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书被家暴
“臭婆娘!装什么死!快起来去做饭!”
辱骂声和痛感同时传过来,十四在心里暗骂一声。
“艹!哪个混蛋,我TM废了你!”
她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布衣长袍的古代男人站在离她不到一步远的地方。刚刚朝她的腹部踢了一脚之后没有得到回应,他又要踢第二脚。
“娘!”
十四没来得及反应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又听到一声小孩子的哭声。
男人的身后,一个大约两三岁的男童笨拙地翻过和他小腿一样高的门槛,哭着朝这边跑来。
男人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小孩子的哭声停下,眼看着一脚又要落下来。
十四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她就着躺地的姿势抬腿,目标是男人的脚踝。
“啊!”
“艹!”一击之后十四忍不住爆了粗口,她为什么会这么弱?
“啊!我的腿,我的腿!”
男人抱着小腿倒在了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
“娘,娘……”
“小心!”
十四从地上跃起,在孩子被男人伸出去的腿绊倒之前把他提溜了起来。
“娘……”小娃子还没意识到危险,被十四捞到怀里之后立马抱住了她的脖子。
“臭婆娘,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男人这个时候应该是缓过来了,十四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又能有力气骂人了。
“打的就是你。”十四抱着孩子,找了房间里能坐的地方坐了下来。
就算现在没有镜子,她也能肯定了,这绝对不是她的身体。
太弱了,刚刚那一脚居然没能把那条蹄子废了。还有,她现在只不过是抱着一个不到二十斤的孩子,居然觉得累,而且是喘不上气那种。
这又是什么情况?她是招了哪路牛鬼蛇神还是菩萨佛祖,居然这么玩儿她,直接把她的身体给废了。
“肖十四娘!你要造反吗?”
十四正沉浸在离奇的遭遇里,不论怎么想都想不通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很烦躁,偏偏这个时候还有蠢蛋往枪口上撞。
“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废了你?”
十四说的是问句,但用的是陈述语气。
可是对面这个蠢男人却不信邪,她话音刚落,他又一句咒骂就砸了过来。
“你想造反吗?臭婆娘,信不信我休了你!”
休了你,这三个字进入耳朵的时候,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立刻自动涌向脑海。
十四看到了以往几年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怎么度过的,家暴,家暴,无尽的家暴。
对面这个男人高兴的时候,只会对她有言语上的侮辱。不高兴或者喝醉了的时候,那就立马是拳打脚踢。
“NM!”刚刚开始回忆,十四就被激怒了,这个女人是傻还是蠢,MD就让这个人渣这么欺负都还不知道还手,只会逆来顺受。
艹!气死她了。
休了你!
这句话是这个男人威胁或者恐吓这个女人的时候常挂在嘴边的话,十四听着只会觉得对脑残无语的话,这个女人居然就被这三个字吃得死死的。她从来没有过反抗,就是因为怕这三个字,怕他休了她。
你大爷的!十四要被这记忆气疯了!
“蠢驴妇!你还在那儿发什么傻?”
对面,气急败坏的男人嘴里的污言秽语越来越多。
十四深吸一口气,才能压下被别人的记忆挑起的怒火。MD,就算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憋屈的感觉,八辈子都没觉得这么憋屈过!
十四是二十一世纪的雇佣兵,在她的世界里,达尔文理论被充分证明——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不论是小时候训练还是长大之后开始接生意,她一直都是在竞争中获胜的那部分。
她也输过,但每输一次,她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赢回来。
巨大的愤怒让十四暂时把一切疑惑都抛到了脑后,她要把孩子放到床上。
“娘!娘……”
原本哭得不那么剧烈的小孩子感觉到她的动作,再次嚎啕起来。
“听话,先坐到床上。”面对孩子,十四的心稍微软了一些,语气也软了一些,“我有事情要做,你先坐到床上。”
这个孩子居然出奇地听话,听到她这么说,虽然不舍,但主动放开了她的脖子。他还在不停地抽泣,一边哭一边乖乖地坐到了床上。
“快过来!磨蹭什么呢?”
男人以为十四放下孩子是要去扶他,叫嚣道:“是腿断了还是手断了?”
十四缓步来到了男人身边,不是她故意走得慢,而是现在这具身体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要是放在从前,这个级别的痛感是可以直接忽略的。可是现在这副身体不是从前她自己的身体了,就算她意志上能忽略,这副身体却忽略不了。
“快扶我起来,蠢驴妇!你敢动手打我,你是活腻味了吗?”
“求人帮忙还这个语气,谁教你的?”
十四缓缓蹲下,看着对方伸过来的爪子,想直接给他剁了。但她现在手里没有刀,所以只能上手了。
“啊……啊!”
男人的手腕被十四捏住了,疼得他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别叫了。”
“啊!快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和刚刚脚踝被踢了一样,男人不止叫,还开始哭。
十四手上再加了一点儿力气。
哭喊声再上一个高度。
“啊!啊!你快……放……放手……啊!”
“说了别叫了。你可以试试,你声音越大,手就会越疼。”
十四说话用的是这副身体的嗓子,她只是平稳地陈述,却自带细声慢语的效果。
“不……不喊……了……”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或者说,疼痛让他清醒了,生存的本能让他知道眼下该怎么做。
“我不……不喊……求你……求你放开……啊……”
男人其实还想喊,因为实在太疼了。他毫不怀疑,他可能随时疼晕过去。
剧烈的痛楚之下让他没有精力思考眼前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肖十四娘不过被他打晕了一宿,怎么醒过来突然变成了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十四问。
同时松开了手,以防这个人真的疼晕了过去。
放开那只脏爪子之后,她嫌弃地用衣裳抹了抹手。
“韦……韦志高。”
韦志高的回应完全是身体本能地反应。他的手腕终于被放开了,终于不疼得想死了。
韦志高?
十四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她看到过这三个字!
不久前的一次任务,她负责保护一个金主的女儿。那个女孩儿看的一本小说里,有个配角的名字就叫韦志高。
十四有些魔幻,有些无语,有些慌——她这是在书里吗?
第二章 怒其不争
十四在执行一次任务的时候,跟着她负责保护的女孩儿看了一本小说,小说属于爽文大男主,写的是一个叫肖砚的农家少年,一路开挂成为王朝异姓护国王还跟皇帝争天下的故事。
肖砚有一个渣爹,幼年的肖砚时常遭受渣爹和后母的虐待。所以成年之后,他自愿去掉父姓,改姓母姓,叫肖砚。
肖砚幼年的名字,叫韦砚。
十四看了看老老实实坐在床上的两岁小娃娃,这是这副叫作肖十四娘的身体生下来的孩子,现在的名字就叫韦砚。
她这是一朝穿越,变成了爽文男主的娘?
在原著里,男主的亲娘可是在他幼年就去世了,他爹韦志高给他取了一个后娘。这个后娘也是韦志高的情妇,好像叫什么莲。
十四明白了,肖砚原来的娘确实早逝了,被韦志高打死了。而她,借用了肖十四娘的躯壳,在那本书里活了过来。
现在脑子里有两个人的记忆,十四想找出自己在那一世芭比Q了的原因,还要好好翻找一会儿。
她想起来了,就是为了保护那个看小说的女孩儿。她当时带着她进到一个破厂房,后来发生了枪战。
她把女孩儿塞进废旧弃械空壳子里的时候,不知道按住了哪里触发了一套不知名的系统。女孩儿瞬间消失了,那个破厂房也发生了大爆炸。
十四清楚地记得,她就死在那场无处可逃的大爆炸里。
真TM无语,这么算起来,她好像是被自己给弄挂的。
系统……十四抬起自己的右手,她当时就是用这只手触发了开关。当时到底摸到了什么东西呢?
十四想着想着,右手掌心突然出现一片光晕,呈莲花纹形状。
“娘!”
正想着,熟睡的肖砚……啊不,现在应该叫韦砚。韦砚醒了,刚醒过来就哭着找娘。
十四下意识想撇嘴,未来的爽文大男主现在还是一个没断奶的奶娃子。
但是肖十四娘的记忆再次翻涌上来,过去两年里,韦砚经常被父亲殴打母亲的动静吵醒。
每次都被吓哭,后来这样的经历多了,这孩子就慢慢形成了习惯。每每睡醒都要哭着找娘。
怪不得原著里给男主找的官配是个比他大四岁的女人,是一个能妙手回春的神医,多次救男主于濒死。这是幼年期留下的心理伤疤呀,让他对身上有“母性”的人更想亲近。
十四自己是从小父母双亡,看到韦砚这相似的遭遇,慢慢勾起了她那少得可怜的同情心。
她把孩子从床上抱起来,学着记忆里肖十四娘的样子,轻声地哄他。
“阿砚乖啊,阿砚不怕,娘在这里呢。”她轻轻抚着孩子的背,“娘在这里看着阿砚睡觉呢,阿砚不怕。”
这孩子很乖,被稍稍一哄,立马就停了哭声。
“娘,饿。”小娃子搂着十四的脖子,把脸扭过来看着她说:“想吃饭。”
“吃饭呀。”
十四想了想,从昨天晚上韦志高喝酒回来家暴肖十四娘开始,这孩子已经一夜半天没吃过饭了。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现在才喊饿。
“好。”十四拍了拍韦砚,“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做吃的。”
“好。”韦砚立刻从她身上下来,爬到了床上。
“娘你去做饭,阿砚在这里等你。”
十四惊叹于这孩子的乖巧,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起身往外走。
肖十四娘昨晚被韦志高打死了,今天一早那个男人醒过来,还踢着她去做饭,只不过没想到踢醒的是十四。
早上那顿收拾和审问把韦志高吓住了,趁着十四发呆的时候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十四也懒得想他去哪儿了,出了堂屋门,来到了院子里。
这座院子是三年前韦志高娶她的时候新建的,一间堂屋连着一间卧房,这是两大间。另外有一间东屋,是整座院子里装修最好的地方,那是韦志高的书房,平时只有韦志高一个人能进。
因为房里放了很多书,都是韦志高的宝贝,小十四娘是不配碰他那些宝贝的。
所以她要进去打扫,还要征得韦志高的同意,在他的监视下进屋清理。
想到这里,十四又在心里骂了一声。肖十四娘就是一个极端讨好型人格,面对任何人任何事,所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地忍耐和讨好。
韦志高虐待她,她不但没有心生怨怼,反而用更加卑微地态度去讨好他,可笑地以为借此能改善他对自己的态度。
直到她被打死,都没想过要反抗。
NM,不想了,越想越气。
十四照着肖十四娘的记忆往厨房走。
事实上,这座院子正经的房子只有三间,一间堂屋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至于厨房,还不如茅房。茅房因为下面是猪圈,还是认真垒成的。而厨房,就是用几跟木棍和草席搭成的。
棚子下面支了一口灶,灶台上摆放着锅碗瓢盆等一切厨房用具。肖十四娘平日里就是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用这个厨房给韦志高做饭。
做饭还要做两种,一种稠的,一种稀的。
米面贵,平时只有韦志高和孩子能顿顿吃上稠的米粥或者饼子。而肖十四娘,只能把他们俩的饭舀出来之后就着锅重新给自己煮稀的能看见碗底的面糊。
要是喝的米粥的话,那就把米舀给韦志高和韦砚,她喝汤。
你不受苦谁受苦?你不吃亏谁吃亏?
十四对于肖十四娘怒其不争的情绪,早已经溢满了胸腔。只是没想到,这女人的行为能不断刷新她的认知。
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然。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女人的遭遇,未免太可怜了一些。她只是懦弱,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最终却落得个被自己丈夫打死的下场,她的软弱不该是导致一切悲惨遭遇的原因。
“娘。”
韦砚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怎么了?”
十四回答着,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还没走到厨房就转身回堂屋。
屋子里韦砚其实并没有什么事,他只是想叫一叫自己的娘亲,能得到回应,就是他喊她的原因。
昨晚喊了娘亲好久她都没理他,把他吓坏了,他是哭着睡着的。
好在娘亲今天早上醒了,他喊她的时候能立刻得到回应。
两岁的小孩子想不了多复杂的事情,只是觉得自己喊了娘亲之后能得到回应,就很安心,很开心。
第三章 这女人被鬼附身了
因为韦砚不停地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喊一声,还非要得到她的回应才行,不然就一直喊。
十四索性把他带了出来,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两岁的小萝卜头光着脚和下身,只上身穿了一件薄衫子。
十四想给他找鞋,发现居然没有夏天穿的鞋。而且小孩子长得快,之前的棉鞋也不能穿了。
她只好翻出肖十四娘的一双草鞋,让韦砚趿拉着出了门。
先做饭再说吧,这孩子饿了那么久,居然没饿哭。
家里的柴火也不多了,肖十四娘还没来得及上山去捡。水缸里的水也见底了,原本今天一大早要去村子里公用的水井挑的,但出现了这么一个变故,这水也没人挑了。
“你找个没石子儿的地方站着,别乱跑,容易扎到脚。”
“知道了,娘。”
韦砚答应地很快,声音也挺洪亮,完全看不出是饿了两三顿的孩子。
这还不错,还有点儿爽文大男主该有的样子。十四心里这么想。
她从小就是孤儿,五六岁的时候就被收养她的人家送进了雇佣兵训练基地,接受军事化训练。她并不觉得小孩子就有撒泼耍赖的权利,最烦也最怕的是小孩子哭闹。
好在肖十四娘的这个孩子,因为从来没人惯着他,还是十分懂事的。
韦砚乖乖站在了草棚一角,十四舀了缸底的一些水,拢了拢散落在灶台前的散随木棒,勉强熬了两碗白粥。
她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也没看见这个家里有菜肉一类的东西。别说肉了,连油都没有。
这个家里的钱都在韦志高那里,肖十四娘平时买米面需要一斤一两地给他报告清楚。但她不识字,之前有几次记错了斤两,随之而来的就是韦志高的拳打脚踢。
“先吃这些垫垫肚子。”十四把粥端到了堂屋里的桌子上,韦砚在后面跟着她。
在她放粥的时候,连忙把歪倒在一旁的凳子扶了起来,放到十四身后一个,放到他身边一个。
“等一会儿有空了,我出去找吃的。”
韦砚并不清楚她说的出去找吃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娘亲说的话,他立刻就乖乖点头。
“自己会吃吗?”
十四坐到了凳子上,问。
“会。”韦砚已经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
“好喝!”
一口粥,就让这孩子露出了满足的笑。
十四几乎忘了这个孩子是一路走向辉煌的爽文大男主,她把他和自己小时候重合了。小时候四处流浪,那个时候的她也会因为一口吃的瞬间满足,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快吃吧。”
“娘你也吃。”韦砚知道她娘平时只能吃不好的饭,现在看见她给自己也舀了一碗粥,连忙催促道:“快吃。”
要是坏人爹回来了,娘就吃不上这么好的饭了。
要是他看见娘给自己也盛了粥,说不定还要打娘。
“快吃,娘快吃!”
十四忽然想起肖十四娘还腌了咸菜,起身去找。
“你先吃,我去拿咸菜。”
腌菜的缸放在外面,十四正要出去拿,家里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了,韦志高走了进来。
韦砚也听到了动静,起来一看是韦志高,他立刻拉着十四往里间卧室走。
“娘,关门,关门。”
小孩子急起来说话都说的不连续,他的意思是让十四带着他躲到里间卧室里,把韦志高拦在外面。
“别怕。”
十四刚刚好一些的心情又被这个贱男人的出现打破了,但是身边的小萝卜头害怕的样子让她不忍,于是先耐下心来哄他。
“阿砚乖,不怕哈。”
“娘,打人,打人,坏人爹要打人。关门,快关门。”
韦砚还在不停地拉她。
“你个小崽子,你怎么叫你爹的?”从外面进来的韦志高听到了韦砚对他的称呼。
“贱人,是不是你教的?”他恶狠狠地看向十四。
“哇!”
韦砚以为他又要动手,终于被吓哭了。
“娘,不要打娘!”
虽然韦志高站的离她还有好几步远,但十四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MD,这个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他还有钱去喝酒?
“小崽子你护着谁,我才你是老子,你姓韦!”韦志高喝得半醉,早把清早的事忘在了脑后,看上去也忘了他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跟脚踝。
“对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发威风,你可真有种。”
十四脸上并不见怒气,而是表现出玩味的笑。
这个笑成功地激怒了韦志高。他扬手就要扇过来一巴掌。
“臭婆娘你说什么?”
“娘!”
韦砚要往前冲,被十四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这小身板,韦志高急起来一脚就能要了他的命。
十四精准地闪身,韦志高的巴掌蹭着她的鼻尖划了过去。
艹!这男人居然留这么长的指甲。
十四一阵恶心一阵自嘲,居然被这么一个废物碰到了,这要是放在从前,她要被同行嘲笑死。
她闪身的同时,抬起腿踢向韦志高的腰窝,脚尖正好精准地落在他肋骨下面。
“啊!”
韦志高疼得跪倒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韦砚惊的忘了哭了。
“坐下,先吃饭。”
十四把他抱回桌子边,放到凳子上。
此时的韦砚完全被娘亲的威武镇住了,娘亲没挨打,坏人爹挨打了。
真好!
“不吃咸菜了,你先吃粥,等晚上咱们吃好的。”
十四说完,端起了粥碗。
韦砚也学着他娘端起了碗。
他不知道他娘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但是直觉这样的娘让他觉得很安心。只要看着娘,他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韦志高跪着看着十四和韦砚喝完了粥,他喝酒喝得半昏的脑子也有些清醒了,连同早晨的事情一起想起来了。
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她到底是不是肖十四娘?
韦志高是秀才,而且是小韦村唯一一个秀才。他觉得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信什么鬼神,那都是愚昧无知,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是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这半天的遭遇,还有坐在前方的这个女人,他心底里有个声音立马要钻出来:这个女人被鬼附身了。
第四章 暴打坏人爹
“你。”
听到十四的声音,韦志高一个激灵。
“对,说的就是你。”
十四看着他:“去把锅刷了,然后烧一锅水……对了,没水了,你先去挑水吧。挑完水回来把锅刷干净,然后烧一锅热水。”
她一连串地吩咐下来,把韦志高听呆了。不知道是惊的,还是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快去啊。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韦志高指指十四,又指指自己,“你叫我去,去挑水?”
“你耳朵聋吗?”
十四的意思很明显,要是耳朵聋,她不介意帮他听见。
“你……你怎么敢指使我去做事?”
韦志高怒上心来,和肖十四娘相处时长期男尊女卑的习惯让他养成了惯性,此时完全不能接受两个人的地位一下子颠倒过来,他居然被这个女人指使着去做事。
她一个女人,一个贱女人,居然敢指使他去做事?!
他可是他的丈夫!他是秀才!
他居然敢骑到他头上!
“你个贱人!”
暴怒使韦志高重新燃起了斗志。
“我叫你这个贱人作死,我看你还能反了天不成!”
他四下里观望,看到离他最近的就是一把凳子。他拎起凳子就要往十四头上砸。
“娘!”韦砚吓得失了声。
“闪开!”
十四看着凳子砸下来的角度,先推开了韦砚,再自己往一边躲。
“啪!”凳子砸到了桌子上,砸碎了刚刚用来盛粥的两只碗。
十四第一时间去看韦砚,看他有没有被崩出去的碎碗片伤到。
好在她刚才那一推用劲足,坐在小板凳上的韦砚被推出了一小段距离。虽然摔在了地上,但没被碎碗片给伤到。
“你个贱人,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是天!”
韦志高一击没中,还要去抓桌子上的板凳来打十四。
MD人要是想作死真的拦不住。
十四一个错步来到近前,伸手按住了韦志高已经摸到凳子的手。
然后另一只手伸直成手刀,砍向他的脖子。
肖十四娘这副羸弱不堪的身体虽然拖累,但她早就和意识融合在一起的格斗术也不是白练的。
“啊!”
疼痛和窒息感是韦志高由攻击转为防守。
十四又一个扫堂腿,把人扫到了地上。
然后用踢足球的姿势,脚背落到韦志高的肚子上,把人踢出了半步远。
太废了!
十四骂的是自己,确切来说是现在这副身体。要是放在从前,这一脚起码能把这个男人踢出五步远。
不行,这副身体需要加强锻炼。以后可就是她来用这个身子了,她是绝对忍受不了这这么弱的。
韦志高滑出去之后半晌才咳嗽出第一声,随后又哭又嚎又咳嗽,鼻涕眼泪一起流。
十四留意着,居然没看到血。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这副身体弱到让她觉得自己出了bug。
可不是出了bug吗?莫名其妙地触发了系统开关,莫名其妙地挂了,又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破地方。
这诡异的经历,在一天之前的她看来,是写到小说里都显得离谱的程度。
“娘。”
韦砚摔到地上之后没哭,呆愣着看完了他娘收拾坏人爹的全过程。
现在看上去差不多结束了,他才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十四身边来。
“地上有碎片,别扎到脚。”
十四提醒道。
小萝卜头还算机灵,是从桌子另一边绕过来的。跑到十四身边,抱住了她的大腿。
“娘真厉害,打坏人爹。”
韦砚看向十四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这让十四觉得,这小子不错,起码不愚孝。生长在父权社会,能这样还是比较难得的。
她对他喊出的称呼有了兴趣:“你为什么叫他坏人爹?”
“他坏。”韦砚说着,瞪了还蜷缩在地上的韦志高一眼,“但是娘说那是爹。”
“所以你就喊他坏人爹?”
韦砚点头。
十四又无语又庆幸,无语的是肖十四娘那个傻女人居然是这么教她儿子的,庆幸的是这孩子这么小就有自己的主见,没被他娘给带歪了。
“能站起来了吗?”
觉得韦志高也缓地差不多了,十四再次开口。
“能站起来就去干活儿,别趴在那里装死。”
“啊!疼啊!我的肚子,我的脖子!我疼死了,不能活了啊……谁来救救我我,我快死了……”
韦志高趴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脖子大哭的样子,让十四想起曾经有幸见识过的泼妇。
这男人撒起泼来,比之女人绝对是大巫见小巫呀。看来这个词的升级版,应该叫泼夫。
真是给男人丢脸。
“看到没。”十四指着他对韦砚道:“以后你不许这样,记住没?”
“娘,我记住了,不这样。”韦砚也觉得坏人爹这样太难看了,“他太丑了,我不学他。”
“那就行。”
十四得到了满意回答,心里对这个小萝卜头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你要是还不起来,我不介意拉你一把。”
十四再次看向韦志高。
那边一直沉浸在大哭里,没能听清楚她的话。
十四没了耐心,从桌子上捡了一块碎片,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对准韦志高扔了出去。
瓷片贴着韦志高的脸飞过去,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轻微的血印子。
“啊!我的脸,我的脸!”
他一摸脸上有血,立刻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外面有水缸,水可以当镜子。
他绝对不能毁容,大历朝规定,面上有明显伤疤的那是不能做官的。他要是毁了容,那这辈子就废了。
“站住。”
十四一声令下,往外跑的韦志高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你要是再不听话,下次碎片就会从你眼珠子上飞过去。”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韦志高又哭了。
“现在,出去挑水。”十四吩咐道:“一刻钟之内回来,刷锅,烧水,我要洗澡。”
“你……”韦志高其实是下意识地想骂人,但被十四看过来的目光给按了回去。
“去挑水。”
韦志高站在那里三秒,转身去找挑子了。
挑水的挑子就放在院子里,水缸边上。但因为他从来没挑过水,所以根本不知道挑子放在哪儿。
又不敢问十四,只能着急地四下找。
好在抢在十四再次发怒之前看到了挑子,拿上之后快步跑出门,像是有狼在背后撵他。
第五章 白莲上门
十四让韦志高烧水是想洗澡,昨天晚上韦志高回来之后对这副身体实施虐待,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衣服上都是脚印,领口有血迹,袖子和衣摆还有不知名物体,不知道是打翻的饭菜还是呕吐物。
十四没有洁癖,但这一身难闻的味道,是个人都受不了。
“别抱了。”她要推开韦砚,“我身上脏得很,你不嫌臭啊?”
“不嫌。”韦砚紧紧抱着她的腿,“不臭。”
十四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刚蓄发,头顶有两个小揪揪。肖十四娘这个娘当的还是很称职的,韦砚被照顾地很好,虽然穿的不好,但胜在干净。
只是这干净经过半天的打滚儿,也维持不住了。他露出来的两条腿上沾满了土,刚刚给他找的草鞋也早就不见了踪影,现在光着脚丫子站在十四身边。
十四想了想,伸腿把凳子勾到身边,坐下之后把韦砚抱到了腿上。
“待会儿水烧好了,我给你洗澡。”
“好。”
韦砚开心地笑,还沉浸在坏人爹被打了的喜悦中。
“韦二哥,在家吗?韦二哥?”
十四这边刚坐下,外面就传来了一个女声。
女人喊着“韦二哥”,径自走到了堂屋里来。
“哟!这是怎么了?”
女人看到屋子里的场景,以为是韦志高又打肖十四娘了。假模假样地问了一句之后,就抬步往里间走。
“韦二哥,你在家吗韦二哥?”
十四看着这个像进了自己家一样的女人,在脑子里翻找关于她的记忆。
这个女人叫白莲,是小韦村白家的小女儿。同时,也是韦志高的情妇。
白莲自恃相貌出众,到了说亲的年纪之后媒人给她说了好多人她都看不上,只看上了同村的秀才韦志高。
但是她比韦志高小两岁,等她动了心思的时候,韦志高已经娶了隔壁大韦村肖家的女儿肖十四娘。
而且韦志高的秀才,还是在娶了肖十四娘之后才考上的。
可白莲心气儿高,有韦志高这个秀才在旁边衬着,别的男人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趁着肖十四娘怀孕,她和韦志高就勾搭上了。
肖十四娘对这一切都清楚无比,因为两个人除了上床的时候避着她,其他一切往来都当着她的面儿。
这对狗男女就是看准了肖十四娘只会装看不见,根本不会也不敢有任何反抗。
肖十四娘被韦志高“休了你”三个字治的死死的。
十四继续翻了翻肖十四娘的记忆,了解到她也不是真的多爱韦志高,仅仅只是怕他休了她。
白莲在里间也没有找到韦志高,出来对肖十四娘颐指气使道:“韦二哥呢?”
十四在心里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她。
白莲这是第一次在肖十四娘这里受到冷待,她哪里能受得了?
“你个贱人,你长能耐了是不是?居然敢不回答我的话。”她来到十四身边,“我问你,韦二哥呢?”
“坏女人。”
十四没说话,坐在她怀里的韦砚对着白莲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白莲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个小孽种,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坏女人!哼!”韦砚遂了她的意,不知说了一遍,而是说了很多遍,“坏女人,坏女人!”
“你个小杂种,我今天替你爹教训教育你!”
白莲扬手朝韦砚掴过来。
“没人教过你脸皮是什么吗?”
十四抬手挡住了她的巴掌。
“不要脸的狗男女。”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骂我?”
“骂的就是你,不要脸,下贱。破坏别人的家庭让你觉得很得意吗?勾引了贱男人很有成就感?”
“你……你……我跟你拼了!”
白莲扑过来,十四也没很大的动作,把韦砚挪到一条腿上,伸出一条腿踹向她的下盘。
十四带着韦砚转了个方向,脚下不稳的白莲正面朝地摔了下去。
“啊!我的鼻子,我的脸!”
十四把韦砚抱到了地上,站了起来。
“趁早滚出去,别等我没耐心。”
“你……你等着!”
白莲从地上爬起来。
“你给我等着,看我让韦二哥怎么收拾你!你给我等着!”
韦志高开始家暴肖十四娘,就是在和这个女人勾搭上之后。果然,一半的功劳在这个女人身上。
白莲捂着脸跑了出去。
十四在想,她会不会刚好碰上挑水回来的韦志高。
要是碰上了,那她这个澡是洗不安生了。
“娘真厉害!”
身边的小萝卜头又开始崇拜呐喊了。
“娘打坏女人,娘真厉害!好厉害,好厉害!”
“行了。”十四好笑地看向他,“等有时间了我也教你功夫,想不想学?”
“学了之后会跟娘一样厉害吗?”
“那要看你努不努力了。”
“想!”韦砚一声欢呼,“我要跟娘学功夫,打坏人!”
“好了,别跳了。”十四问,“知道自己的衣服放在哪儿吗?”
“知道。”
韦砚点头。虽然衣服都是娘帮他收拾的,但他知道放在哪里。
“那好,去拿你要穿的衣服。”十四道:“等会儿洗完了澡要换的。”
“有裤子吗?”她又问。
“有。”
“记得把裤子也拿上,别光着半个身子了,不好看。”
两岁多的韦砚被她娘一句“不好看”略略打击到了。村子里和他一样大的小孩子夏天都是这么穿的呀,而且他娘也没说让他穿裤子,为什么现在要说不好看?
不过他没有问出来,娘说光着不好看,那就把裤子穿上。
小菠萝头跑进里间去收拾衣服了,十四趁着这个空隙坐下来,开始研究右手手心的莲花纹。
这是个什么东西?
她直觉自己能用意识和这个东西联系,就按照直觉去做。
闭上眼之后,眼前出现了一片空间。
这是她的房子!
房子里面有她在那个世界全部的东西——电脑、冰箱、书籍、山地越野车、自行车……
她走近储物间,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大小不同样式各异的十来把枪。还有弹夹、军用战靴、军用匕首、夜视仪、望远镜……
她这是带着生前的全部东西穿越了!
十四努力按下心里的兴奋,试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她看准离她最近的一把匕首。
再一睁眼,匕首出现在了肖十四娘手里。
第六章 和离你跟谁
韦砚抱着衣服从里间出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多了两块面饼一样的东西。
这是十四刚刚从她空间里的冰箱里拿出来的,两块吐司面包。
从昨天到今天只喝了一碗没有味道的粥,能吃得饱才怪。
“娘,这个是什么?”
“饼子。”十四随便回答了一个名字,“吃吧。”
“哇!”韦砚很惊讶,“娘,你什么时候做的饼子?”
“变出来的。”十四笑着问,“你信吗?”
“娘你会变戏法吗?”
“这不就变出来了?”
“娘你太厉害了!”韦砚变成了他娘的铁杆粉丝,“还会变戏法,真的太厉害了。”
十四心道:这个傻小子。
她指了指吐司:“快吃吧。”
其实她空间的冰箱里放满了食物,肉食蔬菜鸡蛋牛奶都有,厨房里还有能用的炉灶。但是现在不是拿出来的时候,也就吐司容易糊弄过去了。
“娘,你也吃。”
韦砚先拿起一片吐司递给十四,另一只手拿着另一片放到了嘴边,但是没咬下去。他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十四,仿佛在说娘你快吃。
十四这才仔细审视起这个小家伙儿的长相,说实话,长得还真漂亮。肖十四娘把他打理的很干净,现在虽然身上脏了,但小脸还是白净的。
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嘴唇红红的,因为刚刚哭过的,眼角还有一些红,浓密的长睫毛上挂着泪珠。只要以后不长残,大了绝对是个美男子。
她又想了想韦志高的长相,虽然不丑,但是和韦砚比真的差远了。这么说,这孩子的容貌这么优秀是遗传自肖十四娘?
十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要是有镜子就好了,她想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
不过看韦砚的长相,她这个娘想必长得也不会差。
不错,捡了一个美女的身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十四虽然没有那么在乎外貌,但还是在乎的。能长得美,谁愿意长得丑呢?
母子两个分别把一片吐司面包吃完之后,出门挑水的韦志高回来了。
十四看着他走一步晃三晃的状态,嘲了一声:“窝囊废。”
她是慕强型人格,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只有强才能在她这里获得认可。
韦志高,完全是照着她的审美标准朝相反方向长的。
自私虚荣的窝囊废,长期靠虐待女人来满足自己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这种男人,实则自卑到底了。
“去刷锅,然后烧水。”
见韦志高把水桶放到了地上,十四吩咐道。
韦志高这次不敢有任何异议了,她说什么他就照做。
但是这人在家务上完全就是个废物,刷锅的时候不知用什么刷,最后是用手把锅给抠干净的。
烧火的时候又引不着火,因为害怕十四出手打他而急得满头大汗。
十四也没想再动手,就站在一旁看着。某一个瞬间,她觉得她在替肖十四娘看。
看吧,这个男人,他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大不可逾越。面对强者的时候,他会比狗都听话,比老鼠的胆子都小。
其实她空间里就有浴室,她找个空隙进去洗更方便。
但是恶趣味上来了,她全当看戏。
反正现在她=也不是在原来的世界了,没有任何任务需要她时刻警惕。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在离开这里之前,她要好好地收拾一下这个贱男人。
要想办法把身体养好,尽量恢复到原本的状态。还有后患,这个时代的女人成亲之后要想单独过再过得安稳,那是很难的事情。
她要把后患一个一个解决掉,保证离开之后的生活清净一些。
“烧……烧好了。”
韦志高把水烧好了,跟十四说话的时候离她有两丈远。
“有没有浴桶?”
十四抱着手臂站在堂屋门旁边,小韦砚乖巧地挨着她,坐在门槛上。
“没……没有。”
这果然不是原来的肖十四娘了,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她都不知道。
韦志高看十四的眼神,越来越像在看妖怪。
这个女人一定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俯身了,或者是什么妖怪,总之她现在绝对不是人!
他要怎么办,这个一个不是人的东西,他要怎么才能逃脱她的魔爪?怎么才能对付她?
戏文里都说妖怪喜欢挖读书人的心来吃,她会这么做吗?
他还没活够,还不想死啊!
十四完全不知道两句话的功夫韦志高居然有这么丰富的心理变化。
要是知道的话,只会再骂一声胆小鬼窝囊废。就算妖怪吃书生,人家也看不上你这么废物的东西吧,吃你都觉得倒胃口。
“你出去吧。”
“什么?”
韦志高没听清,或者说没敢信。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放他走?
“我说,你。”十四指了指大门口,“滚出去。”
“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觉得烦。”
这句话简直让韦志高如蒙大赦,十四话落,他拔腿就跑,一溜烟儿没了身影。
“娘。”韦砚问,“坏人爹去哪里了?”
“不知道,爱去哪里去哪里。”
只要不在她眼前烦她就行。
“怎么,你想让他回来?”
“不要不要!”
韦砚连忙摇头加摆手。
“不要坏人爹回来,不要他回来。”
“你要是想认他当爹呢,我也不拦着你。”
十四转身往厨房走,顺手从院子里抄起木盆。
“娘,娘。”
韦砚生怕她生气,迈着小短腿儿在后面追。
“娘,娘。”
“不认他,不认他,他坏蛋。”
他也不是太清楚认或者不认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娘的意思,不认绝对是好的。
“听着,小子。”
十四把锅里烧热的水舀到木盆里。
“娘,是阿砚,阿砚。”
韦砚纠正道。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娘有些生气。他娘以前从来没生过气,没叫过他小子。
“好,阿砚。”十四顺着她说:“我呢,跟你那个混账爹是一定要和离的。”
“和离懂什么意思吗?就是我把他踹了,不跟他做夫妻了。”
她舀了热水又兑了凉水,觉得水温差不多了才停手,把水盆从灶台挪到了地上。
反正是夏天,就让这小家伙儿在这儿洗吧。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听着,然后回答我。”
郑重其事地看向韦砚。
“嗯,娘你问。”
韦砚小脸儿上也出现严肃。
“我跟你爹和离,你想跟着谁?”
虽然原著里写的是这个孩子跟了爹,因为他娘死了。
但是她现在占了人家的身体,代替他娘站在了这里,出于道义,也该问一问这个孩子愿不愿意让她照顾。
他要是说想让她照顾自己,那她就把他也带走,好好把他养大。
当然,要是他愿意留在这里,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她绝不强求,连劝导都不会。
而且书里说了肖砚就是在渣爹后母的虐待中长大的,养成了坚毅果敢的性格。就算把他放在这里,因为有故事线在,他以后仍旧会走上风光之路。
第七章 这个孩子很聪明
谁知道韦砚听了她的话之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娘,你别丢下我,别不要阿砚!”
“谁说不要你了?”十四听到小孩子哭就想皱眉,“你别哭了,好好说话。”
“我不是说了吗?你自己做决定,要跟我还是要跟你爹。”
“我……我要娘……”
韦砚强制自己止住哭声,不停的抽噎。
“娘……你别……你别不要我。”
他伸出小手拉住十四的衣角,大眼睛里蓄满了泪。
“跟我就跟我,直接说就行了,哭什么。”十四替他把脸上的眼泪擦掉。
“放心吧,只要你选择跟着我,我肯定好好把你养到大。”
“嗯……嗯……”
韦砚点头,说“嗯”的时候一抽一抽地。
“咱们先约法三章。”十四趁机跟他说:“你既然选择跟着我,那就要听我的话。我不会虐待你,但对你的要求,你要做到。”
“知……知道了……娘……”
“第一条,就是别动不动就掉眼泪。”十四说:“我讨厌听小孩子哭,也没什么耐心哄。真的遇到了很伤心的事,你可以哭。但是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毛病,给我改掉。”
“知道了……娘。”韦砚尽量听自己回答地顺畅。
看他这这么乖,十四的心也有些软了,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第二,”她接着说:“刚刚不是说要跟我学功夫吗?以后跟在我身边要学很多东西,我给你布置任务,你不想做或者不喜欢做的可以跟我说,我们可以沟通。但是,绝对不能偷懒耍滑。要是被我抓住,你就惨了。”
韦砚再次点头。
“第三,跟了我以后,你就跟你这个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十四说:“不管你对他什么想法,你既然选择跟了我,那他就不再是你爹。”
“我不想我养大的儿子,以后会因为别人觉得你该怎么做而去做。简言之,他就算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这是一个父系社会,虽然现在的皇帝是女皇,但还是改变不了男性当权者占绝大部分的局面。既然话语权掌握在男人手里,那整个社会自然就会偏向男性说话。
什么传宗接代、认祖归宗,这在这个时代是所有人的共识,有时候就算对女性不利,女性却也会觉得这很正常。
她可不想她把儿子养大了,到最后他因为周围人觉得他该认祖归宗,而再返回来继续当韦志高的儿子。
当然,要是按照小说原本的故事,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现在把孩子带在自己身边,本身就改变了小说的故事线,谁知道后面的故事还会不会按照原本的剧情进行。所以先跟他说清楚比较好。
看到韦砚第三次点头,十四满意地笑了笑。
“好了,洗澡吧。”
“你自己会洗吗?”十四问。
韦砚很想说他会,但是又害怕说谎引来娘亲不喜。所以只能诚实地回答:“娘,我不会。”
十四也理解,以前都是肖十四娘给他洗澡,他不会也正常。
她一边撸袖子一边蹲下。
“来吧,我给你洗。你记住怎么洗的,学会了再自己动手。”
“知道了,娘。”
韦砚欢快地答应。
十四知道韦砚也没自己脱穿过衣服,所以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去解衣带。
“看到没,衣带是这么解开的,一拉就开了。”
小孩子的衣裳简单的很,就上下两个衣带,系的活结,一扯就开。
韦砚认真地看,认真地记。
十四替他把上衣脱掉,随手扔到了一旁。
“来吧,你自己试水温,觉得不烫再往里坐。”
韦砚乖巧地照做,蹲到木盆边把手伸进去。
“娘,不烫。”
“那就坐到里面吧。”
韦砚坐进去,十四用手舀水往他身上浇。
这孩子虽然瘦,但是小身子软软的,手感还挺好的。
她其实也是第一次帮孩子洗澡,没什么经验。不小心摸到了韦砚的腰腹,小孩儿不住地笑。
“娘,痒,不摸。”
十四却又起了恶趣味。她闻言故意去戳韦砚的脖子和腰,轻轻地,会更痒。
“是这里痒,还是这里痒啊?”
“啊!娘不摸,痒!哈哈哈哈……”
韦砚笑得忍不住踢水,水溅到了十四脸上,她也没觉得烦。
没想到带小孩儿,还挺好玩儿的。
打仗一样洗完了一个澡,坐在水里的人湿了,蹲在外面的十四身上也湿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块干净的布帮你擦水。”
“好!”韦砚玩儿水玩儿开心了,把刚刚十四的严肃都忘在了脑后。
家里根本没什么布,十四只能翻了一件肖十四娘的衣裳,走出来把韦砚裹住,抱着回了房间。
刚刚韦砚自己找出来的衣裳都放在凳子上,她顺手拿了,一起带进卧室。
“现在,我来教你怎么穿衣裳。”十四把韦砚放在床上,拿起了他的小上衣。
“看到没,这里是伸胳膊的。给你,你自己拿着衣服,把胳膊伸进去。”
韦砚照做,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很认真。
“这个袖子,是放另一条胳膊的。”
韦砚又把另一条胳膊穿进去。
“拉好前襟,这就穿上了是不是?”
十四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语气越来越温柔。
“是!”
韦砚点头,因为第一次自己穿衣服而有些兴奋。
“然后是系衣带。”十四下拿起上面的衣带,“你看,一共有四根衣带,上面跟上面的是一对,下面两根是一对。”
“记住了,娘。”
“然后你仔细看完怎么打结的,下面那两根自己系一次试试。”
十四慢慢地打了一个活结:“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那你自己试试。”
韦砚抓起下面两根衣带,短短的小手学着十四刚才的动作,把两根带子先绕在一起,然后再打一个活结。
“娘。”
韦砚系好之后立刻看向十四,等待夸奖。
“学的真快!”十四是认真地在夸,她确实没想到,这孩子能学的这么快。毕竟才两岁多,第一次学着自己穿衣服系衣带。
“嘻嘻。”小家伙儿立马眉开眼笑。
“既然学的这么快,我来教你系蝴蝶结好不好?”十四突发奇想。
“什么是蝴蝶结?”韦砚问。
“就是一种比这样的结好看的结,阿砚要不要学?”
“要!”
十四解开上面的衣带,示范了一次蝴蝶结的系法。
果不其然,韦砚又是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他没用十四教就自己解开了刚才的结,然后又慢慢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打第一遍还嫌不好看,他又自己动手拆了,第二个打出来确实比第一个好看多了。
经过这一件小事,十四很满意,也放了很多心。
这个孩子很聪明,养起来不会困难。
第八章 不要纵欲
给韦砚洗完澡之后,十四让他自己睡午觉。然后拿了肖十四娘的衣裳出门,准备随便找一个地方躲进空间里去洗澡。
其实她房子里有很多自己的衣服,但那要是穿出去,恐怕要被当作妖怪。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小村子里。
但是肖十四娘真的没有多少衣服,除了身上这一身之外,就两件上衣,一件让她给韦砚当浴巾了,还剩下一件。下裙比上衣还少,就两条。
这些衣服都是成亲之前做好的,算是她嫁妆的一部分。穿了两三年,早就破旧不堪了,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
所以说,自从她嫁进韦家,就没有给自己添置过新衣裳。
再说说这个三口之家的经济来源,一句话,全部来自韦志高的父母。
韦志高家里有一兄一妹,他在家里排行老二。因为从小有读书的天分,所以韦家二老大部分的银钱都花到了他身上。
给他新建的这个小院也是韦志高当初要求的,说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打扰他读书,所以借着成亲的机会,跟韦家二老要了这么一个小院子。
韦志高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从来没下过地。肖十四娘嫁进来之后,除了操持这个小家的里里外外,还要下地干韦家二老分配过来的活儿。
她给魏家干活,韦家二老每个月给韦志高银钱。
说实话,韦家二老见韦志高能读书,早就把全部期望放在他身上。所以平时给钱的时候都是偏心的,在他身上花的钱比在他大儿子家花的要多得多。
韦志高如果把拿到的钱全部用来养家,这个小家的日子不会这么难过。
可他把大部分的钱都用到了自己身上,买一卷书就要花一千到两千文,抵得上家里一两个月的花销。
考上秀才之前,是这样的。
考上之后,他飘了。
后来那间书房基本没再添过什么新书,他每个月还是从他父母那里领来一两千文,悉数用到了喝酒上,以及养那个女人。
肖十四娘的日子却越过越艰难,过到最后自己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她十六岁生了韦砚,死的时候还不到十九岁。
……
十四进空间的浴室洗了个澡,在浴室的镜子里面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样子。
第一眼看上去,苍白、羸弱、瘦骨嶙峋,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说实话,肖十四娘的底子不错,很不错。不论是五官还是骨架,都属于美人的范畴。可是在韦家被折磨了这么多年,早就和美不沾边儿了。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增重,多吃多练。
十四伸手摸了摸发黑发黄的皮肤,还有深陷的眼窝和高耸的锁骨。瘦的皮包骨,难怪没有力气。
韦砚的小衣裳都是用偏细软的布做的,可是肖十四娘的衣裳,却都是粗麻布。
十四穿上之后感觉就像身上包了一层纱布,稍微动作就磨得慌。
唉。先这么凑活着吧,总不能不穿。
她担心韦砚醒了之后找不到人,洗完澡换上衣服就要出去,路过化妆台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护肤品,顺手挤了一点儿在手心里。
虽然这么一点儿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总比没有好,起码润润肤。
出来之后韦砚还在睡觉,十四想了想,走到堂屋里开始做俯卧撑和端腹。
但是没做多少,就开始气喘吁吁了。
她歇一会儿练一会儿,直到太阳下山,韦砚还没睡醒。
还挺能睡。
十四又进了空间,在里面拿了牛奶,煎了四个荷包蛋,煮了一些速冻水饺。拿出来之后用家里的碗盘装了,等着韦砚醒。
韦砚是被香味儿叫醒的。睁开眼就要哭着喊娘,但是喊了一声之后立马想起来中午跟他娘的约定,马上住了嘴。
“醒了吗?”外面传来十四的声音,“醒了就下床,自己找双鞋先穿着,过来吃晚饭。”
韦砚滑下床,正好踩到十四趁他睡觉的时候从外间拿进来的草鞋,他把脚放进去,趿拉着来到外间。
“娘,好香啊,你做了什么?”
“自己看。”
十四示意他坐到凳子上。
“哇!”韦砚的大眼睛在冒星星,因为他看到了鸡蛋,还看到了饺子!
在他的记忆里吃这些东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今天居然能吃到了。
娘好厉害!
“娘,这些都能吃吗?”
韦砚在担心,要是坏人爹回来看到他们吃这些,会不会又要打娘。
可是随即又想到,娘现在不怕坏人爹了,他打不过她。
“做出来就是吃的,当然能吃了。”
十四把他的那份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吃吧,你还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有了空闲的时候……也要有钱的时候,都买来做给你吃。”
“真的吗?”韦砚激动地差点儿蹦起来,“太好了!娘你真好!”
“行了,开始吃吧。”十四已经动筷子了,“先喝口牛奶,然后吃鸡蛋,最后再吃饺子。”
“能吃多少吃多少,别贪嘴。以后不会缺你的吃的,不用觉得这一顿过去就没有了。”
“知道啦!”
虽然事前警告了,但小孩子第一次一下子能吃这么多难得见到的东西,难免控制不住。一碗牛奶、两个荷包蛋、十五个饺子,全部吃光了。小肚子撑的圆鼓鼓的。
十四也吃完了,但是勉强自己吃下去的。肖十四娘长期吃不饱饭,胃口早就饿小了。
她是先吃的鸡蛋和饺子,吃完之后歇了一会儿,最后喝的牛奶。
“娘,我错了。”
饭后,韦砚见十四盯着他的肚子看,立马认错。
“我以后一定听话,绝对不吃这么多了。”
十四有些无语,她是把这孩子吓住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他害怕自己,这样更好管。
“不管是吃饭还是做其他事情,都不要纵欲。”十四对他道:“我这些话你现在可能听不懂,但没关系,先记住,以后就明白了。”
韦砚似懂非懂地点头。
“先说吃东西,就算是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要一下子吃到撑为止。要学会自控,自制。”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起一开始进雇佣兵训练基地的时候,有个训练就是吃掉他们最害怕的东西。
十四最怕的是蛇,结果就是她连续吃了两周的蛇肉。以至于最后看见蛇不怕了,而是想吐。
“娘,那我以后吃多少?”韦砚问。
这一问把十四问住了,她想了想,说:“你自己决定。”
第九章 捡到一只小豹子
十四在这个世界度过了第一个晚上,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起床的动作把韦砚弄醒了。
“娘,你去哪儿?”
韦砚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十四弯腰穿鞋。
“出去锻炼。”十四说:“你再睡会儿吧,天还黑着呢,等天亮了我回来给你做早餐。”
“娘别走。”
韦砚一听十四要把他一个人留下,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许哭。”十四怕他又要哭,解释道:“我只是出去走走,跑跑步,很快就回来了。”
“娘我跟你一起去。”
韦砚说着已经从床上滑了下来。
十四又想起那件头疼的事,韦砚还没有鞋。
还有她,她穿的也是草鞋,连布鞋都没有。
空间里倒是有跑鞋,可是也不能拿出来穿呀。
“算了,今天不去锻炼了。”十四改了计划,“我先去山上找点儿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换了钱先给你买双鞋。”
俗话说靠山吃山,大山密林里可到处都是宝贝,尤其是还在还没有经过工业污染之前。
“娘你要去山里吗?”
“对。”
“我和你一起去。”
这小崽子是离不开娘了。
十四还想再说话,见他一副你要是把我丢下我就哭的态势,她叹了口气,罢了。这孩子没有安全感,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改过来的。
“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过来。”
她出去找了个能背的筐,是肖十四娘平时背菜用的。
“上山的路你走不了,坐到框里,我背你去。”
就当负重训练了。
……
踏着夜色,十四背着韦砚出了门。小韦村的村民还没起,母子两个一路都很清净,没遇到需要寒暄搭话的人。
丛林越野,是她从前最熟悉也最喜欢的一个训练科目。进到原始丛林里,那就是拼实力的天地。在雇佣兵训练基地的时候,她在这个科目的成绩从来没落到过第二。
但是现在,就背着这么一个小娃娃,和筐加起来还不到三十斤重,她居然没力气了。这个破身体真的太拉跨了。
十四勉强把韦砚背到半山腰,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带,把他连筐一起放到了地上。
“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猎物。”十四叮嘱韦砚,“不用害怕,我就在这附近活动。万一要是遇到了危险,你大喊我就能听到。”
韦砚也知道她背着他走很累,虽然不舍,但没有提出异议。他乖乖地点了点头:“娘,那你快点儿回来。”
“好。”
十四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转身,递给韦砚。
“这是什么?”
“你拿着它。”十四叮嘱道:“这里的刀很锋利,要真遇到危险了你再拔出来,不需要的时候别拿出来,容易伤到自己。”
这是她型号最小的一把匕首,但交到韦砚手里还是快有他的小臂那么长了。
……
避开韦砚的视线之后,十四从空间里拿出山地鞋,把换下来的草鞋随手扔了进去。想了想,又拿出一把消音手枪。
也不知道这片林子里都有些什么东西,要是能遇见鹿或者野猪之类的大家伙就好了,卖的钱可以多一些。
十四在确保能够听到韦砚的呼叫的范围里活动,以他为圆心打圈儿。转了大概有半小时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动静。
她正好走在一片草丛里,立马匍匐在地,等着弄出动静的东西走出来。
狼!
这附近居然有狼!
十四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了。
狼可是群居动物,她还带着一个小尾巴韦砚呢,这要是引来了狼群……
可是狼皮应该很值钱吧。今天要是猎了这头狼,比猎几十几百只兔子换的钱都要多吧。
正纠结的时候,十四看见前方的这头狼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是个活物,很小,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动物幼崽。
杀,还是走?
这头狼好像是单独行动的,要是动作快的话,她把狼杀了之后扔进空间里,保证血腥味儿不散出去,把其他狼引来的可能性应该也很小吧。
要真的运气不好碰到了捅了狼窝,那就把韦砚也扔进空间里,过后跟他说做了一场梦就行了。
所以,干!
恰巧此时前面的狼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十四敏捷跃起,扣动扳机,朝狼的脖子放了一枪。
“呜!”
狼一声惨叫倒地,被它叼在嘴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十四又往上补了几枪,子弹全部打在了同一个位置,以防狼皮遭到破坏。
确定它咽气儿了之后,她才收枪上前。
这才看清楚,原来被这头狼叼在嘴里的是一只猫。
它叼一只猫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吃了它?
不对!
十四先动作利落地把死了的狼收进空间里,然后腾出手把旁边那只小家伙儿拿了起来。
我去!这根本不是什么猫,而是一直豹子的幼崽!
十四第一个想法是这也是一只猎物,但是看着它和猫一样大的身量,没能下手。
这个小东西是从窝里被叼出来的吧,看上去感觉还没断奶。
“你这是被偷出来的,还是你娘被这头狼吃了,它把你带回去打算喂自己的崽子啊?”
十四拎着小豹子站起身,往韦砚所在的方向走。
“正好我家也有一个小崽子,你干脆给他做个伴儿吧。”
动物最知恩,要是让这只小豹子和韦砚一起长大,就等于是给他找了一个护卫。而且古时候就有驯养猎豹替人狩猎的例子,想来这个物种应该是适合养在人身边的。
“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那小子运气好。”
她带着小豹子往回走,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
事实证明她今天运气很不错,猎了一头狼,捡了一只小猎豹,而且并没有引来狼群的注意。
“娘!”
小家伙儿从筐子里爬了出来,手里抱着她留下的匕首,转着圈儿张望。看到十四的身影的时候,大喊着跑过来。
“站在那儿别动。”十四加快了脚步,“这里是山里,你的脚还要不要了?”
韦砚立刻停住不动了。
“娘,你回来啦!”
“脚有没有扎到?”十四来到了近旁。
“没有。”小家伙儿笑着摇头,“没扎到。”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把手里的小豹子递向他。
“小猫!”
韦砚改成一只手握住匕首,另一只手伸手去接。又惊又喜,原本就大的眼睛此刻更圆更大了。
“娘,是小猫!”
听着他一声一声的小猫,十四笑了出来。他把匕首拿过来,把小豹子放到了他怀里。
第十章 自己吓哭的自己哄
“以后它就是你的伙伴了,你可要好好养它哈。”
十四背着筐下山,后面的框里装着韦砚,韦砚怀里抱着小豹子。
“它会陪我玩儿吗?”韦砚问。
“当然。”十四回答道:“它就是你的朋友,你陪它玩儿,它也会陪你玩儿。”
“好!”韦砚用手摸了摸小豹子的脸,“小猫,娘说你是我的朋友,我们以后一起玩儿。”
“还有,它现在还太小了,你要看着它,不能让它受欺负。”十四往山下走的时候闲来无事,索性陪着小孩子聊天。
“娘,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娘,它有没有名字?”
“还没有,你可以给它起一个。”
“叫你……小黑?小胖?猫咪?妞妞……小……小砚?”
韦砚认真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觉得满意的名字。
“娘,就叫它小砚好不好?”
“小砚?”
“对,我叫阿砚,它叫小砚。”
小砚,肖砚……
十四笑出声来。
“娘,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听到她笑,韦砚以为是她娘觉得这个名字不好。
“没有,挺好听的。”十四止住笑,“就叫它小砚吧。和你的名字那么像,一听就是你的伙伴。”
“小砚。”韦砚用手轻轻戳戳小豹子的鼻头,“你以后就叫小砚了,记住了吗?”
“以后我喊你小砚,你要立刻答应,知道吗?”
十四听着从背后传来的童言童语,自己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地轻松了不少,母子俩带着一只小豹子开心地走下山。
小韦村周围是村民们的耕地,她从山上下来,地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儿了。
现在正值盛夏,村民下地都赶早,起来趁着凉快先到地里干活儿,等太阳出来了再回家做早饭。
“阿砚,你要下来一下。”
十四停下脚步,把后面的筐子从身上卸下来。
“娘,怎么了?”
“没怎么。”十四说:“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戏法。”
“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戏法吗?”韦砚一听要变戏法眼睛亮了,他还记得昨天那些好吃的,到现在也没忘那个味道。
十四点头:“差不多,你先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我才能变。”
“好!”
韦砚欢快地闭上了眼,同时也用手把小砚的眼睛挡住了。小砚在他怀里睡了一路,此时发出一声和猫叫声差不多的声音。
十四把刚刚猎杀的狼从空间里拿出来,把扔进去的草鞋也取出来,把脚上的山地鞋换了下来。
“我叫你睁开眼的时候再睁开哈。”
“知道了,娘。”韦砚把眼睛闭得更紧了。去捂小砚眼睛的手也加大了力气,惹得小砚一声不满。
“小砚乖,不乖娘要生气的。”
在他哄小砚的时候,十四用匕首挖出了狼脖子里的子弹,一共三颗,又被她收回了空间里。
子弹就那么多,这里可不能补给,一定要省着点儿用。
“好了,睁眼吧。”
把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十四让韦砚睁眼。
韦砚原本以为十四又会像昨天一样变出来好多好吃的,结果睁开眼之后好吃的没看到,看到了一头躺在地上的狼,狼脖子的地方血肉模糊。
“啊!”
他被吓哭了。
十四这才意识到似乎不该让这么小的孩子看这些东西。
可是看都已经看了,还能把他的记忆抹掉吗?
“哇……娘……”
十四懊恼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她吓哭的,只能她来哄了。
“阿砚。”
“娘!”
韦砚也不要怀里的小砚了,扯着身子要往十四怀里钻。
“阿砚,别怕。”十四把人抱进怀里,“你听我说。”
“先不哭,先听我说好不好?”
韦砚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了,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小孩子就是这样,大人不害怕,他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先听我说好不好?”
“好……好。”韦砚抽泣着点头。
“你为什么要哭呢?”十四问。
“血……有血,好多。”韦砚回答。
“那些血是狼的血,又不是你受伤了,你为什么要哭呢?”十四又问。
“怕,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
“狼流血,代表它死了,死了也就不能攻击你了。你不会受到伤害,为什么要害怕呢?”
韦砚在很认真地听他娘说话,听到这里一想,好像确实是娘说的这样。
听到他的哭声小了,十四也知道他听进去了,在思考。
她继续道:“阿砚,血不可怕,因为并不是你身上的血,你不会疼也不会死。”
“狼也不可怕,只要你能打得过它。”
“你是个男孩子……不,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要勇敢。这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好哭的。”
“……嗯。我知道了,娘。”韦砚表态道:“我以后都不怕了,也不哭了。”
“这才对。”
十四给他擦了眼泪,又给了他一个鼓励的拥抱。
“阿砚要做一个勇敢的孩子。”
“好!”
刚刚的情绪过去了,韦砚又重新把掉到筐里的小砚抱了起来。
“小砚,刚刚有没有摔疼你?不怕哈,小砚要勇敢。”
“噗!”
十四看着他,还真会现学现用。
终于把孩子哄好了,她该考虑怎么把狼运回去了。
这是一头成年的雌狼,起码有一百斤,比现在的她还要重。这要是拖进村子去,要吓坏看到的村民吧。
要是有人问起这狼是怎么来的,要怎么解释呢?
要是有代步工具就好了,她完全可以不把狼弄进村子里,不用让别的人知道,直接带着去县里卖。
可是最近的县离小韦村几十里远,她凭着一双脚,还要带个孩子……要是从前就当是徒步奔袭了,可这不是从前呀。
十四犯了难。
想来想去,也只能尽量编一个听上去没那么离谱的瞎话吧。
“阿砚。”
“娘。”韦砚抬头。
“待会儿我拖着狼进村,你就自己下地走哈。”
“好!”
“还有,要是有人问这狼是怎么来的,千万别说是我变出来的。”
“为什么?”
“因为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会变戏法,要是被人知道了,会很麻烦。”
韦砚似懂非懂地点头。不说,他记住了。
“既然不能说实话,要是别人问起来呢,就这么说。”
第十一章 考秀才不用脑子吗
十四现在住的这座小院是前两年新建的,并不在小韦村的核心聚居地,而是处在外围,更靠近田野。
她拖着狼回去的路上,遇到的都是下地干活儿的人。
果然有人被狼惊住了,问她怎么会拖着一头狼走在路上。
“别人送给我娘的。”韦砚仰着头看着对方,睁着真诚的大眼睛,回答道:“还有我怀里的小砚,都是别人送的。”
“送的?”问话的村民肯定不信,这也太离谱了吧,“谁送的?”
“猎户送的。”十四接话道:“应该是别的村的猎户,他在山上打猎,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我路过的时候碰到了,就把他拉了上来。”
“这头狼是他打死的,说是报恩,就把狼给我了。”
村民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十四的话虽然离谱,可是也并不是不可能,他找不出反驳的地方。
“你……你们这么早去山上干什么了?”
“去拾柴火了,家里没柴了,早饭都没法儿做。”十四抖了抖背上的筐,“但是柴火也没拾成。”
“这头狼太重了,我带了它下来就不能背柴火,背了柴火就不能带它。”
村民信了,也没有注意到韦砚光着的脚,没有想他是怎么跟着十四上山又下山的。
他信了之后,看向那头死狼的目光就慢慢变了。
这么大的一头狼,要值不少钱吧。
十四一看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只在心里笑笑。
再值钱,也不是你的。
“十四娘,要帮你抬回去吗?”村民问,“这也太沉了,你一个人怎么抬得回去?”
“不用了。”十四道:“从山上下来这么远,我一个人也拉回来了。”
村民是个三四十岁的汉子,听到这句话闹了个没脸,想说什么又没说,转头走了。
十四拉着狼继续往前走,韦砚抱着小砚在后面跟着。
两个人,一头死狼,一只未成年目前被很多人看作小猫的豹子。
好在他们的住所在整个村子的最外围,这要是在村子最热闹的地方穿过去,那可就热闹了。
不过就算这样,一路上也还是碰到了好几拨和刚刚那个村民一样的人。每碰到一次,十四就要解释一遍。
那些人信了之后要么想占便宜要么当热闹看,没有一个说要伸手帮忙的。
这和肖十四娘平日里不怎么和人来往也有关系。她虽然嫁到了小韦村,但是跟着韦志高住在村子最外面,地理位置就导致他们和村里疏远。
再加上她从嫁到这里开始,除了下地干活儿和出门买东西,剩下的时候都是足不出户。这也是韦志高对她的要求,美其名曰:女人不该整天在外面抛露面,那叫不贤惠。
贤惠你大爷!
这种屁话谁不会编?
她还说男人就该在家相妻教子呢,不这么做就是不守男德,老天爷会降罪,会有天打五雷轰。
其实小韦村其他的女人也不这样,只有韦志高自持秀才身份,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官老爷了。
看到前方的小院儿时,十四松了口气,终于到了。
今天虽然没能按照计划进行训练,但是运动量对于目前的身体来说已经达标了。
十四把狼拖进了院子里,打算等下去村子里有驴车的人家借车,把狼拉到县里去卖。现在天热,必须尽快去,不然该生蛆腐烂了。
“你先去屋里等着,我待会儿拿吃的进去。”十四对韦砚说。
韦砚朗声答应,抱着小砚往屋里走。
她则站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见昨天韦志高挑的那两桶水让她给韦砚洗澡又洗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给用完了。
算了,进空间洗吧。
一路把狼拉回来,她现在一身汗,衣裳全部贴在身上了。
十四进了空间,简单洗了个澡。因为昨天洗的衣裳还没晾干,所以没有替换的衣服穿,她还要穿原来的那身。
她想了想,进衣帽间找了一件贴身的白色内搭穿在里面,把浸了汗水的上衣套在外面。
洗完澡之后又简单做了两份早餐,,一人一盒牛奶,一块吐司三明治。三明治里面夹了荷包蛋、生菜和培根,又撒了点儿肉松。
韦砚这次吃饭的时候牢记他娘的话,不能贪嘴,所以三明治吃了一半就不敢再咬了。
看得十四想笑。
“没吃饱就继续吃吧。”她说:“你的那份是按照你的饭量做的,吃完也没关系。”
韦砚一听立即高兴了,抓起三明治继续吃。
“娘,你真好。”
“别忘了你的小伙伴。”十四提醒道:“你吃了,它还饿着呢。”
韦砚停下咀嚼,看了看被他放到一边的小砚,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呢。
“娘,小砚吃什么?”
“先给它喝点儿奶吧。”十四说:“等它大一些,再喂肉。”
韦砚把自己还没喝完的小半碗奶放到了地上,指着碗让小砚去喝:“小砚,喝奶。”
“待会儿吃完饭你在家等着,我去找人借车,然后咱们一起去县里。”
韦砚闻言看过来:“娘,去县里干什么?”
“把狼卖了,然后再买些东西。”
“好。”
十四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把碗里的牛奶喝干净,就起身准备出门了。
韦砚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了小砚陪还是懂事了,跟他说在家等着就乖乖在家等着,没再说要跟着一起去的话。
村子里有驴车的人家不多,也就两三家。其中村正家有一辆,韦志高的父母家有一辆,另外就是一户姓韩的人家家里有一辆。
十四在考虑,是去村正家借呢,还是去韩家借呢?
她一边想一边出门,然后就看到了离家一夜的韦志高回来了。
不只是他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和一个道士打扮的人。那个女人嘛,自然是昨天找上门的白莲。
呵。十四心道:还真是一刻也不让她消停。
“道长,就是她!”韦志高也看见她,然后立刻给身边的道士指,“就是她被孤魂野鬼给附体了!”
白莲也在旁边跟着帮腔:“是啊道长,你快点儿把那个妖怪给拿下!别让她跑了!”
她昨天磕到了嘴,上下嘴唇都肿起来了。说话的时候嘴长太大扯住了伤处,疼她整张脸都成了畸形。
“肖十四娘,我请高人过来了,这次我看你往哪里逃!”说话的是韦志高。
十四看着他这个样子,真怀疑他是怎么考上秀才的,这个时代考秀才不用带脑子是吗?
第十二章 大早上的一场戏
哦,原来一夜没回来,是去找道士来对付她了。
一个人能让人无语到什么地步?韦志高让十四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无量天尊。”
道士一甩拂尘,低头念了句咒语。然后朝着十四走过来。
原本走在前面引路的韦志高和白莲看到她之后纷纷想到了昨天的经历,极其有默契地退到了道士后面。
“道长,你今天一定要把她收了!”虽然退到了后面当缩头乌龟,但还是不停在拱火,“不能留她再继续作乱。”
这话说的,十四觉得她要真是哪里修炼成人的精怪,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这对狗男女试试他们想的那种场面。
诶?不如将计就计。
“你们找道士来收我吗?”十四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突然抬手抚上了眼睛,“韦郎,你好狠的心呐!”
肖十四娘的声音细软柔弱,此时用起来,再合适不过了。她一开口,俨然就是一副被负心汉伤了心的哀戚模样。
“我嫁给你三年,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替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你如今非但不知恩,反而要以怨报德吗?”
“就算我与你不是同类,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呀!”十四哭诉道:“我一心只想好好服侍你,待你来日金榜题名,我们一家同享荣华富贵,岂不美哉?”
道士原本端着高深神秘的做派走向她,没走几步就被她这个样子惊到了。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身子一斜,差点儿摔倒在地。
这……这女人难道真的是?
他审视着十四。
这……他只是想赚点儿钱花,没想碰到真的妖怪啊!
这,这该怎么办?马上跑?还来得及吗?
“看!”韦志高激动地指着十四道:“道长,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她根本不是人,而是妖怪,是妖怪!”
“道长,道长你一定要降服她呀,一定要替百姓除害,不能让她再继续作怪了!”
十四此时心里想的是,住在村子外面的好处就这一个,没多少人留意。这要是换做村子里,恐怕早就引来一群人围观了。
“贫道突然身感不适,今日不宜动用法术,待来日……待来日!”
“哎?”
“道长,道长!”
老道士忽然转头跑了,不只是韦志高和白莲傻了眼,连十四也惊到了。
这……她准备好的表演,居然没了用武之地?
“道长,道长你去哪儿啊道长?”
“韦二哥,咱们该怎么办呢?”
韦志高急得原地打转,抬头对上十四的目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哎,韦二哥!”
这边白莲正在问,那边韦志高也拔腿跑了。
吃完早饭刚出门就看了一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戏,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戏,却让她有些震惊——原著的作者替这本书设置的世界观,玄学在人们的思想里占据这么重要的地位吗?
不过想想原著里男主角的经历,她也有些释然了。和主角的故事线比起来,连玄学都算不上玄学了。
……
十四循着肖十四娘的记忆,来到了有驴车的韩家。
“韩婆婆在家吗?”
“在家,谁找我呀?”
韩婆婆是一个身材偏胖的老妇人,在大韦村能养出这样的体态,可见平日里的生活是不错的。她其实不姓韩,但村子里的人都用她丈夫的姓氏来称呼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
“哟,这不是秀才媳妇吗,你怎么过来了?”对于十四主动上门,韩婆婆很惊讶。
毕竟这韦家的二儿媳妇嫁到小韦村三年了,就没见过她登过谁家的门。
“韩婆婆。”十四露出和善的微笑,“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所以才贸然过来打扰的。”
还别说,这秀才媳妇的声音真好听,跟大户人家的娘子似的。韩婆婆因为十四温和的态度,对她有了些许好感。在这样的穷乡僻壤,大家说的都是粗话,稍微注意些用语,就显得格外礼貌。
“啥事儿呀?秀才媳妇。”
“我家有一些东西想拉到县里去卖,所以想租用一下您家的车。”十四继续之前的语气,“您看看这来回跑一趟,多少钱合适?”
“租我家的车?”韩婆婆纳闷了,“你们家不是有车吗?”
“那车是爹娘的。”
十四只说了这么一句,要怎么理解,就全看对方了。
果然,她一说完,韩婆婆就开始在心里猜测她和公婆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嫌隙?又是什么原因?
也不对呀,平时都是听说老韦家两口子偏心的都是小儿子,怎么连车都不让小儿子家用呢?
难道是……不待见这个儿媳妇?
韩婆婆看了看十四,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秀才媳妇,咱们都是一个村儿的,说给钱什么的太见外了。”韩婆婆说:“都是邻居,相互帮个忙都是应该的。你要用车,直接用就行,拿什么钱呀。”
“可是……”她话音一转,脸上出现为难的表情,“可是话又说回来……”
她说到这里,停下了。
十四会意,道:“韩婆婆,您想说什么,直说就行。”
“秀才媳妇呀,那我就直说了。”
“您说。”
“这车我不是不借你,但你们家是有车的,你爹娘要是知道你不去找他们却来找了我,你叫我们两家以后怎么见面儿啊?”
“韩婆婆,不瞒您说,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十四脸上又带了些哀戚,她本身就瘦的风都能吹走,这样看是真可怜。
“要是家里的车能用,我能来外面借吗?”她继续道:“婆婆,您放心,这车我不白用。”
“来回两趟,我给您一百文,您看怎么样?”
“一……一百文!”韩婆婆有些不信,“秀才媳妇,你没说错吧?”
一百文,用这些钱租上好的马车都够了,而她家的只是一辆破驴车。
这秀才媳妇,说话怎么张口就来呀。
“婆婆,我今早在山上捡了一些东西,是值钱的。您放心,这车钱我跟您说的是多少,到时候就一定不会赖账。”
“捡了东西?你捡了什么东西?”
“狼。”十四说:“一头狼。”
“什么?狼?!”
第十三章 秀才不愧是秀才呀
钱给够了,再多的顾虑都不算顾虑了。
韩婆婆的大儿子牵了家里的驴车,载着十四一起到她家里来拉狼。
好家伙!韩大亲眼看到躺在院子里的狼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还真是狼啊!而且还是这么大一头。
这秀才媳妇,这运气……上个山居然能捡到这么大一头死狼回来。
而且看上去还是刚死的,这得值多少钱啊?
“娘!”听到动静,韦砚迈着小短腿欢快地从堂屋跑出来,后面跟着吃饱喝足的小砚。他跑向十四,小砚在后面追他。
韦砚抱住了十四的腿:“娘,你说很快回来,真的很快回来啦。”
“叫人。”十四摸摸他的头,示意他看向后面跟着的韩大。
她又看向韩大,问:“阿砚是该叫伯父吧?”
“啊对,对。”韩大笑着说:“叫伯就行。”
“伯父!”韦砚喊得很响亮。
“哎,哎。这孩子真听话,不愧是秀才的儿子,秀才教得好,教得好。”
韩大笑着夸奖韦砚,殊不知自己夸偏了。
“不是……”
“韩大哥,帮我把狼抬到车上吧。”韦砚欲反驳,被十四打断了。
她蹲下和他对视:“待会儿跟我一起去县里,给你买鞋子还有衣服。”
“真的吗?”他马上把到了嘴边的反驳的话忘了,一脸惊喜对十四说,“娘,娘你真好。”
说着话,往十四脸上亲了一大口。
这是肖十四娘之前经常和他做的互动,每次把韦砚逗开心了,她就会像比她还小的孩子一样跟他讨要奖励,那就是两边脸颊一边亲一下。
十四有些不习惯,但并没有反感。见韦砚又要往她另一边脸上亲,她微微转头配合。
“口水亲到我脸上了。”
亲完之后,她轻轻捏住韦砚的下巴,故意嫌弃地说:“嫌弃你。”
此举引得韦砚哈哈大笑,连忙动手去帮她擦脸上的口水。
“不嫌弃,不嫌弃,阿砚以后不把口水弄到娘脸上了。”
旁边的韩大站在那儿看着,不自觉地露出了一脸慈父笑。这秀才家的娘子,真会哄孩子玩儿呀。
十四和韩大一起把狼抬到了车上,锁了门,开始往县里去。
“秀才媳妇……”
“韩大哥,叫我十四娘就行。”
她实在听不习惯“秀才媳妇”这几个字,一开始忍就忍了,但一直听,那就膈应了。
“哦,好,十四娘。”韩大不疑有他,坐到了车头,“还真是第一回听你说你叫啥。”
“十四娘,秀才呢?怎么没见他?”
“不知道。”十四道:“昨天就出去了,说是有事,到现在还没回来。”
说完想了想,她又加了句:“他有自己要办的事,我也不懂,也不敢多问。”
是啊,确实是有他自己要办的事儿。韩大在心里道:秀才不愧是秀才呀,连偷人都偷地光明正大。媳妇儿管都不敢管。
韦志高和白莲的事情,早就成了小韦村公开的秘密。像这样的小村子,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那些所谓的秘密,其实都是平时茶余饭后家长里短的内容。
不过也是,韩大扭头看了一眼十四,人家是秀才,将来是要做官老爷的。官老爷,哪有只娶一个的?
而且这十四娘,确实不如白家的小闺女漂亮,还是个生了孩子的女人。
白家那个小女儿,那身段儿,那皮肉,而且还没生过孩子,那可真是……
意识到自己心猿意马了,韩大赶紧把自己的魂儿收回来。
可一边收一边又在想:别说秀才了,换了哪个男人,放着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在身边不要还硬要为一个又丑又生过孩子的黄脸婆守着?
这秀才媳妇呀,也是可怜呐。现在秀才都已经厌恶她了,要是以后当了官,那就更不想要了。
十四从侧面留意到了韩大的神情变化,不用花心思都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
对此,她无聊地笑笑,表示还不如听韦砚和小砚对话有趣。
“小砚,娘说要给我买新鞋子,还有新衣裳。你高兴吗?我好高兴啊。”
“小砚,你想不想要新衣裳和新鞋子?”
“它应该不想要。”十四搭话道。
“为什么?”韦砚问。
“你可以问问它,听它说说为什么。”
……
离小韦村最近的县叫黄梁县,也算是嵩州数一数二的县城了。而嵩州属于河州南道,河州南道又离京畿道也就是大历朝的都城所在的地方不远,嵩州的地理位置决定它是中原腹地的商路交通枢纽。
黄梁县作为嵩州数一数二的县,是这个枢纽的最重要的部分。所以县内经济繁荣,大街上时常能见到外域来的商人。
小韦村在黄梁县的北面,用驴车大概要走一个时辰。一行三人早上出发,半晌午的时候进了县城。
“十四娘。”韩大问:“咱们去哪儿卖狼?”
他这一问,把十四问住了。
她还真不知道这狼到哪里可以卖?
“韩大哥,你知道咱们村里的猎户平时都是到哪里卖猎物吗?”十四问。
“这个我知道。”韩大说:“城东有家收皮毛的铺子,我见别人打了兔子狐狸什么的都是把毛皮拿到那里去卖。”
“就去哪儿吧。”
“好嘞!”
车子一路行进闹市,小家伙儿被城里的热闹吸住了眼睛。
“娘!”他忽然兴奋地抓住十四的手,“你看,那里有一个长得不一样的人!”
“穿的也和我们不一样。”
他指的是一个牵着骆驼,穿着异域服饰高鼻深目的男人。由于韦砚声音太大,对方也听到了,然后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一看,韦砚立刻心虚地把手收了回来。小声道:“蓝眼睛。”
“那是外域来的商人。”十四说:“他们那里的人都长那个样子,和我们不一样。”
“但一样都是普通人,没什么好怕的。”
“哦哦。”韦砚点点头,确实像他娘说的一样,他又看到了好几个长得不一样的人。
“那是什么,大马吗?”他指着骆驼问。
“叫骆驼。”十四说:“是能在沙漠里走的一种动物,是那些人的交通工具,他们就是骑着它来到咱们这里的,马是不能在沙漠里走的。”
“娘,什么是沙漠?”
“沙漠,就是到处都是黄沙的地方。没有水没有树,人不能生存,也很少能见到活物。”
韦砚听明白了,但想不到那是什么样子。
十四看他的样子,又补充道:“将来有机会,我带着你去看。”
“真的吗?”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韦砚坚定地摇头:“不会!”
“十四娘,你咋懂这么多?”
前面坐着韩大听十四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是编的,他有些惊讶。当然,后面说要带韦砚去看沙漠什么的,那肯定都是编出来骗小孩子的了。
十四一时和韦砚聊天聊地兴起,忘了旁边还坐着人。
她笑着打了马虎眼:“我也都是之前来城里听别人说的。”
韩大点头,然后说:“咱们到了,这就是收皮毛的地方。”
第十四章 五贯钱
收毛皮的铺子面积不大,两间房的空间。店主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膀大腰圆,身材魁梧。
十四从车上跳下来,肖砚没有鞋,想要下来被她阻止了。
“这里收狼皮吗?”韩大帮忙上前询问。
“狼皮?”店主眼睛一亮,“品相怎么样?”
“在车上,你可以出来看看。”十四娘应声道:“今早刚打的。”
“哟!这么大的一头狼。”店主明显感兴趣了,趴在车边弯腰查看。
查了一遍,除了脖子上,没再看到别的伤口。
他拍了拍手,转向韩大和十四娘:“这狼怎么卖?你们谁做主?”
“我是第一次过来卖猎物。”十四接话道:“说实话,我不懂行情。”
“大概能给个什么价,您先说,说完我要是觉得能卖,就卖给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就再找别家卖。”
“这位娘子说话爽快。”店主道:“我家这间铺子经营了几十年了,是从亲长手里接过来,向来不会做欺瞒卖家的生意。”
“这头狼的狼皮品相完整,价钱自然要给的高一些。”他又看了一眼车上的狼,然后对十四比出了五根手指。
“一口价,五贯钱。娘子你看看,这生意能不能做?”
五贯钱!旁边的韩大一听这个价,直接惊了。
五贯钱,那可是五贯钱啊!他猜到了狼肯定比兔子值钱,但怎么会这么值钱!
十四娘说这是捡来的,她是哪里来的好运气,能一下子捡到值五贯钱的东西?
韩大承认,他眼红了。
五贯钱,比十四预想的还要多一些,她满意了。
“好。”她点头,又问:“您这里是只收皮毛吗?肉呢?”
“我这里只收皮毛,不收肉。”店主说:“待会儿我把狼皮扒下来,肉你还带回去。”
见十四的样子,他继续说:“娘子要是想卖狼肉,可以去酒楼食肆问问,看他们收不收。”
“好,多谢了。”
店主伸手一捞,就把狼从车里捞了上来,轻松地提到了铺子里。放到了长木板上,开始拿工具麻利地剥狼皮。
他一边剥狼皮一边问:“娘子,我能否问一问,这狼你是怎么打来的?”
“这脖子上的伤,既不像刀伤也不像剑伤,就这么一个小洞,正好打在了它的致命处。这手法,厉害呀。”
“这是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狼打死的。”韩大还在,十四用的还是之前编的瞎话。
店主面上露出可惜。
“娘子呀,我告诉你,这一头狼,我能给你五贯钱。你要是一起拉过来三头,我能给你两万钱。”
“这是什么算法?”十四好奇道。
“是这样的,小店呢跟一些成衣铺是有合作的,收来的这些皮毛大部分都会卖给他们去做衣裳。这狼皮呀,最适合做大氅了。要是一次性能凑够做一件大氅的皮毛,人家那边给的价钱会变高,我收皮毛的价钱自然会给你涨点儿。”
这样啊。十四心里考虑着:那座山上绝对不止这一头狼,要是钱实在不够用的话,这样也不失为一个挺好的应急方法。
“我知道了。”十四道:“要是以后再有了毛皮,我还来您这里卖。”
“那好那好。”店主说话的功夫已经把整张狼皮从狼身上剥下来了,又给十四找了个布袋,把剥了皮的狼装进去,帮忙提到了车上。
他回到铺子里,当着十四的面点了五贯钱用包袱包起来,交个了她。
“娘子您拿好。”
五贯钱,也就是五千个铜钱,装了一大包袱,将近五十斤。
这个时代还没出现银票,铜钱是通用货币,除此之外丝绸、金器、粮食等,皆可用于以物易物。至于银子,有是有,但都是官府缴纳赋税在用,民间极少能见到。
韩大过来帮忙提钱,趁机问道:“十四娘,你那头狼,是在哪里遇见的?”
“就在后山。”
“我知道是后山,那是山腰、山顶还是山脚下?”
十四听出韩大的话音了,他这是看她卖了许多钱,所以自己也动心了?
不是她看轻别人,就韩大这样的,上了山那不是去打狼,而是给狼群送口粮。
“韩大哥,你不会也想去打狼吧?”
“啊……没,没。”韩大捞起栓缕的绳子,“我就问问。”
“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十四道:“这狼不是容易打的,他们是群居动物,一般惊了一头就会惊动一群。倒是要是一群狼一起围上来,韩大哥,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韩大笑笑:“我不是说了吗,就是问问,没想上去。”
小韦村的村民都知道山上危险,所以砍柴都是在山脚下,并且是大白天,除了猎户几乎没人往上走。
可这个十四娘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去砍个柴,居然能收到别人送她一头狼?是哪个傻蛋送她的,那人不知道这狼皮值多少钱吗?
十四也不管韩大怎么想了,反正她该警告的都已经警告过了,听不听全在他了。
“韩大哥,带我们去成衣铺吧。”她说:“阿砚还没有鞋呢,我去给他买双鞋,再买些替换的衣裳。”
“十四娘,秀才知道你卖狼卖了这么多钱吗?”韩大问:“你直接花,不用跟他说一声吗?”
他也是怕给自己惹上麻烦,毕竟是他带着这母子两人来县里的。这他们要是随便花了钱没通知秀才,那秀才再过来找他的麻烦,那不就晦气了。
“它不知道我从山上捡了一头狼。”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韩大闻言心想: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你从山上捡了一头狼下来,他还能不听说?
这秀才媳妇,不会是想自己把这笔钱瞒下吧?
十四懒得去想他怎么想了,催促道:“韩大哥,带我们去成衣铺吧。买完衣裳跟鞋我还想再买一些吃的回去,再不过去都晌午了,晒得慌。”
韩大还想再说什么,见十四转过了头,他讨了个没趣,也没再开口了。
他就是多管闲事,这女人回家以后要是被秀才收拾了,疼的又不是他,他管这么多干什么?
其实十四要是听到他最后的想法,也想说一句:对啊,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今天租别人的车出来这一趟,她已经在考虑自己买车了。就算不能买马车,先买一辆驴车也好,起码来回方便一些。
唉,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想她空间里的山地越野啊,自行车都比驴车强。
但是现在不仅钱紧张,不一定够买车的,而且她名义上还是韦志高的媳妇,这个时候买了车,之后又要多一个麻烦。
这事急不得啊,先一步一步来吧。
第十五章 挑衣裳
韩大赶着车来到卖成衣的铺子,十四把韦砚从车上抱下来,走了进去。
“劳烦韩大哥帮忙看一下车上的东西。”
因为被十四抱着,所以小砚也被韦砚留在了车上。
经营成衣铺的是个女掌柜,三十岁上下,体型富态,妆容精致。十四和韦砚虽然都是一身寒酸,但对方看到之后也热情地接待。
“这位娘子来这里是想看看什么?”女掌柜走过来,“买布,还是买成衣?是给自己买还是个给怀里的小郎君买?”
“哟,这小郎君长得可真俊呐!”这一声夸奖,是在看见韦砚的脸之后发出的真实感叹。
“你也好看。”
听到有人夸自己,韦砚嘴甜地夸回去。
孩子不会说谎,他说话的时候有用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对方,怎么能让对方不心软?所以被他这么一夸,女掌柜真是开心极了。
“娘家把孩子教的真好。”女掌柜的脸笑出了花儿,“小嘴儿可真甜。”
十四笑笑,这可不是她的功劳,而是人家亲娘的功劳。叫她这个半路娘亲白捡了这么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以及别人的夸奖。
“掌柜的,铺子里有适合他穿的衣裳吗?还有鞋子,要是有合适的话多拿几双过来看看。”
女掌柜被韦砚一句话哄得心情大好,也不凭着客人的穿着估算适合他们的价位了,听十四这么一说,直接把店里各个价位适合的衣裳都拿了出来。
“娘子您看看,这些尺寸我看着小郎君都是能穿的。你们挑挑,要是要的话,我给你们算便宜点儿。”
“你看看,有喜欢的吗?”十四问韦砚,同时抱着他面向女掌柜展示出来的四五套小衣裳。
“娘,我自己挑吗?”韦砚大眼睛里装着小星星。
“当然。”十四说,“你自己要穿的衣裳,当然自己做主。”
“看看,你娘多宠你呀。”女掌柜闻言道:“小郎君,挑挑吧,看看喜欢哪一套?”
“娘对我好,我对娘也好。”韦砚笑着回应女掌柜的话,同时开始认真地挑衣裳。
女掌柜被他萌到心里了,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要是她的她也要什么给什么。
女掌柜拿出来的衣裳虽然价格不一样,但都是适合小孩子穿的细软布料,所以十四只需要韦砚看样子,喜欢哪套就给买哪套。
韦砚每一件都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挑了一身青灰色做衣、白色布料沿边点缀的小衣裳。十四看了看他,这小家伙儿的品味还不俗,挑出来的这身确实是这几套里面款式和配色最好的。
主要是干净利落又大方,不像另外几套,颜色有些鲜艳了。虽然说实话,小孩子的衣裳颜色一般都鲜艳,不是大红就是大绿。
“眼光真好!”女掌柜找到机会就夸,然后跟十四介绍道:“娘子,这套是绢布做的,布料精细,适合小孩子贴身穿。”
“多少钱?”十四问。
“这一套,原本是要卖五十文钱的。”女掌柜说:“这样,我收娘子四十文,谁让我和小郎君投缘呢。”
“再挑一套吧。”十四想了想,又对韦砚道:“买两套回去,可以替换着穿。”
“哟,娘子可真舍得给孩子花钱。”女掌柜这时觉得自己有些看走眼了,这位娘子打扮算得上寒酸了,可是出手却一点儿也不小气。
她在这县城里开铺子,乡下和城里的客人都接待过,一般买成衣的都是县城里的人,图个方便。而乡下那些偏穷苦的人家,大多是买布,还要捡着便宜的买,为了省钱。
这位娘子猛一看是从乡下来的,可是几句话下来,又觉得她不怎么像乡下的了。
“娘,一下子买两套吗?”这一次韦砚倒是没立刻欢喜地挑衣裳,而是问:“可以吗?”
她虽然没问出来,但十四听出了他的意思,这小家伙儿是害怕一下子花太多钱。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就算还不到三岁,没有具体明白钱是什么,也已经有了要省钱的意识。
“当然可以。”十四说:“我既然说了,你当然就可以再挑一件。”
韦砚又挑了一件。
这一次,女掌柜却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娘子,这一套……稍微有些贵。”
“这一套是用绫做的,上面还做了刺绣,价格比刚才那套要贵不少。”
“多少钱?”十四问。
“要两百文。”女掌柜说:“要不娘子您再挑一件其他的?”
“这件就不错,质地也好,才七十文。还有这件,收您八十文。”
“不用了。”十四说:“就刚刚那件和这件,一起帮我包起来吧。”
女掌柜惊了惊,却见十四已经打算抱着韦砚转身了。
“掌柜的替我把衣裳包好吧,我出去给您拿钱。”
“好嘞!一共收您二百四十文,在给您便宜五文,给我二百三十五文就行。”
十四在外面数钱,一个一个地数,一边数一边感慨真的太不方便了。
韩大见她熟了一百多个还在数,忍不住问道:“十四娘,买了多少布呀?”
“没买布,给阿砚买了两套小衣裳。”
“啥?你还真是直接买的成衣?”
女掌柜把衣裳包好送了出来:“娘子您拿好。”
“好,这是二百三十五个钱,你数数。”
“什么?”韩大看着被韦砚抱在怀里的纸包,“就两件衣裳,就花了两百多个钱呀?”
他说完,见女掌柜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才意识到他露怯了。连忙闭上了长大的嘴,把身子转了过去。
直到女掌柜回了铺子里,十四上了车,他还是没能从两件小孩子的衣裳竟然花了两百多个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小孩子做衣裳又不费布,顶多二十文就满够了,居然花了两百多文。
这女人,可真能败家呀,难怪秀才不喜欢她,谁家能经得起她这么败呀?
韩大想他自己的,十四也不会闲到管他想什么。上车之后道:“这里的掌柜说城南的街道上有人摆摊卖小孩子的鞋,咱们去哪里吧。”
至于她自己,现在还不太适合置办新衣裳。十四娘从前的形象,还需要再维持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