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５５章 比一比
杨晓燕愣了愣，道：“没有啊，我们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餐厅经理明显不信。
这家人话里话外一直在说他们自己家的牛肉好吃，还嚷嚷着下次再也不来了。
他很怀疑，这家人也是开餐厅卖牛排的。
也有可能是竞争对手雇来闹场的……
餐厅经理神色不善地盯着杨家人，自顾自地脑补了一部差不多２０集的商战电视剧。
越是脑补他越是生气，气得脸都红了。
碍于大厅里还有许多客人在场，餐厅经理不好释放自己满心的怒气。
他强忍着，假笑着质问杨家人：“如果你们不是来砸场子的，为什么一直说自己家的牛肉好，我们餐厅的特优级牛排不好？”
不等杨家人解释，他紧接着又说道：“如果你们家的牛肉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不妨拿出来，咱们当场比一比。
现场这么多客人，都可以做我们的裁判。”
他们餐厅的生意之所以这么好，关键就在于食材好。
特优级的牛肉，数量十分有限，并不是谁都能轻易采购的到的。
他不信这小小的常山市，有人能拿得出比Ｍ国特优级还要好的牛肉来。
餐厅经理说完，直直地站在原地，大有不分出个高低输赢、不辩个清楚明白，就不让杨家人走人的意思。
杨晓燕完全没有食欲了，本来东西就不好吃，还被餐厅经理误会了，闹成这个样子。
她有些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刀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就是来吃个东西，多说了句实话而已，要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啊？”
杨家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刀叉。
杨老九对杨小满说道：“算了，我们还是买单走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总不能为了跟这个餐厅经理较真，就回村杀一头牛，拿块牛肉过来比试吧？
他对自家的牛肉倒是挺有信心的，但这也太麻烦了。
杨老九想息事宁人，可餐厅经理却不打算让他们离开。
他伸手一拦，道：“诸位还是先说清楚，我们的特优级牛肉哪一点比不上你们家的，说清楚了再走也不迟。”
杨老九被拦出了火气，他认真地问餐厅经理：“你真的要比？”
餐厅经理觉得这家人既然想走，就说明他们根本拿不出好牛肉来。
于是他昂起头，踮起脚尖，努力用一种强者俯视弱渣的姿态对杨老九说道：“自然要比，希望你们不要输得太难看。”
杨老九看了看踮起脚尖才能勉强与自己平视的餐厅经理，道：“你安排一辆车与我们一起回清江县杨家湾去。
我得当着你的面杀一头牛，取新鲜的牛肉过来，在你们的餐厅里，让你们的厨师现做几块牛排。
你找人尝一尝，尝过了，自然就知道我们说的话不假了。”
餐厅经理嘴角抽了抽，现杀一头牛？
开什么玩笑？
来踢馆的，居然连道具都不事先准备好，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也有可能这家人只打算给他们的牛排一些恶意的差评，想影响大厅里那些客人的用餐体验……
餐厅经理正在考虑，要不要那么大费周折地与杨家人比试一场。
周沫开口说话了。
“如果你们餐厅的牛排输了，你得给我们道歉，还要给我们免单。
不然我们这顿饭就太亏了。
不但花了钱，东西还不好吃。
不好吃也就算了，还吃出了一肚子的气和一大堆的麻烦来，亏大了。”
餐厅经理朝周沫一瞪眼，道：“我们要是输了，我可以给你们道歉，也可以给你们免单。
但若是你们输了，你们得站在我们餐厅门口，替我们举一天招牌。”
杨老九把周沫往身后一拉，不满地对餐厅经理说道：“说话就说话，你瞪孩子做什么？你的条件我应下了，赶紧安排车子跟我们回村去吧。”
餐厅经理冷哼一声，打电话叫人去了。
……
大厅里的一个熟客悄悄地朝餐厅经理走过去，提醒道：“你最好不要跟人家比，不然，你不仅要向他们道歉、给他们免单，还有可能会丢掉工作。
杨家湾农家乐知道不？
杨家菜听说过没？”
餐厅经理点了点头，“杨家湾农家乐我听说过，杨家菜我也吃过几次。”
熟客继续说道：“那家人是杨家湾人。
杨家湾能给你现杀一头牛的，就只有养殖大户杨老九了。
他家养的牲畜做成菜特别好吃。
豪德大酒店里卖的招牌菜，都是他家供应的食材。那滋味，吃过的都说好。
他养的牛，肉质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餐厅经理却不以为意。
他嗤笑一声，道：“再好，还能比得上人家Ｍ国的牛肉？”
熟客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有些人非要认为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外国的东西就是比花国的好，你再怎么用力去叫，也不一定能叫得醒他。
熟客礼貌地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
餐厅经理安排的车子来了，杨老九让杨小满把林春花她们三个送回世纪新城，自己领着周沫上了餐厅经理安排的车，回了杨家湾。
周沫在车上也没闲着，一连打出去好几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豪德大酒店的总经理翁家杰的。
“翁经理，我们家的牛可以卖了……
我外公不打算整头牛整头牛地卖了，打算宰杀之后把牛肉分档次卖，你可以优先挑……
每个档次的具体价格还没定，你先来看一看我们牛肉的品质，再与我外公谈一个良心价……
不用到我们村里来，今天晚上七点，你到ＸＸ西餐厅来，就是那家号称全市最好的西餐厅……
我们没有给你找竞争对手，是那家西餐厅的经理非要用他们家的牛排与我们家的牛肉比一比高低……”
周沫挂掉电话，算着陈今下课的时间，又给陈今打了个电话，邀请他和他的家人晚上七点到ＸＸ西餐厅里吃她家的牛排。
与陈今说好之后，她又先后打给了张启年和陈景山。
完了她还让杨老九想想，到养殖厂订过牲畜的那些客人之中，有没有住在ＸＸ西餐厅附近的。
有的话就让杨老九通知一下，请他们今晚免费去ＸＸ西餐厅吃牛排。
祖孙二人在后座打着电话，坐在前排的西餐厅经理都快把牙给咬碎了。
尼玛，我想跟你们比拼牛排的品质，你们却想顺便借我的场地大宴宾客，太过份了……
第２５６章 托马斯的想法
车子开进了杨家湾，径直去了养牛的那片山坡脚下。
接到通知的养牛厂照管员已经牵着两头牛在屠宰场里等着了，杀牛的师傅也已经请好了。
餐厅经理看着那两头壮硕的黄牛，对杨老九和周沫说道：“就算你们特地把最肥的牛牵来杀掉取肉，也不可能赢得了我们餐厅的牛排。”
在他的认知里，Ｍ国来的特优级牛排是世界上最好的牛排，不接受反驳。
养牛厂的照管员听了他的话，忍不住说道：“谁说这是我们养牛厂最肥的牛？
相反，它们是我们养牛厂里长肉最慢的、最瘦弱的。
长肉快的牛我们还舍不得牵来杀呢，毕竟多养几天就能多长几斤肉，多长肉就能多卖钱。”
餐厅经理不屑地说道：“骗鬼呢？
黄牛养得再肥，最多也就九百公斤的样子。
这两头牛个头这么大，目测也快有九百公斤了。
我就不信你们养牛厂还能牵得出更肥的牛来。”
照管员也是个较真的，非要拉着餐厅经理去牛棚里看一看。
餐厅经理被拽到牛棚里，看着牛棚里那些长得像小山似的黄牛，整个人都傻掉了。
“你们怎么养的？黄牛怎么能养得这么壮？这起码得有一千三五百斤了！”
照管员见到餐厅经理震惊的样子，心里才舒坦。
“现在你信了吧，屠宰场那两头牛，就是我们养牛厂最瘦的。
至于怎么养的，那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秘密？
餐厅经理忍不住四处窥探起来，一会儿看看牛吃的草料，一会儿又看看牛棚里的设备。
照管员不高兴了，这人怕不是在觊觎养牛厂的养牛秘方吧？
他开始赶人：“好了，你也别在这里逗留了，赶快去屠宰场看杀牛吧。”
……
天擦黑的时候，杨老九和周沫带着那两头牛身上的眼肉、西冷和菲力，回到了西餐厅。
餐厅经理一脸忐忑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已经见到那些牛肉的品质了。
大理石纹十分漂亮。
油花丰富、颜色洁白、质地偏硬，并且在整块瘦肉中均匀分布。
这样的牛排，在煎烤时，油花会溶化，使肉变得柔软多汁，呈现出更多的风味。
虽然他还是认为Ｍ国的特优级牛排才是最好的，但他心里明白的，这些牛肉也不差。
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了。
不过，比试的地方是在他们西餐厅，煎烤牛排的是他们自家的大厨。
他可以动动手脚，让餐厅的胜算再多一些——油花再多的牛排，只要煎烤过度，就会丧失风味，变得干硬难吃……
想到这里，餐厅经理又昂起了头。
可等他迈进餐厅时，他又傻掉了。
大厅里怎么摆起擂台来了？
那几个眼生的厨师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视线移到擂台后面坐着的那几排客人身上，这些人大概就是杨家祖孙二人邀请来的宾客吧。
越过这些宾客，他看到了自家餐厅的老板托马斯，那个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会来一次餐厅的Ｍ国胖子。
托马斯正笑着与他自己请来作评委的宾客说话，察觉到餐厅经理在看他，他抽空给餐厅经理甩了一个臭脸，然后又切回笑脸与宾客继续说话。
餐厅经理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知道餐厅若是输了，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
但事已至此，不比都不行了。
……
张启年带着几个厨师迎了上来。
“我听说杨叔叔要拿自家的牛肉与西餐厅的牛排比一比，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我做了一些安排……
这几位是咱们自己请来的厨师，您把牛肉交给他们处理就行了。
杨叔叔，小沫，你们和我一起入座吧。”
杨老九和周沫把抬来的新鲜牛肉交给厨师，对张启年笑了笑。
杨老九说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你先去坐，我和小沫还得去跟那些受邀而来的客人打声招呼。”
除了陈景山，其他接到祖孙二人电话通知的客人基本上都到了。
杨老九与众人打过招呼，走到托马斯身边，道：“不管这场比试谁输谁赢，你们餐厅因此产生的所有费用，我都会付给你的。”
他请了那么多客人过来吃牛排，要是一点儿表示也没有，他自己都过意不去。
托马斯虽然是个Ｍ国人，但他听得懂中文，也会简单地说几句。
“不不不，杨，你不用付钱，张已经付过了，今晚他包场了。”
他说的张，就是张启年。
杨老九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
不到四十分钟，在场的所有客人都吃上了双方厨师做好的牛排。
每个客人面前都摆着两块牛排，一块是杨家牛肉做的，另一块是西餐厅的。
谁输谁赢根本不用问，只看盘子就知道了。
杨家牛肉做的牛排一端上来，就被迅速吃光了。西餐厅的牛排却还剩下了一大半。
托马斯请过来的一位客人用英文悄悄地说道：“托马斯，没能偏帮你，我很抱歉。
但是，杨家的牛排实在太香太好吃了！
我没忍住。”
托马斯放下手中的刀叉，擦了擦嘴，说道：“没关系，愿赌服输。
我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牛排，我也没忍住。
它比Ｙ国安格斯牛、Ｒ国和牛、Ｆ国夏洛莉牛、意国奎宁牛这牛肉界的四大名牛都好吃！
我决定了，我要买他们家的牛肉！”
客人说道：“恐怕你想买也买不到了。
前排那位男士是豪德大酒店的总经理。
他说他与杨家有过约定，杨家的牛肉他有优先购买权。”
托马斯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过了几秒，他有了主意。
“那我就出高价，让豪德出不起的高价，让他们主动放弃这个优先购买权。
这么好的牛肉，在常山市售卖太浪费了，它应该漂洋过海，出现在欧美那些顶级贵族的餐桌上！”
客人竖起了大拇指，道：“托马斯，这真是个好想法！
不过，你要是真的能买到杨家的牛肉，记得偶尔给我留一份，让我过过嘴瘾。
吃过这么好的牛排，其它的很难再入口了。”
……
托马斯端着红酒杯往杨老九所在的方向走时，周沫已经把自己听到的话都告诉给杨老九了。
“外公，别轻易答应他，看看他最高能出什么价再说。另外，咱们该多养一些牛了，养牛比养其它牲畜赚得多……”
第２５７章 药材哪儿来的？
托马斯慢慢靠近杨老九的时候，豪德大酒店的总经理翁家杰先一步过来了。
翁家杰翘着大拇指说道：“杨老板的牛肉品质太好了，味道也很棒！不知道杨老板打算卖什么价？”
杨老九朝翁家杰身后看了一眼，微笑着说道：“翁总觉得我的牛肉值什么价？”
翁家杰转了转眼珠子，道：“市场上普通牛肉的三倍价格，如何？”
杨老九笑而不语。他家的其他牲畜，就是按普通品种的三倍价格出售的。
但他家乖孙女说了，这家西餐厅的老板，那个叫托马斯的Ｍ国人，愿意给一个豪德出不起的高价来买他家的牛肉。
这么一来，翁家杰给的三倍价格就不够看了。
养牛也投了不少钱进去的，能多赚一点回来，自然要多赚一点的。
翁家杰见杨老九不说话，斟酌着又给出一个价：“四倍，四倍怎么样？
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打工的，这是我身为总经理能开的最高价了。
再往上，就得汇报董事长，请董事长定夺了。”
杨老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理解你的为难之处，但是，这个价格还是低了点儿。
我家牛肉的品质你也看到了，味道怎么样你也吃过的。
你看看现场的这些客人，他们有多喜欢我家的牛肉。
只要你买下我家的牛肉，做成牛排往你们酒店的餐厅一摆，他们肯定会去光顾的……
要不，你给你家董事长打个电话，问问他最高能出多少。
如果他出的价格还是这么低的话，我就要考虑把牛肉卖给别的客户了。”
翁家杰还想再说些什么，托马斯从他身后挤过来了。
“杨，把你家的牛肉卖给我怎么样？我愿意出五倍的价格购买。”
翁家杰一下子急了，他对杨老九说道：“我就壮着胆儿再作一回主吧，我也出五倍的价格，按照咱们以前的约定，你家牛肉我们豪德享有优先购买权的。”
杨老九“嗯”了一声，道：“同等价格的前提下，豪德的确具有优先购买权。”
这句话既对翁家杰口中的优先购买权表示了肯定，又提点了托马斯——他说的优先购买权是有前提的，前提是同等价格下。你想买，可以出个比他更高的价格。
托马斯听懂了杨老九的话，立即说道：“那么，我就出六倍的价格吧。”
翁家杰咬了咬牙，道：“我也出六倍！”
托马斯紧随其后，说道：“我出七倍。”
七倍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翁家杰真的作不了主了。
这么高的价格买进来，他们豪德得卖多少钱一份才能回本？
万一客人觉得他们的卖价太高，转而对他们酒店有了不好的印象，那就得不偿失了。
翁家杰给豪德的董事长去了个电话，汇报完情况之后静静地等待着董事长的指示。
豪德的董事长考虑了一下，决定放弃购买杨老九家的牛肉。
反正他家酒店靠着杨家菜和杨老九养的其它牲畜做成的招牌菜，运转的也特别好。
再加个牛肉，也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没有牛肉，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对着电话另一端的翁家杰说道：“既然有人愿意出七倍的高价购买杨老板的牛肉，那咱们也别拦着杨老板发财了……”
翁家杰挂了电话，退出了与托马斯的竞价。
与杨老九道别后，他离开了西餐厅，回豪德大酒店干活儿去了。
……
托马斯举起酒杯，正要对杨老九说合作愉快，周沫掏出手机，拨通了伊尔丝夫人的电话。
“干妈，我外公养在山上的那些牛可以卖了，产出来的牛排特别好。
听人说，它的味道比牛肉界的四大名牛还要好！
我觉得在常山这边卖不出什么高价来，它应该漂洋过海，出现在欧美那些顶级贵族的餐桌上。
您不是认识很多贵族吗？
要不，您替我外公牵牵线，问问那些贵族需不需要高品质的牛肉？”
周沫一边对着电话说着，一边看着托马斯。
托马斯：……
他保证，他之前与朋友说话的音量非常小，别人应该听不到才对。
可是，这个小女孩怎么会说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话来？
真是见鬼了！
远在Ｍ国的伊尔丝夫人则是一头雾水。
“你马上就要继承我的千亿‘遗产’了，还卖什么牛肉？你有那么穷吗？”
周沫没有回答伊尔丝夫人的问题，她直勾勾地看着托马斯，等待着托马斯表态。
托马斯被这么看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小女孩是要加价啊！
“好吧，好吧，好吧，我加价……”
最终，托马斯给出了普通牛肉价格的十五倍，才拿下了杨老九家的牛肉。
周沫笑着对电话另一端的伊尔丝夫人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挂断了电话。
……
牛排已经吃完了，请来的宾客们也渐渐散了。
张启年领着王淑芬和张德顺走了过来。
张启年对杨老九说道：“杨叔叔，谢谢您关心我的身体，给我找来那么多贵重的药材，还送给我那么多的蔬菜水果和肉类。”
张德顺点点头，对杨老九说道：“是啊，要不是有杨老弟送的那些贵重药材，崔神医肯定不会答应给启年调理身体的……”
张德顺把王淑芬让家庭医生拿药材去检测，结果药材被崔神医看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又问了问杨老九，“杨老弟，你那些药材是从哪里找来的？
方便说一说吗？
崔神医说那些药材特别好，要是能再找一些过来，他可以免费替我们做成有奇效的养生药丸。”
杨老九与周沫对视了一眼，真没想到，他们送出去的药材，会被送到检测所去检测，还好巧不巧地被一个神医给看上了。
药材的来历，自然是不能说的秘密。
杨老九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对张德顺说道：“那些药材是我从一个药贩子那里买的。
买下之后，我还担心那是不是假药呢。
没想到居然都是真的。
是真的就好，是真的就好！”
张德顺又追问道：“那个药贩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你还能联系得上他吗？”
杨老九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那个药贩子，连他长什么样也不记得了。
当时他就在路边摆了个地摊，我也是恰巧路过，听了他一阵吹嘘，才买下那些药材的。”
张德顺感叹了一句：“我爸说得没错，摆地摊的，果然都是些能人异士……”
第２５８章 绊住陈景山
杨老九和周沫回到世纪新城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林春花他们四个一直没睡，就坐在客厅里等着。
见祖孙二人归来，四人立即上前询问。
“怎么样？谁赢了？那家西餐厅有没有为难你们？”
周沫扬起笑脸，道：“当然是我们赢了！
那家西餐厅的老板尝过咱们家的牛肉之后，立即决定要花高价买咱们家的牛肉。
你们猜猜，他出的高价有多高？”
林春花开心地笑了起来：“快别卖关子了，快说说，他出了什么价？”
周沫把张开右手五指，再翻转了两下手掌，道：“普通牛肉价格的十五倍。”
林春花有些不敢相信，连忙问杨老九：“小沫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没有听错吧？那个老板愿意出十五倍的价格买咱们家的牛肉？”
杨老九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真的，你没有听错。”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林春花高兴得手舞足蹈。
稍稍冷静一些之后，她开始与杨老九商量起来，以后要怎么样用心地照顾那些能卖高价的牛，能不能多养一些牛。
杨晓燕也在一旁表示，以后她会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到养牛厂那边，努力为家里创收作出贡献。
杨小满和程娇娇也替杨老九他们高兴，在一旁出谋划策。
周沫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伊尔丝夫人之前问她，她都要继承千亿“遗产”了，又不缺钱，干嘛还要卖牛肉。
这就是答案。
因为家人们养的牛，能卖出高价，除钱财之外，他们还能获得满足感与成就感。
这样，他们会活得更加有动力和冲劲儿。
而那千亿“遗产”毕竟还没到手，就算到手了，也和她的田园系统一样，属于天降的“横财”。不劳而获的感觉虽然也很好，但绝对没有自己踏踏实实赚钱来得有意义。
……
周沫一家热烈地讨论着如何养牛的时候，原本受邀去ＸＸ西餐厅吃牛排的陈景山正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纠缠着。
这个女人就是陈景山的父亲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某高官的女儿赵萌萌。
陈景山努力与赵萌萌保持着距离，认真地说道：“赵小姐，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我对你没感觉，你又何必强求呢？
强扭的瓜不甜！”
赵萌萌越凑越近，一把勾住陈景山的脖子，道：“强扭的瓜不甜，但它解渴啊！
谁叫你正好长在我的审美上，你爸又天天巴着我爸，想把我们两个凑成一对呢。”
说完，赵萌萌就要往陈景山脸上亲。
陈景山伸手挡住赵萌萌的嘴，一把将八爪鱼一样的赵萌萌从他身上扯下来，轻轻一推，皱眉说道：“赵小姐请自重！”
赵萌萌往后退了几步，站稳后撩了撩耳边的鬓发，说道：“我平时不这样，只是一见到你，就会把持不住……”
陈景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了看手表，叹了一口气。
快十点了，今天的牛排吃不成了，杨晓燕肯定也见不成了。
他对赵萌萌说道：“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你也早点儿回家吧，女孩子在外面——”
他想说，女孩子这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但一想到赵萌萌放浪的作派，估计就算发生点儿什么事情，她也不会在意的。
于是他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径直上了自己那辆停靠在路边的车。
今天真是倒霉，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了赵萌萌这个女人。
这个疯女人，突然跳到马路中间拦住他的车，说要与他好好谈一谈。
要不是他反应快，马上刹住了车，他今天就成交通肇事者了。
谈谈就谈谈吧，谈着谈着，她居然往他的身上爬……
陈景山摇了摇头，暗道：“真是个疯女人！”
赵萌萌目送陈景山驾车离开，掏出手机看了看，道：“都十点了，陈景山也回家了，他见不成杨家人，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
第二天一大早，素颜的赵萌萌就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见到了张启年。
她伸出手，道：“我按你说的绊住了陈景山，不让他去见你的心上人和老丈人，任务完成了，你也该给我报酬了。”
张启年掏出一张支票，递给赵萌萌，道：“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赵萌萌看了看支票上的数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后如果还有这方面的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张启年笑了笑，道：“不如你直接拿下陈景山，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这样，对我来说，一劳永逸。
你们两个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包个一千万的红包，怎么样？”
赵萌萌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道：“也不是不行。
这样，从这一刻开始，我努力攻略陈景山。
但你得先付给我五百万。”
张启年爽快地掏出支票，在上面填了一个五百万的数字，递给赵萌萌。
赵萌萌有些错愕，“你真给啊？你不怕我拿着这五百万直接跑了？”
张启年摇了摇头，道：“你不会跑的。你是个孝顺的女儿，你要钱，是为了给你妈治病。”
赵萌萌想到自己卧病在床、等钱救命的妈妈，眼里泛起了泪花。
张启年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向你爸低个头，你只要向他低个头，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四处筹钱。”
赵萌萌自嘲地笑了笑，道：“像我们这种私生女，在他眼里只分有利用价值的，和没有利用价值的。
我低不低头，他都不可能会拿钱给我妈治病的。
他只会把拿钱给我妈治病当成毛驴眼前那根胡萝卜，引着我这头毛驴乖乖听他的话，嫁给他下属的儿子，替他笼络人心。
我倒是愿意听他的话，不听话的明明是陈景山……
结果他却说，只要陈景山一天不答应跟我结婚，他就一天不给钱让我妈治病。
也不想想，我妈的病能拖吗？再拖下去，她就没命了！
找他要钱，还不如从你这儿赚容易。”
赵萌萌晃了晃手中的支票，道：“钱我收了，事儿我也会尽快办好的。不出三个月，我一定让你喝上我和陈景山的喜酒。”
说完，赵萌萌拿着支票走了。
张启年喝了一口咖啡，看向玻璃外面的冬日暖阳，轻轻喃道：“幸好有个缺钱的赵萌萌，陈景山应该没空再来挖我的墙角了……”
第２５９章 过年
腊月二十四是南方的小年。
这天一大早，杨老九就领着家人们从市里回到了杨家湾。
按习俗，这一天是要祭灶、扫房子的。
刚到家中，林春花和杨晓燕就忙开了，给家具除尘、扫地、抹桌子、晒被子……
周沫想帮忙，却被她妈和她外婆制止了。
林春花说道：“总共就这么一点儿事，我和你妈做就行了。
你去你的工作室，擦拭你那些打金的工具吧。
那些东西我不太敢动，怕给你碰坏了。”
周沫点了点头，拿着水盆和抹布去了工作室。
杨老九去了养殖厂和水库，他得去看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各处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杨小满和程娇娇回了他们自己的小家，程娇娇负责和肚子里的宝宝一起休息，杨小满撸起袖子开始搞卫生……
腊月二十六，杨老九带着养猪厂的几个照管员，赶了二十头大肥猪去屠宰场，让请来的几个师傅把猪杀了，把肉连皮带骨劈成一大块一大块的。
处理好的猪肉，给每个照管员分了足足５０斤，又给村里每一家都送去２０斤，自家还剩下几百斤。
林春花把这些肉一块一块地用盐腌渍好，又用松枝熏成了腊肉，挂在门前晒了整整两大排。
场面颇为壮观。
猪头和猪下水，全都送去了农家乐小院那边，处理干净后做成菜售卖给喜欢吃的客人们。
腊月二十七，杨老九又给每个照管员发了两条鱼、两只鸡和一篮子鸡蛋。
腊月二十八，杨老九还给每个照管员发了２０００块的红包，算是年终奖励。
同时，他宣布了放假的消息。
假期总共一个礼拜，从二十八晚上开始，放到正月初五。
但每个养殖厂至少要留两个人值班，因为那些牲畜还得按时喂养。
留下值班的人，每人每天发５００块的工钱。
杨老九原本还怕没人愿意留下来值班呢，结果消息一出，大家都抢着要值班。
虽然今年因为给杨老九照管牲畜，大家都挣了不少钱，年底的福利也极好，又给鱼、又给肉，还给鸡给蛋给钱的，但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挣得多。
一天５００块，七天就是３５００块了。比别人外出打工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有这么多钱，还放什么假？
大家都冲到杨老九面前，吵着要留下来值班。
杨老九想了想，弄了几个纸团子过来，让大家抽签。
“谁抽到有值班两个字的纸团子，谁就留下来值班……”
……
三十这天上午，杨家湾家家户户都带着祭品、鞭炮和香烛纸钱，去祠堂祭祖。
周沫跟在杨老九的身后，听杨老九讲述着杨家先祖的故事。
“你别看咱们杨家湾现在没什么读书厉害的人物，咱们杨家的先祖当年可是中过状元的！
他还当过古时候的知府大人，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市长。
可惜他当官时的朝庭太腐败了，个个都是贪官污吏。
他有心想做一个清官，却处处受人排挤陷害。
最后，在家人的劝说下，他辞了官职，带着家人到了杨家湾这个地方隐居。”
“真的啊？”
周沫大感意外，没想到杨家先祖中过状元还当过大官。
虽然是几百年前的老祖宗，但有这么一个祖宗，还挺让人感到骄傲的。
杨老九想了想，决定不欺骗自家乖孙女。
“也有可能是假的。
族谱上是这么写没错。
但几百年下来，族谱修修改改很多次了。
谁知道有没有哪任的族长在修改族谱时，给祖宗涨了涨身份？”
周沫愕然。
“这么不严谨的吗？”
家谱、族谱，号称是平民百姓的史册，也可以称为老百姓的“小史记”。
它不仅关乎血脉，更关乎记忆、文化、传统等生生不息的传承。
若是谁都能随便涂改、篡改，那它还有什么意义？
杨老九笑了笑，道：“给祖宗涨涨身份不算什么，有些人还直接给自己换了个祖宗呢。
你要是有机会去翻看这十里八乡各家的族谱，你就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姓范的都是范仲淹的后代，姓王的都是王羲之的后代，姓孔的都是孔子的后代，姓诸葛的都是诸葛亮的后代。
这是近些年起的歪风邪气，都希望自己的先祖是有名望的先贤，于是直接把自己先祖的名讳给改掉了。
没准再过几年，咱们的先祖也会被改成杨业、杨延昭、杨文广之类的名人。
要是哪个姓氏史上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只有臭名昭著的恶人，他们就会极力撇清自己，说自己绝对与那种人没有关系……”
祖孙二人说着话，就到了热闹的祠堂里。
村民们排着队轮流祭祀。
摆供品，上香，烧纸钱，许下新年愿望，最后再到祠堂门前放一挂小鞭炮，祭祀就完成了。
上一家从供桌上拎走自己家的供品，下一家接着摆放上去……
很快就轮到杨老九家了。
杨老九许愿的时候，只说了两个愿望。
一是希望杨晓燕新的一年能顺利嫁出去。
二是希望周沫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周沫轻轻地扯了一下杨老九的衣袖，问道：“外公，您怎么不替自己和外婆许个愿啊？”
杨老九对周沫笑了笑，说道：“许太多可能就不灵啦！当然要选重要的许。”
周沫大为感动。
……
忙了一天，一家人终于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了。
圆桌上摆着十几道菜。
红烧肉、糖醋鱼、四喜丸子、辣子鸡、烤羊排、肉沫茄子、素炒三丁、香辣蟹、清蒸鲍鱼、椒盐皮皮虾、玉米排骨汤、炸年糕……
杨老九举起酒杯，看着桌子边坐着的杨晓燕和周沫，双眼微微有些湿润。
“十年了，晓燕带着小沫回来了，咱们总算也能过个团团圆圆的年了。”
林春花想着前些年的这一天，她与杨老九两人冷冷清清地对着满桌子饭菜发呆的样子，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见杨晓燕愧疚地低下了头，林春花急忙把头扭到一边去擦干了眼泪，再转过头来时，已是满脸笑意。
“大过年的，大家都高兴一点儿，快快快，趁菜还热着，赶紧吃。”
说着，她夹了一块烤羊排放进周沫的碗里，道：“小沫，快尝尝外婆做的烤羊排好不好吃。”
周沫拿筷子夹起羊排，咬了一口，夸张地瞪大眼睛、翘起大拇指，道：“特别好吃！”
第２６０章 守岁
吃完年夜饭，就该守岁了。
一家人穿上在市里买的新衣，围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春晚。
林春花和杨晓燕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
杨老九和周沫坐在她们稍远一点的地方，轻声商量着来年的计划。
周沫道：“包山种果树、种药材的事情，也该安排起来了。”
杨老九点点头，道：“过了初五我就去问问，看看哪些人家愿意转让山头。”
周沫想了想，道：“山头包下来之后，要把山上那些果树都挖掉，规划出咱们自己的果林和药田，种上我那里的特殊种苗。”
杨老九道：“这样，有愿意转让山头的，咱们把补偿给足之后，允许他们把果树都挖走。
果树可以移栽，也可以直接卖钱，相信他们会乐意帮咱们挖掉的。
那些果树虽然也值一些钱，但雇人挖树要花更多的钱。
这么做对我们来说更划算。”
周沫又道：“鸡鸭少养一点儿吧，就在桃园那里养一些就行了，那两片山坡可以空出来养牛。
咱们的牛生长周期比普通的短，肉也长得多。
养牛比养鸡鸭更赚钱。
我们的牛还不容易生病，养得稍微密集一些也没有关系。”
杨老九又点了点头：“那个开西餐厅的Ｍ国人还等着咱们的牛肉呢。
从正月初六开始，每天都得宰两三头牛，这个数量后续还会慢慢增加。
屠宰场那边该聘请一两个专门杀牛的师傅了。
等第一批养的牛杀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再弄一两千头小牛犊出来养。
还有一个问题，那个Ｍ国人只要那些适合做牛排的好牛肉，剩下的那些，咱们怎么处理？”
“把那些牛杂送到农家乐小院那里做火锅正好。
或者卤着吃也行。
牛骨头熬汤。
牛肉的话，问问豪德那个翁经理要不要。
他若不要，我们可以零售给农家乐的客人，还可以请人做成牛肉干再售卖。
咱们的牛肉做成牛肉干也特别好吃，包装再弄得漂亮一点儿，想卖个高价一点儿也不难。”
杨老九拿出烟斗，美滋滋地抽了一口旱烟，道：“咱们水库里的鱼个头也不小了，也可以给它们找买家了。
这也将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钱越赚越多了，日子也越过越好了，杨老九心里越想越美。
来年要是能再找个好女婿，他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杨老九抽完旱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你干妈说没说哪天接你去Ｍ国？
你那英文学得怎么样了？
与当地人沟通没问题了吧？
去了那边可别一个人出去瞎转悠；也别随便招惹别人；最好别把你那里的东西拿出来；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杨老九交待了一大堆，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
那个伊尔丝夫人与他家乖孙女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他还不知道呢。
反正乖孙女去Ｍ国，肯定不只是认认门、见见干爹那么简单。
他认真地看向周沫，问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Ｍ国吧？”
不等周沫回答，他自己又改了主意。
“算了，我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听不懂那种叽哩呱啦的英文。
家里这一大摊事儿离不了人，你外婆和你妈又不太会弄。
唉……”
周沫知道杨老九是关心她，所以才会担忧她。
她笑了笑，说道：“干妈已经把签证给我办好了，我正月初九就去，最多在那边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就回来了。”
她竖起三根手指，继续说道：“我保证，去了那边，我不会一个人出去瞎转悠，也不会随便招惹别人，更不会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
万一要是遇上危险，我肯定第一时间躲起来。
您知道的，只要我想躲起来，除非我主动现身，否则谁也不能把我找出来……”
杨老九听到这里，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
到了十一点五十五分，杨老九把事先买好的万响鞭炮抱了出来，铺在门前的空地上。
手机上的时间一跳到零点零分，他立即拿打火机点燃了鞭炮的引线。
与此同时，附近的村民们也点燃了自家的鞭炮。
“噼里啪啦”的声响层层叠叠，响彻云霄。
空气中一下子就弥漫起浓浓的硫磺味。
号称万响的鞭炮也不过就响了两分钟。
林春花愣了愣，道：“现在的鞭炮厂也太黑心了，从前的万响能响三分钟的，这个才响了两分钟，至少缺了三千响。”
大家都认为过年放鞭炮，鞭炮的声响越大越好，响的时间越长越吉利。
尤其是，她家鞭炮声停了，别人家的还在响。
林春花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杨老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没关系，咱们还买了烟花的，接着放烟花也一样的。”
周沫在一边拍着手说道：“放烟花好，放烟花又响又漂亮！”
杨老九进了屋，把一个100发的大烟花抱了出来，放在房前一侧的空地上。
将烟花点燃之后，他退回门前，与家人们一起等待烟花发射升空。
过了十几秒，烟花才发出了“噗”的一声响。
一团彩色的光芒随即冲上了天，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灰色的烟雾。
下一秒，一声巨响，天空亮了起来。
彩色的光芒瞬间炸裂，化成无数流光窜向四周，在天空中开出一朵绚烂的花儿。
流光一闪而逝，花儿也如昙花一现。
第一朵烟花消逝，第二朵烟花又接着开了出来……
林春花挽着杨晓燕的手，与杨晓燕一起看烟花。
周沫和杨老九也含着笑看向头顶的天空。
杨晓燕悄悄地把头转向小瀑布的方向，那里，有她丈夫周庆军的坟墓。
她悄悄在心底说道：“庆军，你看，这烟花多美啊！
我们今年赚了很多钱，来年还能赚得更多。
我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了……
要是你还活着，该有多好啊……”
杨晓燕是不敢让杨老九和林春花发现她想周庆军的，她怕他们会因此生气。
她赶在烟花放完之前转回头来，指着天上的一朵烟花，对林春花说道：“这朵最大最漂亮了！”
林春花问道：“是吗？我觉得每朵都差不多，都很漂亮。”
看清了杨晓燕小动作的周沫无奈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然后配合着杨晓燕，对林春花说道：“我妈说的没错，刚才那朵最大最漂亮了！”
第２６１章 王婆子的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凌晨五点多，正补觉的周沫刚一翻身，林春花就拿着一个厚厚的大红包进了她的卧室。
“小沫小沫，收红包啦！”
周沫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外婆，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虽然平时大家也是五六点就起床的，但平时大家睡得也早，都是晚上八九点就睡的。
昨晚不同，为了守岁，他们一家人都熬夜熬到了凌晨一点左右。
才睡四个小时，身体能吃得消吗？
林春花拍了拍周沫的被子，道：“别人家的孩子都起床了，他们已经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拜年、要压岁钱了。
眼瞅着就要到咱们家来了。
你再不起床，就得一个人去拜年了。”
林春花说完，把手中的大红包塞到周沫手中。
周沫抱着被子，握着红包，整个人都愣愣的。
“村里的孩子必须挨家挨户地去敲门拜年？”
林春花点了点头，道：“对啊！”
周沫问道：“谁规定的？
我不去行不行？
虽然我过完年才十一岁，但您看我这个子，这么高了，看上去也不像个小孩子了。
让我跟着一群小萝卜头一起去挨家挨户地要压岁钱，怪难为情的。”
林春花回道：“谁规定的我也不知道。一直都是这样的。
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都要去的。
再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来要压岁钱了，你不去别人家要，那咱们家不是亏了吗？”
林春花的话音刚落，杨老九就捏着一个大红包进来了。
“亏就亏呗，给孩子们发几个红包，又要不了多少钱。
咱们家的境况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的想法也要及时转变过来。
小沫不想去就别去了。
天气挺湿冷的，万一冻感冒了，那才叫划不来。”
祖孙三人正说着话，躺在周沫身边的杨晓燕忽然翻了个身，打起了小呼噜。
林春花和杨老九对视一眼，又转过头来对周沫说道：“好好好，那就不去了，你跟你妈再多睡一会儿吧！”
林春花说完，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去给村里的孩子们包红包了。
周沫已经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换掉睡衣，穿上了一套大红色的新衣服。
大红的衣服、大红的裤子，配了一双大红的鞋子……
这套衣服是林春花不顾周沫的反对，硬要给周沫买的。
林春花说这个颜色喜庆，款式也好看，适合大年初一穿。
周沫为了不扫外婆的兴，只好勉强自己穿一穿了。
周沫穿好衣服，到全身镜那里照了照。
emmm……
的确很喜庆！
要是把头缩一缩，就是一个行走的大红包了。
周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吐了吐舌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周沫穿着这一身去刷牙洗脸，林春花见了，直夸好看。
杨老九在一旁补充道：“小沫穿什么都好看！”
周沫上牙对着下牙，一边把牙刷舞得飞快，一边自我催眠——好看，真的很好看，特别好看，特别特别好看……
她含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再把漱口水吐掉。
心里暗暗说道：好看个鬼！
她决定，穿完大年初一这一天，就把这套衣服藏起来，再也不穿了。
周沫不喜欢大红色，因为她的奶奶王婆子最爱这个颜色。
前世，王婆子时常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用手指狠狠地戳她的额头，用恶毒的语言辱骂她，用擀面杖敲打她……
那时的周沫很麻木，她从不去看王婆子的脸，只会盯着王婆子那一身大红的衣服看。
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大红色就跟那些不好的记忆挂勾在一起，再也扯不开了。
所以，她不喜欢大红色，甚至有些讨厌这个颜色。
周沫晃了晃脑袋，用力地吸了一口杨家湾特有的清新空气。
幸好，她重生了。
这一世，她与她妈妈一起，脱离了王婆子的魔爪，回到了真心疼爱她的外公外婆身边……
……
S省永安市。
街面上的车特别多，拥挤着慢慢朝前开着。
刘老头选好了“肥羊”，拿手一指，命令王婆子冲过去。
被迫营业的王婆子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道：“这大年初一的，就不能让我歇一歇？”
她的身后，她那好大儿周庆民伸脚踢了一下她的小腿，恶狠狠地骂道：“歇什么歇？
你歇了，我们三个就要喝西北风了！
你以后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让你彻底歇下来！”
王婆子敢怒不敢言。
如果踢她的是刘老头，她肯定跳起来挠他个脸开花，可踢她的是周庆民。
周庆民自从被人切了两根手指之后，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有时候急了，还会对王婆子拳脚相向。
王婆子已经被打怕了。
而且听周庆民话里的意思，她要是不想营业，他极有可能把她打死，让她躺在棺材里面慢慢歇。
周庆民吼了一声：“动作快一点，再磨磨蹭蹭的，‘肥羊’的车都开走了！”
王婆子吓得一哆嗦，然后脚下生风，朝“肥羊”的车冲了过去。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王婆子躺倒在地。
下一刻，她脸色煞白地捂着手哭嚎起来：“我的手好疼啊，我的手肯定是断了。”
刘老头从一旁冲了出来，装出一脸焦急的样子，连声问道：“老婆子，老婆子，你怎么了啊？”
按事先安排好的“剧本”，这时候王婆子应该要喊，“老头子，快把咱儿子喊来，这人把我给撞了。”
可是王婆子却一直捂着手不停地哭嚎。
刘老头有点儿懵，这是假戏成真，真的伤到手了？
他伸手碰了碰王婆子的手，王婆子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出来。
“疼疼疼疼疼……”
刘老头因为跟王婆子有那种不同寻常的关系，多少还是有些怜惜王婆子的。
他轻轻地安抚王婆子，道：“你放心，等事情解决了，咱们要到了钱，就送你去医院。”
说完，他朝不远处的周庆民招了招手，大声喊道：“儿子，快来，这人把你妈给撞了！”
周庆民应声而来，凶神恶煞地拍着“肥羊”的车门，让他下车来说个清楚明白……
第２６２章 王婆子的报应
这场事故孰是孰非？
老实的“肥羊”只有一张嘴，自然说不过三人组成的“碰瓷”团伙。
再加上王婆子是真的伤了手，哭嚎得特别凄惨，“肥羊”只好自认倒霉。
他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整整五千块。
可是周庆民和刘老头说了，王婆子伤了手，要去医院拍片子，除了手骨折断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内伤。
骨折了得动手术打个钢板固定骨头，等骨头长好了还得动手术拆掉钢板。
这整个过程中的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算下来至少得要七、八万！
人高马大的周庆民揪着“肥羊”的衣领，怒吼道：“只给五千块，你打发叫花子呢？信不信老子当场把你打死？”
“肥羊”瑟缩了一下，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我身上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周庆民用力地推了一把“肥羊”，道：“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他们送钱过来！”
“肥羊”是刘老头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看就是个好讹的老实人。
他果然按着周庆民的指示，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家人赶紧送钱过来，把事情给平了……
永安市的气温零下十几度，王婆子躺在地上捂着手哭嚎，嚎着嚎着，刺骨的寒气就从地面侵入了她的身体。
她忍不住哆嗦起来。她的脸色也慢慢被冻得发青。
“肥羊”家里离这儿不近，他的家人赶到这里来，估计得要半个小时。
王婆子受不了了。
她悄悄地扯了扯周庆民的裤腿，发着抖问道：“能不能先送妈妈去医院？妈妈又冷又痛，好难受……”
周庆民低头瞪了她一眼，道：“忍着，钱还没到手呢。
你现在起身走了，‘肥羊’家里人来了，没见到你受伤的样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给钱？”
刘老头也劝王婆子忍一忍。见王婆子实在抖得厉害，他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翻出一件别人不要的破棉袄，披在了王婆子的身上。
破棉袄又酸又臭，王婆子差点儿没给熏死。
她看了看周庆民和刘老头，突然想起了已经死去的周庆军和周庆军他爸周建国。
将这四人对比了一番，王婆子忍不住鼻子一酸，掉下两行泪来。
……
“肥羊”的家人只带了两万块钱过来，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才让亲戚再补送了一万块到事发现场。
这么一耽搁，王婆子的嘴唇都冻黑了，整个人也不怎么动弹了。
付了钱之后，老实的“肥羊”开着车载着家人飞速地离开了现场。
周庆民笑着数起了钱。
总共三万五千块钱，他沾着吐沫拿在手中数了三四遍。
“好久没有一次性摸到这么多钱了。
没想到大年初一出来干一票，能弄到这么多钱！
今天这头肥羊出手，可比以前那些大方多了！”
他数出其中的一万两千块，塞给刘老头，道：“还是刘叔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那人好宰！
诺，拿着，这是你的那份。
我给你凑了个整数。
咱们说好了事成之后三人均分的。
三万五，均分成三份，一份就是一万一千六百六十六。
多出来的那三百多，就当是给刘叔的奖励了。”
说完，他把剩下的钱全部塞进了自己的腰包。
刘老头看了看周庆民的腰包，说道：“之所以能要到三万五千块，一半是因为我挑人挑得好。
另一半是因为你妈真的受了伤。
咱们赶紧带你妈去医院看看吧，她那手骨肯定断了，得给她接上。”
周庆民瞪了一眼王婆子，道：“看什么看，上医院不得花钱呐！”
他用力地把躺在路中间的王婆子拽到人行道上，随手一丢，看也不看王婆子一眼，直接从腰包里掏出两百块，丢到王婆子身上。
“你要是实在疼得厉害，就拿着这两百块钱到药店买点儿止疼药吃吃。
疼啊疼啊就习惯了。
真的，我当初被砍了两根手指，也是这么挨过来的。”
周庆民说完，拍拍屁股走了。
刘老头也想走。
王婆子的亲儿子都不管她的死活，他凭什么要管？
他走了几步，又无奈地转了回来。
算了，还是送她去医院吧。
她要是死在街头上，他上哪儿再找一个这么听话好用的搭档？
……
正月初二是出嫁的女儿携带丈夫和孩子回娘家的日子。
别人家一大早就热热闹闹地准备着要招待女儿女婿了。
杨老九若有所思地看着杨晓燕。
杨晓燕一缩脖子，飞也似地逃进了厨房，生怕杨老九会要她明年的初二也给他带一个活的女婿回来。
厨房里，林春花才洗了早餐时的碗筷，就又开始准备午餐要吃的食物了。
周沫看着案板上那些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食材，伸手又拿起一个炸的酥脆的素菜丸子，放进嘴里。
她一边吃，一边揉着肚子长叹：“每逢佳节胖三斤啊，胖三斤……”
林春花笑着轻轻捏了捏周沫的脸，问道：“脸上都没挂几两肉，哪里胖了？”
周沫仔细地看了看自己，道：“胖倒是不胖，但比从前有肉了。”
林春花道：“你现在这样才好看，长肉了，脸蛋也红扑扑的。
刚回咱们家时，你太瘦了，瘦得跟柴一样，难怪会营养不良，又贫血。
你妈也太不会养孩子了。”
不会养孩子的杨晓燕忍不住替自己辩驳：“那时我太忙了，就疏忽了……”
三人正聊着，周沫突然动了动耳朵。
她好像在一片嘈杂的声响之中，听到张启年的声音了。
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了听，然后走出厨房，走到杨老九身边，说道：“外公，咱们家来了不速之客。”
杨老九正拿着扫把清扫门前空地上的鞭炮和烟花碎屑，听到有客上门，一下子愣住了。
按清江县的规矩，初二这天除了女儿女婿，别人是不能轻易登门的。
要上门拜年，也得是初三开始，正月十五之前结束。
杨老九问道：“大年初二，谁会来咱们家里？”
周沫回道：“是张启年。
他还挺高调的，特地在村口就停了车，拎着东西一路跟人打着招呼朝咱们家来了。”
杨老九拧着眉，问道：“他这是想干吗？”
周沫指了指厨房里的杨晓燕，道：“不用问，肯定是冲着我妈来的。”
第２６３章 小仙女，我回来了
张启年拎着东西笑盈盈地爬上水泥阶梯时，杨老九黑着脸，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扫把。
好想打人……
这小子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大摇大摆地来到他家，村里人都会认为这小子是他女婿的，传出去，往后哪家的后生还肯上门与他家闺女相亲？
果然，杨十五跟在张启年身后爬上阶梯了，他开口就笑问杨老九：“晓燕和张家少爷，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杨老九的脸更黑了。
他始终不认为张启年是杨晓燕的良配，没想到张启年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
这下子，他家闺女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老九没有回答杨十五的问题，而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问了问张启年：“张少爷难道不知道大年初二不能随便上别人家拜年的吗？”
张启年一听杨老九不叫他启年，又叫他张少爷，就知道杨老九生气了。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知道大年初二这天来杨家，会对杨晓燕的声誉有什么样的影响，也知道杨老九肯定会不高兴。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算杨晓燕一时不会接受他，杨老九也不认同他，他也要在杨晓燕身上盖上属于他的印记。
免得又有人趁他不在，追求杨晓燕，挖他的墙角。
好不容易找了人缠住陈景山，他可不想又来几个赵景山、钱景山、孙景山、李景山……
反正，不管是谁，都别想抢他的老婆！
就算杨老九真的要打他，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当然，能不挨打，还是不要挨打的好。
真要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张启年厚着脸皮将手中的礼物往杨老九眼前一递，道：“杨叔叔，新年好！我就是来给您拜年的！你们这儿，初二不能拜年的吗？”
杨十五看了看杨老九，又看了看张启年，疑惑地问了问站在一侧的周沫：“你觉得，他真的只是来拜年的吗？”
周沫故作惊讶地问道：“张叔叔来，不是拜年的，还能是干嘛的？”
杨十五看着周沫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嘴，心道，自己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杨十五轻轻喃道：“大年初二就上门来拜年，也太不懂规矩了。”
杨老九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能平静地说话了。
他看了看杨十五，说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咱们清江县的规矩，常山市的人不一定知道。”
张启年立即顺着杨老九的话说道：“我真不知道你们这里初二不能上门拜年。
我正好今天有空，又特别想吃杨家菜，就拎着东西过来了。
事先没跟你们打声招呼，是我的不对。
希望杨叔叔不要怪罪。”
杨老九抬头望了望天，来都来了，他还能真的将人往外赶吗？
何况他还欠着张启年人情呢。
算了，先招待着吧。
回头再到村里解释解释，希望大家别误会了张启年和他家闺女之间的关系。
杨老九的想法很不错，但他不知道，有些事情，越解释，别人就越不信，越澄清，别人就越八卦。
后来，除了那些觊觎杨老九家产的贪心鬼，再没有一个男青年上门来与杨晓燕相亲。
……
张启年如愿进了杨家的大门，成了杨家的座上宾。
杨晓燕一直躲在厨房里做饭。
做好了饭，她直接给自己留了一份饭菜，躲在厨房里吃了起来。
她实在有些害怕张启年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直发毛。所以，她连与张启年同桌吃饭都不愿意。
杨老九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杨晓燕吃完了饭，拿起一个空的竹筐，对杨老九说道：“家里的鸡蛋没了，我去桃园带一筐回来。”
杨老九挥挥手就同意了。
杨晓燕并没有去桃园，她去了小瀑布那边，倚在周庆军的坟包上，轻轻地诉说着自己对周庆军的思念……
张启年吃完饭，借口要上厕所，悄悄地往桃园去了。
路过小瀑布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小瀑布下方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发现了杨晓燕。
他朝她奔赴过去，抓住她的双肩，说了一句令她无比震惊的话：“小仙女，我是庆军，我回来了……”
……
半个小时以后，杨老九就知道张启年不在厕所里了。
正常人谁蹲那么久的茅厕？
就算有十年的老便秘，也该起身出来了吧？
他轻轻地推了一下虚掩着的厕所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桃园把杨晓燕叫回来的时候，杨晓燕一脸泪痕地跑回来了。张启年在她身后紧紧地追着。
杨老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杨老九还有些担心，张启年是不是对他家闺女乱来了，要不然，他家闺女怎么会哭成这个鬼样子？
杨晓燕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
虽然张启年说的那些话有些匪夷所思，但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万一他真的就是庆军呢？
她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
但她脑子再乱，也知道不能让她爸误会了。
杨老九问道：“没被欺负那你哭什么？”
杨晓燕忍住哭腔，说道：“我才没有哭，我只是沙子进了眼睛，所以才流泪的。”
杨老九又问：“那他追着你跑又是怎么回事？”
杨晓燕抽了抽鼻子，道：“他是想帮我吹吹眼里的沙子……”
张启年沉默了一下下，然后点头。
“嗯。”
这个理由说出来，连年纪最小的周沫都不相信，更何况是活了五六十年的杨老九。
他们俩之间，分明是有事！
杨老九看着张启年，觉得分外闹心。
于是他直接了当地开口送客：“启年呐，年也拜过了，饭也吃过了，你该回去了。”
换成以前，杨老九肯定不会这么不客气。
但是现在，杨老九觉得张启年就是一只黄鼠狼，随时有可能会把他家闺女当成小鸡崽偷偷叼走。
面对这样的张启年，他实在客气不起来。
张启年看了看杨老九，低着头叹了一口气，告辞离开。
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对杨晓燕说道：“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证明的！”
杨晓燕慢慢地抬起头，说道：“你先走吧，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第２６４章 跟着杨晓燕
张启年无奈地走了，他得给杨晓燕留一些缓冲的时间，让她慢慢接受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实。
杨晓燕目送他离开，脸上的神情特别复杂。
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真的是她那死去的丈夫周庆军吗？
庆军真的活过来了？
他说他是去年清明节过后重生在张启年身上的，那么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为什么一直不与她和小沫相认？
还有，他死之前，为什么要留下遗嘱，把房子留给他哥和他妈？
他不知道这么一来，她和小沫就会无家可归吗？
杨晓燕心中一时欢喜，一时气愤，一时又无限迷茫。
她该信他吗？她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他？
杨老九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杨晓燕好几遍，追问道：“你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又有什么需要好好想一想的？”
杨晓燕刚想把张启年说的话告诉杨老九，一想到杨老九恨透了周庆军，还曾说过要把周庆军的骨灰拿去种番茄，到嘴边的话就转了个弯。
“没什么，我们就是随便聊了一下。”
张启年说的话，杨晓燕心底其实已经相信一大半了。
他喊自己小仙女时的语气与周庆军一模一样。
半年前，他还曾在电话里向她求婚，说的也是周庆军说过的那些话……
她只要再将她与周庆军两人之间相处的一些小细节再与张启年核对一下，看他说的有没有错，就基本上可以确定真假了。
但不管是真是假，目前都不能告诉杨老九。
杨老九多恨周庆军啊！
要是让杨老九知道周庆军借张启年的尸体重生了，他肯定就不止是拿烟斗敲一敲周庆军的坟墓，在他坟墓上留一个坑洞那么简单了。
他绝对会拿铁锹敲断周庆军的腿！
敲断周庆军的腿之后，他肯定还要狠狠地臭骂周庆军一通，责问周庆军为什么死了也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他们杨家……
也许他还会请个道士驱邪，甚至还有可能会把周庆军占了张启年身体的事情告诉张家人……
杨晓燕想到这里，拼命地摇起了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爸爸知道！”
就站在她面前的杨老九：……
他黑着脸，拧着眉头，微微眯着眼睛，冷冷地对杨晓燕说道：“来，把你刚才那句话重复一遍！”
杨晓燕反应过来之后，一缩脖子，朝林春花身后一躲。
“妈妈，救我！我爸要打我！”
林春花无比嫌弃地说道：“几十岁的人了，女儿都那么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犯了事就往我身后躲？”
说归说，林春花到底还是把杨晓燕护在身后了。
杨老九一个劲儿地逼问，杨晓燕就是什么也不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杨老九气得想打人。
林春花劝道：“算了，你也别问了。
只要她没吃亏就好。
也别再骂她了，多少给她留点儿面子，小沫还看着呢。”
杨老九气得头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杨晓燕趁机跑进房间里躲了起来。
林春花悄悄地问杨老九：“你不是说陈校长最近与别的女孩子纠缠不休，没戏了吗？
我瞧着启年对咱家晓燕倒是有几分真心，要不，咱们给他个机会，让他与晓燕相处一下试试？”
杨老九把头摇得飞快，道：“处什么处？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般配！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我看他时，觉得他还行，但一想到他要做我的女婿，我就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想打断他的腿……”
林春花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毛病？
不是所有女婿都跟周庆军那个短命鬼一样讨厌的。
你可不能随便朝人家动手……”
站在门前吹冷风的周沫听着二老的对话，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张启年要做她的后爸，她也有一种想揍扁他的冲动。
她是不是也有什么毛病了？
明明设想陈景山做她后爸时，她还好好的……
……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杨晓燕穿上一套漂亮的新衣服，留下一张纸条，偷偷地溜了。
周沫默默地看着杨晓燕溜出房间，轻轻地拿起桌子上的纸条看了看。
上面写着——我去市里买点东西，中午之前回来。
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
过年前办年货的时候，他们就差把人家超市搬空了，连姨妈巾都囤了一大堆，家里还会缺什么东西？
周沫联想到昨天杨晓燕与张启年之间的互动，心里哀叹一句：“怕不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这个做子女的，还真不好干涉太多……
周沫拿着纸条犹豫起来，她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想了想，周沫最终决定跟上去看看。
她想知道杨晓燕是不是真的去见张启年，也想知道昨天张启年到底对杨晓燕说了些什么、做了什么，才会让杨晓燕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她换好衣服，拿着笔在杨晓燕留下的字条后面加了一句——
外公，我跟过去瞧瞧我妈到底要干嘛，中午之前我一定把她带回来。
写好之后，她放下笔，走出了家门。
……
周沫用外星拟态玩具变了个老大娘的形象，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杨晓燕身后。
杨晓燕知道身后有个老大娘，但她绝对想不到，那是她女儿“变”的。
步行到清江县后，周沫甚至还与杨晓燕上了同一辆开往常山市的早班车，就坐在杨晓燕的邻座上。
买好车票之后，杨晓燕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打算发给张启年。
但每每在发送出去的前一刻，她又会对自己编辑的短信产生不满，然后逐字逐句地把短信删除干净，再重新编辑。
“老大娘”用眼角的余光偷窥短信内容，结果因为角度的问题，她根本一个字也看不到。
“老大娘”太想看清短信内容了，一不小心，偷窥的动作就明显了一些，杨晓燕立马察觉，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老大娘”悄悄地站了起来，伸长脖子，从杨晓燕的身后望向她的手机屏幕。
杨晓燕突然转过身来，噘起嘴抱紧手机，不悦地看着“老大娘”。
周沫：……
为什么有种我在养女儿，偷看女儿日记的感觉？
明明她才是我妈，我才是女儿……
第265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早上七点。
常山市医院，加护病房外面。
躺在门前长椅上的赵萌萌突然惊醒，猛地站直朝玻璃窗内探去。
玻璃窗内的病床上，她的妈妈仍旧闭着双眼，呈昏迷状态。
赵萌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从随身包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
她看了看时间，满脸担忧地自言自语：“都已经术后五小时了，妈妈却还没有苏醒……”
坐在长椅上的陈景山站了起来，走到赵萌萌身边，说道：“我刚刚已经替你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全麻后在半小时到七小时内苏醒，都是正常的。”
赵萌萌诧异地看向陈景山，问道：“你怎么还没走？你不会一晚上都在这里坐着吧？”
昨天早上张启年给她打电话，说他要去杨家湾见心上人，怕陈景山过去搅局，特地让她把陈景山绊住。
正好她妈妈昨天要动手术，她就靠卖惨把陈景山叫到医院来了。
手术从晚上九点多开始，到凌晨两点钟才结束。
整个过程，陈景山一直陪在她身旁给她打气，让她要相信医生的医术，不要过份担心……
这人，还真是个好人！
等她妈妈被医生从手术室中推出来，送到加护病房安置好，赵萌萌就催促陈景山回家休息了，她自己也躺在病房门前的长椅上闭眼小憩。
她没想到自己一闭眼，居然就睡了四个小时。
她更没想到的是，陈景山居然还陪在她的身边，一直没有离开。
陈景山打着哈欠回答了赵萌萌的问题：“你一个女孩子，躺在医院走廊里睡觉不安全。”
赵萌萌问道：“所以，你就一直守在我身边了？”
陈景山点了点头：“嗯。”
看着陈景山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赵萌萌有些过意不去了。
“好了，我已经醒了，天也亮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赶紧回家去睡一觉吧。
不对，你还是到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个房间睡吧。
疲劳驾驶很危险的！”
陈景山看了看手表，道：“没时间睡了。今天是大年初三，我还得赶在上午之前到杨家湾去拜年。”
杨家湾？
是去那个杨晓燕家里吧？
真羡慕那个女人，明明只是个乡下寡妇，年纪也不小了，还带着一个那么大的孩子……
这样的条件，居然还有两个优质男人争着抢着想要娶她。
张启年英俊多金，陈景山又温文尔雅，杨晓燕上辈子到底是拯救了蓝星，还是拯救了银河系？
陈景山想到杨家湾，就想到了杨晓燕，他微微翘起嘴角。
心情一好，他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再不见一丝犯困的模样。
赵萌萌看得心里发堵。
她对张启年说过的，三个月内，她必定要嫁给陈景山，请张启年喝上喜酒的。
陈景山在她眼里，已经贴上了她的标签，是她的人了。
她的人在她面前想着别的女人，她心里能好受才怪。
她冷哼了一声，道：“你现在就算赶到杨家湾去，也已经迟了。
人家张启年昨天就去了。
他说过的，他有办法让杨晓燕接受他的示爱。
没准张家和杨家现在已经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办婚礼了——”
见陈景山变了脸色，赵萌萌才惊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她立即闭上了嘴巴。
但陈景山已经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沉着脸问赵萌萌：“你认识张启年？你们两个很熟？”
陈景山早就知道张启年对杨晓燕有意思了，也作好了与张启年公平竞争的准备。
没想到张启年居然来阴的。
“难怪你从前对我反感至极，这段时间却缠着我不放，应该就是受了张启年的指使吧？
你妈妈动手术的钱，也是张启年给你的吧？”
赵萌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无力地垂下了头。
他全猜对了，她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陈景山给了赵萌萌一个失望的眼神，转身离开了病房门口，朝医院外面走去。
赵萌萌正想挽留他，她妈妈却醒了。
与陈景山相比，自然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妈妈更重要！
赵萌萌急忙跑去叫医生……
……
陈景山生气地走出医院，被冬日早晨的冷风一吹，他瞬间冷静下来。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年轻女人迷迷糊糊的抱怨声：“景山哥，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做什么？你把我的美梦都打断了！”
陈景山笑着问道：“什么美梦啊？是不是梦见自己变成祝英台，与张启年那个‘梁山伯’一起化成一双蝴蝶飞走了？”
陈双双噘嘴：“景山哥，虽然出了五服，但算起来你也是我堂哥了，你怎么能跟着别人一起取笑我？
是，我这大半年来追着张启年到处跑，是有些不矜持。
但他单身，又没有女朋友，我也单身。
我看上了他、追求他，又没有妨碍到谁，你们凭什么取笑我啊？
有那么好笑吗？”
陈景山赶紧道：“双双啊，景山哥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你别误会啊。
我给你打这通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张启年有目标了，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陈双双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大声问道：“那女人是谁？明明是我先看上张启年的，她敢抢我看上的男人，胆子太肥了！”
陈景山回道：“她可没有要跟你抢张启年的想法，是张启年自己紧巴着人家不放的。
我跟你说哈……”
陈景山撇清杨晓燕，只把张启年说成一个一厢情愿的痴汉。
陈双双听了，直骂杨晓燕有眼无珠，连张启年那样好的男人都看不上。
“景山哥，我先挂电话了。我得去一趟张家。
张启年在魔都的时候天天躲着我，现在是春节长假，他肯定在家里……”
陈景山挂了电话，嘴角噙着笑。
张启年啊张启年，你以为你找了个赵萌萌，就可以绊住我吗？
你可别忘了，你也有陈双双这个大麻烦没解决呢……
……
清江县开往常山市的早班车是六点半出发的，到达常山市时，离八点还差五分钟。
杨晓燕下了车，走出车站，站在一个花坛边给张启年打了个电话。
“我到常山市来了，你有时间出来与我见一面吗？”
接到电话的张启年欣喜若狂。
“好好好，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第266章 不如招个上门女婿
杨晓燕挂了电话，便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张启年的到来。
周沫变成的老大娘趁人不注意，往花坛后面阴暗的角落里一蹲，再起来时，又变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拿着一包零食，大摇大摆地坐到长椅上，坐在了杨晓燕的左边。
“小姑娘”打开零食，“咔嗤、咔嗤”地吃了起来。早上起得太早，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杨晓燕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小姑娘”把零食袋往前一送，问道：“没吃早饭吧？要不要吃一点儿？”
杨晓燕道了声谢，笑着拒绝了。
吃零食也不顶饿啊，还是去买份早点吧。
张启年要赶到这里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她解决早餐问题了。
她可不想待会儿与张启年说话的时候，肚子一直“咕噜噜”叫个不停。
杨晓燕站了起来，朝不远处的早点摊位走去。
回来时，她的手上多了两个包子和两盒牛奶。
杨晓燕把其中一盒牛奶递给周沫变成的小姑娘，道：“喝点儿牛奶吧，光吃零食会渴的。”
“小姑娘”眯起眼睛笑着道了谢，伸手接过牛奶，拿吸管戳破了牛奶盒的封口，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辆粉色的跑车追着一辆银灰色的法拉利，朝车站这边开了过来。
两辆车的速度都非常快。
周沫觉得，这两辆车肯定都超速了。
没想到常山市区也会有人飙车，也太不把安全当回事了。
周沫刚这么想着，法拉利的司机一个漂亮的漂移，就把车甩进了离她和杨晓燕最近的停车位里。
张启年从车里迈了出来。
下一秒，跟在他后面的那辆粉色的跑车直接朝杨晓燕冲了过来。
张启年只觉心脏都停了，他突着眼球大喊了一声：“晓燕！”
杨晓燕被突然冲过来的车吓得一动不动。
周沫飞速预判，将杨晓燕推到了安全的地方。
眼见跑车就要撞上周沫了，周沫起身一跳，踩上长椅，再借力一跳，纵到了花坛后面。
粉色的跑车撞倒了长椅，一头撞到花坛上面，才停了下来。
陈双双被安全气囊救了一命，只有轻微的擦伤。
但她被吓坏了，反应过来之后就号啕大哭。
张启年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冲过去扶起杨晓燕，问道：“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杨晓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我没事。”
说完，她急忙去看周沫变成的小姑娘。
周沫对杨晓燕笑了笑，道：“我也没事。”
周沫皱着眉头看向张启年，口气极差地问道：“你跟车里的那位，是怎么回事啊？
大年初三呢，路上这么多车，这里这么多人，你们飙什么车啊？
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要是活得不耐烦了，麻烦在家里拿根绳子自己吊脖子，不要到公共场合飙车。
我们还没活够呢！”
张启年被骂得抬不起头。
他刚才只想着要甩开烦人的陈双双，一时忘了车子超速了。
他车技好，可以将车漂移卡进停车位里。
追在他后面的陈双双不行，她用那么快的速度追过来，不出事才怪。
张启年正要开口道歉，陈双双从撞坏的车里爬出来，朝张启年冲了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哭嚎。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死定了，哇啊啊……”
杨晓燕愣住了。
这个女人是谁？
是张启年的谁？
如果张启年还是张启年，她绝对不会有此一问。
但，张启年说他不是原来的张启年了，他说他身上的魂魄是周庆军的……
难道，周庆军重生之后给她戴了绿帽子？
这么一想，杨晓燕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很生气。
越看张启年和他怀里的女人，她就越生气。
她瞪了张启年一眼，直接拦下回清江县的班车，坐车回清江县了。
张启年想去追，却被陈双双紧紧地抱着不放。
张启年只好朝杨晓燕的背影喊道：“晓燕，晓燕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周沫冷眼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也转身走了，上了下一班回清江县的车子。
……
周沫回到杨家湾的时候，杨晓燕已经端着水盆子，拿抹布擦了好一会儿的家具了。
杨老九悄悄地指着杨晓燕，轻声地问周沫：“她去市里干什么了？
回来就这样了。
也不出声，光拿着抹布擦东西，不停地擦。
再这么擦下去，那些东西都该被蹭出包浆了。”
周沫把杨老九喊到她的工作室里，悄悄地把她看到的一切都告诉给了杨老九。
她道：“抛开我对张启年莫名其妙的厌烦情绪，张家人也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相处啊。
张德顺和王淑芬这两个老一辈的目前看来还行，但是张启年他姐姐那一家三口，个个都不是善茬儿……”
那次慈善拍卖会上，张兰馨的表现让周沫印象特别深刻。
明明是张倩倩硬要抓着周沫不放，她不过就是轻轻地把张倩倩甩开了而已，张兰馨就说她推张倩倩了。
张兰馨还用温柔的语气拐着弯地指责周沫没有家教。
这样的人做杨晓燕的大姑姐，杨晓燕怕是会被欺负得天天抹眼泪。
还有张倩倩，上次居然拉着一个帮手到杨家湾来，往农家乐小院的饭菜里丢蟑螂。
至于张启年的姐夫刘远，周沫没正式接触过。
但她从陈今的口中听说过，刘远一直觊觎张家继承人的位置，迟早会与张启年展开一场家产争夺战……
周沫把这一家三口的情况也对杨老九说了。
杨老九心里对张启年更加抗拒了。
“就你妈那个脑子，哼，要真进了张家的门，恐怕会被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一点儿。
更何况张启年跟别的女人之间还有牵扯。
我有点儿好奇，张启年是靠什么打动晓燕的？她不是一直对那个短命鬼念念不忘的吗？
怎么突然又对张启年动心了？
按你说的，她看到一个女人扑进张启年怀里就生气了，这分明就是吃醋了！”
周沫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很好奇。
但我妈能对我爸以外的男人动心，这总归是好事。
我再也不想在大半夜里看她偷偷抱着我爸的遗照哭哭笑笑了。”
杨老九沉下脸，问道：“你妈常常在大半夜里抱着那个短命鬼的遗照哭？”
周沫无意间把杨晓燕卖了，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道：“那是以前，最近她没再这么做了。”
杨老九叹了一口气，道：“我想过了，陈景山和张启年都不适合你妈。
一个是高官家里的，一个是富商家里的，你妈进哪家的门都搞不定婆家人。
还不如给她招个没啥本事只知道干活的乡下汉子做上门女婿。
你觉得怎么样？”
第267章 想做上门女婿
给杨晓燕招个上门女婿？
周沫叹了一口气，说道：“外公，我觉得怎么样不重要，关键是我妈会怎么想。”
现在又不是古时候。
古时候讲究包办婚姻。
只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里的女子就不得不嫁给指定的男人。
哪怕那个男人是个痴的、傻的、浑的、会打老婆的、杀人放火的……
不嫁也得嫁！
但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讲究婚姻自由，是否结婚、与谁结婚，女子有权自己决定。
要是结了之后容忍不了对方的缺点，还可以选择离婚。
这是有律法规定的，婚姻自由，谁也不许干涉。
所以，要是杨晓燕不想招上门女婿，杨老九想再多也是白想。
杨老九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被周沫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朝杨晓燕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惆怅地说道：“想嫁个女儿，怎么就这么复杂呢？”
……
林春花把饭菜准备好，喊周沫吃午饭的时候，陈景山和张启年突然一起出现在杨老九的家门前。
杨老九看着互相瞪眼的两个大男人，无语至极。
杨晓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果断转身，躲进房间里，锁上门不再出来。
周沫抬头望了望天，洗手，吃饭。
陈景山对杨老九笑了笑，奉上拜年礼，说道：“杨大叔新年好！
我是来拜年的。
祝您在新的一年里，一家瑞气，二气雍和，三星拱户，四季平安，五星高照，六畜兴旺，七喜来财，八方鸿运，九九吉祥，十分美满！”
杨老九接过拜年礼，对陈景山笑了笑，道：“来就来嘛，你看你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快进来坐吧！正好吃饭了。”
虽然因为赵萌萌的存在，杨老九已经不想再让陈景山做他女婿了，但杨老九还是很欢迎陈景山上门做客的。
陈景山为人不错，还是周沫的校长，还会说长长的新年贺词，听着就让人高兴。
不像某些人，一来就光知道盯着他的闺女看。
杨老九隐晦地嫌弃着张启年，转身进门去了。
陈景山并没有马上跟着进去。
他空出手之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小沫，来，叔叔给你发压岁钱！
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学业有成、事事顺心！”
周沫笑着接过红包，道：“谢谢陈叔叔，祝陈叔叔在新的一年里事业有成、幸福快乐！”
周沫收了红包，特地去看了张启年一眼。
倒不是想向张启年讨红包，而是想让张启年明白，陈景山比他“懂事”多了。
张启年心中暗悔，他昨天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给小沫发个红包呢？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把晓燕搞定了，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搞定小沫和老丈人。
在张启年看来，在最短的时间内追回杨晓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人和其他事，都可以徐徐图之。
……
杨老九陪着陈景山与张启年不尴不尬地吃完午饭，就拐着弯赶人了。
这两个人不走，杨晓燕就不会出来吃饭。
杨老九怕自家闺女饿坏了。
陈景山识趣地告辞了。
张启年却赖着不想走。
杨老九挺烦他的，直接开口赶人。
反正也是不第一次赶他了。
赶人这种事，干着干着，也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张启年还是不走。
他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大堆东西，对杨老九说道：“我喜欢晓燕，我想娶她，我是真心的！”
接着，他把他掏出来的那些东西一一展示给杨老九看。
“这几张，是我的银行卡，每张卡上大概都有两千万以上的存款。
这张，是我在证券市场买卖股票用的证券账户……
这些，是我在全国各地买下的地皮……
这些，是我名下的房产……
……
我愿意把我所有的财产都拿来当聘礼，求娶晓燕。”
张启年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杨老九面前，希望杨老九能看得见他的诚意。
然而杨老九紧皱的眉头丝毫没有松开，反而越皱越紧。
“我们家不缺钱，就算缺钱，也不会因为你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就把晓燕卖给你的。”
他把东西推还给张启年，继续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没打算再让晓燕往外嫁，我打算给她招一个上门女婿。
要求不高，只要身体健康，会干农活，会做饭，能天天呆在杨家湾，守在晓燕和我们身边就行。”
杨老九明知杨晓燕不会同意招上门女婿，却还是故意对张启年这么说了。
他觉得，张启年是张德顺的独子，肯定不会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而且张启年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不可能天天呆在杨家湾这个乡下地方，光守着一个女人的过日子的。
他希望张启年能知难而退。
张启年却认真考虑了起来。
“杨叔叔的要求还真不算高。”
附近的村子里，满足这些条件的单身汉一挑一大把。
杨晓燕长得这么漂亮，杨老九这一年来又攒下了不少家产，只要杨老九把招赘的消息一放出去，肯定会有很多单身汉送上门来让杨老九挑选的。
张启年可以想象得出来，到那时候，杨家将会有多么热闹！
张启年继续说道：“可是杨叔叔，您能保证送上门来让你挑选的人能真心对待您和婶子，还有晓燕和小沫吗？
万一要是碰上一个骗财骗色的，那可就不妙了。
不如，让我做您的上门女婿吧！”
杨老九愣了愣，侧身挥了挥手。
“你不行！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的身体崔神医已经给我调理过了，我现在健康得很。
我会做饭的，今晚的晚餐我来做，您可以尝尝看满不满意。
至于农活，我从前没干过，但我可以学，我学东西很快的，最多七天，我一定能把农活干好！
我也喜欢杨家湾，愿意一直呆在这里，陪你们过日子。”
杨老九转回身来，说道：“快别说笑了，你堂堂张家大少爷，怎么可能到乡下地方，做农户家的上门女婿？
就算你愿意，你父母也不会答应的。
再说了，你又不是娶不上媳妇的人。
今天早上扑到你怀里的那个小姑娘，还等着你娶她呢。”
第268章 再包山头；出国
张启年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对杨老九说道：“那个纠缠我的小姑娘，我会与她说清楚的。
我父母那边，我也会搞定的。
您家的上门女婿，我当定了。”
杨老九没有把张启年的话当真，看着他走远了，才对着杨晓燕的房门大喊一声：“晓燕，出来吃饭！”
……
正月初六。
周沫继续在工作室里学英文。
杨晓燕在房间里，不停地发短信、看短信。
杨老九带着林春花，林春花带着几十个88块的开工红包，到各个养殖厂转了转。
各个养殖厂的照管员都按时回来上班了。
照管员们收到开工红包，都十分开心，干劲更足了。
下午，杨老九去了村支书家里，让村支书跟他一起去承包了山头的人家走走，问问那些人愿不愿意转让山头。
村支书想了想，直接去了岭上大队，用大喇叭把那些人都喊到办公室来了。
听说杨老九愿意把剩下的年限里各家能赚的利润都补给各家，还会退还各家承包山头时上缴的承包费，各家都心动了。
这就相当于他们不用辛辛苦苦地伺候果树、采摘果子、找销路，直接就把纯利润赚到手了。
杨老九还承诺退还各家承包山头的承包费，这笔钱对他们来说，就是白得的了。
这么好的事，不心动才怪。
各家纷纷表示愿意转让山头，只有其中一户对杨老九说，舍不得那些自己看着长大的果树。
杨老九笑了笑，道：“你们可以把自己的果树都挖走，有地方的就找个地方把果树移栽过去。
没地方栽的，还可以把果树拉去卖钱。”
这下，谁也没意见了，各家纷纷回家把承包合同翻了出来，找杨老九签转让合同。
签完合同，就该让杨老九付钱了。
杨老九没想到事情能进展得这么顺利，他没有把钱带到大队办公室里来。
他掏出手机，给周沫打了个电话。
周沫在工作室里接到电话，见林春花和杨晓燕不在，直接从系统背包里拿了两百万现金出来。
她找了一个大麻袋，把这两百万的现金塞了进去，束好麻袋的口子，扛着麻袋直奔岭上大队。
到了岭上大队的办公室，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那一麻袋的百元大钞，引来一片惊呼声。
“好多钱啊！”
周沫和杨老九按转让合同上的数额，一家一家地给那些人发钱。
领到钱的人将钱一张一张地数过去，又一张一张地检查了真假，才笑着离开办公室。
自此，周沫家又多了十座山头。
杨老九又与大队签了新的合同，将这些山头的承包期都延长到了七十年。
本来他还想直接承包一百年的，因为周沫要种的那些珍贵木材和药材，长得越久就会越值钱。
这些木材和药材留一部分一直长着，可以当“传家宝”了。
但村支书说了，有规定，最多只能承包七十年。
七十年也不短了。杨老九笑着与大队签下合同，一口气把所有的承包费都转到了大队的账户上。
大队的领导们纷纷称赞他是个爽快人……
出了大队办公室，杨老九一手拿着一大叠合同，一手拍了拍周沫的肩膀，高兴地对周沫说道：“走，跟外公去巡山！”
周沫道：“走路太慢了，咱们给舅舅打个电话，让他用车载着咱们去吧！”
十座山头呢，靠腿走着去，走到初九她也巡不完的。
初九她就要去M国了，伊尔丝夫人派来接她的人都已经到达常山市了……
……
两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飞机场里，周沫拉着行李箱与家人们依依惜别。
杨晓燕一个劲儿地给周沫塞钱，怕她到了M国没钱花。
林春花摸了摸周沫的头，说道：“去了那边要是吃得不习惯就早点儿回来，外婆给你做你喜欢的饭菜！”
杨老九看了看周沫身后那几个高大的白人保镖，对周沫说道：“要登机了。
去吧，照顾好自己。
尽快回来……”
躲在人群后悄悄送行的张启年感叹道：“小沫什么时候多了一个M国的干妈？
这么大的事情何山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
小沫为什么也没对我说过？”
周沫动了动耳朵，朝张启年的方向瞥了一眼，心道：“家住大海的吗？管得可真宽！”
虽然她妈这几天一直在偷偷用短信跟他聊天，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她后爸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想管她了，讨厌！
就算他真成了她的后爸，也管不着她！
周沫再一次与家人们挥手道别，转身与白人保镖们一起去办理登机牌了。
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坐飞机，有白人保镖的指引，倒也没出什么错。
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魔都国际机场。
他们需要在这里换乘国际航班，飞往M国纽约。
十三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肯尼迪机场上。
周沫下了飞机，直接被带到了伊尔丝夫人位于曼哈顿区中央公园旁边的高层住宅里。
尽管周沫装得再淡定，伊尔丝夫人还是看出了她的震惊。
“怎么样，这房子是不是大得超乎你的想像？”
周沫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伊尔丝夫人笑了笑，道：“这房子以后就是你的了。在这里住上几天，你就会习以为常了。”
周沫问道：“我干爹呢？不是说要让我认认人的吗？”
周沫一路走来，见到了司机、保镖、佣人……
唯独没有见到伊尔丝夫人曾经说过的那个可爱的小胖子，她的现任丈夫亚历克斯。
提起亚历克斯，伊尔丝夫人头痛地抚了抚额头。
打发走身边的人之后，伊尔丝夫人才对周沫说道：“我家小胖子最近正在跟我闹别扭，他接受不了我即将离开蓝星的事实，独自躲了起来。
不过没有关系，他每次生气都会躲起来，每次最多躲半个月。
再过几天，他自己就会来找我的。
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你先去洗个澡，我们到二十二层去吃个午餐。
吃完午餐之后，你再回客房去休息，倒倒时差。
花国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M国却还是大中午。你们蓝星人都有时差综合症。”
说到休息，周沫打了个哈欠，她还真有些困了。
之前在飞机上，她想得事情很多，根本就没有合过眼。
第269章 卖关子
伊尔丝夫人住的这栋大楼共有九十层。
矗立在曼哈顿最尊贵的街区之上。
这里云集了纽约许多最著名的文化与娱乐场所、旅游景点、艺术画廊、餐厅、酒店。
世界名牌的零售店遍布其中。
还有许多经典的标志和传奇……
“这是纽约最高楼之一，每一居室都拥有绝佳的视野和充足的自然光线。
北望中央公园，向南则是曼哈顿的中心城区，向东是大西洋海岸，西北方是哈德逊河。
帝国大厦、世贸中心旧址、自由女神像一览无余，当然还有时报广场上闪烁的电子广告牌。”
二十二层里，伊尔丝夫人一边看着周沫吃东西，一边向她详细介绍着这栋大楼的特色。
“整栋楼的一层到三十四层，都属于这家六星级酒店。
除了大楼配备的，住户能同时享用这家酒店提供的设施和服务。
24小时门房服务、私人餐厅与多功能厅、设备齐全的餐饮厨房；
台球桌、7米长的水族箱、20米长的游泳池、图书馆、艺术与手工工作室；
可容纳30人的观影演出厅、健身中心和瑜伽会所；
地下停车库、宠物美容室……
在这里生活，可比在你们杨家湾要舒适多了。
你在这里住久了，肯定也会喜欢上这里，舍不得离开的。”
周沫摇了摇头，肯定地回道：“哪怕住在这里再怎么舒适，再怎么惬意，我也不会舍不得离开的。
就算你把楼上那套房子赠送给我，那也只是一套房子而已，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人爱呆在哪里，我就会呆在哪里。
不过偶尔带家人一起过来住住，渡个假什么的，还是很不错的。”
伊尔丝夫人笑了笑，道：“也是。我也喜欢跟家人呆在一起。”
这一百年来，她时时刻刻都想要离开蓝星，回到她的母星伊菲尔星球上，与她的母亲团聚。
也许正是因为她和周沫有这样的共同之处，所以，她才会格外喜欢周沫的吧。
伊尔丝夫人学着林春花的样子，用公筷给周沫添了几筷子菜。
“怕你吃不惯西餐，我特意让人用明火给你做了中餐，你尝尝味道如何。”
周沫抬头微笑：“谢谢干妈！这些菜做得很不错。”
周沫吃完午餐，与伊尔丝夫人一起回了76楼的住所。
佣人带着周沫去了客房，周沫洗漱完毕，倒头就睡。
……
当地时间晚上九点，周沫给杨老九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顺便把她这一路上见到的风景都说给杨老九听。
杨老九惊叹道：“住七十六楼啊？这么高，往下看时会不会腿抖？”
周沫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了看，道：“我感觉还行，没有腿抖。”
杨老九笑着说道：“我们家小沫也涨见识了，去过外国，住过那么高的楼了。”
周沫说道：“我先摸清楚附近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等明年，我就带外公外婆一起来玩……”
……
第二天天一亮，周沫就起床了。
洗漱好，她换上了一件加绒的连帽卫衣，下面配了一条蓝色的牛仔裤。
脚上穿的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将披肩的长发用发圈束好之后，她才出了客房，去了餐厅。
伊尔丝夫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餐桌上摆放着两笼小包子、几根油条、两杯豆浆、两碗小馄饨，还有水煮蛋和蒸玉米。
伊尔丝夫人指着餐桌上的食物对周沫说道：“我的佣人不会做中餐，这些是我让酒店里的大厨帮忙准备的。希望你会喜欢。”
周沫道了谢，开始慢嚼细咽地吃起了早餐。
伊尔丝夫人说道：“等你吃完，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周沫好奇地问道：“去哪儿？”
伊尔丝夫人卖了个关子，她道：“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