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绕过英二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如果不联姻。按你英二爷爷的意思，规模就扩大不了...”
如此劲爆的消息听完后，卡特在心里彻底放弃了与丰田联姻的想法。
曾经礼教森严之时，丰田的女人都敢这么干，换到如今这开放的年月那简直不敢想她们会玩得有多花！
既然联姻不行，自己又不想放弃大量日本车企进驻左治亚的利好。那么...
“诶，你说我们能不能越过你英二爷爷，直接去和本田、日产他们接触接触？”
“这个怕是不太好吧？”
丰田章男有些犹豫。在他想来，这种事情，你提前接触完，回头到了汽车工业协会开会时，几张嘴一碰...
哦豁？！
“我觉得还行...你想啊，现在自限制协议一出，去美国本土建厂已经是日本车企唯一的出路了。不然你们舍得放弃那片市场？还是说，168万辆车的收益，就能让你们满足了？这还不到你们年产能的五分之一呢！”
“多余的车，一旦卖不出去，到时候你们的库存成本肯定会飙升。再要么就是裁员、卖掉多余的生产线，自断双臂似的减产...反正无论怎么操作，都是血亏。唯有将部分产能转移到美国这一条路能走！”
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卡特的思绪彷佛已经飞回了美国...
“所以这个时间点，我觉得根本不用我们去劝他们来美国建厂。他们自己估计都已经在谋划了，我们只是去介绍一下我们左治亚州的优势！将他们吸引到左治亚来罢了，这个成功的可能性我觉得还蛮高的！”
“即便你英二爷爷是会长又如何？我们免费的土地、天然的优质港口、亚特兰大发达的铁路网、还有我这个即将上任的工会内鬼...”
“他们没道理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甚至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你英二爷爷都阻止不了他们...”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卡特越想越感觉自己此前陷入了一个误区。搞定汽车工会，的确得从上层着手，但在日本这里，却恰恰相反。
如果有协会牵头，那自然好。可即便没有协会方面的助力，卡特设想一下：丰田在左治亚开厂，土地免费、额外的“保护费”一年三十万，明码标价！
而本田、日产等企业，去了别的地方，一方面土地成本要支出，另一方面还有不知道会达到多少的工会保护费支出...
你说这时候他们要来左治亚开厂，你丰田英二能拦得住？
卡特有些腹黑地想到：要是丰田英二敢拦这件事，他的协会会长恐怕就得当到头了！这不被怀疑是他以权谋私，为了保障丰田的利益而坑害他人都不太可能！
“我不是说不行，是...这样做...不地道。要做你去做，我不敢...这要是被英二爷爷知道我带着你在他背后搞事情，我怕我得被担架抬回美国！”
丰田章男脑袋摇得飞起，在赚钱和保命之间，他果断得选择了保命...
“哪有，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还是不是他亲孙子了？”
如同看小红帽的狼外婆一般，卡特盯着丰田章男笑得不怀好意。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是...”
“啊哈？那这样，大不了我们干完这一票，你直接回美国避避风头。想想，这事要是成了...不说多的，最起码带起来一百家汽配公司，不夸张吧？这就一波，一个VP应该跑不了吧？”
“不太现实，这消息一出，整体都要涨。其实不光是未来，现在就已经有苗头了，不少机构都下场了...我们日本通产省出台了自限制协议，这汽车行业里这么大的事，投行不可能不关注。”
就在卡特以为丰田章男这么说，是铁了心拒绝时，忽然听见了下半句：
“不过SA应该没问题...”
听见这话，卡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这浓眉大眼的丰田章男到底没有忍住诱惑！
所谓SA，VP都是美国投行里的一种职务简称。在老牌投行里，通常分为Analyst、Associate、VicePresideiveDireanagior五级。个别投行会有些特例，比如可能会在VP到ED之间加入一个Director，或者在VP前加入AssociateVP等等...
和富达的人接触了几个月，这些小情况，卡特是了解的。作为刚入职投行的小透明，丰田章男想做出成绩，很是困难。
毕竟你的资历完全无法让人相信，完全让人不敢将更多的资金交给你管理。而在金融市场上，规模效益的重要性又是无需多言的。想要更多的资金管理规模，更多的投资权限，那么就需要努力升级！
玩过网游的都知道，要升级，就需要经验包！在人生游戏里，氪金是没法氪金的。当真是开局一个人，装备全靠拼...
难得现在版本刷新出了一个最适合他的职业、他的加点路线的超大经验副本！吃了不说立地飞升，但起码也能迅速脱离新手村的经验包出现在他面前。正常人，谁能忍住这诱惑？
如果能提前确定日本汽车的工厂集中地点，那么左治亚周边地区的汽配供应商，无疑会比俄亥俄等老牌工业区的厂商更有区位优势！他们接到大订单的可能性更高！其次，有卡特这个内鬼与自己丰田的身份在，这就好比一道窥伺内幕的双保险！
两者一旦结合，那么各家日本车企的汽配供应商名单，对他丰田章男而言，几乎就是红灯区里的站街女，脱得那叫一个干净...
如此机会，怎可能放过？
“这样！我开个party...正好英二爷爷不是说让我带你见见我们家的姑娘嘛！总是要聚，干脆聚得大一点...”
“好好好！没错，就是这样！我与丰田姑娘神交已久，是该见见！”
扩大化的聚会，向哪扩大？结合上下文，卡特的阅读理解一向成绩很好...
“那就后天吧！我让人晚上把邀请函做好，明天派发出去！早日确定，早日安心...”
彷佛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般，丰田章男叹了口气，靠在汽车的后座上，幽幽地滴咕道：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些老家伙们怎么想的，又不给资源，又希望我们做出成绩...要啥没啥，我们拿头去做成绩啊？你说对吧？”
“别看我，我和你不同。我是接了我爹的班...我有基础，和你这种体验生活...啊不，磨砺人生的大少爷可不一样！”
丰田章男：...
“说得好！下次别说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日本康采恩
“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
是夜，仰躺在富士山下的旅馆里，嘴里哼着《富士山下》。卡特哼着哼着，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丰田章男在路上与自己的对话。
嬉皮笑脸的背后，卡特忽然觉得这些大家族子弟的生活，或许也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美好。每每自己调侃他“丰田长孙”时，对方都只是浅浅一笑，现在回想起来，那笑容里多少有点酸涩...
回忆一下丰田汽车的历史沿革，卡特忽然明白他那副表情是为什么了。看看如今的丰田汽车：
第一任丰田社长：丰田利三郎，赘婿；第二任：丰田喜一郎，自己人；第三任：石田退三，外姓经理人；第四任：中川不器男，外姓经理人；第五任：丰田英二，外戚...
从1937年丰田汽车成立，到现在44年间，五个社长。特喵的外人占了三个！利三郎说起来也是儿玉氏的人嘛，即便改姓，但恐怕不仅是在自己眼里，在丰田章男眼里也不能完完全全得算丰田家的人...对日本假婿子文化不了解，卡特不好发表评论...
但就这样看的话，好不容易还剩两个自己人，丫的还有个外戚...
就看这历史，如果把自己代入到丰田章男的角色里。卡特都不觉得自己能顺顺当当的接班，当个混吃等死的二代...emm，应该是四代！
有外人竞争，有亲戚竞争，还可能有兄弟姐妹竞争...
在这种堪称内忧外患的环境里，丰田章男想要稳住自己的长孙之位，只有一个办法：成绩！成绩！还是特么的成绩！
“豪门无小事啊~呵~”
理清了其中的关节，清楚了丰田章男为何会违背丰田英二的意思来帮自己，又为何会在答应帮忙以后露出怅然之态的卡特，轻笑一声。
他不清楚这种事到底是好是坏...
养蛊似的培养后代子孙，固然有优胜劣汰，物竞天择之理，却也难免让人感觉到亲情的澹漠...
想想丰田章男，再想想自己。卡特不禁会想，等以后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自己又该如何培养呢？
如果按前世自己的想法来，怕把孩子宠坏；可如果像丰田家这样，又显得有些冷酷了，不合自己心意。这种注定没有肯定答桉的事情，越想便越容易犯困。不知不觉间，卡特闭上了双眼...
···
···
“你确定这是本田，还有日产等公司的人？”
在日本的第五天傍晚，静冈县的一处庄园内。迎宾结束的卡特拽着丰田章男悄悄走到门外，接着忍不住惊呼道。
“为毛没看见姓本田，还有日产...诶，日产的人姓什么来着？”
“谁说没来的？那个叫河岛的小子，就是现任本田总裁河岛喜好的孩子，至于本田博俊先生...他来不来其实不重要，他现在经营的是一家做性能车改装的公司，对本田内部的事情没什么话语权，而且年纪也大了，和我们玩不到一块去...”
狐疑地瞥了眼卡特，丰田章男开始介绍起这些人的来历。除了铃木汽车，还有三菱汽车的人比较有辨识度外，关于本田与日产这两大巨头，看得卡特那是一头雾水。
当然，五十铃啥的，卡特自动忽略了。份额太少，有他们没他们，影响不大！重点还是本田和日产...
“至于日产汽车...那边比较复杂。主要还是看那个鲇川的意思，他是鲇川弥一的孩子；还有那边那个，姓安田的...康采恩，你知道吧？”
“知道啊，你是说？”
卡特有些头疼。从小走亲戚时，那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就很让他头痛了，没想到现在居然也逃离不了这个魔咒...
“嗯哼，日产汽车...你可以理解为安田家和鲇川家共同享有话语权吧。鲇川家的话语权更重一点。除了日产，他们还有日立制造所...”
丰田章男看着卡特那拧巴的神情，忍不住笑了。
“别说你犯迷湖了，我小时候都挺迷湖的。人们常说我们日本有四大财团，这安田财团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安田和三菱三井不同，他们比较松散...”
“说起来，安田家的发家史对你可有点借鉴意义哦！他们的主力就在安田银行，现在叫富士银行，家族嫡系基本不经营除金融以外的其他行业。单说资金总量的话，三井银行、住友银行都干不过他...”
“结果就是安田家有钱，没产业；然后有些人有产业但没钱，两者一碰...比如鲇川家，浅野家就是浅野水泥那个，然后古河家等等...”
“他们都和安田家有联系，但你却不能说他们是隶属于安田家的。平时比较松散，但很容易就能抱成团，抱团以后共用富士财团的名头。所以要搞定日产，最好是把安田家的小家伙，还有鲇川家的，这两个小家伙搞定！”
“天呐！你杀了我吧，为什么他们这么复杂？！乱七八糟的，而且...搞定这些小辈有什么用，关键还不是看他们老子，甚至是老爷子的！”
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卡特忽然感觉鲇川这个姓氏有点耳熟，总有种似曾听闻的感觉。于是在进入大厅以前，卡特追问了一句：
“对了，鲇川家的老爷子是谁啊？”
“鲇川弥一啊！我刚刚没说嘛？”
鲇川弥一？
卡特咂咂嘴，确认自己记忆中没有这个人后，正准备迈步走进屋内，忽然...
“你是问鲇川家的一代目吧？就是日产的创始人？那是鲇川义介，从久原家接了个矿业公司起家，后面弄出了日立、日产汽车。弥一叔叔是他的长子，他本人67年就挂了，所以不用担心他的意见。”
“鲇川义介？？”
这个名字更加耳熟了，可卡特一时半会却总也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但那种心里那股隐隐约约的耳熟感，却在提醒着卡特，他一定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的...直到他走进大厅内...
“诶，现在的工人太难伺候了！尤其是通产省那帮八嘎...非逼得我们去美国开厂，美国那地方...”
“真是怀念我爷爷曾经跟我讲述的时代啊！听说那时候的工人，每天干16个小时以上都是稀松平常。更别说什么保险、福利了，谁敢不干，直接打死拉倒！”
“嘿，你小子怕是没睡醒吧？你爷爷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而且，你以为美国和西那一样？你瞧着吧，你们家要是敢在美国这么干，保管屎都给你打出来！”
日语卡特是听不懂的，但那个“西那”的发音却引起了卡特的注意。原因无他，太像那个侮辱性词汇了！
拍拍身边丰田章男的肩膀，卡特问道：
“那个就是鲇川家的小子吧？他刚刚在说什么？”
第三百六十八章 窥伺日立制造
“他们在说关于工人的问题...”
丰田章男脸色有些不好看。
要说一开始，得知卡特和老卡特一块去了中国，他还只是惊讶的话。那么这几日接触下来，卡特话语里流露出的亲善态度，就太明显了。
用卡特自己的话说，他看好那个国家，那个市场...
对这一说法，丰田章男不予置评。可即便是不看好，他也选择观望，或者叫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或许是对中国，也或许是对卡特？甚至是一般的普罗大众。
像“西那（日语发音，明白就好）”这种侮辱性词汇，他一向是不乐意使用的。好歹也是有身份，有涵养的人了，用这种词语那不是拉低自己档次嘛？！
更别说，这话还很容易不知不觉间就得罪人。就比如现在...
丰田章男有些烦恼该如何翻译这一段对话。再次打量了两眼卡特后，这才听他张口说道：
“鲇川家的那个小子说，美国的工人太不安分了。不如他爷爷曾经管理过的工人那样吃苦耐劳，每天工作16个小时以上都毫无怨言...”
“16个小时以上还能毫无怨言？！你们日本工人这么屌吗？”
只听丰田章男的这一段翻译，卡特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可能在日语发音中并不是那个意思，可不成想，下一秒就被打了脸...
“当然不是，是中国工人。我们这里...好吧，战争期间的劳动强度也很大，但没有那么夸张...”
“战争期间？中国工人？日产去过中国？”
乍一听，卡特有点愣神：
东风日产，卡特并不陌生。可记忆里，最早的合资车企，好像是一汽大众？还是啥来着，反正肯定不是东风日产。
“额，如果是日本产业株式会社的话，那去过！日产汽车没有。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日产株式会社算是日产汽车的控股公司吧，是我刚刚说的，在久原家的矿业公司基础上改组得来的。旗下还有日立制造所、日本矿业等几家公司，27年就改名了，直到33年才成立了汽车株式会社。”
“不过在31年后，那位鲇川一代目的发展重点就转移到了中国。37年时更是把总部都搬了过去...之前听英二爷爷讲故事的时候，听他说，他们当时那一批人都觉得鲇川义介疯了。结果不知道这老爷子怎么折腾的，弄了个满洲重工开发会社，把满铁的重工业业务接了过来，然后...”
“甲级战犯？！”
卡特一声惊呼，听到“满洲”这个词时，曾经在东北一些博物馆里参观时的记忆便开始浮现。等到了“满洲铁路”...好家伙，和东条并称的伪满五人帮之一？！
“嗨，什么战犯不战犯的，都是过去的历史了...”
“你放...”
下意识就想喷出口的卡特，忽然意识到眼下自己的身份。
“历史是过不去的，章男！你看看德国...他是怎么死的？”
“鲇川义介吗？急性肺炎...”
从卡特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反应里，丰田章男瞧出了一丝端倪。只见他叹了口气，道：
“我们平头百姓，不谈政治。对也好，错也好，对我而言已经是历史了。我这话的意思不是想说，我们的祖辈当年干的事是正确的，只是这种不正确的事，你的先祖们不也干过吗？”
“说侵略，当年的日本黑船...说种族屠杀，还有印第安大屠杀...我们不考虑那些事，如何？如果考虑那些历史因素，那国际合作就是个笑话了。”
“呼~你说得是，现在不想那些...对了，你刚刚说日立制造也是他们鲇川家的对吧？”
卡特深吸一口气，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这个日产，老子坑定了！
说自己愤青也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罢...
想想鲇川义介这样一个甲级战犯居然能活到病死，而不是被绞死，或者被一枪崩了。卡特便觉得心气不顺。虽说好像病死比被一枪崩了会更痛苦一点...但，凭啥让他白活那么久？！
总归是想在日本经济泡沫破裂时动动手脚，现在逮到了鲇川家...只能说，旧恨加新利...
自己这要是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重生一世！
不过在考虑动手之前，还是得先...
“走吧，我们去会会他们！”
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卡特拍了拍怀中关于美国汽车工会“作恶”的历史资料，一马当先地走向那个正在大放厥词的鲇川小子...
“鲇川先生说得不错，即便我是一个美国人，我也对我们的工人组织深恶痛绝！成天不事生产，张口闭口就是要待遇、要好条件，也不撒泡尿照照他们配不配！”
“嘿，你这老美有意思！不过你倒是实诚...唉，要不是通产省...听说丰田先生这次叫我们过来，就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鲇川扭过头，饶有兴致地看向卡特。
态度嘛，谈不上热烈，鲇川财阀的公子哥轻易献媚他人才是奇怪；也谈不上轻蔑，或者说即便是轻蔑，也得将其藏好！
不看僧面看佛面，背靠安田财团的鲇川氏，对比背靠三井的丰田...真要较真的话，会强一些，可那也有限不是？况且，功利场上多得是人情世故，打打杀杀终归下乘...
“没错，我的确有点想法！各位都是我们日本汽车行业，在青年一代里的翘楚。如今通产省背刺在先，每日见父亲的愁容，心中便不是滋味。我常常会想，我们做小辈的能为家里做点什么...”
见到卡特恢复如常，丰田章男最后瞥里一眼卡特后，同样挂起笑容接过话题，顺势介绍起卡特：
“想着想着，我就想到了这位朋友：卡特·布来克先生！我们的破局之法就在他的身上！”
“哦？愿闻其详！”
与丰田家的情况有些类似，这些大族小辈们面临的竞争压力可不小。即便是算不上名门望族的河岛氏...他的孩子压力更大好吧？！
本田宗一郎宣布：本田家放弃了公司经营权，家族子弟不得进入本田公司不假，可收益权还是人家的！人家可没大方到把自家持有的本田股份一股脑转增给自家。
宗一郎在世时或许还好，等他挂了以后呢？本田博俊可能看在老爹的面子上不咋动想法，可他的孩子呢...
自己呢？？
第三百六十九章 出师不利与被拉投资
略过丰田章男介绍自己的优势之处不谈，在众人交谈之时，卡特也在悄悄观察着在场众人。
对解决美国汽车工会问题，表现得最迫切的，自然就是河岛家的小子。鲇川家的那位则兴致不高，但看其座位，以及偶尔发言里的倾向性，还有时不时看向安田家那货的目光...
卡特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只要有安田家的支持，他上位应当不难...
这一发现让卡特有些纳闷，因为在记忆里，未来的日产好像和法国的雷诺有些不清不楚。就连董事长，好像都是法国雷诺那边调来的一名副总，然后好像还犯事跑路了...
除了这些汽车行业的子弟外，女孩们自然也有。不过并不多，一些适龄的丰田家姑娘们对这些男人商谈的事情反应平平，可卡特总感觉她们的眼神格外的有侵略性，正在自己周身上下打量着。
时不时低头浅笑着与身旁之人交流一二，那感觉颇似一群菜场大妈，避着贩子在说：瞧这块肉，多嫩~
“抱歉，我刚刚去问了问我爸。他说本田已经在俄亥俄州马里斯维尔市确定了汽车工厂建设计划。现在已经开工了，恐怕没办法去左治亚了...”
就在卡特被这群表面看上去还颇为温婉的姑娘们盯得有些腰子疼时，前面匆匆而去的河岛弘一现在又匆匆而来，一开口就给了卡特和丰田章男两人当头一棒。
这可真是出师不利，谁能想到本田这不声不响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不过...
俄亥俄州那可是美国老牌工业州啊，那鬼地方什么钢铁协会、汽车工会...
虽然不知道马里斯维尔具体在哪，但通用汽车的代顿工厂就在俄亥俄，其余乱七八糟的配套企业绝对不在少数。可以说，俄亥俄就是汽车工会的大本营之一，当然，通用汽车也是被UAW祸害得最惨的车企，几乎没有之一。
本田这是为毛想不开往这里面冲？！
“你们疯了？俄亥俄那可是...你们怎么想的？”
不等卡特开口，鲇川家的小子已经忍不住惊呼起来。可在惊呼过后，眼珠一转，好似有了想法...
“听我父亲的意思是，关系已经打通了。而且UAW最近也没工夫管我们，加上本田去美国的时间比较早嘛，原来就有摩托车厂在那边，所以...”
“行吧行吧，你们先去试试水也好！鸡蛋总不能全放一个篮子里...抱歉，失陪一下！”
“去问工厂的事？”
望着起身离席的鲇川，丰田章男问了一句。
“是啊，免费的土地加生产保障，这种利好的事情轻易错过岂不可惜？好像前几天是听家里面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得去问问确定了厂址没有...”
鲇川倒是没有隐瞒，直来直去地将情况说了。
对于家大业大的两田一产来说，去美国建厂即便有风险，他们也损失得起。换句话说就是，谁都知道他们要去美国建厂，无非是早晚问题，这是根本就不用隐瞒，也瞒不住的事。
而在鲇川离席而去后，铃木等各家的人，也凑在一块滴滴咕咕着什么。看着他们没找上自己，卡特也懒得去关心，因为他现在被另外一人盯上了...
“听说你也是开银行的？”
安田道夫，似乎不是嫡系...
看着有些...有些显得嬉皮笑脸的年轻人，卡特心里滴咕了一句，同时笑脸相迎：
“没错，虽然和你们家的富士银行没法比，但我相信未来也不差！”
“那是自然！我们家早年，老太爷善次郎先生不也是从几家小银行开始慢慢做大做强的...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我们安田的过去呀！甚是亲切！”
咦？！
这小子怎么这么热情？！
别说卡特听着这话犯迷湖了，就连丰田章男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
“正所谓远道而来者是客人，我们还没给你接风洗尘呢，你这个客人倒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份大礼。这样可不好...我这有个赚大钱的项目，有兴趣来参加吗？还有章男弟弟，好久没看到你了，听说你从应庆大学毕业后就去了美国投行...现在也是挣了大钱吧？你要不要一块来看看？”
“哦？安田哥哥的项目，确实得看看！不过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分析员能赚什么大钱，没有家里支持，我在纽约生活都困难...”
与卡特对视一眼，皆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的两人顺势决定去看看，好歹...场面上得过去嘛！
待得二人在安田道夫身旁落座，没见到这家伙拿出什么商业计划书，反而看到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略有些猥琐的笑容...
“好说好说，谁不是呢？！旁人看我们，觉得我们姓安田的都是挥金如土，谁知道钱都在老家伙们手里攥着呢，根本轮不到我们指手画脚。嗨，不说这个了，哥哥我最近在东京有个朋友的娱乐会所准备出手，上下四层楼，一层6000平，一共两万四千平的好场地，还是在港区靠近千代田区的好地段，我打算给它盘下来...”
“嘶~港区的房价可不低啊！这么大一个娱乐场所，一平米起码也得120万吧？”
倒抽一口冷气的同时，丰田章男冲着一头雾水的卡特解释道：
“港区是东京核心的第三区，外国使馆、高档住宅区、高端娱乐场所扎堆的地区。那里的房价一点不比第二区的银座差！一般地段，大概80万日元一平，比如练马区，大田区之类的...”
嘶...
东京银座，懂鸟懂鸟~
卡特连连点头，有这个参照物在，他就知道安田道夫在说啥了。感情是...自己吃不下，拉投资来了？！
“嘿嘿，少了点，得135万日元一平。不过没有转让费什么的，我们接手就可以经营，里面的娱乐设备，也都给我们留下了。毕竟这么大的场所，原老板也不好转手不是？”
“135万日元一平，两万四千平，这就需要324亿日元...差不多一亿三千万美金了？！算了算了，这项目太大，我可玩不来！”
一个娱乐会所，投资上亿美元。卡特听着都直咂舌，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想想前面自己还在为HT融资一亿美金，资产破亿而骄傲自豪呢！这尼玛一扭头，人家一个财阀二代，张口玩个娱乐会所都尼玛...
emmm，算实际资产价值的话，他这一个场子比自己的HT那么多门店啥的价值都高了！
不光卡特咂舌，就连丰田章男听了都是直摇头。丰田家有钱，又不代表他有钱，这事怎么掺和啊？！
“别急呀！章男老弟，这么大的投资仅凭我们几个人肯定是搞不来的，但如果我们一块，那就不一样了嘛！我家里还有两个兄弟一块...”
“你们能出多少？”
丰田章男眨眨眼...
“两百...”
第三百七十章 我还没说要投资呢
“两百亿日元？那还好...剩下不算多...”
“额...是两百万...”
现场忽然一片安静，卡特彷佛能见到一只乌鸦从丰田章男的头顶飞过...
“两百万美元！刀叻！US刀叻！”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行为有点小过分，安田道夫急忙补充道。
“两百万美元也不够啊！这还差了65分之64呢，你可真敢想啊！”
丰田章男连连摇头，只觉得这货疯掉了。嗯，一定是被人来疯的本田传染的！
“再说了，这么大的投资，回本得多少年啊？！”
“回本快！回本快！这一个场子，一年赚3000万美金，没问题！如果我们接手后，再重新装修一下，调整一下布局，多增加些新花样，绝对赚得更多！”
安田道夫一听丰田章男质疑娱乐场所的盈利能力，顿时笑了，也急了：
“我是什么人，你还能不清楚？说我干正事不行，我认！但在玩，在怎么玩得开心，这一块！那我可是行家，我太懂如何让那些出来找乐子的人们掏钱了！这个会所...不，应该叫俱乐部！一家邀请制的，面向高端客户的俱乐部！一年赚不到4000万美金，那我安田道夫这些年都是玩到了狗身上去了！”
“安田大哥，什么好生意啊？一年赚四千万美金，那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一道声音忽然加入话题，卡特与丰田章男扭过头。看向鲇川...
“鲇川，你家怎么说？”
“我家挺有兴趣的，听我爸说他们最近在跟田纳西州的士麦那还有密西西比州的坎顿市接触。这两个地方给的优惠都不错，而且南方州，受美国汽车工会影响小，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两个地方二选一了。”
鲇川耸耸肩膀，对家里的生意情况，兴致不高。
有机会，遇上了，他愿意把情况跟家里汇报汇报，但更多的参与，抱歉，他没兴趣！
“优惠不错？有多好？方便透露不？”
将安田道夫这个纨绔子弟的事丢在一旁，卡特关心地追问道。
开玩笑，自己这又是免费土地，又是税收优惠，还有交通便利...就密西西比那个大水库州，拿什么和自己比？！凭它水多？很润？
什么？田纳西，老掉牙流行乐州...给汽车工人放音乐又不能增产！
“倒也没什么方不方便的，只是我平时不关心那边的事。你有空了自己去找我爹他们聊吧...”
随口应付了一句卡特，鲇川兴致勃勃地盯着安田道夫追问道：
“安田大哥，你刚刚说的生意...”
待到安田道夫将自己接盘一家娱乐会所的想法一说，鲇川就更来劲了：
“带我一个呗！我手里还有五千万日元，然后之前存的钱...想办法清一清，应该能出一亿日元！”
“这个不急...布来克先生！你看，这事的受众还是有的嘛！我们这些人开的店，以后接待朋友什么的，肯定不会缺客源！”
场中的局势再次变化...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丰田章男忽然有点想笑。
安田道夫希望获得卡特的投资；卡特则希望通过鲇川搞定日产汽车工厂去左治亚；而鲇川这个家伙，则一门心思想要掺和到娱乐会所里...
赚多赚少是次要，丰田章男确信这家伙就是想玩！平时总在别人家的店里玩，怕是玩腻了，现在想弄个自己的店玩玩，哪怕是小老板...
就这驴头不对马嘴，诉求完全跑偏的三个人，居然还能一直聊下去，也是奇葩！
“布来克先生，你看要不这样，明儿我做东！带你参观参观我们东京的娱乐消费力！然后你再决定...鲇川，赶紧去订位置，就说是我安田道夫的贵客！”
“哦！订哪个场子啊？”
“就六本木那边，你看着办！”
安排完鲇川家的小家伙去订台，安田道夫又将目光转到卡特身上：
“布来克先生，要是你实在有顾虑的话，要不这样？我跟您贷款！我有抵押物，在东京我还有些房子。这几年东京的房价一直在涨，这个您可以去看看，绝对不会坑您！”
望着鲇川小子再次去打电话的背影，卡特被安田道夫最后这一句提起了兴趣...
当然，不是贷款！银行的贷款根本发不过来，而个人借贷...嘿？在日本的地头上，给安田道夫这么个日本财阀的人放贷...
这钱怕是又得出，没得回咯~
不过，东京的房价...
卡特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只想着在中国圈地，结果忘了日本呢？！现在还是81年，日本楼市的峰值价也就是10年内就会出现，也就是说，投资日本楼市的时间成本只有十年，收益...最少5倍？8倍？
不清楚当年东京房价变迁的卡特不好下断论，但绝对不少就是了！中国楼市涨势也凶，不过那时间周期就比日本长太多了嘛！
“贷款就不必了，这样吧，安田先生！明天我和章男与你一道去考察考察，还有你说的那个店子...”
本田工厂已经确定是没得指望了，那么日产加丰田...两家工厂应该根本用不完自己预留的一千万美金额度。而且如果真要拼一把的话...
股票抵押的年利率是10%，总支出成本为100%，即贷款5000万美金，十年里偿还的利息总额也有5000万。而东京地价的涨幅...保守一点，按10年五倍算，那就是500%的收益，去掉成本，自己好像还能落两个亿！
而这还不算安田道夫所说的会所经营中产生的收益...
念及于此，等等，看到忽然露出惊喜表情的安田道夫，卡特连忙说道：
“安田先生别激动！这项目，还是得你自己多费心，我这不一定会投，另外要投的话，我最多出三千万美金！我也是需要考虑风险的嘛！”
总投资一亿三千万美金，自己出资3000万，占股23.07%。若这个会所真能做到安田道夫所说的收益，那每年分账就有六百万美金以上...
这个数字对卡特来说，已经知足了。另外，这种生意，也得留出空间给更多的富家子掺和进来嘛！只有他们来了，这个店的客源才有保证！
而且，自己的钱这出来一趟算是真被掏空了！手里总得给自己也留一点买房买地的空间嘛！
“足够了！足够了！实在是太感谢布来克先生了！有您这一大笔投资，我相信其他人的信心只会更足！剩下的工作就放心交给我好了！”
“诶，我没说一定要投...”
“既然布来克先生都愿意帮你，那我也跟投五十万吧！安田老哥，这你可得帮布来克先生在日产那边说说话哦~”
第三百七十一章 卖出DOS授权
“欧尼~rua~”
“欧尼好厉害...”
“谢特，我才喝了一...唔...”
昨日宴会上的正经，果然都是假的！
被身边两个日本妹子强行怼了一瓶啤酒的卡特，小爽的同时，忍不住看看周围这群人...
有时候卡特都不知道该不该叫这帮人财阀，除了通过丰田章男的关系拉来的三井家后代，以及通过三井拉来的住友家族子弟，外加安田家几个旁系外。剩下许多人，卡特连名号都没有听说过，不少人家更是只有那么一两个比较出名的企业。
可即便只是一两个，也让卡特听得有些心惊。比如服部财阀旗下的代表就是日本精工株式会社；再比如石桥财阀旗下的代表普利司通轮胎；还有其余什么松下、永守、稻盛等等...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这也就是本田系的人，也就是那位河岛弘一，或者本田博骏没来。他们要是来了，通过背后的关系再把三菱也扯进来的话...这个大包厢里再起一把火...
整个日本都得抖上一抖！
听着这群二代，三代...甚至不知道多少代后的财阀子弟们彼此之间的吹牛打屁、还有互相之间的座位分布，卡特不难发现，这些所谓的财阀财团，几乎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存在。
如丰田章男的表哥丰田达也娶了住友银行行长的闺女那样，松下，没错，就是那个松下幸之助家的后代则和住友家的人眉来眼去；稻盛...没错，稻盛和夫家的那位则和三和银行家的来往甚迷；还有早就知道的鲇川家与安田家的关系等等...
聚会这种事，人数只要超过了三个人，便无法保持一个相同的话题。更何况今晚这哪里只有三十人...加上陪酒女，说是三百人，都毫不夸张！
这人一多，小圈子的划分就非常明显了！
混在三井-丰田圈子里的卡特，身旁不远处就是安田-鲇川那个圈子...或许是座位靠近的缘故，卡特注意到鲇川家有个家伙不知何时熘到了三和-稻盛那边的圈子里...
“你好，布来克先生！我是古河村野，家祖古河市兵卫...”
就在卡特暗中观察着场中这群人的关系时，一个年轻人端着酒杯找上了自己。
“哦？你好你好！久仰久仰！”
古河市兵卫？谁啊？不认识？！我还家父张二河呢！
懵逼地喊着久仰，懵逼地喝下一杯札幌拉格，卡特心里mmp，脸上笑嘻嘻。
这帮日本人，名字乱七八糟就算了，关系也乱得一塌湖涂。甚至看日本财团，卡特总有种看战国日本的感觉。随便一个县都敢称国...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称财阀？
“哈哈哈，久仰久仰！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够预约您明晚的一点点时间呢？”
都不用看卡特的表情，古河村野就知道卡特压根不知道自家老祖是谁。不过这不重要！只要有诉求，有可能合作的机会，知不知道的有什么关系？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就行了嘛！
“明晚？”
卡特看了看左边的丰田章男，见对方微微摇头后；再次扭头看向右边的安田道夫...
说起来，今晚这场都是安田道夫组织的。用安田道夫的话讲，在卡特离开日本前，势必要招待到位！必须让美国人感受到日本人的热情...
虽然最后这句被卡特默默地转译成了：势必要让美国爸爸感受到日本儿子们的孝顺...咳咳咳...
当然，玩笑归玩笑，实际还是为了投资！
让卡特看到日本夜生活里种类之丰富、顾客之繁多、营收之漂亮，才是最重要的目的！玩好？那只是附带的...
最多是希望卡特在看到这个市场前景后，玩得一开心，然后“啪”得一下就把银行卡拍出来！
“明天我计划带布来克先生去千代田呢...村野，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这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好说的！”
东道主安田道夫皱了皱眉，有点为难地说道。
而与此同时，卡特也再度扭头向丰田章男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古河家和安田家走得很近，就和鲇川家差不多。白天你不是和他们两去了一下日产嘛，看样子谈得不错...勉强算是比较亲近的一波吧！”
低头将脑袋凑到卡特耳边，丰田章男大概解释了一下人物关系...
这下，卡特有些了然。
“诶，那好吧！是这样的，4月份美国的IBM不是上市了一款个人PC吗？我们富士通...在大型集成电路计算机方面已经开发到了第四代，现在也有点想要进军个人PC市场...”
PC业务？！
卡特闻言一惊，这特么也能扯上关系？
只感觉自己的日本之行越跑越偏的卡特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硬件方面我们富士通有储备，但是在软件领域...”
古河村野咧开大嘴一笑：
“我们整个日本目前都比较弱势。在研究IBM的PC机时，我们发现在IBMPC上，就属DOS系统卖得最好！顺着DOS，我们找到了微软，如果我们的调查没错的话，您应该就是微软的第三位股东，那个平时不在微软办公的卡特·布来克先生吧？”
“没错，我的确有微软公司的股份。不知道古河先生是想与微软合作吗？这个我平时是不管微软运营的，但如果只是牵线搭桥，我很乐意！”
富士通？有点耳熟...
这玩意是古河家的？？
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一旁，在卡特想来，仅仅是合作洽谈，自己帮忙牵线完全没问题。自己不管具体运营，以及业务操作是不假。可如果微软能够通过富士通，也就是这个古河财阀进入日本市场，那自己也能从中得利嘛！
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想法，卡特笑着应承下这件差事。
“那就太好了！我们其实买过DOS系统的商业版研究过，这个系统太契合我们这种做磁盘硬件的企业了！相信有了您的帮助，我们拿到DOS的授权，一定没问题！”
古河村野很开心，而卡特此时的脸色就有点古怪了...
“你们只是要DOS的授权？”
“对啊！说来奇怪，我们致电微软咨询时，那个盖茨先生好像很生气，很不乐意将DOS授权出去一样。丢下一句‘不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这真是太奇怪了！哪有人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呢？！”
卡特：...
好特丫个浓眉大眼的盖茨，老子就说怎么这么久了都没个要授权的电话打进来呢！
“古河先生，那什么...其实吧，DOS的版权在我这...所以，授权费什么的，你们跟我谈就好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进了圈子，生意就好做了
意外吗？
意外！太意外了！
古河村野完全没想到，富士通心心念念的DOS居然就在这？就在这么个MMC的场合里被自己撞见了。而卡特也很意外，盖茨为何不将客户介绍给自己...
有毛病吧？！
卡特自认为自己待微软不薄，无论是此前的借款，还是投资。虽说大忙没帮上许多吧，可若是没有自己...
微软会不会就此倒闭不说，起码他盖茨真得回家老老实实当他的“玛丽宝贝”，才可能求来钱款保证微软的存活。
不求对方对自己感恩戴德，这有生意了，直接代表自己给拒了？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有些心不在焉地答应古河村野，让他明天带上合同来找自己后，卡特有些闷闷不乐地想到。此时此刻，感觉被盖茨背刺的卡特，连身边的小姐姐都不香了...
“你怎么了？看上去情绪不太好？这有生意来了，不应该开心吗？”
“还好吧...对了，我打算回去了！”
“回去？出什么事了？”
丰田章男一愣，自己一打工人都没着急走呢，卡特急什么？
“没出什么事，就是有点不放心家里。而且，我还不能直接回美国，中国那边也有个生意没收尾呢。回美国前还得过去一趟，收个尾，然后赶回去以后还要准备一下迎接日产汽车考察团的事情。”
“这种大投资不是我在日本三两句话就能让别人决定的不是吗？早上他们只是答应了会派人去左治亚实地考察...到时候有机会的话，你也来一下？”
想想自己出来已经有不短的时日了，日本这边该办的事情好像也差不多了。前两天通电话时，古德曼还跟自己说呢，SR-166高速公路正式开工了，这个总投资3亿美金，直接收益就有两三千万的项目，自己肯定是得回去看看的。
再加上股票抵押，投资日本；回中国收尾...
原本卡特还觉得近两个月的时间很长，可现在来看，这个时间一点都不充裕。反而有点紧张，更别说，现在还忽然发现了微软居然在捅自己腚眼的破事...
这个肯定也是要找保罗他两好好掰扯掰扯的！然后开学报道...
“这个我看情况吧，我这次回日本请了这么久的假。到时候不一定能请到假...”
丰田章男挠挠头，从卡特刚刚的神情变化里，他察觉了异样。或许美国那边出了什么事？
“对了，有个情况我跟你说一下。我刚刚没想到村野是找你说富士通的事...如果是富士通的话，你明天得稍微注意下，该带律师带齐，不行就让我们丰田法务派个团队过去帮你审核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卡特微微一愣，签合同的时候律师肯定是得有的。只是没有丰田章男这句提醒的话，想着无非一两万美金授权费的生意，卡特八成就是随便找个律师审一下就签了。
“嗯...咋讲呢，就是，古河家的确是富士通的大股东。但掌控力不像古河机械那样强，这个公司早年是古河电子与德国西门子合资的，当年很是破落。那时候作为根据《劝业银行法》为了促进工业发展而成立的日本劝业银行给了他们一笔投资，这才让他们发展到了今天。”
“71年第一银行与劝业银行合并后，新的第一劝业银行自然也成了富士通的股东之一。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那种，所以古河家在富士通的话语权并没有太强。或许他们不想坑你，但难保劝银那边的人有歪心思...”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卡特点点头，道谢的同时也忍不住问道：
“诶，那不对啊！如果古河家在富士通的话语权不强，那它还能算古河，或者说安田系的资本吗？”
“不好说，看你怎么想吧！资本总是流动的嘛，世纪初第一银行吞并古河银行的时候，就给了古河家一部分股权，用作补偿置换。虽然这么多年稀释下来，已经不多了，但真要说的话，古河家也是第一劝业银行的股东，然后他们又同时是富士通的股东...哦，对了，还有古河电气工业...”
丰田章男耸耸肩，有些好奇卡特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个美国小资本家，完全不懂财阀的运作模式吗？！
“也算是历史渊源吧，就挺巧和的。古河家这边和安田，劝银两个圈子都走得近...如果看资本面，现在的古河家更像是劝银财团的人，听说他们最近好像在讨论让劝银入股古河电工的事情，就是往劝银那边在靠...”
“但如果要说历史的话，或者大部分古河家的人的情感倾向。他们还是和安田氏走得更近一点...你可以将他们理解为一个纽带吧，就是安田财团与劝银财团之间的纽带。就好像我们丰田家就是三井财团和住友财团间的纽带一样！”
“我们显然和三井家关系更紧密，但和住友那边也不差。反正就...可能是我们日本比较小吧，圈子就是这么几个圈子，彼此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谈不上谁领导谁，就大伙一块，彼此合作呗！你看中啥生意了，叫我一声，咱们一块搞一搞，下次我见到好生意了，再叫上你，就是这样...”
“风险能够均摊，规模也能更加庞大！这算是我们日本经济里的一种模式吧，我们的财团和你们美国的那种家族式财团不太一样。基本都是康采恩模式，在这里，你进入了我们这个圈子，生意就很好做...”
进了圈子，生意就很好做？！
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卡特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采购酒店所需时，卡特再也不用到处乱跑了。要电器？松下电器、东京芝浦；要水泥等建材？浅野水泥、住友大坂水泥、日本钢管、久保田铁工；要...
这些财阀的触角几乎深入日本的方方面面，按理说酒店生意是比较驳杂的！
乱七八糟的各种供应商需要很多，比如棉织品、比如建材、比如一次性耗材、比如食品饮品等等，甚至还包括地产方面的选址，买地等等。
而这所有的一切，如果时间回流到那个夜晚，卡特完全不用出那个KTV的包厢，便能找齐自己需要的所有！
自己找他们如此，他们找自己也是如此！
除了富士通需要DOS授权外，安田道夫等小年轻们想搞个自己的高档娱乐会所，这不也有自己出力的地方？
在老一辈人眼里下三滥，玩物丧志的行业，此时正宛如一个下金蛋的鸡，正在卡特面前搔首弄姿地“鸡你太美”...
就凭这些人的关系，只要自己还想着在日本捞钱。那这三千万美金，就是必定要投的！甚至得自己上赶着去投！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东京俱乐部
自聚会后，卡特又在日本停留了一周。
这一周里，跟着安田道夫，卡特属实是涨了姿势...
曾经在亚特兰大时，卡特感慨过“那才是我熟悉的都市环境”，可到了日本，到了东京，卡特不得不承认，早前的自己还是草率了！
或许是日本地理面积过小的缘故，它的城市化进程仅从表面来看，比美国许多的都市都要繁华。林立的高楼衬托得人们宛如一只只俯首前行的蝼蚁...
又因为日韩那有些畸形的上下级文化、微笑服务文化外加那些在顾客看来细节满满，可对工作人员来说繁琐至极的工作流程，搞得日本社畜们白天的压力相当之大。而与之对应的，便是夜晚的繁华！
劳累了一天、装了一天孙子的人们，丝毫不吝啬一点小钱，换一回大爷般的享受。相比于肉体的放松，他们更注重精神放松。是以，卡特发现，日本的陪酒女相当之多！
与传统印象中的陪酒女不同，日本的陪酒女往往分成三种：第一种陪酒女就是陪你聊天，有点类似于女仆咖啡店那种。你在食物上付出更高的服务附加费，换一名萌哒哒的女仆装小姐姐陪你聊聊天，给你喂喂饭，感受一下与异性亲密互动时的酸臭就OK了；
第二种就是陪聊天的同时，外加陪你喝酒！这一种，通常就是在夜总会了，明面规定是只有陪喝与陪聊服务，当然，你把人家妹子逗开心了，能不能上下其手...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反正人家规定的服务项目中并不包含肢体接触；
那么到了第三种，这种就能上手了。但同样，这种店也需要特殊的经营许可，也就是所谓的风俗店！按照法律规定，这种店依然是不提供那种交易的，只是陪伴你的女孩与你的互动能够更加亲密...
至于离店以后，对吧？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在单纯是一个陪酒女，就能分出三五九等，玩出好几种模式的日本。卡特忽然发觉，娱乐会所，还是那种高端俱乐部的收益应当是真得不错！
用安田道夫的介绍来说：
这家由财阀子弟们投资的，位于港区的LaClubdeTokyo，它天生就将是面向政要富商，娱乐明星们的顶流会所。只是在阳春白雪之余，下里巴人也需要兼顾...
一楼面向公众开放，6000平的场地被一分为三。一块是1500平的美式迪厅，名为朱莉安娜，可同时容纳3600人以上。在这个迪斯科正处潮流的年月，卡特并不反对。尤其是在知道，日本的美式迪厅居然除了酒水收费外，还特喵有按时间收取的，5000日元每小时的场位费后，卡特就更加不反对了！
第二块则是被命名为普赛克的综合浴场，听说灵感来源是1890年英国画家弗雷德里克.来的作品《女神普赛克的沐浴》...
这个同样没啥好说的，日本人嘛...没个搓澡的地方反而奇怪...
占地面积3800平的普赛克大浴场里，桑拿房、按摩房等一应俱全；除此以外，私密的小茶室、K歌房，观影室（私人影院）自然也少不了。剩下的公共区域里，则会布置一些简易的纸牌游戏桌、桌球台等等，不占空间的免费娱乐设施...
最后一处则是名为尹莎贝拉的酒吧。名字是酒吧，可真要说的话，餐厅其实更为合适！
作为国际人口占到全区总人口10%的港口区，为了照顾各国宾客们的口味，餐厅里将设置多个风味餐厅，从泰国菜，到日本料理；从美国汉堡，到意大利意面，这里无所不包。
即便是面向下里巴人的低消费区域，深刻了解日本社畜们需要什么的安田道夫同样十分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伴游伙伴，男女皆有...
只需要花费那么小小的10万日元，一个贴心暖心的伙伴就将全程陪同您度过这个快乐的夜晚！
“你确定是整夜？一楼可没有客房设置。而且，十万日元的收费会不会太高了？”
“不会呀，我们定位不一样嘛！哪怕是对公众开放的区域，我们的装修档次，服务全面性，还有服务人员质量可以说都是最好的！而且10万日元，还要给姑娘们和牛郎们提成，到手差不多5万左右吧？”
“至于想要整夜流连，简单啊！办卡，开会员，上楼！一张爱丽丝会员卡，300万日元注册费，开卡费；然后年费50万日元，退会时返还的押金150万，一张爱丽丝会员卡也就500万日元，两万美金左右...”
也就500万日元，卡特听得眉头直跳。这都是一般日本人近两年的总收入了！
两世为人基本都没去过啥高消费场所，或者说去了自己也没掏过钱的卡特对这种生意属实不了解。在他看来，除了一些豪门巨富外，谁特么舍得花这个钱？
二楼是爱丽丝厅；三楼是爱丽舍厅；四楼是艾丽森厅。会员卡等级也以楼层为划分，最低一级的爱丽丝会员卡，大概得先花两年的收入去办张卡，接着每年，哪怕什么都不干，也得掏两个月的工资去养卡...
可以说，单是二楼的爱丽丝厅，几乎就对普通工薪阶层关上了大门。起步门槛，也得是小老板之流才可能消费得起。而到了三楼的爱丽舍厅，门槛则直接在前者的基础上翻了十倍...
安田道夫那大手一挥的架势，看得卡特眼皮直跳，生怕这家伙这么搞最后弄得上层门可罗雀。却不想安田道夫反而振振有词：
“到了爱丽舍厅，那就不单纯是玩了！更多需要的是一种面子，一种社交上的需求！对我们的很多朋友们来说，想要和我们玩到一块去，那他们就必须掏这个钱进入三楼！这笔钱他们掏了，假设20万美金，但你看看我们是谁？”
“但凡我们这些人里，有一个人给了他们一个项目做，收益恐怕都不止20万！”
“那爱丽森厅呢？还是翻十倍？”
“还是十倍！不过爱丽森会员卡主要就不是看一般的卖卡收入了。这些卡是送给一些大老、明星们的，只要他们平时经常来，日均消费流水不提，只是这个影响力，就是无价的！他们常来，就会吸引到更多的人过来，并且出去以后主动为我们吹嘘...”
“瞧，我昨天可是去过东京俱乐部的，就是那个谁谁经常去的那里...这样一来，我们东京俱乐部作为顶级俱乐部的格调就立住了！并且一个神秘的四楼，也会让更多人心生向往，做梦都想要上去...”
“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嘛！我安田道夫要做的店，可不是池袋那种low逼的窑子！低级的会所才玩人，高级的会所永远都是玩格调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公私合营
格调不格调的，卡特并不算在意。
反正这个店，自己能来的机会也不多，自己所看重的，也就是圈子罢了！
当美国那边的五千万美金汇来，并在丰田提供的法务团队的帮助下，签订完投资协议后。作为一次性出资3600万美金，持股24%（还有改造成本在）的东京俱乐部最大股东，卡特算是彻底在东京的二代圈子里打响了自己的名号！
许多人都纷纷猜测这个叫做布来克的美国年轻人，是美国哪家财阀的子弟。他为什么来日本？又是谁的朋友等等...
甭管他们如何猜测，起码就卡特自己而言，他明显感受到了变化...
在日本办什么事，似乎都变得非常容易。无论是换汇、还是购置产业住宅、亦或是采购些物资等等...
往往需要什么，先打一个电话出去，紧接着相应的公司便会有专员打电话过来。客客气气、甚至说恭恭敬敬地派出专车，将自己接到贵宾室，要个协议优惠价也基本是张口就行。什么定金？什么担保，不需要！统统不需要！
有时候卡特自己都感觉这个世界很畸形，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对富人们很包容。比如机票贵宾折扣啊、比如酒店会员的免费升房，免费酒廊啊，你越是有钱，似乎在这种开销上的花费就越低！根本不用你开口，各种折扣优惠便会纷至沓来。
可真正需要这些折扣的人，比如曾经的自己...对吧？那有吗？有屁咯...
3600万美金投入了东京俱乐部后，不算预留用于中国投资酒店的六百多万，手头可支配的余额还有近1400万美金。由于债务规模的扩大，以及后面可能会出现的日产贷款需求，卡特还得在手里留出400万美金用作周转储备。
剩下一千万美金，则被卡特大手笔的洒向日本楼市！
一千万美金，换成日元便是25亿日元。在这个东京郊区均价80万日元一方，核心区则逐步往100到120万日元攀升的年代。
即便是全部买成东京核心区的地产，卡特也能足足吃下近2100平的房产！
作为一个腿控lsp，未来各种白丝、渐变丝充斥的二刺螈圣地秋叶原，卡特那是不能放过滴！千代田区秋叶原附近置了一套小公寓，面积80平...这在日本说起来也不能算小了，但和美国比，算了...就是和中国比，这个面积都比较小。
除了千代田区和港区住宅投资，第二区东京银座附近的商用地产也是卡特投资的重点。一千万美金砸进去，不出三天，便不见了踪影。
看着手里一沓产权证明，坐在三井不动产贵宾室内的卡特，大手一挥，直接将这些地产委托给对方帮自己打理：说白了，就是帮自己收租！代理佣金的比例也是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以东京这地方的房租房价比来计算，这些住宅还有商铺，若能全部租出去的话。那么每个月，就能收到不低于1400万日元的租金，一年到头，又是一套百平多的房产！
经过这么一计算，卡特算是理解了前世的炒房客为何那般疯狂，日本后面的地价又为何快速上涨了...
在能源危机与日元货币价值偏低的双重利好下，日本产品行销世界。与之相伴的则是更多的岗位需求，各大公司、工厂的产能扩大需求。
这个需求一扩大，整个日本能提供的就业岗位就多了！而东京，那就更多了！
大量的外来人会涌入东京，他们需要居住，就会推高房价！再加上如自己这般的炒房客在里面浑水摸鱼，两者合力...
这房价想不涨都难！
至于何时会跌？那也好说，如果没有先知先觉，仅靠自己判断的话，卡特觉得：当东京开始降薪、裁员的时候，房价就到了下跌的时候！
又跑了几天，谈了几家酒店需要的供应商，并签完合同后。刚刚收到富士通那边支付的2万美金授权费的卡特踏上了离开日本的航班。
等卡特回到中国时，吉米·卡特早已返回了美国。可自己的待遇却丝毫不见减弱...
“韩秘书，王班长，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倒是您这样来回奔波，才是真得需要好好休息！您的房间依然留着，需要先去洗漱休息一下吗？”
在多日不见的韩雪脸上，卡特没有看到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有一丝隐隐约约地忐忑。心生古怪的卡特一边上车，一边回应道：
“不了，日本过来也要不了多久，又不用倒时差什么的。现在才下午两点，我们还是先把事情办了吧？时间已经有点紧迫了，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所谓的办事，自然是将酒店项目给落地了。该填报的文件要填，该申请的牌照要申请。说起来，卡特还有点小期待：自己这算不算新中国第一张私营旅店牌照？
“我们等一等倒是没什么，好事多磨嘛，我们有足够的耐心。只是...情况现在有点变化，因为旅馆业容易为犯罪分子提供活动场所、庇护场所的特殊性，我们这里是有监管要求的...”
监管要求？
这个卡特倒是不陌生，曾经他在酒店打过工。知道后世中国的旅店业属于受到公安机关实行治安行政管理的特种行业，当时他做前台时，就加过当地公安分局治安大队分管民警组织的一个XX区旅店业管理群。
主要就是发布一下监管要求，比如要求酒店方组织禁毒巡查，按时保量的填写禁毒台账，遇见疑似吸毒人员立马在群里上报啊。要是有通缉犯流窜到了本区域，群里也会通知各酒店方提高警惕，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上报等等。
正因为有这个经历在，此时卡特听到韩雪说上面的领导要求对自己开设的酒店进行监管。卡特非但没有感觉到不快，反而带着一点怀念的味道开口说道：
“这个没问题！身为一个合法的商人，配合贵方的工作，接受合法合规性监督，是我应该做的。你们打算怎么做，直接安排就好了！”
卡特爽朗一笑，心里也很好奇。在这个没有公安联网的年代，国内公安部门是如何管理这些酒店的，上门蹲守显然不现实，难道全凭酒店从业人员的自觉吗？
只是笑着笑着，卡特忽然笑不出来了...
“额...是，是打算让市立旅店公司入股您的酒店公司。就是，上面更倾向于使用较为传统的公私合营模式，这个毕竟有先例在。直接将旅店业开放给私人，而且还是外资，有些思想偏保守的领导们，心里有顾虑...”
第三百七十五章 公私合营的内情
老实说，在听到市立旅馆公司要入股自己规划中的如家酒店集团时，卡特心里的第一想法便是：有人要偷老子的桃子！
关于八十年代的商业环境，卡特自己没经历过，但却听当年去BJ买猪肉发家的二舅聊过。用二舅的话说，当年的钱啊，好赚！但是难保！
市场需求大，只要你有货，有产品，的确是不愁卖的。但你能不能保住自己赚来的钱，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在市场经济制度，尚且还在摸索探寻的阶段，肯定和未来那种较为成熟的市场机制无法相提并论的。更加恶劣的是，法治建设也存在差距，治安环境也远比不上未来三番五次“扫黑除恶”后...
加之过去十几年，中国都是实行的计划经济。就是由国家行政主导经济发展，并非其余地区常见的由市场推动经济。如今是明确地提出了要恢复市场经济体制这没错，但会不会仍旧有部分人的思路没有转变过来，仍旧在沿袭原有的一套管理办法...
这个事吧，卡特觉得完全存在这种可能性！
这就是不谈他有坏心思，即便是心思不坏，可这做法，是不是没有跟上时代呢？
如今BJ市旅店业需求大，外来人员面临着一床难求的境地，尚且影响不大。因为这会旅店开起来，只要你有一个能给人提供落脚的地儿，你就不愁生意。可过两年，过十年以后呢？
到时候各种各样的酒店拔地而起，如果跟不上市场的竞争环境，被市立旅店公司的一些问题拖了后腿，那这笔账，算谁的？！
更别提如今，在莫名其妙混进了日本财阀们的圈子后，心思更加活泛的卡特了。除了基础的，除了住宿啥也没有的如家快捷，稍微高档一些的如家精选能不能搞一搞？
大量搞肯定没指望，大部分人的消费能力就摆在这。可若是只开那么一两家呢？那在这年头，这就是高档酒店啊！基调定好了，未来如果想要深耕酒店行业的话，那无疑会方便很多...
结果现在倒好，公私合营？那我整一个如家精选，每个房间弄个电视，弄点进口啤酒啥的，不会被批斗成什么骄奢淫逸吧？！
“那个...您别误会，我们不是想要侵吞您的资产。而是经过仔细讨论后，觉得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
见到卡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韩雪立马紧张起来。生怕给人吓走的解释道：
“除了监管方面的问题外，公私合营也可以优化资源配置嘛。比如店址问题，如今BJ市区内...在您去日本的这段时间，我们跑遍了BJ市区，都找不到一块合适的场地来开新酒店。”
“要么就是根本不出售的，要么就是可以出售，可不够大，或者是原住民、原职工安置问题难以解决。如果市立旅店公司加入进来，那就方便多了...”
“您出资金，旅店公司出场地，您看中哪个旅店的位置，觉得比较好，你都可以拿去用！市立旅店公司将以这块土地的地价折算成入股金额，最后统计股本。”
“因为行业相同，都是旅店业，原旅店的工作人员也可以直接留用到新的酒店中。这安置问题和选址问题便都解决了！除此以外，有市立旅店公司在，那么原有的旅店介绍站合作渠道等等，也可以无缝接驳到新的酒店这里。”
“您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张口白要您的股份！具体的合作细则，等我们到了市旅店公司再谈好吗？还有工商、消防、住建、公安部门的同志也要参会，我们共同讨论。您有什么疑惑，或者要求，都可以在会议上提出来！请您相信我们的诚意...”
“行，那就会议上说吧！”
听了韩雪的解释后，卡特的脸色好转了些许。只要不是空口白话，张张口就要自己的股份，那卡特对公私合营其实并不算过于抵触。当然，这个不抵触的前提是，经营权力必须归自己！
正如军无二将，国无二主一样，如果是双方共同经营，那这个生意，卡特宁可不做！不然到时候我这么说，他们那么说，下面员工到底该听谁的？该按谁的指令去工作？
由于卡特赶时间的缘故，会议召开的有些匆忙。不少与会者来时，能明显看出赶忙的痕迹，不过资料倒是带的齐全。
看着手边那厚厚地一沓会议记录，卡特的脸色再次好转了些许。如果只是为了巧取豪夺，犯不着开这么多次会，也犯不着争论不休不是？
一边看着资料，卡特一边听着各部门的想法与意见，最后汇总出结果：
工商部门代表的意思是，由于没有向外资，向私人开放旅馆业经营的先例在。所以在经营项目的审批上，他们有所顾虑，即担心经营范围万一批得太大，难以监管，以后出乱子；又担心万一弄得太狭小了，那不是直白告诉外商，也就是卡特，咱们不相信你吗？
在这个改革开放的尹始，吸引外资进来，是各部门都要全力配合的事情。工商部门也不想因为这么点事而挨批...这就导致，他们直接批了也不是，不批也不是，中间的度太难把握了！
总得来说，工商这边的顾虑就很...嗯...官僚...
我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于是皮球一踢，干脆你们弄成公私合营吧！然后我们遵循前例，按照市立旅馆公司的经营范围给你们把经营许可批出来！这样似乎就是两边都不得罪了！
消防和住建部门的意思则比较统一：大概就是由于如今的旅馆，尤其是市区内的那些，大部分都是五十年代左右的产物，就建筑年限来说，普遍都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或许还谈不上危房，但这房子，显然是跟不上时代了。
住建部门说：这些老房子太影响新时期的市容市貌了，一股老旧落后的样子，不利于向人们展示新时期的风貌，也不利于新的城市建设需要。建议推倒重建！
消防部门说：这些老房子过去基本没有考虑过太多的消防安全问题，什么逃生通道啊，消防门啊一概没有，安全隐患太大！建议推倒重建！
而公安部门这边的意见就很有意思了，正如卡特猜测的那般。在这个互联网没发展起来的年月，对于旅馆业的监管，还真得是几乎只能靠从业者地自觉上报，以及不定时的治安巡检。如果能以原市立旅馆公司的员工为骨干，搭建起新的酒店班底，那么起码在治安监管培训上，就方便多了！
毕竟市立旅馆公司，算公家单位嘛。这年月的单位职工，那主人翁意识简直不要太强！联防联保啥的绝对是个中好手！如今根本不需要额外培训，时时提醒。发现不对，他们立马就报警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似乎不亏
等到头头脑脑们发表完意见，缩在会议室角落里的市立旅馆公司代表坐如喽啰，完全不敢吱声...
当然，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吱声必要。用其代表的话说，除了市立旅馆公司的土地还算值点钱外，别的优势似乎啥也没有...
至于韩雪曾经提到的旅店介绍站渠道，那代表在听过卡特对如家酒店的建设与经营思路后，更是直接表示：不需要不需要！
这样的酒店开起来，介绍站就会主动凑上门来求合作，这根本就不是市立旅店公司的独有渠道。只能说，如果和市立旅店公司合作的话，在渠道接驳方面效率会更高，更快一点，即便不合作，这个渠道还是会被卡特所用到。
毕竟开介绍站的人，他们也要赚钱不是？不可能放着一个档次更高，环境更好的酒店不合作，专门把客人往老破小的旅店里带。或许开始会这样，但当旅店满客以后呢？新的客人来了，他们会不会把这些人介绍到新酒店去？
除非用行政令要求他们不得向外资酒店介绍客人，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带！
“这个旅店介绍站，就是现在你们获客的渠道对吗？”
在听完各方意见后，卡特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酒店的位置是固定的，除了附近的人，远处的人如何知道你？如何来找你？在未来，会有OTA渠道来处理这些问题，比如携程、美团等。再往前一点，也有旅行社等团体渠道，最后一部分才是自行到店客人，也叫自然客流。
在卡特曾经工作过的酒店，旅行社渠道，通常能消化房量的5%。毕竟在那个移动互联网发达且黑导游层出不穷的年代，许多人旅游都不会选择跟团了，这个比重并不高。
集团商务渠道，这个是比较好听的称呼。大意就是一些商务往来比较频繁的公司，与酒店签订了协议，比如每月最少要拿多少间房这种。有本地公司接待客户用的，也有外地公司来签协议，指定这家酒店为他们旗下员工出差的入住酒店，从而避免一些滑熘的家伙虚报差旅费用等等...
这一部分，通常能消化房量的8-20%，这个跟酒店所处的地段、档次、定位关联很大，所以数据并不绝对。而最大部分的客户来源，则是OTA平台，这个是绝对的！
几乎在任何一家酒店，OTA客源都能占到日均客户总量的60%以上，也正因如此，酒店方才不得不为每间开出去的客房向OTA平台支付房价15-20%的渠道费。
剩下一小部分，才是自然流量。也就是那种自己屁颠屁颠跑到酒店前台开房的人...
卡特本以为，在这个年月应该是没有那该死的平台从中抽成的。没想到，ency这个OTA是没有，但会存在ency，这个新的OTA模式！
作为为数不多自己还算了解的行当，OTA又是关系到客源问题的重点，卡特肯定是需要多问几句的。
“对，这个是主要的客户来源。通过介绍站的人，带客人上门是我们除了自己派人去车站接人外，最重要的客户来源。一般介绍站每介绍一个客人过来，我们会给介绍站1毛到1毛2不等的辛苦费，这个看客人入住的情况。入住时间长，则多一点，入住时间短，则少一点。”
听到卡特问及自己专业的内容，本以为自己就是个酱油的市立旅店公司代表连忙答道。
“还有自己派人去揽客的？那不就跟...”
卡特脸色有点古怪，那魔性的“住店滴，住店滴！有没有住店滴，三十一晚三十一晚！”开始在脑海里回荡...
这...也太low了吧？！
“这个酒店派人揽客是怎么操作的？麻烦您给我讲一下！”
“好的好的，这个就是附近几家酒店一块，在区服务公司租一辆车，开到车站去。或者东直门这种人流集散地，然后各凭本事呗。哪家的员工能说会道，会吆喝，一般哪家的客人就会多一点。成本就在各家平摊的租车费用上，还有一个隐性的开支，就是一般得给驾驶员派一包烟。烟是各家酒店轮流派，一家一天的循环，车费平摊下来，大概一家出两到三块钱就够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了解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卡特除了感慨这该死的，绕不过去的渠道费用外，当下也是思考起了让市立旅馆公司参股的可行性。
只算经济账的话，让市立旅馆公司参股，意味着自己不需要在土地方面支出了，起码是在土地价格更贵的市区内，买地款会折算成市立旅馆公司的投资。
市区地价假设以每平米20元的均价估算，自己一家门店少说占地800平，也就是一万六千元。就打在BJ开设20家门店算，土地作价大致在32万人民币左右。
而自己的总投资额，不算洗涤中心。仅说酒店业务，在去掉了土地成本后，建筑成本加客房装修等，每间门店大概在八万八千人民币上下，就按9万算。总投资就是180万人民币，能够搞定酒店的建设。180万人民币加32万，总资产212万，市立旅馆公司占股15.1%左右...
咦？！
这么一算，似乎不错诶！
不提那什么令人头疼的安置问题，就说这地界儿！BJ市区内的土地，别说未来了，现在就已经是有钱都难大量买进了，而如果仅仅是只付出不到20%的股权，就能拿到这些土地...
并且深圳、广州、上海同理推算，这买卖好像并不亏！
而且在减少了土地支出与人员安置支出后，20家酒店，自己的美金投入大概只需要100万左右。比原本预计的150万左右还要低不少，这也意味着自己还能继续加大投入，并且有市立旅馆公司完整的班子在，这些门店投入运营的速度也将大大加快！
外加一些地头蛇般的渠道，也可以交给他们的人出面打理，让自己省点心...
“我刚刚大概估算了一下，BJ这里我原计划是开设20家门店左右，然后在开放桥头堡深圳，还有传统的上海那边去开一点。如果能够和贵方在当地的公立旅馆公司取得合作的话，我想这个进度还能快不少，另外我还有个想法...”
“就是在普遍型的，经济型连锁酒店外，我打算再弄一个稍稍高端些的品牌...”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低于10%的股权
“布来克先生，您这个...精选酒店，思路是好的，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这能消费得起的人可不多呀。”
待到卡特将精选酒店品牌的思路讲完，与会者之间有了些哗然。
而面对眼前这一幕，卡特早已想好了托词：
“哈哈哈，我觉得还是有些存在意义的。我相信随着贵方开放的脚步，以后来这里的外宾会越来越多！总不能每个外宾过来，都往国宾馆安排吧？”
“那个地方，说实话，我住着都感觉德不配位呢！那不是我这种小商人该住的地方，下次来这里，我也希望有一个能让我住着更舒服，更自在些的环境嘛！”
“啊这...布来克先生您误会了，除了旅馆...其实我们还是有招待所的。其余外宾们我们会安排他们入住相关单位的招待所，比如临时来访的外交人员，可以入住外交部招待所；商务考察人员，则可以入住商务部或者咱们市政府的招待所。旅馆通常还是对那些探亲访友，或者没有单位介绍信的人开放的。”
所以这年头的招待所档次是比旅馆要高得咯？！
卡特有些愣神，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大部分招待所，都和街边小旅馆差不多。当然，BJ的一些除外...
“这也没事，一个城市，我暂时先开一家就好。除了公务来访的外宾，万一有游客呢？他们身上没有公函，那不还是要入住酒店嘛！而且，除此以外，婚礼酒宴，可以作为开始面向中国消费者们的主打业务。平时省吃俭用可以，但一生恐怕就这么一回的婚宴，我想人们还是舍得花钱的！”
稍稍解释完一句后，卡特决定还是直接摊牌得好：
“另外我也有我的私心，即便这个在我眼里只能算舒适型的中档酒店，用你们的话说。除了国宾馆等一些招待所外，就属它的档次最高。也就是说，我现在只用花一个中档酒店的钱，就能在中国消费者们的心里，树立起一个高端酒店的印象。”
“这个概念一旦种入了人们的心里，那是会生根的！当你们这里的人们消费能力上来以后，我就很容易切入高端酒店市场。别怪我说话直接，现在这个点来中国投资的，基本就是两个目的。”
“一，贪图这里的廉价劳动力，降低自己企业的生产成本。可我没有制造企业，所以这一点我用不上。”
“二，便是贪图这片市场，希望通过先发优势，率先在这片市场上的消费者们心里种入一种习惯、一种概念。这个消费习惯，传统的固有印象，会让这些人在收入上涨后，只要想到相关需求，第一时间就能想到我们！我现在就是图这个，所以即便是亏本，这四家精选酒店，我也希望它能开起来。”
连宁愿亏本，都要开的话，卡特都说出来了，其余人自然也不会反对。反正不管亏不亏，钱，总是进来了嘛！
四座精选酒店，与普通连锁酒店最大的区别便是客房会配备电视机，酒店会配备餐厅，宴会厅，并且面向客房提供订餐服务。在这个基础上，卡特再为其增加了一个出行接送服务。
配置在酒店的礼宾车辆，除了可以向顾客提供付费出行服务外，在婚嫁喜宴上，也可以作为婚车提供给客户租赁嘛！在81年的中国，小汽车不说稀罕物，起码也是个金贵玩意！
在咱们这订喜宴达到什么标准，我给你安排婚车，多有面儿啊？！
就冲着这个，卡特都感觉...亏本应当是不会亏本滴，最多不赚钱！
以目前的情况，卡特算了笔账。首先是建筑面积增加，都好说，毕竟现在这一块成本并不高，主要就是额外添置的彩电、汽车等区别于其他旅店、酒店的增值服务设备比较值钱。
汽车暂时没什么好说的，国内有是有，但无论是舒适型还是档次都不太符合卡特想要把中档变高档的战略预期。那么只能考虑进口，无论是丰田的皇冠，还是日产的公爵，卡特都很容易拿到优惠价。
毕竟都是有合作关系的熟人嘛，按一座精选酒店配三台车的标准算。一共需要12辆进口车，大概九万多美元就够了，折算成人民币，大概需要增加16万1的成本。
而到了彩电这里，卡特得承认，中方给了自己一个惊喜！本来卡特以为，彩电自己也需要进口，八十年代的彩色电视还是挺贵的。像日立，索尼的彩电，在这年头，14寸的大概两千多，18寸的三千多。仅仅十个客房，成本就要增加三万多，即便是精选酒店客房数量被卡特腰斩到了50间，也需要不低于15万人民币的成本支出。
可偏偏这时候，市立旅店公司的人告诉自己，其实中国能产彩电！80年10月22日，在天津国营无线电厂，一条引进自日本胜利公司，并对其做出改良的彩电生产线正式投入了运营。彩电在中国，并不是一个实验室产品，他们已经具备了初步的批量化生产彩电的能力！
投产还不到一年的生产线，用屁股想都知道，如今产能肯定是失衡的。就在卡特担心自己能不能买到天津产彩电时，韩雪立马表态，肯定可以！
除了对自己接受公私合营表示感激外，想想看，如果自己把这笔钱花在了进口上，那国内能赚到的外汇不就少了吗？就是看在外汇的面子上，就是挪，也特么得给自己挪一批彩电出来！
彩电国产化，直接让卡特在这一部分上又省出了一半多的成本。最终算下来，一座精选酒店，在建设成本上，只会比普通连锁店，高出那么25万左右...
去掉四座精选酒店需要占用的成本外，卡特还有900万人民币左右的额度用于门店建设。平均一个城市，能分配到225万人民币，不算土地成本，刚好一座城市25家门店。其中一家精选，24家普通连锁。
“那么我们先假设，这25家门店都需要使用贵方提供的土地，并且每家门店占地面积以800平计算，贵方的土地作价为40万人民币。新的如家酒店单一市公司，资产总值为290万人民币左右，贵方出资的40万，将占股13.8%。”
“如果期间我有在郊区自行购置土地，并建立门店的话。那么贵方的出资，还会作相应的减少，也就是在新的如家酒店集团中，贵方的最高占股比例应当不会超过13.8%，投票权重一致。就不分优先股、普通股了，这个情况你们思考一下能够接受吗？”
“哦，对了，为了保证贵方权益，以及更好地配合贵方做出相应的监管措施。我可以承诺，无论最后选址情况如何，我将保证贵方持股比例不低于10%，如何？”
第三百七十八章 扩大会议
关于市立旅馆公司的非货币资产出资具体能估价多少，这纯粹就是市立旅馆公司与卡特的谈判了。在这个摸着石头过河的时期，标准的公司法也没有，哪些非货币资产能值钱，全看卡特这边认不认...
比如说，土地使用权！这个卡特认可，愿意给它作价40万人民币，计入公司资产目录。市立旅馆公司代表一寻思，差不多一平米20元了，这价不低，也无异意。只是如果只有土地使用权被作价，又难免感觉占股有点少，于是...
“布来克先生，我们还有完整成熟的员工在！直接就可以使用，这也能帮助酒店尽快盈利的呀！还有外联渠道，与各大车站、集散地的关系，以及我们的经理更加熟悉本地市场，这些可都要我们去做，这些我觉得也是有价值的！”
“不不不，关于员工问题，等会下一步再沟通。老实说，你们这种类似于终生制的雇员模式，我不太能理解。就是你们口中的编制？他们的人事隶属关系，是否转变成我们美国式的雇佣关系，后面还要讨论的。如果他们达不到我的要求，那么我可能还是要辞退一批人的，到时候这些人力资源的价值还能剩下多少可就不好说了！”
用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卡特率先驳倒了对方话语里的第一点。而听到与劳资关系相关的内容后，韩雪眉头微微皱了皱，若有所思地走到卡特身边，附耳道：
“布来克先生，你刚刚说到人事关系可能有变化...这个恐怕还得让人事局的同志们来一下，另外我想了想，还有土地方面。这一次估价入股，总面积也大，土地局那边...您看呢？”
“嗯...好，那就请他们来一下吧...”
本来打算这边谈完后，再一一去跑衙的卡特听到韩雪这想到前面的发言。稍稍有些不习惯地点了点头。
想当初办点事，屁大点事都得自己这个单位窜那个单位的跑一天。后来政务精简后，推行一站化办理后，才稍稍有了些好转。谁成想，在这年头，居然都不是自己主动去跑，而是人家上门服务了...
不得不说，在外汇面前，人民公仆也得放下自己的矜持！
“除了人力问题外，在市场化运营方面。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可你之前不也说了吗？在市场需求远大于供给的今天，我这新楼、新设备的酒店开起来，其实根本不用担心没生意。到了市场竞争激烈时，我有足够的时间孕育出一套更加适合我们酒店运营的制度与模式。贵方传统的旅店运营，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所以我不认为我应该为此支付超额价值。”
等到韩雪暂时离席去“摇人”后，卡特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
“另外关于如家连锁酒店在中国市场如何本土化运营方面，我是心存顾虑的。完全照搬美国模式不一定可行，但完全沿用贵方的旅店式运营我也认为不恰当。那体现不了差异化，即便是我不奢望将快捷连锁也定位成高端酒店品牌，可我需要让酒店与旅店在人们心目中，产生一种分割！简单地说，酒店就是比旅店档次高！这关系到我的品牌建设问题，与发展战略问题。”
在81年时，分不分割意义不大。你分割出来了，人们消费不起也是白费，但概念，必须先明确起来！
卡特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但他记得，中国最早的商品房记录就出现在86年左右的温州。当时每平米的价格好像是68元左右。
68元一平米的房价，在未来看简直就是笑话。一个月的收入就能买一套百平米的房子，那绝对是梦中才有的事情。但如果放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参考王班长、韩雪的工资收入...
这房价说低不低，说高嘛，也不能算太高。但起码，卡特明白一点。68元一平米的房价，如果放在81年，别说是温州了，就是在BJ，估计能买得起的人也不多。
而短短五年后，温州人便能买得起了！
这背后反映出一个问题，就是居民消费能力的激增。现在把酒店高于旅店的概念做出来，未来涨价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要做到这个概念，硬件方面，卡特不担心。即便是快捷连锁，都明显要比现有的旅店高级许多。是以，卡特现在主要考虑的就是软件问题：
服务能不能比旅店热情周到？客户关怀能不能到位？能不能做到让客户宾至如归？
想到曾经看到过的那个“本店严禁服务员无故打人”的段子，卡特心里大概就对这年头的三产从业人员素质有个数了。
从人，到制度，到企业文化，都得从头建立。不说要学隔壁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那帮人吧，起码，打客户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在自己店里出现的，“爱住不住，不住滚蛋”这种话，也是不能在自己店员口里说出的！
正是结合这两点需要，卡特这才一次性完全否定了市旅店公司的其余附加价值。如果可能，卡特也不想这么做。
生意嘛，大家都满意，都赚钱才是长长久久的好生意！
自己这么搞，显然市旅店公司那边会有不满。不说利益，就从认同感方面看，这搞得就好像他们除了占的土地值钱外，一无是处似的...
这搁谁心里能好受？
继续来回扯了几句，卡特咬死不松口。除了认可对方提供的土地价值外，坚决不同意为其余资源作价。就这么你来我往地争论了一会后，韩雪那边叫的人也到了...
除了土地局与人事局的同志，连市委都派了人过来。用对方的话说，这种大范围的合作，涉及的政策、法规等，尚不完善的地方还有很多，为了保障酒店项目顺利进行，大家集思广益，该处理的，该作变通的，争取在这个会议室里全部完成！
于是乎，一场新的，包含了住建、消防、公安、土地、人事、工商等各大职能部门的扩大会议就这么出现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什么叫特殊情况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从与会众人口中得知现在中国连《公司法》、《国有土地法》都没有出台时，卡特整个人都是斯巴达的状态。感觉自己谈了半天，全特么在谈蛇皮...
好在这种事，在善于变通的中国人这完全不算事。《公司法》没有对吧？有79年通过的《中外合资企业经营法》；《国有土地法》没有，不好做国有土地转让对吧？没事，根据《中外合资企业经营法》里的说法，这叫场地使用权投资！
根据该法第五条之规定：中国合营者的投资可包括为合营企业经营期间提供的场地使用权。如果场地使用权未作为中国合营者投资的一部分，合营企业应向中国政府缴纳使用费。
瞧瞧，土地变场地！问题立马就解决了，土地局的同志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可紧跟第五条而来的还有一句：上述各项投资应在合营企业的合同和章程中加以规定，其价格(场地除外)由合营各方评议商定。
这句话一出，市旅店公司的代表脸上骤然绽放出一丝惊喜的亮光。这意思是啥？就是土地...哦不，场地的作价，决定权在己方啊！
于是乎，在市立旅馆公司代表那疯狂的眼神暗示下，土地局的同志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这特么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法规规定场地价值的估价决定权不在外资手里，这没错！可，自己报的价，也得人家接受啊？！
左瞧瞧那位市委派来的，监工似的领导；右看看正在疯狂使眼色，示意自己等人拉高场地使用权估价的旅店公司代表...
左右为难的土地局同志们硬着头皮开口试探道：
“那个布来克先生...关于场地使用权估价方面，我们有些疑问，不知道您是以和依据，做的场地使用权估价呢？我们认为这个价格不合理！”
“如何不合理？我是根据此前购置商铺以及住宅院落，根据其占地面积，做得估算。”
对方能看到这一条文，卡特自然也能看到。不过对比场地使用权估价的法律条文，卡特更担心该法第二条...
“中国政府依法保护外国合营者按照经中国政府批准的协议、合同、章程在合营企业的投资、应分得的利润和其它合法权益。合营企业的一切活动应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法规的规定。”
这第二条的前半段没什么问题，相反其所说的是保护外国投资者的合法所得，提高外资投资信心的。对卡特来说，属于利好消息。
代表中国政府在立法层面保护了自己的合法所得，让自己的投资更加安心。可到了后半段，这味道就有点变了：
“国家对合营企业不实行国有化和征收；在特殊情况下，根据社会公共利益的需要，对合营企业可以依照法律程序实行征收，并给予相应的补偿。”
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不对合营企业进行国有化征收？又有，什么叫社会公共利益需要？走什么样的法律程序？什么叫相应的补偿？！
老实说，这一段话，看得卡特有些毛骨悚然。杀猪二舅曾经那句“赚钱容易，保钱难”，回荡在耳边，嗡嗡作响...
在这种时候，卡特根本没心情关心场地使用权作价的问题。即便是高估一点又如何？只要不被侵吞资产，多给旅店公司一点股份，其实卡特心理并不抵触。就当交保护费了嘛，过去不也总有人说那啥最大的那啥道就是...咳咳咳嘛...
赚钱嘛，不寒碜！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玩法！这个道理，卡特是明白的。
“那个不对，布来克先生！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其实是没有商品房出售的。您此前购买的住宅也好，商铺也好，其实按规定属于集体产权转让。比如您曾经购买的那三处大杂院，也并不是归您个人所有，而是其由原先的国营二三三三厂职工住宅区，根据计划调整，划到您新成立的外资银行办事处名下，属于该办事处职工居住区...”
“这个不是买卖，只是计划调整！”
好家伙，还有这种操作？！
卡特扭头看了看韩雪，见后者微微点头后，顿时一阵语塞。
“所以，正常来讲目前场地使用权这个东西，在我们国内是无法以市场价值衡量的。我们土地局评估，应当以其使用价值、未来价值为衡量依据！参考韩秘书给我们提供的拟店址名录，我们土地局是这个意思...”
“宣武门店、朝阳门店、平安里店、崇文门店、东直门店、鼓楼大街店等等，这些门店所处的位置，都是我们这的市区核心地段，人流密集。可谓是寸土寸金，更别说南长街店和东华门店，这种贴着故宫墙根的门店了。这些门店，20元一平，显然太低了！”
“那你们的意思是？”
心思根本不在场地使用权估值上的卡特闻言顺势问道。的确，这些地段，20一平...
卡特自己拿得都有些心里羞愧...
这些位置放到30，不，20年后，那都是有价无市的存在啊！
“我们的意见是，宣武门店等处在市区偏外环线上的门店场地使用权作价40元每平，南长街店、东华门店等靠内环线门店的场地使用权作价为60元每平。不知道，布来克先生您的想法...”
“高了！太高了！就是讨价还价也没有你们这样翻着倍的往上滚的啊！”
一见卡特摇头，土地局众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法规是这样没错，可难得有个外商进来，人家要是不同意这个估价，这生意大不了不做，拍拍屁股走人，那他们的创汇任务可完不成啊！
就在土地局众人心里忐忑，左右对视想着要不要降一降价时，只听卡特那边又开口了：
“不过，这个价格其实是次要的，我现在跟关心这个问题。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解释这个第二条法文，什么叫‘特殊情况下，国家有权对合营企业进行国有化征收’。这个特殊情况，是怎么个特殊情况？征收又是走什么程序，相应的补偿标准又是怎样？”
“我理解贵方现在初次进行市场化经济改革的忐忑，但这句法文却让我们这些外商心里很没底啊！在谈其余事项之前，我希望先就这一条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我们现在的口头约定，需要写进合同条款里，以为双方约束！”
第三百八十章 成倍膨胀的资产与债务规模
“特殊情况主要是指：1，贵方的经营行为有违我国律法，或某些行为突破了我方民众的道德底线，就是惹得民怨沸腾。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认为贵方不在适合在我国境内从事经营行为时，为避免资源浪费，可能会征收该合营企业，整改后，交由国家经营。”
“2，如遇战争、特大自然灾害等不可抗力因素时。出于安置群众等需要，需要征用合营企业场所时，我们会先考虑协议征用，比如由国家财政支付场地租金等...如情况继续恶化，我们则可能考虑进行完全征收。”
面对卡特的问题，一直作观上壁的市委代表开口了。
“这个所谓的特殊情况，主要就是指这两方面：我方的客观实际需求与贵方可能存在的违规经营。关于相应补偿，同样也需要分情况讨论。”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就是因我方的战略需要，征收贵方之产业。相应的补偿自当优握，除了遵照征收时市场价值对合营企业现有资产进行回购外，我方还会为您提供一笔不低于征收合营企业时，该合营企业市场价值20%的经济补偿款用以补偿您的损失。”
“而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即非我方原因导致的被动性征收。则贵方在缴纳相应罚款后，我们只能给予贵方征收时市场价值的50%补偿款，希望以此敦促贵方，合法合规的经营！”
“只要合法合规经营，我们绝对会竭尽全力的保障贵方权益！”
“我还需要更具体一点的解释，比如您刚刚说的两大类情况。具体细分的小类，分别是哪些情况，不同情况下，又分为几种处理档次？”
卡特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继续追问道：
“举例：如您刚刚所说，如遇自然灾害，为了安置受灾群众需要征用我方场所。比如在受灾人数达到多少时，是协议征用；达到多少时，是协议征收？征收时的市场价值判定权，归属于贵方还是我方，还是双方协商一致方可执行？”
“关于具体细则，由于旅店业我们暂时还没有中外合资经营的先例，这个需要开会讨论。不如给我们一天时间，后天我们再开会讨论？”
“可以...”
...
...
关于中外合营如家酒店集团的合同细则商定，足足花去了近一周的时间。
而由于相关条文注释的详细解释均写进合同的缘故，最终这份合同的总页数也是突破了三位数之多...
当合同签完，并招齐了办事处职员后，卡特抽出了半天的时间与自己的第一批中国员工们一块吃了个饭。同时将任务安排下去...
除了办事处职能外，这批人的首要工作便是跑衙。酒店集团项目的合同签了，但相关证照的办理、合营企业的外汇账户开设、集团工会组织建设、净利润所得境内再投资税收减免等等一系列的琐事，卡特是没功夫继续等着慢慢办了。在饭桌上，卡特将任务统统交给这些人，也算是一个实习期考核了。
带着厚厚一沓合同，拉着一个装满礼物的行李箱，卡特踏上了回程的航班...
“你千万别告诉我，近六千万美金，你就带了这么些东西回来？”
亚特兰大哈兹菲尔德国际机场的航站楼外，靠在车门边的古德曼脸色并不好看。看着拖着大包小包，宛如民工进城似的卡特，也不说上前帮忙，反而冷冷地质问道。
“嘿！古德曼，这东西可不少！光是资产类文件都占了大半个箱子了...快来帮帮我，累死了！你是真不知道，我在纽约转机时是怎么扛着这些东西从肯尼迪机场跑到拉瓜迪亚机场的...要命！”
“呵呵...我觉得最要命的还是你现在的杠杆率吧！”
冷着一张臭脸的古德曼终究没有耐住卡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快步上前接过行李，帮着往后备箱里装...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现在债务规模已经多大了？最早有六百万，三年后到期；sr-166高速公路项目，一亿美金的贷款20年逐期偿还...现在你又来了一笔5000万美金...”
“总共一亿五千六百万的负债了！这还只是债务本金！你富不富先不说，上帝啊！两年前我们还是一个总资产都不到五百万的小银行，你的个人资产连五十万都不到...”
“卡特！你是真的不怕吗？这一环套一环的债务，但凡其中有一笔资金周转不过来，那就全完了！你将会一无所有的！”
“另外，银行那边，布来克银行的总资产也濒临超限了。到时候准备金率也要翻四倍，这都是要有现金沉余的啊！”
面对古德曼这连珠炮一般的质问，卡特快速缩到副驾驶上。脸上非但没有显得慌乱，反而笑嘻嘻地问道：
“这么快就要过2500万了？好事呀！古德曼，你看，我们债务规模是大了，但资产规模也在成倍膨胀嘛！”
由于80银行法中，对于资产2500万以上和以下的银行要求实施的准备金率差距过大的缘故。卡特一直以来，都是将名下四家银行独立运作。
用了四张银行牌照，算起来就是四家独立银行嘛。这样，一来，四家银行，只要单一银行资产未超过2500万，便可独立的使用3%的准备金率运作。
看上去四家银行，每家3%的准备金率，好像还是12%，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举例，假设总资产4000万，如果归为单一银行主体，那么按12%的准备金率要求，需要准备480万美元的储备金。
而将这4000万均匀地分布在四家银行内以后，却只需要准备120万美元就够了！中间的360万差额，自己则又能拿出来继续经营盈利。
只是这样一来，风险因素就会大幅度增加。
若非在亚特兰大的FDIC分公司里，有帕特森这么一个内鬼帮忙遮掩，哪个储蓄银行敢这么玩，绝对是要被查水表的！
可卡特这边玩的热闹，另一边，古德曼就颇有些胆战心惊了...
“废话，你加了这么高的杠杆，如果不能成倍膨胀的话，我们早就破产倒闭了！但是，卡特！风险！风险！还是那婊子养的风险！”
“我听你说，你在日本楼市上投资了近一千万？这个我不说什么，他们的经济现在向好，楼市即便不大涨，应该也不会亏多少。但还有那三千万呢？你干什么了？还有中国的那700万...”
“我最近研究了一下，他们的货币是注定要贬值的！你这时候入场，我...你是想把我气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