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５０章 礼物
转眼到了这周的星期六。
上午十点左右，一辆三排座的商务车开进了杨家湾。
商务车后面，还跟着三辆装得满满的箱式货车。
杨老九给商务车的司机指路：“再往前开一阵，就路边那幢二层楼的房子，门前有棵柚子树、站着两个人的那家。”
他指的是杨小满家的房子。
前几天他就打过电话回来，让杨小满和杨晓燕把房子清理出来。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们姐弟两个清理好了没有。
那房子都空了一年多没人住了，清理起来，肯定也不容易……
司机把车停在杨小满的家门口，便立即下车给杨老九他们开车门。
杨老九和林春花下车之后，齐宗明和陈今也下车了。
周沫最后从车里跳出来。
她冲过去抱了杨晓燕一下，道：“妈妈，我回来了！”
杨晓燕笑着摸了摸周沫的头，然后把她放开，打算去货车那里搬东西。
搬家公司的人对杨晓燕摇了摇头，道：“我们把每个箱子都编了号的，等我们把货都卸下来了、按顺序放好了，您再逐一清点就好。”
……
杨小满领着杨老九和齐宗明迈进门槛，道：“整个一楼都清空了，之前那些老物件，都摆到二楼去了。
齐大师您看看，这个厅堂够大不？能不能放得下你那些工具？”
齐宗明点了点头，道：“放得下。你家的房子比我想像中的大多了。”
杨老九笑了笑，道：“我们乡下的地皮不值钱，所以大家起房子时，都会把地基往大里划。”
杨小满继续说道：“除了前面这个厅堂，后面还有两个房间，可以给您和陈今当卧室。”
就是房门有点儿小，等会搬新床进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些麻烦。
好在杨老九买的那两张新床可以拆卸再组装，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杨小满前两天清理房子的时候，发现他家的木板床一年多没用，床腿被白蚁蛀烂了。
杨小满立即打电话把这个情况跟杨老九一说，杨老九就给齐宗明和陈今买了两张新床和一个新衣柜。
诸如床单、被子之类的日用品，杨老九自然也给他们配备齐全了。
现在房子清理出来了，卫生也搞好了，直接把新东西搬进去就可以住了。
……
搬家公司的效率很高，等杨小满领着齐宗明看了一圈房子之后，他们就已经把三辆货车上的所有东西都卸下来了。
周沫按编号清点着箱子和物件，清点完毕，搬家公司的人和车就走了。
接下来，就该把东西一一搬进房子里去了。
这个工作量还蛮大的。
就在周沫担心杨晓燕和杨小满会累坏的时候，何山带着他那几个兄弟来了。
杨十五和杨小山等杨家湾村民也来了。
连杨小谷这个小屁孩也来帮忙了。
周沫指挥道：“先搬床，再搬师父他们的生活用品，最后再搬工作台和工具……”
……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小时，所有东西都规整好了。
杨小谷见周沫手里还拎着最后一个箱子，便想替她效劳。
他道：“小沫，我来帮你拎吧，这个箱子放哪儿好？”
周沫摇了摇头，拒绝道：“这箱子很重的，你大概拎不动。”
杨小谷不信，“你都拎得动，我怎么可能拎不动？
别以为你突然长高了，长得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力气就能比我大了。
我的胳膊可是比你粗哦！”
他显然是忘记了，就算周沫从前比他矮，她的力气也可以比他大。
想当初，她可是轻轻松松地就能把李强扔到十几米远外的稻田里……
当然，周沫才不会提醒他呢，她巴不得他把这些异于常人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周沫解释了一句：“这箱子虽然小，但里面装的东西有五六十斤呢。”
杨小谷更不信了，他见过五十斤的大米和五十斤的人，前者能装满一大蛇皮袋、后者至少一米高。
小沫手中那个箱子都没有他的书包大。
那么小，怎么可能装得下五六十斤的东西？
周沫见他不信，便把箱子递到他手上，松手之前说道：“你拎一拎试试，小心别砸到脚。”
杨小谷让周沫松手，周沫便松手了。
杨小谷一只手差点儿拎脱臼了。
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涨红着脸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啊？怎么会这么重？”
“学手艺用的材料。”
杨小谷“哦”了一声，又好奇地问道：“你学的是什么手艺？
我光听小满叔说你拜了个师父学手艺，还不知道你学的是什么呢？
厅堂里摆的那些工具，我从前连见都没见过……”
周沫说道：“学做首饰的。”
“什么是首饰？”
“就是娶媳妇要买的那些金银手镯、戒指、项链之类的……”
杨小谷听完周沫的话，沉默了下来。
他想起了他妈和他奶奶。
他妈当初跟人跑的时候，要是不把他奶奶手上戴的那个金戒指抢走，他奶奶也许就不会这么讨厌他了吧？
周沫把箱子拎进齐宗明的房间，塞进柜子里，给柜子上好了锁，这才走了出来。
见杨小谷还站在门口发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跟我回去，我给你带了礼物。”
她从市里回来，也带了两大包的私人物品。
一包是她的衣服，另一包，是她给杨小谷和李依依买的礼物和小零食。
杨晓燕和林春花回家做饭了，临走时把她那两个包也带回去了。
因此，她得回家了才能送杨小谷东西。
杨小谷听到有礼物，终于开心起来。
周沫跟杨老九和齐宗明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杨小谷走了。
陈今赶紧跟齐宗明说了一声，也快步跟了上去。
陈家的司机想跟着，陈今朝他摆了摆手，道：“你跟着师父就行，师父要是有什么需要干的，你就勤快一点，帮着干！”
陈家司机恭敬地点头：“好的，少爷！”
……
到了杨家，周沫找到自己的包，把里面那盒奥特曼玩具拿了出来，递给杨小谷道：“给，送你的。”
对于周沫和陈今来说，这一盒玩具里的十几个人都长得差不多。
但杨小谷却能一个一个地叫出它们的名字。
杨小谷兴奋地喊着：“初代、佐菲、赛文、杰克、艾斯、泰罗、雷欧、阿斯特拉……”
就在周沫以为杨小谷会很高兴地收下这份礼物时，杨小谷把玩具递还给了周沫。
周沫诧异地问道：“怎么，你不喜欢吗？”
杨小谷看了陈今一眼，又看了看周沫，道：“我可不可以换个礼物？”
周沫不解地问道：“换个礼物？可是，剩下的除了零食，就只有我给依依准备的帽子和裙子了。”
第１５１章 缺爱的孩子
杨小谷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想，还我奶奶一个金戒指……”
周沫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杨小谷的想法。
但她觉得，杨小谷太天真了些。
就算他还了一个金戒指给他奶奶，也不是当初那个金戒指了，更改变不了他奶奶曾经被他妈“抢劫”的事实。
他奶奶该恨还是会恨，该迁怒还是会迁怒的。
她也许会因为意外地得到一个金戒指而开心，却不太可能会因此就对杨小谷改观。
杨小谷的奶奶，村里人评价她时，都说她是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
但周沫却不这么认为。
住上下屋的，周沫还是经常能听见她跟她丈夫商量事儿的。
就她说出来的那些话和干出来的那些事，老实人根本就说不出来、干不出来。
有一次，周沫还撞见她拧别人家活鸡的鸡脖子。
就因为那只鸡跑到她家门前的菜地上，啄了几口菜。
她也不驱赶那鸡，就那么利落地扑过去，把鸡按在地上使劲儿地拧。
那动作流畅得很，一看就不是头一次那么干了……
周沫对她的评价是阴损、自私。
还有，每次杨小谷犯了事，别人过来“讨公道”的时候，她都会委委屈屈地说她管不住杨小谷。
可事实上，她根本就不曾管教过杨小谷，只会一味地对他使用冷暴力……
周沫没有从她身上找到一丁点儿她爱杨小谷、或者她爱过杨小谷的痕迹。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杨小谷去费心讨好。
但能怎么办呢？
杨小谷就是个缺爱的孩子，就是想要讨好他奶奶……
就像她前世不太懂事那会儿，想要讨好王婆子一般……
周沫想了想，还是决定满足杨小谷的要求。
就算是要认清现实，也该是杨小谷自己认清。
这样，他的体会才会更深刻，才不会再对他奶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周沫把那套奥特曼玩具塞回到杨小谷手中，道：“玩具你先收着，金戒指我明天打好了给你。对了，你想打个什么样的？”
杨小谷被问得一愣。
他也不知道他奶奶那个金戒指长什么样，当年他还小呢，根本就不记事。
周沫说道：“那我就随便打一个哈。”
杨小谷开心地笑了起来：“小沫，谢谢你！”
……
杨小谷走后，周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今问道：“你怎么了？”
周沫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人和事。”
周沫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那些前世的画面统统摇碎。
她猛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陈今招了招手，道：“师兄，我带你看样神奇的东西。”
神奇的东西，自然是她家门前那口“喊泉”了。
周沫来到山泉口，学着杨老九当初的样子，对陈今说道：“我给你变个戏法。”
然后，她叉着腰对着泉水口大喊：“泉水泉水快出来！”
“哗啦啦”的水流汹涌而出，落入放置在下方的空桶内。
陈今：哇……
周沫又站在门前的空地上，朝对面那两座山大喊了起来：“我回来啦！”
对面传来一层一层的回音：“我…回…来…啦…来…啦…啦……”
陈今：哇……
周沫自豪地说道：“我们后山还有一个超大的水库，水库边上还有一座超美的小瀑布……
我家还有一座桃园，里面养了走地鸡和水鸭子……
看见坡下那一大片田地没？从左边到右边，那么大一片，全都被我家包下来了。”
陈今又“哇”了几声，问道：“你家包那么多地做什么？”
周沫笑了笑，道：“你问到点子上了。我家包地，是打算开办农家乐的。”
周沫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农家乐。
陈今听后点了点头，道：“这想法真不错，祝你们生意兴隆！”
周沫拍了陈今的肩膀一下，说道：“师兄，我想请你帮个忙！
下个月我们的农家乐就要开业了。
你回去上学的时候，能帮我在你们同学圈里宣传一下不？”
陈今就读的学校，就是市里有名的贵族学校，一学期学费十多万的那所百树学校。
里面的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陈今要是能帮着宣传宣传，说不定就可以替她家揽到一大批的客人。
陈今点点头，道：“那我下回来带个相机，拍一些这边的相片回去。”
周沫大喜：“谢谢师兄，你太够意思了！”
陈今又问：“对了，师妹，你有没有企鹅号？如果有的话，我可以把你拉进我们的同学群里去。”
周沫想了想，一拍大腿，决定立即拉网线、买电脑……
她也可以弄个群，把来玩过的小客人都加上，时不时地发些美景美食的图片。
她对她家那些灵泉水浇出来的菜有信心，只要吃过的，就肯定还会再来的。
再发一些图片勾引一下，客人就会来得更频繁了……
……
吃完午饭，齐宗明宣布，下午不授艺，周沫和陈今自由活动，他要跟杨老九去后山转转。
陈今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来学艺的，结果师父今天居然不授艺了。
“师父，要不，您把那房子的钥匙给我，我下午自己练习？”
杨小满的房子里，放了很多东西，特别是那一箱金子，太贵重了，杨老九交待过齐宗明，出门一定要锁门的。
所以，现在那房子的大门是锁着的，陈今想进去，就必须找齐宗明拿钥匙。
齐宗明看了陈今一眼，道：“欲速则不达。
学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走，你跟我一起去后山转转。”
周沫马上向杨老九打报告，她要去买电脑和相机。
杨老九听完她的话，连她为什么要买都没有问，就吩咐杨小满开车带她去了。
杨晓燕说道：“爸，您也太宠小沫了吧？
那电脑很贵的，怎么能说买就买呢？
而且买了还得装宽带才能用，那宽带费，一年也要好几百块呢……”
杨老九瞪了她一眼，道：“啰嗦什么，该吃饭吃饭，该干活干活！”
周沫见杨晓燕被杨老九说了，有些心疼地上前解释：“妈妈，我买电脑不是为了玩，我是打算拿它给咱们的农家乐做宣传的……”
杨晓燕听完，有些愧疚地看了周沫一眼。
她还以为小沫去了一趟市里，就沾上了网瘾呢，原来小沫是为了农家乐才要买电脑的。
杨晓燕默默地进了屋，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掏了出来，交给周沫。
第１５２章 多要几个
杨老九“哼”了一声，对杨晓燕道：“就你那一丁点儿积蓄，还是快点收回去吧，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连买个电脑壳壳都不见得够！
这钱我来出！”
杨老九说完，进了里屋，拿出整整齐齐的两万块现金，交到周沫手中。
杨老九替杨晓燕解释了一句：“小沫啊，你妈不是不疼你，她只是过惯了苦日子了，一听到要花钱就紧张，所以才会反对你买电脑的。”
杨晓燕猛地点头。
周沫接过钱，对杨老九和杨晓燕笑了笑，道：“我懂的。”
她的身体虽然只有十岁，但心理上却有十八岁了，自然知道杨晓燕的金钱观念是怎么形成的。
至于杨晓燕到底疼不疼她……
周沫觉得，今生的杨晓燕是疼她的，至少，比前世那个杨晓燕疼她更多一些了。
再说，她今生还多了外公、外婆、舅舅三个亲人，附加一枚会维护她的师父！
她不缺爱了，她很满足。
……
周沫把两万块塞进自己的小背包里，与众人道了别，跟着杨小满一起，蹦蹦跳跳地下了阶梯。
杨老九看着周沫的背影，问杨晓燕：“我宠小沫有错吗？
小沫可比你强多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为家里打算了。
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知道逃学、打架，成天不着家，到饭点儿了才晃荡回来……
我以为你长大了就会懂事，结果你翅膀一硬，就跟别人飞走了——”
说到这里，杨老九突然停了下来。
他不能再往下说了，再说，他就要压抑不住心底那股怒气了。
唉！
好想拿个锄头，把那个短命鬼的墓给掘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杨晓燕，对齐宗明道：“齐老哥，咱们出发去后山吧。”
杨晓燕听完杨老九的数落，把头垂了下去，默默地在心底说道：“庆军，我真笨，又惹我爸生气了……”
……
周沫跟着杨小满来到他的车前，看着车身上的凹陷和划痕，惊诧地问道：“这车……”
不是新的吗？这才几天啊，怎么就糟蹋成这个样子了？
杨小满幽怨地说道：“你妈干的……”
头一次杨晓燕借车，就把车卡进了稻田里，她趁杨小满发火之前溜之大吉了。
等杨小满叫人把车推出来、清洗干净之后，她就又来借车了。
杨小满不答应，她就发誓，绝对不乱来，杨小满下一个指令，她才做一个相应的动作。
杨小满勉强答应了。
然后……
对，撞墙了。
杨小满觉得，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考驾驶证了。
万一被她侥幸考上了，路人就要不幸了！
周沫听完杨小满的话，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舅舅，您说我妈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怎么会想要去考驾驶证呢？”
杨小满瞪着周沫：“是你建议她去考的！”
周沫：……
她转开了视线，道：“瞎说，我当初是建议您去考一个，可没说让她也去考……”
周沫越说，声音越低。
显然，她也想起来了，当初还真是她建议杨晓燕去考驾驶证的。就在林春花出院那天，坐在何山他们的车上建议的。
周沫抚了抚额，道：“希望我妈考五次，砸五次，以后再也不想去考……”
这样，马路上就能少一个“杀手”了。
杨小满“扑哧”一声乐了，道：“你猜，你妈要是知道你这么诅咒她，会不会打你一顿？”
周沫笑道：“有外公这根定海神针在，我妈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
……
到了傍晚时分，杨家湾的村民们就都知道了。
杨老九家买了电脑，还拉了网线！
村支书家的电话不香了。
因为电脑登上企鹅号，还可以和远在千里之外的人视频通话。
周沫要跟齐宗明学艺，自然没有时间天天守在电脑边上帮村民们开视频通话。
杨老九和林春花又不会弄电脑，于是，帮村民们开视频的任务，就落在了杨小满和杨晓燕身上。
可他们两个也是大忙人，而且村民们在外打工的儿女也不是天天有空去网吧上企鹅号的。
因此，热闹了几天，村民们还是觉得上村支书家打电话更方便，就不再频繁登门了。
杨老九和林春花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当天晚上，周沫从系统背包里拿了一块小金砖出来，去齐宗明那里学艺了。
“师父，我自带了一块小金砖过来，打算做点儿东西送人。”
齐宗明“嗯”了一声，便低头画稿子去了。
在杨家湾后山转了一圈，他有了一些灵感，得尽快用纸笔记录下来。
陈今继续掐丝。
周沫开始熔金。
这一块小金砖熔完之后，可以给林春花和杨晓燕各打一套首饰了。
至于答应给杨小谷的那个金戒指，随便抠一点儿金子出来，打一个薄薄的应付一下就行了。
给多了，周沫怕杨小谷他奶奶折寿。
周沫从吃完晚饭开始，一直弄到深夜十二点，才带着两套首饰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林春花和杨晓燕便收到了周沫送的礼物。
“我现在的手艺还不太好，你们别嫌弃。先戴着，等以后我进步了，再把它们拿去熔了，打成新的样式。”
林春花和杨晓燕便问道：“你哪儿来的金子？从你师父那里要来的？咱们可不能白要你师父的东西……”
周沫早就想好了说辞，她与站在门口的杨老九对视一眼，道：“外公给的，上次在葛根地里挖到的那些，外公留了几块没卖。”
林春花和杨晓燕看向杨老九。
杨老九：“……嗯。”
周沫吃了早饭，趁杨小谷去岭上小学上学之前，把一个不到三克重的金戒指送给了杨小谷。杨小谷立即把金戒指给了他奶奶。
他奶奶喜形于色，拉着杨小谷问道：“真金？姓周的丫头给你的？”
杨小谷点了两次头。
他奶奶高兴极了。
姓周的丫头拜了个京城来的打金师傅为师，学打金首饰的事情，大伙儿都知道了。
据说，杨小满家的房子里，现在遍地黄金。
但村支书交待了，不许大伙儿过去打扰那齐师傅。
站门口看也不行。
因此，她还没有见证过杨小满家的地上有没有黄金。
但见周沫能从里面拿出黄金来随手送人，她立即把杨小谷一推，道：“你去问她再要一个，不，要两个——不，能要几个要几个！”
第１５３章 行窃
周沫还没走远，耳朵又灵，自然听见了杨小谷他奶奶说的话。
她转过头来，果然见到了杨小谷傻眼的样子。
杨小谷本来想说，“那个女人抢走的戒指我替她还给您了，您可不可以不要再讨厌我了？”
可此时，他看着眼冒精光的奶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把被奶奶推歪的书包背好，默默地下了坡，向村外走去。
经过周沫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
他涨红了脸，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然后，他一跺脚，羞愤地跑了。
这一个金戒指，都是他厚着脸皮找小沫要来的，他奶奶居然那么贪心，想要让小沫再多给几个！
一个戒指几百块钱呢！
太不要脸了！
杨小谷的奶奶手握金戒指，对着杨小谷的背影暗骂：“没用的东西！跟他妈一个德行！”
然后她换上一幅笑脸，朝周沫招了招手，喊道：“小沫啊，来，上十三外婆家来坐坐啊，十三外婆请你喝汽水！”
周沫嗤笑了一下，一瓶两块钱的汽水，就想换她几个金戒指？
想得倒是挺美的！
周沫没理她，继续下阶梯，去齐宗明那里学习去了。
……
上屋的林春花听见杨小谷他奶奶的话，有些纳闷儿地问杨老九：“十三他婆娘今儿个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热情？
小沫她们娘儿俩回村都这么久了，天天打她门前过，也没见她喊过她们进门去吃把瓜子、喝碗茶。
今天居然这么大方，喊小沫去喝汽水！”
杨老九说道：“还记得咱们在市里看的那部电视剧不？
那里面的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防着她点儿，她没准儿就盘算着干点儿什么坏事呢！”
林春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她能坏到哪儿去？
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看得出来。
她顶多就是小气了点儿，人老实着呢。
要是不老实，也不至于被她儿媳妇把个金戒指都撸去了！”
杨老九道：“你看见她儿媳妇撸她戒指了？
那都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又没人见过。
不一定是真的。”
林春花张了张嘴，好吧，当年她听到杨十三他婆娘的哭嚎声，再冲过去的时候，杨小谷他妈已经跑了。
她知道的那些事，的确都是杨十三他婆娘的一面之词。
“但是，不管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那都是人家的家务事。
她对咱们这些外人，向来都挺好说话的。
总之，她不像是个长着坏心眼的人。”
见杨老九挑眉，林春花赶紧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行了吧，我防着她就是了。”
杨老九“嗯”了一声，拿着一条毛巾，往脖子上一挂，道：“我去大棚里除草了。”
林春花点了点头，目送他下了阶梯，到了田地里。
林春花拿起一把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扫着门前的空地。
个个都有正事干，偏让她一个人闲着，好无聊啊！
……
隔了几分钟，下屋杨十三的婆娘就拿着一把空心菜上来了。
“九嫂，空心菜要不？
我家空心菜发得很，前两天刚掐了一茬儿，今天又长出一茬儿来了。
我见你家吃饭的人多，就想着掐来给你添个菜。”
一把空心菜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人家能想着拿过来，林春花还是很感激的。
林春花接了空心菜，便想拿点儿东西回礼。
她拉着杨十三的婆娘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从市里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吃的，你来看看，挑一些喜欢的，带回去香香嘴。”
杨十三的婆娘没客气，拿着一包腰果就拆开吃了。
“哎呀，这看着长得跟花生米差不多，吃着怎么这么香呢？”
林春花见她喜欢吃，便又给她拿了一包。
“小沫说这是腰果，这一小包三十几块钱呢！”
杨十三的婆娘假意推了一下：“这么贵我可不能要！”
“拿着吧拿着吧！
我这里还有很多呢。
全是小沫给我买的，说是多吃这些能补脑。
可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杨十三的婆娘拿起一包碧根果，问道：“这是核桃吧？怎么长得跟清江县里卖的不一样？”
林春花说道：“大概是核桃的一种吧，这东西跟核桃一样，难剥得很，味道倒是不错，你尝尝……”
杨十三的婆娘剥开了一个碧根果，一尝就停不下来了。
壳硬没关系，手剥疼了就用牙咬！
杨十三的婆娘像一只松鼠一样，“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她的面前就堆了一堆坚果壳。
林春花看着她的吃相很是感慨。
她家要是没发那两笔横财，她见到这样的好东西，会不会也跟杨十三的婆娘一样，露出如此的丑态来？
林春花想起慈善晚会上那几个她想吃但不敢拿的大龙虾，不确定地给出答案：自己应该能比杨十三的婆娘强一些吧？
杨十三的婆娘腆着脸对林春花说道：“九嫂，我口有点儿渴了。”
林春花笑了笑，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倒碗水。”
杨十三的婆娘笑着应道：“诶！谢谢九嫂！对了，我喝不了凉的。”
林春花去了厅堂，在壁橱里拿了个干净的碗，从凉水壶里倒了半碗凉水，又从热水壶里冲了一些热水进去，调成不冷不热的一碗温水，这才端着碗去了房间。
她迈进房间，道：“水来了。”
杨十三的婆娘接过碗，一口气把碗里的水喝光了，才笑着道：“真是麻烦九嫂了。
你看我，就拿了一把空心菜给你，却在你家又吃又喝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完，她又一拍大腿，道：“呀！不好，我煤气灶好像还没关！九嫂，我先回去了，回头再聊哈！”
杨十三的婆娘急匆匆地走了，林春花不放心，便一直跟着她到了下屋。
见杨十三家的煤气灶上面没有明火，厨房里也没有异味儿，林春花才放心地笑了笑。
她道：“看来是你记错了！
我也常常会记错。
我不但会忘记自己有没有关煤气灶，有时候还要一连返回去确认好几遍。
即使确认过好几遍了，也还是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关没关。”
说到这里，林春花感叹道：“上了年纪了，这个记忆力就不行了！”
杨十三的婆娘脸色很不自然，她紧紧地将两手交叉抱在身前，顶着肚子附和道：“是啊是啊……”
林春花又说了几句话，才回了上屋。
杨十三的婆娘立即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关得紧紧的，将手伸进自己的内衣里，掏出了两个沉甸甸的金手镯。
然后，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摸出两个小金饼、一个金戒指和一对金耳环。
她呼出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差点儿掉出来！”
“没想到随手翻了翻，就被我翻到金子了！哈哈哈！”
第１５４章 好自为之
林春花回了上屋，拿着扫把进了房间，打扫起地上那堆坚果壳来。
她扫着扫着，突然发现床头柜的抽屉没关紧。
诶，不对！
她记得明明关紧的了。
难道她又记错了？
想起杨老九让她防着点儿杨十三他婆娘，林春花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冲到床头柜边上，猛地拉开了抽屉，周沫给她打的那套金首饰果然不见了！
天杀的！居然偷到自家人头上来了！
林春花把扫把一丢，就往下屋跑去。
林春花大喊了一声：“王梅！你把东西还给我！”
杨十三的婆娘，就是杨小谷他奶奶，姓王名梅。
此时的王梅正在给门前那刚被掐过一茬儿的空心菜浇水。
她一边浇水，一边乐呵呵地想着——
一把不到半斤重的空心菜，换了差不多半斤重的金子回来，这种感觉，真特么爽！
王梅听到林春花的暴喝声，心里一点儿也不慌。
偷东西？
谁偷东西了？
谁看见了？
没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哦！
王梅剜了林春花一眼，“啪”地一下把水瓢丢到水桶里，转身走进自家厅堂。
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一包腰果。
她把那包腰果狠狠地丢到林春花的脚下，道：“还你就还你。
九嫂你可真有意思，送出去的东西，居然还往回要。
不就一包果仁嘛，我回头自己买去，我家又不是真的吃不起。”
那包腰果的包袋装已经被撕开了，被王梅这么一丢，就全撒出来了。
林春花避开脚下的腰果，走到王梅的跟前，道：“你别给我装糊涂！
我说的可不是这包腰果，我是让你把那套金首饰还给我！
我那套金首饰自打放进那个房间的那个抽屉之后，除了你，就再也没有别人进过那个房间。”
王梅装傻：“什么金首饰？九嫂你怎么能空口说白话呢？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有过金首饰？
从前十三给我买了个金戒指，你还羡慕我，说你嫁给九哥以后，九哥连一件银首饰都没给你买过。
你又哪儿来的什么金首饰？”
林春花道：“小沫早上送给我的！两个金手镯、两个小金饼、一个金戒指和一对金耳环！”
王梅“哼”了一声，道：“九嫂可真能编，你家小沫还只是个孩子呢，她哪儿来的金子送你？
你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
你如果非要说有，那一定就是你家小沫的师父送给你的！
我说你家怎么突然就来了个什么齐大师呢，敢情他是你姘头啊！
啧啧啧……
你可真有本事，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了，去一趟市里，居然还能勾搭上一个这么有钱的姘头……”
林春花差点儿被气得吐血。
她跟王梅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了，一直以为王梅就是个乡下的老实婆子，没想到剥开老实人的外衣，王梅的内里这么不堪。
“你随随便便翻我家抽屉，还偷走我的金首饰，现在还满口诨话，你…你……你给我等着！”
林春花红着眼睛回家了。
她说不过这个小偷、长舌妇。
但她可以去找杨老九。
林春花锁好了门，就去田里了。
……
杨老九与何山两个人正在种青椒的大棚里拔草。
林春花站在田埂上，大声喊了起来。
“九哥，你在哪个大棚里？”
杨老九立即走出大棚，朝林春花挥了挥手：“我在这儿呢！”
林春花冲了过去，嘴一瘪，道：“王梅把我金首饰偷走了，还编排我和齐老哥有一腿……”
杨老九：“你给我细说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你刚走不久，王梅就拿着一把空心菜到咱家来了……
我想着礼尚往来，就带她进了咱们房间，给她吃我从市里带回来的坚果……
她说口渴了想喝水，不要凉的要温的，我就出去给她倒水了……
她喝完水借口家里煤气灶没关，急冲冲地回去了……
等我发现金首饰不见了，想找她要回来，她就说从来没听说过咱家有什么金首饰……”
等杨老九听到王梅往林春花身上泼脏水，说林春花和齐宗明有一腿的时候，明显也生气了。
他转身对何山说道：“认识杨十三不？”
何山点了点头，道：“认识。”
杨老九道：“帮我把他找过来。”
杨老九顿了顿，又道：“再叫你兄弟跑趟岭上大队办公室，帮我把村支书也叫回来。”
何山拿出手机，发了条群发短信——“都过来，来活儿了！”
……
半个小时后。
杨十三家里。
杨老九当着村支书和杨十三的面，把王梅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问道：“你们说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办？”
村支书和杨十三还没表态，王梅就委委屈屈地开口了。
“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金首饰，我就吃了九嫂几把果仁和核桃。这吃都吃了，要我怎么还啊？想让我抠嗓子眼把它们吐出来吗？”
村支书皱着眉头瞪了王梅一眼，脸色沉重地对杨十三道：“十三叔，让十三婶把东西交出来吧！”
杨十三把脸扭到一边，看向房顶的瓦片，叹息道：“九哥九嫂现在发达了，有钱了，就可以随便诬赖人了！”
杨老九深深地看了杨十三一眼，然后站了起来。
他自嘲道：“本来我还想着，你我是堂兄弟，你媳妇要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我这个做堂兄的，应该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既然你说不是她干的，觉得我诬赖你媳妇了，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杨老九看了村支书一眼，道：“我要报警。
那东西少说也值个一两万块钱呢。
之前那两个无赖敲诈了十万块，各判了五年。
也不知道这回的那个小偷被抓住之后，要判多久……”
杨老九说完，就抬脚迈了出去。
杨十三拼命地给王梅使眼色。
王梅瞪他一眼：怕球！老娘藏的东西，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得着！
杨十三见她那么自信，便没有出言挽留杨老九。
杨老九走了。
村支书看向不知死活的杨十三和王梅，道：“你们好自为之！”
第１５５章 小偷不配！
等村支书也走了，杨十三问王梅：“东西呢？”
王梅贪婪地笑了起来：“什么东西？谁见到我拿了？”
杨十三也笑了起来：“九哥家那么发，也该漏一点儿给咱们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得意的话，末了，杨十三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真藏好了？
听说警察找东西的时候会拉一条鼻子很灵的狗来，它闻一闻，就知道东西在哪儿了。”
王梅道：“那狗来了我也不怕。我藏的东西，包管那狗也找不着！
再说了，警察不可能来的。
村支书那人你还不知道吗？
咱们杨家湾内部的事情，他向来是能捂就捂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
王梅说的对，村支书的确是个这样的人。
他还在试图说服杨老九，让杨老九再给王梅一次坦白的机会。
“我保证，晚饭之前，一定让她交出那些金首饰，一件不少地还给九婶！”
杨老九却不像从前那么好说话了。
“王梅不但偷东西，还造谣生事了。”
杨老九不在乎那些金子，但他若是轻轻地放过了造谣的王梅，说不定她会觉得造谣无成本，从此爱上造谣伤人。
她要是天天造林春花的谣，把林春花气坏了怎么办？
而且，他也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天天忙着辟谣。
村支书说道：“乡下婆娘嘴碎，说几句闲话而已，何必往心里去呢……”
村支书说着说着，就见杨老九的脸色越来越沉重，然后，他就说不下去了。
杨老九道：“闲话？而已？
你会这么觉得，大概是因为你没见过被闲话逼死的人……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呐！
早个几十年，咱们村就有一个被流言逼死的。
算起来，你应该叫她七奶奶……”
村支书知道他七奶奶的事情，七爷爷过世得早，七奶奶从二十多岁就开始守寡了。
她一直规规矩矩的。
就因为有一回请了个表兄弟过来帮忙收稻子，就被人传她和那表兄弟有染了。
七奶奶很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越见别人怀疑她，就越想解释清楚。
结果她越解释，别人就越怀疑。
七奶奶为了自证清白，就拿着白布去最先说她的那家人门口上吊了。
这对于村支书来说，就是童年时听过的一个故事而已。
如今细想想，传闲话的人有错，七奶奶自己也未必没错。
人活一世，干嘛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居然为了几句闲话就想不开……
村支书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杨老九看了他一会儿，道：“既然你觉得闲话没什么……
那么，明天我也让人传个闲话，就说你和妇女主任天天坐在一个办公室里，早就开始眉来眼去了。”
村支书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一个画面。
他媳妇系着围裙，拿着一个铁勺子，横眉竖眼地看着他……
村支书打了个激灵，道：“别别别，老九叔，我错了！”
“可是，真的不能再给个机会吗？这事传出去，对咱们杨家湾的名声不太好呢。”
杨老九道：“只有把烂叶子掰掉，剩下的菜才会长得更好。”
村支书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
杨老九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突然，一个人影朝他冲了过来。
杨老九定睛一看，发现杨小谷正红着眼眶看着他。
“九爷爷，我知道我奶奶把东西放在哪里，我把东西还给您，能不能不要报警？听说做牢很苦的，我奶奶年纪大了……”
杨老九愣了一下，想了想，把手机放回口袋。
“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只要你把东西还回来，我就不报警了。”
杨小谷点了点头，带着村支书和杨老九去了自家的茅厕。
杨小谷不顾杨十三和王梅的阻拦，拿起粪勺开始打捞。
何山和他手下的几个兄弟立即把杨十三和王梅架住了。
随着杨小谷的打捞动作，茅厕里渐渐有了浓重的味道。
杨老九：……
村支书：……
闻别人家的，总觉得难受。
只是这王梅也太损了，居然把偷来的东西藏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警犬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得着吧？
……
等杨小谷把一包裹着几层黑色塑料袋的东西打捞上来、冲洗干净之后，村支书指着那套金首饰问王梅：“你还有什么话说？”
何山等人见东西找着了，便把杨十三和王梅松开了。
王梅转了转眼珠子，东西找着了又如何，谁说是她偷的？
王梅朝杨小谷冲了过去，抓着杨小谷就开打。
她一边挥舞着巴掌，一边骂骂咧咧。
“个小畜牲！
我让你偷你九奶奶的东西！
你像谁不好，像你那个不要脸的妈！
你妈当年走的时候就偷走了我们家全部的积蓄，还抢走了我的金戒指。
你果然是她生的好儿子，不用人教，就会偷了！
我让你偷东西，我让你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杨小谷突然被甩了几巴掌，耳朵里一片轰鸣。
杨老九和村支书立即上前，把杨小谷从王梅的手中抢过来。
杨老九怒斥道：“你还有脸打孩子？要不是这孩子替你求情，你就得被警察抓去坐大牢了！”
王梅“呸”了一声，道：“替我求情？我做了什么需要别人替我求情？
我打他，是因为他该打！
你不正好要抓小偷吗？
现在小偷抓到了，就是这个小畜牲，你把他送去坐大牢吧，正好还省了我们几年的饭钱！”
杨老九一个没忍住，踹了又扑上来的王梅一脚。
这一脚踹得不轻，王梅往后“噔、噔、噔”退了好几步，才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痛痛痛……
王梅没料到杨老九会朝她动脚，一时有些吓住了。
她又看了看站在杨老九身边、面露凶相的何山等人，终于意识到了。
杨老九身上的气势跟从前不一样了。
他不是以前那个连女儿都跟人跑掉了的绝户老头了。
他要是有心要收拾她，只要动动嘴皮子，何山那几个人就能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王梅哭了起来，心里一堆咒骂杨老九的话，却一个字也没敢说出口来。
杨十三见王梅被杨老九踢哭了，还想冲过来跟杨老九打架呢，何山的兄弟立即把他架住了。
他们将杨十三的手臂往后一扭，杨十三就只能“嗷嗷”叫疼了。
村支书看了看王梅和杨十三，又看了看杨小谷和杨老九，嘴巴发苦。
他管个村也不容易啊，这都叫什么事嘛！
村支书走到杨小谷身边，拉着杨小谷道：“走，这几天住叔家里去。等你爸从县里回来，你再回家。”
这孩子拿出了他奶奶藏起来的脏物，留在家里，肯定会遭到他奶奶和他爷爷的毒打的。
杨小谷跟着村支书走了几步，然后猛地回头，跑到王梅的身边，抓着王梅的手就开始撸。
“这戒指是我求小沫送给我的，你是小偷不配戴，我要还给小沫……”
第１５６章 等着瞧吧
杨小谷的动作来得太突然，王梅一时反应不过来，手指头上的戒指就被撸走了。
等她反应过来，杨小谷已经跑了。
王梅心痛得不行。
“我的金戒指啊，我的金戒指！
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快站住，快把我的金戒指还给我！
你还敢跑？
快站住，你听到了没有？”
王梅喊得那么大声，杨小谷自然是听见了的，但他听了王梅的话后跑得更快了。
王梅拔腿就要去追，她一定要抓住这个小兔崽子，打他个屁股开花！
王梅向着坡下俯冲而去，脚下刚动了两步，就被一股大力往回拽了一下，拽得她差点站不稳。
她回头一看，是村支书。
村支书把王梅拦了下来，不耐烦地说道：“你要是再闹，你交上去的那些材料也不用等上级审核了，我现在就给你打回来！”
杨十三和王梅之前听说村里可以申请低保，申请下来之后每个月可以领几百块钱，也不管自家符不符合条件，直接跑到村支书家里去，闹着也要填表格。
村支书解释了一通，说不符合条件的申请了也没有用，他们还不干，非要申请，还怀疑村支书不让他们申请是想把名额留给自家人。
以公谋私的事情，村支书没干过，也没打算干，但他说的话没人信，无奈之下，村支书就给所有想填表的人都发了一份空白表格。
填吧，都来填吧，反正也就多费些纸张和油墨，这个钱他还是贴得起的。
当然，这些瞎填的人填了也没用，他会进行筛选的。
整个大队谁家什么情况，他心里面门儿清，到时候把符合条件的人家挑出来再往上递交就行了。
“什么，你要把我们的申请材料打回来？你凭什么这么干！你这当村干部的人，怎么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出这样欺负人的话来？”
王梅听了村支书的话，心中的怒火没有熄，反倒更炽烈了。
她开始调转矛头，对着村支书开喷。
她先骂出口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主要是说村支书小气，不给她占便宜，比如，按辈分，村支书得喊她婶娘，结果她去他家打个电话还要被他老婆收电话费。
然后，她又骂村支书墙头草，看人下菜碟，谁家有钱对谁好。说他对着发了横财的杨老九巴巴结结的，对着她却冷眉冷眼的。
最后她又说起了村支书和妇女主任的闲话：“整天一个办公室里坐着眉来眼去，她老公怎么不拿个锤子来敲死你，也是个废物，活该戴绿帽子……”
王梅说的时候，村支书就捏紧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劝自己不要跟一个蠢婆娘一般见识。
打电话收费这事真不是他小气，他当村干部一个月才多少工资，村里家家户户都上他家打电话，他要是都不收钱，一年下来，他得把底裤都贴出去。
而且他也没多收，拉电话线的单位收他多少钱一分钟，他就收村民们多少钱一分钟。
说他巴结老九叔，他最近的确跟老九叔走得近，那是因为老九叔家要开农家乐啊。
这农家乐一看就很有搞头，他想拉着全村人一起搞。
这事不急，得拟个章程出来，还得让老九叔这个领路人答应带带大家……
可王梅说他和妇女主任之间有事，这个村支书真不能忍。
这特么是造谣啊！这种话传到他老婆那里去，他还能有清静日子过吗？
先前他还劝杨老九，乡下婆娘嘴碎，说几句闲话而已，不必往心里去呢，可这闲话说到自己头上，它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他忍不了了，板着脸对着杨十三吼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马上向老九叔和九婶赔礼道歉！
做不做得到？
做不到的话，我立刻打电话报警！
偷盗这么贵重的物品，怎么说也得关个两三年。
造谣也是罪，估计至少也能加个半年刑。”
杨十三一愣，这表情，这语气，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就这么一点点小事，都是自家人，什么报警不报警的？没那么严重。
再说了，东西不是找着了吗？九哥九嫂也损失。”
杨十三一边说，一边看村支书的脸色，见他还是一幅打定主意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才急了。
他冲到王梅面前去，举了举巴掌，在王梅面前虚虚地晃了一晃，道：“快给九嫂道歉，不然我揍你！”
王梅看着杨十三举起来的手，朝杨十三甩过去一个眼刀，意思是，你敢打老娘一下试试！
杨十三收回手，挤眉弄眼的，不敢不敢，这不是要表个态给他们看看嘛，真报警你不得坐牢啊。
王梅也怕坐牢。
她之所以敢去偷林春花的金首饰，一是自信自己藏的东西没人能找得出来，捉贼拿赃，没有找到赃物，谁敢说她是贼？
二是她觉得村支书不会让杨老九他们报警，村支书遇事，一向喜欢内部矛盾内部解决，怕不好的事情传出去影响村里的名声。
可是现在，村支书居然要报警了……
王梅低下了头，她不得不低头。
“九嫂，我错了。”
五个字，够违心的了，不能再多了，她根本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杨老九家发的是横财，又不是他家自己一分一毛攒来的辛苦钱，分她一点怎么了？
她没有错，她只是运气不好，一不小心被杨小谷那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发现了她藏东西的地方，还把东西捞了出来，弄得她再也不好狡辩了。
村支书命令王梅，“道歉要有诚意，要说清楚自己哪儿错了！”
王梅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杨老九“哼”了一声，道：“说不出来就算了，反正我们是记住了，下次要是再犯，要你好看！”
杨老九从何山手中接过那套清洗干净的金首饰，对林春花道：“我们回去吧，以后放人进家门的时候多长个心眼儿。”
林春花点了点头，跟着杨老九身后一步一步地向家门口走去。
林春花的身后，王梅抬起了头，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
“真是命好，个臭绝户头还能翻身了，那么粗的金镯子也能戴得起了，还能拿出那么多钱来搞什么农家乐——农家乐？”
王梅眼睛一亮，等着瞧吧，我过得是没你好，可我能让你也不好过！
第１５７章 去找我妈
王梅心里憋着坏，就等着农家乐开业后使坏。
另一边，杨小谷拿着那个从王梅手上抢回来的金戒指，来到了杨小满家的房门口。
他不敢踏进这座传说中满地金子的房子，只站在门槛外面，伸着个脑袋朝里喊。
“小沫，小沫。”
周沫正专心地练着錾刻，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叫自己，她抬起了头。
看清来人之后，她猛然一惊，连錾子都没放下，几步就走到了门外。
周沫问道：“小谷，你的脸怎么了，怎么会肿成这样？”
杨小谷被王梅甩了好几个巴掌，脸已经肿成馒头样了，疼得很。
听到周沫问，杨小谷鼻子一酸，落下两行泪来。
他怕在小伙伴面前丢脸，又急忙将眼泪擦干，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没什么事。”
周沫不信。这脸都肿成这样了，肯定有事。
“谁打的？”
杨小谷看了看门内好奇地打量他的陈今，对周沫道：“咱们能走远一点儿说不？”
周沫点了点头，转身跨进门槛，将錾子放在工作台上，又拿起了她最近常背的挎包，对齐宗明道：“师父，我先出去一下，过一会儿就回来。”
齐宗明点了点头，又朝周沫挥了挥手，继续埋头画设计稿去了。
陈今也想跟周沫一起出去，他正要开口跟齐宗明请一小会儿的假，却看到了齐宗明认真工作的背影。
陈今突然自省了起来。
先前外面闹哄哄的，师父却一点儿也不受影响，一直在专心画稿子。
小沫也没有被吵到，一直拿着錾子刻着金片。
只有他自己，一会儿观察着师父和小沫的反应，一会儿又侧着耳朵想听清外面究竟在吵些什么。
想想自己与小沫的差距，陈今默默地对自己说道：“收收心吧，有天份的都在努力，你这没天份的凭什么还想着八卦？”
……
周沫领着杨小谷走了，也没走远，就站在正对门口那条笔直清净的田埂上。
杨小谷把手中的金戒指递给周沫，道：“我把这个还给你。”
周沫看了看杨小谷的神情，什么话也没问，直接将金戒指塞到自己的挎包里。
杨小谷还了戒指，却没有立刻告诉周沫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一时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从前，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妈是个小偷，不但偷了家中所有积蓄，还抢了他奶奶手上的戒指。
他的爷爷奶奶，他的爸爸，还有村里的大人孩子，提起他妈时总是会用一种很嫌恶的眼神看向他，仿佛他是坨狗屎一样。
慢慢的，他便有了一种认知，偷东西是不对的，小偷是可耻的、卑劣的、要被所有人谴责的。
小偷的儿子也会被连带着谴责。
他是小偷的儿子。
可今天发生的事情，又令他迷惑不解了。
时常谴责小偷的人，居然也变成了小偷……
杨小谷不开口说话，周沫也不追问。
她借着挎包的伪装，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个白萝卜，用力一掰，将白萝卜掰成两截。
她将其中一截递给杨小谷，道：“吃吧，吃完你的脸就能消肿了。”
这是她的农场里种出来的白萝卜，功效很好。
杨小谷虽然不确定生吃白萝卜能不能消肿，但他觉得，小沫拿出来的这个白萝卜真香。
他接过白萝卜，一张嘴就咬向它，结果因为把嘴张得太大，扯到脸上的伤了。
“嘶，真疼。”
周沫说道：“你小口小口地吃，脸就不疼了。”
杨小谷嗯了一声，小口地咬向白萝卜，这一咬，就停不下嘴了，半个白萝卜，不出两分钟就被他吃光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脸好像真的不疼了。
他摸了摸脸，向周沫投去感激的眼神。
他慢慢地说道：“刚才，我奶奶偷了你外婆的金首饰。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她藏起来的金首饰找出来还给你外婆了。
就因为这个，她才打我的。
村支书怕我回家后还要挨打，让我这几天先住到他家去，等我爸回来再说。
可是我爸……
我觉得等他回来，他肯定也会揍我的。说不定他还会揍得比我奶还要狠。”
周沫问道：“你害怕吗？如果害怕的话，我让我外公去跟你爸说一说。”
杨小谷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不就挨顿打吗，又不会死。而且我早就习惯了。”
周沫皱了皱眉头：“谁说挨打不会死的？”
前世她看过不少虐待儿童致死的新闻，有些施虐的人一开始也没想打死那些孩子，但他们从下手打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心中的那个魔鬼放出来了。
他们放出了魔鬼，又管控不住魔鬼，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看杨小谷的脸之前肿得那么厉害，就能知道王梅下手有多狠了。
也是，王梅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不但没偷成她外婆的金首饰，还被戳破了一直以来的伪装。
什么老实人，她就是个偷东西的贼！
周沫觉得，王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杨小谷的，杨小谷又和王梅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王梅想要打杨小谷，那真是太方便了。
就连村支书都喊杨小谷避到他家去躲几天了，他肯定也怕王梅会把杨小谷往死里打。
周沫的眉头越皱越紧，该怎么让杨小谷免掉这顿打呢？
也许也不仅仅是一顿打，王梅有可能每每一想到这件事就会打骂杨小谷。
杨小谷却笑了起来，道：“你想什么呢，不用替我担心，他们要是真打狠了，我会跑的。”
周沫问道：“跑？你能跑哪儿去？”
杨小谷低了低头，用脚碾着田埂上的野草，道：“他们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去找我妈去！
她还是要我的。
去年，她还到学校找过我，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过。”
只是真的要去找她，他还是有点儿难为情的。
因为那次见面，结局并不好。
虽然他很心动，可是旁边有好几个同村的孩子看着呢。
他只好朝她吐了一口口水，大声地骂她小偷，说自己不愿意跟偷东西的人一起过。
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个人品高洁的人了。
仿佛这样，周围的人就能对自己改观了。
可是这样，除了让她伤心失落以外，所有的一切还是跟从前一样。
杨小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她留下的电话号码。
他轻轻喃道：“不知道她现在还要不要我……”
第１５８章 离开
杨小谷蹲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周沫直接掏出了杨老九给她买的那个手机，塞到杨小谷手中，道：“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如直接给她打个电话问个明白。”
杨小谷把手机捏得紧紧的，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勇气拨通那个号码。
他害怕听到否定的回答。
他对周沫道：“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她就离开了杨家湾，一走十多年了。
要不是上次见了一面，我连她长什么样都已经不记得了。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就开始天天被人指着说，说我是小偷的儿子。
六岁那年的夏天，村里有人丢了东西，大家首先就怀疑是我偷的。
我说我没偷，没有一个人信。被人堵在墙边的时候，我爷爷奶奶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什么话也不帮我说。
我爸更绝，刚一回来听别人骂了我几句，就直接拽着我去那人的家门口道歉，还赔了那人五十块钱。
好笑的是，我至今都不知道那人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次之后，只要一有人丢了东西，大家就直接往我身上赖。
他们总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天生就会打洞。
谁让我是小偷的儿子呢？
他们也不找我爷爷奶奶，就等着我爸从县里回来再找他赔钱。
前年下屋杨老十家的鸡不见了，说是什么正下蛋的鸡，下的还个个都是双黄蛋，老稀罕了。
他气得不行，什么证据也没有就先打了我两巴掌。
我心里难受，回头就拿打火机把他家的稻草垛子给点了。
点稻草垛子，拔菜苗，砸玻璃……
看到他们生气跳脚的样子，我就解气了。
当时解气，事后却得挨一顿打。
有时候被打得疼了，我就会觉得委屈，就恨她。
我会想，都怪她，她走的那天，要是没偷东西就好了，大家就不会那么对待我了。”
周沫听到这里，却是摇了摇头。
“这你就怪错人了。
大家会赖你，跟她当年偷没偷过东西没什么大关系。
问题的关键是你爸。
因为只要往你身上赖，你爸就会认赔。
只要你爸认赔，丢东西的人就能将自己的损失从你爸身上找补回来。
至于到底是谁偷的，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只要你爸的做法不改，往后别人丢了东西，头一个还是会往你身上推。”
人心最是复杂。
而且往坏里想，那些嚷嚷着丢失了东西的人里，保不齐就有几个是无中生有、根本没有丢过东西，只是单纯来“索赔”的……
杨小谷一愣，是这样吗？
显然，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只觉得他爸动不动认赔是不信任他、不在意他的表现，却没想到这种行为还会让他的处境更加糟糕。
周沫拍了拍杨小谷的肩膀，道：“你还小，不懂人心也是正常。等你渐渐长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多听、多看、多想，自然也就懂了。”
杨小谷歪着头看向周沫，听和看他知道，“要怎么想？”
周沫道：“就比如，大家都说你妈当年走的时候偷了家里的钱、抢了你奶奶的戒指，你可以想一想，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杨小谷下意识地反驳：“大家都这么说，难道还能有假？”
周沫道：“当时谁在场？谁看见了？谁能作证？”
杨小谷：“我奶奶！”
周沫：“就她一个？”
杨小谷仔细想了想：“好像就她一个。”
“那么，我们可以假设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你奶奶在撒谎？”
杨小谷又道：“不可能。”
周沫道：“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可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假设是她在撒谎，那么她为什么要撒谎，撒谎对她有什么好处？
假设她没有撒谎，那么你妈为什么要离开你、离开你爸，为什么要偷走那些钱，为什么要抢走你奶奶的金戒指？
她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听信别人的话，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
杨小谷将周沫的话慢慢咀嚼消化，过了好几分钟，才打开了周沫的手机盖，拨通了那个号码。
几声“嘟嘟”的声响之后，传来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
“喂？”
杨小谷突然就结巴了：“我我我…我是杨小谷。”
“小谷，你是小谷，你真的给妈妈打电话了……”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就变成了惊喜，惊喜之中又夹杂着些许哽咽。
……
第二天傍晚，村里来个了女人，带着自己娘家的三个兄弟气势汹汹地冲到了杨十三家，砸掉了自己当年结婚时带来的大衣柜和架子床，带着杨小谷，拍拍屁股走了。
杨十三和王梅屁都不敢放一个。
等他们的儿子杨小林从县里赶回来，他们才敢拉着杨小林诉苦，将那个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杨小林全程沉默，直到他们骂完了，他才看向王梅，问道：“妈，当年我们家那笔钱，真的是被她偷走的吗？”
王梅眼神晃了一下，一拍大腿道：“可不就是她！哎哟，我一想起来就心疼，她还抢走了我的金戒指！”
谎话说得多了，王梅自己居然也就信了，心疼起来一点儿也不作伪。
杨小林轻轻问道：“那当年我舅舅家盖房子和娶儿媳妇的钱是从哪儿借的？”
王梅心虚地避开眼，道：“那我上哪儿知道去？你舅舅认识的人，我不一定都认识，对吧？”杨小林摇了摇头，道：“以后别再骂小谷他妈了，她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也挺累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笔钱的去向，他不说，是觉得反正她老婆能狠心地抛下他和孩子走，那锅她愿意背着就背着吧。
要是她不愿意背，为什么不回来当着大家的面解释清楚呢？
而他和他妈还得继续住在一起过日子，他还指着他妈给他看孩子，较起真来就没完没了了。
可是现在，她给他打电话了，她把当年受的那些委屈一一说给他听了，她还要把孩子带走了……
王梅被杨小林的话惊着了，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杨小林的后背，骂道：“你这个死孩子，居然替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说话……
你还向着她有什么用？她都不要你了，没准儿她现在都改嫁给别的男人，生了一大堆孩子了……”
就在王梅喋喋不休的时候，杨小林一抹脸往地上一蹲，两条眉毛挤成一团。
他不明白，他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杨小林从晚上九点开始蹲，蹲到晚上十一点，期间杨十三和王梅因为当年那笔钱打了一架，他也没有站起来拉架。
第１５９章 装修进度
杨十三和王梅毕竟上了年纪了，打归打、闹归闹，累极了还是要睡觉的，两口子你掐我一下、我推你一下，骂骂咧咧地进了屋。
朦胧的月光下，杨小林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真是没用，既做不好儿子，也做不好爸爸。”
至于为什么都做不好，他也不太明白。
算了，不想了。
这世上那么多人，浑浑噩噩活过大半生的又不止他一个，他只要保住那份还可以的工作，每个月按时领到工资就行了。
杨小林试着迈了一步，双腿好像有上万只蚂蚁一齐啃噬，难受极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三分钟，他才能正常走路。
一进房门口，他就看到了被砸烂的大衣柜和架子床。
杨小林：……谁砸的？
……
周沫将之前送给林春花的那套金首饰融了，铸成一根小金条。
将小金条放进系统背包之后，又重新拿了一块金砖出来，切出差不多份量的来，铸成了一个金元宝。
她将金元宝递给林春花的时候，郁闷了几天的林春花终于笑了。
“之前那套金首饰被丢到那种地方去，我洗了十几遍还是觉得没洗干净，想下重手去洗，又怕它掉克数，可愁死我了。
还是换个样式好，这样我心里就不再膈应了。
还别说，这金元宝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周沫笑了笑，道：“外婆喜欢金元宝，等我赚钱了就给您多铸一些。”
她的系统背包里面还有好几箱小金砖呢，只是暂时不太方便直接拿出来。
想到这里，她倒是有些期待陈今他爸给的那份工作了。
月薪十万呢，方便她“洗”金砖了。
嗯，她得趁师父在杨家湾的这些时日里用心学，总不能光去领陈志鸿的工资，却拿不出一点儿真本事吧？
林春花自然也还记得陈志鸿要花十万块一个月请周沫带学徒的事情，她摸了摸周沫的头，道：“外婆知道小沫又有本事又孝顺，但外婆有一个金元宝就够了，多了怕遭贼。”
……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沫先是抽空去了一趟市里，假装去喝老中医开的药。
隔了几天，又给ＥＴ星的斯尔交了一批货，换回了一大笔星币，用以扩张农场。
于６月底，她又参加了岭上小学三年级的期末考试。
周沫一交试卷，班主任李芳就直接阅卷了。
校长陈景山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周沫的成绩，又是双百，这个学生又可以继续不来学校上课了……
一眨眼，就到了齐宗明回京的日子。
说实话，周沫还挺舍不得他的。
机场里，周沫正在依依惜别。
“师父，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北方天冷，记得多穿件衣服。”
齐宗明就很闹心，他道：“这都进了三伏天了，京城能冷到哪里去？
你要真有孝心，就别忘了按时给我寄菜！
多寄点儿，少了不够吃，别回头把你师父我给饿死了。”
周沫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师父您放心，我都记着呢，七天寄一次，一次五十斤。”
齐宗明为了回京以后也能吃到周沫家的蔬菜，早就跟冷鲜专运的公司联系好了，而且还塞了一张银行卡给周沫，让她拿卡里的钱付运费。
一听周沫说一次五十斤，齐宗明立马瞪眼：“是一百斤，一百斤！
五十斤我还不够自己吃的呢，你让我拿什么出去显摆？你个小气丫头！”
周沫故作惊讶，道：“师父您这也太能吃了吧？您一个人，一周啃五十斤蔬菜，这像话儿吗？”
齐宗明脸一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是在腹诽，说我比猪能吃！”
周沫捂嘴偷笑。
齐宗明拎着箱子转身走了，周沫朝着他的背影一边挥手一边喊道：“师父，保重！”
齐宗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沫的眼圈有点儿红，他道：“跟你外公回去吧，记得好好练手艺。”
周沫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送走了齐宗明，周沫与杨老九打了一辆车，直奔世纪新城，到了一单元。
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买下的两层楼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
１５层里，装修工人时进时出，领头的走到杨老九跟前，开始汇报进度。
“水路、电路已经改造完毕，墙砖和地砖也铺贴好了，吊顶、墙漆也完工了，剩下的就是橱柜、洁具、灯具的安装和保洁……”
杨老九仔细地听了听，然后从兜里掏出几页纸，上面记录着他让周沫从网上搜索出来的家庭装修注意事项。
他一项一项比对着问，什么水电是不是按直线开槽的，什么防水怎么样，什么防白蚁……
问完之后他又把墙砖和地砖一块一块地敲过去。
领头的见杨老九那一副“你们都别想骗我”的样子，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夸张地说道：“您可真是内行啊，连这些都懂！
您也就是不吃装修这碗饭，您要是吃这碗饭，那肯定就是行业翘楚！”
拍马屁嘛，谁不会呢。这位可是能一口气买两层楼加一幢别墅的有钱人。
旁边的一个工人向领头的喊了一声：“老张，橱柜到楼下了，是直接搬进来还是放在过道上？”
领头的喊道：“搬进来！”
他喊完，又小心地陪着杨老九检查完了整个１５层。
“还继续看１６层吗？”
杨老九摇了摇头，道：“老张啊——”
领头的立即打断了杨老九，道：“可不敢当，您叫我小张就行！”
杨老九：……
“小张啊，１６层今天我就不看了，下次验收的时候再看。这个装修质量，你可得给我好好把关啊。”
领头的立即拍了拍胸口，说了一大堆保证的话。
杨老九点了点头，朝周沫使了个眼色，表示可以行动了。
周沫也点了点头，一个人进了电梯。
隔了几分钟，周沫坐着电梯回了１５层，手中还拎着两个大西瓜。
她将西瓜放下，对杨老九笑了笑。
杨老九道：“小张啊，这是自家地里种的西瓜。天气热，给大家吃一口解解暑气，辛苦大家了！”
领头的一愣，随即感谢道：“您看您太客气了，大老远的还惦记着给我们带西瓜来。真是太感谢了！”
第１６０章 来，有惊喜！
各自客套了几句之后，杨老九带着周沫走了。
领头的对着装修工人们招呼了起来：“大家都歇一歇，洗干净手来吃口西瓜！”
西瓜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这么热的天气，又干了大半天的活儿了，能停下来歇一歇，吃上一口解渴的瓜，大家还是挺高兴的。
关键这瓜还不要钱，是房主白送的。
两个熟透的西瓜被工人们用拳头敲开了，香甜的味道一下子迸发出来，冲进鼻腔。工人们迫不及待地伸手拿瓜，各自捧着一块一口咬了下去。
其中一个工人尝了一口瓜之后，眯着眼睛感慨了起来：“这瓜可好啊，比我这辈子吃过的所有瓜都香甜！”
他感慨完，却没有听到同伴们的赞同声，睁眼一看，忍不住骂道：“卧草！你们这些禽兽，再给我留一块儿啊！怎么就都抢光了？！”
这瓜是杨晓燕种的。
桃园占地十多亩，除了养走地鸡和鸭子，杨晓燕还开了一片菜地，又挨着菜地垦了一片地盖上塑料棚种了些西瓜。
５月初种下的西瓜，按说至少得到８月末才能成熟，可这才一个多月，地里的瓜就长成了。
杨晓燕表示很疑惑，这片瓜地，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管，她敢发誓，她绝对没有使用过那些传说中的催熟药剂。
怎么就长得这么快呢？
疑惑归疑惑，这瓜是真的好吃！
杨晓燕已经打算好了，再有三天农家乐就要开业了，只要有客人来吃喝玩乐，她就每人免费送一个瓜，送完为止。
她不担心瓜够不够送，反倒有些担心送不出去。
越到快农家乐开业的时间，她心里越是没底，真的会有客人来吗？
对此，周沫表示，完全不用担心。
这几天，杨小满与何山他们开着车，带着地里采摘的新鲜蔬菜和广告条幅，把市里和附近县里的高档小区转遍了。
蔬菜免费送，每户送５斤。来领菜的大多是老人和家里的保姆，吃菜的可就不仅是这些人了。
灵泉水浇灌长大的蔬菜，再钝的舌头，也能吃出它们与其它蔬菜的不同，就不信这些人吃完心里不惦记。
送菜的时候，也一并发了印刷好的广告传单，不怕这些人找不到来杨家湾的路。
而周沫这边，早就被陈今拉进了他的同学群里。
有陈今帮忙运作，百树学校很多学生都已经品尝过她家蔬菜的味道了。
周沫又时不时地在群里上传一些美食美景的图片与视频，勾得这些学生天天询问开业时间。
没办法，那些菜太馋人了！而且他们想买她却不卖！
周沫表示，对，就不卖，想吃的话等着农家乐开业时亲自到杨家湾来买！
就是这么有底气，谁让她家的菜味道好呢！
……
黄昏时分，周沫与杨老九回到了杨家湾。
周沫取出数码相机，对着绚丽的晚霞开始拍照。
大红，橙红，金黄，杏黄……
色彩浓烈，明艳动人。
拍好之后，周沫将图片发到了陈今的同学群，并配上了一句话。
“杨家湾的晚霞，总是美得令人陶醉！”
群里立即有人回复：“我不要看晚霞，我要看西红杮，我要看胡萝卜，我要看青椒、豆角、茄子……！”
底下又有人回复：“+１。”
“+２。”
“+３。”
“+１００８６。”
“楼上的要保持队形啊，怎么不+４？”
……
周沫笑着翻了一下记录，然后默默地传了一张西瓜的照片上去。
西瓜被对半切开，斜斜放着，一个小金勺将最中间那一块果肉挖了起来，一束光从一旁照过来，西瓜柔和的红色和勺子耀眼的金色碰撞在一起，分外养眼。
李伟立即问道：“这是杨家湾的西瓜？”
他是陈今的同学兼邻居，自从尝过陈今给的那些蔬菜之后，对于他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两种蔬菜：杨家湾的，以及别的。
李伟知道周沫是陈今的师妹，也知道周沫家在乡下种田。
陈今帮着周沫在孩子群打广告的时候，李伟居中帮了不少忙，拉着才二年级的他妹妹一起，一家一家地送了不少菜出去。
从前只见周沫发蔬菜的照片，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她发水果的。
李伟想，这西瓜应该也是她家的产品吧？如果是，那肯定也特别好吃！
周沫没有让他等太久，直接回复了两个字：“是的。”
这两个字一出来，李伟一看，立即道：“想吃。”后面还加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包。
在他之后，底下又出来很多回复，几秒钟的时间就把他的话顶没了。
“肯定也很好吃。”
“她家种的菜都那么好吃，水果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正在吃瓜，看着图片，突然觉得手中的瓜不香了。”
“卖不卖？”
“卖不卖？”
“卖不卖？”
……
陈今坐在自家的电脑桌前，看着这一连串的卖不卖，静静地上传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半个西瓜只剩下绿绿的硬皮，红红的果肉和白白的翠衣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照片上传成功后，陈今又发了一句：“好吃，没忍住，一口气吃光光了。”
李伟一看：“好你个陈今，居然背着我吃独食，给你一分钟，立即出来给我开门！我要吃杨家湾的西瓜！”
周沫看着屏幕笑出了声，然后她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想吃的都来！三天后杨家湾农家乐正式开业，前三十位客人每人免费赠送５斤蔬菜，以及，一个大西瓜！”
“我要去，我要去！等了这么久，终于要开业了！”
“我也去，我也去，我要去看小瀑布！”
“我要玩喊泉。”
“我想知道周沫家那亩莲池里的荷花开了没有，毕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关于莲池，周沫用了点儿小心机，每隔几天，她就拍一段视频，从浮叶展开，到立叶生长，再到花蕾出现，每个阶段的视频都上传到群里去了。
令群里那几个喜欢荷花的女孩子期待感满满。
见有人问起荷花，周沫发了六个字：“看莲池，有惊喜！”
大家忙问，“是什么惊喜？难道是花开了？”
周沫回了一句：“花已开，但这不算惊喜。”
“那是什么惊喜？”
周沫却不说了，惊喜嘛，事先怎么能说，来了就知道了嘛。
第１６１章 准备
周沫又翻了一下聊天记录，她算了算，五十多个说了想来的人里，有二十八人相约好了要一起来。
这二十八人中，就算有一半失约，也有十四个会来。
要是再带个家长或司机什么的，来的人就多了。
周沫自言自语道：“来的人多了，吃饭的人也就多了，得让舅舅多准备一些食材才行。他预估时肯定没算上我这里的客源。”
厅堂里，林春花将饭菜摆上桌，朝周沫所在的位置喊了一声：“小沫，别忙了，快来吃饭。”
周沫应了一声，关好了电脑，向外走去。
……
一家五口吃完饭，又打着手电筒去了新盖好的农家乐小院，一座十米宽、二十米长的大瓦房。
大瓦房宽敞明亮，被半镂空的挡板隔成了十八个格子间，每个格子间里摆放了一个大圆桌并十个崭新的红色塑料凳。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搞卫生。
开了灯之后，一家五口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检查水电、拖地、擦桌子凳子、抹窗户……
做完这一切，他们又去了大瓦房左那一座稍小的瓦房。
这是农家乐小院的厨房。
里面的灯亮着，有三个中年妇女正在里面干活。
她们是杨小满聘请来的，都是杨家湾本村的人。
从今天开始，她们就是杨小满的员工了，按月领工资，掌勺的那个每月五千，另外两个打下手的每月四千。
三人都有过给别人家办大席的经验，有能力同时应付十几桌的客人。
杨小满上前，一人递了一包烟，道：“辛苦婶子们了！”
三人连忙推辞道：“我们从今天开始领工资了，自然应该从今天开始干活。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干的，怎么还给我们递烟呢？不能收，真不能收……”
现在人均工资才一两千，杨小满却直接给她们开了四五千的工资，太高了！
弄得她们心里又高兴又忐忑。
高兴是觉得自己的能力被高工资肯定了。
忐忑的是怕自己哪儿没干好被别的人给顶替了。
三人都想着要好好干，也都希望杨小满的农家乐能长长久久、红红火火。
杨小满把推回来的烟又递了出去，道：“婶子们就拿着吧，给叔叔伯伯们抽，让他们也跟着咱们一起高兴高兴。”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各自家里的男人。
她们得了这份好工作，自然是要跟自家男人分享一下的，结果男人们居然甩脸色，让她们领到工资之后再找他们臭显摆。
这是臭显摆吗？
还真是！
她们怎么就不能显摆了？不老说她们没有本事挣不到他们那么多钱吗？
现在她们的工资是他们的两倍！整整两倍！
谁说她们没本事？她们从前只是没找到发挥本事的工作而已！
等发了工资，她们一定要把钱摔到他们脸上，学着他们的嘴脸，说一句“省着点儿花！”
当然，距离发工资有二十九天呢。
不急，现在可以先给他们摔一包好烟。
附近最大方的人家办酒席，也只给发二十多块一包的烟。
而杨小满给的这种，要三十六块钱一包呢，平时谁舍得抽？
等她们把烟拿回家，再往男人眼前一丢，说一句，“看见没，好烟，老娘挣的，拿去抽吧！”
想想就带感！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再推拒，接过烟，安静地塞进衣兜里。
掌勺的说道：“新买来的几口锅，我都已经用肥猪肉开好了。
碗、碟、勺子、筷子……那些餐具、厨具都用开水煮过了。”
三个土灶也温过了，那两个炒急菜的煤气灶也好用。
一次性的塑料桌布咱得备着，洗菜用的沥水篮太少，还有刀具，一两把肯定是不够用的，得多买几把，切片的、剁骨的……”
掌勺的大婶将杨小满一点细节上的遗漏一一补齐，杨小满一边听，一边拿纸笔记下，打算明天天一亮，就开车去县里采购。
厨房里的谈话还在继续，周沫已经走到了大瓦房右侧背风处的公共厕所前。
男左女右，还画了显眼的标注。
杨晓燕走了过来，道：“小沫，你是不是想上厕所，一起啊。”
自从上次在周庆军的坟墓那里把周沫错认成鬼之后，杨晓燕的胆子就小了很多，她从前根本不怕黑。
周沫轻笑了一下，陪着杨晓燕进了女厕。
沟槽式的厕所，一端安装着一个大大的自动冲水箱，每隔几分钟自动冲一次厕所，冲力还不小。
水流一过去，沟槽里干干净净的。
周沫放心了，比起村里的那些旱厕，这样的如厕环境真的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了，不用担心客人们会因此闹心，影响回头率。
母女两人出了厕所，就到了房前空旷的水泥地上。
这块场地很大，大到杨小满预留了足够的行人通道和车辆通道后，还将剩下的划分出了二十六个停车位。
杨晓燕指着那些停车位对周沫说道：“看，这地方够大吧？能停二十六辆车！要是开业后这里能天天都停满二十六辆车，咱们可就发财了！”
杨晓燕说完，又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开业那天能来多少人，我心里慌得很，就怕没人来。”
周沫道：“放心吧，客人不会少的，咱们家种出来的菜多好吃，您又不是不知道。
话说，咱们家盖农家乐小院的这一大片地，村里还没决定好怎么处理吗？”
杨晓燕摇了摇头，道：“没呢，村支书说要先看看咱们农家乐搞得怎么样，一个月后再决定是直接卖地分钱，还是拿地入股。”
当初杨小满去批这块地的时候手里的钱不太够了，村支书很大方地表示可以先赊给他，钱的事情以后再说。
只简单地签了个协议之后，便让杨小满直接动工建小院了。
但这地不是村支书一个人的。
农村土地归集体所有，这块地村里人人有份。
所以杨小满动工那一天，村里就有人去找村支书了，得知地赊给了杨小满，村民们自然不太乐意。
但听了村支书一番话后，大家都喜滋滋地走了。
反正不管是卖地分钱，还是拿地入股，大家到年底都有钱分。
第１６２章 等客来
到了开业的这天，第一声鸡鸣响起，杨晓燕和杨小满就起床了。
杨晓燕惦记着周沫印在广告单上的那句话，“前三十位客人每人免费赠送５斤蔬菜和一个大西瓜”，她得趁早把部分蔬菜和三十个西瓜从桃园的地里摘回来，送到农家乐小院去备着。
桃园里的走地鸡和水鸭子也要先喂好，鸡鸭下在草丛里的蛋也需要她一个一个地去捡起来。
杨小满则穿上了女朋友程娇娇送给他的“开业战服”，一套深蓝色的西服。
系上条纹状的领带之后，他对着一面全身镜左右照了照。
“杨老板真帅！”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直接去了农家乐小院。
他得把今天要用到的东西最后再清点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到了六点多，杨晓燕和杨小满匆匆赶回来，与周沫、杨老九、林春花一起吃了个早餐，一放下碗，两人便又去忙活了。
七点多，杨家五口在农家乐小院前弄了个简单的仪式，鞭炮一响，就宣告着杨家湾农家乐正式开业了！
八点多，村口石桥上聚满了村民，他们与杨家五口一起，伸着脖子往清江县城的方向眺望，等待着第一个客人的到来。
今天日子特殊，村民们也早早地忙完了地里的活，自发地聚在村口，关注起农家乐的事情来。
九点多，眼见着太阳都要烈起来了，还是一个客人也没有。
村民们避着杨小满，隐晦地互相摇头，这农家乐看来是没搞头的，小满投进去那么多钱，看来要白瞎了。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都在替杨小满担心。
蹲在路边树阴下的王梅心里可高兴了，没客人好啊，没客人就对了！不枉她昨天晚上不睡觉，咒了林春花他们一整夜。
现在这是灵验了呀！连老天爷都不想再让杨老九家发财呢，这下子看她林春花还怎么飘！还戴那么重的金首饰，勒不死她！
王梅站了起来，走到杨小满身边，奚落道：“小满啊，我就说嘛，城里人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到咱们这山坳坳来吃吃喝喝？
你看吧，果然一个客人也没有。
你一共投了多少钱进去啊？有一两百万了吧？
你说你有这么多钱干什么不好？非得搞这劳什子的农家乐，现在好了，全泡汤了！
我要是有两百万，我就存进银行里吃利息，一年下来也有三四万了。
咱们农村人，一年拼死拼活地干，一年也不过能挣个一两万。”
说到这里，王梅的心狠狠地刺了几下，好嫉妒，她没有两百万！
她要真有，就真的存进银行里去，然后她就全年躺着，一点儿活也不干！靠利息过好日子！
好嫉妒杨小满——诶，差点儿忘了，杨小满也没有两百万，那是他找捐钱修路的那个张家少爷借的！
杨.二百万.小满，变成了杨.负二百万.小满，王梅的嫉妒心瞬间就被治愈了。
她没什么钱，可她也没外债啊！
她带着点儿居高临下的同情，对杨小满说道：“你说你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年纪轻轻的，爹妈就去了，媳妇也讨不上一个，现在还背上了两百万的债，生意也黄了……”
就在王梅不停地唱衰杨小满时，村民中有人喊道：“快看，路头来车了，有三辆呢！”
杨小满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了，他松了一口气。
周沫站在杨小满身旁，给他递过去一条湿毛巾，道：“舅舅先擦把汗，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市里那些人过来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你不用急，急也没用。”
群里那些百树学校的学生肯定是要来的，但人家几点从市里出发，她就不知道了。路上耗的时间至少一个多小时，要是碰上堵车，那就更要等了。
反正今天绝对不会没生意就是了。
杨小满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周沫说的那些他都懂，可还是忍不住会焦虑。
随着马路上那三辆车越靠越近，杨小满的心就越来越安定，客人来了，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接二连三，他相信，他的农家乐一定能成功！
杨小满的脸上渐渐爬上了笑意。
王梅见不得这个，她大声地说道：“先别高兴得太早啊，也许人家就是经过咱们这条路，不一定会进咱们杨家湾，更不一定就是农家乐的客人，对吧？”
王梅说完，还询问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希望有人能够附和她的说法。
但大家都没理她。
有人忍不住悄悄问同伴：“这娘儿们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一直在喝倒彩？”
同伴诧异地道：“你不知道？前阵子王梅偷了林春花的金首饰，被杨老九和村支书一起教育了。她现在巴不得与杨老九亲近的人都倒霉呢！”
“真的啊？看不出来她还是这种人……”
“这事你知道就行，别再往外说。
村支书说了不让外传的，村里有小偷，还会偷贵重物品，传出去农家乐的客人们知道了，说不定就不敢再来了。
还会影响咱们大队在镇上评先进……”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轻，反正王梅本人是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
她黑着脸盯着这两人的背影，琢磨着除了搞臭农家乐之外，还可以抽空恶心恶心这两个说她坏话的人。
路上的那三辆车不负众人的期盼，直接开到了他们身前才停下。
程娇娇打开了车门，笑盈盈地从车里迈了出来。
“小满！我带我朋友来玩！”
杨小满有些意外，程娇娇说过今天要来帮忙，他以为她是要过来帮他招待客人，没想到她说的“帮忙”是帮忙带一波客人来。
她是担心自己开业当天生意不好心里会难受吧？
杨小满很感动。
见程娇娇看向自己时那眉梢眼角都带着爱意的样子，杨小满恨不得立即把这个明媚的女孩拥进怀里。
当然，他是很含蓄的人，不可能会干这种事的。
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干这种事，四下无人时，还是可以的。
就在杨小满愣神的时候，程娇娇身后钻出来一个女孩。
女孩轻轻地推了一下程娇娇的肩膀，笑骂道：“别光顾着眉来眼去啊。
我们今天是来玩的，不是来看你们秀恩爱的！
我一个天天唱单身情歌的人，你都不照顾一下我的情绪的吗？
姐妹们快来看呀，这位就是被娇娇夸成花儿一样的男朋友了。”
三辆车上下来了七八个女的，都是程娇娇的同事，有两个还各带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杨小满反应过来，一一与她们打招呼。
与此同时，又一个村民大声喊了起来：“快看，路头又有车来了！乖乖！那么长一串，至少有十多辆啊！”
第１６３章 限量卖
这一长串儿小汽车慢慢地开进了村，来的正是百树学校的那一群学生。
男男女女总共有二十五个学生。
为了能吃得自在、玩得自在，他们没有让父母陪同，而是约了各自最要好的同学，让家里的司机把他们送过来。
二十五人加上十个司机，总共三十五人。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杨家湾的村民们心里都道：“稳了，小满这农家乐肯定能挣钱了！”
小满能挣到钱是好事，他们对此喜闻乐见。
小满盖农家乐小院的这片地，是朝村里赊的，说好了年底要还钱给村里的。
小满的生意好了，挣到钱了，这债自然就不会一直欠着。
钱要是还给村里了，村里得按人头均分给大家，每个人头至少能分几百块，谁家户口本上也不止一个人啊，这么一来每家都能分好几个几百块呢！
真不错！
至于村支书说的拿地入股……
虽然村支书说拿地入股、按月分红，也许能分到比直接卖地更多的钱，但村民们还是觉得直接卖地更好。
落袋为安嘛，进了自己口袋里的钱才是自己的。
按月分红的，谁知道能分几个月，万一这农家乐一开始看着好，过段时间就不行了呢？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这样的想法村民们都有。
他们不是故意要喝倒彩，而是看待农家乐时，不自觉地就用上了自己局限性的眼光。
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担心农家乐不行或者哪天就不行了，而不是盼着农家乐不行。
但不是所有村民都没恶意的，王梅就是个例外，她是真的在盼着农家乐不行。
可事实却告诉她，农家乐行的，很行！
没看见那一溜十几辆小汽车都开进村里去了吗？
王梅转了转眼珠子，准备实行她的第二步计划。
第一步就是昨晚不睡觉，整夜诅咒杨家人和农家乐的生意。
至于第二步，嘿嘿……
……
杨小满领着客人们将车开到农家乐小院前的场地上，司机们有序地将车停到划出来的停车位上。
车里的人下来了。
他们不急着去看杨家湾的田园风光，反而一开口就不约而同地要求上菜单，显然都是冲着杨家菜来的。
杨小满有些意外，现在才十点多，吃午饭会不会早了点儿？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对杨家菜念念不忘的客人这会儿都已经饥肠辘辘了。
他们的早餐都只随便对付了几口，特地为午餐留了肚子，就为了等会儿能多吃一点。
本来杨小满还打算先领着客人们四处转一转的，但客人们想先吃饭，他自然要顺着客人们的意思。
客人们进了大瓦房，挑好了位置落座。
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环境无疑是简陋的，但只要能吃到好吃的杨家菜，环境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周沫将过了塑的菜单分发给各桌的客人，拿着纸笔一一记录各桌要点的菜名。
一连几桌的客人点的都是周沫免费送出去过的食材，都是些蔬菜，周沫建议道：“不点个荤菜吗，红烧鱼、小鸡炖蘑菇、啤酒鸭什么的？荤素搭配才能营养均衡嘛！”
客人问道：“鱼是你家自己养的？”
鱼是菜市场里买的，她舅舅的确在那一亩莲池里养了鱼，但鱼苗放得晚，还没长大，暂时不能捕捞。
周沫如实回答。
客人摇了摇头，道：“不是你家自己养的我们不要！”
周沫微微笑了笑，道：“鸡和鸭是我们家自己养的。鸡是走地鸡、鸭是水鸭子，一天喂一次米糠，其他时间都让它们自己在桃园里找食……”
客人惊讶地问道：“你们家还养了鸡鸭？”
周沫点点头，道：“就养在后山大水库边上的桃园里。”
说话的客人转头询问同伴：“那我们再点一份小鸡炖蘑菇？还是啤酒鸭？”
同伴道：“两个菜都要，我们应该能吃得完。”
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斟酌着点菜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为了配合近期倡导的“光盘行动”。
周沫一桌一桌地记录菜名，又将单子一张一张地递给厨房。
杨晓燕和林春花一桌一桌地摆碗筷、倒开水，还给每桌上了一壶米酒冲蛋。
“这米酒冲蛋是免费赠送的，米酒是自家酿的，蛋是桃园里的走地鸡下的，喝完还能免费续。提醒一下，开车的客人最好别喝。”
不一会儿，１号桌的菜就上来了。
１号桌的客人们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哇，太好吃了！”
“对！就是这个味儿！我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惦记了这么些天，终于又吃到嘴了！”
其他桌的客人们闻着那个香味，情不自禁地咂了咂嘴。他们也惦记了很多天了，好羡慕１号桌的，一来就最先吃上了。
很快，他们就不再羡慕了，因为他们的菜也上桌了。
大瓦房里，客人们对菜的味道赞不绝口。
厨房里，三个大婶忙得热火朝天。
周沫和杨晓燕负责端菜，频繁地往返于大瓦房和厨房之间。
杨老九和林春花则坐在场地里，守着村里那些来看热门的调皮小子，防止他们划坏了客人们的车。
杨小满和程娇娇又去了村口，一趟一趟地领新来的客人进村。
杨小满最后一趟领客人到大瓦房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
大瓦房里，随处可见扶着肚子往后仰的客人。这些都是没忍住吃撑了的。
没办法，菜真的太好吃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想着配合“光盘行动”，按自己平时的食量去点菜。
可菜一上桌就被抢光，菜一上桌就被抢光，等到菜上齐了，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没吃饱。
谁都觉得别人抢得太快，自己没能吃到多少，怎么可能吃饱？
怎么办呢？
当然是举手喊加菜了！
加着加着，嘴觉得自己还能吃，胃却不行了。
一位客人撑得直揉肚子，心里却还在感慨：“杨家菜好吃啊，要是能天天吃到杨家菜就好了……”
见杨小满经过自己身边，他就拉着杨小满问能不能卖给他一些蔬菜。
农家乐发的广告传单上说，前三十位客人免费送５斤蔬菜和一个大西瓜，他来的时候大瓦房里已经坐了七八桌客人了，肯定不在前三十里面了。
免费的没份，付费总行的吧？
买一些新鲜的杨家菜，自己吃或者送人都挺好的。
其他人听到他问起来，便也出声附和，表示自己也要买。
杨小满刚要说话，周沫就抢先一步说了。
她道：“卖可以，但得限量，每种蔬菜每人最多只能买３斤。”
地里的菜种得挺多，长得也快，其实敞开了卖也可以，但周沫就要是限量卖。
饥饿营销才能带来关注度和认知度嘛！
第１６４章 种田体验区
杨小满接过话头，对客人们道：“对，菜种得不多，只能限量卖！
大家需要哪些菜先到我这里做个登记，我估算一下大致斤两，再安排人去现摘。
存货？
没有存货，天气太热，现摘的才新鲜，新鲜的才好吃！”
周沫悄悄提醒了一句：“舅舅，记住，白萝卜不卖啊。”
杨小满想起周沫昨晚说给自己听的“鬼主意”，立即朝她挤了挤眼，道：“放心吧，我记着呢。”
客人们你一嘴我一嘴地报出了自己要买的菜，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杨小满见状，开始指挥大家排队，周沫却拿出了纸笔，画了一张简易的表格，上面罗列了一系列蔬菜名，独独没有白萝卜。
登记的时候，只需标注客人名字，再在所要买的蔬菜下方记上斤数就行。
轮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登记了，他看着表格上的蔬菜名，问了问周沫，“小姑娘，中午吃的清炒白萝卜片挺好的，你这表格上怎么没有白萝卜呀？是不是漏写了？”
周沫摇了摇头，搪塞道：“白萝卜种得最少呢。”
见中年男人有些失望，周沫拿起笔尖虚划了划表格上的菜名，转移起他的注意力来。
“青椒、茄子、西红杮、南瓜……这些都好吃，我们杨家菜就是比别人家的好吃！”
中年男人的眼神不自觉地就跟着周沫的笔尖动了起来，开始要表格上的菜名中挑选起来。
等大家登记完毕，杨小满拿出计算器统计了一下，给在菜地里忙活的何山等人去了个电话，让他们按需采摘。
有人提出想要亲自去地里采摘，许多人跟着附和。
虽然大家是冲着吃杨家菜才来杨家湾的，但来都来了，能顺便下地摘一摘菜，体验一下干农活的感觉，也是很不错的。
杨小满暗道一声“来了”，有体验需求就好，有体验需求，他的体验区才有租出去的可能。
这个体验区，是他的重点项目，要是那一大片地都能租出去，也能替他挣回一大笔钱了。
今天能不能顺利租出去几块地呢？
杨小满心里是急切的，但他努力稳住了，没有表现出来一分一毫。
他摇了摇头，对提出亲自去摘菜的客人们道：“实在对不起，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都是些没跟土地打过交道的城里人，很难保证他们在摘菜的同时不祸害他的田地啊。
“如果你们实在想下地的话，可以去我们的另一个菜园子，那儿有专门划出来留给客人们体验种田乐趣的土地。”
“是吗？那菜园子在哪儿？”
……
杨小满领着一大群客人们来到了一个菜园子前。
他在包地之初，就根据周沫说过的话，规划出了这么一个区域，一个四四方方的大菜园子。
菜园子的边界上安装了木栅栏，栅栏上绕着绿藤，还开满了牵牛花，紫的、粉的、白的，蓝的，分外好看。
菜园子里，是上百块整整齐齐排列着的小土地，每块地都一样大小，都是一米宽、四米长。
一开始规划的时候，他是想划成三米长的，因为周沫说她同学从前认领的地就是三米长的。
可杨小满划出来一看，太小了，那么一丁点儿地方，简直对不起客人将要花的那５００块钱！
于是他就把地划成了四米长。
不得不说，杨小满很憨厚，一点儿奸商的气质也没有。
憨厚的杨小满此时轻轻地推开了木栅栏上的小门，指着菜园子里那上百块土地介绍道：“这里就是体验区了。
只需要交５００块，你们就可以在这个菜园子里占一块专属于你们自己的土地。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内，由你们自己决定地里种什么，怎么种，种出来的东西也全归你们自己。”
有人道：“５００块不多，我倒是想认领一块地来种，可种地又不是扔一个种子就能长的，中间不得浇水、除草、施肥啊，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过来啊！”
杨小满先夸了一下这位女士，夸她居然还懂这么多种地知识，然后才道：“这些日常的小事，我们肯定会代劳的。事实上你们交的那５００块里，已经包含了这一部分的费用，不需要再额外付费。”
杨小满继续说道：“这些地上种着的，都是白萝卜，这些白萝卜正好长成，可以采摘了。”
他拔起脚边的一个白萝卜，双手一掰，水灵灵的白萝卜就断成了两截。
他把两截白萝卜展示给客人们，道：“瞧，这白萝卜长得不错，不论是清炒还是和肉一起炖汤，都是很好吃的。
我个人喜欢腌着吃，撒点儿盐，放点儿糖，再倒上那么两勺子醋，切上几个小米椒一拌，密封后往冰箱里放一夜，第二天就可能拿出来吃了。
那滋味，酸甜脆爽，开胃解腻……”
杨小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之前那个想买白萝卜的中年男人道：“我要是认领了一块土地，那这土地上种的白萝卜能不能归我？”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经常要陪客户吃饭，这样的大夏天，大鱼大肉吃得多了，真的很腻。
之前他就觉得中午的清炒萝卜好吃，想买些白萝卜，可惜人家不卖。
现在听到杨小满说起腌萝卜，又见到这满菜园子的白萝卜，他瞬间就明白了，白萝卜也卖的，只是要绑着地租一块儿卖！
那个小姑娘还说种得少，这哪儿是种得少啊，分明就是套路！
可明知是套路，他也配合着钻进了套子里，他道：“要是白萝卜能归我，我就先认领三块地。”
５００块不多，占一块地一年的使用权，人家还包给浇水、除草、施肥，再加上这一地的白萝卜的价值，就一点儿也不贵了。
他决定下次带老婆孩子一起来，一人种一块地，比一比谁种得最好。
杨小满听了中年男人的话，飞快地跑到栅栏边上拿了三块上面圆、中间长，底下尖尖的标牌。
之后，他又飞快地跑了回来，高兴地问着中年男人：“您要哪三块地？您选好了我给您立个标牌。”
中年男人选了脚边的三块地，等杨小满插好标牌，又开口朝杨小满要了两个箩筐，叫上与他一道儿来杨家湾的三个好兄弟，一起拔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