文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走到了笃行楼外,双手抱拳,恭声对陆三娇说道:“请先生助我。”
陆三娇先前虽然并没有进楼,但却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此时面对苏文的恳求,他的答案也非常简洁。
“走。”
寒风乍起,激起楼外千尘扬。
一黄一金两道才气光芒冲天而起,随即于神木山顶一闪而逝。
笃行楼内的殷无殇看着这一幕,张大的嘴久久未曾合上,心中骇然而道:“先生已经是侍读了?”
神木山距离卫国国都万里迢迢,当初徐焕之自翼城一路南下至书院,也足足花费了近一月之期。
当然,其时徐焕之是一路感应着魔君之幽息所来的,走走停停,并没有全力赶路,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骑乘任何代步之兽!
而此时的苏文与陆三娇,却正安坐于一只巨大的白鸟之上,于云曦间形若流风!
这便是陆三娇的坐骑——苍天白鹤!
这并不是苏文第一次尝试搭载妖兽御行,之前他在从迷失沼泽赶回徽州府的时候,便曾御赤炎鸟于座下,可惜的是在途径灰木林的时候,苏文遭遇了夜枭袭击,不仅失落了赤霄剑,更让赤炎鸟身负重伤,也不知道它最后到底挺过来了没有。
而如今苏文与陆三娇所骑乘的苍天白鹤,较之赤炎鸟来说,其飞行速度更盛数倍,照此速度,两人在一日之后便可抵达国都!
一路之上苏文沉默不语,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家竟然会对方小乐下手!
诚然,方小乐与苏文的情谊不如唐吉那么深厚,但他毕竟是苏文所认可的朋友,否则当初于圣庙开智的时候,他也不可能得以文位加冕!
徐家今天能够对方小乐动手,那么明天就敢对唐吉下手,后天便敢对苏雨下手!
此例绝不能开!
有陆三娇掠阵,苏文对于徐家已经再无半分畏惧,因为他们最大的仰仗,徐焕之已经被囚于神木山中,那么徐家还能剩下什么?
驸马爷?公主冕下?
文位之下,皆蝼蚁!
陆三娇的预计没有半分差错,一日之后,两人便已经抵达了翼城上空,作为卫国国都,翼城当然也是禁空的,虽然此番有鸿鸣书院半圣亲至,但陆三娇还是遵守了规矩,于城门口降下苍天白鹤,两人步行走入了翼城。
初次来到卫国国都,苏文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两旁高大的建筑物和瑰丽风景,他只是沉默地跟在陆三娇身后,走在通往驸马府的宽阔长街上。
单手紧握着腰间的冷月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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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可以继续写,不过断在这里是最好的,稍后还有一章,会补一点字数的!(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三章 屠府!
徐家是整个卫国的第一豪门大族,所以其府邸自然也在整个翼城最好的位置。
所谓最好的位置,便是最临近皇宫的位置。
相较而言,便连驸马府也显得更加偏远一些,但或许是沾了徐应的光,所以选择建造在了徐府旁边,两座府邸遥相而望,中间只隔了一条延寿街。
不论是驸马府还是徐府,从外面看起来,都显得恢弘大气,但与之相反的,是两座府邸门外的守卫力量都稍显薄弱。
想来也是,别说是翼城,就算是整个卫国,又有几人敢冒犯这两座府邸?
延寿街上住的大多是卫国的达官贵人,比如卫国宰相华易夫,再比如内阁首辅唐青山,倒是镇国大学士王阳明的居所并不在这里,而是选在了翼城城郊的一处幽静之所。
如果说有朝一日驸马府和徐府都被人所攻陷的话,那么想必整个卫国朝堂也剩不了几个人,亦或许便连皇宫也已经沦陷了。
所以这里的守卫稀松倒也是常事。
不过在这几日,有心人可以发现,不论是驸马府还是徐府,都显得有些气氛凝重,知道内幕的人都明白,那是因为驸马爷徐应被贬了职,从一个拥有实权的堂堂近卫统领,变成了一介闲散侍郎。
若是驸马爷还能心情好那才真是怪事了。
不过整条延寿街上都没有人敢当众议论此事,反而倒是对于皇帝的这一条诏令不明所以,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卫帝为什么会突然对徐家下手了?
如果说十几年前因为那场叛乱,徐凌被逐出国都,贬至临川城守备将军一事还有理可循的话。那么此次驸马爷的突遭横祸则让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然而,最令人费解的是,驸马爷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做出任何声辩。甚至与徐家相关的所有官员都一致选择了沉默。
如此作势,就像是驸马爷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恶事一般。可偏偏谁都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会认为,徐家要倒台了。
不是因为徐应是驸马爷,也不是因为徐家里面还有一位平公主,而是因为徐家有一位叫做徐焕之的家主。
徐焕之的存在,便是徐家最大的一道免死金牌!
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驸马爷今日心情不佳,导致整个徐家中人都心生惶惶。便连那几个守门的护卫都强打起了精神,生怕被寻着由头教训一顿。
今天在驸马府当值的护卫头头叫做陈奇,因为嘴巴比较扁,所以外号叫做鲶鱼。
此时的陈奇正在对身边的小弟说着话,丝毫没有察觉到远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已经踏上了延寿街,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行来。
“我说黑二啊,你小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又逛楼子去了?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你难道就一天也忍不住?啊?要是被驸马爷看到你这一双黑眼圈儿,你就等着被阉了吧!”
那叫做黑二的汉子闻言顿时冷汗淋漓,哭丧着脸求饶道:“鲶鱼哥你就别吓我了。这不是前些天刚发了银钱吗,你也知道,兄弟们几个好几天都没出去找乐子了。所以一时之间没忍住……”
见陈奇面色不善,黑二又赶紧认错道:“我错了还不行吗,鲶鱼哥,你可别告诉驸马爷啊,我晚上请你喝酒总可以了吧!”
陈奇翻了个白眼,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终于眼角瞟到了那两道身影的靠近,顿时转过身去,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两人一老一少。小的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想来是一名习武者,年长的看不出年纪。大概二三十,也可能有三四十岁,因为他脸上的阴柔气息太过浓重,让人难以判断。
或许是因此而联想到了之前陈奇口中的玩笑话,黑二顿时笑着低声道:“鲶鱼哥,你说那人不会就是那传说中的阉人吧?”
陈奇顿时也被逗乐了,迎上前去,瞥着两人问道:“干什么的?”
陆三娇并没有说话,而是退开到了一边,隐隐之间将目光落在了黑二的脸上。
黑二脸上那嘲弄的笑意顿时为之一僵,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瞪着眼睛厉喝道:“看什么看?哪家府上的,怎么这么没规矩?”
苏文从陆三娇的身后闪身出来,知道这些驸马府的犬牙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也懒得废话,直接开口道:“徐应在不在?”
“大胆!”
听得苏文这话,陈奇的脸色顿时变了,上前一把抓住了苏文的衣领,怒道:“放肆!驸马爷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得的吗?”
苏文任凭对方的唾沫喷在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继续问道:“我再问一遍,徐应在不在?”
“狂妄!”
陈奇尚未发话,后面的黑二已经怒吼一声,随即抄起手中的长棍便朝着苏文的肩头砸了上去。
听那长棍袭起的恶风,若是普通人被这一下砸实了,恐怕这手臂也就废了。
可是黑二手中的长棍并没有真的砸下来,而是绵软无力地落到了地上,激起一声轻响,再看向黑二,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身首分离,倒在了府门前的白玉台阶上。
陈奇并没有看到这一幕,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显然也没有准备放过这个口出妄语的少年郎,于是他狠狠地合拢了手掌,想要扼住苏文的喉咙将他提起来。
但在下一刻,陈奇的手臂青筋毕露,脸色涨红地愣在了原地。
他手中之人,沉如泰山,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潺潺鲜血顺着石阶淌下,浸湿了陈奇的布鞋,他低头看向身后。然后他看到了早已死去的黑二。
在这个时候,有两件事情发生了。
其中一件是另外几名守卫的惊呼声响遍了整条延寿街,更让陈奇震耳欲聋。
而另外一件事情。却被这偌大的尖叫声掩盖了,所以除了苏文。谁也没有听到。
陆三娇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应该先阉了他的。”
苏文并没有在意陆三娇口中的惋惜之意,而是一手抓住了陈奇的手腕,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问道:“徐应,在不在这里?”
陈奇突然感到双腿有些发软,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平时不过靠着徐家门面作威作福罢了。又哪里真的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但他毕竟是这里的侍卫头子,所以他狠狠地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在苏文的耐心即将耗尽之前失声喊道:“不在!不在!驸马爷现在在徐府!”
“嗯。”苏文点点头,放开了陈奇那只已经有些变形的手腕,微微颔首:“谢谢。”
说完这番话,苏文转身向着延寿街另外一边的徐府行去,陆三娇则慢步跟在他身边,意有所指地说道:“据说徐家有一处地牢,不过我不知道在哪里。”
苏文浅浅一笑:“问问就知道了。”
苏文脸上的笑容很冷。言语之间却非常轻松。
就像片刻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找对地方,所以他问了问。所以便知道了徐应在哪里,而如今,他也只需要再问一问,想来要找到徐家地牢,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驸马府所引起的骚动已经惊动了整条延寿街,人群大呼小叫地朝着街口逃亡,谁也不敢靠近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所以苏文一路无阻,非常顺利地便来到了徐府门前。
因为目睹了苏文和陆三娇在驸马府前的所作所为,徐府上下很快便集结了十几个壮汉守在府门之前。手中握着各式刀剑利刃,手掌却在微微发颤。
苏文走到众人身前。仍旧低声细语地问道:“徐应在不在?”
没有人回答。
于是这一次苏文不再询问,而是非常诚恳地说道:“如果他不出来。那么我就只能进去了。”
下一刻,苏文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黄色才气光芒冲天而起,将整个徐府门前映了个通亮!
这下子,那些身无文位的普通侍卫顿时傻了,但他们不敢退,因为如果他们退了,事后驸马爷追究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而且从才气色泽来判断,对方不过一介侍读而已,谁都不敢相信,这个少年郎真的敢硬闯徐府!
但苏文没有时间与他们耗,所以他只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是错的。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当中,苏文向前迈了一步。
于是空气中突然闪烁起阵阵剑光,轻松写意地划开了所有人的喉咙,而苏文手中的剑,却并没有出鞘。
出口成章。
十几道血柱喷涌而出,洒在徐府的门楣之上,洒在徐府门前的石阶之上,却一滴也未能沾到苏文的衣袂之上。
苏文轻轻抬步,跨门而入。
便如他之前所说,如果徐应不来,那么他就只好进去了。
徐应没有来,所以他进去了。
但徐府毕竟是徐府,徐家毕竟是卫国第一豪门,那些普通护卫的死并非没有意义,他们用自己的生命阻了苏文数息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面,已经有数位文人组成了府中的第二道防线。
其中更不乏有侍读、御书之流!
“大胆!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文对于这等白痴的问话没有半分兴趣,所以他根本没有回答,只是举步继续朝前。
苏文的身前所聚集的文人学子越来越多,一眼望去,文生贡生已经达到了二十余人之众,而其中还混杂了三名侍读,一名御书!
如果是苏文孤身前来,此时的他没有任何办法,但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陆三娇。
下一刻,一道金色光辉曾半弧形向苏文身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洒去,将所有人笼罩其中,随即,一道有些轻柔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谁动,谁死。”
人群中终于有人骇然而道:“半圣!”
谁都没有想到,在那个少年郎身后,那个一脸阴柔的男人,竟然是堂堂半圣!
金色才气是做不得假的,空气中那凝实不散的杀意也是做不得假的,没有敢怀疑,陆三娇的这番话到底是不是单纯的威胁。
所以原本嘈杂的人声突然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妄动一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文一步步来到了近前,走到了第一个文人身前。
轻轻颔首,苏文保持了他一贯良好的礼仪,然后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府内地牢在哪里?”
被苏文问话的是一位侍读,地牢这等隐秘,想必徐应也不会让文位太低之人得知,所以苏文便干脆从那三位侍读问起。
那人满面惊恐,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苏文,身形急颤。
“谢谢。”苏文笑着点点头,然后抽出了腰间的冷月剑,割破了他的喉咙。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前,顿时激起大片哗然,与那侍读相邻的几人即刻身形暴起,朝着苏文扑了上去,然而他们的身体尚在空中,就爆成了一片血雾,尸骨无存。
陆三娇的声音再一次冷冷响起:“我说了,谁动,谁死。”
随着陆三娇不带丝毫感情的七个字,场间眼看就要失控的局面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苏文仍旧满脸轻松,抬步走到了第二个侍读的身前。
“你知不知道府内地牢在哪里?”
同样的一句问话,但在此时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苏文手中的冷月剑还在轻淌着血珠,空气中还弥漫着浓厚的血雾,谁都不会怀疑,如果此人再默不作声的话,便会立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以那人开口了。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
苏文手臂轻扬,手中的冷月剑一如既往的稳定,没有分毫偏移,将对方一击毙命,然后轻轻低头,开口道:“谢谢。”
他的脚步没有停留,继续走了下去。
而在此时,那位御书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文心的颤抖,急声道:“别再杀人了!我知道!我知道!”
“哦?”苏文眉梢轻挑,然后迈步走到了对方的身前,笑着道:“还望大人如实告知。”
那名御书此时看着苏文的目光,就如同是在看着一个恶魔,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又用余光扫视了一下立身于苏文身后的陆三娇,这才缓缓开口。
“你,你顺着这边的小路一直向前走,会看到一座花园,然后……”
谁曾想,还不等他将话说完,一道声音却突然从远方传来,将其生生打断。
“大胆!何人竟敢擅闯徐府!”
那名御书闻声,仿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回过身去,大声呼喊道:“驸马爷救我!”
可惜他并没有看到,此时他眼中的那个恶魔,也悄然扬起了一丝无比明媚的笑容,最后出现在他眼中的,并不是驸马爷的援救,而是一轮清冷的月光,洒向自己的胸口。
抽剑回手,苏文轻轻甩了甩剑刃上的血光,然后对着远方的徐应遥相虚拜,笑着道:“久闻驸马爷大名,或许您听过我的名字,我叫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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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独舞寒潭’100打赏,这章是4400字大章,苏文跟驸马爷终于见面了,明天是一周一度的黑色星期四,所以更新可能会晚一些,希望您今天能看得愉快,感谢各位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四章 终相见
徐应瞳孔微缩,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对方竟还敢执剑杀人,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来那人便是苏文。=
但是很快,徐应脸上的神色就恢复了平静,他慢慢将视线移开,躬身笑道:“原来是陆大人亲至,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陆三娇轻轻颔首,并没有说话。
徐应也仿佛对于这满地的鲜红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听闻家父在神木山做客,不知道院长大人近来可好?”
苏文很不习惯这种道貌岸然的寒暄意味,所以他迈开了脚步,径直朝着徐应的方向走了过去。
但他并没有能够走到徐应身前,便被一人拦了下来,对方的身上燃着璀璨夺目的青色光辉,面色冷冽地看着苏文。
苏文停下了脚步,将冷月插回到腰间,笑着问道:“方小乐在哪里?”
徐应就像是才看到苏文的存在一般,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脸上写着莫名其妙。
“方小乐是谁?”
见苏文不答,徐应接着笑道:“说起来,我也有些好奇,阁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闯我徐府,杀我亲卫,难道真的置国法圣律于不顾吗?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是陛下许你的镇国之名,还是鸿鸣书院准备造反?”
驸马爷的这句话可谓字字诛心,但落到苏文耳中,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白费了力气。
苏文的应对非常简单,他只是微微沉下沉腰身。再一次和颜悦色地问道:“方小乐在哪里?”
徐应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摇摇头道:“难道你真的以为,你能在这里……”
“嘭!”
徐应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一只拳头突然轰在了他的鼻梁上,将他直接击倒在地。
紧接着,苏文的身影重重地自空中落下,就像是一柄大锤,准确而狠戾地砸在了徐应的胸骨之上。
“我问你,方小乐在哪里?”
徐应脑中一片轰鸣,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文。鼻翼和嘴角泛着点点艳红,一向注重仪表的翩翩公子,此时却显得分外狼狈。
错愕之后。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屈辱和愤怒,所以徐应终于撕掉了自己身上那层虚伪的衣衫,怒斥道:“你疯了吗?你敢……”
“嘭!”
回答徐应的,是苏文的拳头。
“方小乐在哪里?”
苏文的问话跟他的拳头一样。显得机械而冰冷。但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笑意,唯有眼中闪烁的厉芒,让人不寒而栗。
徐应的鼻梁已经狠狠地踏了下去,鲜血如柱,看起来极其凄惨,一向高高在上的驸马爷,徐家儿郎,何时遭遇过这等侮辱?
所以下一刻。徐应身上急速荡起了一层浅绿色的才气光芒。
“嘭!”
可惜的是,还不等徐应使出战文手段。便生生地被苏文的拳头打断了,这亦是文人在对战武者时的最大软肋!
若是放在平日,徐应根本不会给苏文近身的机会,但今天不同,因为他低估了苏文。
所以徐应不再说话,只是目色怨毒地盯着苏文,嘴角甚至还泛着一丝冷漠的笑意。
苏文看懂了徐应的目光,于是他点了点头,又一次,扬起了自己的拳头。
“嘭!”
“方小乐在哪里?”
“嘭!”
“方小乐在哪里?”
“嘭!”
“方小乐在哪里?”
……
徐应有着御书文位,身体经过数次才气的洗伐,比起普通人来说不知道强大了多少,所以即便是被苏文连续轰了十数拳,也暂时没有昏死过去,只是他的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一般,鲜血横流。
他的眉骨断了,颧骨断了,鼻梁骨也断了,甚至连牙齿也生生被打落了两颗。
然而,比起身体上的痛楚来说,苏文对其心理上的打击,以及尊严的践踏,才是对徐应最大的折磨。
一个位高权重的堂堂驸马爷,就这么被人在自家门中揍得无法还手,而且还是在一众属下的亲眼见证之下,此事若是传将出去,不知道会被耻笑成什么样子。
他眼中的狠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变得一片迷蒙,他扬起的嘴角也已经沉了下去,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可是,苏文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方小乐在哪里?”
苏文的身体经过龙血的强化,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此时他的拳头上虽然也是鲜血淋漓,但其中却没有一滴血是来自于苏文自己的。
苏文脸上笑意依旧,但是此时徐应已经没法说话了,所以他缓缓抬起头来,将目光扫向四周,看着那数十个徐家的护卫,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是这样的,如果有谁知道我这个问题的话,也可以替你们驸马爷回答,不然,我会一直这么打下去,直到他被我活活打死,那么,知道答案的那一位,就成了我的帮凶。”
说着,苏文再一次挥动了拳头,砸在了徐应的眼眶上。
“我知道!我知道!”徐应的一位亲卫终于在苏文如此冷酷的手段之下崩溃了,连声哭喊道:“别打了,我知道!”
苏文闻言,终于停止了对驸马爷的殴打,慢慢站起身来,对着说话那人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看起来这里面总算还是有一个忠于自家主子的,带我去吧。”
徐应如同一条死鱼一般躺在地上,整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吐出一口鲜血,根本什么也阻止不了。
直到此时,陆三娇才慢步走到了驸马爷的身前,蹲下身子,问道:“驸马爷,你没事吧?”
徐应的眼前一片鲜红,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但他还是在耳畔剧烈的轰鸣声中听出了陆三娇的声音,于是他虚弱地比了个口型,似乎在说:“他想要杀了我……”
陆三娇微笑颔首,轻声道:“噢,没错,他的确是想要杀了你。”
顿了顿,陆三娇复又补充道:“我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希望你会将其牢记在心中,另外,我还希望你能够记得……”
“是我准许他这么做的。”
说完这句话,陆三娇站了起来,并没有跟着苏文离开,而是静静地守在徐应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
之前那位拦在苏文身前的翰林,只能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既不敢阻拦苏文的脚步,亦不敢上前救治驸马爷的伤情。
如果他真的有那番胆量的话,或许早在片刻之前,他就应该拦下苏文那突袭而至的拳头,可惜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便在苏文爆掠而起的同时,陆三娇也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知道,今日之后,自己最好的选择,便是逃离翼城,逃离卫国,徐家一日不倒,恐怕他便再也不能回来。
而于另外一边,苏文终于在徐应亲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徐家花苑的地牢之前,他低头看着那幽深无尽的石阶,暗暗握紧了腰间的冷月剑。
拾阶而下,苏文以自身才气作为火把,将整个地牢映照得一片通亮,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满身横肉,正一脸错愕的牢头儿。
苏文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沉住了气,开口问道:“驸马爷让我来问问,那个方小乐情况怎么样了?”
牢头儿只是一个小小的文生而已,见得苏文身上的才气色泽,正有些惶恐地准备行礼,却在苏文的这番问话下愣住了。
“方小乐?今天早些时候不是已经向驸马爷禀报过了吗?”
苏文满脸平静,摆摆手道:“驸马爷想要再确定一下。”
“是!是!”牢头儿根本不疑有诈,毕竟他又哪里能够想到,竟然有人能胆大包天到硬闯徐府,甚至将驸马爷也打成了重伤?
所以他立刻堆起了一脸谄媚的笑容,低声道:“那方小乐实在是嘴硬,我已经在他身上施尽了手段,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昨天眼看驸马爷给的时限已经快到了,所以我一时失手不小心用刑重了一些,结果那小子没能挺得住……”
苏文突然低下了头,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牢头儿有些吃不准这位大人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赶紧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金锭,笑着说道:“请大人一定为我在驸马爷身前美言几句,我可真是已经尽力了,都是那小子自己不争气,你说这事儿弄得……”
苏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终于开了口:“人在哪里?”
牢头儿举着金锭的手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自作主张地将金锭塞进了苏文的怀中,这才低声回答道:“还没来得及掩埋,我就是想着万一驸马爷要差人来看呢?您不妨去查验一下,我可真不是没出力啊!”
说着,牢头儿就像是表功一般,赶紧一溜儿小跑将苏文带到了一座矮小的牢房之前,指着里面那具被布单轻轻盖住的尸体,讨好地说道:“喏,那就是了,不过我怕会污了大人的眼睛,要是让您觉得不舒服可就不好了。”
苏文没有应声,只是慢慢走到了那小小的尸体之前,浑身发颤地掀开了布单。
映入苏文眼帘的,是一具千疮百孔,如同人彘一般的尸体。
两行清泪,自苏文眼中悄然滑落,滴在了方小乐那死不瞑目的脸庞上。(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五章 陪葬
苏文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俯下身,轻手合上了方小乐的眼帘,伏在他残缺的耳朵边轻声呢喃道:“小乐,对不起,对不起……”
片刻之后,苏文环手将方小乐抱在怀中,然后重新站起身来,朝监牢外走去。
失去了双手双脚的方小乐很轻,苏文抱着他就像是抱着一个婴儿,不吵不闹,正安然入睡。
“大人,您这是……”牢头儿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寒意。
苏文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脸上的泪痕,他一步步走到牢头儿身前,低声问道:“他死之前,有没有说些什么?”
牢头儿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勉强堆起一抹笑容,开口道:“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在不断喊着一个名字,好像是,苏小哥?”
苏文身形微微一晃,然后抬起头来,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金芒:“你做得很好。”
听得苏文的赞扬,牢头儿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正想要拍几句马屁,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右手就像是被一把铁钳扼住了。
苏文一手抱着方小乐,一手抓着牢头儿的手腕,眼睛冷得吓人。
“大人,大人……”牢头儿的心中没来由地一慌,随即感到小腹处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整个人顺势向后倒去。
“嘭!”
牢头儿重重地摔倒在地牢潮湿的岩地上,眼中闪烁着惊慌之意。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苏文一只脚踏在了牢头儿的胸前,他弓着腰身。冷漠地看着牢头儿,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自始至终,苏文都死死地抓住了牢头儿的胳膊,即便对方摔落在地,也不曾放开,然后他对着牢头儿说了最后一句话:“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下一刻。苏文的身体挺直了起来,然后抓着牢头儿的右手,狠狠地一扯。
“啊!”
牢头儿凄厉的惨叫声在整个地牢回荡不绝。大片的鲜血如喷泉一般自他的右肩涌出,而他的右手,已经没了。
苏文竟然生生将他的右臂撕了下来!
紧接着,一片白茫茫的粉尘从苏文袖中飘落。洒在牢头儿右肩的断口上。立刻止住了鲜血横流之势,这是鸿鸣书院最好的止血伤药,陆三娇就给了他这么一包,而如今,苏文却将此药用在了牢头儿的身上。
因为他说了,不会让牢头儿就这么死掉!
血暂时止住了,可是牢头儿却因为强烈的恐惧和痛楚被刺激地晕厥了过去,苏文轻手一抬。非常容易地卸掉了牢头儿的下巴,让其无法咬舌自尽。
从今天开始。牢头儿想要活着将会变成一件无比容易的事情,可是,如果他想要死去,便需要征得苏文的同意,但苏文,又怎么会舍得让他轻易死去呢?
等做完了这一切,苏文一手抓住了牢头儿的头发,就这么拖着对方半死不活的身体朝地牢外走去。
以牢头儿那无比肥硕的身形,少说也有两百余斤的重量,但在苏文手中,却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他一步步拖着牢头儿重新走回到了苏府的花苑,再一路走到了前庭,来到了徐应身前。
从苏文那沉重的脸色上,陆三娇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果,但在看清苏文手中方小乐的惨状之后,陆三娇仍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阴郁的脸上显得更加暗沉了几分。
徐应经过这段时间的喘息,已经恢复了些生气,但他随即便看到那一张恶魔般的脸庞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苏文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徐应,足足沉默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缓缓开口道:“这个人我带走了,今天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敢杀你,也不是看在徐焕之的面子上饶了你,而是因为你们徐家的人在迷失沼泽救了我和沐夕一命,今日之后,若你我还能再见,我定亲手取你性命!”
苏文咬牙做出了这个异常艰难的决定,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等徐应心生侥幸,便又再道:“但如果今天我就这么回去了,我很难对小乐的父母交代,也很难对胖子交代,所以,我想,我需要收取一些利息。”
“我这个人很公平,你杀了我兄弟,那么,我就自然要用你兄弟的性命来陪葬,所以请你告诉我,守备大人现在在哪里?”
苏文的声音很冷,如凛冬寒雪,让徐应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但他仍旧稳守住了自己的文心,不低头。
“不要逼我反悔,如果你不说,我便只能杀了你。”
如果这句话放在半个时辰之前,恐怕换来的只有徐应轻蔑一笑,但是此时他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苏文说的是真的,这个疯子是真的敢杀了自己!
更令徐应胆寒的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陆三娇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反对之声,难道书院真的准备跟徐家翻脸了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也让驸马爷为之绝望,那便是卫帝的态度!
此刻距离苏文闯府已经过去半个时辰的时间了,但不论是近卫军、翼城守备军,亦或者是圣裁院护院军,竟然都没有出现!
这是为什么!
徐应并不知道,早在延寿街乱象初始之时,近卫军便已经到了,随后城守备军与圣裁院的护院军亦双双齐至,但这些人都只是将整座徐府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根本没有入内救援的意思。
其根本原因,是来自皇宫的一纸急令。
上面只有一个字:候!
便在苏文痛殴驸马爷,入地牢见方小乐的时候,于皇宫之内的御书房中,卫帝也正一脸肃穆地抬头望着徐府的方向,沉默不语。
宰相华易夫站在卫帝身后,并没有劝谏之意,而是心头无限唏嘘,难道卫国第一豪门,就这么倒了吗?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书院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文是鸿鸣书院的弟子,陆三娇是神木山的守山半圣,所以两人此番对徐府的血洗,被众人认为是书院的意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却是苏文所始料未及的。
但此时的他也根本不会在意世人的看法,他只知道,自己在离开之前,还需得一条人命为自己的兄弟陪葬!
片刻的僵持之后,徐应看着眼前那轮越来越清冷的月光,终于不再报以半分侥幸,所以他虚弱地抬起了手臂,指向了徐府的某个方向。
苏文放下了手中的冷月剑,微微颔首:“谢谢。”
下一刻,苏文脚面微踏,身形消失不见,等他再一次现身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徐府东面的一座亭楼之前。
推门而入,淡淡琴音袅袅而响,酒香惹人醉,一个面容枯瘦的老人正安坐在席间,怀中有美人相拥,眼前有伶官抚琴,手中还握着白玉酒杯,一片歌舞升平的乐景。
随着苏文步入其内,他怀中方小乐所散发出来的腥臭味立刻让众人为之一惊,琴声骤息,美人捂嘴尖叫,老人转过头去,看着苏文的容貌,却突然笑了。
“你终于还是来了。”
苏文看着那人,却隐隐有些发愣。
曾几何时那位威风凛凛,虎目如电的守备将军,怎么落到了这副模样?
苏文之前说要用徐应的兄弟来为方小乐陪葬,指的自然便是原临川城守备府将军,徐易的父亲,徐凌。
两人自临川城圣庙前一别之后,再见已是近半年之期。
但苏文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的徐凌,已经让他有些认不出来了。
或许是丧子之痛,或许是文海被废之耻,如今的徐凌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老了有二三十岁的模样,脸上浮现着不健康的潮红色,双目迷离无神,便连身形也显得瘦弱无力。
这还是苏文印象中不可一世的那个徐凌吗?
但苏文很快便回过神来,眼中没有半分怜悯之意,他慢慢举起了腰间的冷月剑,直至徐凌,开口道:“我来了,所以,你可以死了。”
说完这句话,苏文甚至没有给徐凌说出半句遗言的时间,非常干脆利落的一剑,抹开了徐凌的喉咙。
徐凌的眼中也没有悲戚和不甘,反而带着一种解脱的平静,只是不知道,若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当初于临川城中之时,他还会不会任由徐易与苏文结下死仇呢?
一步踏错,便是满盘皆输。
苏文看也未看自他身后倒下的徐凌,他只是低头对方小乐轻声呢喃道:“小乐,我会帮你报仇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整个徐家为你陪葬,你可以安息了。”
说完这句话,苏文举步走出亭楼,感受着那萧瑟索然的秋风,眼中闪烁着无比坚毅的光芒。
他看着徐府的亭桥阁台,花苑清池,仿佛要将这一切都印在灵魂深处,再不得忘,诚如他之所言,他杀徐凌,只是一个开始,这笔账,还没有完!
下一刻,苏文衣袂轻摆,回到了陆三娇身侧,对他点了点头。
陆三娇并没有多言,只是沉默地转过身,朝着苏府大门而去,而苏文则如刚来时那般,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陆三娇身后。
只是这一次,在他的怀中,多了一具小小的尸体。
第两百四十六章 入皇宫
陆三娇带着苏文慢步走出徐府,形色平静,就像是闲庭信步的旅人,又像是刚刚从徐府告辞的访客,目及之所至,对于一应血腥之色视若未见。|
而徐府之人更是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眼中闪烁着恐惧和畏怯之意,不等到两位煞星真的离开,便连上前救治驸马爷的勇气也没有。
然而,陆三娇与苏文两人才刚刚来到大门之外,便被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给拦住了。
放眼望去,足有数百名文位不等的兵士于徐府之外严阵以待,却明显分成了三个完全不同的阵营。
从他们的制式衣物来判断,分别来自于城守备府、皇宫近卫军,以及圣裁院。
苏文看着如此恢弘庞大的阵势,不自觉轻轻皱起了眉头,却听得陆三娇低声说了两个字。
“无妨。”
说完,陆三娇将手中那牢头儿如死猪般的身体扔在地上,上前两步,悠悠然道:“我是陆三娇。”
场间数百人之中,只有陆三娇一位半圣,如果他真的想要离开,这里谁都拦不住,但是陆三娇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很清楚,有人需要他给出一个交代。
或者说,需要神木山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苏文是给不了的,所以只能由他来给。
果然,便在陆三娇的扫视之下,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来到陆三娇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我是新任近卫统领毕庆文,陛下差我来请大人入宫一叙。”
陆三娇点点头。然后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笑着道:“老五?”
那个被称为“老三”的壮汉闻声,抬手撩了撩白衫衣摆,一脸无奈地走上前来,苦笑着道:“三哥,您这好不容易来一趟翼城就搞出这么大的事儿出来,可让我怎么办才是?”
陆三娇于眼角闪过一丝柔意。拍了拍壮汉的肩膀,说道:“太长时间没听到你的消息,没想到你已经成为院首了?”
苏文闻声。瞳孔微缩,院首!
要知道,整个卫国,只有一个人能担得起这个称呼!
卫国有很多城镇。每一城都设有圣裁院。所以如临川城圣裁院院长成德这样的人物不知多如几何,而四大州府也设有州圣裁院,比如当初苏文州考之时其中的一位主考官,便是文位及翰林的院君。
可是卫国只设有一座国之圣裁院,自然也就只有一位院首,便是与王阳明齐名的,大学士朱禧!
苏文万万没有想到,陆三娇与朱禧竟然是旧识。而且从两人相互的称呼听来,似乎情谊不浅啊!
但陆三娇并未向苏文解释。而是笑着对朱禧道:“你有什么难办的,如今陛下请我入宫,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操心。”
朱禧苦笑着摇摇头:“也是也是,那我便在这里候着三哥了。”
陆三娇点点头,转身从苏文手中接过方小乐的尸身,交到朱禧手中,又指了指脚下那牢头儿,开口道:“我们去去就来,这两人就交给你了,不得有所闪失!”
朱禧郑重其事地应道:“三哥放心!”
然而,这番话在毕庆文听来,却是多有不妥,赶紧低声说道:“陆大人,陛下只说请您一个人,可没说能带他人入宫……”
陆三娇对此置若罔闻,轻轻牵过苏文的手掌,说道:“我心中有数,走吧。”
见毕庆文还是满脸的为难之色,苏文微微一叹,然后对他说道:“我是苏文。”
毕庆文一愣,随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原来是苏镇国,那便好说了,请跟我来……”
皇宫是一个国家权力的象征,更是整个国家最为重要之所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地位并不比神木山要低。
依照圣律国法,擅长皇宫者,以叛国罪论处!
所以哪怕苏文是鸿鸣书院的学生,哪怕陆三娇是堂堂半圣,如果不得卫帝亲召,也是不得入宫的。
但是苏文除了鸿鸣书院学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让他可以免除这些繁文缛节,因为他是镇国贡生!
有镇国封号加身,苏文便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而不得遭遇任何阻拦!
此时的苏文并不知道陆三娇为何要带着自己一起入宫,但他相信这里面一定有陆三娇的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反对,而是堂堂正正地亮出了镇国封号,欣然而往。
于是在下一刻,原本拦在陆三娇和苏文两人身前的大批人群如潮水般朝两边散去,近卫军的人更是翻身下马,在前方为两人带路,一路朝皇宫的方向行进。
徐府是整个翼城距离皇宫最近的府邸,所以很快,陆三娇与苏文便在一众近卫军的拱卫之下来到了皇宫之前。
这还是苏文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皇宫,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记得在前世的时候,苏文便一直抱憾于未能参观过京都的故宫,却不曾想,到了此刻,他却是来到了一座真正的皇宫之前。
或许是感到了苏文的这种紧张,陆三娇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柔声道:“走吧。”
苏文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举步走进了宫门之中。
卫国的皇宫的确很大,但此时的苏文却根本无心去欣赏两旁巍峨大气的宫殿,此时的他已经从之前的愤怒和悲恸中冷静了下来,所以他开始思考,卫帝在此刻召见陆三娇,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深意。
徐家是卫国第一豪门大族,徐府亦是翼城除了皇宫以外最显赫的府邸,但在今天,苏文却以一人一剑,杀了徐家长子徐凌,暴打驸马爷徐应,于徐府之内血溅五步。
那么,卫帝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如今对于苏文来说,最大的好消息,便是他的镇国封号仍旧有效,而且那包围在徐府之外的三大军团也没有当场将其缉拿格杀,如此看来,似乎卫帝并没有因此而动怒的意思。
这又是为什么呢?
苏文一时之间想不透其中的关键之处,所以便一路沉默着,任凭陆三娇带着自己逐渐深入到宫墙之内。
大约走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苏文发现毕庆文并没有将他们带往皇宫正殿,而是行至一出偏幽清净之处,在前方有一片清澈的碧湖,湖上设有一座凉亭,远远看去,亭内似乎正站着两三人,在朝着湖内投放鱼食。
成百上千条红鲤纷纷聚集到凉亭之下,争先恐后地抢夺着落入湖中的吃食,不时有鲤鱼跃出水面,荡起层层水纹,看起来好不清雅闲趣。
毕庆文行至亭前十丈顿足,微微躬身道:“两位大人请。”
陆三娇点了点头,牵着苏文慢步走到了那座水亭之内。
走到近前,苏文立刻认出了在州考发榜时自己所见过的宰相华易夫,但旁边两位中年男子,却是面生得紧。
其中一位穿着一身白丝锻袍,身形挺拔,腰身笔直如枪,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灿烂的光芒,此时正笑颜连连地喂食着湖中红鲤。
而另外一位则身材高大,即便甲胄在身,也能看出其身上无比紧实的肌肉,这人最大的特点,是长了一个鹰钩鼻,右脸的颧骨之上留有一道寸许的伤疤,让他看起来面容稍显狰狞。
便在苏文还一片茫然之时,陆三娇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躬身对那白袍男子轻拜,开口道:“见过陛下。”
苏文反应很快,随即便学着陆三娇的模样,也对着那衣鸿鸟白袍拜道:“参见陛下。”
时至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此人便是卫帝。
卫帝听得身后的动静,当下回过头看着二人,似乎并没有因为苏文的出现而感到意外,笑着招了招手:“陆卿、苏卿,来得正好,过来瞧瞧朕的鱼儿怎么样?”
苏文一愣,没想到卫帝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一时间还有些晃神,而陆三娇已经拉着他直起身来,走向前去。
来到近前,苏文还是做足了礼数,向着华易夫微微颔首道:“宰相大人。”
“好,好!”华易夫笑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赞叹道:“不愧是苏镇国,数月不见,已经有了侍读之位了?”
听得华易夫此言,卫帝和那位中年男子也面带好奇地朝苏文打量了一番,顿时让苏文心中更加紧张了一些,连连自谦道:“机缘巧合罢了……”
听得此言,那刀疤男子顿时笑着来到苏文身前,开口道:“原来这位便是苏镇国?今日得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苏文满脸尴尬,陆三娇则适时地开口道:“这位是凉州府的威宁大将军,许栈。”
苏文闻言,立刻心中升起一丝敬佩之意,连连开口道:“原来是许将军,学生曾听说过您的很多英勇事迹,实在是钦佩得很,没想到竟然能在此相见,实有荣焉!”
卫帝笑了笑,开口道:“若是没有许卿,朕这江山恐怕早就守不住啦,易夫啊,你带着苏卿在这附近转转吧,想来苏卿第一次入宫,不免多有好奇之处,我且与陆先生赏赏鱼。”
苏文心中一抖,知道卫帝有事与陆三娇商议,自然不敢有所异议,躬身而退。
离开之前,苏文回过头朝水亭遥相望去,却正好看到那许栈大将军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满目肃杀!
第两百四十七章 青阳城的小骗子
青阳城是位于凉州府南方的一座小城,背靠凉州三山五岳当中的青阳山,以此而得名。这里不是贸易中心,也没有让人觊觎的资源,所以青阳城中的生活十分闲适悠然,冬暖夏凉的宜人气候,让青阳城更适合养老。
因为这个原因,偶尔有州府里面的达官贵人,也选择在这里置办了地产,闲来无事的时候来此小度几日。
也有一些官员选中青阳城,将自己的家中老人,或者不便照顾的落魄亲戚,安置在这里,比如说,凉州府的威宁大将军,许栈。
在青阳城东有一间许家小府,便是许栈所置办的一处房产,而里面住着的,是许栈的太爷,以及许栈的两个远房堂弟,而在12年前,在这所房子里面,多了一个人,名唤许宁,据说是许栈的私生子。
这一日,在青阳城的街头,许宁正站在一家水产摊前面,手中提着一串螃蟹,一脸笑眯眯地递过去一锭20两的银子。
“小少爷,这是找您的钱,请拿好了。”水产摊的小贩眼色极好,从许宁的衣饰就看出肯定是大户家的少爷,况且对方整整花了8两银子来买几只螃蟹,可不是普通人家的手笔,所以倒也没有因为许宁年纪小就心生轻视。
青阳城不靠海不临江的,所以但凡***文*学 来这里卖水产的小贩,往往都能挣上一大笔,当然,今天遇到许宁,这可就说不准了。
许宁微笑着从小贩手中接过一锭10两的银子。和两个一两的碎银,却没有离开,反而从衣服口袋里面。又掏出了一把碎银子。
“实在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帮我换成一锭10两的整银呢?”许宁说道。
“当然可以。”小贩微微一愣,随即也不反对,许宁今天可是让他赚了不少钱,这种小事自然不会推脱。
随即小贩从怀中拿出一锭10两的银子,递给了许宁,并从许宁手中接过了一把碎银。可是当小贩数过手中的碎银后,当下发现了什么,立刻叫住了许宁:“小少爷。这好像不对吧。”
“怎么了?”许宁露出一脸意外的神色,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小贩。
小贩摊开掌心,将手中的碎银一块块数给许宁看:“喏,您看。这里只有9两银子呢。”
小贩倒不担心对方是个骗子。毕竟许宁看起来也就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儿呢,况且人家身上还随身带着二十多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家几口人好吃好穿一年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骗子?
所以小贩只当是许宁数错了而已,许宁看清小贩手心中的碎银数,当下微笑着说:“噢,这不难办,我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这样就不会弄糊涂了。”
许宁指着小贩手中的碎银,说道:“现在你手上有9两银子。对吧?”
小贩点了点头。
许宁接着说道:“这就好办了,你把刚才我买螃蟹的20两银子先拿出来。”
小贩依言从怀中掏出了那锭20两的银子,捏在手中,并没有交给许宁。
“你看,你现在手中有9两的碎银子,那我再给你1两银子,就凑成10两了,对么?”许宁笑眯眯地问道。
“没错。”小贩肯定地答道。
“那我先给你1两银子。”许宁说完,又从口袋中拿出了1两碎银,放在了小贩的手中,接着说道:“这样你的手里就有10两银子了,噢,对了,这是刚才你给我的10两的银锭,也给你。”
说完,许宁将手中的10两银锭也交到了小贩的手中。
“好了,现在一切就解决了,你手中有10两的碎银子,还有一个10两的银锭,加起来就是20两银子了,你可以把那个20两的银锭还给我了。”说完,许宁从小贩手中,拿过了20两的银锭。
“好了,感谢你的帮助。”许宁将银锭放入口袋中,颠了颠那一串螃蟹,转身离开。
“感谢您的光临。”小贩挠了挠头,面带微笑目送许宁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而与此同时,路旁经过的青阳城的原住民,无不面露怜悯地看着小贩摇头,轻声叹息着:“哎,可怜的人啊,肯定又被许家小子给骗了,还喜滋滋地什么也不知道呢。”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这就是许家小子说的那什么,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真不知道许大将军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感同身受,但凡是青阳城中人,谁不知道许家许宁是远近驰名的小骗子啊,数年来大家被他骗过的人不计其数,上到70岁老翁,下到5岁孩童,都逃不过许宁的“毒手”。
以至于到了后面,等大家明白过来后,只要跟许宁说说话,首先一定会捂紧自己的钱袋,以免被许宁卖了还帮着数钱。
也亏得许宁有良心,每次骗的数额都不大,最多也就几枚铜钱而已,或许他也知道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也不能让整个青阳城都深恶痛绝不是?
所以青阳城中被许宁骗过的人也就不予追究了,虽然被骗了些铜钱,倒也无伤大雅,再说了,人家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呢,谁家孩子还没个淘气的时候?
而且青阳城中谁都知道,许家小子从小就聪明绝顶,虽然经常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但天资聪颖是绝对跑不了的,不然能从大伙儿手中次次得手?所以大家都认定了,许宁这小子,将来啊,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哩。
在大人眼中,许宁是一个小天才,而在孩子们心中,许宁简直就是他们的偶像了,不论是那些新奇的故事,还是发明的小玩意儿,都深得他们的崇拜,更别提许宁还是一个打架的好手。
此时的许宁可不知道那小贩已经受到了大伙儿的同情,他正喜不自胜地颠着手中的银锭,但走着走着,他的心情又失落了起来。
“现在算是断了本地人的财路了,也只有偶尔外乡人来的时候才能攒点儿小钱,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今天赚了10两银子,不过距离明年圣庙开智也越来越近了,想要买那套真题,这点儿钱还远远不够啊!”
口中喃喃自语着,许宁走到了自家门口,他下意识地朝着门口阶梯的石板上看去,随即失望地叹了口气:“还有我那便宜老爹,到底跑到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许宁回到家中,跟家里面的佣人丫鬟打了声招呼,递过手中的螃蟹,就独自钻进了自己的卧房。
许府中的下人们也都知道,这个少爷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有自己的主意,脑子聪明,也有些小怪癖,比如一个人在卧房里面的时候,就谁也不准进,即便老太爷来了也得敲门,这么多年下来,大家倒也见怪不怪了。
许宁走进卧房,先将身上的银两都藏进了床板下的一个小暗格中,然后确定门窗都已经锁好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被褥里面掏出了一个圆盘模样的东西,将其抱在了手中。
下一刻,一道灰色的气芒从中激散而出,将许宁整个人都包裹在内,随着一声轻响,许宁从房中消失了。
带到许宁重新出现的时候,已经不在青阳城了,准确地说,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四周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空气中流动着淡淡暗香,举目望去,入眼所至全是一片无边无尽的虚无。
那圆盘是许宁于机缘巧合之下,在城外的一座荒废的瞭望塔中拾得的,他只知道这东西能够让他进入到一个古怪的地方,见到一个面容古怪的少年,其他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果不其然,便在许宁出现在灰雾中的同一时间,一个面容古怪的少年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许宁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了,但每一次都不得不概叹造物者的神奇,居然能让一个人生得这副模样。
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五官倒也算是端正,但额头上却无端冒出来两块凸起的骨头,将其眼睛和鼻子被压得有些发紧,再加上浓密的双眉和细薄的嘴唇,若是下巴再尖一些,就整个一张雷公脸了。
许宁走到对方近前,忍不住再一次建议道:“我说渔歌啊,你若是愿意将头发放下来,把你那额头盖住,其实还是看得过去的!”
渔歌淡淡一笑,知道许宁并无恶意,对其建议不置可否,只是轻声问道:“前几日我让你给许大将军传的话,可传到了?”
许宁闻言,顿时脸上一紧,沉声道:“我还想问你这事儿呢,我那便宜老爹自从听了你跟我说的那番话后就失踪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要是敢戏弄我的话,我就,我就……”
想了半天,许宁才终于想到了一个似乎比较可靠的靠山,涨红着脸道:“我就等梁山大哥回来之后,让他来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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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文中许宁的骗术,可有哪位朋友能看出他骗到了多少钱?(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八章 宰相之所托
许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便宜老爹并没有生任何的意外,却是因为他从古怪少年那里听来的一番话,来到了国都翼城,来到了卫帝身前。
许栈更不会想到,自己身为威宁大将军,为国戍守边疆数十载,虽然之前也察觉到了妖族异动的迹象,但真正得以确认,却是从一个年仅12岁的小家伙口中所受到的启。
苏文回头看着许栈那肃杀冷峻的面容,心中微沉,若非陆三娇有半圣文位在身,苏文甚至要怀疑这是卫帝设下的一个杀局。
似乎是现了苏文神‘色’的异样,华易夫浅浅一笑,开口道:“没想到,苏镇国小小年纪,倒是心思敏锐,不过说起来,其实陛下与苏镇国亦是同‘门’呢。”
苏文一愣,然后明白了华易夫的意思,终于转回了视线,笑着道:“宰相大人说得在理。”
华易夫牵着苏文渐行渐远,两人远远看去,就像是参加游园‘花’会的祖孙俩,漫无目的地在深宫幽径中打着转,赏‘花’识暖香。
良久之后,苏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听闻许大将军极少离开边关,便连妻儿在室也时常过‘门’而不入,却不知今日许将军所来为之何事?”
华易夫浅笑道:“适前苏镇国说仰慕许将军多时,如今看来,并非虚言啊。”
苏文点点头,有些尴尬地笑道:“诚不敢欺君。”
华易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然后突然开口道:“‘玉’‘门’关有变。”
“什么!”苏文面‘色’一紧,心中大骇。
卫国三大边关,‘玉’‘门’关乃是最重要的一座,因为其不仅仅是卫国之边关,更是整个人族之边关,‘玉’‘门’关外,以滔滔大河为界,再向其东,便是妖族的聚居地!
苏文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之‘色’,骇然道:“难道妖族打过来了?”
华易夫摇摇头,笑道:“若真是妖族大举侵伐,你我二人又岂能在此处闲庭信步?”
苏文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疑声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易夫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说道:“再过两个月,便是我人族圣地开启之时了,所以妖族那边总是要闹出些动静的。”
苏文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华易夫的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但惜,宰相大人似乎不愿再透‘露’更多。
“等会儿陛下应该会单独召见你,届时若是苏镇国还有什么疑问,不妨直接向陛下询问,岂不更善?”
苏文不自觉地撇撇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道:“学生有一事想请教宰相大人,还望大人解‘惑’。”
“但说无妨。”
“我想问问,您如今对于人族十国的局势有何见解?是否真的会爆人族内战?”
苏文的这个问题非常突然,也有些突兀,却是他自从‘迷’失沼泽归来之后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
关于此事,苏文有很多人以请教,比如白剑秋和陆三娇,又或者是大小姐沐夕,甚至是茶圣陆羽,但此时此刻,他却突然惊觉,或许华易夫才是看得最透彻的那个人。
因为他是卫国宰相,若论朝政与人族大势,又有谁比他更适合呢?
华易夫并没有让苏文失望,他甚至没有片刻的思索,便开口说道:“你的第二个问题非常简单,只要妖族继续选择蛰伏,不举兵北伐,那么人族内战是绝不避免的。”
“哦?”苏文虽然猜到了华易夫的答案,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回答得如此决绝。
“何以见得?”
华易夫抬头遥望东南方的天空,轻轻一叹:“因为天澜帝国出了一位惊才‘艳’‘艳’,堪与妖帝相媲美的千古帝王。”
苏文脱口而出:“天澜皇,姬南天。”
华易夫点点头,继续说道:“此人野心太大,擅用兵略,而且其文位亦至半圣,乃是人族百年帝王当中第一人,天澜帝国在其治理下圣运昌隆,若非其同样遭受东面妖族的觊觎,恐怕早就开启内战了。”
苏文将这番话牢记于心,然后复又问道:“那么武国呢?”
华易夫对于苏文的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讶异,眼中‘露’出片缕赞许之意,说道:“看来苏镇国对我人族之局势了然于‘胸’,不错,武国的确是人族内战爆最关键的一步棋。”
顿了顿,华易夫接着解释道:“曾几何时,武国为我人族立足之根本,是何其壮大,但自从二十年前剑圣断岳殒落北固山,其势急剧衰落,而唯一一个没有落井下石之人,便是天澜皇。”
苏文心中一颤,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隐情,如此,终于解释了在‘迷’失沼泽之时,无双书院为何会选择与天澜书院所联手狩猎了。
苏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既然如此,那么一旦人族内战爆,那么我卫国将何以自处?”
听得此言,华易夫的脸上不禁浮出一丝苦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该如何自处呢?”
从人类版图上来看,卫国所处之地十分微妙,东南方有天澜帝国与武国两大豪强并立,北方还有一直虎视眈眈的燕国窥伺,西方的庆国虽然表面上与卫国‘交’好,但实际上到底存了何等心思,谁也不知道。
还记得,在之前徐焕之强闯神木山之时,庆国‘花’圣汪灏也参与其中,几乎将鸿鸣书院陷入了灭顶之灾,如此,庆国对于卫国的态度就显得十分微妙了。
而唐国虽然与卫国关系紧密,但始终相隔甚远,若真的爆全面战争,恐怕还是远水难救近火。
除此之外,缙国与济国虽然看起来与世无争,但是谁都无法忽略,在这两大国家中,分别拥有书圣王羲之和词圣苏轼这般强大的圣者,几乎以以一己之力改变人族战局!
从华易夫的这一叹中,苏文听出了很多东西,比如无奈,比如彷徨,比如悲观。
似乎便连这位宰相大人也已经认定,一旦内战爆,卫国便是最容易被灭亡的那一个。
顿了顿,华易夫转过头看着苏文,眼底闪过一丝希冀之‘色’,郑重其事地说道:“所以,卫国的未来与命运,并不在我们这些老头子手中,而在你们的手中,为了这片沃土,还请苏镇国与大小姐能尽快强大起来!”
苏文一愣,随即躬身而拜,沉声道:“不敢负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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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聚餐回来,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明天补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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