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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箫九六     锦绣农门txt下载     锦绣农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5章 粗陋商户

    都是文人,不会轻易跟别人生事。

    刚刚那位蓝衣公子性子傲了些才会出言相讽,实则大部分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只不过在心里默默将这些人记住罢了。

    不过他们中有人居然主动认错道歉,三人意外了一下,蓝衣公子便道:“是玩笑便好,不然到时惹出笑话来可就不好了。”

    这人还有些不依不饶,姜博渊冷笑道:“这位兄台,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想想那状元,那榜眼、探花,不管怎么样都有人上不是,说不准咱们中就出了呢。这个,谁又能说得准。”

    能来这个诗会都不会是普通人。

    这人说话这般嚣张,蓝衣公子瞧了瞧他问道:“你谁啊你?”

    越说越不知礼,姜博渊在京中混了这么久,那些王公皇族都没有谁会这般毫无遮掩地跟他说话,这算哪根葱?

    “问别人之前不知道自报姓名么,你又是谁?”

    姜博渊现在是越来越不爽了。

    蓝衣公子同样,手里拿着的纸扇都紧了紧,正想要说话,给旁边那位温文尔雅的白衣公子拦住。

    “周兄,茫茫人海能见便是缘份,可别为了一句玩笑话伤了和气。”

    白衣公子笑着向姜博渊跟宋添几人拱了拱手道:“易州,谢俊。”

    他开了头,左边那位也拱手道:“易州,傅曾。”

    很显然这位叫谢俊的是三人中的领头,只见刚刚十分不满的蓝衣公子,这会也不情不愿地拱手道:“易州,周铭。”

    三个人都来自易州,同窗无疑了。

    谢俊、周铭、傅曾?

    三人的名字好像听过。

    宋添拱手道:“梁州,宋添。”

    他带头,另几人也都报了名号。

    姜博渊见气氛缓和了,也拱手道:“姓姜,名博渊。”

    他并没有报地名,显然便是京中人仕。

    在京中,姓姜的,还有门道来梅园诗会,蓝衣公子一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忐忑了起来。

    很显然他想到了长宁侯府。

    谢俊也想到了,为了化解刚刚的尴尬,他不动声色地跟几人搭上话,后面居然一路同行。

    谢俊这人很会说话,一行人去到梅园中间的长亭,跟早来的那些人见礼,宋添才听说他是易州解元,跟周铭与傅曾合称江南三子。

    这般年轻就已经盛名在外,宋添有些佩服,再看他们所做的诗句跟对出的联子,有些感慨,果然人外有外,天外有天。

    整个诗会除了宋添接过两首诗句,其他人基本没动。

    格局太高了,他们想接却觉得自己所做的诗句不好。

    姜博渊就是出来玩的,做诗对联他毫无兴趣。

    不过出来一趟大家也有收获,认识了几个人,还听闻这次会试很有可能是余太傅主考。

    这个信息无比重要,当然不到最后一刻会试主考官是谁也没个定数,毕竟外面的传言很多。

    到了中午,一行人便散了。

    姜博渊请大家在西城的一家酒楼吃饭,同行的还有那江南三子。

    进门时还差点儿吵起来,这下反而是混熟了。

    后面的几天,宋添一心赴在书本上,除了晚上去看看一阿绣,不再出门。

    阿绣来到京中除了偶尔外出去一下绣楼,平时便拘在后院中做了娇小姐。

    眼看会试在即,这日早饭过后,她向常氏请示要去城外的东缘寺为宋添祈福。

    东缘寺在京中很是有名,阿绣有这个心常氏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她带着孩子不方便,不然也会跟着去。

    这般阿绣带着一帮子护卫跟丫鬟婆子们出城去了。

    东缘寺香火旺,山上进不得马车,需踏着石阶而上。

    传闻石阶有八百八十八块,能上得了去的人便是诚心。

    阿绣好不容易爬上去,人累得够呛,在婆子的挽扶下坐在平台上的石凳上休息。

    东缘寺的人也知道这石阶不易爬,专程在寺庙前面的路上放了很多石凳跟石桌,还有三个小亭子。

    阿绣坐了一会,正准备进去了,石阶下又来了一位系玫红披风的妇人。

    这寺外人多,本也没什么,可阿绣无意中看了眼那妇人的模样,人却是愣了。

    居然是她!

    妇人二十五六的模样,长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儿生得也很不错,身上穿着的也是锦衣华服,想来也是有点儿身份的人。

    阿绣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梦中旧人,如若当初哥哥没有出事,这女人怕是得成自己嫂子了。

    只可惜……

    永昌伯府家的小姐,就算是庶女,也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商户的。

    阿绣的眼神有些冷,她可是清楚记得自己在梦中专程找过她,询问当初哥哥身死之事,结果送上大礼之后得到的只是几句嘲讽。

    “你哥哥之事我不知情,当初他差点害我有了克夫的名声,我已经不愿意再提起那人。”

    “粗陋商户,死了就死了吧,伸什么怨,平白将自己的一生搭了进去。”

    细碎的话,那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阿绣如今还记得那时的愤慨与屈辱。

    与卓家议亲,永昌伯府可是喜闻乐见。

    她一个庶女,会被推出来为家族谋利益,有恨不知道去责怪处理这件婚事的当家主母,居然将气发泄到男方这边来了。

    不可理喻。

    而且哥哥的死真的跟这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想到这女人后面嫁的是欧家,阿绣根本不相信她的清白。

    刚刚才爬上来的樊玉心诚得很,累得都快走不动了也不见歇息,挽着丫鬟的手硬撑着往寺庙里面走。

    阿绣起身,默默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大门处的功德箱前,樊玲往里面添了五锭银子,阿绣见着,上前添了十锭。

    樊玲本打算向里走了,见着有人直接捐了二百香油钱,意外看了那姑娘一眼。

    小姑娘十五六的年华,长得很美,穿着更是不凡,这般大手笔想来也是有身份之人,可她却是未曾见过。

    莫不是……

    看来是商户人家的姑娘。

    樊玲不察地瘪了下嘴,这些人满身的铜臭味,就是爱显摆。

    她不再往心里去,直接进了里面。

    阿绣紧跟其后。

第286章 会试

    两人来到左边的文曲星庙,各自跪在左右两边的蒲团上祭拜文曲上仙。

    攀玲不想跟商人家的女子同待一处,可这庙又不是她家的,更没有那个本事清人,只能忍着不适拜完上香,最后拿起台子上的签筒摇了一根运签。

    竹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有丫鬟拾起,恭敬递给了主子。

    攀玲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是二十三。

    签卦需要解,旁边的桌上便坐着一位老师傅,樊玲亲手送了过去。

    师傅已经在此处解签多年,无需借助书文,看了眼便道:“施主所求暂不能如意,此事还需努力,他日再求圆满。”

    他日再求圆满!

    樊玲的脸色白了又白,连着三次,她都求了同类型的签,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今年若再无法中更进一步,便只能捐官或是去补缺了。

    樊玲心中所想自然无法说出来,他向僧人道了谢,便准备走了。

    这时,阿绣上前又给了师傅一支签。

    那僧人瞧了一眼,便笑道:“这是一支上上签,鸿动当头,必当事事顺意。”

    “谢大师。”

    阿绣勾唇一笑。

    不远处樊玲停了下来,侧头看了她一眼才带人离开。

    那商女居然求得了上上签……

    樊玲抿唇,心中隐隐有些妒忌。

    *****

    临考前,胡柯几人来了一趟宋府找宋添对题,后面大家都各自窝在房中看书,就等考场上见了。

    会试前一日,朝庭终于颁下圣旨,确定了这一次的各路考官。

    主副考官共三位,另还有十八位审考官,以及内外室官、监考等。

    会试的考官人员类型跟乡试相似,不过人更多。

    毕竟前来参考的举子众多,添人无可厚非。

    消息传出,各个会馆的举子奔走相告,之后便是各方打听主副考官的喜好,只不过时间有限,又无根无基,连考官的名字都打听不全,又怎么能知道人家喜好什么样的文章。

    公布考官的当天下午,宋添回了一趟麓林书院。

    这是放假时夫子交待过的,考官的圣旨颁下便让他们回书院一趟。

    他们这些远到而来的学子对那些人不了解,可已经在此处开了百年学馆的书院不同,提前打听摸过底。

    这时,有组织的好处便显露出来了。

    宋添一去,入夜时才归。

    常氏赶紧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让儿子吃完尽早去休息。

    会试跟乡试一样,一考便是三天,不养好精神怎受得了。

    饭中,一直在府上等着的童良玉过来了。

    今天下午他也回私塾找了夫子,只可惜那些考官夫子并不熟悉,这般他便将希望寄托在了宋添身上,希望能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朝中官员众多,麓林书院虽说有所了解但也只清楚其中一位副考的情况,主考官这次爆了冷门,谁也没猜到,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不过院长也说了,考官众多不用去刻意揣摩喜好,按平时自己惯用的解题议题方法便可,不要故意迎合,以免弄巧成拙。

    童良玉得了消息很快便走了。

    这日宋二才也未再监督儿子学习,而是送他到院中盯着早点儿睡觉。

    翌日一早,不到三更天几个院子便亮了灯火。

    宋二才在院里清点准备好的考篮行囊,宋添跟童良玉忙着洗漱吃早饭。

    等一切准备妥当,阿绣也出来了,大家一起去前院,要送两人去贡院。

    宋二才跟了儿子他们坐前面的马车,在车上多方叮嘱,先以身子为重,万不可大意伤风受寒之类,以防误考。

    会试三日一场,不用急躁,先休息好再做题。

    然后便是注意保持卷面整洁,这个也是重中之重。

    后面车上,常氏没有带女儿在侧,一颗心便赴在了儿子身上,难免有些紧张。

    阿绣安慰她,说没事,添哥一定会中。

    “你这孩子,次次都这般说,可每次又给你说中了,就像是咱们家的福星。”

    常氏搂上阿绣的肩膀,并说道:“没多久了,考后便给你俩办喜事……”

    半路,马车走不动了,一行人下车步行。

    没走多久,人越来越多,这般女眷们便不好再继续向前。

    宋添回头,向常氏拜了拜道:“娘,你别忧心,儿子先去了。”

    常氏笑着鼓励道:“祝我儿旗开得胜。”

    宋添点头,看向阿绣又道:“我要进去了,你们先回去吧。”

    “添哥,去吧。”

    一行人道别,由宋二才跟汤海拎着包袱送两人过去。

    到了贡院前面的大坝,有衙役稳定秩序,送行的人便不能再继续向前了。

    宋添在人群里找到了胡柯几人,他们匆匆说了会话,互通了消息,后面便按指引开始排队。

    会试的流程跟乡试差不多,点名、排队、搜身、最后领牌入龙门,等大门紧闭,三年一次的会试便开始了。

    会试跟乡试的考试时间一样,三日一场,三场之间相隔一日。

    初八开考,到了初十那日,宋二才跟阿绣一早便坐车来到贡院门口等候。

    常氏带着小女儿不方便过来等,在府上安排吃食,趁着这点时间得多给两个孩子补补。

    临近中午,贡院大门打开,总算是有人出来了。

    前十人中有宋添跟胡柯在列。

    阿绣跟宋二才心中一喜,见他们面色疲惫,啥话没问,由阿绣陪着宋添先回府上,宋二才也找了马车送胡柯去客栈,他自己还要再等一会,待童良玉出来了再回去。

    童良玉出来得较晚,天快黑了才跟在队伍后面。

    他跟庞子默十分默契,两人居然凑在了一起,而纪英已经在他们之前就出来了。

    两人的样子看着都不太好,宋二才先送了庞子默回去,后面再带童良玉回府上。

    他们回到时,宋添已经睡下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两人起床吃了点东西,感觉身心舒畅了便对了一下考题,接着又是吃吃睡睡养精神。

    翌日,第二场开考。

    这般,等三场考完,年轻力壮的神色憔悴,疲惫不堪,那些个年纪大的举子,出门直接就倒了。

第287章 临榜

    会试结束,接下来便是等着三月初的放榜。

    这期间整个京中热闹非凡,那些个诗会、酒会络绎不绝,烟花柳巷之地更是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盛况。

    宋添在府上休整了两日,胡柯几个又来了,要拉他出去逛。

    在客栈那些环境中,天天看着人家在外逍遥自在几人也是坐不住的,自然得出去看看。

    不过什么诗会酒会和那些烟花之地几人不去,主要是太贵,没钱乐呵。

    谁也不好说这次会试能不能过,会不会参加殿试,如若要留下来,哪儿不是花钱,他们又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怎有那么多银两消耗。

    所以几人出去闲逛也就是去看看名胜古迹而已,特别是京中名士巷那边专用着记录进士的牌坊,逛一逛沾沾喜气,说不准就中了呢。

    几人过来叫宋添也是想蹭一下宋家的马车,这般就能省几个钱儿了。

    本来他们还想去叫姜博渊的,只可惜侯府不好进,最后这两次让门房带的话都没有得到回应,好像给人截了信一样,大家也就不好再去叫人了。

    难得会试结束,常氏也让儿子多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宋添跟着几人去了,大家在牌坊那边逛了两圈,后面又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

    这几天进士牌坊这边也是十分热闹,来往举子众多,附近的茶馆饭馆也是爆满。

    几人在门口等了一会才排上位置,正准备坐过去,便见到楼上下来一行人,正是当年在西郊梅园有过交集的江南三才子。

    既然见到,自然是要招呼一声的。

    大家相互见礼,说了几句话才各自散去。

    三人离开,宋添几个入座,便发现堂中不少人看着他们,眼中有羡慕。

    宋添有些不解,胡柯解释道:“那江南三才子风头正盛,是这次状元榜眼探花的热门人选。”

    会试都没结束呢,就状元榜眼探花了?

    宋添回想了一下,暗自点头,那谢俊的确是个人才,不光诗做得好,说话处事也很不错,知收敛,知进退。

    酒楼里的几人吃着饭在谈这几天的见闻跟热门人选,街上,谢俊三人出去后同样也在谈刚刚那几位。

    “谢兄,你说刚刚那一行人里面最少会有两个贡士?”

    周铭的声音听着有些不满,当初在梅园跟那一行起过争执,就算表面已经和好了,可他内心里还是看不上的。

    谢俊叹了一气道:“最少两个吧,那位宋兄你们也接触过,此人年纪虽小,学识不凡,那人是进士之才。”

    “听闻他是梁州解元,不过来到京中没怎么听过这人的名号。”

    梁州那些偏远之地,就算是解元也没什么。

    周铭还有些不服,谢俊笑道:“空有名号有何用处,不显不露方是正途。”

    “他来自梁州,又在麓林书院待过,想来师座便是徐行。”

    傅曾开口说道。

    谢俊道:“是啊,如若不是这般我还想多与他接触一下……”

    几人说着,便来到一处银楼。

    那银楼边上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此时有一位年芳二八的姑娘撩开车窗帘子,对外面的谢俊叫道:“表哥。”

    谢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对周铭跟傅曾说道:“今日先到此,改明再约。”

    未婚妻在前,两人那能不识趣,向那娇小姐拱了拱手,很快便走了。

    谢俊上了马车,见到茶桌上只摆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问道:“怎不在里面多逛逛?”

    钱音璇嫣然一笑,“这里的银楼跟易州并没有多大差别,我就算了,刚好看到一顶不错的玉冠,觉得适合表哥。”

    正值年华的姑娘人如其名,一把好嗓子悦耳动听,再配上纤瘦娇弱的身子跟不俗的容貌,一眼看去便知是来自江南一带的美人。

    说话间她已经将那木匣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只白玉冠。

    谢俊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多谢表妹。要是手头上不宽,告诉我便好。你我已经定亲,不必在意这些小节。”

    “表哥,我知。”

    钱音璇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说虽这般说,可表哥眼看便要入仕,花钱的地方众多,她怎会向他要银钱。

    就在参考举子尽情放松自我的时候,贡院的审卷事宜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临近审卷尾声,各房的卷子已经送到了正堂。

    会试参考举子近四千人,贡试取三百以内。

    正堂的十几张案桌上排满了各房出来的卷子,有正卷有备卷,十几房的卷子先相互交替再审,确定好选推荐所需的排名卷。

    这个过程并非一天完成,几十个人吃住在贡院,最少也要忙个好几日。

    特别是到了最后,因为首甲跟排名的问题说不准还得吵个唾沫横飞。

    这种情况每三年都会上演,有时太过于激烈气极攻心,有些老家伙晕倒还得临时抬出去。

    不过出了这贡院大门,你所持的评判资格也就没有了。

    所以有了这么一出事,那些上了年纪的考官进院还会带些救急的药丸。

    这排榜挑人为何会吵得这般激烈,一是喜好各自不同,意见相佐,再者便是存着私心,为了自己座下的学生。

    虽说科考都是糊字抄卷,可解题之法,以及做诗留词的风格隐略还是能分辩出来一些。

    那些人本着宁可弄错也不放过的心思,找出那么一两张熟悉的卷子就会拒理力争。

    当然,能得到一个争夺的机会首先你得有真凭实学,否则交换审卷的时候就会给别的考官剃下,不光受人白眼,还会得个询私的嫌疑。

    所以没点本事出张好卷子,也没人为你争名次。

    刚好这次的举子中能力强劲者众多,整体水平要比以往高上一层。

    这般到了排名之时堂中吵翻了天,平时气宇不凡,老神入定的大臣们,此时帽歪嘴斜,跟村里那些叉腰的泼妇无般一二。

    今年的主考暴了个冷门,不是太傅也不是尚书,居然是帝师,还要两朝帝师。

    秦正年纪大了本就受不得吵,看见堂中那些好似要打架的众人脑门直跳。

第288章 会元

    秦正压了压手,制止住那些争论,拿起左侧的两张卷子道:“诸位是觉得这两张之一可排正首?”

    堂中立即有人站出来称是,并将其中一张说得世间少有,奇人之卷。

    他的话刚说完,另一人又不乐意了,硬是挑了些自认为不妥的毛病出来,又将另一张夸得天花乱坠。

    秦正点头,让眼看又要吵起来的两人坐下,最后在大家希翼的目光中居然拿起了第三张卷子。

    “诸位推荐的那两张卷子固然很妙,于我看来还是差了点什么,反而现在看的这张近乎完美。”

    秦正前面摆着的是头十卷,原本那张卷子是排了第八名,此次重次被挑出来按秦正的意思是要排会元了。

    下面的一众人都傻眼了,他们先前费劲吵了半天结果主考大人居然并没有想取之意。

    这……

    要说排名,其实能进前十已是各有千秋,谁排正首都有那个实力,无非就是喜好不同,或是稍有逊色罢了。

    秦正看着众人精采各异的脸色,笑了笑道:“此卷或许道理中庸语气平和了一点,但所解之义有理有据,引古举圣,句句不离家国之本源。整一摞题卷从头到尾态度平和又不失君子之仪,可见此人心胸豁达,有大智之态。”

    秦正好一通夸,最后直接拍了板。

    他是主考,又是两朝帝师,谁有胆儿反驳,自然是不敢的。

    一时间堂中的人都泄了气,颓靡之色尽显。

    早点儿说他们就不吵得这般凶了,弄得就这么得罪了人。

    秦正看着他们精彩无比的表情心中直笑。

    入朝为官多年,这里面的深浅如何他怎能不知。

    是时候给朝堂注入新鲜血液了,皇上登基不久,朝中势力眼看一天天壮大,再放任那些人嚣张下去,国基不稳。

    *****

    晃眼便到三月,初二这日,天还未亮贡院门口便开始有人陆续前来。

    会试放榜跟乡试有所不同,榜单贴出来后也有人报喜,只不过并非衙门里的人,而是专做这些生意的报子。

    当然这种时候谁都希望亲眼看见自己榜上有名,在客栈里安心等着的人甚少。

    这种时候宋添也不能免俗,一大早便给童良玉叫醒了,两人匆匆了吃了点早饭,便准备向贡院那边。

    宋二才跟阿绣也是要跟着去的,就算是挤不进去,在外面等消息也好啊。

    天刚微熹,贡院外面的大坝已经站满了人。

    跟之前一样,宋二才找了个就近的茶馆,要了雅间在里面慢慢等。

    几人坐下没多久,胡柯来了,跟他们坐在一起安心等着,而庞子默跟纪英已经等不及往前面挤过去了。

    童良玉一听庞子默已经去了,也是坐不住,立即下楼跟了过去。

    隔壁雅间,谢俊几个还有钱音璇也在。

    几人一大早前来,自然也是过来听榜的。

    跟其他焦急难耐的举子不同,这三人悠闲地喝着茶,全然不急不躁的样子,一看便知十分有信心。

    周铭说道:“这次会元非谢兄莫属。”

    傅曾也说道:“上两次的会元便是我们易州的解元郎,论读书,少有能比得过我们易州人的。”

    钱音璇这般一听,虽榜单还未出,但她已经开始激动了。

    表哥十五便中了秀才,之后的三次未考,只等此时一鸣惊人。

    谢俊却是不然,捏着茶盏道:“今年会试人员众多,其中不凡实力强劲之人,这事不太好说。”

    谢俊说的是实话,特别是当他知道外出到别省赴考的三人都没能顺利拿上解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谢兄,那些人不足以为惧。”

    “是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两人恭维着,钱音璇也温柔小意地上前给谢俊倒了一杯茶。

    会试贴榜比乡试快,辰时一刻贡院大门便打开了。

    有衙役敲了响锣,让人群后退,便开始在石台上贴案榜。

    这榜单还没贴完呢,人群便开始骚乱起来,要不是有士兵在此维护持序,特定会乱。

    阿绣站在窗边一瞧,也有些激动了。

    宋添跟宋二才经历过乡试的大起大落,这次倒是冷静得很。

    会试跟乡试不同,捷报是从头报起,第一个出来的便是这次会试的会元郎。

    宋添的想法很保守,他觉自己这次中贡士应该不在话下,至于排名就得看运气了,不过会元他根本没有想过。

    会试参考的举子人才众多,上次去梅园他见识过不少利害人物。

    那些人中有人做诗对词都在他之上,学识水平自然也非同一般。

    不过能中得贡士已经是半只脚踏入进士门槛,宋添已经满足,不做过多强求。

    不多会,锣鼓声响,捷报传来。

    民间组成的报喜班声势浩大,不光有舞狮的,还拿着花炮。

    他们的经验也是非常丰富,不管案下看榜的人有多少,从头到尾直接开报。

    反正一会叫着了就算是已经知道也会站来出来再应一声,给几个赏钱,毕竟这是天大的喜事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谁都想受人崇拜,让人仰慕。

    几声锣响,全场自行安静下来。

    报子踩在高脚凳上喊道:“捷报,建苍三年,会试正首第一名,会元老爷,梁州府,平阳宋添,宋老爷……”

    “宋添,宋老爷何在?”

    宋添,这名字谁,没怎么听过了。

    而且会元郎怎会是梁州府的人?

    易州江南一带的举子呢?

    这次暴冷门了!

    整个大场无人站出来应答,报子自然知道去街边茶楼里面找人。

    而此时正面的茶馆中,阿绣已经笑起来了。

    “添哥,你,你中会元啦!”

    阿绣冲过去将人拉了起来,高兴得不行。

    宋添还没多大感觉,眨了眨眼道:“你没听错吧。”

    那些报子离得远,实际上他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怎么会错,快,一起下去。”

    阿绣都快要高兴晕了。

    她知道添哥是状元之才,可那是好几年后的事了,现下他还这般年轻,没想到就重演了梦境中的辉煌。

    这时,报子已经来到楼下,又将捷报复了一遍。

    宋二才也激动了,站在窗边便道:“宋老爷在此。”

第289章 实至名归

    报喜的那些人在茶馆门口放了火炮,好一阵热闹之后宋添也被拥簇着来到楼下。

    今年的会元郎并非出自江南一带算是暴了个冷门,不少人还不清楚宋添是何来路,一番打听才知道他是去年梁州府的解元。

    解元中会元,说起来也是实至名归。

    不过当事人还是懵的,看样子也是意料之外。

    二楼雅间,阿绣见着那些人在给宋添挂红花戴羽帽,抽出帕子来压眼睛,高兴得泪都出来了。

    隔壁,谢俊一行人却是愣了。

    刚刚听到楼下报捷几人都站到了窗前,他们都有些激动,有些期待,怎能想到会元不出在他三人之中。

    “表哥。”

    钱音璇有些担心地拉了拉谢俊的衣袖。

    谢俊回头,故作轻松道:“无事。别人在我之上,自有可取之处。”

    他说着重新回到桌前,端起茶杯。

    钱音璇去到窗边,便见楼下那个年轻的会元郎此时正在派赏钱。

    那男子她未见过,更未听说过,此时瞧着倒是一幅少年英才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真能耐,居然压过了表哥。

    钱音璇抿唇,有些妒忌,也有些不爽,总感觉本应该是他们的东西给人夺了去。

    而就在他们旁边的另一个雅间,樊玲此时也在感慨,“那般年轻就中了会元,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

    她旁边,已经到议亲之年的十五岁表妹红着脸道:“玲姐姐,这会元郎看着还不错,一个进士妥妥地不在话下,说不准还能进前三甲。”

    上一次的三甲她也知道,都是上了年纪有家室的男人了,这回居然来了个这般年轻的,着实难得。

    看着才十六七的样子,应该还没成亲吧!

    别说是她,因各种原因过来听榜的小姐夫人们,俱都开始打量起楼下那位年轻的会元郎。

    年轻有为,后面再进一步最少也是个进士,这般刚入官场的年轻士子招为佳婿最合适不过了。

    樊玲听着小表妹的话,说道:“带你来是帮你姐夫打气,看看热闹而已,你关心这些做啥。那位会元郎很显然并非京中人士,如果是江南一带的世家大族还好,要是寒门,或是商贾之家,那就太可惜了。”

    已到议亲之年的女人,樊玲也年轻过,怎能不知小姑娘们的心思。

    可叶家虽然已经落败多年,家中这些当女儿的再不找个有权贵实力的夫家,怎将娘家扶持得起来,到时她这个本就不受重视的伯府庶女变得就更没有依仗了。

    叶梦一听,抿着唇不敢说话了,可还是忍不住偷偷观望。

    小桌前,唐严捏着酒杯却是在心中嗤笑。

    会元郎这女人都看不上,真是眼高于顶。

    她也不看看自己外祖家是个什么样儿,能招得一位进士女婿还不烧高香,居然还挑人家的身份。

    想到科考十几年,唐严以茶代酒,一杯杯直往肚子里面灌。

    三十而立的人了,身边的人要么花钱捐了小官儿,要么接手了家中的俗事生意,就他一无所成,成了个老举人。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不是没想过放弃,让家里捐个小官算了,或是补个缺,混几年也不是没有出路,只可惜……

    唐严看了眼窗棂边的女人,少时觉得这人巾帼不让须眉,有理想,有报复。

    如今看来无非就是贪婪,心高气傲罢了。

    人活在这世上有这个心没错,可她就是错生为女,欲望一心寄托在了别人身上。

    唐严叹息,今年不中,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考了。

    樊玲听着丈夫的叹息,蹙眉有些不太高兴。

    考了这么多年怎么样也能混个进士了吧,这人却是越考越丧,没点斗志。

    下面,忙完了的会元郎正给人拉着要上楼喝一杯,有衙役跑了过来,说是主考官想要见见他。

    宋添一听,立即恭敬地跟着那衙役向贡院那边。

    贡院,秦正本要准备回府,听闻他选的会元郎是个十六七的少年,突然就想见见。

    这般年轻的举子本就少见,没想到还能得会元,他有些惊讶。

    宋添进来时脸还是红扑扑的,刚刚那种场合,怎能不兴奋。

    “学生宋添,拜见先生。”

    宋添上前行了大礼,他不知眼前这位官居何位,但他是主考,这次会试所取贡士皆算是他的门生,总之叫先生就没错了。

    秦正叫起,上下打量着他,轻轻点头。

    学识水平出众,这人长得也挺俊,四月的殿试,前三甲跑不掉了。

    秦正只是想见见人,此时也只是说了些鼓励的话,便让他退出去了。

    宋添没有故意攀谈,躬身离开。

    外面,会元郎给主考官叫了去,人群早就炸开了锅。

    这人了不得,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给叫走,看来殿试三甲有望。

    下面,报子继续叫榜,接下来的第二名总算是轮到谢俊了。

    虽说没有第一,但第二也是非常让人羡慕。

    大家一听谢俊的名字,没有任何惊讶,毕竟在他们心里,这人是会元人选。

    谢俊放杯,在唐铭跟傅曾的陪同下下楼。

    隔壁,阿绣听见易州谢俊之名就挑了眉头,后面见着人,轻笑了下。

    这也太巧了,没想到谢三公子也参加了这次的会试。

    只不过梦境里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这次怕是要失意了。

    阿绣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升起了畅快感。

    谢俊那人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并不是个好的。

    那厢,宋添从贡院出来刚好遇上谢俊的捷报,这般两人见面少不得拱手恭贺对方。

    两人行礼,最后便一起上了茶馆二楼。

    阿绣从雅间中出门接荣归的宋添,结果便看见了并肩而行的谢俊。

    与此同时,钱音璇也出来了,几人撞了个面,才知道原来就在隔壁。

    “宋兄,不如到隔壁一叙。”

    谢俊相邀,宋添摇了下头道:“还有同窗好友未得喜报,暂分不开身,还请谢兄见谅。改日有幸,再聊不迟。”

    别的人有没有中还没个音迅,宋添放心不下,还没有闲心情跟人高谈阔论。

第290章 滋味

    谢俊表示理解,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提。

    几人来到雅间门前,阿绣蹲身,行了一礼。

    衣着十分华丽的貌美女子总是让人忍不住侧目,谢俊看清她的容貌怔了一下,不知为何,他总感觉看着这人有一股熟悉之感。

    “表哥。”

    钱音璇迎上来了,直接将站门口的阿绣挡了去。

    女人的这点小动作阿绣才懒得理,意外见面,她甚至都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直接转身回房去了。

    后面的捷报一张接着一张,贡士取三百人,所以报喜的队伍也就报了前五十便不再报了。

    案榜下一直到中午都给围得水泄不通针插不进。

    胡柯懒洋洋的,硬是没有下去看榜,直到后面纪英三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他才才知道自己中了,而跑过去看榜的三人却一个没中。

    庞子默跟童良玉也就罢了,知道自己水平有限能得举人已是万幸。

    纪英有些落漠,后面给大家好一阵劝也就算了。

    一年不中三年后还能再考,再不济补缺也是可以的。

    看了榜,众人便打算走了,让宋添请客,请他们到状元楼潇洒一番。

    都中会元了,宋添二话没说,自然得请。

    与此同时,隔壁的隔壁,一小厮入内,面有难得地对坐在桌前发怔的唐严道:“四爷,小的看了五遍,这次,又,没中。”

    报信小厮说得战战兢兢,他倒不是怕四少爷,而是怕突然转过身来的四夫人。

    四夫人寄于四爷的厚望全府上下无一人不知,这都第四次了,还是没中。

    小厮害怕得缩头,只觉得夫人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

    樊玲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那股戾气,对面无表情的唐严道:“四郎,咱们回吧。”

    樊玲说着直接拉门走了,叶梦快步跟在她的身后。

    唐严一声苦笑,知道自己榜上无名那一刻,他突然混身轻松。

    “四爷,小的扶你。”

    小厮见唐严起身怕他受不了打击赶紧迎了过去。

    唐严却摆了摆手道:“无事。”

    几人来到楼下,樊玲见到府上的马车没有到门口等侯正想发火,晃眼却见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茶馆门口不是没有马车,不过是会元郎家的。

    三年一度的会元郎,客栈自然先紧着人家,让宋家的马车先行停靠。

    第一个收捷报的会元郎樊玲刚刚在楼上见过,让她惊讶的是那人身边穿着青绿纱衣的那位女子。

    那女子的相貌太过于出挑,樊玲一眼便认出来了,是上次在东缘寺上遇见的那位。

    她求的人得了会元!

    樊玲抿唇,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那厢,宋添一行很快走了。

    宋二才跟儿子带大家去状元楼,这种场合阿绣自然是不去的,便乘了另一辆马车回府上去了。

    宋府,常氏已经事先知道消息,抱着女儿高兴得不行。

    阿绣回来了,婆媳两人高兴了好一会,又发赏钱又准备席宴。

    晚上新取的贡士要上顺天府里参加席宴,宋添并不能回来,可常氏高兴啊,儿子不在,全府上下的人也要乐呵。

    宋添能中会元的确是个意外,事情传开后他在京中名声大躁,那些人纷纷相邀,什么酒、诗、茶会,如果能邀得他出面,人气必定高涨。

    这期间宋添也外出参加过几个,来到这个位置他清楚自己不能无视那些人,多多少少都要给出一些面子。

    这般忙了几日,纪英便打算回去了。

    这次会试未中,纪英思绪良久,决定回青云书院继续进学,并等待补缺的机会。

    如若有好的缺能补,他便去上任,如若没有,三年后再来。

    临走时,纪英找了姜博渊,在他的指点下投了几份帖子,至于有没有效果,来日再看。

    而姜博渊却是中了,挂了倒数第十。

    可就算是这样那也是贡士。

    庞子默却是打算补缺了,他这个缺是当初上京之时徐行跟几个赴京举子给出的机会。如若没中,不打算再考的可以回府城,到时可补个县衙主薄、巡检、司库之类的最低等九品小官儿。

    庞子默家里困难,耗不起长期在外读书,能中举他已经很满足了。

    要知道举人可以不交税赋,还能收学生,大钱没有,小钱自是不愁,要是做得好,十年二十年后说不准也能捞个县太爷当当,也是不错。

    当然庞子默也是看着宋添跟胡柯中了,这两人以后前途无量,到时提拔一下他不就能少奋斗几年了。

    庞子默掏银子请大家吃了一餐饭,笑嘻嘻地将这事儿提了。

    宋添跟胡柯自然是愿意帮他的,只待后面在朝中有了根基,再找机会。

    庞子默跟纪英就准备回程了,而童良玉却打算去麓林书院读书。

    会试未中,童良玉想过了,他年纪不大,还能再试一次,不成再想办法补缺。

    他想给下面的小弟弟们做个好的榜样,也想要努力再拼一拼。

    童良玉写信给在临江的父母亲说了自己的打算,在宋添的介绍下,他交了一百两的功德费之后,便提着两个大包继续走上了求学之路。

    这般一忙,月底便到了,为了四月的殿试,宋添开始闭门不出,等待接下来的考试。

    这期间,胡柯退了客栈的房间跑到宋府来了,他身上银子不多了,先来挤一挤,等后面入仕为官再好好报答。

    都是一个镇上出来的,宋家如今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吝啬多养一个人,不过宋添说了,只准在前面出入,不准入二门。

    后院有女眷,如今大家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胡柯说他小气,相处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为人。

    宋添自然知道,可谁叫你是个男人呢。

    转眼间,便到了殿试这日。

    天还未亮,三百名贡士衣着光鲜地走向宫门。

    皇宫重地,普通人不得上前。

    宋二才跟阿绣只能送到朝阳街的路口。

    三百贡士,人虽不多,但街口还是给堵上了。

    不少人在这处下车与亲人道别,后面的路贡士们不得再乘车坐轿,只能步行前往。

第291章 殿试

    阿绣没有下车,直接对路边的宋添挥了挥手。

    宋添点点头,旁边站着正在掩嘴打哈欠的胡柯。

    路面上的人越来越多,宋二才拍了拍两个小子的肩膀,也转身上了车。

    为了不给街中造成拥挤,前来送人亲朋好友很快就驱车走了。

    各贡士们理了理衣摆一路向宫门。

    宋添左右看了眼,瞧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江南三才子就不说了,全都中了,另外他还见到了田茂跟高烨华。

    高烨华能中是意料之中,可没想到田茂也中了。

    明明纪英跟当初宿名县的案首蔡忠都没能中上,他却是中了。

    真是应了胡柯那句话,跟这人命中不对付,早晚都是敌人。

    共为贡士,以后都是同门,大家见面纷纷作揖招呼。

    谢俊还主动跟宋添攀谈起来,殿试之后两人多半都是进翰林院一起共事。

    聊着聊着,谢俊问起先前送他的姑娘是谁。

    他居然提到阿绣,宋添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是我未过门的妻。”

    原来是他的未婚妻,谢俊又问:“上次初遇,觉得与我一位故人很像,不知姓氏,乃何方人士?”

    谢俊总觉得那张脸有些熟悉,不知怎的便联想到了曾经跟他有过婚约的卓家女身上。

    他这人记忆超群,当年见到她时虽说只有几岁,可小姑娘的模样还是记得的。

    虽说现在人大了,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但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人便是她。

    都说是未过门的媳妇这人还来打听,宋添淡淡一笑,“宫门在即,此事我等俩不如改日再谈。”

    谢俊听得一愣,他恍然大悟般说道:“是谢某失礼了。”

    罢了罢了,不管如何,跟那人已经毫无关系。

    一行人来到宫门口天刚蒙亮。

    此时入朝时间未到,宫门未开,一群人左右两边站着耐心等待。

    没多久,有轿子跟骑车的将领缓缓前来,便是入朝的各位官员。

    那些人来到,自是让人好生羡慕。

    虽说过不了多久他们也能入朝为官了,可无非就是八品、七品地从头做起,跟这些官袍加身的人比并不是一个档次。

    前来上朝的官员依序入内,天大亮时,姜博渊坐着轿子姗姗来迟。

    他有侯府公子的身份上自然是可以坐轿的。

    姜博渊找到宋添跟胡柯两人,问了下另三个的情况,站在旁边跟大家一起等。

    不多会,有礼部的人过来训话,一众人噤声,排队入内。

    这次殿试安排在正德殿,三百贡士去到又站了一会,刚登基两年的庄文帝才在乐礼声中缓缓而来。

    有礼部的官员在前面带领,一众人三跪九磕,之后才按排名登阶进殿。

    初入皇宫,众人难免拘束,却又激动异常。

    殿试之后便是天子门生,入朝为官,光宗耀祖,以后的命运自是不一般。

    正德殿中已经按排妥当,庄文帝训了话,由内阁首铺梁阁老开题,几位尚书发卷监考,阵容强大非比寻常。

    有胆小者心跳加速,不停吸气,更有人缩着肩膀不敢多看,后面见尚书大人亲自发卷惊得一抖。

    宋添刚开始有些紧张,后面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没什么了。

    会试之后他回过麓林书院,夫子提过殿试相关规矩跟题样,此时见着考题心中了然。

    既然是皇帝做主考官,题目自然跟这个帝字有关,不论古人还是现今。

    这些题最是磨人心神,你要是说点心底真正的看法吧,答得合人心意自然很好,要是运气背蹙了谁的眉头,皇帝老子看了怕是得生气,不光要将你排在末尾,至此以后将你记住那就完了。

    可你要是屁事不说,只按大道理来,任你说得美妙绝轮天花乱坠,到时也会给打个平庸二字。

    殿试并非庄文帝一人阅卷,可这些个内阁大臣也是严肃非常。

    毕竟又不是自家亲戚,谁愿意跟一个连想法都没有的草包一起共事。

    正德殿中静谧无声,宋添研好墨,很快便开始动笔了。

    与此同时,坐在最后一排的姜博渊也深吸了一口气,动手开始研墨。

    龙椅上,庄文帝还在。

    他瞧了瞧殿中正中第一位,问身的老太监,“那便是今年的会元郎?”

    “回陛下,正是。”

    考生的位置按名次排列,正中正首便是会元。

    庄文帝点了下头,这般年轻的会元好多年没见过了。

    殿试从早到晚,共考一天。

    庄文帝坐了会便走了,而殿中的一众考生们也不用过于拘束,只要不到处走动交头接耳,可入厕,可喝水吃饼。

    这些东西偏殿中匀有准备,无需自带,也不用花钱。

    庄文帝走后,两侧坐着的阁老尚书们开始轮流到正堂中巡视。

    这些人的步伐也是很有讲究,几乎都是从第一排走到中间,再倒回来从走一遍。

    这般就相当于后面的没看,前面的人看了两遍。

    不是他们不想看后面的,而是谁都不用看。

    这殿有待卫有太监,谁个那么大胆子敢在这儿作弊,那是落人头的事情。

    其实能入殿试一个进士同门已经跑不掉了,只是排名高低而已经。

    这些人为何会不辞辛劳离开自己的椅子,无非就是看那些考生的笔迹罢了。

    殿试糊名却不眷抄,看了笔迹一会就能分辨出谁是谁的了。

    这些考生入仕为官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有亲自己这一派系的,排个不错的名次也不是不可。

    当然前提是你会试排名得在中间取上,考前还递过名帖,不然也是无用。

    说到名帖,宋添跟胡柯临考前也听人提过,但两人硬是一个帖子没投,就像是要装死。

    其实他俩的师座是徐行,又来自青云书院,表面已经是梁阁老一系。

    按理这两人来到应该给梁阁老下面的官员递个帖子,表明一下忠心之类,可这两人直接就没动。

    当初临走时徐行不是没有暗示过,可宋添就好像变笨了,直接装没听明白。

    胡柯更不用说了,他这人自由惯了,凭实力一步步走到今天,就因为在书院上了一年学便成了派系中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根本没将徐行的话放在心上。

第292章 商会

    也就是宋添跟胡柯装死的这种态度,私底下引起了不小的误会。

    高阁老那一行人在想徐行那人不行,难得弄出一个五元考生,却不受掌握。

    于是乎几人便想,或许这位还能再拉拢拉拢,以后指不定是谁的人。

    而梁阁老那边的人又开始纳闷了,他们这边今年运气不好,几个书院弄出来的人才不多,中得贡士的也就那么十来个,排名还不咋样,说不保住这个五元学子吧,又没有别的人才可选,保住他吧心里又不怎么踏实。

    这般一混乱,宋添倒是给他们放在了中间,不偏不倚,不提拔也不打压,凭本事上。

    所以会试中没人使什么手段专程去打压他的卷子,才能排到十以内,后面阴差阳错给秦正举了会元。

    西阳西斜,庄文帝再次来到正德殿,而这时已经有学子开始交卷了。

    临走时大家自然又是一阵跪拜,等到最后一个学子离开,殿内的宫灯已经点燃。

    交上来的卷子要糊名,这些事由礼部人员亲自操作,旁边站着的还有太监跟待卫总督,确保过程不出纰漏。

    等糊名的事情做完,卷子封箱,再由专人看管。

    翌日,早朝之后阅卷开始。

    殿试审卷考官共十名,这十人从早到晚,甚至挑灯夜战,不将卷子评个大概,自然是走不成的。

    会试审卷时还吵闹不堪,轮到殿试自然不会。

    虽说明争暗斗依然存在,可谁都得维持表面和谒,在这种场合吵闹有辱斯文。

    而且大家做官都爬上这个位置了,真要斗,也不是吵架所能解决的。

    正德殿中灯火通明,庄文帝让人送来了吃食跟茶水,明日一早再过来看情况。

    殿试审卷的事宜由高、梁两位阁老领队。

    也不知道是不是庄文帝故意而为之,两派的人员各取一半。

    殿试卷子少,流程却十分严格。

    十个考官,一张卷子十个人都要看。

    这看了还不够,还处画上自己的意见,最后落名。

    长长的桌案上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线视最后又落在手里的卷子上。

    宋府,昨夜常氏为两个考生准备了一大桌席面,几个男人喝了一点酒,次日便醒得有点晚。

    这下什么都考完了,宋添吃完早饭去了阿绣的院子,却被告知人不在,去了绣楼那边。

    前段时间忙着备考,两人见面的时候其实并不多,这下总算轻松了,宋添便想跟她多待待,于是叫了陈嘉力去安排马车,他要去绣楼看看。

    胡柯听闻他要出门,死赖着也要出去。

    他说太闷了,想要出去逛逛,并保证一会到绣楼自己下车。

    这下宋添总算准了,只不过两人去到绣楼阿绣根本不在,而是办商会的事情去了。

    去年底找了何景澄当介绍人进商会,时间差不多,商会那边已经让卓氏绣楼进了,只不过阿绣多交了一点会费。

    京中北城的一处何家绣楼,何景澄看了看阿绣递过来的匣子,笑道:“其实你并不需要这样,说到底咱们也是姻亲,这点小忙帮一帮你无需记挂于心。”

    开年之后何文筠已经回到临江,而何景澄一直在京中打理何家产业。

    “表叔,这只是阿绣为商会献出的一点心意而以,无关其他。”

    何文筠一听,笑道:“既然如此,你的心意商会便领了。对了,前不久我送过一张帖子到府上,你可有见着?”

    阿绣道:“天大的喜事,阿绣已经知晓。只不过京中事务繁忙,怕是无法回临江参加喜宴,只能备上薄礼一份,了表心意。”

    何文筠跟威远侯府薛家六小姐已经定下婚事,下月成亲。

    前不久阿绣已经收到帖子了,但她肯定是不去的。

    何景澄也猜到了,点头道:“我知你手头上事多,不过有些东西表叔劝你,该维护还是得维护。我听闻宋家那位公子中了五元?”

    好好的居然提起添哥,阿绣点头道:“不错,寒窗多年,也算得到了回报。”

    “这样,那过不了多久肯定是要入仕的。如此更是要多走动走动,对以后的官途也有好处。”

    这人还教育起她来了,是看到要跟威远侯府成为姻亲自认了不起了吗?

    阿绣点头,“表叔说得是,阿绣谨记。”

    办完商会的事,盖上私印,阿绣很快便走了。

    何景澄送她到门口,再回来时,后院堂中却多了一位正在品茶的中年锦衣男子。

    “黄老爷,来了怎不知会一起,我好在外迎接。”

    何景澄的样子很是恭敬,可见这位姓黄的男子身份不凡。

    黄峙不悦看了他一眼,道:“你真允了那卓氏绣楼入驻商会?”

    何景澄点头,“卓氏绣楼远近闻名,有些事情我们拦也是拦不住的。”

    黄峙一听这话就来了气,重重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道:“拦不住就不拦了?任由卓家霸占了我们京中的生意。”

    当初阿绣在临江开绣楼,虽然也挣了何魏两家大半生意,可很快她便将经营权放出去了,从竞争变成了合作关系。

    现下来到京中,流彩纱衣卓氏是独家,自然打击了别人的地盘,特别是黄氏的产业。

    黄氏绣庄也是以男宾生意为主,这般两家的客源高度重合黄家自然非常不满。

    他是商会中的人,因着娘家有人入朝为官,在商会中地位颇高,非常受人尊敬,这次何景澄所做的事显然将他气着了。

    他的态度十分不友好,何景澄也不恼他,只是道:“黄老爷有所不知,我也是逼不得已,并无二选。”

    “何叫并无二选?我知何四爷跟那卓家绣楼有点关系,难不成这就是无二选的理由?”

    黄峙咄咄逼人,何景澄淡淡一笑道:“黄老爷这般便是误会我了。前不久会试放榜,黄老爷可知会元是何人选?”

    说着生意上的事居然又提到科举,黄峙意外看着他,“会元少年英才,以是五元榜身,这事儿我怎能不知。”

    不光是他,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何景澄点头,又说,“那会元郎听闻便是卓家女的未婚夫。”

    “什么?”

第293章 又是他

    黄峙震惊了,没想那会元郎跟那卓氏女有关系。

    何景澄啜了一口茶,装着很是无奈的样子道:“殿试已过,后天便要放榜,这人说不准便会六元榜身,我一个小小商会理事,不好好巴结,到时人家身居高位,我等如何自处。”

    “身居高位?”

    黄峙的神色暗了暗,“就算六元傍身又如何,出来还不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想要身居高位还早着呢。”

    “黄老爷说得也是,所有我想有些事情得尽快,晚了可就更加艰难了。其实想一想,放任卓氏在外发展也不是好事,不如纳入商会或许还有制略的余地,你说是吧!”

    何景澄是个商人,在他这儿不管如何都是利益当先。

    他现在跟卓家有合作没错,可一味的让别人壮大自然不是好事。

    两人相视一笑,黄峙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让她现在加入也好,六月的首魁会上,刚好看看她卓家的表现……

    离开何家绣楼,阿绣直接回去了,到了晚上,宋添才找到她。

    一家人吃完晚饭宋添便要带阿绣出去逛逛,很不幸的胡柯又要去。

    宋添瞪着他,都想将这人赶出去了。

    “宋兄,我就蹭个马车,决不打扰二位。”

    他说得这般直白,阿绣转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添瞥了他一眼,无奈只得将人带上。

    胡柯也很是识趣,到地方下车就走了,也不说去哪,总之他们回来见不着人就先回去,他自己会想办法。

    三人分道,宋添带着阿绣也就随便走了走,不多会便回去了。

    胡柯并没有回来,两人还等了会,见时间已晚便打道回府。

    回到府上,宋添进门时对守门的小厮说道:“胡公子要是回来通知我一声。”

    “是,公子。”

    宋添觉得,胡柯这人好像最近有点儿神秘呢!

    夜里,宋添正要入睡,守门的小厮来报,胡公子回来了,还是给一辆华丽马车送回来的。

    华丽马车?

    宋添蹙了眉头,翌日便问胡柯昨晚去了哪里。

    胡柯摇头道:“没去哪,随便逛了逛。”

    宋添自然是不信的,第到隔天胡柯再次外出,他便派了汤海去跟随。

    下午,汤海回来告诉他,胡柯出门见一位姑娘,还是工部侍郎家嫡系的小姐。

    宋添听得愣住,这小子啥时候攀上侍郎府上的小姐了?

    *****

    殿试三日出结果。

    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审卷事宜已经完成,庄文帝拿到了前二十名学子的试卷。

    按惯例,皇帝只需阅前十名的卷子便好,到时立个三甲。

    可庄文帝刚登基不久,朝中势力又根深蒂固,手头上可用的人不多,自然便想多挑几个合心意的以后加以提拔为自己所用。

    庄文帝已经看了大半,后面挑出两份给在殿中等侯的秦正。

    “太傅看看这两卷,朕心甚悦。”

    秦正从太监手中接一瞧,不就是会试时的第一第二。

    这两人他也是十分看好,只不过……

    “陛下,易州谢俊出自合江书院。而且此人的二叔乃是太常寺的谢大人。”

    那就是高阁老的人了。

    庄文帝暗叹一气,看了眼此时手中写有高烨华三个字的卷子,道:“高阁老刚入阁不久,动静不小,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强过他的老师。”

    “太傅,那另一张卷子呢?年纪轻轻便提个六元,会不会太过于夸张?而且你先前不是说这人出自青云书院,可有与梁阁老下面的人有所接触?”

    秦正摇头,“下官看来,此人年少,见识尚少,对这些事情有所抵触,怕是不懂世道。”

    庄文帝笑道:“能写出这些文章来,应该是个很通透的人才对。难道说是大智若愚之人。”

    “那陛下的意思是?”

    “是时候提振一下寒门学子了。”

    庄文帝放下手中卷子又拿起另一张,看见抬头的名字人怔了怔问道:“姜博渊可是长宁侯之子?”

    “回陛下,正是。”

    庄文帝笑了,“原来是那小子,没想到啊,看着不着调的样儿,这卷子答得还真是不错……”

    放榜之日,三百贡士再次齐聚宫门。

    日子特殊,无一人敢待慢,天刚微熹之时,连姜博渊也来了。

    跟之前一幅懒散的样子不同,这次姜博渊认真精神极了,下车后见着众人还作揖行礼。

    要知道先前他不管上哪儿都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满脸都写着我是侯府公子,我哪儿哪儿都有资本。

    这次怎的?

    宋添意外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姜博渊啧嘴,“跟大家招呼一声你还不习惯了。”

    不习惯是肯定的。

    宋添道:“对了,这两天怎不见你出来,约也没个回应。”

    “刚考完有些废,不过慢慢便好了,等做了官,有事直接上衙门上找我,自由。”

    说得好像在家不自由似的。

    这时,五门大开,庄严的钟声响起,几人不欲多说,理了理衣摆在礼官以及文武百官的带领下入朝觐见。

    巍峨宫楼,架鼓及韶乐排于两边,身着铠甲的侍卫立于高台与左右两侧,无一处不彰显着皇权的威严与庄重。

    宋添排三百贡士之首,带领着大家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对玉阶上的庄文帝三磕九拜。

    礼行完,文武百官进了正殿,接下来便是磨人心神的等待。

    良久,白面须无的太监捧了圣旨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建苍三年四月二十二,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生,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建苍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宋添。”

    “建苍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宋添。”

    “建苍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宋添。”

    传颂的声音从高台一个接一个传到玉阶之下,那些声音中气十足,鸿亮而又深远,震着下面的一众人充耳欲聋。

    宋添,宋添!

    又是他,六元及第!

    三遍唱元,一众人脑子要晕了,大家神色各异,有羡慕,有不甘。

    宋添一个十六七的娃娃,吃过的盐还没我走过的路多,凭什么能六元及第。

第294章 状元游街

    一阵阵喊声入耳,宋添也有些懵。

    他幻想过,可等事情真到了这一刻,也感觉像是在做梦。

    这一路从案首到状元,太过于顺利了,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如今六元及第名动天下,他总害怕这就是一场梦,等梦醒来,他还是村子里那个被人排斥的小破孩,脸上还顶着那道难看的伤疤。

    “状元郎,状元郎,该出来谢恩了。”

    有礼部的官员上前提醒,宋添如梦初醒,赶紧上了中间的甬道,又是一阵三跪九拜。

    金榜的名册还在继续……

    “第一甲,第二名,谢俊。”

    “第一甲,第三名,姜博渊。”

    姜博渊?

    这谁啊这是,又暴冷门啊!

    谢俊取前三在众人意料之中,可这个姜博渊却是将大家惊了一跳。

    毕竟不少人并没有机会跟条件认识这位侯府公子。

    知道他的那些人却是在想,这怕不是皇帝陛下故意给长宁侯面子吧!

    站在人群后方的姜博渊却是淡淡一笑,眼中泛动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阴霾。

    三百人名的金榜耗时良久。

    这次胡柯的排名有所上升,得了二甲,进士出生。

    一甲前三的状元、榜眼、探花很快被礼部的人领走了,换上新的朱红色袍子跟花帽,之后便是盛大的游街。

    午门外,不少贡士的家人在外等侍侯,当金榜挂出来的那一刻,有人欢呼有人感叹。

    陈嘉力见着头甲第一位写着宋添的名字,一路狂奔到远处的马车。

    “老爷、夫人,公子中状元,公子中状元了……”

    陈嘉力跑得太快,在路上还摔了个跟斗,可他顾不上这些,跟疯了似的在街上大喊大叫。

    长街边的两辆马车上,阿绣撩开帘子向外看了眼,之后惊喜回身对里面常氏道:“娘,添哥中了状元。”

    “真的,快,下去看看。”

    常氏抱着一岁多的女儿,直接就下车了。

    前面的马车边上,宋二才喜笑颜开地过来道:“多半是了,你俩就别去挤了,我过去看看便好。”

    这时陈嘉力过来了,一个劲儿地笑道:“老爷,不用看了,一会等着看公子游街吧。”

    看来是中了,大家心中一阵激动,宋二才还是过去看了眼,迎着街道两旁无数羡慕的目光去到金榜之下。

    当看见的儿子的名字,他长叹一气,激动得脚软。

    想不到,想不到,儿子真的中了状元,以后要名留青史了。

    “走,去茶楼。”

    为了今天的放榜,宋二才早就在京中沿街的一家茶楼订好了位置,就盼着儿子高中一睹风采。

    两辆马车很快驶离长街。

    三甲游街,这活动无异是盛大的。

    沿街的茶楼酒楼早已经被人订满,不光有看热闹的世家公子,还有不少待嫁年纪的小姐姑娘。

    今年的会试听闻出了好几个青年才俊,大家都想瞧上一瞧谁有这个本事一举夺魁,随便瞧瞧长相如何,可有娶妻。

    吉时,皇宫中钟声长鸣。

    不多会,手提锣鼓的衙役开道,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榜眼、探花被举着彩旗的待卫拥簇着从宫门而来。

    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们震惊了,高喊跟尖叫声四起。

    而站在二楼的那些小姐贵女们,一个个都瞪直了眼睛,顺手拿起茶楼准备的花朵向下方投去。

    “啊,今年的这三人咋这般年轻。”

    “长得还都不错,你看那状元郎,这般小,听闻还是六元及第。”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也不知道娶妻了没有。”

    “喂,就这看上了?快去打听啊,说不准就成了你的夫婿。”

    “讨厌。人家就是说说而已。”

    “说说你脸红什么?”

    “别吵别吵,看上来了,看上来了!”

    “啊……”

    一时间,各色鲜花手绢如雨点般飞了下去。

    宋添第一次接触这些场合,加之他没怎么骑过马,难免有些紧张,头一直都是半垂着的,感觉就像是有些害羞。

    反观谢俊,冷静多了,只是一张脸僵着好似不太高兴。

    也是,会试第二他以为是意外,并不放心上。

    殿试又是第二,不失落才怪。

    再看探花郎姜博渊,一幅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样,从容得体的样儿独领风骚。加之他侯府公子的身份,知道他的姑娘们少不得暗送秋波。

    游行的队伍来到宣平街,宋添想到家里在这儿订的茶座,稳了稳心神总算是抬头了。

    十六七的少年郎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身朱红色锦袍配上墨色插羽花帽,气宇不凡,清俊出尘。

    他之前不抬头还好,这一抬头又引着楼上的一众姑娘们嘻笑尖叫。

    阿绣也在这一帮子人中,看见队伍缓缓而来,她将以往的矜持全抛于脑后,挥着手帕喊道:“添哥,这里,这里……”

    阿绣在窗边又跳又挥,宋添本就在找他们,怎么可能看不见。

    四目相对,阿绣停住了,宋添却笑了。

    他这一笑如浴春风,引得姑娘们的花朵手绢满天飞舞。

    这种时候阿绣也不能免俗,拾起篮中最长最大的那支花用力投了下去。

    宋添一伸手,居然接上了。

    场面有一瞬诡异的安静,紧接着便是更多的花枝手绢在空中风舞。

    “状元郎,看这里,看这里……”

    “探花郎,伸手啊……”

    投下的花居然给人接住了,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两边楼上的姑娘都沸腾了,只可惜那状元郎拿上那枝花之后就跟心满意足一般,已经不再伸手。

    而看着风流倜傥的探花郎却变高冷了,理都未理。

    三人中也就谢俊始终都是一幅温和的样子,只不过他被叫的频率要低一点,不是他不够俊,而是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儿,想着就算没成亲也定亲了吧,还是不要费力气了。

    宋添居然接上了花枝,阿绣激动得脸色发红,突然间不好意思起来,可让她躲开那又是不可能的。

    窗棂旁边,陆薇也伸长了脖子,一眼便瞧见了满脸淡定的姜博渊。

    原本她只是有个希望跟念想,结果他还真中了,还是探花。

    陆薇见那人看过来,不知怎的脸色一红,默默撇开了头。

第295章 赐婚

    宋家那个小媳妇站窗边手舞足蹈的样儿,姜博渊远远便瞧见了,当然也瞧见了旁边的陆薇。

    这宋家小媳妇脸红也就罢了,好歹人家未婚夫接了她的花儿,可陆薇脸红个啥啊?

    姜博渊不解,路过时便向上望了一眼,不想却发现陆薇偷偷地看自己。

    姜博渊心头一怔,立即偏开了头。

    十八九的少年郎什么都懂了。

    姜博渊想了想,他除了上次顺手送出一盏花灯什么都没有做过啊,这姑娘怎么就……

    锣鼓声渐渐远离,街道两旁也慢慢安静了下来,不过大家俱都伸长了脖子,满脸期盼与羡慕地目送着队伍远去。

    离得远了,宋添忍不住回了一下头,望了望二楼窗台边上的未婚妻。

    这一望,双引着大姑娘小媳妇们一阵心悸尖叫,不少人居然挥着帕子追了上去。

    阿绣,“……”

    这时,常氏扑嗦一声笑了出来,对阿绣道:“我们先回吧,回府上等。”

    宋二才订的这处雅间很大,刚刚一家人都在窗边看了热闹,只不过宋二才跟常氏只是向儿子轻轻挥了下手。

    一岁多的小予儿还没玩够,手里抓着一把各色花朵,指着前方一个劲儿地叫道:“哥哥,哥哥……”

    “好了妞妞,你哥在做大事呢,我们回去等他,晚点让他带你骑马。”

    刚刚常氏也看出来了,儿子不咋会骑马,这可不行,以后入朝为官少不得外出办事。

    以往都是以学业为重,现在什么都得抓起来。

    一家人收拾了下激动的心情很快便回去了。

    前方,游街的队伍到了状元郎所处会馆之后还得再回去参加琼林宴。

    琼林宴由专门伺候皇上的仪鸾司主持,是每次殿试放榜后的重要宴会。

    这可不是单纯吃餐饭这般简单,有各种礼仪规矩,以及有幸能近距离见到圣颜。

    下午,琼林院中圣乐缓缓,宫女太监来去络绎不绝。

    一众新科进士们由礼官带着领赏、簪花、拜礼,等一众礼仪做完,方能举酒自饮。

    宴中庄文帝来了,众人放下酒盏又是一阵跪拜。

    庄文帝让众人平身,之后说了一些为国为民之类的鼓勉话,最后让人赐了书籍。

    皇帝亲赐,莫大的荣耀,有些考了多年方中了进士的老人感动得痛哭泣涕。

    庄文帝见了,又出声安慰。

    之后,他将新科三甲叫到跟前,一阵打量之后,很是随意地攀谈起来,问出生于何处,家中有几口人之类,很明显就是在试探跟拉拢。

    谢俊一惯风轻云淡的样儿,这时也不免紧张了。

    他不清楚皇上是个什么意思,每句话都得在心里琢磨一遍,显得有些拘束。

    反观宋添跟姜博渊就从容了很多,两人虽说也在意皇权的威严,可心里想法不多,有什么也就说什么了。

    姜博渊是长宁侯的儿子,那长宁侯长年带着两个儿子居于边关,为国为民贡献良多。

    庄文帝的问题基本都是在这方面,还夸赞了姜博渊,说他能耐,虽没有从武,也为府上争了光。

    轮上宋添了,知道他是寒门学子,便问家中有些什么人,寒窗这么多年可有什么难处?

    宋添回道,家中父母双全,幼时贫寒,这几年因着生意的原因小有薄产,如今父亲在京中办了宅子陪考,爷奶还在乡下等消息。

    庄文帝点了点头,这些其实他也知道,还知道他们家的生意都是来自一个小养媳。

    “状元郎这些年来顺心如意,如今又名动天下,可还有什么心愿未能完成?”

    庄文帝随口提提,宋添听得却是心中一动。

    “临考前便向未婚妻许下诺言,待夺得魁首,便与她成亲。”

    庄文帝还以为他会说什么民、国之事,或是什么中得状元已经很是满足,只待他日报孝家国之类,没想到却是赶着回家去成亲。

    堂中静了,庄文帝却笑了。

    “状元郎未婚妻是何家姑娘,不如让朕赐下圣旨,刚好来个双喜临门。”

    “谢陛下。”

    宋添直接在堂中行起了大礼。

    看得下方一众吃酒的众人面面相觑。

    难得的机会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赢得圣心,怎求起赐婚来了呢!

    白白浪费机会。

    庄文帝说做就做,立即叫人搬来案台,并让堂中陪宴的庶吉士李大人秉笔,让宋添报了女方家出跟名讳,当场便写了一份圣旨。

    宋添心中欣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远处,谢俊却是怔了。

    原来她真的就是那卓家孤女。

    夜里,宋家人吃了饭便在堂中坐着聊天嗑话。

    大家时不时都向外望上一眼,很显然都是在等宋添。

    今儿个这么大的喜事儿,肯定得说上几句才好安睡。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有小厮从外面飞奔而来。

    “老爷,夫,夫人,有,有圣旨。”

    小厮说话都不利索了,他是跟着宋二才从梁州来到这儿的,大世面没见过,一听圣旨,腿都哆嗦了。

    “什么?”

    常氏还没反映过来,宋二才却是急急站起来道:“通知全府上下,前院接旨。”

    “娘,快换身衣裳去,应该是添哥那边的大喜事。”

    阿绣还冷静一些,跟常氏说完自己也匆匆回院里换了一身衣裙。

    当全府上下俱都聚到了前院,在正堂里喝茶的白面太监总算是起身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临江府,卓氏有女……,即与新科状元宋添乃天作之合,择黄道吉日,尽早完婚。”

    没想到圣旨是给自己的。

    阿绣愣了,她还以为添哥又得了什么大运道,却是怎么也没有料到是赐婚的旨意。

    这?

    难不成这圣旨是他刚刚在宴会上求来的?

    太傻了吧,有这么个近圣颜的机会,不是应该好好为自己前程谋算,怎就想着这些儿女私情。

    阿绣怔住了,脑子里虽想着千万个不应当,可还是忍不住由胸中涌发出来的满足与甜蜜。

    得夫于此,此身无憾。

    “卓姑娘,接旨吧。”

    明黄色的圣旨递到自己面前,阿绣叩首。

    “民女卓锦绣,谢主隆恩。”

第296章 关系

    给宣旨的太监塞了个大大的荷包,宋二才送走人,便带着阿绣将那圣旨供在了正堂的神位下面。

    至于成亲事宜,两个当长辈的一早就准备好了,何需这封圣旨来催促。

    前院,内侍离开后不久宋添跟胡柯便回来了。

    门房一见他,便拱手道:“公子,大喜啊!”

    宋添嘴角含笑,斜了他一眼道:“怎的,赏钱不够?”

    小厮一听,跳起了脚。

    “公子,奴才是那样的人么,我是真替你高兴……”

    刚刚接完圣旨,宋二才已经吩咐下去,全府上下领二两喜钱。

    府上的人有不少是宋二才从梁州那边带过来,可能平时稍显跳脱,却是十分忠心。

    宋添归来,常氏他们也得到消息了,急匆匆地又到前面来接。

    宋添远远瞧着,大步跨上去,在离父母三步之遥的位置直接撩袍跪了下去。

    “儿不负众望,今有幸举科列状元之位。谢多年来爹娘的生养与栽培之恩。”

    宋添三磕,宋二才上前扶儿子起来,常氏直接红了眼眶。

    一家人相拥抱作一团。

    阿绣瞧着,也抽出手帕来压眼角。

    “我儿,圣旨已经到了。你跟阿绣的婚事娘也看了日子,就在月底,日子不错……”

    常氏拉着儿子来到阿绣身边,让两人的手交握,细细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日子安排得不错,宋添非常满意。

    西街,谢府。

    谢俊归来的时候钱音璇也收到消息了。

    她穿着光鲜亮丽,领着丫鬟婆子去到的时候却被告知三公子正在与二老爷谈事。

    谢家二老爷官居太常寺少卿,是京中谢府的主人,目前谢俊跟钱音璇过来都是客居。

    不是自己家钱音璇自是不好打扰,只能站在外面干等。

    堂中,谢缙、谢俊叔侄二人已经坐定,正在品茶说话。

    谢俊归来便被叫住,无疑两人谈的都是今日放榜之事。

    “二叔,俊儿让你失望了。”

    谢俊的目标是状元郎,他本已是四元在身,怎可惜来到京中栽了跟头。

    谢缙摇头,“你的排名已是非常不错,加之另几人都中了进士,状元不状元不用过于在意。”

    在他心中侄子能进前三便好了,可直接入翰林院。

    说是这般说,可谢俊还是心有不甘。

    “二叔,你可知今晚的宴席上还出了一件事。”

    谢缙看着他,谢俊很快便将庄文帝前来,宋添请旨赐婚的事情说了。

    这请旨赐婚想一想也没什么,坏就坏在,姑娘是卓家女。

    “你说那姑娘是跟你有过婚约的卓家孤女?”

    当初谢缙前往京中赴考,路遇匪徒幸得卓家老爷相救,提到卓家,他自是非常清楚的。

    侄儿跟那姑娘的婚事退掉他也知道,这事他没有意见。

    如果那姑娘定的谢家别的儿郎,或许婚事还能保留一二,还了卓家太爷的救命之恩。

    可定下的偏偏又是最为能耐的谢俊,这般让他去娶一个商户女,谢缙自然感觉亏了侄儿。

    退婚之事就算那姑娘不提,他们也会审时度而定。

    没想到啊,她居然转头就要嫁给状元郎。

    谢俊见二叔还不清楚卓锦绣那些事,便将她离开何家,以及开绣楼重振家业,当初落难时进宋家当养媳的事情一并说了。

    当初退婚时他们对这些事情还不了解,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事情知道是早晚的事。

    宋添会试中了会元,谢俊专程让人查过。

    “还有这些事。”

    谢缙蹙了眉头,“按你的意思是那卓家女背着与我们谢家的婚约,还给人当了养媳,而今居然公然求旨赐婚,这事儿……”

    谢缙眼眸深暗,谢俊却是叹道:“这事儿我看不提为好。”

    他知道二叔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拿婚约想判宋添一个欺君之罪,可细想一下,人家当时是家破人亡,又落难在外,为了活命情有可愿。

    反观他们谢家,卓家落难时没有伸出援手,后面也是爱理不理,最重要的是,当初说好是二房联姻,二叔入朝为官却变成了大房,这种事情抖出去少不得背上不仁不义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谢俊提了这么两句,谢缙自然想到了利害关系。

    “既然如此,以后权当没见过吧。那位新科状元若不是梁阁老的人还好,如果是,你们以后少不得会对上。”

    “二叔,我知道了。”

    谢缙点头,又说道:“易州那边我已经让人带信。明晚我让人备上席面吃个团圆饭,咱们谢家榜眼你是第一个,自然得好好庆祝庆祝。”

    谢俊点头。

    叔侄两人很快便出去了,谢缙看见钱音璇在外面说了声很快走了。

    “表哥。”

    钱音璇看着谢俊自然是满脸欣喜,虽不是状元,但榜眼也是非常难得。

    “夜里有些凉,我送你回院子。”

    谢俊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钱音璇还以为他在为没有中状元而失落,劝道:“表哥,在我心目中榜眼已经很利害了,是不是状元无所谓的。”

    钱音璇轻轻拉上了旁边人的手。

    白日里状元游街她也去看过了,好巧不巧刚好在宋家那一行人所在的茶楼对面。

    她看见那女人手舞足蹈兴奋异常,那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毫无矜持可言。

    钱音璇想想都有些不耻,可那个男人居然中了状元,让人心里像是横了块大石般,更是难受。

    谢俊愣了一下,才想到这人是在安慰他。

    “我无事,你无需多想。”

    谢俊反捏了一下她的指尖,很快放开。

    这种夜深人静,月色迷蒙的时候,钱音璇看着他却是有些心猿意马。

    这个男人可是她从小喜欢到大的,好不容易如今定了亲,她的心里眼中尽是这男人的身影。

    “表哥,既无事,你怎这般失了魂的样子?”

    钱音璇说着便开始往他身上靠,两人是定了亲的,这种时候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很识趣的离得很远。

    “表妹,我还有些事,明日再去看你吧。”

    考场失意,前未婚妻退婚之后又突然攀上了更高的枝,谢俊真无心情跟人花前月下。

    他扶了下钱音璇的肩膀,说完之后直接转身走了。

第297章 任职

    钱音璇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茫然之后鼻头突然发酸,这还是表哥第一次这般不给她面子。

    西城,长宁侯府。

    姜博渊是给小厮扶着进的院子,他一张脸绯红,显然是喝醉了。

    太鹤院的余老夫人听闻小孙儿回来了,披了件衣裳就要过去看望。

    这般,原想装着不理的温氏也没办法再继续无视下去,带着一众人也跟了过去。

    如此,姜博渊刚刚在房中的软榻上躺了一会,余老夫人便过来了。

    “博渊,可有感觉头痛?”

    余老夫人让身边的丫鬟将孙子扶了起来,端着准备好的醒酒汤亲自递给他喝。

    姜博渊接过,一饮而尽。

    “奶,我说过我会拿上好成绩,你高兴吗?”

    “自然高兴。”

    将门世家出了个探花郎,余老夫人怎有不高兴的。

    她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平时看着不着调,关键时候还是个运气好的。

    “高兴便好。”

    姜博渊舒了一口气,借着揉额头的空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隐隐还有一丝不忍。

    这会温氏来了,进门便对老夫人道:“母亲,这般晚了你怎还来操这些心,让媳妇来便好了。”

    她说着便对屋里的人一番询问,知道姜博渊已经饮了醒酒汤,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时,余老夫人说道:“老大家的,刚好想跟你商量,博渊好不容易中了探花,明儿个还是置办几桌席面吧,将近亲的几家人叫过来乐呵乐呵。”

    温氏点头道:“老夫人说得是,儿媳也是这般想的。”

    “那行。我人老了精神不济,先回了,这儿你看着点。”

    余老夫人爱怜般拍了拍姜博渊就带人走了,温氏送她出门,转头之后脸便拉了下去。

    她进门看了眼斜靠在软榻上的姜博渊,吩咐小厮好生照看,带着人也很快走了。

    待屋子安静了下来,姜博渊睁开了眼睛,里面尽是冷漠与清明。

    *****

    殿试放榜之后会有几天空闲时间。

    翌日,宋添跟胡柯出门去参加了梁州会馆准备的席宴。

    能出一个进士本都是幸事,这次还出了状元,会馆那边特别热闹,不光好酒好菜,还请了戏班子助兴。

    宋添被奉为座上宾,胡柯紧跟其后。

    田茂也来了,他这次殿试排名并不算差,跟胡柯一样都是进士出生。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谁放了消息,说田茂跟新科状元郎以前有过节,这种场合大家为了巴结宋添倒是将他忽略了。

    田茂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感觉很是淡定。

    宴上,梁州一带在京中的官员也都来了,只不过都没什么大建树,全是芝麻绿豆的小官。

    如今见着状元郎,巴结得利害,就指望着以后出息了能对自己有所提拔。

    宋添平和以待,顺便跟他们打听了一下当年官居四品的宋家族人亲戚。

    他能说得出那人的名字,这些官员又来自梁州,没多会便有人对他道,是有这么个人,多年前已经犯事被贬,后人无人入仕早已经不知去向。

    村中的祠堂里如今还挂着那人提的匾,宋家族人几代都在以那位为目标努力读书,没想到正主早已经没落于官场。

    宋添有些感慨,这事要是村子里的人知道了,不知会做何感想。

    下午回到府上,常氏也办了席面给儿子跟胡柯庆祝。

    接下来两人闲了几天,之后宋添受封翰林院六品修撰,谢俊封七品编修,而姜博渊居然去了大理寺做评正。

    探花郎去大理寺,以前可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过人家是侯府公子,加之长宁侯圣庞正浓,想去哪儿都是可以商量的。

    大理寺评正也只是个七品官儿,跟翰林院编修相同,这换了个地方也给人挑不出错来。

    阿绣知道这个消息时默了默,没有想到姜博渊选了梦境中的老路。

    可如果这般发展下去,长宁侯府是不是也会跟梦中一样落得个抄家被贬的下场?

    她不知道,朝堂中那些事情就算她有梦境做预警,很多东西也是不一样的。

    就如长宁侯,当初罚下来的罪名也是不清不楚,而姜博渊从大理寺少聊被贬官为民,成天在大理寺外帮人接案做讼师,没有那种从云端跌落泥地的落魄感,反而乐呵呵的平静得很。

    殿试前三甲的官职历来都有规矩,而胡柯这种进士出生想要进翰林院或是好的职位便要通过考试,能力出众者可封庶吉士。

    胡柯去考了,运气好得不行,中了。

    除了他梁州那边无人选上,连殿试时排他前面的田茂都没有能考上。

    不过胡柯没有进翰林院,居然被弄到工部当理事。

    理事看着虽小,但很明显他是受人赏识才走了这条路,以后前途自不必说。

    这差事也封了眼看就要上任,胡柯想着长期窝在宋家也不是个事,便让宋府管事帮他在外面找个小院子,他这就要搬出去了。

    胡柯当初进来时身上的钱都快要花光了,如今家里无人带银过来,他买院子的钱哪儿来的?

    宋添不解,找他询问,胡柯没有隐瞒,将先前他乔装打扮去赌场弄银子的事说了。

    也就是在赌场那边,他认识了工部侍郎家的小姐,这一来二回两人还看对眼了,不然他也没机会到工部去。

    宋添一听傻眼,一想那侍郎家的小姐居然出现在赌场那些地方便开始担心起来。

    “一辈子的事情,你可不要随便来。”

    大家闺秀去赌场,这事怎么想都很怪异。

    胡柯摇头,“放心吧,她也就是不高兴了喜欢去发泄一下。难得有共同爱好,又是侍郎家的小姐,是我高攀。”

    高攀这句倒是真的。

    宋添家里做生意发达了,但胡柯这几个是真的寒门学子。

    于他们来说能攀上一层关系是难上加难,更别说娶位真小姐,要是给会馆里那些人的知道,那不是得羡慕死。

    当然想娶上别人家的千金也不是那般简单的,对方也说了,让他两年内在工部做出成绩占得一席之地,若不然肯定不同意将女儿嫁过来。

第298章 村中喜报

    二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或许默默无闻,或许又能有点建树。

    不过入了朝胡柯也不能再去赌场那些地方了,所以他找宋添帮忙问问宋二才,他想开个小小的布料铺子,能不能介绍一下货源。

    宋添也不想看着同窗无钱娶妻,便将事情跟父亲说了。

    宋二才听闻胡柯要做生意自然是愿意帮的,儿子同窗好几个,就他在京中留了下来,以后两人少不得要相互扶持,在官场上共同进退,肯定要帮。

    等两人各自到翰林院跟工部上职,因为科考而在京中掀起的热浪也开始平熄。

    宋添是编撰,谢俊是编修,两人同在一处公干,上职之后倒是天天能见。

    自从上翰林院当差,宋添自然便忙了起来,别的不说,每日天未亮便要起床准备到翰林院点卯。

    现在入朝为官更是要受到规矩跟风气的约制,他这从六品小官儿坐不得车轿,只能步行或是骑马前往。

    宋添中状元游街之后虽学过骑马,但熟练度还不够,骑上马跟走路没多大区别,还有被摔下来的危险,刚开始那几天实在辛苦得很,每次回来都觉得混身酸痛无比。

    好在他刚刚任职,以学习为主,平时还算轻松自在。

    阿绣听闻他上职辛苦,让人带了活络筋骨的药油给他。

    自从两人的婚事定下,常氏便不给他俩见面了,阿绣天天窝在院中绣嫁妆。

    先前宋添没上值之时她外出巡视绣楼还能偷偷见上一面,这下宋添也是高出晚归,两人一眼都见不着了。

    宋添高中状元之时宋二才便写了一封信通过邮驿发往家中,只不过这个过程十分之慢,说不准几个月才能收着。

    而此时的河口镇,沈县令收到消息已经专程过来报喜了。

    宋添中贡士河口镇上的宋家人是知道的,因为前不久远赴京城的庞子默跟纪英回来了,专程给他们带来了消息,可状元之事肯定不知。

    沈县令专程请了报子,一路上吹吹打打,举着写有新科状元宋添的牌子,别说河口镇,从城里到镇上这一路,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年出一人的状元郎啊,天大的荣耀,多么让人羡慕。

    一路上很多村人也跟着队伍来看热闹,到了河口镇那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

    有人提前打马来报信,等队伍到达的时候,河口镇宋家的人已经穿戴一新,等着接喜报。

    宋老爷子听闻孙儿中了状元,那是高兴得差点儿晕过去,此时捏着烟杆的手都在发抖。

    宋明扶着他,说道:“爷,这是天大的喜事,你可别哭了。”

    “啊?”

    宋老爷子愣神,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我,这是高兴得。”

    宋老爷子捏着衣袖想去抹泪,又给身边的洪氏拦住。

    “添哥儿都是状元了,咱们以后的言行举止可得注意着点。”

    洪氏取了自己的帕子给宋老爷子,以后他们就是状元公的爷、奶,怎能还像乡下人一样不讲究呢。

    宋老爷子赶紧点头,“你说得是,要给添哥儿争脸面。”

    一行人收拾整齐站在街道中间,县尊大人的马车刚好也到了。

    周围的人下跪行礼,沈县令下车赶紧将宋老太爷扶了起来。

    “老爷子不必多礼,能教出宋状元这般孙儿,本官恭敬还来不及。”

    状元郎的亲爷,沈县令自然恭敬,亲自交了喜报不说,还去布庄里面坐了坐,并告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去县里找他,自是不能让状元郎的家人受了委屈。

    宋老爷子受宠若惊,可一想到宋添中了状元,以后指不定多大的官儿又淡定了很多。

    后面他又好奇询问,不知殿试之后孙儿何时能归,到时再办场流水席什么的。

    都中状元了,自然要留在京中上任,咋能随随便便回来呢。

    沈县令细心解释,宋老爷子一听居然不回来了,心中难免失落。

    “老爷子想见状元郎可以去京中瞧瞧,全当玩乐了。”

    沈县令劝慰,宋老爷子点头,心中却是在想,还是算了,千里迢迢,以后有机会再说。

    送走沈县令,听到消息的大房跟三房一家全上镇了,听闻宋添中了状元都高兴得不行。

    他们已经尝到了家里有读书人的好处,这下子中了状元,就算人没回来,流水席也得办。

    宋三才说,反正流水席也是族里办,钱不花还能热闹一番。

    添哥儿中了状元之事,不光要诏告天下,还能广结良缘,有何不可。

    宋老爷子想一想也是这么个理,这事儿办好了,以后他就是状元他爷,上哪儿不都受人尊敬,就像先前一样。

    不过宋明也说了,办是可以办,但不能收钱也不能收礼。

    这刚刚才中了状元,要是传出家人借此大肆敛财,这事儿传到朝廷指不定让人说道,到时会带来灾祸。

    宋老爷赶紧点头,这个自然,一定要好好把握。

    宋三才一瞧,内心直叹可惜,原本他还想借此捞上一笔呢。

    于是,宋家一行人又回村办起了流水席。

    这般又过了没多久,宋二才的信总算是到了。

    里面说了他们一家在京中的情况,以及宋添中状元之后回不来的事,还有就是宋添跟阿绣的婚事。

    宋二才还说了,要是有空俩老可以去京中看看,可以让宋康陪着,并让宋明给他们准备出行银钱之类,到时记账算在绣坊的支出里便可。

    虽说二房一家当年已经跟俩老口离了心,但现在宋添入仕一切都不同了,有些事情该怎么办便要怎么办,孝道不可丢。

    宋老爷子看着好一阵心动,只不过想到当年贬低过孙儿心中仍是愧疚,到底还是忍下来了,只让宋明回信,待宋家添了小辈,他再找机会过去看望。

    而此时京城那边,眼看宋添跟阿绣御赐的婚事便要到了。

    临江城那边不光曹眙、杜妈妈他们来了,何家二房也来了人,同时京中何家大房这边的儿媳妇也递了帖子,邀请阿绣外出踏青。

第299章 拉拢

    年节时去何府拜见还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现下又是玩哪样?

    阿绣自然是没去,不过却给何家递了请柬。

    何家腆着脸相邀无非也是想要一个修复关系的机会。

    卓家这个孤女拿回了临江那边的绣坊,虽有亲戚关系在,可何家人在心里肯定是恨她的。

    年节时她主动上门拜见,本想着借此机会给她一个下马威,怎能料到人家转头便要嫁状元郎,还得了圣旨赐婚。

    这般,何家人不得不想办法放下恩怨,主动前来修复关系。

    因着卓家无人,阿绣本也是宋家的养媳,成亲之事免了很多繁文缛节,常氏想着这嫁妆也不用了,宋家出三十六台聘礼,到时抬着在外走一圈,这礼便成了。

    到于宴请方面,他们在京中又无亲无戚,无非就是绣楼跟临江那边的人罢了,再就是宋添身边的同僚,有关系好的请过来热闹一下便是。

    这般一算没多少人,在院里办上几桌也就成了,可谁又能想到,临近吉日,临江那一行人前脚刚到,后脚何家人便来了,来的还是毛氏一家。

    这可是阿绣的亲姨母,常氏怎敢待慢,赶紧将人请进府中。

    阿绣在院中听到消息时这人已经进来了,她换了身衣裳带着杜妈妈前去,还没进门便见到守门的丫鬟婆子脸色难看。小予儿也不在常氏身边,被丫鬟跟奶娘看着在院里玩儿。

    这可是怎么了?

    阿绣进门,堂中的三人看向她。

    常氏本想说点儿什么,见阿绣轻轻摇头,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时,毛氏放下茶盏,很热络地笑道:“姚姚,过来,我有话问你。”

    阿绣行了一礼,并拜见了着一身紫红色衣裙的表嫂薛婵。

    “姨母。”

    她很乖巧地过去了,坐在毛氏身边的太师椅上。

    毛氏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听闻你要成亲,我这心里很是高兴,可这婚事前后准备不足,这般随便弄上一弄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阿绣一愣,笑问道:“以姨母的意思如何安排为好?”

    毛氏叹息,“事情安排得太急,想回临江安排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你大表叔也在京中,不如你回那边何府待嫁,到时从那儿迎亲,总比这边左门出右门进要好,无端惹人闲话。”

    毛氏说的话真不好听,又说宋家敷衍婚事,又提到阿绣这种没娘家的姑娘,亲还没成便吃住在夫家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常氏忍不住说话了,“毛夫人,这事不是你想的那般。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经将阿绣当家人看待了,一切从简也就是想着不用过于折腾,加之京中没有亲人在,要是在镇上,那肯定得大办一场的。

    至于迎亲的事儿,阿绣本就是我宋家的养媳,这只是一个形式。”

    要是儿子没入仕常氏可能就答应阿绣从何家出嫁的事了,可现在儿子入朝为官,丈夫说了,不能随便去攀亲戚攀同僚,以免惹下什么麻烦。

    “她落难时也许是你家的养媳,现在连家业都重振了,再说出养媳这种话,为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毛氏脸色不善,“宋家夫人,你怕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吧。看看你这若大的家业,看看这京中四进的大宅子,没有阿绣你们一家人会在哪儿自己不清楚么。”

    想来刚刚就是这么一来一回说得气氛十分尴尬。

    常氏斗毛氏,很显然是斗不过的。

    就如今这几句话,她已经被堵住了。

    阿绣淡淡一笑,对毛氏说道:“姨母,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可这些事情不需要了。”

    “怎的?你嫁的可是状元郎,这般随意到时就不怕别人在背地里说道。”

    “说道?”阿绣挑眉,“要是大张旗鼓才会被人说道。添哥虽中了状元,可现在也就是个从六品的编撰,朝中对官制有规矩,他现在的官值可做不得那些大张旗鼓的事儿。姨母,这些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毛氏肯定是知道的,这人不是真要想怎么热闹,无非就是要达到自己从何家出嫁的目的,逼迫添哥站队而已。

    果不其然,毛氏一听这话便说道:“你说的话也是这么个理儿,从简可以,但你从一个门出嫁迎亲总归是不好。听姨母的,去何府那边住一晚,到时嫁到这宋家怎么样都出不了差错。”

    “姨母,这事儿我已经想好了,你就莫要再劝了。”

    阿绣的态度突然强硬,毛氏一怔,尴尬笑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真是冠冕堂皇的话说多了也不见磕牙。

    阿绣啜了一口手边的清茶,“姨母,当初我为何离家你心里难道不知?”

    已经十六的姑娘一双眼睛亮得吓人,直直的这么射过来看得毛氏有一阵慌乱。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较真了,那么大的小孩儿闯荡个啥,无端让人白白担心好几年。”

    毛氏拿手绢压眼睛,看着十分真情意切。

    阿绣一声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姨母,我很想问你一句,当初我娘到底怎么死的?”

    她突然提到旧人,毛氏心头一颤,差点将手边的茶盏打翻。

    “姚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毛氏震惊了,堂中的另两人同样也用惊愕的眼神望着她俩。

    常氏在想,阿绣亲娘之死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种可能,她气息都急了,看着这位穿着光鲜华丽的贵夫人怒从心起。

    而何家新进的儿媳薛婵则是一幅茫然又想听八卦的样子,她才刚嫁进何家没几个月,自然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可二房就她这么一个儿媳妇,事情当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毛氏感觉被激怒了,可内心却是恐慌得在发抖。

    当年……

    当年她才多大,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情?

    不能,不可能,肯定是猜测,或是别人告诉她的?

    毛氏还没想个明白,又听得阿绣道:“姨母,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这般激动做甚?我娘到底是忧郁成疾,还是怎么样病死的,我到现在也没怎么弄明白,毕竟你也知道我当年那般小,很多事情都是不懂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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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农门介绍:
家破之后阿绣成了农家养媳。
昔日娇养的小姐手握菜刀,拈起针线,内伺候公婆,外送夫入学堂,端的一副贤妻之态。
多年之后,宋添几经沉浮,入阁拜相,当年种种成为佳话。
有人好奇,听闻孩时的宋相性情古怪,模样丑陋不堪,何以伉俪情深?
难不成是被其才华所动,知道将来会做那一品夫人!
从人了然。阿绣看了看手里的借条,暗道,“不,我是来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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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添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有人问他,“何以独占鳌头?”
答,“我家娘子有光环。”锦绣农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农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农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