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问鼎破天TXT下载问鼎破天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问鼎破天全文阅读

作者:鹏旻     问鼎破天txt下载     问鼎破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问鼎破天全文阅读

第一章妖人(上)

    神州浩土,广博无边,地处西边的柏溪镇却是一个的偏僻小地方。只是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却连接了周围好几个村庄。初一至初七各村的人都在这里赶集,和他人换物买卖交易,因此多少也能聚集一些人气,偶尔还会有一些外来人从这里经过。

    “老大叔,我向你打听个事儿,你们镇子附近可有什么仙人的传说吗?”

    一老大爷正在卖糕子,忽听见女子的说话声,扭头一看却是个生人,道:“姑娘,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这老大爷是个土生土长的柏溪镇人。这镇上和附近村里的人老大爷不一定都认得全,但俱都眼熟,这么陌生的长相,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错。”

    女子淡淡道:“要去远方,刚好路过贵地。”

    老大爷奇道:“姑娘家中也求仙问佛?”

    女子刚要答话,对面的大声说话忽然障住了耳朵。

    “咱们带的钱是用来买粮买盐的,你可千万别乱花钱!”

    “又不是要把这家店给搬回去,不过买几个包子罢了!”

    一股酱香肉气,从对面的早点铺飘了过了。

    女子闻着这味儿,不禁皱了皱眉,只见铺子的门口站着两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两个成年男子左右手各自抓着百来斤大米的布袋和一些日用品。而那少年虽然年纪小,一只手却抓着重量不下于那两个成年男子手中的白布袋子,另一只手却抓着好几个肉馒头,直往嘴里塞。

    其中一人扑哧笑了出来,“二师兄,你还不清楚吗?他偷偷的跟着我们出来,不就是因为嘴馋吗?只是卖几个卖肉包子,这点钱我还是带着的。”

    少年撇了撇嘴,道:“不用了,我有钱,我自己买。”

    女子见是几个少年为了一些琐事在那边喧闹,便不再理会,向老人说道:“家中求仙问道,途经此地,就想问问这里有没有什么仙山灵地,我也好去寻访一番。”

    老大爷笑道:“我们这乡下小地儿,哪里有什么灵山好水!镇子外面倒是有个小山谷。不过那个山谷常年雾气。入谷越深,雾气越重。里面瘴气很重,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儿跑去那里!依我看只怕连鸟兽也不在里面会停留!就是再没眼光,仙人也不会把洞府辟在这穷乡僻壤!”

    “哦,是这样。”

    女子谢过老人,便转身离开了。

    柏溪镇虽不甚大,但贩夫走卒,引车买浆者不少,酒家旅店也有,虽不繁华,却也热闹。街上只听得各处小贩的叫卖声。

    “那就好……”

    老人忽然听见那女子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那女子已经消失在人潮之中了。

    “咦?”老人挠了挠头,随即继续招呼周围行人,卖他天不亮就做好的糕子。

    “这个翡翠簪子好像不错。”

    “是吗?让我瞧瞧。”

    几个少女在一家饰器店开开心心的试戴簪花。

    这几个姑娘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今日她们便是来买几件饰品回去的。

    “请问土地庙怎么走?”

    几个姑娘听见有人问路,尽皆回头,却见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

    那女子笑道:“我不知道怎么去,麻烦几位姑娘帮忙带路。”

    少女们瞧着那女子,只觉得她目中似有霞光,如真似幻,都不由自主地把正在试戴的簪花从头上取了下来,放在桌上。

    “可以吗?”

    少女们听后都点了点头。

    女子露出了笑容,跟在了她们的身后。几人穿门过巷,七拐八拐的出了柏溪镇,到了镇外一处人迹不至的地方。

    一座庙宇出现在了眼前,只见顶上的匾额果然写着“土地城隍庙”五个大字。只是年生日久,已有些破败了,就连镌刻在庙门的名字也不大清楚了。显是香火不旺,以至无人照看。

    几个少女也跟着进了这庙里,拐进了内堂。

    “睡吧。”

    女子刚把话说完,几个少女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内堂的几个蒲团上。

    女子见此冷笑一声,掀开了后堂的一个帘子。只见帘后的小间也躺了五六个少女。

    女子抓住一个少女的双脚,就往里面挪,突然后颈一阵剧痛,似是铁石砸在自己身上一般。

    女子大痛,还未有所回应,忽然一个雪白色的小粉团落在了自己的身前。

    “肉包子?”

    只见一个白色小团子在地上缓缓滚动,那白面小团上还粘着几粒肉末。分明是从肉包子上撕下来的。

    女子向后颈一摸,还沾着油渍。

    “两位师兄,刚刚我没说错吧?”女子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

    “还真被你说中了!这家伙果真有问题!”

    “‘她’真的是男人?”其中一人表情惊疑的看着她。

    女子赶忙转过身来,却见是刚才那三人。其中年纪最小的少年正嚼着肉馒头。

    刚才把自己打的生疼的粉团就是这少年扔的!

    女子来不及多想,刚想质问三人,却听见其中一人说自己是男子的话,赶忙往自己的脸上摸去。右手还未触碰到皮肤,便觉得一阵尖刺,极为扎手。原来是摸到了自己脸上的胡渣。脸上的肌肤也变得粗糙,再也不似之前女子时的细腻肌肤。

    男子气得目眦欲裂,“小子,是你破了我的假形术!”

    原来这人并不是女子,而是由男子变换了形貌假扮的。他变幻成女子模样,为的是方便接近她们,然后再施以邪术,加以控制,再骗到这里,欲行不轨,只是没想到会被这三人撞破。

    师兄弟中排行老三的赵啟皱眉道:“师父说过修道之人不行善举,必遭天谴!你好歹也是个有些道行的人,却用这邪术害人,若不悔改,将来必不得善终!”

    男子被赵啟如此疾言厉色的教训,脸上立时爆起了青筋。他修炼这门法术多年,师父都夸他天赋过人,不料今日“好事”不仅被人破坏,而且还是被一个十五来岁的小鬼给偷袭,破了法术,当真是又羞又恼,:“你们是什么人!敢来管爷爷的事!是不想活了吗!”忽然他全身气息暴涨,身上外衣被其气息一冲,衣角轻轻的一荡。室内的空气被这股气流一逼,向三人排了过去!

    “师弟当心!”二师兄冼光霁双眼大睁:“大家小心,这妖人不简单!”

    三人被那气流一撞,知是大敌,全都运起真法,聚气守护,凝神戒备。转瞬之间土地庙中的空间忽然被分成了四个部分。四股气息互相抢夺挤压周围的空间,这小小的空间一瞬间便被四人填满!

    殿内吹起了一股微风,各人的衣服,在这几股气流的冲撞下都微微摆动。

    “三个小杂种,爷爷不把你们脑袋给拧下来,献祭祖师,我就不叫郑屠!”自称郑屠的妖人眼睛微红,脸上露出狰狞笑容。

    郑屠见他们身上忽然泛起了淡淡青光,脚下展开了八卦阵法,三人的真气,犹如细密的丝线,将他们都保护了起来,心中暗暗吃惊,脸上的笑容却也变得更加狰狞了。

    冼光霁向一旁的少年说道:“六师弟,这妖人厉害,你退到我们身后,只要护住自己就行了,这家伙交给我和你三师哥对付!”

    少年看了郑屠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赵啟运转师门玄功,玄青色的光芒从他脚底下升起,不等郑屠动手,赵啟一掌向他击出。

    一股厚重的气息朝郑屠扑面而来!郑屠心中一惊,立刻回手招架。

    啪!

    两人交了一招,赵啟身子微微动了动,而郑屠却向后退了两步。一掌之下,两人功力的深浅,已见了分晓。

    郑屠心有不甘,手中黑气凝结,连续向赵啟连攻了三次。

    砰!砰!砰!郑屠的攻击均被赵啟接住。

    郑屠又惊又怒。他连攻的三下不仅未讨到任何便宜,还隐隐感到对手的真气在不断压制自己,将自己发出的黑气从掌中逼回。实觉得对手所使的玄功正大光明,兼之奥妙无穷,正是他们这一派的克星!

    这三人的师门现在虽然已经是个二三流的隐世门派,但在千年前却是天下第一的大门派。只是他们的祖师与同门师兄弟发生了争执,最后竟带领了他那一支的弟子出走。后来因为人才凋零,能领悟高深道法的门下弟子越来越少,以至于一代比一代弱。然而即便如此,他门中所传下来的那套玄功真诀依旧是天下第一等的。而郑屠虽然在假形术这种法术上颇具天份,但修习师门功法的资质却是一般。修炼了二十多年,却依旧泛泛,功力未深,又被赵啟所修的功法克制,落入了下风。若不是赵啟修习这套真法的时间太短,他的资质又不算太高,郑屠已经没有命在了。

    郑屠冷笑道:“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些门道!你们的师父是谁?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你不是我们师兄弟的对手,不知道哪里有脸发问!”一旁的少年见自己的师哥大占上风,心中一乐,不禁开起了玩笑:“告诉你,我们是财神派的!你要不要拜拜!”

    郑屠听那少年胡说八道,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既然如此,到了阴世,就别怪我不把你们的尸首送回你们师门了!”只见他右手五指成爪,手心邪气凝聚,掌前泛起层层微波。

    他与三人中的赵啟相斗便已难敌,更何况他们之中还有一个二师兄在。虽然还有个少年,却也不见得会有多弱。郑屠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今天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去,就只有趁其不备,暗下毒手!

    “师兄小心!”少年大喊道。

    赵啟知道这下厉害,见他向自己攻来,立刻凝神接招。

    郑屠伸出右爪向赵啟抓来,这一招还未使到一半,突然跃向倒在地上的女子,朝她身上抓去。

    这一下陡变突生,谁也没料到那妖人竟会向地上一个失去了意识的女子出手。

    眼见那妖人右手中的黑气立刻就要袭向那女子的身上。

    赵啟见来不及相救,立刻跃起,一道青气凝聚于手。赵啟右掌一出,立刻就攻到了妖人郑屠的腰间。

    “啪!”

    郑屠回过头来,挥出左手,向赵啟的右掌迎了过去。

    两人同时在空中接了对方一招,落下地来。

    “呃!大家……小心,他手上……藏了邪物……”

    赵啟脸色一白,就要站立不稳,一旁的少年见此赶紧走到他身边。

    “三师兄,你怎么了!”少年握住赵啟的右手腕,只见他掌心上散发出淡淡黑色幽光,似将他手上的青光压了过去。

    郑屠道:“这是我炼制了十多年的咒煞珠,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原来郑屠暗中将咒煞珠化在自己左手的掌心中,并且在左手手中凝聚了大部分的功力。自己再佯装攻击地上那女子。攻向女子的那一掌其实徒具威势,毫无威力。

    郑屠待赵啟上当,运起早已凝聚多时的功力将咒煞珠暗藏的凶煞之气灌入他的右手,令赵啟暂时失去了再战之力。

    冼光霁向郑屠喝道:“你这个卑鄙小人!”

    郑屠在一旁冷笑两声,说道:“你们师兄弟三人联手对付我一人,还好意思说什么卑鄙不卑鄙?若不是这珠子,说不定爷爷今天就要在你们三个小畜生的手中吃个大亏!”

    冼光霁见师弟脸色不大好,说道:“三师弟,你没事吧?

    赵啟摇头道:“我没事,只不过刚才中了他的暗算,被煞气侵体了。”

    冼光霁见到赵啟右手上的黑印,说道:“难怪你要掳走这些女子,原来竟是为了这咒煞珠!你也是修道之人,炼制这种邪物,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郑屠在一旁冷笑不语。

    咒煞珠乃是邪道之物,能将凶煞之力暗纳珠内,修道之人若被这股凶煞之力侵入,必须尽快将其驱除体外,否则对道体大有损害。正是修道中人的大敌。

    只是要炼制这咒煞珠至少需要百年以上的碧红石,将各种邪恶的咒符注入其中,在阴气聚集之地,以女子的鲜血为辅,花费数年时间慢慢炼制而成的。炼成以后,还需每隔一段时间取女子的纯阴之血注入其中,增其凶煞之力。因此存世时间越长的咒煞珠凶煞之力也就越大。任何道行高深的修道人一旦被邪力侵体,都会深受其害以至于痛苦不堪。

    正道中人向来厌憎这种以生灵之血炼制出来的凶煞之器,更是严禁门下弟子炼制这等物品,一经发现,必遭重惩。轻则废功,重则处死。

    而邪派中人对此则全无顾忌,对此类法宝只有多多益善,绝无禁止之理。有这些邪器在手,哪怕自己道行不够也能伤害比自己功力更强者。因此这些邪物一经使用,自然爱不释手,再也不肯放手了。

    要对付这种邪物,只有使用正道仙术,以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压制这等凶煞之力!

    玄青色的光芒从冼光霁的身上聚起,丝丝青芒在空中不断缠绕。冼光霁右手一张,青色玄光在空中凝聚成八卦阵。冼光霁驾驭八卦阵朝郑百屠胸口印去。

    既知敌人有咒煞珠,冼光霁自然不会与对手身体相碰,转而以师门所传的玄功隔空相攻。

    郑屠“嘿嘿”一笑,挥出左手将暗藏的咒煞珠打出,“砰!”

    碧绿色的珠子从中心裂了一道缝。珠内的凶煞之气不受控制的冲了出来。郑屠立即施展法术引导珠内的煞气,将煞气引向三人。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原来郑屠见冼光霁的阵势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决定不惜毁掉咒煞珠,引出珠内煞气也要杀掉眼前这三人!

    凶煞之气聚成了一小股血色红团,立刻罩向了他们三人,而首当其冲的正是冼光霁!

    一息之间冼光霁,已经受到了凶煞之气的侵蚀。

    突然一道耀眼青光在冼光霁身前展开,那青光宛如实质,犹如一道看不见的气墙,将那血光与三人隔开,连一丝烟气也无法透过来!

    冼光霁向旁边一瞧,原来是被叫做六师弟的那少年冲了过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那股煞气便是少年以法术挡开的。

    那股血光之气不知怎的被青光挡住以后,竟再也不受郑屠的控制,向郑屠反激了过来。

    “啊!”

    郑屠见那红光反弹回来,顿时心胆俱裂,立刻飞身打破屋顶,远遁而去。

    他们见敌人逃离,师兄弟三人立即联手将凶煞之气驱走。

    少年望着庙顶上的大洞,叹道:“唉呀!竟然让那家伙给跑了!要是大师兄在,他绝跑不了!”

    少年名叫袁崇之,他们三人是碧霄派这个隐世的修仙门派的弟子,就居住于离这里不远的山谷中。今日出谷正是为了采买粮食大米和一些日常需要之物,没想到会碰掳劫女子这种事。

    赵啟叹道:“都怪咱们没有对敌经验,被这家伙给逃了,他要是到其他地方害人可怎么办?”

    “这些邪道妖人一向狡猾多诈,咱们以后再遇到,一定要谨慎一些。”

    冼光霁转头向袁崇之道:“师弟,刚才你使的那一招,难不成是‘回天返日’?”

    袁崇之脸一红,揉了揉鼻子。

    赵啟喜道:“这……这可是要将‘太始玄生真法’修练至第四层以上才能窥得门径的的道家真诀!师弟,你已经修炼到第四层以上了吗?我们碧霄派将来能够发扬光大,可全靠你了!”

    袁崇之见两位师兄都夸奖自己,心中忍不住有些开心。自己的脸快要变成笑脸之前,向两位师兄作揖行礼,咳了两声,正色道:“二位师兄,可别捧我了。众位师兄弟都在我之上,这夸奖,我可不敢当。”

    赵啟知道师弟顽皮,把他抱在怀里,搂了搂。

    袁崇之被赵啟抱住,有些羞赧:“好了,师兄。我们快瞧瞧这些姑娘有没有事吧?”

    他们想起内室还躺了好几个姑娘。一番探查,这几个姑娘只是被邪术迷晕,冼光霁为几人推拿了一下,不一会儿便会醒来。

    冼光霁道:“咱们还是快离开吧。她们要是醒来了,咱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三人带起刚买的粮食和物资,施展门中秘传真法“云身之术”御气离开。

    “呼……呼……呼……”

    郑屠用法术遁走以后,生怕他们追了上来,一路御术奔逃,直到没了力气,这才停了下来。

    他向左右看了看,只见周围到处都是林木。自己慌不择路逃到了一处树林里,知道那三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追不到这里,这才松了口气。

    郑屠想到赔上了花费数年光阴辛苦炼制的咒煞珠,结果不仅没有杀死那三人,还差点被煞气反噬,最后只得落荒而逃,当真是颜面无存,丢脸丢到了家。

    啪!

    一棵树的树干被郑屠用手一啪,震得树枝“哗哗”作响。

    郑屠想到自己竟然栽在三个毛头小子的手里,不由得心中恨恨,“回去之后我定要禀报鬼厄长老,把你们给灭了!到时候血流成河,我头一个就要把你们三个人的血用来炼制法器!你们就等着吧!”

    “噼啪噼啪……”地上枯死的树叶和树枝发出碎裂的响声。

    郑屠听见身后有声响,赶忙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全身被一件黑色大衣给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朝自己走来。

    “你……你是什么人!”郑屠心中大惊,向后退了两步。

    那男子将手臂从衣袖中伸出,露出了细长的膀子。他右手手指一挥,一股黑色烟气从他的袖间连绵而出。

    那黑烟犹如一条灵蛇,从他的大腿上一圈一圈的向上缠。腰间、小腹直至肩头,都被那股黑烟给缚住了。

    明明是黑烟,却似有实质,那郑屠竟给缚得动弹不得。

    “饶命!饶命!”

    黑衣人伸出食指,轻轻一弹。一颗红色血滴落在了郑屠的右手上。

    那红点刚一触到郑屠的肌肤,只见黑光一闪,郑屠的右手似被挖了一个洞,他的右手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他的右肘,他的手臂,跟着那黑光蔓延,正一寸寸的消失不见。

    没有声响,没有火光,只有一滴滴黑色的液体在不断的向下滴落。

    郑屠满脸惊恐,向那黑衣人哀求道:“饶……”

    “有胆子害人,没胆子被害,无胆鼠辈!罢了,饶了你吧。”黑衣男子淡淡道。

    郑屠狂喜道:“多谢饶……”

    黑衣男子伸出右手隔空一划,“啪嗒”一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

    人头如一颗圆球在地上滚落,压在树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黑衣男子左手虚空一抓,那人头才停了下来。

    顺着人头滚落的痕迹,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线。只见郑屠双眼圆瞪,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黑衣男子自言自语道:“洛忌卿和魏云翳才不会为了你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虫,在这个时候挑起无谓的事端,引那些自命清高的正道中人侧目。他们没那么蠢,你也不够格。真是愚不可及……”

    黑衣男子捡起地上的人头,往树林外面走去。

    滴答,滴答,滴答……

    风吹鸟过,树林里一片断枝枯叶上淌着一滩不知是什么的黑色溶液,轻轻滴落。

第二章妖人(中)

    很久很久以前,此世尚是一片混沌,未分天地。混沌犹如一颗巨大的鸡蛋,将一切都裹在了一起。混沌既生,太初之气则渐渐生起,混沌之中则因其气,竟生出了一生灵!

    那生灵名曰盘古,盘古想要伸展一下筋骨,却发现周围逼仄,除身子可勉强容身以外再无施展的余地。盘古拔出口中牙齿,牙齿化作巨斧,以巨斧之力破开了混沌。

    “轰隆!”

    混沌即开,清气上升则为天,浊气下沉则为地。天地虽开,盘古业已力尽。他死后双目化作日月;血肉化作四海河流与沃野山川……天地生灵,从此而生。

    万灵之中以兽族最为强大,而人族则最为聪慧。起初兽族称霸地上,万年之后人族则为神州浩土之主宰。

    然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无一人不对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明”既向往又慕羡。人之寿数,至多不过百岁,而传说中的神仙不仅拥有通天彻地之能,更能与天地同寿。凡人无不向往。而人族中有一大圣人,名为老子。

    老子,不知其人生于何时何地,只留下一本,含天地变化之机,蕴阴阳变化之妙的《道德经》,之后便乘“龙”而去,超脱天地之外,不羁寰宇之中。

    老子之事,更是坚定了人向往求仙之心。人族苦于生老病死,求仙问道,祈求长生之心日盛。更是有人将这大圣人尊为道祖,以此立派,依其所遗之书,创下修行法门。无数求仙者们一代一代前赴后继,不断完善其门中修仙法门,期望得到那超越天地之智慧,扭转乾坤之能力。

    但人族中能领悟老子所遗之智慧者,终究少有。在长达数千年的修仙的历史中,能够领悟天地至理,到达那至高无上的境界,超脱于天地之外者不过一两人。沉溺此道的求仙者们这才明白,无论钻研出何等高明的修仙之术也不能令人得道成仙。但求仙者们明白这件事情却也已经晚了。一些门派在漫长求仙路上,最初立派的目地不知怎的竟渐渐变了。

    早年各人没有门路,所研究的修行法门皆不相同,因此神州大地上不知生出了多少门派。而不同的门派所研习的方向皆不相同。有的以修习肉身保持青春常驻为主,有的以影响自然事物为主,有的以研究星象与人之间的关系为主……可以说在求仙一路上各有所获,各有所长。

    有些门派中出了一些聪明绝顶之辈。虽然他们无法到达无为自在,清静自如的境界,却也因其聪明才智,掌握了一些撼天动地的术法。几千年下来也就因此成为第一流的门派。也因此这些修仙门派的门户之见渐深,最初的求真之心则渐渐消失。有的门派各自看不上彼此,乃至于相互倾轧之事更是时有发生。此事先按下不表。

    修仙门派中越是强大的修仙门派,越是建在那些人际罕至的地方。若无缘分大都不得其门而入。有仙缘的自然会被仙师收授为徒,无缘的则只能天天在家对天上众神焚香祷祝。那些苦求仙道者,甚至抛家弃室,拜访名山大川,苦寻海外仙岛,以求长生。

    自人族开始寻仙求道以来,修仙门派的历史已有近万年!方今之世,正道不扬,邪道不昌。不论正道邪道都潜于水下,不再张扬。神州浩土正是一派平和之象。而一些有心之人,却想趁此机会搅动天地,令日月变幻,天地更新!

    “师姐!”

    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正在溪边洗衣,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朝着她笑。

    滴滴嗒嗒……

    女子拎起一件正在洗的衣服,站起身来,笑道:“六师弟,你瞧瞧,这衣服都有几个洞了?”只见她抖了抖手里的衣服,那衣服的肘部,腰部和肩部都有一些小破洞。

    少年脸一红,蹲在了地上,“师姐,你……你怎么还帮我洗衣服啊?我不是说了以后不用了吗?我可是男子汉,这点小事还不会做吗?”

    女子笑道:“我倒是想把你当成个男子汉,可一瞧你自己洗的衣服啊,唉……师娘这么心灵手巧,不管是炒菜,洗衣,做饭,针线,样样精通。你怎么连她的一成也及不上。”

    “师姐!”少年大感窘迫:“这些事我都会做!比来比去,有什么好的……”

    女子见少年有些气恼,便不再取笑他了,问道:“师弟,你找我干嘛?”

    少年转嗔为喜,道:“回来的时候,路过一片瓜地,刚刚我摘了一个又大又好的西瓜,你瞧,这多漂亮!”说着举起了一个水灵碧绿的大西瓜,在手中晃了晃。

    “师兄他们先带米回来了,可不知道这西瓜的事!一会儿我放到井里,等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吃!”

    “你还想着吃西瓜呢!”女子道:“师父知道你偷跑出去以后,脸色铁青,现在还生气得到处找你呢!”

    “啊!爹怎么知道的?”少年脸上大惊,立马向里面跑去,一边跑还不忘回头:“你干嘛不早说?”

    “唉!别跑那么急,当心摔倒!”女子望着他的背影大声道。

    雾掩谷是多年前上一代的碧霄派掌门所寻到的一处隐居之所。谷中常年有雾,又施了法术。一般人到这谷中,只会被雾气所迷,回到原地,无法到达谷中深处。

    而这一代的碧霄派掌门袁佑,常年居于谷中,极少外出,这些年来一共收了六个徒弟。

    大弟子赵戟,二弟子冼光霁,三弟子赵啟,四弟子钱芸衿,五弟子孙昭,七弟子周桓。而他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名叫袁崇之,排行老六,女儿名叫袁皎,排行老八。他的这些徒弟子女再加上他自己和妻子简秀,谷中共有十口人。

    无论是出谷还是入谷,都是一条路。谷内的这条小溪和水井是他们的日常水源。平时洗衣使用的都是这溪中之水,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师兄弟们还会约在一起到这溪中洗澡。

    袁崇之听见父亲正在大发脾气,赶忙向谷内跑去。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好几座房舍。除了众人平时居住的,其中最大的两间是碧霄派掌门袁佑平时和弟子们讲正事的正心堂,以及给弟子们教授法术,传授心法的授艺堂。

    袁崇之刚到门口,便听见怒气冲冲的说话声:“你可舍得回来了,外面很好玩吗?”突然一双颇有威严的眼睛直直地瞪向自己。

    袁崇之心中一凛,赶忙低下头,低声说道:“没有,爹。”瞥眼一看,只见大师兄赵戟、二师兄冼光霁、三师兄赵啟、还有自己的妹妹袁皎都在里面,心中暗叫“不妙。”

    “哼!”

    袁佑大声道:“我问你!今天这一大上午不见你人,你到去哪儿了!”

    “我今天上午跟大师兄一起去谷后面的枫树林练功去了。”

    “放屁!”

    袁崇之心中“咯噔”一下,只听见父亲继续斥骂:“你给我装什么鬼!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听话!原来是趁机偷偷的跟着你二师兄他们溜了出去!什么练功!我早就去看过了!只看见了你大师兄在那里,你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袁崇之朝师兄们瞥了一眼,只见大师兄赵戟脸颊微红,神情有些羞愧,两眼也正看着自己。其他两位师兄也都低着头,只有袁皎在一旁偷笑。

    袁崇之知道事情已经漏了,只是还不死心,兀自嘴硬道:“没有啊,我后来又去了望月潭……”

    “你个混账!你都被我抓住了,竟敢在这里狡辩!”袁佑气得两眼直喷火。

    袁崇之把心一横,打算来个死不认账,“我就是去了望月潭。”

    “你……”

    冼光霁见师父生气,赶忙打圆场道:“师弟一时贪玩,也不是什么大事,师父你别生气。师弟还帮我们赶跑了一个邪道妖人,也是做了件大好事。”

    袁佑一听见“邪道妖人”这四个字,表情立马变了,向冼光霁道:“出什么事了?”

    冼光霁将之前路遇邪徒掳劫女子的事情说了。

    袁佑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道:“老三,你受了咒煞珠的侵害吗?刚才我见你,就觉得你脸色不大好。你快过来让我瞧瞧。”忽然转过头向袁崇之训道:“你可好好的,回头我来再找你!”说着又看向赵戟,“你是大师兄,也不管管,竟然由着他胡闹!刚才我问起你竟然还替他找补!以后他不更无法无天!”说完便带着赵啟进了内室。

    赵戟脸上大红,过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师弟,我说这不成吧。结果还是给师父知道了。”

    袁崇之大声道:“以后我有本事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才不理他!”

    赵戟知道师弟心中不平,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边走边道:“虽然师父管你管得严了些,但师父向来都是为我们大家好的。师父要你勤修苦练,一定对你抱有极大的期望,这才不希望你有所懈怠,误了修行。你可千万别曲解了师父的心思。”

    袁崇之瘪了瘪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赵戟续道:“况且师弟你也确实太顽皮了些,平日里师父为我们布置的功课,十次有五次都是偷懒不做的。你这么不听师父的话,也难怪师父会生气。”

    袁崇之心道:“这可不是我的错。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偷过懒,都是和大家一起修炼的,可我爹却从不许我出去,更不许我玩。再说了,整日修炼又什么意思?我懂了,会了,不就可以了吗?干嘛还要白费这么多的功夫?”

    赵戟见袁崇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禁皱起了眉:“你瞧瞧,你这样子,别说是师父,就是我也生气。”

    袁崇之道:“这有什么?所谓道法自然,我练得烦了,出去到山上走走到处逛逛不也是很自然吗?难道非要练得经脉闭塞才算好吗?我爹常把自然放在嘴边,我看他是说一套做一套。”

    赵戟登时语塞,知道他是强词夺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是师父对你寄予厚望才这样的,你可别白费了他老人家一番苦心。”

    “师兄……”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少年从远处朝袁崇之他们迎面走了过来。

    “七师兄,你刚才躲到哪儿去了?”袁皎笑道。

    少年是师兄弟中排行老七的周桓。周桓之前见到师父袁佑一脸怒气冲冲的到了授心堂,便躲在一旁不敢出来,直到看见大师兄他们都出来以后才敢出现。

    “臭丫头,你别笑!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的事情给抖露出去的?”袁崇之见袁皎一直在旁边幸灾乐祸,不由得心中有气,向她大声质问。

    袁皎浅浅一笑,“哥哥,明明是你自己笨,给爹爹给发现了。怎么好意思怪别人?刚才要不是我一直在给你说好话,爹爹只怕还要罚你禁闭呢?你不谢我,反倒还要怪我?刚才我可看见你藏西瓜了。”

    袁崇之哼了一声,“没你的份儿!”

    袁皎道:“我偏要吃!你不许,我就把它拿走。”

    “啊,又有冰又凉的西瓜吃了。六师弟,我可要沾沾你的光了。”这时一个满脸堆笑的男子从他们的身后奔了过来。

    “五师兄,刚才我爹生气的时候没见你出来。怎么一说吃西瓜,你立马就跳出来了。”

    袁皎虽然只有十三岁,年纪最小。虽然在牙尖嘴利上,只稍逊五师兄孙昭一筹。但若要论起调皮的程度,她若排第二,便没人敢排第一。

    孙昭一边把手臂搭在了袁崇之的肩上,一边笑嘻嘻的道:“我这是怕殃及池鱼啊。”

    袁崇之心里不痛快,弄开了孙昭的手,“我娘在哪?”

    “师娘这会儿应该还在厨房吧?喂,你现在要过去啊?”

    袁崇之没有答话,直接朝厨房奔去。

    刚到厨房,只见一个安静温婉的妇人正在收拾今天刚买回来的大米调料。

    袁崇之一见到母亲简秀,心中的不快瞬间一扫而空。“娘!”袁崇之一下子就扑在了母亲的怀里。

    简秀放下手里的活计,把袁崇之抱在怀中搂了搂,“怎么了?儿子。”

    “爹他骂我!”袁崇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了母亲。

    简秀摸了摸袁崇之的脑袋,柔声道:“这我可管不了。娘只管你们穿衣吃饭,别的事情都是你爹做主。”

    袁崇之大感委屈:“可是……”

    简秀从一个小碟子里夹了一口菜,喂到袁崇之的嘴里,“你呀,还是少惹你爹爹生气,别太调皮了,小傻瓜。你可是男子汉,再过几年就要娶媳妇儿了,还这么胡闹。”

    袁崇之忙道:“我才不要。我一辈子都要和娘、和师兄师姐们在一起。娘要是老了,我还要照顾娘一辈子。”

    简秀在袁崇之的脸颊上亲了亲,道:“乖儿子,以后别再惹你爹生气了。”

    “嗯。”袁崇之敷衍的应了一声。

    晚间吃饭时,众师兄弟们都淡淡的,尤其是三师姐神思不定,竟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袁崇之见父亲袁佑和五师兄赵啟都没来,一问之下才知道,赵啟身上的煞气,要完全清除并不容易,除了要运功驱除以外,需要一些草药。袁佑正是去别处找草药去了,因此才没和他们一起用饭。

    赵戟是赵啟的亲哥哥,赵啟受伤,赵戟心中非常担心,晚饭也没吃多少。

    袁崇之见大家有些担心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没吃多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舍。

    袁崇之回去以后,盘膝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缓缓运转从小所学的“太始玄生真法”。

    太始玄生真法是道家无上真法,乃是数千年前的一位洞元真人所创。此法顺应自然,修习之人与天地同息,感应日月变化,天地变幻,大得道德经之真髓。

    袁崇之依真法而行,引天地灵气入体,经体内各处周身经脉,运行一大周天。

    引导天地灵气至全身各处经络。引导之时,需全神贯注,绝不能受半点打扰。引至的经脉,只能按照真法中所述的路线运行。绝不能走错,踏入其他无干的经络。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全身瘫痪。

    太始玄生真法初学时并不太难,只要能够以第一种的真法运行一个周天便算完成最初步的修行。这第一种的心法与其他门派的炼气之法大同小异。太始玄生真法第一层的真气运行路径共有四条。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与第一条差不多,只在某些细节上有所不同。能将这个四条经脉路径都能平稳运行一个周天,第一层便练成了。

    然而难的是之后的修行,太始玄生真法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四种经脉运行路径,第一层的四条运行之路最为简单,也最易练得。第二层的经脉运行路径就开始变得有所不同了。第三层、第四层要运行的经脉路线难度也越大,到了第五层以后,经脉运行的路线与前面的已经毫无相似之处了。因此这太始玄生真法。虽然威力极大,但能到达至高境界者屈指可数。

    这三四千年来修习此法者共有近万人。其中的大多数人一生之中也不过只能勉强练到第四层、第五层,若要强行练下去就会有走火入魔之虞。而那些天分佳,资质甚好之人,若得机缘,再苦修一世,能修到第七层,第八层已是难以想象的成就,而能将这九层都修至圆满者,数千年的历史中一共也不超过百人。

    袁崇之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初时虽然行功缓慢,到后来真气在体内运行越变越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前十六种行功路线各运行了一个周天。

    袁崇之行功已毕,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精神的。从床上跳了起来,站在了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呼……”

    咔咔咔咔!

    “谁!”

    袁崇之忽听见窗外有人的脚步声,赶忙打开了窗户。

    只见一个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站在窗外,两只眼睛正望向他。

第三章妖人(下)

    那黑衣人将帽子取下。只见他双目炯炯,气度不凡,只是额头上印着浅浅的两三道皱纹,面容颇有风霜。

    袁崇之一见到那黑衣人,心中大喜,笑道:“师父!”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足尖轻轻一点,落在了房内,道:“袁掌门说得不错,你确实不够用心。”

    袁崇之撇了撇嘴:“我怎么不用心了,交代的事情我都是做了的。”

    十年前,袁崇之那时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那时他尚未入起始修习太始玄生真法。他虽是袁佑的儿子,但也必须入碧霄派以后,才能学习太始玄生真法。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即便袁佑是本派的掌门不能破了这规矩。

    那一日袁崇之在谷中玩耍时突然看见了只兔子。这雾掩谷中有鱼、有蛙、有松鼠,也有其他的一些小动物,唯有这兔子在这谷几乎瞧不见。

    袁崇之见到了这雪白毛茸茸的动物,便要上去捉。那兔子非常狡猾,两条腿跑得又快,他抓了半天也没抓到。

    他追了一路,实在跑不动了,便不想再抓了。正要回去,突然一个男子从天上飘了下来。五指凌空一抓,那只正在地上飞奔的兔子不知怎的竟到了他的手上。

    袁崇之见那男子,直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人难道是神仙吗?又见他手中抓着那只兔子,说道:“你是谁?”

    男子看了看他,也不理他,掏出一把刀,割破了兔子的喉咙,将它的皮剥了,放在水里洗净了。

    袁崇之站在一旁看着,也不敢说话,只见那男子搭了木架,用手凌空一点,木材便燃了起来。然后将那已经洗干净的兔子肉架在火上烤。过了一会儿,男子从兔子上撕下一条腿来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袁崇之在一旁闻到了兔子肉的焦香气,吞了吞口水。

    男子忽然把兔子肉拿在了袁崇之的眼前,轻轻的晃了晃。

    “想吃吗?”

    袁崇之点了点头。

    男子瞧了袁崇之一眼,把兔子肉塞到了他的手中。

    “吃吧!”

    袁崇之接过兔子腿,啃了起来。

    袁崇之边吃边问那男子,“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是天上来的吗?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那男子只顾自己吃东西,对袁崇之的提问,他一句也没有回答。

    “吃饱了。”

    男子站起身来,伸出左手轻轻一点。一股风忽然吹来,将架子上燃烧的火焰吹灭了。地上的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飞舞,一片片的在天上聚了起来,忽然风一止,落叶飘了下来。

    袁崇之瞪大了眼睛。只见那些落叶飘落到地上以后,形成了一个金黄的小山丘。

    “这是怎么做到的?你教教我好不好?”袁崇之见过好几次自己的父亲收弟子为徒。那时父亲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威严、神气。然而这人轻描淡写的模样,不禁让他为之心折。

    袁崇之见那人高情逸态,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不禁心想:“要是这人当我师父,那我可就神气了!”

    男子淡淡道:“教你可以,不过我要看看你右脚的脚底心。”

    “啊!”

    袁崇之面露难色:“这个……我爹说不能给别人看的。”

    “只要你让我瞧一瞧,我便教你。”男子见袁崇之的脸上仍有犹豫之色,道:“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不告诉任何人。”

    “真的!”袁崇之面露喜色。

    “给不给我瞧在你,教不教却在我。”男子道:“若是不肯,我也不强迫于你。”

    袁崇之心想:“他应该不会说了话不算。让他知道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袁崇之当即除下了鞋袜让他瞧了。

    男子仔细的瞧了瞧他的右脚底,又朝他的脸上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嗯,确实是这样。”

    袁崇之奇道:“什么怎么样?”

    男子道:“没什么。你爹说得不错。你以后千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到你的右脚脚底,任何人向你保证也不可以。”

    “啊?”袁崇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瓜,心中暗自奇怪。

    男子道:“我教你。”

    袁崇之知道拜师的规矩,立刻便要跪下向他磕头行礼,“师……”

    男子用手一拂,袁崇之的膝盖似碰到了一堵无形的气墙,这一跪无论如何也跪不下去了。

    “我不能当你师父。”男子道:“虽然碧霄一支凋零至此,但太始玄生真法是天下第一流的无上真法。千年以前,在‘碧霄’还不是碧霄派的时候,你们那时当真是天下第一的修仙门派。因此我不能当你的师父,我也受不起。我只在一旁告诉你修炼的法门,最多在一旁指引你两句,至于你修得好不好,我也不管。这样我虽教你东西,却不是你师父。你答应了我这一条款,我才能教你。”

    袁崇之搓了搓头发,“那我应该要怎么称呼你?”

    男子拾起了地上的落叶,说道:“你就叫我黄叶吧。”

    在那以后,那自称黄叶的男子每年都会来这里两次,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教袁崇之一些法术,辅助他修习。虽然男子叫他称呼自己落叶,袁崇之依旧称呼他做“师父”,黄叶纠正了多次以后,见他仍然不改,便由得他去了。

    黄叶淡淡道:“玩乐多过于用功,这就是懈怠。”

    袁崇之道:“我都已经把太始玄生真法练到第四层以上了,听说连我爹现在也还修到了第六层而已。不夸我也就算了,怎么反倒说我不好?”

    “你错了。不是现在也修炼到第六层,是他只能修炼到第六层。”

    黄叶道:“修练太始玄生真法,犹如攀登高山。越过一层,下层更艰。袁掌门能修炼到第六层已是了不起了,要知道资质便是比他更高的人也未必能修到第六层。你这个年纪就修到了这个地步,反而更应该刻苦才对。”

    “传说以前似你这等资质的人,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修为可远比你深。你却还想着玩乐!要是你活在那个时候,压根儿就不敢有半分玩闹的心思。你父亲正是知道这些,所以才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

    黄叶见袁崇之有些低落的样子,叹道:“算了。修习太始玄生真法的确是有些枯燥,以你这么跳脱的性子,要你长时间的打坐炼气,也确实与你脾性不合。”黄叶知道,袁崇之要是真能静下心来,好好修炼,他的功力会比现在深得多。这是一个人的性情所决定的,只能靠他自己,外人毫无办法。

    黄叶道:“今天我来,除了像以前一样,要考较你的功力以外,还为了今天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袁崇之奇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啊?除了遇到那个假扮成女人,到处掠劫妇女的邪魔外道以外,就没别的了。”

    “我说的就是这件事!”黄叶发觉自己把话说得有些急了,放缓了语速,“遇到争端,你现在最好能避则避,总之尽量不要招惹是非,更不要与人动手。若逼不得已出了手,就定要不留后患,置敌人于死地!你不知道,那人虽然道行低微,但他学得了这假形之术,他的师长自然对他另眼相看!”

    袁崇之奇道:“这种骗人的把戏很难学吗?”

    “比他修为高的人多了去了,但能修成这‘假形之术’的,百人之中也难有一人。别小瞧了他,每人所擅长者不同。这‘小小’的假形之术,你便万万学不了。”

    修仙界中各种法术的修行是互斥的。擅长五行之术的,往往探查之术不高;擅长遁身之术的,往往防御之术一般;擅长探查的,往往攻击之术一般。无论何等天资之人,也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若是强行修习自己不擅长的法术,便是花费再长时间也难以修至大成。

    枯叶见袁崇之眼带轻视,似是瞧不上这种法术,板起脸来,训斥道:“哼!你别瞧你用我教你的洞破之术识破了他的真面目,那是他初窥门道,学艺未精!若是他学到千变万化、无缝无隙的至高境界,这洞破之术就几乎难有作用了。若是他假扮成你的模样,在你师兄弟的饮食里下毒,会怎样?若是他假扮成你熟知之人,在背后大行挑拨之术,又会如何?过去不知多少厉害人物都栽在了这上面,你竟敢小视,真是不知凶险!”

    袁崇之听得冷汗直流。

    黄叶厉声道:“你不仅没能杀了他,还让他逃了。要是他回去以后,回报师长,让他们查出了这个隐居之地,不只是你,你们碧霄一支都有灭门之祸!上一代的碧霄掌门将门派隐匿于此,便是为了避祸!你不知道吗!”

    袁崇之听得心惊肉跳:“这……该怎么办?我……我……”说着朝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我真笨!竟然没有想到这些!”

    黄叶见袁崇之一脸懊恼的样子,淡淡道:“放心。我已经将他的命留下了。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只要你将来别再犯这错就行了。”

    “真的?”袁崇之喜道:“多谢师父!诶?师父,你都看到了?”

    “我一早就到了,一直在远处看着你们。”黄叶静静的看着袁崇之,“你为何要管这闲事?”

    袁崇之道:“我看到那个郑屠假扮成女子的模样害人,当然不能不管。”

    枯叶悠悠的道:“这世上的不平之事到处都有,你能管得来几个?”

    “这种事情看到了就得管!”袁崇之恨恨的道:“怎么能看着那些恶人害人!”

    黄叶叹道:“你要管也随你,只是你一定要记得这世上有很多心肠既毒,手段又狠的人。他们可不会跟你光明正大的动手,他们为了活命,多么恶毒的手段都用得出来。那郑屠毁珠就是如此。幸好你还算机警,又已经学会了‘回天返日’之法,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们。这次的事情也好当个教训。抛开修为不提,那郑屠可比你们三个‘厉害’多了。这世上最厉害的不是多么高深的修为,而是那些让人防不胜防的阴谋陷阱和巧极妙极的害人心思。若是小瞧他们,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记得以后对敌需打起十分精神,万万不可再随意行事了,知道吗?”

    袁崇之乖乖的点了点头。

    “还有一事,我以前说过只有在危及性命的关头,才可以使我教你的法术,你忘了?”

    “啊……我……”

    枯叶道:“洞破敌人的伪装之术,你怎么在你师兄弟面前毫不掩饰的使用。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还有你记住,你虽叫我‘师父’,但我却不是你的‘师父’,这一点你千万记住了。”

    袁崇之听黄叶说自己不要在人前使用他教给自己的法术,心中不由得大感疑惑。以前他小不懂,现在大了,渐渐知道这个自称“黄叶”的男子,身份大不简单。

    黄叶每次出现都是毫无征兆,神出鬼没。行事常常出人意表,让人难以揣摩其用意。不仅与父亲那样刚直的修道人大不相同,甚至与父亲所说的邪道中有几分相似。

    “师父难道……”

    袁崇之摇了摇头,将脑袋中的这个想法赶了出去。

    袁崇之心道:“不会的,师父不会的!”

    黄叶的身份虽然有些神秘诡异,毕竟与那些残忍嗜杀的邪派中人不同。何况这些年来教导袁崇之都是尽心尽力,虽说不缔师徒之契,但这些年他对袁崇之说的每句话都是在为他好,绝无他意。

    袁崇之低下头来,“是,师父。”

    枯叶不知道袁崇之的心思,看着他的后颈,神色颇有些凄凉,“其实我和你爹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要会错了意,白了一番苦心。”

    “嗯。”

    “好了,我们这就去吧。”枯叶正色道。

    “做什么?”

    “试试你的功力!”

第四章雾隐谷

    雾掩谷内一共十二间房舍。这些房子是上一代碧霄派的掌门到这里隐居以后建造的。雾掩谷地势不平,两山之间又低凹狭窄,无法将所有的房舍都建造在一起,因此这些房舍分布在雾掩谷的各处。袁崇之居住的所在是所有房舍中最靠里的,他这边有什么动作,其他的人都不易察觉。

    “你刚才在修习太始玄生真法?这样正好。让我瞧瞧你现在功力能到达的极限吧。”

    黄叶带着袁崇之到了谷中的一个极隐秘的洞穴。这个地方人迹罕至,鸟兽绝迹,是个绝不受人打扰的地方,因此以往黄叶传艺都选在了这里。

    袁崇之道:“可我现在只练到了第四层终了以后的第十七条路线的第二道,第一节的分支上,还不能……”

    每修成一层太始玄生真法,功力便深厚一层。而当修行的越深,所消耗的真炁也就越多。以太始玄生真法将天地灵气运行到人身上的各处经络,若是运行到一半,便真气衰竭,则气息极易行入岔道,从而走火入魔。这便如明明气力不够,却偏偏要飞上天去,飞至一半必会跌落。因此要修习此法,决不能贪功冒进。

    “放心,我这次还是会像以前那样辅助你。我只是想瞧瞧你修习了这么长时间的太始玄生真法,究竟到了什么地步。”黄叶取出笛子轻轻地吹了起来。

    过往袁崇之修习这秘术的时候,黄叶都会在一旁吹奏曲子,以他的气辅助之。因此他在的时候,袁崇之运使太始玄生真法时,都不必担心真气会走入岔道。

    袁崇之点了点头,盘膝坐起,运起功来。

    天地之气一入体,袁崇之便觉得身上暖暖的。忽然这时另外的一股气,也跟着入了自己的体内。袁崇之毫不抗拒,并以自身真气,引导天地之气运行至全身各处经脉。另一股气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一旁。

    二人便如真正的师徒一般,一个竭尽全力,尽力相守,一个卸去防御,任其侵入。但真是毫无芥蒂。

    袁崇之见有师父在旁,于是尽力运行太始玄生真法。进行前二十条行功路线的时候都运行得极快,直到运行至第二十一条以后的功行路线才渐渐慢了下来。

    袁崇之闯过一关又一关,直到运行至第三条道,第五节,天地之气无法再向前推进一分一毫,袁崇之才将天地之气往原路返回。

    这时袁崇之真气将尽,难以驾驭这体内的天地之气了。这时一直在旁的另一股气似察觉到了自己的情况,慢慢帮助自己往从之前行过的经络之道上返回。

    “呼!”

    袁崇之将气顺利收了回来,调匀了气息后,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手上忽然一凉,原来脸上已满是汗水。

    “谢谢师父。”刚说着却见师父面色略有些发白,神情甚是疲惫。

    “你这小子!就算我在你旁边,你也不能这么毫无顾忌!这门玄功是玄门大法,绝不可如此冒进!”

    袁崇之心中感愧:“对不起,师父。”

    黄叶摇了摇头,道:“无妨。看来用不了两年,我就无法辅助你修习了。嘿!太始玄生真法果然不愧是道门第一的无上真法!厉害,厉害!”

    袁崇之见师父称赞自己的师门,不由得开心,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从小就和父母师兄弟们在这里生活,除了黄叶以外,从未见过任何的修仙之人。虽说是个门派,却隐居于此。他的父亲又从不向他们谈起修仙界和其他门派。若是不开眼,跑去问了,必会被骂去练功。更不许随便离开。因此他和众师兄弟们从小就过着极为低调的生活。

    他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猜得出来自己的师门遭过大难,现在也不过是勉强存续罢了。因此暗暗存了将来要扬眉吐气,好让人家得知碧霄派威名的心思。他听见自己崇敬的师父称赞自己门派的功法,当真是开心之至。

    黄叶微微一笑,说道:“以你现在的功力已经勉强可以学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了。不过能不能入门,还得看你的悟性。”

    袁崇之听这名字厉害,不禁好奇心大起,赶忙问道:“五行炁分混元真诀?那是什么?”

    “用嘴说倒也难以解释,直接让你见识一下吧。你以太始玄生真法的功力向我发掌。”

    “啊?这……”袁崇之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教授自己的人出手,脸上十分犹豫。

    黄叶道:“没关系,你出手吧。”

    “那好吧。”袁崇之无奈,只得照做。

    “啪!”黄叶不闪不躲,直接用手接了袁崇之这一掌。

    黄叶皱眉道:“出手这么轻,你不会以为这么轻飘飘的一掌能打死我吧?再来!”

    “是。”袁崇之这次没有留手。只见青气一闪,八卦阵图涌现,袁崇之一掌朝黄叶拍了过去。

    黄叶举手而接。黄叶掌中气波微荡,与袁崇之的玄青八卦阵图一撞。

    袁崇之突然觉得自己的真气似不受控制一般,竟硬生生的分成了两股。

    “啪!”的一声,袁崇之的八卦阵图给生生的击溃了。

    袁崇之呆在当场,满心的不可思议。

    黄叶淡淡道:“这便是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了。”

    黄叶见袁崇之一脸懵然,似是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说道:“天下间的修仙真法虽多如泥沙,却均不过五行阴阳之气。而五行炁分混元真诀能将对手的真力分化。”

    “你想,一把筷子,你一个人很难掰断。但若是将这一把筷子分成一根一根,你是不是就很容易掰断了。”

    袁崇之听得激动,直不住连连点头。

    “无论对手如何攻来,我皆以五行炁分混元真诀分化之,再以自身真力层层击破。无论多么厉害的敌人,也得毙于我的掌下。”

    黄叶接着道:“你所学的太始玄生真法虽然博大精深,却也含有五行元炁兼之阴阳。遇到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也会受影响。有朝一日你若将这门真诀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无论是什么敌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袁崇之听得心痒难耐,“师父,你教给我好不好?我想学!”

    黄叶道:“这门真诀极为霸道,要学成谈何容易!此术我练了二十几年,也只小成。以我资质,今生只怕再难有更高的进境了。”说到这里,黄叶的眼神中颇有些寂寞,突然间目光转利,“因此你必须时时勤修苦练,我才教你!”

    “我一定用功!绝不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黄叶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袁崇之赶忙把嘴合上了。

    黄叶接着道:“这真诀威力虽然极大,但对手的功力越强,对自身的真气控制越强,就越不易分化其力。太始玄生真法本就广博高深,再加上你的太始玄生真法的功底已深,方才我也只能将你向我攻来的这道真力分成八成和两成。境界越是高深的敌人,就越难对付。只有到了五行混元的至高境界,才能无往而不利,天下间难有敌手!”

    袁崇之大喜道:“这么厉害!我要是练到了最高境界,岂不是天下无敌!”

    黄叶见他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哼了一声,道:“天下无敌?这世上哪有无敌之人!别说这门真诀难练,你就是有一天真的练到了至高的境界,这世上亦有到了混元一气的绝顶之人!”

    袁崇之心中一惊,听他说“混元一气”,又道:“混元一气又是什么?”

    黄叶正色道:“那是道家真法的极高境界。真气之中,再无阴阳五行之分。混元一气,不分彼此!气随心起,要聚便聚,要散便散。就是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也奈何不得!虽然极少,但世上确实有不少这样的绝顶人物!你若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个时候可就晚了!”

    只有去争斗、去分别、去嗔恨,至静无为的高深智慧,以及聪颖灵敏,根器极佳之人才能到达混元一气的境界。因此这世上能到混元一气之人不过五指之数。

    黄叶知道袁崇之的性情,若是不说的严重些,他必定得意忘形,到时候必吃大亏。

    黄叶厉声道:“你万万不可自持厉害就轻视他人!仗着自己功力精深,最终却因为轻敌,中了他人陷阱,白白死去!这样的人从古至今太多了!”

    黄叶见袁崇之神色紧张,语气随即转轻,道:“你连回天返日这门神奇已极的法术都学会了,想这必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你也能学会。你先盘膝坐下,我传你入门口诀。”

    黄叶先让他背下入门总诀,等他背熟以后,再在一旁指点。

    天下之大,海内有神州浩土,海外有十洲灵岛仙山。修仙派别之多,犹如天上繁星。然世间生灵无论是入哪一门哪一道,凡修练仙家真法,均不过五行阴阳之气。

    金木水火土谓之五行,兼之阴阳二气,世间真法皆由此而入。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便是要找到五行阴阳二气那千变万化之根本。但世间修炼之法何其之多!要弄清阴阳五行之诸般变化,何其困难!但当年创下这门功法的前辈高人是个聪明绝顶,心思极巧,修为已近仙之人。

    那位前辈高人在当年的修为,已致当世巅峰,在世间已无所求。一日间忽然突发奇想:若是自己能创下一门包罗万有的仙家真法,岂不是能达成前人所未能达到的地步。因此便远离师门朋友,觅到一处清静之所,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费了百年光阴专研此法。

    然而要创下一部将广阔无边的天地之理全部包含于一法的仙家真法几不可能。这位前辈虽然拥有通天彻地之能,要做到这件事情也终究是不能的。这位前辈直至寿终也未能创下这门真法,但在无意之间创下了另外一门举世无双的仙家真诀。这便是传于现世的五行炁分混元真诀。

第五章师父

    那位前辈高人逝去以后,他所遗下五行炁分混元真诀被人所得,其后依此术在这修仙界中闯下了极大的名头,以至于令人闻之而色变。只是此术精微奥妙之极,学过这门真诀得人着实不少,但能入门者,十不存一。

    黄叶修炼了二十几年便因资质所限,再难进一步了。

    袁崇之学到如此精妙的真诀,心中着实欢喜不尽。袁崇之越学越觉得阴阳五行之气变化无穷,不知要学到何等时日才能窥得全部奥秘。

    真诀第一层的文字并不多,只两三四百字,是全篇的总领和纲要,背起来并不难。袁崇之记性极好,不一会儿就把这几百字记住了。

    黄叶见他背诵无误,便在一旁教授他修习的法门。

    黄叶教他,全无半点私藏,他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以及自己这些年来的心得尽皆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袁崇之也并未辜负他的期望,对他教授的全都一一领会。

    教到最后,黄叶问袁崇之还有什么疑问,袁崇之说了。

    枯叶见他问的具是真诀的关键处,知道他已得门径,便站起身来,向他道:“你资质极高,将来成就必远高于我,你好好练习,千万不可懈怠,我这就去了。”

    袁崇之听他说要走,“腾”的一下就起了来。

    袁崇之惊道:“师父,你要走!”

    黄叶以前每次到雾掩谷,都会呆上数日乃至数十日的时间,而这次只待了不到一日便要离去。

    黄叶点头道:“我有事,不得不离开。你也回去吧!”

    袁崇之心中大感不舍,说道:“师父,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黄叶摇头道:“不知道。以后或许会来,也说不定永远不会再来了。”

    袁崇之大吃一惊,立马跳了起来,颤声道:“师父……你……你不来了?什么意思?你……你不再见我了吗?”说着眼中泛起了泪光。

    黄叶道:“我能和你相处上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是上天恩赐了。事到如今,我与你的缘分将尽,也到了将要分手的时候。”

    “我不要!”袁崇之激动道:“我不要你走!师父,你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我过几年,就出来找你!”

    黄叶见他伤心,心中没来由一软,伸出手去,刚要摸到他的头发,手停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把手收了回来,道:“我又不是说将来一定不来看你。”

    “真的!”袁崇之半信半疑,心中大是不信。

    黄叶道:“我的意思是怕将来有事,没有时间过来看你,并不是真的不来了。我以后得了空,就来瞧你。你一定记得了,我教你的这些,只有在危及性命的时候才能使,否则任何情况都不能使,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的。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快些回去吧。”说完,向天御气而行,一眨眼便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袁崇之看向天空,只见天上星光点点,凉风习习。袁崇之见他一下子淹没于云雾之间,心中突然空落落的,似失去了一件非常重要的物事一般。

    袁崇之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期盼他忽然从天而降,对自己说,他不离开了。过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袁崇之心中隐约觉得他说的那些话是安慰自己的,以后他都不会来了。忽然悲从中来,一滴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十年来,这个自称“黄叶”的男子,每年都会到雾掩谷教授袁崇之法术。他虽说不收袁崇之为徒,并不缔结师徒之契。但袁崇之心里早已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师父。平日里父亲对他极严,因此袁崇之打从心底盼望,这个师父能长留在自己身边。如今他离去了,又知道今后恐怕是不会再见面了,心中极是难受,望着天空落下泪来。

    过了好一会儿,袁崇之才抓起袖子,擦干了眼泪。

    袁崇之想到师父说过会再来看自己,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希望渺茫,却还是心中存了个念想。

    袁崇之望着月亮突然想到:“对了,要是师父真的不来,等过再几年,我大了,就能出去找他了。师父这么厉害的人,一定大有名气,我一定能找到。”

    袁崇之一想到将来自己能够出得谷去,又能去找自己崇敬的师父,不由得转悲为喜,心中雀跃不已。

    第二日,日头已经高了,袁崇之还兀自在被窝里睡着。

    啪!

    袁崇之突然觉得屁股微痛,翻过身来,睁眼一看,原来是四师姐钱芸衿,只见她正坐在床头边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起床了,瞌睡虫!我说怎么没来吃早饭?原来是跟周公同游去了!”

    昨夜他跟着枯叶学习五行炁分混元真诀,学到了很晚,因此才醒得晚了。

    袁崇之瞧了钱芸衿一眼,又闭上眼皮,翻身睡了。

    “起来了,袁崇之!你这个贪睡鬼!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你还不起来?看我打你屁股!”一个俏皮的声音说道。

    啪!

    “哎呦!”袁崇之一惊,觉得自己的屁股挨的巴掌比刚才还要重上几倍,立即就惊醒了,赶忙起身,却见袁皎站在钱芸衿身边,正一副强忍着笑意的表样子看着自己。

    袁崇之见是妹妹打的,一股怒意从心而起,“死丫头,又来招我!”

    袁崇之连鞋都顾不上穿,下床就要抓住她,好好打一顿。

    袁皎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的躲在钱芸衿的身后,笑吟吟的道:“来呀,来呀,来抓我呀!这么大了,还不脱袜子就睡觉。”说着朝袁崇之吐了吐舌头。

    袁崇之咬牙道:“我要你管!袁皎!你别得意!今天就算有师姐护着,我也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钱芸衿赶忙抓住袁崇之,笑道:“好啦好啦!都这么大了,你们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快别胡闹了!你看看,连鞋子都不穿,像什么样子!”

    袁崇之狠狠地瞪了袁皎一眼,坐回了床上,见袜子在地上踩了一圈,踩脏了,换了双袜子,再把鞋穿上了。

    钱芸衿道:“兄妹俩可要相亲相爱,以后再不要这样了,啊?”

    “要不是她来招我,我才不理她呢!以为谁都跟她一样,是个小孩!”

    袁皎笑起来,两眼似弯弯的月牙,“不知道是哪个姓袁的小孩,还要师姐来哄,才肯起床。”

    钱芸衿见二人又要吵闹起来,立刻制止道:“好啦!你也别太淘气了。一大早的,就惹你哥生气!”

    三人一路说着,一路到了厨房。进去一看,不仅父母跟师兄弟都在,连昨日受伤的三师兄赵啟也坐在一旁。

    只见赵啟脸色红润,不似昨日精神不振的模样。

    众人用完了饭,袁崇之刚要起身,就被父亲叫住。

    “先别走!跟我一起过去,我有话讲。”

    袁崇之不知父亲要对自己说什么,心中忐忑,跟在父亲后面,到了正心堂。

    堂中除了父子俩外,再没别人。

    袁佑道:“你已经将太始玄生真法修到第四层以上了?”

    “是。”袁崇之低声道。

    袁佑表情严肃,两只眼睛缓缓在袁崇之的身上打转,用极不确定的语气道:“你……真的修成了……回天返日?”

    袁崇之道:“是,不过我只练成了第一返。”

    袁崇之见父亲突然缄默,不知是在想什么,不禁心下惴惴。

    过了一会,袁佑叹了口气,道:“你能学会……这很好,已经很久没人……”突然脸色一变,肃然道:“你莫要骄傲自大,有了这点小小成绩就得意忘形,骄傲自满!你还早得很呢!”

    袁崇之听父亲教斥自己,心有不服,撇了撇嘴,道:“我知道自己还早,不用别人说。”

    “你还顶嘴!”袁佑见袁崇之两眼瞟着上方,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登时便恼了,愠道:“什么‘不用别人说’!我若不说,你早就仗着自己有了些本事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袁崇之最受不得别人的误解和冤枉,听父亲这么说,立马大声道:“我什么时候不把别人放眼里了!我才没觉得自己厉害呢!你从来就只知道冤枉我!”

    从小到大,袁崇之修为有了进步,他的父亲每次都是以告诫和训斥为主,让他更加刻苦的修习,几乎没有表露过一丝嘉许之意,以至于袁崇之对父亲的态度颇为逆反。

    “师父!你老人家别生气,师弟他现在还小,不懂事。”

    众师兄弟们见师父有话对袁崇之说,都在外面离得远远的。谁知两人刚进去没一会儿,就听见两人的声音,知道袁崇之和师父起了争执。其他人都畏于师父的威严都不敢进去。唯有钱芸衿担心六师弟冲撞了师父,赶忙进了堂内。赵啟见钱芸衿进去,微一迟疑,也跟着一起冲了进去。

    “不懂事?他哪一日让我省心!”袁佑道:“我不说他,早晚屁股翘到天上!”

    “我哪有什么屁股。”袁崇之低声道。

    钱芸衿见袁崇之还是一脸不服的样子,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师弟,你怎么这样跟师父讲话,快跟师父认错!”拉着他要一起跪下,袁崇之却如老松,钱芸衿丝毫拉他不动。

    “师父,师弟从来都是没头没脑的,他其实没有不敬你的意思。”师兄弟们见钱芸衿和赵啟都进来了,也跟在他们身后,进到了堂里。

第六章黄叶

    袁佑见众弟子们全部跪在了一起,立时收敛了怒意,清了清嗓子道:“起来吧。”又看向袁崇之,“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你在想什么,不说就以为我还不知道吗?我知道你心里骄傲的很,若是不时时提醒,将来还不知道傲到哪里去了。”

    袁崇之犟道:“没有。我哪敢有什么傲气。”

    “狡辩!明明说中了你,却还不认!哼!我知道你从小就心气高,正因如此才对你严厉,折去你的锐气。若是对你多褒奖,只会助长你的傲气!将来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不知要吃多少亏。所以我才不敢多夸你,你知不知道!”

    袁佑道:“罢了,你现在不懂,将来你吃了亏就知道了!”说着向众弟子道,“这几日我有事要离开,不在谷内。你们可要好好练功,不得贪玩。我不在的时候,一切以你们师娘为主。”

    袁佑又向赵戟道:“你是大师兄,师弟师妹们的早、午、晚课你可都看着,千万别让他们懈怠了。谷里的一切事务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师娘。”

    “是。”赵戟低声道。

    袁皎道:“爹,你干嘛去?得多久回来?”

    赵戟他们自从拜了袁佑为师,住在雾掩谷中以后,几乎从不见师父外出。今日师父外出,没有人不好奇的。只是师父要去哪里,是师父的事。师父不说,弟子哪敢打听?只有袁皎没有丝毫顾虑,直接问了出来。

    “多久说不准,十天也有,一月回不来也说不准。”

    袁皎奇道:“去这么长时间,是要干嘛去?”

    袁佑瞥了袁崇之一眼,向袁皎道:“还不是为了你哥哥的婚事。”

    “谁?谁成婚?”

    其他人都没明白袁佑的意思,钱芸衿最先反应了过来,“是……六师弟要成婚了吗?”

    袁佑一脸郑重,道:“当然不是现在。等再过个两三年,他满了十八便成亲。”

    袁佑随口说来的一句话,却似一道惊雷,打在了袁崇之的心里。

    “什么!”

    众师兄弟都颇为吃惊,只有袁皎却似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捂住嘴,边笑边道:“哥哥,你要成亲了,恭喜你啊!”

    袁崇之没功夫搭理她,大声道:“我不要成亲!”

    袁佑瞪了袁崇之一眼,冷冷的道:“哪有你反对的份儿!这门亲事在你四五岁的时候就定下了,由不得你任性!”

    袁崇之急道:“谁要跟从来没见过面的人成亲!”

    “你想得美!你不瞧瞧你自己,那么好的姑娘能嫁给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不乐意!你哪有脸反对这门亲事!我要是人家父亲,才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边说着,边向外面的马厩走去。

    袁崇之忙道:“那好啊,我也觉得配不上!赶快把婚给退了,也别耽误人家!”

    袁佑并不理他,说道:“你岳父这次大寿,论情论理,我也得去一趟。顺便也给你说几句好话,免得人家后悔,把他家的好女人改聘给别人。”

    袁崇之听父亲这么说,急得脸涨得通红,一直跟在后面,想要父亲推掉这门亲事。

    谁知袁佑对袁崇之的反应只作不见,对他理也不理,到了马厩,见他还不死心的跟在身后,说道:“我得走了,这件婚事是当年我和你娘一起与你岳父定下的。有什么想问的,去问你娘吧。”说完便往马厩中的唯一一匹吉量身上骑了上去。

    吉量本是上古奇兽,寿近千岁,行走于白云之上,最快一个时辰能行一千余里,一日能行六个时辰。然而自绝地天通以后,留在地上的异兽经过这数千年,大部分已经绝迹,吉量也是一样。

    袁佑手中的这只吉量,已经是与地上的马种杂交过传下多代的了,不仅不如上古时的吉量神骏,脚力更是大大不如。一个时辰最多能行三百里。最多再传上一两代,便与普通凡马无异了。可即便如此亦是十分珍贵。能得到这一只,只能说是天赐,不敢再有任何妄求了。当年碧霄派遭了大难,正靠着这只吉量才逃脱得出人去。

    这匹吉量名叫飞云。只见这马眼含温润玉光,全身雪白,只有长尾泛红。马厩中除了一匹吉量以外,没有养任何马匹。

    袁佑骑上吉量,飞上了云端。只见吉量和袁佑皆化作了白云,消失了。

    “哇!以后我也要骑着它上天!”袁皎望着天空叹道。

    袁崇之一想到自己要娶妻,就觉得浑身发毛。见父亲去了,赶忙跑到母亲那里去。

    “妈!”

    “怎么了?”简秀正在溪边洗衣,只见儿子袁崇之忽然跑了过来,神情甚是焦急。

    简秀摸了摸袁崇之的脑袋,见弟子们跟着过来了,脸上都满是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尤其是女儿袁皎,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简秀朝众人看了看,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妈,我要有个姐姐了,是不是?”袁皎笑嘻嘻的道。

    “什么姐姐呀?”

    简秀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都转了一圈,眼中满是柔情,见最小的弟子周桓,一副怯怯的模样,抚了抚他的头发,柔声道:“我有了你们这八个孩子,这辈子就已经够了。哪里还多出个什么姐姐呀。”

    除了袁皎和袁崇之以外,赵戟他们都是孤儿。是十来年前,袁佑和简秀在外遇正在偷东西的孙昭,还有和他在一起的赵戟、赵啟两兄弟、钱芸衿和周桓,之后又遇到了冼光霁。两人见他们无父无母,又无依靠,实在可怜,便把他们都给收养了,没过多久便把他们收做了弟子。

    简秀可怜他们身世,也把他们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疼爱。众师兄弟们的心中也都把师娘当作自己的母亲。

    钱芸衿抢下简秀手里的衣服,道:“师娘,你怎么还在为我们洗衣呀?我们都大了,这点事情自己能做。”

    简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你们平日修习法术,哪有这么多的时间做这些杂事?”正说着简秀突然笑道:“而且我也喜欢给你们这些傻孩子洗衣做饭。男孩子衣服不经穿,几天就得洗。”

    赵戟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觉得不好意思。

    简秀笑着看向袁崇之,“更何况某些人还喜欢在山谷中到处乱跑,弄得全身脏兮兮的,衣服可不好洗。”

    “啊我……”袁崇之登时语塞。

    “这倒也是。师弟的衣服除了师娘的妙手,连我也洗不出来呢。”钱芸衿笑道。

    袁崇之见师姐取笑自己,脸红得更厉害了。

    “到底什么事?”

    袁皎道:“娘,哥哥要娶一个嫂子回来,是真的吗?”

    “我才不要娶老婆!”

    “怎么?”简秀奇道:“你爹没和你们说吗?崇儿过几年就要入赘到他妻子的家里。”

    “什么!”听见袁崇之要娶妻,众人没有惊讶,但听见师娘说他要入赘,让大家都惊掉了下巴。

    袁崇之大声喊道:“我不要!”在众师兄弟面前,被得知自己被安排入赘到别人家里。师兄弟们瞧自己的目光似乎也有些变了,尤其袁皎还在那里笑得直不起腰来。袁崇之大感自己成了大家的笑柄,毫无脸面。

    袁崇之又急又气:“这……这怎么回事!”

    “这是当年你爹和你岳父定下的。人家可是诚心诚意的。打算把他们非常珍贵的宝物当作嫁妆呢。是你爹说还是入赘的好,所以才这么决定的。我们当时还是带着你一起去的。那时候你虽然已经四五岁了,不过应该记不大得了。那时你岳父还亲手把你抱起来过呢?说是等你们两人都满了十八岁,便给你们成亲。”

    “我是不会娶的!更不会入赘!”袁崇之瞧这师兄弟们一副看笑话的样子,脸上大有羞愤之色,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怎么?是怕人家姑娘相貌不好?”简秀笑道:“那姑娘的年纪和你一样大,长得可好看了!当时我们把你和小姑娘放在一起瞧了的,可配了!后来我们还把你们放在一张小床上睡呢。”

    袁崇之越听脸越烧的厉害,师兄弟的脸上从也最初的惊讶变成一副恭喜的表情,把自己围了起来。

    “走走走!你们谁爱娶谁娶!反正我是不会娶的!”说罢袁崇之拔腿跑了。

    “这孩子怎么跑了?”简秀看着袁崇之的背影道。

    袁皎笑道:“没事,哥哥他脸皮薄。妈,你继续说。我还想听。”

    简秀瞧了瞧袁皎,突然摇了摇头,笑道:“真可惜,亲家没有儿子,他若是有儿子,便把你一起嫁了过去,好让你和你哥哥做伴儿。”

    “不是说哥哥吗?干嘛扯到我了。”袁皎本来在拿哥哥袁崇之的事情做乐子的,母亲这么一说,立马脸就红了。

    “对了,娘。”袁皎道:“哥哥的未婚妻叫什么名啊?”

    “烦死了!”

    父亲给袁崇之小时候定下的婚姻,竟然让他在众人面前如此难堪。师兄弟们都把他入赘的事情当笑话来听。袁崇之又羞又恼,干脆离了众人,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这世上哪有让儿子入赘到别人家的!”

    袁崇之心道:“都是那个死老头,干嘛要给我定下什么亲事!要入赘,他干嘛不自己入!他背地里定下的什么鬼婚约,那是他定的,跟我无关!大不了到时候我逃走就是了!”

    袁崇之越想越气,往雾掩谷的深处去了。雾掩谷往里走,一共三条路。其中两条路,一条是石林,一条是枫林。这两条路最后交汇融合。另一条路是一座幽深古林,望月潭就在里面。

    袁崇之到了石林,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个人生闷气。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第七章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上)

    过了好些时候,师姐钱芸衿找了过来。

    钱芸衿笑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小时候只要有不痛快的,就跑到这里来躲着。这里的石头又高又多,可让我们好找。现在你大了,想藏也藏不住了。”

    袁崇之见到师姐,立马把脸撇了过去。

    “干嘛。怎么闹起别扭了?”钱芸衿抚了抚袁崇之的头发,笑道:“知道要成亲了,就不理师姐了?”

    袁崇之撅了撅嘴道:“师姐,你也来取笑我!”

    “我怎么取笑你了。”钱芸衿向袁崇之温柔的说道:“我是真心为你好。师娘说那姑娘可是个好女孩。”

    “什么好女孩!没人要了,所以才找到我这个倒霉蛋!而且我还这么小,成什么亲!”

    “是啊,所以等再过两年,你大了才成亲。”

    袁崇之一脸认真的道:“不要!就算再好,我也不要!”

    “为什么呀?”钱芸衿奇道。

    袁崇之一脸不解的看向师姐,“师姐,小时候你答应过将来要嫁给我的。你怎么忘了?”

    “啊?”

    钱芸衿看袁崇之这么认真的模样,以为他要说什么。他话一出口,不禁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钱芸衿来谷中的时候,袁崇之不过四五岁大,袁皎则更小,只有一两岁。师娘简秀平时要照顾所有人的饮食起居,每天都忙上忙下的,因此对自己的两个儿女都没有时间照顾陪伴。钱芸衿那时虽然不过十岁的样子,却十分懂事,一直帮着师娘干活。钱芸衿见师娘没功夫照顾袁崇之和袁皎,便主动照料起了他们,每天照顾他们穿衣吃饭,并且一直把他们带在身边。因此除了母亲简秀,袁崇之最听师姐钱芸衿的话了。

    钱芸衿听他这么说,想起师弟小时候的确是时常说要娶她,但那不过是小孩子一时的傻话,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还记着。

    袁崇之见师姐在一旁大笑,不禁羞红了脸,恼道:“师姐,你也把我当小孩子看!”

    “师姐是我的,你想都别想!”袁皎从小和袁崇之玩闹,知道他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待在这里。

    袁皎赶忙抱住钱芸衿,向袁崇之作了个鬼脸,“还想娶师姐呢,不害臊!”

    “丫头,我心情不好,你别来招我!”袁崇之没好气的道。

    袁皎取笑道:“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让你入赘到别人家去。”

    袁崇之大声道:“谁知道他欠了人家多少钱,要拿我去抵债!”

    “哥哥,想不想知道你未婚妻叫什么名字啊?我知道哦。”袁皎在袁崇之离开后,从母亲那里打听到了许多“机密”。

    袁崇之忙捂住耳朵走开了,“别再说这个了,我浑身都不自在!”

    吃过晚饭,众人都散去以后。夜晚众人都到小溪边,脱了鞋袜洗脚。除了袁崇之觉得脸上挂不住没过来,众师兄弟们都一起在溪边脱了鞋袜,玩起了水。

    钱芸衿和师兄妹们闹了一会儿,便退了出来。赵啟也跟了过来。

    两人来到一株树下,此时谷中凉风徐徐,夜星铄铄。

    “你身子怎样了?”

    赵啟笑道:“师父找来药材祛除煞气,又运功为我打通经脉,昨夜就已经没事了。”

    煞气极凶,虽然侵入经脉浅,一时不会不会有什么损伤。可一旦入体,必须将之驱散,否则经脉重损,功力尽废。

    钱芸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

    赵啟道:“六师弟呢?今天吃过晚饭后,就不见他人了。”

    钱芸衿笑道:“现在别去管他,这孩子还在生闷气呢。等过几天就没事了。”

    赵啟哈哈一笑,“是啊,没想到师父竟然给师弟定了亲,我们都挺吃惊的。”

    “是啊。”钱芸衿道:“师弟,他还记得小时候说过要娶我呢。”说到这里,钱芸衿不禁掩口而笑。

    赵啟先是一愣,也跟着笑了,“那时你天天帮他穿衣、喂饭,就像大姐姐一样照顾他,那时总对着师兄弟们说将来长大要娶你。大伙儿都觉得好笑。”

    钱芸衿道:“你可别取笑他呀。”

    “嗯。”赵啟忍着笑答应了。

    大伙儿都知道袁崇之因为成亲的事整日心烦气躁,这些日子都不去惹他。唯有袁皎,一有机会就挖苦他。袁崇之是个不受气的人,见妹妹故意说在他面前这么说,立马还嘴,只是每次都说不过她,大败而归。

    他们兄妹从小如此,众师兄弟早已也见怪不怪了。

    这一月里,袁崇之一直都躲着修习黄叶所授的五行炁分混元真诀。袁崇之已经渐渐能领会真诀里所说的五行之间的相互变化了。

    “这金主沉降,木主生发,火主升腾,水主滋润,土主生化,再加上天地阴阳,世间万物变化万端。这阴阳五行之道,当真是博大精深!”

    袁崇之自修炼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以后,更是觉得师门所创的道家真法深奥精微。太始玄生真法虽未直接演示阴阳五行的变化,真法却直接蕴含了造化天地的大智慧。

    袁崇之隐隐觉得修习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似乎对领悟太始玄生真法有帮助。

    这天袁崇之修习到关键处,心中似有所悟,但又不知自己究竟练得对是不对,因此心中颇有些担忧。

    袁崇之正不知该怎么办,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赶忙跑向七师弟周桓的房间。

    除了袁皎以外,年纪最小的就是七师弟周桓了。也正因为有周桓在,袁崇之才总算是能过一下当大哥哥的瘾。从小不管袁崇之做什么,周桓都跟在他的身后。无论他说什么,周桓都言听计从。因此师弟周桓和袁崇之的关系最好。甚至因为关系太好,袁崇之要求周桓住在离自己最近的房舍。

    袁崇之刚到门口就发现周桓正在房中练功。

    周桓的资质在所有师兄弟当中虽然最末,却也将太始玄生真法练到了第三层。

    袁崇之一直在门外等候,直到他行功完毕。

    周桓缓缓地呼出气来,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服。

    “师弟,这么用功呢?”

    周桓吓了一跳,见是六师兄,道:“是师兄啊!有什么事啊?”

    袁崇之一边笑着,一边走到周桓旁边,“师弟,师兄练功刚好练到了一处不明白的地方,你可要帮帮我。”

    周桓一脸懵然道:“师兄有不懂的,可以问大师兄啊。”

    “哎呀!你跟我来吧!”袁崇之不方便在这里和他细说,拉着周桓往外去了。

    二人到了一空旷无人处。

    袁崇之道:“师弟,师兄练功遇到了一些阻碍,没办法跟别人说。只能拜托你帮忙。”

    “好。”周桓点头道:“只是……我要怎么帮?”

    袁崇之道:“这个简单,你运功发掌向我打来。”

    “啊?”周桓一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个?”

    “你打来吧,这样我才能知道自己练的对不对头。”

    袁崇之见周桓还是一脸犹豫,不敢动手的模样,“没事的,我是让你喂招,你别怕了,痛快的来吧!”

    袁崇之虽然这么说,周桓还是游移不定,最后鼓足了气,运起修习多年的太始玄生真法。

    一道一道玄青色的光芒在他身前亮起。

    周桓全身真气涌起,手中温润莹光一现,只见八卦图案在他手中,只是忽明忽亮。

    袁崇之皱眉道:“不是说了没什么吗?出不出手都是一掌。把这掌打出来不就完了!干嘛这么不干脆!”

    周桓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便向袁崇之打来。

    “这才对嘛!”袁崇之依着五行炁分混元真诀的运功法门,试着分化周桓掌中的阴阳五行之气,分开他的掌力。

    啪!

    二人双掌相接,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咦?”袁崇之按照五行炁分混元真诀去运转真气,竟没能分化周桓掌中一丝一毫的功力。

    啪!啪!啪!啪!

    袁崇之又冲着周桓的掌力攻了四次却全都无功而返,竟似五行炁分混元真诀毫无作用一样。

    “不应该啊。我已经明白了使劲的法门,怎么会一点效果也没有……”

    周桓摸着脑袋,满脸疑惑道:“师兄,我怎么觉得……”

    “别说话,我现在在想事情!”袁崇之怕他影响自己思虑,赶忙打断了他的说话。

    周桓见袁崇之陷入了沉思,忙住了口。

    袁崇之见自己所使的五行炁分混元真诀并没有和自己想象的一样,不仅没有分化周桓的功力,连他掌中的阴阳五行之气都捉摸不透。

    袁崇之心想:“这和师父那日分化自己的功力的情形全然不同。”

    袁崇之心中疑惑,暗自思索。忽然想到师弟周桓的功力虽然尚浅,但太始玄生真法兼具阴阳五行变化,是五行炁分混元真诀最难分化的一种真法。当初黄叶师父也只勉强将自己的功力分成了八成和两成。而自己在五行炁分混元真诀的修练还只是入门,远不如师父。因此师弟虽然修为尚浅,自己也无法分化他的功力。

    想通了这一点,袁崇之便不再迷茫,约定以后两人常来这里练习。此后两人一有时间,便来这里修炼。一来二去,两人的功力也都有了进步。袁崇之的分化之力渐强,周桓不仅太始玄生真法有了进步,凝聚功力的能力也变强了。

    周桓见袁崇之回过神,说道“师兄,我刚才觉得我运使的太始玄生真法好像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师兄,你刚才没事吧?”

    袁崇之点了点头,“我没事。你继续上吧!”

    周桓按袁崇之的纷咐,继续向他攻来。袁崇之则依真诀化之。如此往复,两人直到疲累了以后才停手。

    “嘿嘿嘿……”周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师兄,你使的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师父说起。”

第八章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中)

    袁崇之看了看周围,状作神秘,向周桓道:“师弟,这件事情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为什么?”

    他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上,道:“这事儿师兄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等以后时机到了,我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周桓点了点头:“嗯。”

    “还有,我找你帮我练功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知不知道?”

    “呦!你们在说什么秘密呢?‘不能告诉任何人’?能不能告诉我?”

    两人听到有人说话,都吓了一大跳,再一听那声音,两人立马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丫头,你非把人吓死才好!”袁崇之抚了抚胸口。

    袁皎一路蹦蹦跳跳的过来了,只见她明眸皓齿,天真可爱。

    “哥哥,你们躲到这里,是玩儿什么来了?”

    袁崇之板起了脸,“干你什么事?”

    只见袁皎咯咯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多带个人一起出去玩。”

    “什么!要……要出去!”袁崇之一听顿时心痒难耐,“什么时候?现在?”

    “刚才不知道是谁叫我‘丫头’?”袁皎狡黠道。

    “妹妹,好妹妹!咱们一起去好吧。”

    袁皎见他服软,心中得意,“那我们走吧。五师兄还在等咱们呢。六师弟,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

    周桓却在一旁踌躇不定,“这不大好吧?”

    “哎呀!你真没用!”袁皎嗔道:“我爹现在又不在,咱们出去玩玩又怎么了!我这些天都出去过好多次了!”

    袁崇之大为不满,“哦!怪不得呢!不让我出去,结果自己偷跑着出去玩!”

    袁皎笑道:“你还怪我呢!大师兄他们看得紧,你怎么出去?再说了,这一个月,你吃的西瓜可是我和五师兄帮忙弄来的。我看今天大师兄他们都忙,管不到这边,才找你一起去。”

    袁崇之恨恨道:“都是老爹偏心,只不让我出门!”

    几人走到谷口,孙昭一看,不禁一愣,“七师弟也跟着我们一起去?不是说只我们三人吗?”

    “怕什么!”袁皎朝孙昭瞪了一眼,道:“七师弟一起去怎么了?”

    孙昭知道周桓胆怯,又从来都是规规矩矩,要是被人问起,怕他守不住秘密。孙昭环顾左右,小声说道:“七师弟,我们一起去是可以的,不过你千万别跟人说。”

    周桓朝孙昭连连点头,“我不会说的。”

    三人一起到了市集。

    袁皎突然冲袁崇之一笑。

    “干嘛?”袁崇之见袁皎笑得诡异,心里大起防备之心。

    袁皎用指着首饰店,“哥哥,你给我买一个好不好?”

    “我没钱!”

    袁崇之心道:“这些首饰这么贵,我哪有钱给你这个小丫头买这些?”

    “我有什么好事情,一直都想着你的。哥哥,你就给我买一个吧。”袁皎拉了拉袁崇之的衣襟。

    袁崇之经不起袁皎这么软磨硬泡,“好吧,我给你买,只是你不可以再烦我了。”

    袁皎听见他答应,立马笑逐颜开。

    袁崇之走到首饰店,珠钗、耳环、步摇,不用问就知道一定价值不菲。袁崇之赶忙把眼睛挪开了,看向另外一些简单的小饰品。突然一个小巧精致的象牙梳子落在了袁崇之的眼中。

    袁崇之拿了起来,“老板多少钱?”

    “二两银子。”

    袁崇之一听价格,心中一惊,“这么贵!少点行不行?”

    “小兄弟,这可是象牙做的,又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我看你年纪小,只要二两银子,若是其他客人,可得三两!”

    “可是……这也太贵了……”

    袁崇之还想讨价还价,却见袁皎的表情不快,只得掏出自己的荷包,颤颤巍巍地取出了二两碎银子,说道:“这是我借给你的,你手头宽了,可要还给我啊。”

    袁皎见到哥哥掏钱,脸上忽似水仙初开,“谢谢哥哥。”

    “你可别谢我,是要还的。我手里的钱还不够我自己买吃的呢。”

    袁皎看着柜子上的饰物,说道:“那可不行,这是你买给我的。”

    过了一会儿袁崇之见她还在看着柜里的饰物,心中不耐烦,等不及要到处逛逛,便道:“咱们各逛各的,一个时辰以后在镇口集合。”说完直接离开了,周桓则跟在他身后。

    袁皎一心扑在好看的饰品上了,袁崇之的话竟全没在意。从老板那里将自己喜欢的几件饰品买到以后,见身边只有五师兄孙昭,道:“咦?我哥哥他们呢?”

    只见孙昭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谁让某位小姑娘只顾着自己挑东西,他们嫌她啰嗦,就自己先逛去了。”

    “说好的一起逛的,下次不叫他们了!”

    袁皎正抱怨着,忽然感到一双厚重的手掌在自己的肩上拍了拍。

    “爹!你怎么回来了?”

    袁崇之忽然闻到一阵酱香味儿。赶忙跟在了这股香味后面,找到它的源头。只见原来那是一家肉包子店。

    袁崇之平生最爱包子,一见着冒着肉香的大白团子,馋的是垂涎欲滴。从腰间拿出几枚铜板,买了几个肉包子,和周桓一起啃了起来。

    两人吃完以后,又去吃了糕点。吃完以后还嫌不足,又去买了一袋板栗。正吃着,见袁皎和孙昭朝这边走来。

    袁崇之正要招呼他们二人,他们却都一副惶恐害怕的样子,都不说话。

    “玩够了吧!”

    袁崇之听到这声音,心中大惊,“怎么会这么巧?”回头一看,果然是父亲。

    袁崇之心中惴惴,说道:“爹,你回来了。”

    周桓一见是师父,直吓得面如土色,把自己藏在了袁崇之的后面。

    袁佑看了他们一眼,道:“回去吧。”不知为何竟是一副神情疲惫的样子。

    “走吧。”袁佑说着便将飞云牵给了孙昭。

    袁崇之见父亲并未责罚,大大的松了口气,心想:“老爹不知怎么了,竟然没有骂我们。”走在父亲身后,朝袁皎和孙昭挤眉弄眼,大打手势,以示不满。

    几人跟在袁佑身后,回到了正心堂。

    大师兄赵禹见师父袁佑身后跟着师弟师妹四人,又见袁崇之的手上拿了一袋板栗,袁皎手里攥着象牙梳子,知道他们又偷跑出去了,都把头低了下来。

    袁佑坐在椅上,一脸忧心忡忡,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袁佑抬头一看,只见所有人都在,皱眉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功课都做完了吗!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见师父并不追究,都松了一口气,赶紧退出了堂内。

    众人正自离开,突然听见师父的声音:“等等。让你们师娘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

    众人出来以后都议论纷纷,“师父他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哥哥的岳父把婚给退了吧?”袁皎笑道。

    “要是这样倒好了!”袁崇之没好气的道,“如果真是这样,父亲他干嘛回来以后什么话都不说?连咱们偷跑出去的事情他都没有追究。还一直神思不定的。”

    孙昭道:“我瞧师父回来,心里肯定藏了很多事。只是不跟咱们说。”

    赵戟道:“师父这次出去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希望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就好了。

    袁皎向袁崇之道:“我瞧说是被气坏了。你想,好不容易有人不嫌弃,让你做人家的女婿,结果最后反悔了。爹爹能不气吗?”

    袁崇之道:“袁皎!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差?再说了,就算是天上仙女,我也不稀罕呢!”

    “好了,别说这些孩子话了,我去把师娘找来。”钱芸衿道。

    “怎么了?”简秀见丈夫愁眉不展,“只不过是参加林岛主的寿宴,怎么回来就这样了?佑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袁佑沉声道:“我从林大哥那里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是……是又要出大事了吗?”简秀的神情忽然变得紧张。

    袁佑眼中满是忧色,点了点头,“原本我这次是除了为了崇儿的事情以外,顺便打听一下如今各大门派的情况。这些年我们隐居于此,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怎么了。”

    “莫非是千云道又要生事?”

    袁佑点头道:“千云道这个邪派的势力,自二十几年前击败了当年以龙渊派为首的联合盟会,在邪道中声势大振。尤其这几年,势力越来越大。”

    千云道是这两百年来突然出现的一个邪道门派,实力强大。二十几年前修仙界中声势最盛的龙渊派带领众派攻打却铩羽而归。碧霄派当年也应约前去支援,却在那场大战中几乎死伤殆尽。是以袁佑一提起千云道这个名字,简秀便惕然而惊。

    简秀皱眉道:“这是那些邪道不要脸的胡说。当年正邪两边都死伤无数,死伤最多的其实是小门派的子弟。我们与邪道实是两败俱伤。”

    袁佑道:“当初执掌龙渊派的欧阳掌门带领众派,对抗千云道。其实我们本有胜算,却偏偏还要对付天禹门。”

    天禹门是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自成立以后相当低调。因为某些原因甚至与千云道这个邪派相互不对付。当年龙渊派的欧阳掌门打算对付完千云道,再对付天禹门,结果消息走漏,他们两派竟然联手!只不过天禹门不愿直接与各派起冲突,只是派内线将联合众派攻打千云道的时间地点都交给了千云道。千云道便根据这些可靠信息在各处设下陷阱、埋伏。

    袁佑皱紧了眉头,“天禹门虽然的确是从天理道分出,但创立数百年却并没有什么恶迹。当时我师父还有好几位掌门都极力反对,可是……”

    讲到这里,袁佑心中痛极,“没想到千云道竟然能够利用邪兽!几乎所有的师兄弟都死在了邪兽的手下!师妹也因为这个才……”

第九章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下)

    简秀知道这是丈夫一生中最痛之事,不想让他再回忆起当年的事,赶忙上前抚了抚他的后背,柔声道:“我们已经退出联合盟会这么多年了,还想它干嘛?再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有儿有女的,还有这么多好弟子。干嘛念着这些,让自己不痛快。”

    袁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悠悠的道:“儿女什么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别人的了,又有什么味道。”

    简秀蹙了蹙眉,道:“哟,怎么?是想让儿女们一辈子不嫁人,不娶妻,陪着你呢?”

    袁佑摇了摇头,道:“我是已经想透了。什么正道邪道,为了这些竟要死去这么多生灵。难怪天下第一的神霄派和擎天门隐于世间,从不参与这些争斗,反而一直阻止这些争端。”

    简秀道:“神霄派和擎天门是天下第一的门派,若是他们出手捣毁了邪派,止了这些纷争,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了。”

    袁佑叹道:“即便邪道没了,这世上就没有纷争了?不可能的……更何况这世上本就正邪难辨。谁正谁邪,难说的很啊。千云道确是邪派,但其中难道人人都该死吗?便是真把千云道灭了,接下来又该灭谁了?”

    简秀不愿丈夫提起旧事,忙道:“林岛主还跟你说了什么?”

    袁佑道:“龙渊派当年虽然失败,却势力更盛。如今不少门派都唯龙渊派马首是瞻。林大哥说,从这几年龙渊派的行动来看,只怕龙渊派又要挑起正邪纷争。”

    袁佑一阵苦笑,“没想到这才过二十三年,龙渊派竟又要重燃战火,再起纷争。”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我和林大哥心情都不好,只得借酒浇愁。这些日子林大哥一直跟我分析局势,我就在他那里多待了些日子。”说罢摇了摇头,目中满是担忧。

    简秀听丈夫说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咱们隐居在此,不知道能不能避过这场灾祸。”

    袁佑听了只长长的叹了口气。

    “对了,林大哥对他们的事情怎么说?”简秀见丈夫心中沉重,便说起儿女婚事,换个轻松点的话题,转变他的心情。

    袁佑道:“大哥说局势危险,他们也都十五了,最好还是早些把崇之接到岛上去,尽早把婚事办了。”

    简秀见两人的婚事竟然这么快就要操办了,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那你怎么说?”

    “我不同意。我跟林大哥说要再过两年。等他们到十八岁的时候再办。”

    简秀听了丈夫的话,笑道:“还说你不是想崇儿多陪你几年?”

    袁佑脸一红,“胡说!是他岳父想见他,我多养他几年,让他改改脾气,到了那边,别丢了我师父的脸!”

    “你呀!”简秀嗔了丈夫一眼。

    “师弟,快醒醒!快醒醒!”

    袁崇之突然觉得有人在拍自己的脸,睁开眼,起身一看,却是五师兄孙昭。

    袁崇之揉了揉眼睛,“五师兄,你干嘛?现在还是寅时,卯时还没到呢。”

    碧霄的规矩是:弟子们卯时就得起床作早课。上次袁崇之没按时起床,是师兄弟们帮他遮掩过去的,不然他还得受罚。

    “师父让我们在外面集合!快起来!”

    袁崇之在心中暗骂了父亲一句:“死老头子没人性,竟然这么早就把人叫醒!”只得起床穿衣穿鞋。

    袁崇之推开门来,此时黑夜未去,太阳蛰伏待出。淡淡薄雾,在谷中幽幽飘荡,似轻纱一般。路边的青草上,滴着两滴微微清露。

    袁崇之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只觉得草木清新之气直透入胸,说不出的舒服。

    袁佑在外面的空地上,向众人扫了一眼。只见他们都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修习太始玄生真法,本自行炼精化气,化气凝神。你们神气不足,正是练功懈怠之过。否则便是丑时把你们叫醒,你们也精神铄铄!”

    简秀不知为何站在一侧,满脸笑意的瞧着所以人。

    师兄弟们微一运气,便神气十足,再也没有睡意了。

    袁佑见弟子们这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颇觉满意。

    袁佑正色道:“戟儿,你入我门来已多少年了?”

    赵戟道:“师父,弟子入门已近十年。”

    “十年了。”袁佑自言自语道。

    “光霁、啟儿、芸衿、昭儿、你们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入门的。”

    “是。”

    袁佑说完看向了周桓、袁崇之和袁皎,“桓儿、崇之和丫头差不多也有七八年了。”说着突然用极严厉的目光道:“戟儿!太始玄生真法,你练到第几层了。”

    赵戟听师父突然叫到了自己,不由得冷汗直冒,凛然道:“弟子已修至第四层。”

    明师择徒,自然都是要聪明且资质好的来收作徒弟。这样的人不仅难求也更难遇。若是有佳弟子传承,则门派中兴。若没有,则师门不兴。尤其是太始玄生真法这样的无上真法就更需要天资卓绝之辈才能领悟。

    前几任碧霄派的掌门都未找到资质极佳的弟子来传承师门,以至于门派渐衰。而这一代碧霄派的掌门袁佑的运气却当真不错。他收的这些弟子竟然没有一个是资质平庸之辈。若是其他门派的师长当真是做梦都要笑醒。若是无灾无难,门派或许复兴有望。

    而赵戟的资质在众弟子当中却并不算最好,他的弟弟赵啟便在他之上。他身为门派的大师兄,自觉不能落后于人。与袁崇之常常偷懒不同,赵戟丝毫不敢懈怠。原本他是大师兄,师弟们的事情他全都要管。可他却把这些全都推给了二师弟冼光霁,除了吃饭以外,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这时听师父问起自己的修行情况,心中忐忑,生怕师父不满。

    袁佑听了不置可否,又道:“芸衿,你练到第几层了?”

    钱芸衿见师父问到自己,心中一惊,“弟子只练到了第三层。”

    袁佑微微点头,以示嘉许,“平日你还要帮你师娘干活,能修到这种地步已是不易了。”

    钱芸衿听见师父这么说,不禁松了一口气。

    “光霁、啟儿,你们也都练到第四层了?”

    “是。”两人齐声说道。

    “你们的资质都不低,人也聪明。不过十年时间,你们就修到三层以上了,倒也算争气,比我当年强了许多。”说道这里,袁佑的表情忽然变得郑重,“你们可知我为何只让你们修炼太始玄生真法,除了本门秘法‘回天返日’,却几乎从不传你们任何法术。”

    众弟子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师父究竟要说什么。

    “这是因为修炼太始玄生真法需要心无旁骛,若是我教你们学习运使各类法术的方法,你们必会分心。本派虽已衰落,却都是正道的修习法门。本派的所有法术都是以太始玄生真法的功力为基,修为越深厚,法术的威力越强大。”

    袁佑顿了顿,道:“其他外道和邪派则不同,重法术,而轻根基。在弟子修为不足时就传下各种神奇术法,让他们修炼。这样一则基力不够,二则分心旁骛,耽误了内家真法的修炼。须知任何法术都是幻影,只有踏入无上之境,才是仙家正途。一旦本末倒置,将走入邪道,终生不能入回返。这也是本派的修身要旨。”

    众弟子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师父多年来为何会只让弟子们打坐炼气。

    “如今你们修为已有根基,正可修习本派术法。只是太始玄生真法的修炼绝不能落下,此为万法之基,修身之本。若是沉迷术法,走入岔道,便再难迷途知返。与正果也就离得远了。”说着袁佑的目光忽如一道冷电朝众人扫去,“这是最要紧之事,你们千万记在心上。尤其是你们几个。”目光落在了孙昭、袁崇之和袁皎的身上。

    “你们三个是最不让人放心的。修身才是万法的根本。磨去你们跳脱胡闹的性子,才能到达道家清静无为的境界。你们千万不能为了修炼法术,而忽视了太始玄生真法。”

    三人都低头道:“是。”

    袁佑道:“今日我便开始教你们本派法术!也免得你们没什么本事却要强自出头。”

    赵啟听见师父说的话,不禁红了脸。

    袁佑左手五指并拢,向前一推,玄清色的光芒在袁崇之他们的眼中一闪,斑斓之色聚成一道巨墙。

    袁佑向妻子看了一眼。

    简秀微一点头,拇指和中指相触,做了个莲花指状。盈盈一笑,拇指轻弹。

    飕!

    众弟子听见一道破空之声极响,谷中微风轻卷,众人觉得脸上似触到实质。

    啪!

    忽然山壁上青白的山灰似下雨一般,撒落了下来,只见白烟阵阵。等白烟散去以后,只见远远的山壁上凭空多出了一寸来长的小孔!

    众人平日里只见师娘洗衣做饭,自然都以为她是个寻常之人,却没想到今日竟露了这么一手,都又惊又喜。

    简秀转身面向袁佑,用中指轻轻一弹。

    只见那玄清色的气墙上似波浪般,微微荡了荡,随即消弭。

    能将山壁戳出洞来的气剑竟愣是没有对师父以太始玄生真法所造的玄清气墙造成一点损伤。

    简秀右手一指,指尖真气一凝。谷中突然狂风大作,将地上的枯叶吹起,就连一些树上完好的叶子也被吹离了大树。

    树叶似蝶,在谷中到处飞舞。

    袁佑左手五指微曲,玄清之墙忽然一扩,似网一般,腾挪变幻。一会儿飞天,一会儿落地,飞舞的树叶尽都被拢了起来。

    袁佑五指作拳,只听见沙沙声响,树叶全被压成了碎屑。

    弟子们都瞧得目瞪口呆。

    “太始玄生真法除了能洗经活髓,让真气游走于四肢百骸以外,还有如此妙用。这正是太始玄生真法的使用之法,要比你们平时所使的御气之法更为高明。往后要是再遇到邪派妖人,你们便可轻松拿下了!不会再像上次那般将师门真法使得如此笨拙!”

    那日袁佑在给赵啟治伤之际,已经将他们与妖人郑屠对敌的情况给问得一清二楚了。袁佑知道这并不是弟子不如对方,实是不懂灵活运使师门真法,加之没有对敌经验,不知妖人诡计多端,这才中了暗算。

    冼光霁和赵啟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暗自羞愧。

    袁佑说罢,朝后方的正心堂伸出手去。

    只见他右手五指一曲,“嘶!”一柄剑从堂里飞了出来,在袁佑的身前上下浮动。

第十章入赘(上)

    袁佑右手一抓,将剑抓在了手中。

    “这柄剑名叫‘离火’,是我师父当年赐给我的。”袁佑将剑缓缓拔出,眼神颇有些怀念。

    离火剑是千年前一位铸剑高人取离火之精,以百炼之法铸造,乃是一把颇为难得的仙家兵器。

    只见宝剑周身火红,剑身微宽,上面刻有奇妙文字,握在手中,凛然有威。众人虽不懂仙家法器的优劣,但也能感到它的不凡。

    袁皎看着这把威风凛凛的宝剑,心中喜欢,说道:“爹,你把这宝剑送给我好不好。”

    袁佑摇了摇头,道:“此剑虽非剑中极品,却也不是你现在所能掌握。若是功力不够,便想去掌握威力巨大的仙家法宝,只会反受其害。”

    袁佑正色道:“其实无论是何等仙家法宝,神兵利器,皆是将自己的所学之法施展得加淋漓尽致罢了。自己修为不足,就是有一堆神兵仙器,亦是无用。增强自己的修为才是正道。切勿不可起贪心。知道了吗?”

    袁皎见父亲这么说,吐了吐舌头。

    袁佑将“离火”举在胸前,玄青之光如玄蛇一般在剑身上一层一层又一层的缠着过去,最后将整个剑身都包裹在了其中,发出阵阵光晕。

    袁佑抬手向前一刺,青光一闪,凝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将灌注在剑上的功力向天打去。

    “轰!”

    一道玄青光柱冲天而上。天空微震,原本在天上悠然的云朵在这道青光的冲撞之下直接弥散,直至深入天空,青光方才消失!

    众人尽皆目瞪口呆。

    孙昭惊得舌桥不下,“师父,这些我们也能做到吗?”

    袁佑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比我强,将来都能做到。”

    众人听师父这样说,皆难以置信将来能达到师父的程度。

    袁佑摇头道:“我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天有九霄,我是永远达不到祖师一剑入九霄的境界了。”

    袁佑演示完毕以后,将秘诀一点一点的教给众弟子。太始玄生真法的各项使用之法,既繁且杂,并不易学。袁佑花了大半个月,所有弟子才都学会了,至于要达到心到意到、挥洒自如的境界,那得需长年累月的不断练习,而非一蹴可就。

    结束了今日的功课,袁皎抓着母亲袖子,摇了摇,“娘,你怎么这么厉害!干嘛不跟我们说啊?”

    简秀伸出食指在袁皎的鼻尖上轻轻一点,笑道:“什么厉害呀,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可别再问了。我只会给你们这些小孩子洗洗衣,做做饭罢了。要不是你爹,我才不会出来献丑。”

    袁皎又缠着母亲问了好几次,简秀都只是笑而不答,只摸她的头,这才罢了。

    之后的日子里,袁佑不仅将太始玄生真法的运用之法教给了弟子们,还将碧霄派的隔空取物之术,飞身托迹之术,定身之术等一并教给了他们。

    袁崇之不喜欢整日打坐练功,偏偏喜欢这些好玩的东西,因此学得最是认真。众师兄弟们都还没怎么弄明白的时候,他没几日就把这些学会了。

    袁佑教会弟子们已经有一些时日了。袁崇之除了明天学习父亲教的法术,每天也都花出一点时间和周桓对练。

    这一日袁崇之正让师弟周桓陪他练习五行炁分混元真诀。修炼了这一个多月,袁崇之出招收招也越发的熟练了,似渐渐能分清周桓所发出的蕴含五行阴阳的掌力了。只是要到他能分化周桓功力的那一天,还为时尚远,需要勤加修炼才行。

    啪!

    周桓和袁崇之对完这掌后,惊道:“师兄,我觉得我越发的不能控制自己的功力了。”

    袁崇之笑道:“师弟,你的功力也越发的凝练厉害了呢!”

    周桓用手揉了揉鼻子,红了脸道:“哪有。”说罢,二人继续互相对掌练习。

    “哦?想到碧霄派竟然让门下弟子互相对练。只不过这掌打出去似乎有些软趴趴的。”

    袁崇之和周桓听见人声以后就立刻停止了。

    啪嗒!

    一个男子从天上降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只见那男子身穿白衣白衣正面用黄丝绣了一条龙。只见那龙脚踩祥云,手抓日月,龙目怒瞪,精光隐隐,竟似活的一般。龙身上的鳞片不仅绣得深浅分明,就连胡须也似飘在空中,真是栩栩如生。

    只见那男子年纪极轻,大师兄今年也有十九了。他也只比赵戟大个四五岁的样子。脚步轻盈,朝袁崇之他们两人走来。背后背了一把长剑,剑柄上缚丝,显是修为不弱。

    袁崇之皱了皱眉,道:“你是什么人?”

    那那男子闭口不答,一双眼睛在袁崇之和周桓的身上转了一圈。

    袁崇之听他出言讥讽,颇为无理。现在问他,他又不答,心中颇更是厌恶。

    “你若不答便请离开,我们这里不欢迎没有礼数的人!”

    男子听袁崇之如此说,眼中怒气一闪,便想出手教训他们。那男子出得门来,旁人从来都是对他恭恭敬敬,礼数周到。同门的师兄弟也对他多有容让,就连师长也从未对他有过重言。这次出门是奉了师门大命,出来办事,结果碰到这个顽童,竟然对他没有半点恭敬之心,反倒出言驱逐。刚要发火,却见他和一旁的周桓衣着简朴,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心想:“原来是两个不懂事的山野小孩。我对他一般见识,岂不是自降身份?便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走了。”

    男子越看越是失望,心想:“这山谷虽然清幽,却缺少磅礴浩大之气,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山谷。我们龙门谷却是仙灵之地,乃是真正的仙家福地。不仅比这里大数倍,其势之险,气贯长虹,更是你这小山谷不可比的。”

    袁崇之在男子身后叫他站住,男子却当没听。

    袁崇之见男子在谷中乱走,也不敢对他出手,只在他身后叫嚷,让他离开。

    赵啟他们这时正在练习师父袁佑教的云身之术。在空中摇摇晃晃,难以控制。

    云身之术本是上乘的御空飞身之法。比起他们平时所用的将气集中在脚下腾飞的方法强上百倍。只不过它除了御空以外还是临敌时的辗转腾挪的移动之术,因此要练成极难。就连师父袁佑也只勉强学会,并未融会贯通,至于最为高深的“云身之境”那就更是高不可攀了。众弟子们只学了不到一月,什么情况,可想而知。

    男子见到这些弟子正在学习御空之法,不禁大失所望,心道:“这御空之术,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只要有了功底,便能在天上自由来去。没想到碧霄的弟子竟然在学这种入门的法术!”

    他看这些弟子,竟然还学得如此差劲,心中更是轻视。

    男子道:“请问,碧霄派的袁佑,袁掌门在哪里?”

    赵戟见谷中来了外人,心中大奇。

    雾掩谷本就云雾缭绕,再加上施有法术,一般人一进来就会迷失方向,转上一圈,最后回到原地,根本到不了深处。这个男子竟然能够到这里,必定不是寻常人,更何况他一开口便指名要见师父。

    赵戟摸不清这男子的来路,问道:“请问这位师兄你是何人?找我们师父做什么?”

    男子理也不理,只说,“碧霄派的掌门何在?我有要事求见。”

    赵戟见那男子神情倨傲,心中甚是不悦,心想:“嘴上在说‘请’,问话却不答,更是‘目中无人’。”赵戟心中虽然反感男子,却也怕他是师父好友的弟子,只得为他引路,带他去见师父。

    袁崇之瞧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口水,“神气什么!”

    冼光霁问道:“师弟,他是什么人啊?”

    袁崇之翻了个白眼:“不知道!”

    赵戟带那男子进了正心堂。

    “晚生吴先别拜见袁掌门。”男子向堂中的袁佑施了一礼。

    袁佑见到那男子衣服上绣的龙纹,愣了一愣,“啊。原来是龙渊派的高徒,倒是我失礼了。欧阳掌门客气,竟然还记得当年我这个小辈。”袁佑顿了顿,道:“当年匆匆一别,未能亲自向前辈道别,鄙人深感不安,一直都想前去拜访,却因琐事缠身,一直不得其便。不知欧阳掌门一向可好?”

    吴先别心中得意,只是不好表现在脸上,说道:“多谢袁掌门关系,欧阳师伯身子清健如昔。”

    袁佑听他称呼欧阳掌门为“师伯”,知道他辈分甚高,心想:难怪此人如此倨傲。把头微微一点,“当年欧阳掌门对在下有恩。不知欧阳掌门如今有何教诲示下,晚辈定当遵从。”

    吴先别道:“袁掌门言重,教诲不敢当。只是一个月后,本派的新任掌门欧阳晟,欧阳师叔在龙门谷举行继任大典。”

    袁佑惊道:“欧阳掌门乃当世高人,功力正当顶峰,为何会……”脸上大惑不解。

    吴先别道:“欧阳师伯潜心修炼,这才将俗务推给了师叔。卸下了掌门重担。”

    袁佑点了点头,对他的话未置可否。

    “还请袁掌门赏光前去观礼。这是掌门的亲笔书信和请帖,请袁掌门收下。”吴先别用手一扬,大红色的信封飘到了袁佑的手中。

    信封刚一到手,一股沉沉的道家真力从信封传来。

第十一章入赘(下)

    袁佑用暗运真法,一道玄青之色一闪而过,化去了信上的真力,心想:这人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功力,龙渊派好生厉害。若论功力应该还比戟儿略高些。

    吴先别这一手,在旁人面前炫耀自己功力的行为,本是极无礼的。吴先别却一向如此,尤其喜欢看到别人对自己功力吃惊的表情。

    袁佑道:“好功力。”

    吴先别心中得意,说道:“晚生还要去其他门派送请帖,这就告退。”说罢,便御气而起,飞空去了。

    众弟子们不知那人来路,见师父袁佑在其后传功时有些神思不属,皆心中疑惑。袁皎虽天不怕地不怕,问了出口。师父却少有的训斥了她几句,骂她不认真,便再无人敢问。

    晚饭过后,师娘简秀听说谷中来人,便向丈夫问起这事。

    袁佑眉头紧锁,眼睛看向桌子,“你自己瞧吧。”

    简秀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桌上一封拆开了的信和一张大红请帖。

    简秀拿起来瞧了瞧,是一封措辞客气的信笺。

    “袁掌门亲启:当年与弟相会数面,如今已二十余载。兄思及弟之贤,追忆往事,常自深悔未能与弟把酒执杯,叹叹。今年十月二十一日乃兄执掌龙渊派掌门之位。弟务必前来,兄于龙门谷恭候弟之大驾,兄念之切切。欧阳晟。”

    简秀道:“我记得当年欧阳掌门便是让他的儿子欧阳遂带领去我们歼灭千云道的。这个欧阳晟我实在没什么影响。”

    袁佑道:“当年他是其中一支队伍的领队。”

    “落款上这个欧阳晟便是他吗?”

    “就是他。”

    简秀回忆欧阳晟的样貌,却印象模糊。

    简秀叹道:“当年人多,他是首领之一,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简秀又瞧了瞧这信,不解道:“他和你关系很好吗?”

    “见过几面,不算多熟。”

    简秀笑道:“这个新上任的欧阳掌门还真是客气,瞧这信上的文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你关系多好呢。”

    袁佑却摇了摇头,“这是新任掌门上任,免不了客套话罢了。他对所有邀请的客人应该都是这样一番言语,只是细微之处略有不同罢了。只不过这事不简单啊。”

    简秀奇道:“这怎么说?”

    “这欧阳晟当年我见过。此人不苟言笑,连话也没有几句。虽匆匆见过几面,但此人的修为高深,道行精湛,就算是师父当年也惊叹过。因此我才对他印象颇深。但当年欧阳掌门的儿子欧阳遂是带领我们的首领。此人功力虽不如欧阳晟,却也修为颇精。我师父当年还觉得非常可惜,说‘以欧阳掌门的为人,下一任掌门只怕是欧阳遂’,欧阳晟是没什么希望了。想不到竟然是他接任掌门,我实在是猜想不透。”

    简秀见丈夫愁眉不展,叹道:“不管内情如何,这是龙渊派的家事,咱们何必在乎这些?”

    袁佑道:“这本也与我们不相干,可……只怕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简秀见丈夫脸色极是严正,比教导弟子的时候还有正些,道:“怎么?”

    袁佑道:“这个地方虽然是师父当年选定的,却是在二十三年前那场大战过后才移居到这里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林大哥虽然知道咱们住在这里,但他绝不会对旁人说。咱们隐居在这里十几年,龙渊派竟然如此神通广大,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得知我们在这里,还专门派人送请帖过来。这是其一。其二,龙渊派在正道当中是声势最盛的门派,他们掌门继任大典,邀请的不是大门派的掌门就是名老耆宿、前辈高人。我们碧霄一脉已经衰落至此,他们何以会邀请我们。天下门派众多,光神州浩土就有数百,更有海外仙山、世外仙岛,怎能一一都请。要请也应当请与门派关系密切的,其余的用帖子知会一声也就是了。我们与龙渊派非亲非故,邀请谁不好,邀请我们做什么?”

    简秀惊道:“佑哥,你是说……”

    “不,龙渊派是正道门派与千云道终究不同。掌门人的继任大典又是百年喜事,断不会有你担心之事。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吗?我猜想龙渊派将这次大典搞得如此大张旗鼓,会不会借此机会重新挑起正邪之争。”

    简秀道:“今天来送帖子的弟子,你有没有问他,龙渊派在这次大典上的用意?”

    袁佑道:“我已经试探过了,这人虽然倨傲,却对这次大典知道的不多。他应该并未接触到更深的东西。他的师门要做什么,他恐怕并不知道。”

    “既然猜不透龙渊派的心思,你称病不去,好不好。”

    袁佑摇摇头,“龙渊派已经发下帖子来了。他们查到了我们的隐居之地,意思就是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避世之所,我们躲不了。他们特地派弟子送来这张请帖,是不会让我们轻易爽约的,我要是真的不去,只怕后患无穷。”

    袁佑见妻子忧心忡忡的样子,宽慰道:“没什么,只是参加一个接任仪式罢了,不会有什么的。”

    “可……”

    袁佑见妻子眼含忧色,道,“你放心,不打算真去。”

    简秀转忧为喜,忽然又转为忧,“你不去,不也……”

    袁佑此刻心中已有了计较,说道:“既然只是就任大典,我称有事便可不去。为表敬意,大典就派戟儿他们去就行了。这是喜事,我们派了弟子代去,已经是尽了心意。他们便没有理由再说什么了。我不愿意去,只是担心这次他们会在大典上提出一些让我两难的事情。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既然是戟儿代我前往观礼,纵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到时候推说,不敢私作决定,要向我回禀,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都可推脱了。”

    简秀听丈夫这么说,心中大喜,“对呀。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倒没想到。只是他们从没出过远门,不知人心险恶,倒让人担心。”说着眉头微微皱起。

    “哼!只是新任掌门的接任大典罢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白当我这么多年的徒弟了!”

    第二天,袁佑将弟子们召集到正心堂内,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众人。

    “这次龙渊派新任掌门继位,是修仙界近百年来的一大喜事。为师因为一些琐事不能前往,戟儿!”

    赵戟听师父说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禁有些紧张,“是!师父!”

    袁佑向赵戟打量了一番,说道:“你如今快满二十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说着又看见了其他几名弟子,“光霁、啟儿、昭儿……”提到名字的弟子都不由得精神一震。当袁佑念到“芸衿”时,忽然停了下来。

    袁佑看向钱芸衿时,有些犹豫。钱芸衿虽然是个女子却比他所有的弟子都要稳重,懂得分寸,处事得体。要是由她去做这件事情最是放心不过。只是钱芸衿今年十八九岁,容貌端丽秀雅。虽非绝世美人,却也是个端庄女子。袁佑怕歹人加害。

    钱芸衿似看透了师父的心思,说道:“弟子学法也这么多年了,这一路上又有师兄弟们在,师父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芸衿,还有你们四个,全都一起去龙门谷。戟儿,芸衿虽是女子,却是你们所有人当中最懂分寸的。她去我最放心。此去路上你们会遇到各门各派的弟子,记得千万不可生事。若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你们几人互相商量,千万不可自作主张!”

    “是!师父!”五人道。

    “爹,我也想去!”袁皎道。

    袁崇之听袁皎开口,立刻跟在他后面,道:“爹爹,我也想去!”

    袁崇之听见有许多门派都到那个龙门谷去参加什么继任大典,胸腔里的心脏似化作一只鸟,要飞了出来。又见师兄师姐们都去,更是跃跃欲试、心痒难耐,见妹妹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再也按耐不住,话直接冲出了口。

    “去个屁!”袁佑把脸一黑,喝道:“一个刚十五,一个不到十四,去做什么?去给你们师兄添乱!你们两个和桓儿都待在谷里,哪里都不许去!”

    袁佑这话,似一盆冷水从袁崇之的头顶淋在了他的身上,浇灭了他激动的心情。

    袁崇之心中大是不服,“凭什么师兄都去,我不能去!不公平!”却又不敢直接反抗,只摆了张臭脸。

    袁佑不去理他,抬了抬右手。

    嗖嗖嗖!

    几把剑从正心堂中飞了出来,插在了地上,激起尘土泥沙。

    “这五把剑,是很久以前就传下来的。我的师兄弟,当年就用过。”袁佑指了指这几把剑,道:“这几把都是极好的仙器。照影、忘尘、闪逸、奇镜、光霁!这五把剑皆不在为师的离火剑之下!尤其是奇镜、破影这两把,乃是剑中极品!”

    这些仙家宝剑虽然都未出鞘,却各自散发出凌厉之气。

    袁皎看着这几把光华自溢、凛然生威的仙剑,出了神,“爹,没想到咱们碧霄派什么都没有,竟藏了这些宝贝!我们一直待在这个谷里,还以为……”

    众弟子们都看得目瞪口呆,袁皎虽然被父亲斥责,见到这么多流光溢彩的仙家宝物,不悦之心立马不见了,所有心思都在这些宝剑上了,只有袁崇之还瘪着嘴。

    “还以为什么?”袁佑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还不是‘碧霄派’的时候,那时却是天下第一的大派……”说到这里,袁佑的眼神中却甚是复杂。

第十二章兼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放在二十几多年以前,你们想得还不容易呢!这几件仙家法器,虽非九天之器,却也是祖师传下来的仙家珍品,并不易得。岂是人人都有!我今天把这些仙器拿出来,也只是因为只有你们这些弟子了。”

    袁皎听这个名字,觉得厉害,忍不住好奇,“爹,什么是九天之器呀?”

    袁佑瞪了女儿一眼,道:“哼,你倒是听故事来了。”

    袁皎笑了笑,吐了吐舌头。

    袁佑顿了顿,道:“跟你们说说也无妨。九天之器是亘古之时,那时候的神人和仙人据天地奇珍所炼造的神兵利器。它们每一件都具有裂山分海的巨大威能。绝地天通以后,这些神兵利器大部分都被天兵神将带回了天界,却尚有二十余件存在于世。”

    “爹爹,这二十多件是哪些?”袁皎一听起故事来就再也收不住了。

    袁佑朝她翻了翻白眼,“这些我怎么知道。共有二十余件留存于世的说法都是别人传的无用闲话。究竟有多少件,谁也不知。别说这些废话,打扰我授剑了。”

    袁佑拿起插在地上其中的一把剑,向冼光霁道:“这把剑的名字倒和你的一样。你若能将它收服,它便是你的了。”

    袁佑对其他四人说道:“还有一月功夫,你们就趁着这段时日加紧练功,再把这几把剑收服了。啟儿,这把‘奇镜’或许适合你。昭儿,这‘闪逸’的性子倒与你相似。芸衿,这把‘忘尘’你可以试试。戟儿,这把‘破影’……”袁佑顿了顿道:“对你来说是有些难了,这‘破影’连你师伯都用不好,不过你甚有毅力,说不定‘它’会认可你也不一定。”

    五人都各种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跃跃欲试。

    “别客气了。快去试试吧。”袁佑道:“这些剑都有很高的灵性,以自身之气压服这些仙器,控御住它,这剑便听你指挥了。”

    赵啟最先行动,只见他盘膝而坐,将自身真气灌入剑身。玄青色的光芒渐渐逼入剑身,忽然真气刚一接触到“奇镜”,便立刻遭到“奇镜”的反抗。“奇镜”发出莹白色光芒,立即将赵啟的真气反弹了回去。

    赵啟试了好几次,均被“奇镜”挡了回来。

    袁佑道:“这奇镜剑有一强大能力,持剑者以自身功力施展时,可将敌人的攻击挡开,有万力不侵之能。虽不能与‘破影’驱邪之力相比,却也是十分厉害。当年此剑曾经断过,后来经铸剑高人之手,重新铸造了一次。你要收服它可不容易呀!”

    除了赵啟以外,其他人都比他好不了哪里去,都遇到了激烈的反抗。过了好些时候都未能将它们降服。

    袁皎见师兄师姐们为了收服这些仙兵都十分辛苦,头上无不是大粒大粒的汗珠,便道:“爹,何必将他们收服,把剑带在身上,不也一样的使用?”

    袁佑喝道:“不行!这些剑是当年用各种珍奇材料,精工巧匠以百炼之法打造的!各有灵性!若无法降服,使用它们时,它们会不听控制的!到时候反受其害!”

    五人竭尽全力却一直都拿它们没什么办法,尤其是钱芸衿,她的修为最浅,几乎没有进展。

    孙昭苦笑道:“师父,能给我们换成不这么好的法宝吗?”

    赵戟他们四人却并不气馁,坚持要收服这几把仙剑。

    袁佑冷冷的道:“比这差的没了。在离开之前,若还是不成,那就以后再说。”

    孙昭赶紧闭上嘴。

    袁佑淡淡道:“这些仙剑极有灵性,会挑选适合自己的主人。这几把仙剑灵性虽强,却已经算是‘温顺’了。你们挑的这几把剑倒还勉强算是与你们相合,不过若真是无缘,便是强求也是无用。”

    袁崇之知道父亲怎么也不会自己出去了,一直都满腹怨气,对父亲说的那些神兵利器没有丝毫兴趣,只觉得没一点意思。

    袁佑朝看了袁崇之一眼,见他还是一副臭脸,说道:“你甩脸子给谁看?别异想天开了!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袁崇之把脸侧了过去,撇了撇嘴道:“什么好地方?就是别人求我去,我也不去。”

    袁佑知道他心有怨气,便道:“你心中不服是不是?这样吧,你要是能够控御此剑,那我就把它送给你,怎样?”说罢,用手一招。

    嗖!

    一把剑不深不浅的插在了袁崇之身前的土中,激起尘土飞扬。

    “这把剑名叫仙影,是我师父的爱剑。你要是能驱用,便给了你。”

    只见这把剑的剑鞘银白,上面刻有山川水泽。

    袁崇之看了看身前的这把剑,又向父亲看了一眼。只见他一副“你试试,你要是行了,我就服你”的表情看着自己。

    袁崇之傲心一起,也不管难不难的,心道:瞧不起我?我非制服了你不可!咬了咬牙,灌注真气至剑身。

    “嘶”的一声,一道凌厉白光一闪而过,袁崇之还未用力,就将他的真气推了回去。似是不屑任何人的真气触碰到它身上。

    袁崇之还未触碰到它就被弹开,心道:好啊,连你这把剑也看不起我!这一下竟激发起了他的蛮性。

    袁崇之也知道这把剑的厉害了,当下也不说话,盘膝坐起,深吸一口气,体内快速运转太始玄生真法,凝神全力以赴。

    他体内气息流转,就连衣服也渐渐鼓起。

    袁佑见他身上玄光隐隐,心中暗惊:想不到崇之已经将太始玄生真法练到这般境界了!

    袁崇之抓住“仙影”的剑柄,将真气灌入剑身,白光立生反力,与袁崇之相抗。

    袁崇之凝聚真气将“仙影”围住,想要用气把“仙影”关在里面,让它屈服。

    白光时而膨胀,时而外冲,时而向上,时而向下,袁崇之的真气好几次差点被震开。袁崇之竟丝毫奈何不得它。

    袁佑见袁崇之如此卖力,有意要挫折他,说道:“‘仙影’是我师父的配剑,便是当年我许多师伯、师叔也未能将它收服。”

    袁崇之全力与“仙影”相斗,对父亲的话,不听不问。

    袁崇之拼着大耗真元的风险,将真气从头开始向下压,将白光抵住。

    袁崇之的额头直冒汗珠,将白光压制到一半的时候,白光忽然生出一股反力,向上一冲,差点将袁崇之的真气给冲散。袁崇之与“仙影”抗争了大半天,竟然丝毫奈何它不得。

    袁崇之与“仙影”相抗,斗志不仅没有丝毫消退,反而越斗越勇。激发了他不服输的个性。只是斗得时间越长,袁崇之的真气也消耗得越多。

    袁崇之快要支持不住了,忽然想到师父教的五行炁分混元真诀。心想:我何不试试师父教的真诀,说不定有用。

    袁崇之心念一动,赶忙运起真诀,将“仙影”之力分化。

    袁崇之原本只是试探的运功,没想到“仙影”之力竟迅速分解。

    原来“仙影”是由数千年的日精石凝聚五金之精,以纯阳之火炼制,以有质炼至无质,再以无质炼至有质。此剑至阳,其质阳极,又未摻入任丝毫阴气,因此袁崇之的五行炁分混元真诀虽然还修为尚浅,却能轻松化开它的纯阳之力。

    袁崇之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将“仙影”之力分开,当即全力施展。

    “仙影”之力一分,化为了七成和三成。袁崇之逐个击破,立刻就冲破了“仙影”的三成力,“仙影”剩下的七成力虽强,却也已经难不倒他了。

    “仙影”最厉害的能力正是变幻莫测,诡谲多端。五行炁分混元真诀却正是它的克星。无论如何变化,其力皆被分化,变幻之力,再也无用。“仙影”之力击溃之后只得遁逃,却无论逃到何处皆被袁崇之击散。最后只能乖乖接受袁崇之,再用不敢反抗。至此袁崇之终于得将自身真气灌注在“仙影”中。

    “仙影”再不反抗,袁崇之的真气在“仙影”中自在游走。

    游走了数圈,袁崇之忽然觉得“仙影”竟似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像是长在自己身上的手足一样,一动真气,便能让它行动一般。

    袁崇之不敢置信,右手轻轻一动。

    铮!

    “仙影”剑身出鞘,冲破天空!

    “呼!”

    “仙影”撕裂空气,在空中转了一圈,回到了袁崇之的手中。只见“仙影”剑身雪白,寒光耀眼,细看之下还微微有些透明。

    袁崇之拿在手里竟隐隐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明明是纯阳所铸,蕴含纯阳之力,却令人感到寒气侵体,当真古怪!

    袁崇之双手微微颤抖。原本只是试一试看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心想:“这当真是好宝贝!竟然这么听话!”他见自己真的将“仙影”控制自如,自己又是在众师兄弟们中第一个控御仙家兵器的,当真喜不自胜,心中畅快,若不是有人在,他真想唱支歌。

    “这把剑是我的了!”袁崇之兴奋得跳了起来。

    “快把剑还我!”袁佑见儿子当真压服了这把剑,心中大惊,忙道:“这是师祖的佩剑,你快还来!”

第十三章集市

    袁崇之还剑回鞘,不过却并没有还给袁佑,反而把剑抱在怀里。

    “这件是我的,你答应过的!”袁崇之睁大了两只眼睛,看向父亲。

    袁佑深悔自己拿剑来挑逗袁崇之。他知道袁崇之性子倔,又固执,本想磨一磨袁崇之的性子,让他受受挫折,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收服了这把剑!

    袁佑急道:“这是你师祖的配剑!你莫要胡闹!”

    袁崇之大声道:“你说话不算数!”

    袁佑恼道:“你要这剑何用?总不过是拿去胡闹!”

    “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才总是说话不算话!”说着袁崇之眼中迸出了泪珠。

    “还你!我不要了!”

    啪!

    袁崇之把剑扔在了地上,转身跑了开去。

    众师兄弟们,除了周桓和袁皎外,都在全力收服仙剑,对外界的事情全然不知。这时听见重重的一个响声,和袁崇之的哽咽声,都知道周围发生了事情,立即停了下来。众人睁开眼睛,只见师父脸色铁青,只是谁也不敢问。

    夜晚,袁崇之心中郁郁,一个人待在房里,并不见人,连午饭和晚饭都没去吃。师兄们都在全力降服仙剑,师弟周桓和妹妹袁皎到他的房中相劝,袁崇之却闭门不理。

    袁崇之越想越觉得委屈。自从他开始修习太始玄生真法以来,父亲袁佑总是对他没有一句温柔话语,除了训诫以外基本上没什么好话,袁崇之心中常自郁郁。随着他一天天长大,也渐渐变得叛逆。

    袁崇之躺在床上,瞧着桌上的烛火,忽然觉得这世上没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

    师兄弟们虽然都对自己很好,但父亲责骂自己,他们每次安慰都说父亲是为了自己好!他当然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可心中的这份委屈却从来都没人理解!根本无人理会自己胸中的这份苦闷!

    咔!

    房门被推开,却是母亲简秀端了碗面进来了。

    袁崇之把脸转了过去,心想:我不能给人看笑话!

    简秀道:“儿子,快过来,娘给你做了碗最爱吃的清笋面。”

    “我不饿。妈,我想睡觉。”

    简秀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屁股,“跟娘还闹?”

    袁崇之道:“妈,我爹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简秀见儿子眼框微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心一软,把他搂在了怀里,吻了吻他的脸颊,“你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那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简秀眼中满是柔情,抚了抚袁崇之的头发,道:“真是孩子话,那把剑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剑,那是你师祖的佩剑。你爹他并不是说话不算话,他只是怕你拿着师祖的剑胡闹。”

    袁崇之大声道:“我才不胡闹,他老是这样冤枉我!”

    “我已经说过他了。你爹他已经答应了,这把剑以后是你的了,只要将来你乖。”

    袁崇之瞪大眼道:“我还不乖?”

    简秀见儿子的衣服上被他压得有了皱褶,一边帮他整理,一边道:“是,是,是!我的儿子最乖了。”

    “本来就是。”袁崇之撇了撇嘴,道“这剑本来就是我的,才不要他在这个时候来做好人。”

    简秀叹道:“你爹他确实对你严禁了一些,不过他都是为了你好。

    袁崇之一见这话就烦,“别说什么为了我好,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简秀道:“再过个几年,你就能明白他的苦心了。”

    袁崇之赶忙捂住耳朵。

    简秀瞧着儿子的这幅模样,把他抱在怀里,笑道:“怎么还是像个小孩?再过几年就要成亲了。”

    袁崇之赶忙跳了起来,“我才不要成亲呢!这辈子都不想成亲!”

    简秀笑道:“不想成亲?想守着爹娘过一辈子?”

    袁崇之把头一昂,“是啊。只不过是守着娘一辈子。”

    简秀轻轻拍了儿子一屁股,眼含温柔之意,说道:“傻话!赶紧吃面吧!面都不好吃了。”

    袁崇之端起面碗,拿起筷子拌了拌,挑了几根面条。

    一股清香之气,灌入鼻中。袁崇之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袁崇之夹了两口面条,口中嚼出一阵爽脆和浓郁香甜。

    除了笋丝以外简秀还在面中加了许多木耳和松茸。

    “快吃吧。”简秀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出去了。

    袁崇之把面吃完以后,心情也好些了。把碗端进厨房给洗了。

    一月后赵戟、赵啟、冼光霁都能勉强驱用这几件仙家兵器了,就连功力最浅的钱芸衿也能使用“忘尘”了,只有孙昭的“闪逸”运使起来却常常不听使唤。

    袁皎在一旁取笑道:“看来这把剑的性子和五师兄一样,只是比你更滑!”

    孙昭听了脸一红,只讪讪一笑。

    袁佑看了几人,都颇觉满意,说道:“你们都还不错,为师甚是欣慰,只是你们功力尚浅,要驱用这些法宝,还有些勉强。”

    师兄弟四人施展平生之力与之纠缠了十数日才将它们控住。其实这些仙家神兵还未完全降服,尤其是赵戟手中的“破影”,极不听话,赵戟也只能勉强控制而已。

    袁佑把目光放在了赵戟的身上,正色道:“戟儿,龙渊派是大派,这次出去千万不可失礼。若有什么大事,需要将事情回明,为师自会做主,万不要擅作主张!”

    袁佑见五人脸色都有些惶恐,语气转柔,道:“虽然距离继任大典尚有一月,但到龙门谷的路途遥远,而且极易走错路径,这是地图。”说着将一张地图卷轴交给了赵戟,道:“你们一路上要走大路,千万不可贪图路程短,闯到其他门派的地界上去!如今我们碧霄派门庭衰落,千万不可与其他门派生出事端。若路上遇到其他门派的同道时,若有人问起你们的师承门派,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是碧霄派的。别人若是说……不论别人说你们是什么门派,你们默认就是。多余的,一句话也别跟他们说。你们也是第一次出门,遇事千万多加小心。天下除正道门派以外还有许多邪道门派,他们正面进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藏在心中的阴谋诡计。往往让人防不胜防,你们万万不可相信他人的花言巧语!时候不早了,这就去吧。”

    五人朝袁佑行过礼,就御空而去了。

    袁皎瞧着五人在天上飞行,心中极为羡慕。袁崇之向天上撇了一眼,便低下头。

    到了午饭之时,袁皎向父亲道:“爹,你说师兄他们已经到哪里了?”

    袁佑哼了一声,没有理她。

    袁皎见父亲不理,又向母亲道:“娘,你说师兄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简秀失笑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难道掐指一算,‘啊,你师兄他们过了玉霞峰。’”说着笑了起来。

    “娘,你笑话我!”袁皎上前抱住母亲,和母亲玩闹。

    “别一天老是东想西想的,好好练功!”袁佑训斥道。

    袁皎吐了吐舌头,对父亲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

    晚饭过后,袁皎见众人全都离去了,赶紧拉住哥哥,到了角落里。

    “你干嘛?”袁崇之见她神神秘秘的,一副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模样。

    袁皎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没人,说道:“哥,咱们也去!”

    “去什么?”袁崇之心中一惊,知道了她的意思。

    “我们也去参加那个什么掌门的接任大典!”

    “什么!”

    袁崇之知道妹妹喜欢胡闹。她从小就被师兄师姐们宠大,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袁崇之并不是不懂规矩,忤逆父母。只是被父亲管得严了,有些叛逆,因此一有机会就到处偷玩。袁崇之的性子虽然活波,可真玩闹起来,连袁皎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第十四章讯息

    袁崇之赶忙翻窗进屋,只见一张纸条摆在桌上。上面写着:“哥哥,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袁崇之心中大惊:这丫头真的跑了!他看向衣服柜子,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袁皎一早就把行李给收拾好了,只等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就立刻离开。

    袁崇之心想:“若是袁皎偷跑出来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肯定要发大脾气!”袁崇之赶忙出去找人,想要在被父亲知道之前,赶紧把她给找回来。

    袁崇之边跑边找,心道:“这个小丫头老是这样!我却要到哪里去把她找回来?”刚到谷口,忽然听见,“哥哥,哥哥,我在这里!”

    只见袁皎躲在一旁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袁崇之不禁一愣,遂又放下了心,叹道:“你这丫头,在搞什么鬼?害我心里好担心!”说着拿起那张纸条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袁皎笑道:“哥哥,咱们一起去吧!这么热闹的事情,你真的不去吗?”

    “这个……我……”袁崇之见袁皎一副坚持要去的样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皎道:“你如果不去的话,我真就一个人去了。”

    “这怎么行!”

    “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要不哥哥你把我偷跑出去的事情告诉父亲。”

    袁崇之皱眉道:“父亲要是知道了你肯定会被罚的。”

    袁皎把头一昂,“那我也不怕。而且就算哥哥你说了,之后我也会偷跑出去。总之我是一定要去的!”

    袁崇之见妹妹一副打定了主意的模样,不禁又急又气,“你!你!”

    “你既然怕被责罚,那就让我一人去。”

    “不行!”袁崇之肃然道:“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那……要不咱们一起去?”袁皎狡狯道。

    袁崇之心中大是踌躇,心想:真要是出去了,不知道老爹会气成什么样!

    袁皎见他犹豫不定,便道:“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这样你也不用为难。”

    袁崇之左足一踩,咬牙道:“好吧!要是爹爹追究起来,就说是我一个人的不是!”

    袁皎顿时喜笑颜开,“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哥哥。”说着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

    袁崇之听见妹妹怂恿自己一起偷跑出去的时候,他的心有些心动,只是碍于父亲,不敢直接违抗他的命令。今晚袁皎再次怂恿他的时候,心里便活动了几分,只是还是十分犹豫,此时作了决断,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向她道:“你先等等,我回去取些衣服。”

    “我早准备好了。”袁皎从后面拿出一个包袱,那正是袁崇之的衣物。

    原来袁皎一早就把他的各种随身用品和衣物都打进成了一个包袱。

    袁崇之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原来你一早就准备好了。”心想: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若我当真由着她去,只怕她真的敢一个出门!

    袁皎得意一笑,“走吧!”

    刚走了两步,袁崇之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师兄他们已经走了一天,咱们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他们,不如我们去把飞云牵来,用它当坐骑不是更快!”

    袁皎心中大喜,两人立刻到马棚将吉量飞云牵了出来。飞云知道是小主人,便任由他们牵着。

    两人刚一上马,袁崇之忽然感到一阵悸动,似有什么在牵引着自己一样。袁崇之心念一动,体内真气勃发。

    嗖!

    只见“仙影”不知从何处飞来,漂浮在自袁崇之的身前。

    袁崇之向它伸出手去,它便静静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极其乖巧,便似自己的身体一样。

    袁崇之原本心中惴惴,见“仙影”如此听话不禁大喜。

    “好!‘仙影’,你这是跟定我了!”袁崇之见它顺从之极,将它捧在怀里亲了亲。

    “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驾驭飞云,升上了天空。

    “哥,你还担心吗?”

    “担心什么,大不了责罚一顿又有什么!”袁崇之本就是个不羁之人,心想:既然已经违背了父亲的命令,就算被罚也不过如此。心中的担忧立刻一扫而空。

    “驾,驾,驾……”

    袁崇之出得谷来,便似没了缰绳的野马,纵情驰骋,好不畅快。

    袁皎在抱着袁崇之的腰,咯咯而笑。

    此时天星闪闪,夜风掠过,谷中树林起伏,两人心中皆为之一宽。

    “哇!”

    虽然他们都学了御空之术,能够御气在天上飞行,但大部分的心思都要用在控制之上,根本无暇观景。

    二人此刻在空中骑着天马,从高处俯瞰地下,虽是夜晚,却是心驰目眩,快意之极。

    第二天袁佑直到正午才发现两人带走了飞云和“仙影”,偷偷跑出去了,当真是气得不轻。

    “有本事这辈子也都别回来!”

    简秀知道他们带了飞云,不禁哑然失笑,“这还都是你惯的。”

    袁佑两眼一瞪,“什么我惯的?”

    “如果不是你惯的,皎儿怎么偷跑出来了?”简秀道:“昨天我就看出来了。皎儿她一直都在问戟儿他们的情况,恐怕那时她就有这心思了。”

    袁佑皱眉道:“你那乖女儿跑出去,怎么不担心她?”

    简秀笑道:“崇儿,不也跟着一起去了吗?而且昨天她一直打听禹儿他们会经过那些地方,我想她是要去找他们,所以才牵了飞云去。你要是从小严加管束,她才不会这么天不怕地不怕。这都是你教出来的。”

    袁佑哼了一声,“皎儿倒也罢了,崇之也这样不懂事,实在太不像话了!”

    简秀嗔道:“你也别怪他,你也对他太严了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崇儿从小就是个倔脾气。你还这么对他……”

    袁佑望着窗外,突然道:“你觉得……他这脾气像不像……”

    简秀愣了一愣,点头叹道:“是啊,和他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袁崇之和袁皎行了一夜,差不多有六七百里,飞云也疲累不堪了。两人把它放下来,让它休息吃草。

    “哥,你说咱们飞了这么一夜,离师兄他们还有多远呢?”

    御气而行极耗真气,只有到了极高的境界才能长久的御空而行。一般的修仙者最多只能在空中御行半个时辰就会真气枯竭,再也无力支撑。这时若是有敌人攻来,就只有引颈受戮了。因此修仙门派赶路一日最多五六百里。赵禹他们修为尚浅,一日的脚程也不过五百来里。这时其实两人已经走在他们之前了。

    “我们又没有地图,只是按照龙门谷的大致方向走的。飞云在天上跑了那么久,已经很疲惫了,怎么也得歇上半个时辰才能走。刚才飞下来的时候,我瞧过了,前面山路上有家小店,应该是专门给过路的行人歇脚用的。咱们先歇歇,等会到座镇甸上买副地图就知道了。”

    山间道路崎岖,山气氤氲,一缕清泉从山上缓缓流下。

    袁崇之牵着飞云和袁皎一起到了店里。

    “唷!二位客人这是住店还是打尖儿?”店伙计见两人最多不过十五来岁,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问道:“两位这是……”

    袁崇之指着马道:“我这马累坏了,快带它去休息,给它喂些草料。一定得是好的!要是拿次料,我的马可是不吃的!”

    “客官,您就放心吧!我保管让你们满意!”

    店掌柜让人把马给牵进了马棚,问道:“两位还需要点什么?我们小店有酱香羊肉包子、鲜肉羊肉包子、羊肉小混沌、酱牛肉。”

    “羊肉馅儿的肉包子,我还没吃过呢。你们还养羊呢?”

    店伙计道:“是镇里的羊贩子送来的,保证新鲜!”

    袁崇之最爱包子,忽然想到英雄好汉都是大块吃肉大块喝酒的。便道:“给我来三斤牛肉,半斤……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

    那店伙计笑道:“小兄弟,小店没什么好酒,都是些自酿的。”

    袁崇之一拍桌子,“给我来半斤!再拿十个白面馒头过来。”

    袁皎道:“你别学人喝酒了,要是喝醉了,咱们还要赶路的。”

    伙计道:“这酒不烈。小店有茶,姑娘喝茶就是了。”正说着厨房就切了三斤牛肉上来。

    那伙计兑了一壶酒过来,又帮他们两个沏了壶茶。

    两人吃着喝着,忽然眼前一花,就不省人事了。

    那店伙计见两人倒下以后,走了过来,见两人脸颊微红,知道是药效起作用了。

    店伙计阴森一笑,朝厨房道:“这两只小羊已经睡着,可以动手了。”

    厨房里走了两个壮汉说道,“怎么这么慢?”

    店伙计道:“这两只小羊不知怎么回事,吃喝了这么久,药效才起作用。若换作其他的,早就给放倒了。”

    壮汉看着桌上袁崇之他们吃剩下的牛肉,摇头道:“可惜了我这三斤牛肉。竟然被这两只小羊给吃的差不多了。”

    店伙计嘿嘿一笑:“这有什么,他们牵了一匹好马,可吃得上十几二十两银子了。”说着又去翻他们的包袱。

    只见包袱里大部分都是他们各人的衣物,没多少银子。

    啪!

    只见一把寒气森森的剑落在了地上。

    那店伙计握住剑柄,想要拔出剑身,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店伙计以为这是一把徒有其表的假剑,便将它扔在了地上,说道:“还不快把这小公羊开膛破肚了,要是他醒了可就不好宰了!”

第十五章传道

    “这小羊还真是细皮嫩肉。”

    “这小羊只怕还是个童子鸡。啧啧啧,你瞧,多好的羊鞭子、羊蛋子,这玩意儿我还没见过这么新鲜的!这可是大补啊!先说好,这小羊的鞭子、蛋子还有腰子都是我的。”

    “你要的话都给你就是了。”

    “你瞧这小羊脖子上戴的这块玉可真是极品啊!我可从没见过水这么足的玉!咦?这小羊的脚底怎么……”

    “别废这么多话!趁着现在水还热,赶快把这小羊的喉咙割破,血给放了。要是等他醒了,挣扎起来可不得了。”

    “说的也是。”

    啪!

    一把大砍刀震落在了地上,发出嗡嗡的响声。

    袁崇之突然惊醒,直起身来发现自己竟然浑身上下连一张布条都没有!就这样不着寸缕的躺在一张巨大的案板上,满身都是水渍。

    “见鬼了,这羊竟然自己醒了!”两个壮汉倒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

    原来这两人打算将袁崇之给杀了,只是袁崇之的太始玄生真法已经练到了较高的地步,体内真气充盈,别说这两个屠夫只是普通人,便是修为在他之上的人也别想就这样轻易的将他杀害。

    菜刀刚一接近袁崇之的身体,他体内真气瞬息之间立生反力,流转全身,将砍刀撞了出去,站在一旁的两个屠夫都被这激扬的真气,给震倒在地。

    袁崇之起身站在了地上,只见那张案板上还隐有血渍。不知在这案板之上有多少人丧命!

    只见袁崇之目中赤红,咬牙切齿,一副要杀人的神情。

    袁崇之心中羞极怒极,他这才明白之前店伙计口中说的羊是什么意思。又记得刚才虽然神志不清,但依稀听见什么小羊之类的话。原来他们是把自己当作了待宰的羊羔!这两个屠夫刚才已经用热水把自己这头“羔羊”全身上下洗了一遍!一念及此,袁崇之觉得屈辱至极!那“羊肉包子、羊肉馄饨”不用说也知道那是什么了。

    袁崇之暗幸自己刚才没点那些东西。

    嗖!

    “仙影”似感应到主人的怒气,立刻生出反应,来到了他的身边。

    袁崇之拔出剑来,对着他们两人。

    “我妹妹在哪里!他被你们给弄到哪里去了!”

    袁崇之虽然只是用剑指着自己,两人却都觉得一股寒冷之气刺入了肌肤和肺腑。

    “少侠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两人立刻跪地求饶。

    铮!

    剑影一闪,袁崇之手中的长剑隔空晃了晃,其中一人的手臂与他的身体分离。

    “我妹妹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她被掌柜的带到房里去了。”

    袁崇之怒发如狂,心想:“你们这些禽兽竟然伤害我妹妹!”

    袁崇之左手一指,一道八卦玄青之气向两人透体而过,登时他们便没了气息。

    袁崇之顾不得穿衣,拿起宝剑就到了楼上。“砰”的一声,袁崇之撞开了门。

    只见那“掌柜”身无寸缕,一脸淫邪的脱袁皎的衣衫,正欲行那龌龊肮脏之事。

    那店掌柜听见“咚咚咚”的上楼声,回头一看只见袁崇之赤身裸体的进来了。

    袁崇之看见眼前这一场景,气得浑身颤抖,举起“仙影”对准了他。

    “你怎么……”那掌柜还没把话说出口,只见他脸上肌肉越来越扭曲,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似是看见了什么鬼怪一般,倒在了地上。

    “妹妹,妹妹。”袁皎睁开了眼睛,只见哥哥一脸担忧的看向自己,见自己醒来却是一副“终于放心了”的神情。

    袁皎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说着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一张床上。

    “我们不是在吃饭吗?怎么会在这里?”

    袁崇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

    袁皎满脸的不可思议,“哥,你是说我们被这几个人给迷倒,还差点给害死。”袁皎虽然冰雪聪明,却和袁崇之一样,不知世间人心险恶,对这些人毫无防备。

    袁崇之道:“父亲常说邪道有多可怕,我还不信。现在不过只是一些心地歹毒的恶人就差点把我们给……我真的担心……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袁崇之经历了这么一遭,这才明白世上最险恶者莫过于人心了,连这小小的伙计竟然都能生出这么可怕的害人之心,那些妖邪之辈不知道该诡诈狠毒到何种程度了!最可怕的就是伪装成好人,心中却是装着一肚子的诡计,当真让人防不胜防!袁崇之不禁对两人的前途暗暗担忧。他越思越怕,竟生出了退意。

    “哥哥!”袁皎瞪大了眼道:“你怕这些人了?”

    袁崇之满面愧色,“我只是担心你。今天你差点就被那些坏人给害了。这都是哥哥的错!”

    袁皎咬了咬下唇,说道:“哥,你想想,要是我们不来,这些人岂不是要害死更多人。咱们这可是做了太大的好事呢!”

    “可……这太危险了,我怕……”

    “我不怕他们!我也不怕危险!咱们修行这么多年,难道是为了害怕危险才躲在家里不出来的吗?”

    袁皎见袁崇之仍然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撅了撅道:“我的哥哥从来不怕这些坏人的!若是人人都明哲保身,这世上得是怎样一副光景?哪怕是再大的危险,总得有人站出来呀!”

    袁崇之原本有些灰心丧气,见妹妹知道自己差点被害,竟然丝毫不畏惧,还反过来激励自己,说出的这一番话,竟似英雄说的一样,心中不由得对她佩服。他精神一振,说道:“好!咱们一路降妖除魔,除了那些害人的玩意儿!”

    袁皎见哥哥袁崇之不似刚才那般萎靡不振,立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亲。

    两人起身收拾行李,之前他们的包袱被解开,很多东西都被拿走了。

    “咦?我的梳子呢?”袁皎道。

    “什么梳子?”

    “就是我的象牙梳子啊,还是你买给我的。”

    袁崇之皱眉道:“不见了就算了。再说了,被那些肮脏的家伙碰了,也不干净了。找不见最好,咱们以后再买一个。”

    “不行!这是我喜欢的!”袁皎翻开一个个柜子,终于让她给翻到了。

    袁皎开心的把梳子拿在手上,很宝贝的放在了手掌心,“这些坏蛋居然敢拿本姑娘的东西,真是胆大包天!”

    袁崇之心想:一个破梳子有什么好在意的,果然是小孩子。说道:“咱们快些离开吧!免得平白生出事端。”两人收拾完毕后,带着飞云离开了这家小店,临行前袁崇之还在店里放了把火,烧了这个邪恶之地。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648/ 第一时间欣赏问鼎破天最新章节! 作者:鹏旻所写的《问鼎破天》为转载作品,问鼎破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问鼎破天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问鼎破天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问鼎破天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问鼎破天介绍:
七杀星落,天地骤惊!魔隐道昌,人心鬼蜮!明争暗斗,禹鼎谁家?山川易变,日月而鸣!
一只逐鹿引多少英雄折腰,只为登高!
踏青山,过绿水,翱九天,游四海,见众生!
行于绿水青山之间翱于九天之上!问鼎破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鼎破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鼎破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