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三人同坐
“你这个病秧子，快滚吧！不要在这里让人碍眼。”
“小姑娘，您莫要太过了。”那位车夫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呵呵……你算什么东西啊，也敢管我？可笑！”那娇俏的少女不依不饶，依旧出言挑衅着。
娇俏少女旋即狠狠推了那病少女一下。病少女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差点摔倒……
“你……过分了！！”车夫忍无可忍，终是一巴掌挥出，打想少女的侧脸。
就在此时，少女身后一抹黑影掠过，一位瘦高的轻年男子已稳稳掣出车夫的手臂。
他指尖轻挥，浅白色灵力瞬间将车夫抛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木叔——！！”
病少女嘶声力竭，不知所措。
下一刻，瘦高男子已然擒住病少女的咽喉，如同拎起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鸡，直接扔在地上。
那娇俏的少女一脸不屑，眼中也尽是讥讽，“下贱的女人！还想对我出手？你也配？！”
“我没有……”病少女泣不成声。剧烈的咳嗽着。
……
“锵——！”
一道寒芒掠过，上杉寒的短刀已然回鞘。
……
出刀与收刀之间，只在瞬息。此时，他已重新拿起酒壶，咕了两口。
而只见那名瘦高的灵修者，两眼失神。
他呆滞了半晌，咽喉才缓缓泛出血痕，下一刻，已人头落地！
……
围观众人，皆惊得满眼愕然，宛如窒息一般。许久许久，才失神惊呼——
“啊——！！杀人了……！”
“……”
人们吓得失魂落魄，如鸟兽散。
……
“大叔，你是修为，很高啊！”聂天寻皱下眉头，神色有些冷冽。
“可……他罪不至死！”
上杉寒似乎并不在意，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冷冷一笑，“灵修者对凡人出手，就该死！”
聂天寻语气中有几分怒意，“那你呢？”
上杉寒此刻竟嚣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我，早就有该死了！只不过，我在等一个有能力杀死我的对手！”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沉下眉头，“说的也对，你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上杉寒眼中寒意阵阵，冷冷一笑，“即便如此！而你，又能比我好几分？”
此时，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
“呵呵～真是有意思的话题。”声音灵动而冗长，令人沉醉。
一位手执金绣折扇，身披曜紫貂裘的俊美男子，优雅地走到两人身前。
他也不曾客气，张开双臂便靠在了聂天寻另一侧的躺椅上。
上杉寒一愕，本欲起身，男子却挥了挥手，示意他无须多礼。
……
男子折扇轻摇，娓娓道来。“那人死了，而两位还活着，只有一个原因。”
“哦？！”聂天寻眉梢一扬。
“只是因为那个人，还不够强！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所有的游戏规则，都是至强的主宰者制定的，而芸芸众生，不过是必须遵守规则的棋子。”男子邪魅一笑，让人不敢亲近。“也许你，我，他……皆是棋子。”
“至于所谓的道义伦常，只是无聊的家伙，编撰出来限制主宰者的无稽之谈。”
聂天寻眼中寒光乍现，对于这种论调，他嗤之以鼻。
“哼！人若不尊礼法，不守伦常，那与禽兽何异？”
“当然有区别！”男子似笑非笑，“人，可比禽兽聪明得多！只不过，大部分人，皆是蠢货！”
聂天寻沉默了，与这种人，与他多说无益。
……
……
“嗨！掌柜的——！”
男子冲一旁还在不知所措的大堂掌柜挥挥手。
掌柜一看男人的穿着品貌，自知不是凡人，连忙凑过来，“公子，您有何吩咐？”
男子摇扇浅笑，“您店里的香花足浴，在整个蓟城都赫赫有名，我们仨都躺下了，还不快给我们一人安排一份？”
……
掌柜额角泛起涔涔汗珠，惊慌失措，“公子啊，不是小的不肯，出了这么大的事……官兵肯定马上会过来封店查验。”
“啪——！”
一个巴掌狠狠呼在掌柜的脸上，来者是个腰圆体胖的中年妇人。
“老……老板娘……”那掌柜捂着脸瑟瑟发抖。
“你个没眼儿劲的东西，公子让你去准备就快去啊！！”老板娘咬咬切齿，狠狠教训着掌柜。
“是……是……”掌柜连忙撒腿，跑向内室。
老板娘旋即一脸谄媚的望向三人，“三位大人，您们慢慢享受，小妇人先告退了……”
……
……
“我觉得……我们似乎没什么好聊的……”
聂天寻起身，便欲离去。
“呵～不用这么着急嘛！”男子依旧气定神闲，摇着手中折扇，轻然道：
“少宗主，您不妨也猜猜，在下的身份？”
聂天寻一字一顿，“燕帝——楚昭！”
“哦？！少宗主可真聪明……”楚昭似笑非笑。
聂天寻白了他一眼，他的身份，估计傻子都能猜出来！
……
很快，便有人抱着巨大凹深的足浴盆到了三人面前，轻轻放下。
“三份香花足浴……来喽——！”
……
……
“来来来……今日朕做东，好好享受便是。”
聂天寻百无聊赖，便又坐了回来。脱下鞋袜，双足伸入热腾腾的花浴中，顿时一阵舒爽，沁人心脾。
……
偌大的仁寿堂内，门前已乱做一锅粥，官兵百姓们的嘈杂喧扰不绝入耳。而不远处，却有三人在格外惬意的泡着脚，映衬出一种极端的不和谐感。
……
楚昭眯着眼，轻摇折扇。
“少宗主，其实我们可以聊的东西很多，比如说……小月儿。”
聂天寻狠狠一颤，眼中一抹寒芒，声音沙哑了许多。
“你将她怎么样了？”
楚昭一抹诡异的冷笑，“若朕杀了她，少宗主当如何？”
“你……！”聂天寻声音变得格外沙哑，“你若敢伤她一毫！我便杀你！”
聂天寻心中怒火难以掩抑，波动的杀意，使四周的烛光疯狂抖动。
上杉寒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双刀。
……
“哈哈哈，看把少宗主急得……”
楚昭在帝境的威势下竟浑然不惧，依旧安然浅笑。
这让聂天寻都有几分诧异。
“她在何处？把她带到我身边……什么都好谈！”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杀气逐渐消弭。
楚昭咧嘴，嗤嗤笑着，“少宗主似乎对朕这位侄女，很上心呐！”
聂天寻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我再问一遍，她在何处？！”
“她很好，数十侍女，好生伺候着呢……”楚昭轻轻摇了摇折扇。
“只不过，她毕竟是朕的侄女。少宗主与她非亲非故。朕又为何，要将她交予您？”
聂天寻微微低下眉头，“那你，想怎样？！”
楚昭眼中一抹喜悦，“呵～少宗主终于愿意冷静下来，同朕好好聊聊了么？”
“你最好不要用小七月威胁我，与我为敌，可并不明智！”
聂天寻收拢心神，有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这个人，并不简单。
“当然！朕区区凡世君主，又怎敢与您为敌，其实朕此刻，已想把她交予您了。毕竟她天天哭着闹着说想见你！”楚昭邪魅的咧嘴一笑，“但是还请少宗主，与朕认真聊聊。”
第九十二章 四人同坐
“朕欲举兵伐夏，少宗主可知？”楚昭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聂天寻闭上眼，点了点头，“听说了。”
楚昭浅笑，“那少宗主您，会从中作梗么？”
聂天寻声音有些沉重，“你穷兵黩武，涂炭生灵！燕国的大军踏入夏国国境，又会有多少曲昭城的惨祸？”
……
“曲昭城的事，朕也很震惊。朕从未下令屠城，是那巳沅自作主张。那时，若非众臣极力阻止，朕已然砍了他的脑袋。”
……
“哈哈～你这样的人，还会在意那四千百姓？”聂天寻不怒反笑。
楚昭睁开眼，眼中寒芒毕露，他似有些兴奋，声音变得嘹亮了许多。
“当然在意！朕要做的，并非杀戮，而是征服！朕在用自己的方式，终此乱世。
少宗主自诩仙门高士，心怀苍生，可是你，又能救几人？这样纷繁的乱世，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于战火，每天都有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少宗主，您又能如何？
如此乱世，只有荡平九洲，天下一统，方能使百姓安居，天下太平！”
……
聂天寻狠狠一颤，如此论调，让他一直信奉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震撼。
他声音多了几分颤抖，“如此的话，那将有千万百姓军民，被你的铁骑践踏，被你的士兵屠杀！”
……
楚昭眼中闪烁着光，慷慨激昂的说着，“对！世人必会骂朕，穷兵黩武，劳民伤财！但万世之后，世人，会感念朕，开万世之太平！”
“或许……你说得没有错。”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颤颤道，“但我又怎知，你不会凌虐别国的百姓军民？”
……
楚昭莞尔一笑，“这还不简单么，朕必会善待夏国黎庶。燕法明律，凌虐百姓者，杀无赦！若朕攻灭夏国，也必会善待夏国百姓！”
聂天寻点了点头，“希望陛下，说到做到！”
“当然！”楚昭信誓旦旦。
聂天寻眼中有些怅然，“我在蓟城待了许久，这里的百姓似乎人人都对你爱戴仰慕。你似乎，并不像镇北侯黎晟口中那般暴虐严酷……”
楚昭恣意一笑，“哈哈哈……少宗主若听了黎晟那老家伙的一面之辞，可就大错特错了。燕国地处极北，终年严寒，土地贫瘠。是朕，兴稼穑，励农耕，行国贸！才使得大燕千万万子民免去饥寒之苦。燕国不及夏国富庶，也仅仅是因为夏国沃野千里，矿产万顷。只可惜，他们的君主不思进取，坐吃山空。即便燕国不出兵，夏国也终有一日毁在自己手中。”
……
“陛下危言耸听了吧？你当我是傻子么？”
聂天寻罕见的似笑非笑，让人不知是怒是喜。
“夏国陛下仁政爱民，夏国百姓安居乐业。反倒是您的大燕，屡屡侵扰夏国边境，杀人放火，略地屠城。”
“你……！”
上杉寒眼中一抹寒芒，四周寒意更甚了。
楚昭冲着上杉寒，摆了摆手，淡淡一笑，“无妨无妨，少宗主所言……并无不妥。”
“夏国镇北侯黎晟，镇守夏国北境三十余年，攻占燕国十五城，屠尽上尧，庆州，俪城百姓近十万，而他……反倒是你们口中爱民如子、宽仁德厚的好将军，岂不可笑？”
……
聂天寻狠狠一颤，此等骇人听闻之事，他却是头一次听说。
……
“朕所说所言，句句属实，少宗主日后自可查证！只不过燕国子民，自有傲骨！屠城之事，于我们而言，是莫大的耻辱，因而从没有人愿意提及。少宗主从未听闻，也很正常，毕竟时间会冲淡所有人的记忆……但，他们犯下的罪孽，终归不会被抹去！”
楚昭此刻，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声音沙哑了许多，“后来……朕登基为帝，设立苍狼庭，秣兵历马，一寸寸收回了燕国失地。说实话……若非忌惮仙灵剑宗，朕早踏平了夏国国都。而朕手中最锋利的剑——苍狼庭，也折在了少宗主手中！不过这也怪朕那位皇叔，咎由自取。”
……
聂天寻声音有些发颤，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仙灵剑宗立于夏国，自当守护夏国社稷安危……”
他感觉，世界观再次受到冲击！此刻的他，已分不清夏和燕的是非对错了。
楚昭似乎看出了聂天寻心中所想，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世代守护的夏国，并不一定是善。而燕国，也不一定是恶。他们夏国人，会因为国土沦丧，山河破碎而悲伤，燕国人也一样会！燕国的百姓，不喜欢哭泣呻吟……但，一样会痛！”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神情凝重，“我知道，在我心中，燕国人与夏国人，并无不同……”
……
忽然……
“诶，陛下……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来晚了……”
一个老气横秋，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来者，却是一个年逾半百的瘦矮老人，他正是燕国丞相——周晁。
“你这老家伙，让处理一下门口那摊子事，怎么去了这么久？”
楚昭轻轻摇了摇折扇，脸上有些不悦。
周晁来到楚昭身边，深深鞠了一躬，“陛下，这您可就错怪老臣了……老臣一路赶到内庭司，调来巡捕准备处理。可那楚丫头，非要拽着老臣讨个说法，老臣也是左右为难啊。”
“她想要说法？你直接告诉她，是朕杀的！”
楚昭嗤之以鼻，瞅了瞅不远的门外，此时蜂拥的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
周晁有深深鞠了一躬，“陛下……老臣不敢……”
……
楚昭恢复了淡然自若，“好了好了，你奔走一路也累了。来，与我们一同泡这个香花足浴，顺便一起聊聊。”
“陛下……这……”
望着眼前的三位爷，丞相周晁心惊胆寒。
“让你来你就来！”楚昭有些不耐烦，声音沙哑了几分。
……
“是是……”周晁不敢推脱，只好战战兢兢的躺在楚昭身侧另一张躺椅上。
店里老板娘也非常识趣，很快便亲自端上一只木盆。周晁也只能硬着头皮，卷起裤管，脱下鞋袜，将满是茧子的脚伸入足浴盆。
与陛下并排而躺，周晁额角止不住的冷汗直冒。
楚昭咧嘴一笑，“你迟到了，罚还是得罚！”
周晁拱手，颤声道，“啊？！是是……无论各种惩罚，微臣万死不辞……”
“又来了，朝堂上那一套，在这里就不必了吧……当成朋友闲聊便好。”楚昭拍了拍周晁的肩头，示意他不必如此畏惧。
“至于惩罚嘛，就罚你替我们仨买单好了……”
“啊？！”
“怎么！不愿意！？”
“没有没有，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周晁如释重负，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
楚昭眯着眼，折扇轻挥，怡然自得，“丞相，朕身侧这位，需要给您介绍吗？”
“不用不用……”
周晁连连摆手，能躺在陛下与上杉大人中间，还能是谁？
……
“朕可听说了，您家三小姐的马车，把少宗主轧在地上……”
周晁狠狠一颤，惊慌失措，声音也极为颤抖。
“啊？！这……”
“少宗主，您……您没事吧？”
聂天寻撇嘴一笑，“还好……就是差点人没了。”
“啊？！”周晁又是一颤，瑟瑟发抖。
“丞相大人，您说……这该怎么办？”楚昭邪魅一笑，“少宗主可是朕的贵客哦。”
周晁不知所措，“那……那臣回去，一定好好惩罚那丫头！”
楚昭笑容愈加邪魅，“不够哦，这怎么够。”
第九十三章 条件谈妥
“那……那陛下您说如何，便如何……”周晁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句话。
“哼——”楚昭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旋即，他转头望向聂天寻，淡淡一笑，“少宗主，刚刚的争执，您应该全看到了，那您觉得是谁的错？是蛮不讲理的楚小丫头，还是那低眉顺眼的周丫头？”
聂天寻显然知道，楚昭话中有话，有些不耐烦。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少宗主先别着急嘛。”楚昭依旧不紧不慢，气定神闲。
“若只看表面的话，错的当然是那蛮不讲理的楚丫头！可是，事实真是如此么？”
……
“丞相，此事您最知晓，不妨您来说！”
周晁一愕，却连忙拱手，“是，陛下！”
……
丞相周晁摸了摸额角的冷汗，娓娓道来。
“此事还得从好多年前说起，那时小女絮儿刚刚出生，便与上官将军家的小公子上官珏定了娃娃亲，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后来陛下的远亲，高岳王楚祎染上疫病暴毙而亡，留下了孤女楚清兰。
老夫见那女娃可怜，便把她过继到了门下，将她当亲女儿一般养大，三人儿时便是最好的玩伴。
后来他们渐渐长大，上官珏成了风度翩翩的俏公子，两个女娃似乎都心悦于他。而他所喜欢的，是更加知书达礼的絮儿。
絮儿与上官珏两情相悦，楚丫头也只能成全她俩。
可惜天意弄人，絮儿患上痨症，时日无多。
她不想上官珏公子为她劳神，于是与上官公子决裂，发誓永不再见。
谁知道，上官公子为情所伤，后一天夜里，酗酒太过，失足落入湖中，身亡了……
为了给上官家一个交代，老夫只好名义上，将絮儿从相府除名，让她移至城东小院居住。
而楚丫头觉得是絮儿害死了上官珏，于是怀恨在心，对她处处刁难……
老夫本想制止，可絮儿说，如此反而让她心理好受些。
老夫看在眼里，对此也无能为力……”
……
聂天寻低眉，打了个哈欠，“还真是个狗血的故事……”
……
“所以少宗主觉得，两个姑娘，谁错了……”楚昭摇了摇折扇，淡然一笑。
聂天寻无奈摇摇头，“都有错，也都没有错吧……”
楚昭眉梢一扬，点了点头，“对！这个世界，善恶本就混沌。您为仙灵剑宗弟子，所奉行扬善惩恶……可世界的善恶，很多时候，却很难分得清。很多时候，看到了，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聂天寻撇嘴一笑，“陛下这个论调，家父也说过。”
“是吗？”楚昭龙颜大悦，满眼欢喜。
……
忽然，楚昭举起右手，上指苍天，下握厚土。
“天地为证，楚昭所行所愿，皆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愿此生荡平九洲，开万世太平！”
“陛下万年！”
周晁直接从桶里跳出来，重重跪在地上。此时此刻，堂内所有路人、医师，皆齐齐跪下。
“陛下万年，大燕万年！”
……
……
楚昭此刻也起身，向聂天寻拱手，深深鞠了一躬，“少宗主，您不妨给朕一点点时间，朕可以去证明，善恶对错！”
……
此时此刻，聂天寻竟有几分相信楚昭了。
而当初到天皓城时，镇北侯黎晟就曾提出过，要聂天寻帮忙伐燕灭燕，这种提议，让聂天寻极度反感。
聂天寻不由叹了一口气，现在才真正的意识到，凡尘俗事，比想象中复杂得多。修行之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心力交瘁的他，也不想再管这些凡世纷扰……
……
聂天寻低沉着眉头，声音有些冷漠，“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帮你，对夏国出手！”
“哈哈哈，朕怎会有如此妄想？”
楚昭哈哈一笑。
“只求少宗主不与我等为难，便是最好的了。您贵为仙门弟子，这些纷乱的凡俗之事，只会扰了您的道心。即便朕攻灭了夏国，一样会将仙灵剑宗奉若神明！”
……
聂天寻眉头一皱，原来……这才是他到此的目的。
“好，我答应你！”
聂天寻思虑讲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少宗主果然豁达明理！”
楚昭轻挥折扇，眼中已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
……
忽然！
聂天寻眼中一抹寒芒。
“我可以不计较你那夜对我的那场刺杀。”
“我也可以不计较你趁我离去，掳走了小七月！”
“但还是，最初的那句话，把小七月……还我！”
……
“好！这，没有任何问题！”
楚昭轻挥折扇，依旧是淡淡一笑。
“但……少宗主还得再等几天……”
“什么？！”
聂天寻终于耐不住性子，直起身，眼中寒芒毕露，如此凌冽的气势，让楚昭不由都打了个寒颤。
“你！是在耍我么？”
上杉寒似感觉到了杀气，指尖已不由自主的握上刀柄。
聂天寻声音有几分沙哑。
“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如果你不愿意，我并不介意，用你的命，换她的命！”
气氛瞬间将至冰点。
……
上杉寒也直起身，头顶一抹墨色九瓣的帝冠恍然而现。
凌冽的气氛，瞬间席卷全场。
路人被这威势震慑得匍匐在地，呼吸困难，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
聂天寻也狠狠一颤，眼神凝重，杀意却丝毫未减。
聂天寻心中暗忖：“帝境——九叶莲台？！这可是帝境最顶峰的境界，没想到此人实力居然如此强横！难怪楚昭有恃无恐……”
……
而上杉寒声音也十分沙哑，“嚣狂的小鬼！若是想动手，老子陪你！”
……
楚昭连忙摆手劝阻。
“别别别……两位别激动……”
此时，两股帝境强者的杀意才渐渐消弭。
楚昭神色有些无奈，好言劝导，“少宗主……朕一直将你奉作上宾呐，又怎会耍你？！朕的诚意，您应该能明白。”
“您先听朕把话说完，再行决断也不迟嘛！”
……
“你说！”
聂天寻意识到刚刚的失态，缓缓归座，心绪却有些凌乱。
“其实小月儿，现在就在她的老家——平津，但是少宗主不能去打扰。”
“为何？”
“小月儿回来之后，说想要去奋威大将军的號山陵寝，为他的父帅与母亲闭陵守墓一月。毕竟此时，是她全家人的祭辰！
算起时间……小月儿已经去了有半月了。”
……
“此话当真？！”聂天寻半信半疑。
楚昭信誓旦旦，神情变得格外认真。
“少宗主若是不信，自可去平津號山查验。但……死者为大，少宗主还需三思。”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姑且信你！”
楚昭淡然一笑，“其实少宗主不必如此着急，再过半月，小月儿一定会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
……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聂天寻横眉冷对。
“还是那句话！不管你身侧有几个帝境强者，你若伤她一毫，我也一定与你，不死不休！！”
“少宗主大可放心，朕所言所说，句句属实。毕竟朕所图，是挥师灭夏。而少宗主所图，只是小月儿。我们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朕，又何必骗您？”
……
聂天寻凌然一笑，“你挥师灭夏，我并不想管！但宗门其他人可说不准……”
……
“你——！！”上杉寒心头一怒。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楚昭却伸出手，掣住上杉寒。
“多谢少宗主，我等自会注意。”
楚昭波澜不惊。
“少宗主，朕明日便会南下。蓟城的强者，也会随朕一同离开，所以……蓟城安危便仰仗少宗主了！”
……
聂天寻摇摇头，这个楚昭，还真是好算计。
“你是想让我，给你当护院？”
“呵呵～也不算是！”
楚昭眉梢一扬，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轻轻放在聂天寻手中。
“朕，自然会支付少宗主满意的报酬！”
第九十四章 再遇
聊天结束，众人便分道扬镳了。
楚昭、上杉寒、周晁三人，一同上了门口一辆华贵典雅的马车，这辆马车应该久多时了。
周晁声音有些慌乱，“陛下，您真的放心，让他留在蓟城？”
楚昭轻摇折扇，“当然不放心，朕会派强者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周晁皱下眉头，“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楚昭淡淡一笑，“呵～若那个少宗主不傻的话，自然知道会有人盯着他。此为阳谋，不存在什么打草惊蛇！”
周晁还是惶惶不安，“但他说过，仙灵剑宗其他修行者，也许会出手！”
楚昭自信满满，“丞相大可放心，这位少宗主的态度，便是整个仙灵剑宗的态度。只要他不动，仙灵剑宗便不会插手！”
……
上杉寒眼中寒光凛冽，双手抱拳，“陛下！那，让在下盯着他吧！”
“这倒是不必……上杉大人，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哦？”上杉寒扬起眉梢。
楚昭此刻眼中寒芒毕露，“那个刺杀名单上，不是还有一个活着吗？找到她，杀了她！”
“是！”上杉寒再次抱拳。
刺杀名单上，确实有一个人还活着——楚枫眠！
……
“传旨下去，明日誓师，举兵伐夏！”
……
几人离去后，聂天寻也缓缓走出医馆。此刻，他神情怅然。他不知道，楚昭信誓旦旦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
但事到如今，却不得不信他。
只愿小七月安好，至于其他的，他已无瑕去管……
……
聂天寻缓缓拆开信笺，却是一张地图与一枚金色令牌。
地图是蓟城的地图，标记了某处宅邸所在。而那枚金色令牌，上面雕刻着一个隽秀的『食』字。
并不难猜，这是楚昭送的宅邸和免单券……拿着这枚令牌，在燕国的所有消费都将免单。
……
聂天寻无奈摇摇头，还是将它收下了。
如今百无聊赖，倒是无妨去看看。
……
……
这里是蓟城是西南一隅，四周绿树成荫，溪水潺潺，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泊中，游鱼怡然自乐。没有街上的喧闹嘈杂，也极少有往来行人，显得悠然宁静。
一座座庞大的宅邸错落在此，时不时有几个往来的家丁。这里，似乎是蓟城达官贵人的居住区。聂天寻都不由感叹：还真是好去处！
跟随着地图的指引，聂天寻很快便找到了那处宅邸所在。
这座宅邸规模极其宏大，雕梁画栋，飞檐勾画。怕是比起皇帝的寝宫都不遑多让……
……
“公子，不要傻站着，快进府嘛！”
忽然，一抹倩影来到门口，有些怯生生的向聂天寻轻呼。
聂天寻迎声望去，是一位娉婷而立的少女，她十六七岁的年华，一身粉色襦裙，模样极为可人，一看就是千挑万选的俏美人。
那少女，快步走到聂天寻跟前，伸出纤手想搀住聂天寻。
聂天寻却后退一步，躲开了。
顿时场面有些尴尬。
……
少女连忙双手平托于身前，向聂天寻深深鞠了一躬。
“奴婢柔儿。日后，公子便是奴婢的主人了，请随奴婢进府。”
她的声音清灵悦耳，就是有些怯生生的。
“嗯，引路吧……”
聂天寻又后退两步，这女孩子虽然面容娇俏可人，但身上那缕缕脂粉味，让聂天寻有些不适。
……
少女不敢多做纠缠，臻首微垂，缓缓向前，将聂天寻领入府邸。
缓缓绕过萝蔓照屏，亭台轩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依山傍水的绿树红墙。一座三面楼台的别院巍然矗立，偌大的广阔院落中，清泉潺潺，鸟语花香。
聂天寻此刻，不由感叹，燕帝可真是好大的手笔，皇家的居所，未必都有如此气派。
而一群穿着花枝招展的少女，正在言笑晏晏，追蜂引蝶。
“姐妹们……主人回来了！快过来。”引路的那个女孩轻声呼喊着，旋即一众少女回过神，齐齐拥簇过来。
聂天寻狠狠一颤，连连退了几步，措手不及。
“停停停……站哪儿别动！”
……
……
众少女一愕，却不敢违逆，只好停在聂天寻身前不远处。
清风拂过，掀来了一阵强烈的胭脂香粉味，让聂天寻极难受。
“主人……怎么了，可是有何不适？”
“主人想是累了，要不先回屋休息。”
……
这娇声娇气的话语，让聂天寻皱下眉头。这些女子虽是个个如花似玉，聂天寻却也无心欣赏。
……
忽然。
不远处的正堂内，一抹朱红色倩影浮现，缓缓出现在聂天寻视线中。女子面容极美，天姿国色，有倾城之貌。
是她——
红姑娘！！
……
红姑娘盈盈一笑，顾盼生姿。
“妾身为置的宅邸，物色的姑娘，少宗主可还满意？”
……
聂天寻瞳孔骤缩，眼中一抹寒芒掠过！
电光火石间，他身形已如光影般掠过，擒住红姑娘的咽喉，将她怼在身侧的红墙上……
……
“嘭——”一声微响，院中众女子才恍过神。
回过头，却看见杀意凛冽的聂天寻，紧紧攥住红姑娘的咽喉，让她动弹不得。
一众女子瞬间慌了神。
……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聂天寻怒极反笑。
红姑娘面色惨白，有些窒息，声音也变得极其颤抖。
“少宗主……妾身，咳咳……喘不过气了……咳咳。”
……
聂天寻并没有松开手，依旧满眼杀意。
“楚昭让你刺杀我后，是不是觉得过意不去……想把你这条命送给我？”
红姑娘面色青紫，轻启红唇。“是！妾身这条命……现在是少宗主的，您拿去便好。”
……
聂天寻心中不由阵阵恶寒，心中暗忖：这个红姑娘，难道就是楚昭口中的报酬？！为了收买人心，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聂天寻并没有杀红姑娘，缓缓松开了手。红姑娘因窒息，剧烈咳嗽着……
……
聂天寻神色有些沉重，“对楚昭，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他让你执行刺杀，你便敢以区区曜升境修为以身犯险。他让你送死，你便义无反顾到了这里……”
……
许久，红姑娘才颤颤直起身，面色依旧极其煞白。
“妾身已将命送到少宗主面前，是少宗主心慈手软不愿意取走！所以……关于刺杀之事，您与陛下，一笔勾销。”
……
聂天寻罕见的冷冽一笑，周围气氛降至了冰点。
“你对楚昭如此情深义重，可惜在他眼里，你就是一枚可以随时被舍弃的棋子……真是，可悲！”
……
红姑娘眼中一抹伤逝，显然是被聂天寻的话刺中了心中的痛处。
她沉沉地低着头，眼神涣散。可她的语气依旧格外倔强。
“不劳少宗主费心……”
……
红姑娘直起身，眼中黯然神伤，转身离去。
而此刻，聂天寻却一把握住红姑娘的纤手，径直拽到身前。
红姑娘不由一愕，臻首微扬，“少宗主可还有事？”
聂天寻凛冽一笑，“相比起你找来的那些姑娘，我反而对你……更感兴趣！”
红姑娘不由莞尔一笑，眼中满是邪魅。
“哦～是因为那日少宗主意犹未尽，想再续巫山云雨？”
……
聂天寻不由心中一抹怒意，声音也变得冷漠了许多。
“少说这些没用的，你那里，应该有很多我想知道的信息，比如说……小七月的位置！”
第九十五章 角逐
红姑娘微微一颤，旋即冷冷一笑。
“小七月是谁？她的位置，妾身又怎会知道？”
聂天寻横眉冷对，“别跟我装傻！楚昭同我说，小七月现在，在平津號山陵寝，为她父母守陵！”
……
红姑娘似有恃无恐，淡淡笑道，“陛下说是，那便是了！”
聂天寻眉头紧锁，“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红姑娘垂下臻首，眼神有些怅然，“妾身不过是苍狼庭中一名卑微的杀手，妾身能做的，是执行陛下的任务！刺杀，或是赴死！至于陛下要做的事，妾身又怎会知道。”
……
聂天寻不怒反笑，“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红姑娘不置可否，眼神中却浮出一抹怒意，“陛下诚心诚意，与少宗主合作。待少宗主如至亲，少宗主还有何不满？”
“他确实将我奉若上宾啊！我很满意！”
聂天寻罕见的邪魅一笑，直接一步上前，将红姑娘揽入怀中。
“倘若我，现在要你，他会乐意吗？”
红姑娘狠狠一颤，使劲推搡聂天寻，神情顿时慌乱不已。
“少宗主请自重！”
……
“怎么……你刚刚不是，还想继续巫山云雨，现在怎么不愿意了？！”聂天寻冷冷一笑。
聂天寻一反常态，竟如浪荡子弟般，将红姑娘拦腰抱起，径直走进内室。
……
“你们几个……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聂天寻说罢，直接一脚踢上了房门，还布下了一个浅白色结界。
众女孩面面相觑，转瞬会心一笑。
……
聂天寻直接将红姑娘扔到塌上。
红姑娘慌乱失措，连忙挣扎了起身，冲向门外……
“少宗主，请自重！！”
……
聂天寻却直接闪身过去，将红姑娘摁倒在地。
红姑娘不顾一切挣扎着，歇斯底里。
……
聂天寻咬了咬牙，指尖凌空一划，一道暗紫色的符咒落下。
刹那间！
红姑娘的身躯与四肢，如同被千条锁链束缚了一般，动弹不得。
……
聂天寻这才缓缓起身，声音却有几分沙哑，“你不要命了？！还往外走……”
“……”红姑娘一愕，不知所言。
……
聂天寻皱下眉头，声音有些深沉。
“院子外面，至少有四位玄微上境强者，他们的灵式，已经对准了你！刚刚我一直刻意为你遮挡，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
“……”红姑娘身躯狠狠一颤，眼中满是疑惑。
“你真以为我会对你怎样？！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怅然。
“你们那个皇帝陛下，根本没有想让你活下去！”
红姑娘又是一颤，眼神涣散空洞，宛如死寂一般。
……
聂天寻冷冷一笑，“像你这样自诩风尘的女子，却如此讨厌别的男人碰你？我猜只有一个原因，你的心里，有一个，你爱得至深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正是燕国的帝皇——楚昭！”
红姑娘早已干涸的眼眶，再也止不住那撕心裂肺的泪水，一瞬间……她已泣不成声。
“别说了……不要说了……”
“你为了他，进了那如地狱般的苍狼庭！为了他，舍了曾经的一切。为了他，居然以身犯险，对我执行刺杀。最后，也是为了他，甘愿把命送到我面前。你啊，你的爱，太卑微了！”
红姑娘浑身不能动弹，却止不住瑟瑟发抖的，宛如遭遇了阵阵恶寒，她嘶声力竭的呼喊着。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聂天寻并没有听从红姑娘的诉求，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可是，楚昭……他给了你什么？名分？权势？还是富贵荣华？不……他什么都没给你，你只是他的禁脔，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一团他想丟就丟的垃圾！”
“我让你……别再说了！！！！”
红姑娘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宛如释放彻入灵魂的痛。
她拼尽全力挣扎着，周身被禁锢法咒划出一道道血痕，若依旧无济于事……
如今的她，可怜，而又绝望。
……
而下一刻！
她已咬碎了齿间的药囊。
药囊中的砒霜，足够让她瞬间死去。
……
就在此时！
聂天寻指尖轻挥，一簇诡异的灵力已注入红姑娘嘴中，那些砒霜……竟碎而不化！
他再一挥手，砒霜已尽数化为虚无。
此刻，就连死亡，也是一种奢求！
红姑娘绝望了……
……
“杀了我吧，求求你……”红姑娘生无可恋的哭喊着。
……
聂天寻横眉冷对，“告诉我七月在哪？”
红姑娘声音格外颤抖，眼神已然如死水一般，“我若告诉你，你……可以杀了我吗？求求你……杀了我！”
聂天寻冷冷一笑，“我可以给你把刀，你可以自行了断！”
“她在平津，號山陵寝！”
“哦？！”聂天寻一愕。
红姑娘眼中一抹伤逝，“楚昭他，并没有骗你……”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楚昭自以为运筹帷幄，滴水不漏……可是，他说的每个字，我都不信！”
……
红姑娘声音极其颤抖，“是我……带她去的號山陵寝。”
……
聂天寻收拢心神，语气却依旧很冷漠。
“那关于楚昭的过去，你知道些什么？”
“抱歉……我不能说！”红姑娘眼中又一缕清泪流出。
聂天寻心中，甚是不解，“都这样了……你还要护着他？”
“至少……他是个好皇帝……”
红姑娘气若游丝，微微闭上眼眸，看来她已准备赴死了。
……
聂天寻见继续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
便一挥手，驱散了红姑娘身上的禁锢符咒。
……
红姑娘蓦然起身，指尖一抹淡红色灵力，汇聚成了一把利刃。
下一刻……已狠狠刺向自己的心脏！
……
聂天寻大骇，连忙闪身掣住了红姑娘的胳膊。
她的眼神，格外绝望与无助……
“你……还想做什么？！”
聂天寻皱了皱眉，“其实，你可以选择不必死！”
红姑娘歇斯底里的嘶喊着，“滚开！！”
聂天寻狡黠一笑，“哈哈……外面并没有什么杀手！我骗你的！”
！！！
“你居然……诈我！！”
红姑娘怒不可遏，眼中满是杀意，不顾一切将利刃刺向聂天寻。
聂天寻飞身躲开，随手执起一根筷子，横打在红姑娘手腕上。
一阵剧痛，让红姑娘纤指，再也握不住利刃！利刃旋即落下，化为了一阵虚无。
“你疯了吧！！区区曜升境，敢同帝境动手？”聂天寻扔掉筷子，戏谑一笑。
“真后悔，当初没杀了你！！”红姑娘捂着受伤的手腕，眼神凶神恶煞！
“无妨，日后还有机会！”聂天寻上前，轻轻推开门。
“你……！！”红姑娘欲言又止，低下眉头。
“回去告诉楚昭，我所承诺的事，必会遵循！他举兵伐夏，或是他昔日那些见不得人的过往，我也绝不会再出干涉！但是……还是那句话，他若伤小七月一毫，我必杀他！！”
……
……
……
王庭金帐
楚昭与红姑娘在龙榻上痴缠着，时不时的喘息声令人想入非非……
“妾身，可是差点就见不到陛下了……”
“红儿，此事做得极好，这种事，也只有你能完成了。”楚昭呼吸有些紊乱，“这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与他的那场戏，九分真，一分假。但妾身……只愿在陛下左右，便已无所求。”
“红儿的心意，朕当然知道。”
……
“陛下，您此去伐夏，便再无后顾之忧了……”红姑娘声音旖旎，柔糜万千。
“等朕走后，你记得多陪陪皇后……她也很记挂你！”
“嗯嗯……陛下，以后那个少宗主，便不会再对陛下有任何威胁了。说不定还能拉拢他！”
“对！那个聂天寻也不是傻子，他是个聪明人……对付聪明人，就得让他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呵……论起智谋，谁能比的上陛下？”
“……”
“……”
第九十六章 私闯
一夜星河掠过。
楚昭带领着他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燕国百姓无不夹道欢送，欢呼喧天。
……
聂天寻离了那座宅子，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孩，让他始终找不到真实感。
他奔走在大街小巷，好歹是寻到了能治愈周絮儿痨症的灵药。
像这种举手之劳，还是能做且做吧。
聂天寻没有多想，身如浮光，下一刻便已到了周絮儿所住的别院。她的气息很特别，所以并不难找。
聂天寻再一个闪身，到了周絮儿的窗前。他嫌通禀太麻烦，直接翻墙进去的。
而周絮儿屋中，却是两个人的气息。
“皇后娘娘，这是絮儿新找到的词曲，请您过目……咳咳。”
周絮儿还在剧烈的咳嗽着。
而屋内另一个人，一袭白衣长裙，出尘不染，却面容憔悴，若有神伤。
她捧起那卷词曲，爱不释手。
“絮儿妹妹不必如此的，当保重身体才是……”女子声音如清溪流泉，婉转久绝。
“多谢皇后娘娘照拂……”周絮儿躬身行了一礼。
白衣女子也未久候，匆匆离去。
……
“咳咳……！！”
周絮儿剧烈的咳嗽着，一抹血花淬在洁白的手绢上。
她步履蹒跚，缓缓掩上屋门。
而聂天寻，已然进了屋内。他靠着一侧书架，悠然自得。周絮儿往来两次，竟都没发现聂天寻的存在。
聂天寻十分无奈，自己出了声。
“那个女人，是谁啊？”
……
“啊？！”
听到屋内有陌生男人讲话，周絮儿被吓得狠狠一颤，手中的暖炉也随之掉落。
聂天寻眼疾手快。飞身掠过，轻轻接住了暖炉。
周絮儿盯了聂天寻好一会儿，突然回过神，声音极为颤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你不会是……冤魂吧？”
聂天寻一愕，望着惊慌失措的周絮儿。顿时玩心大起，扮着鬼脸。
聂天寻声音也变得阴阳怪气，“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冤魂啊！你的马车把我轧死了，我是来索命的……”
周絮儿连连退了三四步，眼神中满是恐惧。
“对……对不起……我……”
……
聂天寻摇摇头，无奈一笑，“你傻不傻啊……居然还相信世间有鬼神！”
“诶？”
周絮儿愣神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颤颤走到聂天寻身前，伸出纤指，捏了一下聂天寻的侧脸。
“诶？！你……你还活着？！你没死？”
聂天寻白了周絮儿一样，“不然呢？”
……
“那日爹爹，强行让侍卫把我带走了……所以没顾得上你……”
“咳咳咳——”
周絮儿又剧烈咳嗽着。
……
聂天寻皱下眉头，“你这痨症，若是再不医治，恐怕神仙难救了……”
周絮儿黯然神伤，“爹爹曾遍寻名医，却都束手无策。这大概……是我的命。”
“……”聂天寻欲言又止。
周絮儿忽然如梦初醒，打了个哆嗦。
“说起来……你为何回来我房间？你不会是怀恨在心，想报复吧？！”
聂天寻嗤之以鼻，“哼！你都活不了几天了……我为何还要报复你？”
……
“也对……”周絮儿点了点头。旋即她低下眉头，眼中一抹伤逝。
……
聂天寻走上前，一字一顿，语气格外认真。
“我可以救你的命！”
！！！
“什么？！”周絮儿狠狠一颤，眼中泛起了光，却很快又一闪而逝。
“别开玩笑了，世间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你又怎么……不过，还是很谢谢你，愿意陪我聊这么久。”
周絮儿沉沉低着头，怅然若失。她缓缓走到桌案前，执笔作画，没有再说一个字。
……
“你不信？！”聂天寻撇了撇嘴。
居然被看扁了，这让他很不爽。
“不信！”周絮儿直接回绝，丝毫没有给聂天寻面子。
……
“你……你可知道我是谁？”聂天寻一时语塞，说话竟有些结巴了。
周絮儿白了聂天寻一眼，没好气道，“你不就是一个醉酒扑街上的亡命之徒？”
……
“你……！”
聂天寻心中，无数羊驼奔跑着，他想要反驳，却发现……她说的好像没错。
“你……你少看不起人！”聂天寻气得牙痒痒。
“哦……”
周絮儿极其敷衍的象征性应了一句。
聂天寻气冲冲的走到周絮儿面前，伸手夺走了她的画笔。
周絮儿眼中顿时一抹怒意。
“你干嘛？！”
……
聂天寻一脸戏谑，“哼，你能拿我怎么样？！”
“无聊！”
周絮儿别过脸去，不想再搭理这家伙。
……
“若我真的能治愈你的痨症，那当如何？”
聂天寻托着下巴，淡淡一笑。仔细品味着周絮儿的画。
“你说如何，便如何呗……”
周絮儿低着眉，重新取出一支画笔，继续专心作画。
如此敷衍的态度，让聂天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猛然伸出手指，直接抢走了周絮儿的画纸……
……
周絮儿忍无可忍，直接将画笔拍在桌上，咬牙切齿。
！！！
“你到底想干嘛？！”
聂天寻表示嗤之以鼻，“你可別画了，画的这么丑……我都看不下去！”
“……”
楼絮儿有些怒了，柳眉微簇，声线也高了几分，“你……你长得像个正人君子，为何却没个正形？！”
聂天寻耸耸肩，心中嘀咕：估计是被某个死丫头带偏了……
……
“咳咳——！！”周絮儿又剧烈咳嗽起来，还来不及用手帕掩住口鼻，一簇血花便已从口中淬出，溅落在雪白的宣纸上，让人触目惊心。
聂天寻眉头紧皱，快步上前，指尖一抹洁白如幻的灵力，将周絮儿身躯尽数包裹。
……
周絮儿狠狠一颤，眼中满是惊愕，“你……”
“别说话，别乱动！什么都不用想。”
聂天寻随手一挥，一张亮白色的符咒碎裂于空中。
转瞬之间，二十多味灵药已悬浮在空中，聂天寻收拢心神，一缕缕无形的精神力拖动这炽热的光焰，将药材灼烧、分解、萃取……
这个过程极为缓慢，却让周絮儿的眼中重新点燃了希望。
她眼眶泛起光，声音也激动得有几分颤抖，“没想到……您居然会淬灵神术……”
“别说话……”
聂天寻没好气的白了周絮儿一眼。
周絮儿低下眉头，神情又变得有些怅然。
“但是爹爹也花重金，请来了几位淬灵师为我诊治……却也束手无策。”
“他们学艺不精罢了！！”聂天寻摇摇头，眼中格外严肃。“这些药，我可是跑了大半个蓟城才寻到。”
“别说话……屏息凝神，我要开始为你祛病了！”
……
周絮儿听话的闭上眼，事到如今，也只能姑且信他了。
……
聂天寻轻轻结出一个印结，无数萃取了药效的灵力，在周絮儿周身凝聚，缓缓浸入她的体内。
周絮儿瞬间感觉，那灵力宛如一阵阵凉爽滋养的春风，吹拂着她体内那一片满是疮痍的荒芜，这种感觉，如获新生般。
而无数的药力，也如同甘霖雨露般洒下，体内的痨损正一点点被抹除，消弭。仿佛一片荒芜的沙砾上，重新迸发出新的生机，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药力还在以极为轻柔的方式，一点点拔出病痛，然后让肌体再生。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她却感受不到半分痛苦。
许久许久……灵力缓缓散去，
聂天寻的额角已淌下潺潺汗滴，喘着粗气。
这种需要修复心脏肺腑的术式，极其消耗精神力。毕竟细微之处，是成千上万的细小经络。
……
周絮儿缓缓睁开眼，胸腑百骸之间，重生般的舒爽，让她一时无所适从。
……
“好了！”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此，也算做了件好事。
周絮儿还在发呆。
她眼中……是难以言喻的惊喜。
聂天寻无奈摇摇头，把那张抢过来的画，揉成了一团，扔还给她。
聂天寻耸耸肩，“画得真难看！”
周絮儿看到突然飞过来纸团，猝不及防。
她猛然回过神，接住纸团。
……
听到聂天寻痞气满满的话，本还满心感激的她，此刻却被气得牙痒痒。
“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乱动我东西，乱说我坏话！”
“……”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清冽的扣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絮儿，你还在屋里吗？”
两人都不由一愕。
周絮儿连忙推了聂天寻一把。
“皇后娘娘来了，你快躲起来！”
第九十七章 白芷红霜
聂天寻来不及多想，后退了几步，指间于空中划出一道浅白色符咒。
符咒破碎，聂天寻身形骤然消逝。这是一道很普通的潜行符，单纯用来掩人耳目。
周絮儿连忙走上前，轻轻打开房门。
“絮儿姑娘，大白天的……怎么门窗紧闭呢？”
这声音空灵而妖冶，此时一抹绯红倩影，已缓缓踏入房间。
！！！
聂天寻一颤，咬牙切齿。心里暗自嘀咕：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她，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红姑娘登堂入室，谨慎地扫视了一周房间。
她眉梢微低，神色有几分凝重，冷冷道，“絮儿姑娘，刚刚有人来过？”
“有人？！”周絮儿疑惑的一颤，旋即赧然一笑，“刚刚是爹爹请的医师来了，为我做了一些治疗。”
红姑娘依旧神色凛冽，“哦？！看四周的灵力波动，这可不是一位普通的医师……”
……
“红红，絮儿是本宫的挚友，你不必如此吧？”
那名白衣女子走上前，挡在红姑娘身前，神色有些不悦。
红姑娘退后两步，覆手向女子躬身行一礼，才缓缓直起身。
“妾身如此，皆是为了皇后娘娘的安危。”
……
“皇后娘娘，不妨事不妨事……”
周絮儿忙上前，连连摆手，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聂天寻藏身暗处，撇了撇嘴，心中嘀咕：这小妮子还挺会看局势……
白衣女子轻挽衣袖，取出一本古朴的卷轴，轻轻递到周絮儿的手中，“絮儿，你给了本宫一本梦寐以求的曲谱，本宫无以为报。这册惊鸿曲，本宫珍藏了多年，现在把它送给你？”
“这……”周絮儿一颤，有些措手不及，“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收下便是！”红姑娘声音依旧如此冷漠。
……
“那……谢过皇后娘娘了！”周絮儿躬身拜谢。
望着眼前两人形同陌路，周絮儿心中如五味杂陈，她们……昔日曾是最好的姐妹。
周絮儿积郁难掩，不由感叹，“依稀记得儿时，曾有幸见皇后娘娘与红姑娘的惊鸿一曲，白芷红霜，一舞倾城！那时所见，该是此生眼中最美的舞了……”
白衣女子眼神幽怨，轻轻叹道，“只可惜……白芷已如冢中枯骇，红霜也成了红姑娘。终是斗转物换，时运弄人！”
……
“啪——！”
红姑娘快步上前，狠狠给了周絮儿一记耳光。
她的声音宛如暗流的哀嚎，“你都说了些什么？不想活了么？！”
白衣女子一时惊慌失措，“红红！别这样……她是我……”
红姑娘横眉冷对，“皇后娘娘！这种事……你不用管！”
……
周絮儿恍过神来，连忙俯身跪下，声音颤抖而恐惧，连连磕头，“奴婢口出秽语，皇后娘娘恕罪，红姑娘恕罪……”
她的声音，宛如垂死求生般，绝望而凄凉。
红姑娘银牙轻咬，眼中满是杀意，“下不为例！！如还有下次，莫说是你，就算是你爹周晁，都性命难保！”
“是是……”周絮儿伏在地上，便便不敢抬头。
聂天寻眉头一皱，心里暗忖：这个女人，可真像个疯子。
就在此刻！
红姑娘转身，盯紧了聂天寻所在的位置，眼中一抹疑惑。
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越来越近。
……
顿时，聂天寻泛起一身冷汗……那个女人，似是发现了什么。
聂天寻此刻，甚至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
忽然，白衣女子轻轻拽住了的衣角。
“红红，我们……回去吧。”
她眼神空洞而怅然。
……
红姑娘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向前。
她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已牵着那白衣女子，扬长而去……
而周絮儿，依旧俯在地上不敢动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
……
“不至于吧？吓成这样……”
聂天寻松了一口气，撤去潜行符，他眼神却凝重许多。
……
聂天寻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周絮儿眼中，泛出那一抹彻入灵魂的恐惧。
周絮儿连忙起身，不过一切地冲过去，猛然拉上门，将门栓插得严严实实。
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挡住她没有的惧怕。
“……”聂天寻欲言又止。
……
周絮儿抬头，与聂天寻四目相对。她缓缓垂下眼帘，两股寒泪缓缓划落脸颊。
“今天你……听到的、看到的，绝对不要在人前提起半个字。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聂天寻无奈摇摇头，“我对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兴趣……”
周絮儿点点头，“这样最好！”
……
聂天寻摸了摸鼻子，淡淡一笑。
“燕国皇帝楚昭，似乎爱上了那个叫白芷的女子，然后不择手段，将她立为皇后。可是白芷似乎心中所属，是另一个人……对吧？”
周絮儿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聂天寻。眼中三分惊恐，三分畏惧，四分慌乱……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猜的！”
聂天寻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脚跷二郎腿，怡然自得。
“你想啊……皇后白芷，若是与陛下举案齐眉、相濡以沫，那又何必如此黯然神伤。而若陛下不爱她，又为何给予她如此殊荣，让她一个舞姬成为燕国的皇后……燕国的后宫可真乱，燕帝楚昭爱而不得，红姑娘同样爱而不得……红尘纷扰，还不如入道清修！”
周絮儿咬牙切齿，眼中一抹怒意，声音也变得沙哑，“你不是说……不感兴趣吗？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如果再继续下去……”
周絮儿没有继续说下去，恐惧已让她不能自已。
……
聂天寻无奈摇摇头，没有继续猜下去。
他并不想给这姑娘惹任何麻烦。
对于那人间帝王的风流情史，聂天寻并没有任何感兴趣。
但从刚刚众人的的表现中，聂天寻似乎又觉得，这和小七月家的灭门惨案，以及二皇子的叛国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说不上来，但真相似乎正在渐渐浮出水面。至少那个叫九歌的书生，必然知道事情的真相……
……
……
但此刻，聂天寻却犹豫了。
如果得到真相的代价，是需要踏着无数人的尸体，一步步去揭开。那他宁愿永远都不知道……
已经有太多人死去！此刻的他，只想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带上小七月一起离开！
……
“抱歉，是我话太多了。”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下眉头，轻轻扶起周絮儿……
她依旧止不住地抽泣着，面如死灰。
……
聂天寻正身抱拳，行了一个师门礼，“你的病差不多痊愈了……不过这几天，忌腥辣，多走动。”
“好了……就此别过，珍重！”
……
……
聂天寻正准备转身离开，周絮儿却轻轻抓住他的衣角。
周絮儿眼神中，有几分光明冲破了绝望。她抬头，望向聂天寻。
“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
“某次去皇宫，我甚至见到了一个一直念叨你的小姑娘！”
！！！
聂天寻猛然一颤，瞳孔骤缩。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紧紧抓住周絮儿的手臂。
聂天寻声音有些嘶哑，“她，在哪？！”
……
周絮儿低下眉头，声音多了几分失落。
“我……并不知道。”
……
聂天寻有些失落，摇了摇头。想来也是，她怎么可能知道……
……
周絮儿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但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
“哦？”
聂天寻愕住，心中一抹疑惑。
说实话，他曾经的目的，是追查真相，为七月家人平反昭雪，然后阻止燕国与夏国的战争。
说到底，也就是为了找到楚昭的把柄，将他拉下帝位。
而此时，聂天寻却只想带着小七月，离开这里。
周絮儿咬了咬嘴唇，颤颤道。
“你无非就是想追查当年变故。可是……知道当年变故的人，几乎都不在人世了！也许，真相只有红姑娘和陛下知道。又或者……真相在奋威将军的號山陵寝里。”
……
聂天寻黯淡的眼中，绽放出一缕光明。可光明却又很快消逝了……
如今小七月生死未卜，这些事……他也无心追查。
……
而周絮儿，倚在一角瑟瑟发抖。刚刚所言……她显然已鼓起莫大的勇气。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聂天寻感激无以言表，深深鞠了一躬。
周絮儿苦涩一笑，摇了摇头，缓缓摊开被聂天寻揉成一团的画纸。
“我确实画的很丑，你若画的好，不妨教教我？”
聂天寻淡淡一笑，合指再行了一次师门礼。
“日后，我会常来教你。”
第九十八章 镜花水月
聂天寻离了周絮儿那间别院，无所事事的走在街道上。他现在心中思虑，究竟要不要继续追查……
继续追查的代价，很难想象。
……
但无论怎样做，还是得先摆脱一路尾随着自己的几个尾巴。
从昨天与楚昭谈话结束后，聂天寻便感知到，有几个黑影一路尾行着自己。他们隔的很远，但却将自己盯得滴水不漏。
他们的本事，很不简单。
……
聂天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回到了楚昭为自己准备的那座宅邸。
顿时一阵莺莺燕燕的呼喊。
“主人，您回来了？”
“主人……您怎么都不理人家？”
“……”
那些姑娘，总能让聂天寻感觉心烦意乱。聂天寻想让她们都离开，却又觉得不太好……只好避而远之。
……
“从今天开始，我要闭关修行……你们不许吵我！！”
聂天寻横眉冷对，让那些个姑娘心中一惊，却不敢反驳。
还没等她们回过神，聂天寻已踏入自己的房间，猛然关上门。
……
“主人怎么回事啊，对我们爱搭不理的？”
“哼！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管他呢～反正在这里有吃有喝有玩有乐，还缺他一个男人么？”
“喂喂喂！你说话小声点，别被主人听到……”
“让他听到才好呢！他把咱们视若无物，咱们还不能抱怨吗？”
……
……
“唉，吵死了！！”
聂天寻叹了口气，安静躺在床上，无奈嘟哝着……
这地方，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聂天寻闭上眼，盘算着接下来的动作：
连夜可以去一趟皇宫，找到皇后白芷问问情况，她贵为皇后，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些情况，没准可以探听到小七月的下落。
或许直接去一趟號山陵寝，去找到小七月。虽然惊扰亡灵却是不太好……但她不在身边，总感觉心悬在半空。只有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才能安心。
……
聂天寻闭上眼，小憩了一会。
前面为周絮儿袪病，花了太多精神力，此刻感觉格外困顿……
不知不觉，聂天寻已经睡了过去……梦中，却还是那个调皮捣蛋的死丫头。
……
……
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小憩了一会，确实感觉精神饱满了许多！
……
聂天寻起身，盘腿坐定，屏息凝神，精神力瞬间外放百丈！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俩黑影，依旧寸步不离的看守着。
“可真是尽心极力呢！”
聂天寻眼中一抹寒芒闪烁，冷冷一笑。
……
“要不……直接干掉他们，然后离开？”
聂天寻暗忖着，却发现并不妥。
“杀死他们，反倒会打草惊蛇！”
聂天寻继续思量：得想想办法！至少今晚，不能让他们察觉自己离开。
……
……
忽然，聂天寻听到屋中那些女孩的欢声笑语，心中多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妨试试！
……
聂天汇聚灵力……挥手便在房间周围设下了一个禁制，刹那间，屋内宛如被蒙上了一层星辉。外面的人，再也看不到屋内发生了什么……
……
……
紧接着！
聂天寻随手拾起一张白纸，自顾自的，叠出了一个小人。
紧接着，他执起毛笔，在小人背后画了一道诡异的符咒……
……
忽然间，小人竟自己动了起来。迈开小短腿来回走动。
聂天寻满意地放下毛笔，双手合十，面向小纸人闭上眼。
“拜托了……在我回来之前，全靠你啦！”
聂天寻说着，轻轻在指尖结出一个印结，四散的光华将小纸人尽数覆盖。
小人立刻迈开小短腿，一步步走着，一步步变大，直至到了与聂天寻身形大小一般无二。
聂天寻划破指尖，一滴鲜血滴落在纸人额头。
！！！
纸人瞬间异变，开始衍生出五官容貌……直至变得与聂天寻几乎一模一样。
而它周身的灵力波动，竟也与聂天寻相差无几，足够以假乱真。
聂天寻满意地点了点头，咧嘴一笑，有了它，便可以偷偷摸摸离开蓟城了。
聂天寻将它仔细安置在卧榻上。若不探知气息，还真看不出与本人有何区别。
聂天寻做完这一切，便走出门外。
……
……
“嘭——”
聂天寻猛然打开面朝大院的窗户！
院内嬉戏打闹的女子们吓了一跳，噤若寒蝉。
聂天寻仔细打量着一众姑娘，使得她们面面相觑。
忽然，他的目光聚焦在了一位身材高挑纤瘦的红衣女孩身上。
聂天寻似笑非笑，“嗯……你上来！”
那女孩一愕，左顾右盼，可众人的目光同时汇聚到了她身上。
聂天寻无奈摇摇头，“别看了，就是你！”
说罢，他已关好窗户。
……
……
“咚咚——”
聂天寻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他迫不及待的拉开门，将女孩拽入房间，旋即一把重重关上门。
……
这女孩大概十五六岁，身材纤瘦高挑，貌相也挺不错。
女孩瑟瑟发抖，怯生生地低下头。
“主人，你找奴婢……有事吗？”
“嗯～”聂天寻敷衍的应了一声。他拽着女孩的纤手，缓缓来到书桌前。
……
旋即，他轻轻女孩抚了一下女孩的额头。
女孩不由打了个激灵……
聂天寻眼中似有些失望。
“还是矮了一点，只能将就将就了。”
“主人……怎么了？”女孩满脸疑惑，怯怯问道。
……
聂天寻皱了皱眉，面无表情。
“别动，别说话……”
……
旋即他转身向书桌，手中的笔如龙飞凤舞，竟还宣纸上缓缓勾勒出女孩的样貌。
女孩心中暗喜，眼中也泛起点点星光。
一盏茶的功夫，聂天寻已将女孩的样貌身姿尽数呈现在纸上……
女孩三分惊愕，七分欢喜，连连拍手，“主人……您画得真好看！”
聂天寻撇了撇嘴，“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
聂天寻浅笑不语，直至全部完成。
……
……
“好了，你把外套脱了……”聂天寻一本正经的说出如此虎狼之词。
“啊？！”
女孩果然被吓了一跳，一时恍不过神。她心中不由纳闷，这人……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
“啊什么啊，快点……”
聂天寻头也不抬，仔细研着墨。
女孩双颊泛红，怯怯低下头，声若蚊蚋，“主人……这，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聂天寻一愕，蓦然回过神，顿时老脸一红，“我只让你脱外套，又没让你……”
聂天寻可不像七月，脸皮比较薄，没有继续说下去……
……
……
女孩似懂非懂，轻轻解如那件绫罗红衫……
聂天寻接过红衫，眼神有些怅然与迷离，让人琢磨不透。
女孩眼中更加疑惑了，“主人，您……要做什么？”
……
“算了……老子豁出去了！”聂天寻咬了咬牙，深深吸了一口，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旋即。
他已将红衫披到了自己身上！
女孩狠狠一颤，心里迷惑万千。这个人，不会是个变态吧？或者他是神经病？
……
……
聂天寻生无可恋的眉头紧蹙，苦涩一笑。
“看着哦……我给你表演个更厉害的！”
旋即他已拿起研好的墨，肆意挥洒出去。而那张画好的宣纸，也凌空立起，无数如雨点般的墨，飞溅在宣纸上，很快画已面目全非。
聂天寻指尖一挥，一簇光焰将宣纸点燃，顷刻间焚成了青烟。
而纸上那些墨，却聚而不散，依旧在空中漂浮悬停着，远远望去，如一块竖直垂下的墨帘……
……
聂天寻生无可恋，闭上眼，一步步从墨帘中穿过……
而那一刻！
那少女被惊得目瞪口呆，宛若雷殛！
！！！
聂天寻跨过墨帘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面容、发饰……居然都变得与那女孩一般无二……
少女彻底愣住了，世界竟还有此等法术。
……
“好了……”
聂天寻完全跨出墨帘，身形样貌都变成了那个女孩……全身上下，似乎只有声音，还是他自己的。
聂天寻笑着挥了挥衣袖，向前走了两步，却差点被裙摆绊得摔了一跤。
还好他身法矫健，一个侧翻稳稳立住。
……
“主人……这……”
女孩望着眼前和自己毫无差别的男人，已然慌了神。
……
“我需要用你的身份出去办点事……所以，你先睡一觉吧。”
……
……
还没等女孩回过神，聂天寻指尖一道符咒已浸入她的眉心。
女孩瞬间昏迷……
聂天寻连忙抱住起女孩，轻轻放到床榻上，并为她改好被子。
“好好睡一觉！”
聂天寻放下纱帐，眉头微沉。
……
“接下来……该去搞点事了！”
第九十九章 女装？！
聂天寻准备完一切，轻轻推开房门，鬼鬼祟祟的走向楼下。
忽然，一大群少女扑向已然改头换面的聂天寻，将“她”团团围住。
“花花……主人唤你进屋是做什么？”
“对啊对啊！还把门窗关的严严实实……”
“也许是主人第一次，比较害羞……”
“……”
聂天寻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就该翻墙逃跑……
“花花，你怎么了，脸红得像苹果似的。”
“嘿嘿……不会害羞了吧，让我摸摸……”
！！！
一只纤手轻轻探出，重重捏了一下聂天寻的屁股。
聂天寻狠狠打了个激灵，连连退了好多步，面庞越加红了！而他的眼中，满是怨愤。
“哎呀！你怎么总是这般怯生生的？这样可不能哦，来来来，我让你捏一下，咱们就算扯平了……”
聂天寻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让一众女孩都有些懵了。
“花花……你怎么了？”
“是不是主人对你动粗了……”
“你看你，都快哭了……”
……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飞奔向门外……途中又被裙摆绊了一下，险险摔倒。
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众女孩不由嗤嗤笑着。
……
跑到院外，聂天寻倚着院墙拍了拍胸口，这可真算是虎口脱险了……
聂天寻缓缓走远，果然几个尾巴中，只跟过来了一人。
那人，也许只是出于警惕才跟了过来。
……
单单一个人，聂天寻并未意，继续一路前行，径直走向蓟城西门。
黄昏入夜的时刻，蓟城的街道上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吆喝，络绎不绝……
偌大的蓟城，聂天寻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城门口。
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没有用一丝灵力。
……
“站住！”
四位玄甲重铠，手执长戈的彪形守卫，挡在了聂天寻面前。
蓟城作为燕国的都城，防守护卫的等级，远非天皓城能比！就连蓟城四周，也布有强力的禁制，几乎一切传送类的符咒术式，都无法跨越。所以聂天寻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出城，需出示通行证！”一位守卫上前一步，表情格外严肃。
聂天寻不由眉头紧皱，心中嘀咕：通行证是什么鬼东西？！
“若是没有，那……请回吧！”另外一名守卫挥挥手。
……
“……”聂天寻刚想说话，却猛然回过神，捂住嘴巴。
此刻的他，外形可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若是说出男人的话，怕会吓倒一片人。
……
聂天寻聋拉着脑袋，神情恍惚，做了这么多准备……就这样功亏一篑。聂天寻有些接受不了，此刻，他甚至想强行突破！
……
！！！
“她的通行证，在这儿！”
忽然，一位背着竹筐的灰衣少年跑上前，将手中两枚令牌颤颤递到守卫手中。
灰衣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眼神格外清澈明亮。
……
守卫仔细验证了一番，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侧身让行。
“过去吧！”
聂天寻有些发愣，这又是啥情况？
少年已拉着“她”的手臂，将他拉出了城门。
……
出了城门，少年松开聂天寻，双手枕着脑袋，痞气满满的一笑，“你啊！现在兵荒马乱的。一个姑娘家，就不怕被人掳走，当压寨夫人什么的？”
“……”
聂天寻欲言又止，现在可不能说话！！
……
“哈哈，你准备去哪儿？本少爷可以送你一程哦！”
“……”聂天寻摇摇头，他现在只想辞行离去。奈何不能说话，顿时憋红了脸。
少年拔出腰间竹剑，恣意挥舞着，那行云流水的花架子，却让聂天寻都饶有兴致。
少年天真无邪的咧嘴一笑，“本少爷可是很强的，足够护你周全！”
聂天寻不置可否，低眉安静的走着。
少年见眼前之人不搭理他，急匆匆冲上前，神色有些不悦。“喂喂喂！本少爷可是为你解决了不小的麻烦，不要无视我好吗？”
聂天寻无奈，摇了摇头。
……
少年如梦初醒，拍了拍自个儿脑门，“姐姐，你不会是小哑巴吧？”
聂天寻咬牙切齿，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微微点点头。
“好吧好吧……那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
少年继续枕着头，随手摘下一支竹尖，含在嘴里。
“本少爷名叫桑宁，至于你手上那个通行证，是我朋友的！我们曾约好一同出城，前往天下第一宗——仙灵剑宗修行剑道。”
“只不过，几天前他已经死了！现在只剩本少爷一个人去了……”
少年眼中，掠过一抹感伤，却很快消逝。他的眼中，依旧那么清澈。
……
听到这儿，聂天寻心神一颤，低下眉头。
“本少爷一定会努力，修行剑道，守护好我的朋友。”
少年眼中皆是光，看不到一丝阴霾。
聂天寻也有些触动，赞许的点了点头，不由感叹：这个少年，真的特像自己儿时，锋芒毕露，心比天高，对剑道从未有过一丝怀疑。
“本少爷还有一个目标，一定要……”
！！！
咻——！！
忽然间，一直冷箭如流星般划过，直窜聂天寻的后心。
聂天寻眉头一皱，不露痕迹的侧移半步，险险躲过。
“咔擦——！！”
箭矢被聂天寻躲过，瞬间贯穿了一根青竹，刹那间发出一阵刺耳的炸裂声。
……
“哟呵……小丫头命还挺大！”不远处，一抹漆黑的身影缓缓靠近。
来者，是一位身披玄黑斗篷，戴狼头面具的中年男子，那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
“你是谁？！”少年拔出竹箭，直指黑衣人。
……
那人嘴角一抹冷笑，一步步靠近，眼神冷漠而不屑。
“红姑娘有令，叛逃的贱婢，杀无赦！！”
聂天寻皱眉，无奈摇摇头。这条尾巴，还真追上来了……
……
“你……你是谁？不会让你碰我朋友！”
少年将自己柔弱的身躯严严实实的挡在聂天寻身前。
男子满脸不屑，伸出手，一把抓住少年的领口，狠狠扔进了一旁的竹丛中。
“真是聒噪的小鬼！”
男子轻轻拍了拍衣袖，宛如随手捏死一只蚂蚁般。
……
“那么领死吧，贱婢！”
男人大手已狠狠挥向聂天寻，准备直接结果他。
而聂天寻眼中也一抹寒芒。
一路出城，可真是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聂天寻只想一巴掌将他拍成灰！！
……
可就在此刻！！
那把竹剑凌空挥出，狠狠打向男人的手臂。而竹剑之上，竟有些许淡青色的灵力流转。
男人感知到来势汹汹的竹剑，连忙缩回手，少年瞬间扑了个空……
……
“呦呵……小家伙居然是灵修者哦。”
男人一脸叽讽，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少年的脸上。
顿时，少年脑中一阵晕眩！几乎认不清南北了。
……
“怎么……初识境？！刚刚踏入灵修的小兔崽子，就想打死人啊？！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男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眼中满是嘲讽与傲慢。
旋即，他体内一阵阴冷肃穆的灵力挥洒而出，于他周身缓缓形成了三层灵障……缓缓向四周倾吐着冷冽的气息。
少年瞳孔骤缩，狠狠一颤。
他的声音极为颤抖，眼中是无尽的恐惧。
“三灵叠障？！居然是太清上境的强者？！”
……
男人的笑容近乎崩坏，眼中满是狂傲与喧嚣。
“哈哈哈……小鬼，知道的挺多嘛。作为奖励，老夫勉为其难，送你去死！如何？”
刹那间，他已一掌挥向少年的天灵！！
“小鬼，在老夫面前，你连蝼蚁都不如！去死吧！！”
第一百章 万里依孤剑
聂天寻心中不由冷笑：那你，在我面前，有资格做蝼蚁么？
男人重重一掌挥下，磅礴的灵力似乎要将少年撕成血沫。
就在此刻！
聂天寻一把拽住少年的后衣领，将他拽退了三四步，居然险险躲开了男人的攻势。
男人眼中一抹诧异，这个贱婢居然两次躲开了他的攻势，这对那男人而言，无疑是莫大的羞辱。
那人牙齿咬的咯咯吱吱，“两只虫子，还挺能蹦达！哈哈哈……”
男人的表情已然崩坏，尽乎癫狂。
……
少年从恐惧中回过神，连忙不顾一切的推搡着聂天寻，声音颤抖不已，“快逃啊，你快逃……”
“逃？！哈哈哈……你们以为逃得了么？真是可笑！”男人肆意狂笑着，不可一世的眼中，多了几分杀意。
刹那间，他已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来，只袭向两人。他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少年几乎还来不及反应……
！！！
忽然间，聂天寻侧身，接过了少年手中竹剑，竟迎着男人挥了出去。
男人脸上满是讥讽，哂笑着，“呵～真是不自量力的蠢货！”
少年也回过神，撕心裂肺的呼喊，“不要！！你快逃啊……”
……
电光火石之间！
聂天寻的竹剑已碰上男人的磅礴灵力。而他却并没有硬接，剑锋逆转，凌空一掷，竹剑顿时旋转着飞入空中。
而聂天寻身如鬼魅，亦从男人另一边身侧轻轻掠过。男人大吃一惊，一掌挥出，却扑了个空。
聂天寻抬手，竹剑已在手中，下一刻，剑锋已重重打在男人的后颈上！
“啪——！！”
一阵清脆的嘶鸣！
男人一声闷哼，一个踉跄狠狠摔在地上，剧痛直让他瑟瑟发抖。
……
少年惊得捂住嘴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目光。刚刚她，没用一丝灵力，竟击倒了一位太清上境的强者！！
若平日听说，必然觉得荒谬绝伦！而此刻，他竟亲眼目睹了……
少年眼中，是彻入灵魂的惊愕。
……
男人呻吟了许久，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
而他眼中，也满是惊愕与疑惑。刚刚那一击，若是挥下的是真剑，他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旋即，他眼中的惊愕却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这个贱婢，竟让他一位太清上境的强者，接二连三的吃了暗亏。这！绝对是不能原谅的！
……
男人咆哮着，运起全身灵力，不顾一切的冲着聂天寻。他的眼中，除了无尽的杀意，再无其他。
现在的他，只想撕碎眼前这贱婢！！
“灵式——青岩爆！！”
男人一声撕喝，拳头已被暗青色灵力尽数包裹，逐渐幻化。化为了六七尺的青岩，坚硬而锋利。
“去死吧！！”
男人重重挥出，磅礴四散的灵力，让四周的竹林都簌簌颤抖。
“快逃啊——！！”少年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
聂天寻凌风而立，竹剑一横，下一刻，已化为万千剑芒，径直迎上男人的攻势。
男人眼中满是讥讽，“找死！！”
这种没有任何灵力的剑招，对于灵修者而言，无疑是蚍蜉撼树！
果然，无数剑芒刺向男人周身，皆被全身包裹的灵力尽数化解。
一瞬间，男人已将聂天寻逼退了六七步。
他一拳重重挥出，好似要惯穿聂天寻的胸口……
就在此刻！！
万千剑芒化为了一簇流光，聂天寻手中竹剑已如坠落的流星，疾射而出！
！！！
“嚓——”
一声轻微的声响，男人甚至来不及反应，竹剑已然贯穿了他的咽喉。
一缕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满是泥泞的小道，男人轰然倒下，重重摔在竹丛中！
他几乎都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便已暴毙当场！他的眼中，此刻是却尽是空洞与惊愕……
……
聂天寻收回竹剑，轻轻挥去上面的斑驳鲜血。
少年瘫坐在地上，眼中尽是惊愕，久久未回过神……
聂天寻走到男孩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便欲转身离去。
再走一段，脱离了蓟城禁制的范围，便可以直接踏空而行了。
……
忽然，少年一跃而起。抱住聂天寻的大腿，他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教我剑术吧，好不好！”
聂天寻皱眉，有些不悦。聂天寻执起竹剑，在地上划下两个大字。
“没空！”
少年一愣，有些失落，轻轻松开了聂天寻。可他的眼中，却依旧如此澄澈……
少年颤颤站起身，抬头望向聂天寻。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本少爷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
聂天寻无奈，竹剑轻轻在地上划下，聂——
写完“聂”字，聂天寻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眉头微蹙，心里嘀咕：现在我的样子，可不能告诉他真名，不然可能他会怀疑人生的……
于是聂天寻指尖微动，写下了下一个字——璃。
……
少年一时眉飞色舞，格外开心的念叨着。
“原来你叫聂璃？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可当他抬头时，那抹身影已消失不见……
少年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聂璃……记住了。”
少年眼中心弛神往，起身，缓缓走远。
……
……
“小璃儿小璃儿……我错了。希望你不要打死我……”
聂天寻一路狂奔，心中格外慌乱。他甚至已经想到小璃儿发飙时候的样子了……
只求那个小子，不要真的傻傻跑去打听小璃儿。
……
聂天寻一路跑到一条大河前，纵身跃下。冰冷的河水将他全身浸没，只感觉身上缕缕墨迹散落开来。
聂天寻在水了憋了近一刻钟，才猛然窜出水面。此刻的他，已然恢复了原貌，除了满身水渍有些狼狈，依旧是那么俊逸飒沓，纤尘不染。
聂天寻洗净了身上的墨痕，才缓缓上岸。他迫不及待扯去了那件绫罗红衫，随手扔到一旁。
“这衣服可真难穿！！”聂天寻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
此刻已是皓月当空，夜半子时。
此处大概离了蓟城三四十里。聂天寻再次神识外放，感知着方圆数十里的天地万象。
确定再无人跟踪后，聂天寻终于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便可动身去平津，號山陵寝！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小七月。
第一百零一章 千峰寄一家
聂天寻一路踏空而行，远在千里的平津，几乎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抵达。
平津位于燕国东南，毗邻齐国，面朝渤海，是燕国南方的最大城市，亦是燕国第二大港口。此地气候温暖，常有小雨。比起燕国内地的终年严寒，这里可称得上燕国的暖炉了。
聂天寻一路行进，没有在平津城内停留。此行的目的地，是平津城一百四十里外的號山皇陵。
不多时，聂天寻已来到一处云烟缭绕，群岭纵横的所在。
此地山岭交错，斗折蛇行，那终年挥之不散的瘴气，成为陵寝天然的屏障。而群岭交错的山峦之间，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
山间云烟缭绕，茂林密布，溪水潺潺。而山顶却是终年积雪，千年不化。据说，这有山直达天际，从没有人能真正踏足山顶。
传闻昔日燕国先人，斩上古妖兽號雕于此，满山祥光数月不散，大有气吞万象之势。
故燕国先人，在此地建祖皇陵，立燕国之根基。
……
此山海奇观，令聂天寻都驻足俯望。但此时，他亦无心赏景，停留片刻，便飞身落下。
沿着潺潺溪流，很快便找到了上山的山石小道，他并没刻意寻找陵寝的墓门。
此时，他准备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用精神力探知一下墓内境况。
若是小七月真在守陵，那之前的一切疑虑，都将烟消云散！
……
聂天寻穿行在这湿滑的小道上，遮天蔽日的树荫，拂去了皎洁的月光，使得四周格外昏暗。
他一路走到半山腰，站在这里，几乎已经可以俯视四周群山峻岭，云起云落了。
聂天寻缓缓盘腿坐下，屏息凝神，精神力瞬间外放，遍布了號山的每一个角落。他缓缓牵引着精神力，流入山体，缓缓靠近陵寝。
！！
可就在此刻，仿佛触及到了一个法阵，竟将他的精神力尽数挡在了山体之外。
而那陵寝，近在眼前，却可望不可及。
“不会是某位先人留下的禁制吧？！”
聂天寻心中纳闷，继续牵引着精神力，一寸寸探知着山体的每个角落，试图在某个细微之处找到一些破绽。
时间又过去了近半个时辰。
聂天寻终是无功而返。
號山周围的禁制，构造得极为缜密，完全是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破绽。
聂天寻收回精神力，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而失落之余，更多的是感叹。
构造號山禁制的那名强者，修为绝对是帝境，甚至还在帝境之上。而帝境之上，还涉足凡世的强者，数千年来也寥寥无几。
……
聂天寻来不及多想，如今已是丑时，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既然精神力无法探测内部，那只能循规蹈矩的进入陵寝。
虽然聂天寻心里很是不情愿，那时楚昭所言不错，死者为大，贸然闯入确实有失恭敬。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
聂天寻凌空一跃，御风而行，径直奔向陵寝的西南面。刚刚用精神力探知时，早已确定出陵寝山门所在！
数息之间，聂天寻已然到了一个偌大的广场之上。
广场四周，九根汉白玉石柱凌空而立，地面上隆起的半球状浮雕上，龙章凤姿的雕刻着一篇长长的篆文。所书所写，大概是燕国历经七百余载的兴衰荣辱。先辈开疆拓土，后辈守土开疆。
如此一个没有任何仙门支持的国家，雄立于世七百余年！靠的，也许就是这如梅花般的铮铮傲骨。
广场之下，亦雕刻着一条条栩栩如生的龙纹，九龙抱柱，气吞山河！
这个广场，就是为燕国陛下，率群臣洒扫祭祀而建的。广场的正前方，便是陵寝山门！
聂天寻闪身掠过，瞬息之间，便已然到了那陵寝石门之前。
……
石门高近十丈，左右两侧各自雕琢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人面兽身鹿角的镇墓兽。看上去怒目逼人，气势汹汹，令人退避三舍。而镇墓兽四周，皆是云纹浮雕，造型极简，大巧不工！
聂天寻上面一步，轻轻伸出指尖，想要推开墓门。
可就在此刻！
一道道金色的光华，从门正中迅速向外流窜。将门上那些刀劈斧凿的沟壑瞬间点亮。
刹那间，以聂天寻为中心，一个泛着金光的偌大八卦图案，出现在巨大的石门上。
八卦阵形还在缓缓转动，似拥有意识一般，八八六十四卦，卦卦内有乾坤。
……
聂天寻不由眉头一皱，声音有些微颤，“没想到，凡世居然也有如此阵仗的奇门遁甲阵法……”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屏息凝神，将精神力注入奇门之中。
如今不知其生克之法，想要破解它……难如登天。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燕国地处极北，第一卦应为坎卦，休门居于内……
休门属水，旺于冬季，特别是子月，相于秋，休于春，囚于夏，死于四季末月。休门居坎宫为伏吟，居离宫反吟，居巽宫入墓，居坤艮二宫受克，居乾兑二宫大吉，居震宫次吉。”
……
聂天寻心中思虑良久，轻轻波动了坎宫休门。
忽然间，八卦再次轮转，乾卦居其上，坤卦居其下。
聂天寻心里暗喜，第一卦蒙对了。接下来，第二卦……
“號山地处燕国东南，东南为巽宫，杜门居于内！
杜门属木，旺于春季，特别是辰、巳月，相于冬、休于夏、囚于四季月，死于秋。杜门居巽宫伏吟，居乾宫反吟，居坤宫入墓，居兑宫受克，居艮宫被迫，居坎宫受生，居震宫比和，居离宫泄气。”
！！！
“第二卦，应该是巽宫杜门！”
聂天寻不假思索，轻轻波动了杜门。
……
“轰隆——！！”
就在此刻，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响起。
聂天寻心神一颤，“难道是……门开了？！”
！！！
大门纹丝不动，反而是门上四散的灵力光华，化为了一道极其强烈的冲击波，狠狠拂向聂天寻。
聂天寻一愕，连忙凌空一跃，险险躲开。可不远处，一座小山丘直接被冲击波夷为平地！！
聂天寻不由打了个激灵，一时间心惊胆寒。
若非刚刚险险躲开，那一波冲击，足以令他重伤当场。
即便是帝境的修为，这道冲击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
……
聂天寻此刻的神情，却愈加失落。
这种奇门阵法，宛如一个密码锁盘。若不知道特定的排列，胡乱鼓捣，估计大半个月都解不开……而如今，已经没有那些时间了。
……
聂天寻沉下眉头，缓缓汇聚着灵力，顷刻间无数星辉洒落指尖，如洁如梦……
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声音也有些沙哑。
“既然解不开这奇门，那不如直接用灵力将它轰开……我可等不了么久了！”
……
忽然……
！！！
“有人来了？！”
聂天寻不由一颤，连忙收回灵力。
他外放至数十里的精神力中，忽然感知到了一抹朦胧的身形，正在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不会是惊动什么人了吧？”
聂天寻眉头紧锁，连忙飞身远遁，藏于暗处。
第一百零二章 美人如玉剑如霜
那一抹身影越来越近，身形极快。显然也是灵修者！不过看样子，来者的修为好像不是很高。
身影越来越近，精神力能感知到的气息也愈加清晰。
聂天寻收拢心神，仔细牵引精神力感知着天地万象，他暗忖着，
“曜升境，女子，十七八岁左右。”
“她会是谁呢？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
“不会是盗墓贼吧？！”
……
时间缓缓流逝，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那女子才姗姗来迟，身形浮现在聂天寻眼中。
女子一身青衣，出尘不染。那绝美的脸蛋，精致的五官，宛若雪中精灵。细细的柳眉下，是一双冷淡的银色瞳孔，眸子深处是冷酷无情的冰寒，挺直的鼻子，如点绛的朱唇，配上如天鹅般的玉颈，顾盼生姿。她眉间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让她冰冷的气质中透着一丝妖冶，一丝清冽。
绝美的容颜，令聂天寻都心神一颤。
她如柔荑般的指尖，轻轻执着一个竹篮，里面却是一些香火纸钱之类的。
……
聂天寻心里嘟哝着，“大半夜来祭扫，可真稀奇。这荒山野岭的，也不带几个护卫……”
“不过这女孩的面相，怎么好眼熟的样子……好像在哪见过？”
……
少女莲步轻移，缓缓走到陵寝石门口，伸出纤手，轻轻拨动着八卦四盘。
“轰隆隆——”
一声震彻山林的巨响，石门竟缓缓打开了。
……
聂天寻迫不及待，连忙牵引着精神力，涌入墓道内……
可还没行进十丈，又被组绝了……前方竟还有一道门。
聂天寻气得牙痒痒，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跑起来。
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期盼着那女孩快些进去。
……
少女却并没有继续前行，于门前三层石梯处缓缓跪下，俯身拜了三拜。
旋即少女缓缓点燃香条，捧在手心。
聂天寻心中又是一抹疑惑：拜楼梯，这是燕国的民俗吗？
……
“父王，女儿……来祭拜您了。昔日一别，已是五年！”少女声音满是凄凉，让人黯然神伤。
“如今女儿已了无牵挂，只盼一死，与您和母亲团聚。”
少女缓缓插下香条，再拜了三拜。
“此回燕国，只愿再见小月儿一面，便再无遗憾。”
！！！
聂天寻狠狠一颤，如梦惊醒。“她……不会是小七月那位姐姐，楚枫眠吧？！”
聂天寻满眼疑惑，根据侯爷的计划，她应该在天皓城牢房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会是因为渭水决堤，她趁乱逃出生天了吧？
可是她体内不是有噬心蛊吗？怎么可能逃得了？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让聂天寻有些不知所措……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沉下眼前思绪，继续望向不远处的少女。
……
“父王，昔日您便是在此处，被那楚昭挫骨扬灰，撒于三层石梯上，遭万人践踏！女儿恨不得，亲手诛了楚昭那恶贼，为父王雪恨……女儿无用……什么都做不到……”
极少哭泣的楚枫眠，此刻于至亲之人面前，已然泣不成声……
那撕心累肺的悲泣，令聂天寻都不由神伤。聂天寻当初杀入苍狼庭，斩了那苍狼庭主楚江寒，多半是因为替眼前这个女孩鸣不平……
侯爷当初给了一份关于她的卷宗，关于她的身世，聂天寻也知晓个大概。
但是她在苍狼庭那五年内，没有人知道……她受了何种虐待与蹂躏。当初那个活泼善良的姑娘，被苍狼庭那群野兽，蹂躏成了一具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
可是……她还是如此坚强的活着。这个世界，只给予了她痛与绝望。她却为了某个死丫头，一直咬紧牙，努力的活着。
聂天寻生平第一次，湿了眼眶。
“不能让她再受伤……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
聂天寻如此告诉自己……
……
女孩许久，才颤颤起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离去。
陵寝的山门也随之轰然关闭。
她退了几步，覆手深深鞠了一躬。旋即转身，便欲离去。
……
！！
忽然间！！
天地色变，周围泛来一阵肃杀的寒意，让楚枫眠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如此强烈的杀意，她几乎生平仅见！一种不详的预感，让楚枫眠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三步。
夜空之中，一抹漆黑的身影，悄然落下一根的石柱上。他凌厉而冷漠的眼神，宛如黑夜里捕猎的孤狼。那棱角分明的下颌，还有几缕倒竖的胡茬，显得有些邋遢。而他手里那锋芒毕露的长短双刀，迎着冷月清辉，更加寒气逼人。
此人的头顶，是一个漆黑如墨般的九叶帝冠！那足以睥睨天下的气势，压得楚枫眠几乎喘不过气。
楚枫眠瞳孔骤缩，狠狠一颤。
“帝境强者？！！”
她被这气势压得几乎抬不起头。只能故作镇定，颤颤道，“前辈……您是何人？”
“杀你的人！”
上杉寒声音冷若冰霜！
下一刻，他手中短刀已如索命厉鬼，以快得难以想象的速度，割向楚枫眠的咽喉。他的突然出手，令楚枫眠措手不及。
楚枫眠几乎没有想过抵抗……在帝境强者面前。她，不过是一只手心中的蝼蚁。她已缓缓闭上眼……安静等待着生命的终焉！
死亡，刹那将至！！
……
突然！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在离楚枫眠咽喉不到半寸的地方响起！
那把短剑竟被直接挑飞，重重攅入一旁的石柱中，顿时涌出一簇簇火花……
楚枫眠颤颤睁眼，一位英姿飒沓，纤尘不染的白衣少年，已然挡在她的身前！
聂天寻手执那把竹剑，戏谑一笑，“诶……大叔，你对一个女孩子出手，不害臊么？”
看到少年的身形，上杉寒眼中掠过一抹惊讶，可他声音依旧冷若冰霜。
“你，为何会在此处？！”
聂天寻淡然一笑，“我若不在，她已经没命了！”
上杉寒长刀一挥，锋芒万丈。他的眼中，亦是一抹杀意，“她今天，必须死！”
“只可惜，我在这儿。你便杀不了她！”
聂天寻眉梢一横，手中竹剑已泛满星辉。他的天灵之上，亦出现了一个六芒星状，荧荧闪烁的帝冠。而他周身灵力四散，化作一件繁星编织的短袖长风衣！
楚枫眠再次狠狠一颤，又是一位帝境强者！！
而眼前这位少年，看年岁，似乎比她小几岁，居然已踏入帝境！这……简直不可思议！楚枫眠此刻，几乎已经惊得滞住了！
上杉寒眼中亦是一抹惊愕，声音却平和了许多，“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已踏入帝境！你的资质，无可限量！”
聂天寻却波澜不惊，淡淡一笑。
“多谢夸奖！”
上杉寒冷冷一笑，“你若死在这儿，倒是可惜了！”
聂天寻似乎很不领情，戏谑一笑，“哼～大叔，那不如你就此退去……”
……
“她今天，必须死！”
上杉寒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眼中泛起一抹怒意。
聂天寻也凌风执剑。
“那么，便战吧！”
第一百零三章 剑花寒不落
刹那间，气氛将至了冰点。
向来不喜废话的上杉寒，直接锋刃一转，身如疾电，刃如寒霜，携吞天噬日之势，向聂天寻袭来。
聂天寻丝毫不敢轻敌，亦剑锋轻舞，飞身向前。
“叮——！！”
一声格外轻脆的金铁交击声。两人的锋芒于广场中央猛然相撞。
刹那间天地色变，风云流转。四散奔涌的灵力如狂风般肆虐着四野！
楚枫眠离两人大概六七十丈，也被这凌冽无比的灵力波动掀退了七八步，直到靠上石门，才勉强停下脚步。
她感觉自己此刻宛如身处狂涌的风暴之中，几乎睁不开眼，身体各处也被刮得生疼。
她想运起灵力抵挡，可她的灵力，在两股无可匹及的乱流中，宛如汪洋中飘荡的芦花，直接被湮没殆尽。乱流越来越强烈，使楚枫眠感觉身体宛如要被撕碎一般……
……
……
聂天寻也猛然意识到，那姑娘不可能承受得了两位帝境的灵力乱流。
他连忙一剑拂开了上杉寒的攻势，旋即抽身而退。
上杉寒也未穷追，伸手收回了攅在石柱上的短刀。
……
一时间狂涌的灵力散尽，楚枫眠面色煞白，倚着石门喘着粗气，刚刚……几乎快要窒息了。
聂天寻抽身开单楚枫眠身前，皱了皱眉。
“快进墓室，躲起来！”
楚枫眠有些失神，看着这护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她并未犹豫，连忙再次打开陵寝山门，飞身跃入。
楚枫眠轻启薄唇，声若蚊蚋，“那……你自己小心！
聂天寻微微点了点头。
旋即，墓室门轰然关闭。她明白，两位帝境强者直接的战斗，不是她能企及的。
……
……
“哼……大叔，现在终于可以放手一战了！”
上杉寒眼中亦是一抹兴奋。
“你的确是一个好对手！希望不要这么快，便死在我的刀下！”
……
上杉寒手执双刀，如残影掠过，下一刻，已然到了聂天寻身前。
长刀狠狠劈出！聂天寻并未格挡，而是侧身一闪。长刀斩空，而磅礴的灵力已然在广场地面斩出一道数十丈的沟壑。
上杉寒脚尖点地，刀锋一转，又是一刀迎着聂天寻面门挥出，聂天寻再躲……
顷刻间——
一根几人合抱的云柱，被凌厉无比的气刃瞬间割成了两段，轰然坠落山崖。
上杉寒眼中寒芒毕露，左手短刀乍现！猛然刺出，直攅聂天寻心脏。
聂天寻眉梢一扬，再次抽身向后，险险避开。
两人顿时离了十几丈。
……
上杉寒收回双刀，脸上甚是不悦，“你只会抱头鼠窜么？！”
聂天寻摸了摸鼻子，戏谑一笑，“明明是大叔您打不中！”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能躲老子几招！！”
上杉寒眼中寒芒毕露，刹那间杀意涌动，方圆数百丈的地面都开始凝结出细细微霜。
他身形闪烁，快无可快的速度，一刀已重重劈向聂天寻的脑袋，那刀锋上裹挟的灵力，将空气都震得嘶吼。
聂天寻大惊，连忙横剑格挡，两股狂涌的灵力再次相撞！一阵滔天乱流再次席卷数百丈，将四周的树木都瞬间碾成了灰烬！！
可那墨色寒霜似乎更甚一筹，很快便将聂天寻那如洁如幻的光焰吞噬殆尽。
聂天寻的身体，也被狂涌的灵力抛飞出去！
“好机会！！”
上杉寒眼中杀意乍现！
下一刻，他已欺身而至，短刀重重刺向聂天寻的胸前。
聂天寻浑然一愕，连忙险险站稳，挥剑格挡！
“刺啦——！！”
两束锋芒再次相撞！！
地面瞬间被交错的乱流，割出一条条虬结交错的裂痕！
而此刻！
聂天寻手中的竹剑直接被狂猛的灵力揉成碎片！
而短刀锋芒却丝毫不减，狠狠刺向聂天寻的心脏。
聂天寻大惊失色，连忙单手杵地，一式灵猴跃，险险躲开。
此时，他的一缕发丝却被斩断，缓缓飘落……
……
“大叔，你居然来真的？！”
聂天寻退后两步，惊魂未定。眼中却多了一抹寒意。
上杉寒声音极为冷漠，“我即是杀手，那么既决胜负，也分生死！”
“你若再不拿出实力，必然会死于我的刀下！”
……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也多了一抹决绝！
“我知道了！那就一决生死吧！”
！！！
聂天寻手握法决，仰天长喝，“残泷——来！！”
忽然间！
无尽星空之中，一簇流星划破天际，蓦然坠落。下一刻，一把青黑色的古拙长剑，已在手中。
剑身盈盈流转的灵力，好似云深雾绕；月光下倒映的寒锋，似青龙乍现！
这把剑，名为——残泷！剑身朴实无华，神莹内敛，有一种老成持重之感。性却极嗜杀戮！三尺青锋，斩杀过无数妖邪魍魉。故剑刃离鞘，必有凶殃。
这也是聂天寻未曾将他召入体内的原因，这把剑戾气太重，会影响宿剑者的心性。
聂天寻长剑一挥，剑锋直指上杉寒。冷月清辉，锋芒乍现！
上杉寒抹了抹鼻尖，眼中愈加兴奋了。
聂天寻不再废话，身形化为一簇流光，掠向上杉寒。
刹那间似星河降世，斗转星移。山川草木被尽数敛去，留下的，只有这漫天星辰。
“第一剑——剑花寒不落，弓月晓逾明！”
聂天寻长剑幻化为万千剑芒，暴射向上杉寒，无尽的灵力，呼啸而至。似惊涛骇浪，似山崩地裂！
！！！
上杉寒亦是一声嘶鸣！
“灵墟——胡不归！”
上杉寒周身墨色灵力，瞬间扩散为一泓一望无际的墨沼。
那无数流窜的墨痕，于他身后凝结出一尊高近百丈的幻像！
幻像手执双刀，锯牙钩爪，面如靛，目睒睒如灯，宛如地狱中的罗刹恶鬼，阿落刹娑。
罗刹幻像长刀一挥，便斩落了数百丈的山峦。此等足以撼天动地的力量，让聂天寻也心神一颤。
它两把刀横空一架，已重重挥向聂天寻。
“噼里啪啦——！！”
那无数的剑芒，与幻像狠狠相碰，似雨打芭蕉般，窜出无数流光落焰。
……
聂天寻却并未理会，径直冲向幻像中央的上杉寒。上杉寒也极度兴奋，飞身便迎上了聂天寻的攻势。
“来啊——！！”
两人的锋芒再次狠狠相撞，刹那间电闪雷鸣，天地失色！
聂天寻再没有停手，手中长剑如灵蛇狂舞，一剑一剑刺出，每一剑都力携千钧。
无数金铁交击声，响彻这边星空。一时间，两人已交锋了数十招！
……
“叮——！”
再一声响彻云霄的碰撞声，两人身形皆被抛飞了数十丈。
“真是好剑法！”上杉寒眼中愈加兴奋！
“大叔你也很强啊！”聂天寻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多了些许战意。
二人如此寒暄了一句！下一刻，已是剑拔弩张。
上杉寒抬手轻挥，幻像那足以开天辟地的巨刃，便重重砸向聂天寻。
聂天寻抽身躲闪之际，上杉寒手中的短刀已欺身而至，聂天寻眉头一皱，挥剑重重挡住。
！！！
就在此刻，上杉寒如飞鹰扑食般！从天穹之上掠下，手中长刀携雷霆万钧之势，重重劈向聂天寻的头顶。
“唔——！！”
聂天寻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不退反进，万千星辉落于剑锋，猛然挥向上杉寒的凌冽长刀！
！！！
两股无可匹及的灵力，猛然的相碰！可那一刻，聂天寻手中长剑却凌空一转，险险避开锋芒，瞬间转袭向上杉寒的腋下。
“挑帘式——！！”
上杉寒大惊失色，想要躲闪，却完全来不及了！这一招速度实在太快了！
上杉寒干脆将错就错，猛然召回了飞逝的短刀。
“嚓——！！”
！！！
一声宛如裁纸般的微响，上杉寒握住长刀的右手，直接被剑锋削断！飞出七八丈，才重重坠在地上。
“哐啷——！”
那把长刀也随之落地！上杉寒胳膊处，一簇鲜血狂涌而出！
可就在此刻！！！
上杉寒左手中，那把短刀骤然乍现！几乎是同一时刻，重重贯穿了聂天寻小腹……
……
“哇——！！”聂天寻退后两步，一口鲜血淬在地上，他的白衣，亦被泊泊的鲜血燃得通红。
此刻，小腹处的血液渐渐变成了黑紫色！
显然，刀上有毒！！
聂天寻长剑杵地，面色极为煞白，不停喘着粗气。
而上杉寒执起短刀，一步步走向聂天寻。
他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帝境初期，便可以将我逼到如此境地！你……真的很强！”
……
上杉寒走到聂天寻身前，冷冷一笑，“可惜……你还是输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一剑霜寒十四州
“不见得吧……大叔！”
聂天寻往地上淬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冷冷一笑。
“哦？”上杉寒眉梢一扬，眼中寒芒乍现。
聂天寻指尖一挥，一缕缕柔和的灵力缓缓浸入伤口。
聂天寻戏谑的撇了撇嘴，“哼～我可是淬灵师哦，你想杀死我……可不容易。”
“是么？！”
上杉寒停住脚步，眼中多了几分阴冷。他居然没有立刻出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嘶——！！”
聂天寻一声格外痛苦嘶鸣……
他指尖那柔和的灵力融入体内，伤口竟丝毫没有愈合，反而在一点点溃烂。
泛着腥味的乌黑血液一缕缕流下，让人不寒而栗。
上杉寒眼中依旧冷若冰霜。
“现在……你还觉得，你不会死么？”
……
聂天寻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声音格外颤抖，“大叔，你刀上的，不是毒，而是诅咒吧？”
“蚀骨摧心咒！你可曾听闻？”
上杉寒阴冷的杀气，让周围的空气都格外刺骨。
聂天寻再次狠狠一颤，关于这个诅咒，世间之人，无不闻之色变……传闻是数百年前，某个疯子发明的。中咒者，两个时辰内，便化为一摊血水。这个诅咒，宛如一只喂不饱的饕餮，疯狂吞噬着中咒者的身体，灵力……而且最邪门的是，越想祛除它，它会越加狂躁……
上杉寒一步步上前，低下眉梢，声音也有几分颤抖。
“你是个好对手，不会让你如此痛苦的死去！”
“所以，痛快领死吧！”
……
刹那间，上杉寒的短剑已挥向聂天寻的咽喉。
“锵——！！”
又是一声金铁交击声，聂天寻重重荡开了上杉寒的剑锋！
……
上杉寒冷冷一笑，“还想顽抗么？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而我，只是想让你稍微死的痛快些。”
“呵呵……谢谢大叔，不过，不需要！！”聂天寻一声长啸！
！！！
下一刻，他手中残泷剑锋刃一转，狠狠刺入了那个已然溃烂的伤口。
一阵钻心剧痛——
聂天寻狠狠打了个寒颤，他的额角，也泛起豆大的汗珠。
……
看到聂天寻的举动，上杉寒都吓了一跳。这是……想自尽么？
聂天寻浑身痛得瑟瑟发抖，嘴角却依旧冷冷一笑，“大叔，若我死了……你会杀那个姑娘吗？”
“当然！”上杉寒不假思索，冷冷道。
“那我，在你死之前，便不能死！”
聂天寻一声沙哑的嘶嚎，摄人心魄！
刹那间，一团如洁如幻的光焰，顺着长剑窜入体内。
“唔——！！！”
聂天寻一声极为痛苦的哀鸣！
那簇星辰之辉凝结而成的光焰，直接将伤口连同体内的诅咒，灼成了焦炭，而聂天寻的五脏六腑，也被灼得破损不堪。
……
“你——！！”上杉寒狠狠一颤，显然也是被聂天寻如此行事惊到了。
上杉寒眼中一抹疑惑，冷冷一笑，“呵……终归是死路一条，又何必多此一举！如此做，你如今甚至活不了半个时辰！”
聂天寻已被剧痛麻痹了五感，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上杉寒的话，他却依旧倔强一笑。
“这样做，我便可以再挥出最后一剑，而这一剑……足够杀死你！！”
“哦？！”上杉寒眼中一抹凛寒，罕见的一笑。
“那我倒是挺想，见识见识！”
……
“那么！如你所愿！！”
……
聂天寻长剑直指天穹，刹那间黑夜散尽，无数星辉流转汇聚，照彻千里！
天穹之中，出现一抹遮天蔽日的星云！星云化作万道流光，飞逝而下，缓缓汇聚于聂天寻剑锋之上。
顷刻间，剑锋化为一道直指苍穹的光柱，足有千里！！那无可匹及的能量，正缓缓坍缩，汇聚……那道光柱，也愈加刺眼。
此刻，可以清晰的看到，周围万象，都渐渐被光柱无比的炽热焚成虚无……
……
此刻！
上杉寒眼中，满是惊愕与恐惧，“这……是帝境能企及的力量么？！”
“我睥睨天下四十于载，却未曾有过一个能杀死老子的对手！”
“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如何杀死我！！”
上杉寒挥洒出全身灵力，身后那百丈的罗刹幻像竟缓缓凝结成实体，宛如开天辟地的神魔！
幻像双刀狂猛抡下，仿佛要割碎山河湖泊，日月星辰。
“小子，来吧……杀死我！！！”
！！！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两股无可匹及的力量，猛然相撞……雷鸣电闪，光暗交织，仿佛要重新撕开一个世界！四周的九根石柱轰然折断，被乱流直接卷上天穹。
方圆近百里的山川草木，也被狂涌的乱流碾成了荒芜，一时间天地色变，风雨交加，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无数雷鸣电闪，盘旋在平津的天穹之上。如抚琴者悲泣，如游吟者哀嚎！仿佛天地都为之震慑，降下天罚！
而那道光柱，此时此刻，随着聂天寻的剑锋，猛然挥下！刹那间天倾地折，日月重光！九山八海，骤然崩逝！只见那百丈高的罗刹幻像，在无尽的光焰灼烧中，骤然崩逝，化为了虚无！
……
“这种力量，是光么？”
上杉寒狂笑着，似乎得到的某种超脱，身躯亦被光焰点燃，焚烧，消弭……
一阵阵震彻云霄的轰鸣，让这夜空不再寂静。
上杉寒，一位帝境巅峰的绝对强者，在今夜……赫然陨落了。
暴雨狂风依旧在持续，似乎为了洗涤着此战过后，天空与大地的创伤……
……
楚枫眠蜷缩在皇陵内室，浑身瑟瑟发抖。周围一阵阵剧烈的震动与憾天巨响，宛如要把號山都震塌了一般！
若非有燕国先人留下的禁制，这样的震动，陵寝恐怕不知道要塌多少次了。
楚枫眠紧紧捂着头，紧靠在某个角落里。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在这些强者面前，人命与蝼蚁并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也仅仅只是人心险恶！
只是不知道那个少年，能不能胜？
……
长夜渐渐消散，太阳也升上天空。雨过天晴，万象更新！
楚枫眠颤颤起身，心有余悸地走向石门。
“轰隆——”
山门缓缓打开，而眼前所见，却令楚枫眠望而心惊！
那片偌大的广场，已成了一堆断壁残垣。大半已然坍塌，斜靠在山崖上。数不尽的裂痕，绵延曲折，不知是受到了何种强烈的冲击。
广场四周的九龙抱柱，已被尽数拦腰折断，只留下横七竖八的残砖碎瓦。
原来广场的四周，茂林环抱，溪水潺潺。如今却山崩地裂，满目疮痍。数千丈内的山峦几乎全部倒塌，无数丛林被拦腰折断，或是直接被连根拔起。山川断绝，江河破碎！
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还是西北向那个深不见底的裂谷！绵延万丈，横卧山海之上。
楚枫眠俯身望去，如临深渊，心惊胆寒！
！！！
忽然间，一具残破的身躯，浮现在楚枫眠眼中。那一袭白衣，满是斑驳的血迹……
第一百零五章 挥剑绝浮云
楚枫眠倚着陵寝石壁，一步步靠近那那一具已然残破不堪的身躯。
是那个挡在她身前的少年！
只不过，如今的他，奄奄一息。他身上虬结盘错的伤痕数之不尽，右臂更是血肉模糊，完全被强行撕碎的一般，肩头森白的骨骸都裸露出来。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小腹处那道贯穿身体的灼痕，伤痕周围的肌体，都已是一片焦黑。
楚枫眠心神一颤，连忙蹲下身，探了探他的气息。
虽是气若游丝，但好歹……还活着。看着他满身斑驳的血迹，可以猜到那场战斗究竟有多激烈！
楚枫眠臻首微沉，昨晚那场惊天一战，恐怕已经惊动了整个燕国。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探查，现在赶紧离开，似乎才是明志之举。
“抱歉，其实你没有必要，救我这种人……”
楚枫眠怅然若失，缓缓起身，便准备离去……
现在的她，并不想与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那把那个人，用命救了自己。
……
绕着支离破碎的山路，楚枫眠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山脚。再行进一段，就可以走出这一边云升雾绕的山岭了。
楚枫眠回头，望向身后那早已天翻地覆的崇山峻岭，不由自嘲：“我还真是一个冷漠无情之人……”
楚枫眠继续行了一段，心中却是无限自责，“如果不管他，他肯定会死的。”
……
“呵……可他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
失魂落魄的走了好大一段，楚枫眠终于还是回过头，直奔陵寝山门而去。
在苍狼庭待了这么久，那些所谓的怜悯与感恩，本来早该被抹去……可是她终是做不到，旁观他人的不幸。
……
一路不要命的狂奔，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回到了已是断壁残垣的陵寝广场。
那具残破的身躯已不在远处，反而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楚枫眠不由一愕，难道他醒了？还爬行了好大一段？
楚枫眠心中疑惑，沿着血迹走了好大一段，他果然在山间某个旮旯里。
如今的他，如风中残烛，面色极其煞笔，眼神也失了光亮。
……
“你……还回来做什么？！”
聂天寻瘫坐在地上，靠着嶙峋的石壁，声若蚊蚋。
“对不起……”楚枫眠沉沉低着头。
“咳咳——！！”聂天寻剧烈咳嗽着，许久才缓过神。
聂天寻的声音格外颤抖，“很快这里便会有人来，你快走！！”
楚枫眠狠狠一颤，心中竟一抹刺痛。这个素不相识的家伙，自己都命在旦夕了，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她。
“我若走了，你会死的！”
楚枫眠轻蹙眉头，缓缓席地而坐，为聂天寻检查着伤势。
“你快走！”聂天寻嘶声竭力，声音极度沙哑。“那楚昭想杀你，你不知道么？”
“知道的，早就……知道了。”楚枫眠轻轻点点头，却未曾离去。
……
“哼……我的伤，本就回天乏术了！但我希望，你活着。”聂天寻苦涩一笑，轻轻推了推楚枫眠。
“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
楚枫眠狠狠一颤，眼中更是疑惑万分。她臻首微垂，轻轻道，“我与您，素不相识吧……”
聂天寻轻轻点点头，“我们的确素不相识……但是我早就知道你，楚姑娘。”
“我……”楚枫眠骤然一颤，却欲言又止。
“咳咳——”
聂天寻再次剧烈咳嗽着，一口鲜血淬在地上。
此时楚枫眠已替聂天寻包扎好了手臂。在苍狼庭中，自救也是死士必备的技巧。
只不过，他小腹处的伤，楚枫眠却是束手无策。这种伤，若是常人，早就没命了……
……
“你快走……带着这把剑，去仙灵剑宗！师兄们……会出手帮你的……还有，一定要……找到……小七月……让她……”
聂天寻话还没说完，已然昏厥了……他的伤，让他在鬼门关徘徊了无数次。只是因为有一口撑着，才没死去。
……
“喂！你……你怎么样了？喂……”
楚枫眠呼喊着，聂天寻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她轻轻探了一下聂天寻的气息，更加微弱了……
楚枫眠如今思绪万千，心中满是疑惑，有太多问题涌入心头，而能解答问题的人，却不省人事。
……
“喂！你可别死啊……”
楚枫眠一时有些慌乱，却很快理清思绪。
现在想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带他去平津城治疗。只是怕他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但无论如何，也总比在这里等死强。楚枫眠咬咬牙，颤颤背起聂天寻。聂天寻身体算不上沉，但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还是不小的负担。楚枫眠背着聂天寻，艰难的走在这崎岖破碎的山间小道上。
烈日炎炎，灼得她双颊止不住地流下汗滴。聂天寻那破碎的身躯，还在潺潺淌着鲜血，将楚枫眠的一袭青衣都染的通红。
！！！
“轰隆——轰隆——”
忽然间，远方传来了一阵如闷雷般的马蹄声。放眼望去，竟是千骑快马，直奔號山陵寝而来！
楚枫眠再次打了个激灵，果然是耽搁太多时间……平津城的驰援已至！
……
楚枫眠眉头紧蹙，“这……这可麻烦了！”
瞟了一眼背上昏迷不醒的聂天寻，楚枫眠有些茫然。若是现在丢下他跑路，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无奈摇摇头，楚枫眠并没有如此做。想来自己此时孑然一身，死亡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反倒是背上的这家伙，楚枫眠还是很希望他能活下去，还有很多疑惑，想要问他。
……
楚枫眠匆忙转身，再次奔回那陵寝山门。一路上丝毫不敢懈怠，若是晚了几分，被那一众铁骑赶上，可就真的麻烦了。
……
“哒哒——”
“哒哒——”
没过多久，一众骏马已到了山脚！
……
索性，他们并没有直奔半山腰的陵寝。
楚枫眠调动灵力，快速奔走。快要精疲力竭时，终是到了陵寝，楚枫眠匆忙解开石门的四盘八卦。
顷刻间，山门大开！
楚枫眠连忙将聂天寻背进陵寝。旋即跑出山门，往满地的血迹上洒下一些白色粉末。
白色粉末刚触及血迹，便将血迹溶解的无影无形。这是苍狼庭的逝血散，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极品！
做完这许多，楚枫眠才快步跑到刚刚聂天寻斜靠着的那旮旯，拾起他的佩剑——残泷。
楚枫眠再次检查了一遍四周，确定不留痕迹，才缓缓退入陵寝。
……
因为燕国祭祀礼法有明文法规，踏足號山皇陵需三跪九叩，再躬身行进。
所以那近千的骑兵也只好下马，绕着破碎不堪的山路，一步步向前。这也给楚枫眠准备一切留足了时间。
看着奄奄一息的聂天寻，楚枫眠气喘吁吁的捂住胸口。事到如今，只有陵寝里才是最安全的的了。
毕竟那道山门，只有正统皇族的血脉才能打开。
可这家伙的重伤，却让楚枫眠更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