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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粒儿全文阅读

作者:夕颜冷     沙粒儿txt下载     沙粒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缺席的全家福

    沙粒儿很不地道的扔下些人就往第一个房东那里跑去,那房东见她回来一点也不意外:“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的,不听话,我都替你们着急!”

    沙粒儿干笑了一下道:“刚来什么都不熟悉,也就难免要走一些弯路……”

    “我这房租明码实价,也不欺生,抓紧签合同吧!天也快黑了,你还搬东西过来呢!”

    “好的!”沙粒儿递过身份证。

    “早点签你还可以选个好点的床位,我给你留个好位置,你赶紧去搬东西过来!”

    恰好闫星打来电话,问沙粒儿租到房子没有,沙粒儿说租到了,正准备回去拿行李。

    “你到我这里来一下吧,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行李也不多,一个人就提过来了!”

    “都是天涯沦落人,客啥气呢!”

    沙粒儿摸了摸脸颊,半边脸还是木的,她再也不想踏进职介所半步,径直回了昨晚打架的地方,收拾好下来,闫星已站在门边了,沙粒儿装着没看见,绕过就走。

    闫星正伸着手要帮她拿行李,见她不领情,不由说道:“沙粒儿,你别倔,我们再等等她们,等她们收好一起送!”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的也不重,没事儿,我先走了!”

    闫星大踏两步掠过行李放在车上:“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沙粒儿上了车,咬着唇说道:“谢了!”

    他启动了车子,开始闲嗑:“我知道你老家那地方,我还一直想着要去,去找一个人!”

    沙粒儿诧异:“什么人,不会是你的……?”

    闫星笑了:“别想歪了!说起来是我爸那一辈的事了,因为我爸一直念着那事,我就在想什么时候去找他说的那个人!当然事隔这么多年,从何找起,能不能找到是个未知数!”

    “那是什么事?”

    “你也知道,我们上一辈的人如果会一门手艺,那么至少意味着一家人的温饱不成问题,我爸就是个手艺人。”

    “做什么的?”

    “做雕刻的!”

    “雕刻在那时是个冷门吧!那年代可以对雕刻感兴趣的只能是有钱人,受众群体不是太多,普通老百姓最美好的愿望仅仅是吃了上顿能有下顿!”

    “对,那时候的木匠、篾匠、裁缝是比较吃香的行业,我妈也抱怨过我爸不务正业,我爸笑说你不懂!”

    “嗯,后来呢?”

    “后来有个人发现了我爸的作品,他拿在手里把玩说‘真是巧夺天工啊’,爱不释手的买了几件,虽然有些贵,但因为喜欢所以他觉得很值,可能他是买去送人的,慢慢的我爸的名声就传开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

    “对,后来临县的人都来找我爸定制一些有纪念意义的雕刻品。你还不知道我是哪里的人吧?”

    沙粒儿笑起来:“是的,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是箴县的,离兰亭有六百公里的样子!”

    “离兰亭那么远,怎么和兰亭有渊源了?”

    “听我说吧,有一天,爸那小小的工作室来了两位客人,那男人背着东西,女的提着大包,是夫妻俩,他们说我爸雕的作品,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他俩提了个比较少见的要求……,到了沙粒儿,你还要不要买其它东西?”

    “先不买,不是,你爸的事还没说完呢?”

    “你不嫌我啰嗦吧?”

    “不,你继续!”

    “夫妻俩提了个比较特殊的要求,那就是为他们雕像,当然,不是人有多高就雕多高……男人可有一米七好几呢!”

    沙粒儿掩嘴笑起来:“哈哈,那得雕到什么时候!”

    “我爸也不敢接,因为雕人体需要比较久的时间,而且是两个人,况且他俩为什么要为自己这活人雕像,我爸感觉有点诡异!”

    “嗯,这要看你信不信风水禁忌之类的了,个人感觉这样挺悚然!”

    “那男人放下背篓,撩开上面搭着的小布毯,里面是一个雪白小女娃儿,她那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爸!我爸顿时被她吸引住了!”

    “后来你爸给他们雕了没有?”

    “那女人非常轻柔地把那小女孩抱在怀里,恳请我爸用最好的木材给他们雕个全家福,而且不能让其它人看到!我爸同意了,雕刻抛光,花了一周的时间,栩栩如生的全家福竣工了。”

    “然后……?”

    “后来,每一年,他都会开车来接我爸去为他家雕全家福,那全家福又多了两个人,一坐在轮椅上的年长女性和一位穿军衣的男人。

    “那应该是他父母吧?”

    “应该是,那应该才是真正满员的全家福。我爸见证着那小女孩一年一年长大,由初见时的萌宝出落成倾城少女。可也见证着全家福里越来越少的人!”

    沙粒儿眼眶湿润:“这么说,他家里是不是发生了重大变故?”

    “也许是!”闫星沉默良久才继续说道:“后来雕材用料虽然还是那么大,轮椅上的人却没有了,凳子上也是两个缺席的空位。只剩下那个男人和那女孩儿!”

    “那何不只雕剩下的两个人,那样看到只会触景生情,徒增伤感!”

    闫星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我爸去他家一二十年,却从来没问过他家的情况,也没有讨过联系方式。后来我爸决定下次去他家一定要问一下,第二年却没人来接了,过了大半年,我爸确实放心不下,就直接去他家找他,谁知房子被租出去了,问也问不出所以然!”

    “可以向他们要房东的电话号码呀!”

    “房子已经易主了!”

    “唉,他们为什么要为自己雕全家福呢?照相不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嘛!”

    “我也好奇,就这样问了我爸,我爸的推测让我诧异……”

    沙粒儿迫切地问:“怎么说?”

    “我爸说,那男人的心态就像是,他家的幸福生活有很大的不稳定性,就像是随时会分崩离析!我爸能强烈感受到他家对那女孩儿深沉的爱!男人想用木雕来刻下他们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那你爸现在……?”

    “我爸他放心不下那女孩子,他一直想找到他们!现在他每年都会按记忆给他们雕一尊全家福锁在他的密码箱里!”

    “唉!”

    “所以,你觉得我能不去找他吗?我爸妈也一直想去。”

    “好吧,兰亭欢迎你们!”沙粒儿的阴霾一扫而光。

    “以后有事不要闷在心里,和人聊聊天就会舒畅很多!”

    “谁不忙着呢,哪有人愿意听别人唠叨!”

    “我啊,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当哥哥一样!”

    “你是没妹妹吧,这么想当哥哥?”

    “我妹妹早就不在了!”闫星眼睛湿润。

    “唉,好吧,哥!虽然我才是你姐!”

    闫星笑得春光灿烂,口哨吹得格外嘹亮!

    他把行李提到二楼门边,也闻到了那呛人的味道:“你先将就着住,我继续留意房源!”

    “嗯,你回去吧!”

    “明天要体检,早上别吃早餐!”

    “你不说我还忘了体检这回事儿!”沙粒儿惊醒过来,揉着脑袋。

    “加微信吧,方便经济又实惠!”

    闫星走后,沙粒儿也下了楼,房东叫住了她:“沙粒儿,这屋子不可以用电烧水的,那边有一个地方专门烧开水的,两毛钱一壶,你要买水瓶去装的!”

    “哦,好的!”她出去吃了份沙县米粉,才去买褥子,再买了一床棉被,还有红色娘子军和大胶盆。

    回去的时候,另外四人也陆续搬来了,沙粒儿去接了两壶开水,准备简单洗一下。

    等到她们几人都出去后,沙粒儿插上门,却冷得没有勇气脱衣服!

    这节奏荒芜得……要命啊!

一笑言和

    时间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下班铃声一响起,推凳子的声音此起彼伏,车间里的人像放出笼子的麻雀,一眨眼就跑了个精光。

    沙粒儿没去吃饭,她去组长桌子上找了张纸,开始写事情经过。

    那边响起了凳子拉动的声音,沙粒儿望了过去,只见谢晴手把在椅子上,也正往这边望过来,她俩互相瞪着互不相让!

    谢晴招了招手:“你过来!”

    “我为什么要过去而不是你过来?”

    谢晴:“还没见过进厂几小时却这么牛逼的人!”

    “论牛逼,你才牛,你是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那种牛逼!”

    “你……!”谢晴皱起眉头。

    “我怎么啦?你又要弄我吗?”

    “尖酸刻薄的要命!”

    “你这种人配不上别人的好修养!”沙粒儿不打算再理她,开始动笔。

    谢晴走了过来:“我挺欣赏你的,我们言和吧!”

    沙粒儿警惕地站起来拉开两步距离看着她:“谢谢,我不敢要你的欣赏,你还是欣赏你自己吧!”

    “你要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谈不上,和你保持距离还是有必要的!”

    “呵呵,亲君子而远小人是吧?”

    “呵,你还有点文化嘛,但素养就……呵呵了!”

    “我相信在你的帮助下,我会逐渐改掉一些连自己都讨厌的恶习!”谢晴一脸苦恼,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今天早上的事,我错在先,抱歉啊!”

    沙粒儿咧嘴笑了:“我也抱歉啊!”

    “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来不及了,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晚上下班再说吧!”

    谢晴伸出手:“我叫谢晴,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沙粒儿,来自盆地中部的一个美丽小城市!”

    “以后工作上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倾囊相授!”

    “不收费吧?”

    “说免费你会不会说不香!”

    沙粒儿吐着舌头“……”

    谢晴过去拿了点心过来:“来,安抚一下胃,别委屈了它!”

    上班铃声响起,各就各位。

    涂皙站在物料架边,沙粒儿走过去问道:“我们连个桌子或位置都没有吗?”

    涂皙嘴角瞥了一下:“没有,想坐的话就去流水线上顶位,让她们去上厕所!”

    “呵,好主意,皆大欢喜的!”

    “嗯,屁股都坐成茧疤,她们也巴不得解放一会儿!”

    沙粒儿:“我们现在?”

    “我们继续去领料吧,上午还没点完呢!”

    她们去到仓库,仓库一个马脸男人对着沙粒儿看了又看,像是忍了很久要责怪她又不知从何说起,表情颇为不满。

    沙粒儿纳闷,悄悄问涂皙:“他怎么老是看我?”

    “你上午干架的事,厂里都传开了!”涂皙笑开了:“我进厂两年了都没你出名!”她呲着牙看着她。

    沙粒儿:“那他是干啥的?”

    “仓库主管,梁飞,没事儿,他搞笑得很,就没人怕过他!”

    沙粒儿偷偷拿眼瞄着他,他举起手做着打的姿势,接下来却又变成挠头了,沙粒儿一看乐开了花。

    涂皙:“你敢吗?想做下一个谢晴就上啊!”

    梁飞咬了咬下唇,蠢蠢欲动,像打擂一样侧着身对着空气不断挥着拳头:“我想试一下!想看看自己打架的姿势帅不帅!”

    “我才不给你这个出名的机会呢!”沙粒儿赶紧躲到涂皙身后。

    “你给我个机会吧!听线上的人说你打架的姿势帅爆了,杨辛友来了,快趴下!”他突然话锋一转:“这些料都差不多齐了,107电容尾数里面有混料,我已经通知供应商处理了,他那边接到反馈已加急发货顺丰,估计明天能到!”

    沙粒儿忽然想起早上涂皙说从仓库直接拿料的事情,她心里一动。

    杨辛友恰恰从仓库门边路过,她目不斜视地用眼角余光扫了扫仓库里面,涂皙严肃着一张脸说道:“游戏机主要由几种板组成,比如灯板、电源板、铃声板、开关板等,你现在对电子元件不大熟,那就负责清点PCB板吧!”

    梁飞:“PCB板在这里,先点主板吧,40K主副板全部齐了!”

    沙粒儿问道:“你说107电容混料,退了吗?”

    “还没有,怎么啦?”

    沙粒儿:“那混料可以不退吗?你就直接给供应商说,部分混料已经用在板上,返工将面临物料和人力的浪费,供应商应该不好意思要混料的尸体了吧?”

    涂皙和梁飞对视一眼,满脸佩服:“沙粒儿,你是个天才啊!”

    “这样一来,供应商还害怕我们找他要返工浪费的工时了,哪里还会计较那点元件!他要敢提尸体我就给他扯浪费的工时!”梁飞食指指着沙粒儿:“沙粒儿,有你个沙粒儿啊!”

    涂皙双手捧着脸:“啊,我好笨阿!”

    梁飞:“没关系,有沙粒儿罩着你的!”他见沙粒儿瞪着板不知如何下手,觉得好笑:“来,我教你!”

    背后响起一郁闷的男声:“主管,你有完没有?这是我的份内工作!”

    梁飞抬腕看了看时间,眼一瞪:“都上班四十分钟了,你现在才来?”

    “老大你今天太兴奋了吧?你让我去办公室帮你领文件夹板,忘了吗?”

    梁飞摸着脑袋:“这么快就回来了?效率越来越高了!和她核对好物料相关信息!”他起身坐回办公桌,打开了电脑。

    “我叫陈二安,你可以叫我安子!”

    差点听成陈二货,沙粒儿感到汗:“我叫…”

    “沙粒儿,我今中午在饭堂就知道的!”陈二安蹲下来:“这板一般是五十片一捆,你可以先数一捆放在地上,再拿其它的来和这一捆对比高度,哪怕是少一片,肉眼也可以看得出来的!”他拿出另外一捆,抽了一片出来:“现在把它放在地上,是不是很明显少了?”

    “嗯!”

    “这是1.2mm的厚度,如果很薄的话这一招就不凑效了,不说话了,你继续!”

    涂皙在那边叫起来:“安子,你过来一下!”

    “怎么啦?”

    “你看,二极管也混料了?还是加工过的。”

    陈二安:“加工过的,说明这是厂内自己混的,与供应商无关!”

    “退回仓库吧!”

    沙粒儿终于逮住一个涨知识的机会,赶紧扑了过去:“涂皙,我看看混料是什么样的!”

    梁飞:“退回去也不会有人处理,那么大的仓库就三个人备料,浩闵还要输数据做账!况且,加工过的说明混料在产线的时候就已经可能混了!”

    涂皙傻了眼:“说来说去,意思就是我失职了?那怎么办?”

    梁飞:“你别着急,混料不一定就是你领料的时候混的,做成成品还要经过好几道检测关口,放心,不良品流不出去的!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是线上换料的时候混的或者是你退料的时候弄混的吧?”

    “最好是这样!”

又要整事儿

    涂皙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扛不起这个责任,她把叶舒叫到仓库,说了混料的事。叶舒沉思着:“把这料领出去,找个靠谱的人挑选一下,挑完把混料数量告诉我,我找仓库补料!”

    “好的!但我主要是担心这混料的产品是不是流到后面去了!”

    “这二极管的数量是什么时候退的,你去查一下告诉我!”

    沙粒儿:“组长,我不太懂电子元件,但我有个建议不知是否靠谱?”

    叶舒:“没事,你说说看?”

    “你可以去问一下工程,这两种二极管能不能相互替代?如果刚好能替代,我们也不会那么麻烦了!”

    叶舒面露惊喜:“你东西有点多啊!”

    沙粒儿谦虚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我也想知道答案!”

    涂皙:“我脑子里从来都没有想过电子元件有没有替代的可能!”

    叶舒:“我们需要的料号是什么?”

    “袋子上的料号是IN4001,混了4007!”

    “好,我现在就问。”

    叶舒是个有心眼的人,电话一接通她就按了录音:“哎,四芽,我有个难题想问你,那个……”

    陆四芽嬉皮笑脸:“小姐姐,什么事呀?”

    叶舒:“别闹,正儿八经地回答!”

    陆四芽:“好的,舒姐请说!”

    “我这里4001二极管还差点,可不可以用4007替代?”

    陆四芽:“你怎么想到问这么专业的问题?4007可以替代4001,4001不一定能替代4007!回答完毕,有奖励没有?”

    “你想要什么奖励?”

    “撸串串可以接受吗?”

    叶舒:“你这是一字千金啊!”

    “知识是有价值的呀,盘一个学生出头要多少钱你算过没有?你也没亏多少!”

    “好吧,这可以有,但你得给我签个样,毕竟以前没这样操作过!”

    “可以,我想知道串串什么时候兑现?”

    “年前!”

    “喂,这才正月,有点诚意没有?用一年的时间来盼你一顿串串?喂,别挂呀!”陆四芽哭丧着脸。

    叶舒眼睛发光:“竟然刚好可以替代!”

    “那太好了!”涂皙拍着手。

    “这次侥幸,切记混料是管控红线,不可逾越,我们不能一味依赖后段的检测设备,因为不良品流到后段,即便能检测出来,那也势必造成较大人力物力的浪费,得不偿失!后续每个环节都要格外注意此类问题,尽量避免发生,尤其是批量性不良!”

    “好!”

    “再有,虽然07能替代01,不代表以后就可以私自把这种混淆模式当常态!这袋混料仍需要把07的挑拣出来再上线!01用完再拿07补!”

    “好,记住了!”

    见涂皙和沙粒儿都点了头,她才出去。

    涂皙吐了吐舌头:“今天老大心情不错,要是以往,不骂得我扶着墙走才奇怪!”

    “她很严吗!”

    “不犯错就没事,犯了错就要说到你长记性为止!”

    “那正常啊,如果不严一点,同一错误老是犯,她岂不是很难向上级交代!”

    梁飞:“杨辛友又来了,趴下!”

    沙粒儿:“你像个双面间谍!”

    “……”

    梁飞的办公桌在靠窗的位置,窗户外面是一条过道,能看到一部分外面的情况,他由衷喜欢沙粒儿这古灵精怪的样子,闻言他只白了她一眼,就敲起了键盘。

    小小一个物料员,压力竟然会这么大,沙粒儿如履薄冰,收料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安子,收这个会不会踩雷?”

    “会!”

    “哪些方面?你说一下呢!”

    “严格说来,那是IQC的职责,但不代表我们就可以放任不管。”

    “嗯?”

    “这板有厚薄之分,但如果夹杂少量其它厚度的,我们能发现的几率也很小。”

    “但IQC也只是抽检,不可能具体到每一捆的每一片阿?”

    “所以我们只能尽量做到把批量性不良拦截在上线前。”

    “等于没说!”

    “我不是说了那是IQC的事?”

    “那有没有办法把少量的不良也杜绝了?”

    “我脑子里有,但没拿出来实践过!”

    “?”

    “买一台电子称,精确到克的那种。”

    “每一捆都称?”

    “嗯。”

    “我觉得还是杜绝不完!”

    “为什么?”

    “这样还是会有漏网之鱼,万一它高度差不多重量也差不多,但里面还是有其它厚度的呢?”

    陈二安摸着脑袋:“这就没得谈了!”

    “还有雷吗?”

    “有,在脖子上顶着的!膨胀到极致的那种雷!”陈二安揉着脑袋。

    清点完后,涂皙又把物料清单拿出来再次确认了一遍,然后装车往产线上拉。

    三点左右,叶舒拿着加班申请单过来问:“沙粒儿,你愿意加班吗?”

    沙粒儿:“愿意,加班到几点?”

    “晚上八点。”

    车间里有空调,比外面要好过一点。

    叶舒走到涂皙面前:“涂皙?”

    “加!”

    吃过晚饭加班的时候,涂皙带沙粒儿去加工元件:“编带装的物料我们要拿去加工,不然没法插件。”

    “在哪里加?”

    “在后焊拉的后面。”涂皙指着最末端的地方:“也是为了让车间看起来整洁有序,一些杂乱的东西是尽量往角落里塞的。”

    她们在一张桌子边停下来,桌子上放着一台看起来服役了多年的手摇式元件切脚机,涂皙把机器夹在桌子边沿,拧紧螺丝,脸已经涨得通红,见沙粒儿看着她笑而不语,就解释道:“我觉得这机器已经严重老化了,一直在带病工作,给她们反映过几次,都没重视!”她摇了摇夹在桌子边的机器:“你看,螺丝拧得很紧吧?”

    “是的!”

    “可坚持不到两分钟,它又会松!所以我会下意识地拧了又拧!”她熟练地把料带放在架料杆上,引进送料夹,拧开螺丝试了试顺滑程度后固定,再把料带安放在齿轮上,拿起螺丝刀调整成型宽度并固定,接下来就是调整刀片并固定,一切调试好后,她慢动作摇动机器手柄,一粒加工好的料掉在料斗里,她捡起来就往一片空PCB板上的电阻位置插:“嗯,一次到位,我的手艺越来越棒了!”

    果然,加工不到两盒料,夹子又松了,机器动来动去,进行不下去,沙粒儿说:“这也不像是螺丝滑丝,还是去找机修吧!”

    “以前找过,他不耐烦的很,说老兵就是老兵,干不动了要退役休息的还让人家干,他修不了!”涂皙显然被这机器弄出了脾气:“你再看看这刀片,已经缺成什么样了?也只有我能找到它锋利的位置!”

    沙粒儿:“像这种情况来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怎么来?”

    沙粒儿笑笑:“像早上那样,以暴制暴!”

    “又要干架啊,机修是个男的!”涂皙摇摇头:“我劝你不要乱来,尽量避免发生摩擦,以免伤到自己!”

    “不关机修的事!和主管来硬的!”

    “啊?”涂皙睁大了眼睛:“跟主管斗?那得要好能抗压才行!我本来就怕她!”

    “这问题主管知道吧?”

    “知道,叶舒也跟她说过好几次,就是没解决!”

    “你看,不来硬的不行,这不是打架,是斗毅力,你要是坚持不了轻易认怂的话,就只能继续用这破机器,我也没办法了!毕竟我是新工人!”

    “你说说看丢工作的风险有多大?”

不要怂

    第二天,40K订单的主副板陆续上线,助拉王亚见料还没有加工,就催起来:“涂皙,这些料怎么完全没加工啊?”

    “切脚机坏了,我搞不定!”

    “那怎么办?给叶舒说了吗?”

    “我说多少次了?你自己去给她反应!”

    “哎呀我的姐,你先去加工一点让我先排线啊!”

    “我没办法啊,加工出来的全是脚带勾的,你让她们怎么插件,会严重影响产能的!”

    叶舒:“一大早的在干嘛?”

    “元件没加工,排不了线!”

    叶舒是问责的表情:“昨天就给你们说了今天要上线,料还没准备好?”

    涂皙已感到压力来了,她豁出去了:“机器的问题我给你反映很多次了,你没解决问题,我现在也弄不了!”

    沙粒儿拿出昨天加工的产品走到叶舒面前:“昨天我看涂皙调机器汗水都出来了,就加工出这些!”

    叶舒一看差点气炸,冲着涂皙就吼:“料都加工成这样了怎么能用?你是第一天进厂吗?”

    沙粒儿:“老大,这也不怪涂皙,刀片全是缺口而且很钝,齿轮螺丝也锁不紧,机器夹的那个也太短,一摇就滑了出来……”

    叶舒眼神凌厉地看着沙粒儿:“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完全知道!可新机器也不是说出口就能拿到手的,还要老板批才能买!”

    涂皙:“那为什么大半年了还没买回来?你们压根儿就没向上面提,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儿!”

    叶舒:“我也是有上级的,我反映了多少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可能直接越过主管总管去找老板吧?”

    沙粒儿正气凛然:“既然这样,他们都不着急,我们又急什么?什么时候能把机器调好,我们就什么时候就去加工!”

    叶舒看着沙粒儿那表情,知道她的话一出口就不会更改,只能又给涂皙施压:“你今天是……”

    涂皙还不等她说完就回了句:“我今天是的,我调不了那破机器!你们让人去调好了……”

    杨辛友:“什么问题?”

    “唉,你看看这加工出来像什么玩意儿!”叶舒把料端给杨辛友看:“再省也不能在设备上省呵,这不是拿产能开玩笑吗?不明白老板是怎么想的!”

    杨辛友拿出了电话:“你去修一下切脚机!……啊?你修不了?……机修修不了机器那还能做什么?”杨辛友皱起了眉头,应该是那边挂了她的电话。

    连个机修都比我刁,现在的员工都是我祖宗,开罪不得,她暗暗叹了口气!

    杨辛友看向涂皙,涂皙躲到了叶舒背后连连摆手:“你们别找我,我真的玩不转了!”

    “拿一盒电阻,我们去看看!”杨辛友背着手走前面,几人在后面跟着。

    “又怎么啦?现在天天有新鲜事儿啊!”

    “刚刚听到好像在吵架……”

    “太强悍了!这性格我喜欢!”

    “不会是要开人了吧!”

    线上一片嗡嗡声,杨辛友陡然止步回过身看着线上的人,嗡嗡声瞬间消失!

    本来走得急的,这突然停下来,叶舒差点撞上杨辛友,她赶紧退了两步!

    她这一退就踩到了沙粒儿的脚:“不好意思啊!”

    “没事!”

    线上有压抑的笑声……

    走到那机器边,涂皙指着它的破损处说着,杨辛友熟练地调了一下,就把料带穿了过去,加工出来的料还是不能用。

    “好,我知道了!有哪些料号需要加工的,数量多少,十分钟之内清单给我?”

    叶舒:“涂皙,赶紧去统计!”

    “好!”涂皙飞也似的往回跑。

    杨辛友直接坐到叶舒的办公桌前,涂皙把列好的料号给了她,她说了句:“跟我来!”就直接往仓库走去。

    去的时候有个人正在电脑前快速敲着键盘,她把纸条递给那人:“浩闵,你看看这上面的料有没有散装的!”

    “都有的,怎么编带料有问题吗?”

    “没问题,机器有问题加工不了!”

    “好的,我安排人给你们换!”

    “华子,过来!”

    一个人应声而到:“什么事?”

    “你按这上面的料号数量备料,记住,都要散装的!加急处理!”

    “好!”

    浩闵又一个电话拨了出去:“梁飞,安排人过来领料!线上急用!”

    杨辛友满意地点点头:“等会儿你们去辅材仓领料并把编带料按这上面所列的数量退回去。”

    杨辛友向感应门走去,涂皙和沙粒儿也回到线上收拾待退的物料。

    涂皙:“你说机器的事,我们得逞了没有?”

    “我觉得应该有希望吧!”

    “她现在出去是不是给老板申请买去了?”

    “哈,这我就不知道了!”

    “以后还是少来这套,细胞都吓死不少!”

    “大不了就不做,这也顺便考验一下我们在她们心里的份量!”

    “我可没你那么洒脱!我发现你人虽然瘦但胆儿挺肥的!”

    沙粒儿:“这样好不?”

    “挺好,有个性。其实我们这样做,杨辛友是看得出来的,她没计较而已,她是个高情商的人!”

    “能当主管的人肯定有几刷子!”

    涂皙望了沙粒儿一眼:“我觉得你做久了也会当上主管!

    “千万别这样说,会招来麻烦事的!”沙粒儿看看四周。

    “我们去仓库吧!”

    仓库人办事效率高,直抓要点,她俩去到辅材仓的时候,陈二安已经把料拉过来了,涂皙急了起来:“得赶紧!来,你先每种料拿一千出去交给助拉王亚,她一定急得跳脚了!”

    沙粒儿征询陈二安意见:“我先拿一千套出去,没问题吧?”

    “能理解!”

    出去交给王亚的时候,杨辛友正站在办公桌前看白板上的产能,沙粒儿收起慌张姿态,稳重地把料交给王亚:“这个每种一千,剩下的正在清点,半小时内拉过来!”

    “好!”王亚从第一个工位开始上料:“你的料齐了,可以开始了,后面人正眼巴巴的望着你呢!”

    “尽量把待料一小时的产量补上来啊!单面板好插,我上完料来帮忙!”

    “我给你们的料,你们要仔细看看拿错了没,有问题及时告诉我!”

太谨慎了

    一上午忙着,到下班才发现自己水没喝厕所没上,沙粒儿决定从下午开始,再忙也不能忘了这两样。

    她和涂皙往饭堂走去,外面下着小雨,她们缩着脖子紧跑了几步,就到了饭堂,饭堂里的东西挺多,粉、面、粥、包子馒头、炒菜,沙粒儿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看到每一种都想吃,最终,她还是选了炒菜和饭。

    沙粒儿感觉到,不少人的眼光都在打量自己,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谁叫自己没事长那么漂亮,自己看不到,光饱了别人眼福!

    沙粒儿问道:“这里面有地方买东西吗?”

    “有,出了厂门,斜对面有间超市,里面多半是卖些吃的和纸巾,可以刷饭卡!”

    “我们每月补助多少饭钱?”

    “七块五一天,每个月1号打到饭卡里,用不完可以去对面超市买东西的,离职不退!”

    信息提示音,沙粒儿一看,文谷雨语音在叫嚣:“沙粒儿,你在哪里?我要来找你!你再不回信息,我就不去读书了!”

    沙粒儿觉得头开始痛,文谷雨终于看出来不对劲儿了,可能连巩晚秋都治不了她,那人精儿横起来不是谁都能镇得住的!

    可眼下连回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匆匆吃过就得往车间里赶。

    文谷雨继续咆哮:“你回不回信息沙粒儿?不回是吧?我明天就不去读书了,说到做到!”

    信息声持续响起,惊鸿成员陆续发来信息:“老大,你快回来吧,文谷雨要翻天了!我们怎么办啊!”

    “砰”正看信息的沙粒儿被撞得往后倒去,涂皙啊了一声,根本来不及救场。只见沙粒儿在往后倒下的一瞬间,双手从后面撑在地上,长腿凌空而起,一个漂亮的后翻跟斗就站了起来,她涨红着脸看了看手上的泥浆,对撞倒她的人怒目而视!

    对方一脸歉意的看着她连连抱拳。

    周围响起了口哨声!

    涂皙帮她捡起手机,拉了拉她:“走吧,快走吧!这不身上没脏嘛!”

    “好漂亮!”

    “这跟斗翻的,慢一秒就摔地上了!”

    有人恨得摩拳擦掌:“掏手机动作慢了一步,要不就拍到了精彩瞬间……!”

    “涂皙的徒弟?她就是昨天打架的那个了?”

    “没错,工衣一穿千篇一律,工衣一脱风情万种!”

    “别痴了,这厂留不住人,说不定明天又离了!”

    涂皙:“走,我带你去洗手!”

    沙粒儿:“好,要迟到了!”

    回到车间,沙粒儿去接了杯开水凉着,返回线上整理物料的时候,杨辛友向她走了过来,沙粒儿停下手上的动作等她问话。

    “感觉怎么样?”

    沙粒儿:“工作上……现在还不是太熟悉元件,能胜任的!生活方面,饭堂的菜种类多味道也不错,只是饭堂离车间稍微远了点,吃饭有点匆忙!”

    “我们车间离饭堂算近的了,那饭堂不光为我们厂服务,还有其它好几家公司分批过来吃饭的!”

    “哦,肤浅了!”

    涂皙围了过来,杨辛友含笑点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

    杨辛友继续问道:“昨天你和谢晴的事情经过写好吗?”

    沙粒儿不安地挠了挠头:“这个……我们已经和解了!”

    “好,我很高兴看到这一幕!”

    杨辛友背着手慢慢巡着线。

    涂皙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沙粒儿,昨天的事,你说主管她是不是来的个缓兵之计?”

    沙粒儿恍然大悟:“哎,你不说我还不觉得,现在我也有这种感觉,她是在等事情缓和下来,让我们自己看这件事情值不值得计较,如果我们还扭着不放,她再插手处理!”

    “嗬,我就觉得是这意思!那为什么你都没提这件事了,她还来主动提起?”

    “可能…可能她是想让我知道,有些事情缓一缓,就会发现那不是什么不可谅解的事!”

    “嗯,而且她这样问一下,也表示她对员工的事是重视着的!”

    叶舒走过来:“王亚呢?”

    “没见到!”

    “涂皙,给二拉六号工位拿点103电阻!”

    沙粒儿跟在涂皙后面,看她是怎样做的,涂皙拿着料走到六号位置,看了看工作指示,再拿起蓝色胶盒里的料看了看,才把电阻倒进去:“新拿的料你们自己也确认一下是否正确,不要拿着就插!”

    沙粒儿小声问道:“现在也不忙,我可不可以学插元件啊!”

    涂皙:“我觉得可以,但你还是去请示一下领导为好,因为我们的职责是管好物料!”

    沙粒儿正想去问,叶舒却站在办公桌边向她招手:“沙粒儿,你过来一下!”

    “老大,什么事?”

    “现在不忙吧?”

    “不太忙!”

    “好,来四拉帮忙做样品!”

    叶舒领着她走过去,杨辛友正在那里忙乎着,见沙粒儿去了就喊道:“来,沙粒儿,样品急着验证,过来帮忙插件!”

    十片板放在卡槽上面,上面插着少量元件。

    叶舒:“现在你还不会,我教你,插元件要先矮后高,也就是电阻和二极管类要先插,电容、火牛之类的稍后再插,你先一种插完再拿另一种,插过的元件归纳在另一起!”她拿起元件对照图纸:“这个元件四个位置需要,板上的符号是这样的,我给你插个样品,来……”

    因为有主管在旁,沙粒儿难免紧张,单手插了一会儿,叶舒笑起来:“像我们这样,学着两只手插件!”她耐心地示范着。

    很快她就进入了状态,杨辛友和叶舒对视一眼,浅笑着继续。

    不一会,杨辛友接了个电话,边说边走出了车间。

    一个男人的声音陡然在头顶响起,吓了沙粒儿一跳,沙粒儿转头瞪了他一眼,男人显然很得意:“舒姐,在忙啊!”

    “这不在忙在干嘛呢?”

    “马仔那么多,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吗?”

    “我也想呵,可产量也抓得紧啊!”叶舒抬头看了看他:“你很闲是吧?来帮帮手啊!”

    “我们大男人哪适合做这个!”他看着自己粗大的手指,又看了看沙粒儿那纤白的玉指感叹道:“你们现在招的人颜值越来越高了!”他瞟着沙粒儿。

    “你来就是为这个?”

    “我是问你请我撸串串的事……!”

    弯着腰的叶舒站直舒缓了一下,笑道:“陆四芽,论工资你比我高,轮年龄你比我小,论工作强度你比我轻,我请客你买单可以吧!”

    “舒姐你说话不算话,我不跟你玩了!”陆四芽委屈万分。

    叶舒:“沙粒儿,你去二拉拉尾检查人员那里拿一片检好的板给我。”

    沙粒儿起身去拿了过来,叶舒研究着:“咦,4001一个板是两个用量,你去拿两个4007二极管过来!”

    沙粒儿领命而去。

    叶舒:“四芽呀,串串的事姐怎会食言呢,正事办完,我自然会说到做到!”

    沙粒儿拿了两只4007递过叶舒,叶舒拔下4001,把4007插了上去,再撕了一小段单面胶贴在没元件的地方:“沙粒儿,拿去过波峰焊,这是做的记号!”她指了指单面胶。

    沙粒儿:“波峰焊是?”

    叶舒:“你把板给涂皙,让她带着你去!”

    不一会,沙粒儿拿着焊好的板给了叶舒,叶舒交给陆四芽:“四芽,签个样吧!”

    “舒姐,你也太谨慎了吧!”

思念着

    晚上下班,走出厂门口,沙粒儿正想加足马力赶回出租屋,好定下心来和文谷雨讲道理,叶舒却叫住了她:“沙粒儿别忙走,吃烧烤去!”

    沙粒儿一看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包括陆四芽,正抱手注视着她,她下意识地摇摇头:“这个,我还有点事,不去了,谢谢!”

    “别,涂皙和王亚也去,没事儿,等她们一到就走!”

    他们几人踩着单车到了一处闹市,沙粒儿看着马路两边橘色的橱窗里那高档的服饰,听着音箱里播放的音乐,她暗暗叹了口气: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气息。

    “沙粒儿,在想什么?”陆四芽一米八,不惧生,尤其是在姿色妙曼的女性面前,更是有自信的公关能力,他见沙粒儿着迷的看着街景,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不免好笑!

    沙粒儿仰头望着他:“在想你怎么这么亲民,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努力的!”

    “这还不简单,人与人之间总得要张嘴说话,这样才知道相互有没有做朋友的可能,再不济,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至少不会是敌人吧?”

    涂皙:“二货陆四芽,沙粒儿说的话你没整明白吧?”

    “没整明白,难不成还有什么画外音?”

    涂皙切了一声:“你自己悟!”

    “我一个凡人,又不是出家人修行,听字面意思就可以了,悟什么悟?”陆四芽一脸崩溃地看着涂皙:“那样累不累!”

    涂皙刺激他成功,捂嘴偷笑。

    王亚:“陆四芽,我们老大经常被你敲竹杠,你什么时候能表示表示?”

    “王亚呀,舒姐愿意让我敲,这也是我的本事嘛,况且,你们不也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了?”

    涂皙:“跟着你?你是沾了我们沙粒儿的光吧四芽,不然你的串串要年前才能吃到啊!”

    另一个男人也是工程部的,姓史,和陆四芽的爱说相比,史向宏更倾向于听,微笑着听,若有所思的听。

    他们几人是摸到他的性格了,一起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几人闹腾自己的,也就不去管他是否尴尬。

    他们来到一大型的环形购物中心一楼,开始挑烧烤店。

    “今天还是挑个室内有位置的,冷空气在这座城市上空持续盘旋!”叶舒建议。

    沙粒儿有些心不在焉,她只想快快坐下来,她需要回很多信息。

    在每一座城市,普工的工资是极低的,而消费却并不会因你的收入高低而上下浮动,这没什么好质疑的。

    每座城市因分级而导致工资标准不一样,但网上的销售价格却没有像城市分级那样划分出与工资标准相对应的几种价格。

    这合理吗?

    沙粒儿知道又自己钻牛角尖了!

    她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讥笑:穷人可以穷消费啊,价廉物美的东西卖完了么你非要整贵的?

    就算叶舒作为管理人员,她的工资也不见得能高到哪里去,而她慷慨请客,几人却不一定能敞开肚皮慷慨的吃。

    沙粒儿在想:以后再有类似情况的,一定要建议AA制,那么吃的时候才不会有心理压力。

    钱,挣的太难!花,却是那么容易!

    在这高消费的城市请客,沙粒儿替叶舒肉痛着,哪怕只是串串!

    除了陆四芽骑的电动车外,其余几人都是踩着单车来,而在这里,电动车和自行车都不可以搭成年人。

    陆四芽:“我送沙粒儿吧,我的车快!”

    叶舒:“你的车是最快,但沙粒儿受得了这冷吗?”

    沙粒儿红了脸:“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住的那里叫什么!”

    叶舒:“你说一下附近最显眼的标志或……”

    沙粒儿:“海上之约夜总会!”

    史向宏难得的开口:“我是那个方向的,我送沙粒儿回去吧!”

    “别想着还有来的时候那么幸运,这里是闹市,会被交警拦下的!”

    “运气好的话也许能躲得过!”

    史向宏:“上车!”他缓慢蹬车。

    沙粒儿开始冒汗:“我只能上死的,上活车我可能上不了!”

    陆四芽忍不住:“你打架不是很厉害滴!上个自行车有那么难吗?”

    几人很不地道的笑起来!

    史向宏温和一笑:“我不动,你上吧!”

    沙粒儿座了上去,几人又是一片唏嘘。

    沙粒儿不解:“又怎么啦?”

    “你坐反了!”

    “坐后座有规定方向吗?”

    史向宏:“没关系,你觉得怎么稳当怎么来!”他用力一踩,轮子吱吱转起来向前驶出。

    “看到交警就下车走一段路!”

    “知道了!”

    史向宏踩得很慢,这里的风能轻易划破柔嫩的肌肤,让人的鼻尖发红,即便这么慢了,他仍能听到后座不断哈气的声音!

    他没告诉沙粒儿,这里离她住的地方还有六里路,她这么怕冷,一路岂不是还要遭很久的罪。

    他停下车,果断脱下外套让沙粒儿穿上,沙粒儿愣了片刻,脱下外套塞给他:“你怎么……?赶紧穿上,会被冻坏的!”

    史向宏仍然把外套给她穿上:“上车!”

    沙粒儿坐了上去,史向宏快速蹬着车,被帽子罩着头的沙粒儿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刮着衣服,轮子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快,风化为利刃削着厚实的外套,自行车如离弦之箭穿过大小街道,沙粒儿冰得麻木的手指紧紧扣住前座,却又觉得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以后再也不在夜里这般折腾了,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史向宏慢慢减速,他回过头看着沙粒儿,只见沙粒儿两眼露出厌世的神色,牙齿紧紧咬在一起,不住哆嗦。

    他下车走到她面前,沙粒儿佝偻着站起来望着他,说不出话。

    他把她拥在怀里,两只手紧紧箍着她:“没想到你会这么怕冷,取暖吧!”

    沙粒儿盼了很久很久,想象了很久很久,夏臻出狱时给的拥抱会不会勒断她的腰,他的吻会不会让自己窒息,可结果,就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留给自己的只是无限美好的妄想和见不得天日的耻辱!

    好痛!

    沙粒儿缓缓推开他,牙齿咯咯相叩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大概一里路到夜总会,夜总会到你那里还要多远?”

    “步行十分钟!”

    “我们走一走吧,走路要暖和一些!”

    沙粒儿慢慢移动僵硬的双腿,如同太空人一般笨拙地迈着步子。

畸形

    沙粒儿冻得脸色发青的回到住处,拿着水壶去接了壶开水,她想买一个热水袋,但想到老板娘说过屋里不能过度用电,会跳闸的,她也就放弃了,用热水烫一下手脚,应该能缓解浸入骨髓的寒意了!

    “这个,沙粒儿,可以给我一点热水吗?我就烫一下手就好了!”沙粒儿还没同意,她就拿起水壶准备倒水。

    “噢,你可以自己去打吗?我还不够用,想着谁帮我再带一壶上来呢!”

    这个人,接连两天用自己的开水了,沙粒儿不想再将息这种人。

    “我想去打还会开口向你要?不想给就直说啊!一点水都计较,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

    “你不想去打,你大气,你可以花钱请个佣人去帮你打呀!”沙粒儿感觉还没开始烫手脚,血液循环已经在加快,温度慢慢回升。

    有人笑起来。

    “我都说了,你不给就说不给,还扯那么多干嘛?”

    有人替沙粒儿回了句:“你以为你是领导吗,就你能说话,别人说话就是扯那么多?”

    多人笑起来!

    “你们笑,几个意思啊?”她接了问了两次:“就开口要点开水可耻吗?”

    “切……”

    这女人大概有问题!

    沉默!没人搭理她!

    那女人走到笑的人床边,语气很犀利:“我问你们有什么好笑的?”

    床上的人拿背对着她,头也不抬的玩着手机。

    见没人理她,她心里有股恶气在发酵,她伸手去推搡床上的人,声音尖锐:“屁大点事儿,有什么好笑的?”

    沙粒儿被她恶心得嫌脏,谁要是再答她的话就把自己拉到她那低贱的级别上去了!

    另一人从床上下来,走到她身边扳过她身子:“你想整事儿是吧?”

    此时床上看手机的人也下了床,把那女人夹在了中间!

    情况微妙!

    “我不整事儿,你们只需回答我‘有什么好笑的’就可以了!”

    沙粒儿摇摇头,有种想立刻搬出去的念头。

    “我们今天就不回答,你又能怎样?”

    那女人说:“不能怎么样!”

    她弯腰回了自己床边。

    半夜时分,一屋子的人都睡得很实,她摸索着穿好衣服,拿起桶,去接了满满一桶冷水进来,疯了一样挨个倒在了那几人的棉被上,几人惊叫着爬起来。

    有人开了灯,几人湿着身哆嗦着爬起来围住了这个变态!

    看到她们的狼狈样,那女人神情激昂,两颊潮红:“我现在再问一遍,我向别人要开水这事有什么好笑的?”她眼神一一扫过,继续问:“是不是不嘲笑别人你们会死?”

    她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我知道你们现在想弄死我,没关系呀!我早就对这个社会没有一点好感了!你们不是很会笑吗?现在继续笑啊!”

    “我一个人整了你们这么多人,很划算啊!”

    沙粒儿爬起来穿好衣服,往门边一靠:“你们几人先穿好衣服,不要感冒了!”

    那女人想出去,沙粒儿阴着脸道:“你今天出不去!”

    那女人温顺的点点头:“好,我不出去!我什么都依着你们!”

    她向阳台上走去,沙粒儿料到这个心理变态有诈,跟了过去,果然见她端着尿盆就往屋里走来,沙粒儿大惊,没想到她还要来这么猛的,砰的一下关上了阳台处的门并反锁了。

    “赶紧打房东的电话!”

    “房东的家离这里十几里路呢,这么冷的天打了她也不会来的!”

    “今天我们是别想睡了!”望着湿透的棉被,几人恨得摩拳擦掌:“让她进来,我就不信我们几个还搞不定她!”

    “让她进来的话必然有人被尿淋!”

    “没事,让我来开路!今天就算淋尿也要把她弄废!”

    “不要动粗,不动粗,错还在她,一动粗,错就在我们这方了!”

    “心理怎么这么畸形,全世界再找不出第二个!”

    “要不报警吧?”

    “幺妹,接冷水把她的被子也淋湿再说!”

    “先不要淋,先什么都不要做,不然我们会输理!”

    “报警!报警!”

    警察来了三个,其中一人问道:“怎么啦?当事人都在吗?”

    沙粒儿:“泼水的人还在阳台上,她要拿尿进来泼,我把门关了,不敢让她进来!”

    “开门让她进来!”

    “我不敢开!你们也最好别开,她做事可不会考虑后果的!”沙粒儿一边说一边迅速往里走。

    那个失心疯一心求死,说不定连警察都敢泼!

    “不开怎么执法!”

    沙粒儿让得远远的!

    果不其然,门一开,那女人一壶就泼了过来,开门的民警首当其冲,被泼了个正着!

    还是轻敌了!

    那女人面部扭曲:“我要泼你们,那么不管后果如何,就算是死,我都要泼到你们才行!”

    “铐了!”

    一个民警把她押了下去!

    宿舍的人都拿出自己的开水壶,凑了一大盆滚烫的热水说道:“你还是洗一下吧,不然车都没法上!”

    被淋的民警勉强笑了下:“洗一下算不算违纪啊!”

    另一民警:“不会吧,我给你淋!”

    洗过后,他们做了笔录,拍了照,让当事人和证人都签了名,然后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

    “草,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棉被扔了还是晒啊!”

    “水少的晒,水多的直接扔掉!”

    “她这心态是求速死啊!”

    “晒也没地儿晒啊,就算晒了,万一下雨也没人收!”

    “叫夜班的人收一下!”

    “得了吧,别人就为了你这被子,还得留一只眼睁着看天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也是,越说越烦,看到都烦,直接扔掉,少操心!”

    “算了算了,我也扔掉,明天买新的!”

    “反正要扔了,那就放地上把水吸一下!”

    “好了好了,走吧,现在去扔,把床板腾出来晾着!”

    “死女人,真不知怎么处理她!”

    “我看啊让她赔我们的被子,再拘她个一年半载,看她出来还玩不玩大姐大!”

    “估计没用,真不知她经历过什么,对别人有这么强烈的报复心理!”

    看遭殃的几人唠叨着把被子拿出去扔掉后,沙粒儿拿着拖把来回拖着,说起来今晚的事情就是因为自己没给开水引起的!

    谁知遇到个癫逼,堪称人中龙凤,把原本平淡无奇的剧情不经模拟就升级到了对决巅峰!

    最后自己把自己干进了局子以胜利姿态收场!

联络单

    第二天上班,沙粒儿无精打采,眼睛似闭非闭,正灵魂出窍神游九洲的时候,陆四芽过来拍了她一下:“在叫你去插样品!”

    沙粒儿不以为意:“你哄吧,我就是三岁小孩!”

    “史向宏感冒了!我还以为感冒的会是你,没想到你这么抗冻!”

    “继续哄!”沙粒儿眯着眼,软耷耷的靠在货架边!

    耳边传来杨辛友的声音:“陆四芽,叫的人呢?”

    陆四芽:“在叫你去插样品了!不骗你!”

    叶舒走过来:“沙粒儿,样品急要,今天要做测试!”

    沙粒儿吓了一跳,瞌睡醒了一半:“哦,这就去!”

    “还没睡醒吗?”叶舒问道。

    其他人的待遇:那就回去睡醒再来吧!

    沙粒儿的待遇:屋子里太吵吗?要不要换个地方,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房子!

    “昨晚出了点状况,一屋子的人都没有睡好!”沙粒儿打了个哈欠:“你要是看到有房子给我说一下吧,价格能接受的话我确实想换个地方!”

    “可以!”

    叶舒:“涂皙,沙粒儿今天主要跟我们做样品,物料你跟一下,忙不过来给我说!”

    “好的!”

    陆四芽就像是投靠到生产部杨辛友门下的小弟,亦步亦趋跟着赶样品的几人,叶舒不禁问道:“四芽,你们工程部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陆四芽:“时间就像那个啥,挤挤总是有的!”

    “你现在越来越贫了!”

    “现在的女孩不是喜欢这种吗?”

    “喜欢就要油腔滑调的去跟风吗?做真实的自己就好!”

    “你看看那谁从来不逛产线的今天也出洞了!”陆四芽拍了拍沙粒儿。

    沙粒儿抬头看了看,史向宏正站在拉尾默默地望着这边。

    叶舒:“他今天也挤出时间了?”挤字重音,陆四芽听了微微一笑。

    杨辛友:“逛产线?改为巡线会不会好听一点!”

    陆四芽:“主管厉害,逛和巡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工作态度!”

    “对,说话做事要尽量保护好自己,不给人留有攻击的把柄!”

    陆四芽:“懂了,我去巡线了!”

    主管组长都在面前,沙粒儿不敢多话,秉着多做事少说话的原则总没错的!

    史向宏大概感觉到微妙,向一号拉那边走了过去。

    这一巡线,陆四芽就看出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赶紧叫停了第一个工位的人,让王亚把叶舒喊过去。

    叶舒表情凝重:“怎么了?”

    “我记得工程出过一份联络单,这款板是先要做开路处理的!”

    “你直接说现在要怎么弄?”

    “叫人把主板拉到钻机房,我去把线路图拿过来调钻头,先钻后生产!”

    叶舒:“王亚,马上把生产出来的半成品标示隔离,包括后焊拉的。”她大声安排:“线上的,从这里赶紧清下去!等会再生产的板必须和现在的分开,记住了吗?”

    “好的!”

    “你拉着板跟我来!”叶舒叫了一个机灵的女孩跟她去了钻机房。

    陆四芽换好钻头,指着需要钻断的地方,告诉那女孩:“只需把铜箔钻断就好,不要把板钻穿了!”他接连示范了几遍。

    “知道了!”

    陆四芽看她操作的很沉稳规范,就和叶舒走到了线上:“这是首次量产,客户要的急,还没来得及通知板材供应商改菲林,所以我们工程出了个内部联络单!下批就正常了!”

    “我怎么没印象?是不是你们没发出来啊?”

    陆四芽笑了笑:“不可能,生产部有签收!你去看看这料号的文件夹!”

    叶舒语塞,她放心把这事交给王亚,王亚一定是马虎了!

    “好,我等会儿去看看!已生产的半成品怎么处理?这样钻的话会把元件压坏!”

    “线路那么宽,也不可能用刀片割,没别的办法了,损耗在所难免!”

    “又要被后焊拉的人骂了!”叶舒闷闷不乐。

    “等她钻完光板,我再去把钻头升高一些,钻台上面垫上厚厚的泡棉,尽量减少损耗!”

    叶舒点点头,她拍了一下第一个工位的人:“有钻好了的了,你现在去拿!”

    “这次又多亏你!”

    “没事啦,我以后还是多来巡一下线!”

    “以后换线我叫你来盯一下!”

    叶舒心里有气,她把王亚叫了过来:“你去办公室把这板的文件夹拿出来!”

    “好的!”王亚答应得干脆,心里却暗暗不爽:你自己不知道去办公室看啊,让我去拿了出来等会儿又要送回去!作为一个组长自己的份内事不做,跑去主管面前做样品献殷勤,出了问题就拉我背锅,草泥马,哪份联络单不经过你手,你忘了也不可耻,谁没有忘事儿的时候,但你得负起这个责任啊!

    王亚很快就拿着文件夹出来了,叶舒打开一看,最上面一张就是,她指着联络单问道:“这怎么解释啊?”

    王亚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她撩起眼皮扫了一眼:“要我解释什么?”

    她有些后悔昨天去吃了叶舒的串串,现在却要变成白眼狼了!

    “你排线之前要先看所有的文件有没有改动或注意事项,你看了没有?”

    “我不认为这是我一个助拉的应尽之责!如果要让我兼顾其它,那么我的本职工作就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我一直告诉你,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学一些东西,这并不是压榨你的时间和体力,而是希望你有挑得起重担的能力!”

    王亚没吭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过于狭隘了,格局也太小了点!

    “我……我不对!”

    叶舒:“没事,对你严厉一些不见得是坏事,它可能鞭策着你成长得更快!”

    “我知道了!”

    “所有隔离的半成品都拉到钻机房,别婚了!这些板钻完后告诉我!”

    史向宏兜来转去,到底还是没忍住站到沙粒儿身边。

    见杨辛友没在贵阳

    沙粒儿笑得极灿烂:“感冒了吗?”

    史向宏:“嗯!”

    “吃药了没?”

    “没!”

    “在急性期还是快吃药吧!”

    “没药!”

    “去办公室拿呀,一般都有医药箱的!”

    “不去拿!”

欺负谷雨

    文谷雨果真说到做到,第二天她就不去读书了,这把巩晚秋和柏离急得团团转。

    “小祖宗啊,沙粒儿只是出去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你不去读书,她回来会收拾你的!”

    “我才不怕她收拾呢,反正我要见到她人才去读书!”

    “那我们和她每天视频可以了吧!”

    “哼,那才不算呢!你少哄我,我可是读过小学的!”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高剑和田野使了个眼色,架着她就往车走去,她顿时像被拖往石桌上的猪,拼命挣扎嚎叫,伍凌丰马上来了一段《霍元甲》主题曲作为背景音乐。

    “急死个求了,你还弹!”

    伍凌丰把吉他一扔,坐到驾驶员位置,在文谷雨粗重的喘息声中,田野和高剑像押镖一样左右护着文谷雨,车向优品中学极速驶去。

    到学校门口,文谷雨下了车,看到老师学生不断,她迅速止了哭,她也是在意形象的三好学生好不好!

    但她就是不进学校,只恨恨地瞪着几人!

    我看你们现在还能把我怎么样!一群暴力狂!

    田野:“你让我们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沙粒儿在哪里,我们也想找到她!”

    高剑:“你读不读书跟我们没关系,你不要拿它来威胁我们,吃亏的是你自己!”

    邹欢恰好蹬着自行车来了,见状跳下车问道:“怎么啦!”

    她走到文谷雨面前,伸出手想帮她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文谷雨扭身躲开了:“别碰我!”

    “沙粒儿走了!”

    “去哪里了?回家吗?”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留了个条子,叫我们照顾好文谷雨,照顾好惊鸿和惊鸿的孩子们,她要离开兰亭,出去走走!”

    “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走!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高剑摊开双手。

    这说来话长,田野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说!

    邹欢看了看时间,脸色有点着急:“快上课了,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今天先进去读书,我们想办法让她和你通电话!”

    “不!”为了表示决心,她又扭开了几步!

    邹欢马上给沙粒儿打电话,沙粒儿拿起看了看,问叶舒:“我可以接个电话吗?”

    叶舒指了指货架后面:“去那后面接吧,轻一点,以免影响不好!”

    “哎,欢姐?”

    “你怎么一声不响就出去了?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谷雨她不去读书,你跟她说说呢!”

    好家伙,动真格的了!

    电话给到文谷雨手里,她一听到沙粒儿的声音,所有委屈都涌了出来,眼泪哗啦啦的流:“他们…他们全部都欺负我…呜呜……欺负我打不赢!”

    “他们竟然敢欺负你?好,这笔账我记着,回来我找他们几个算帐,但是你为什么不去读书呢?”

    “你都走了,我不想读书了!”

    “这就是你意气用事了!我走了,你更加要努力读书,到时候我回来,你才可以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没劲儿!”

    “你现在就一个文盲,大字不识,你说说你除了读书,还能干什么!”沙粒儿语气转严厉:“就算我让你来找我,在没人帮你的情况下,你会认字吗?会不会搭错车?”

    文谷雨止住泪水,只剩抽泣:“……”

    沙粒儿放出杀手锏:“如果我回来,你的功课拉下了,很抱歉,我们都不认识你!”沙粒儿望了眼线上,怕时间说久了会引起老大反感,只能长话短说:“你自己看看,惊鸿这个团队有多优秀,你不觉得你需要提升的地方太多了吗?赶紧去读书哈!”

    在沙粒儿‘我会尽快回来’的安抚下,文谷雨横过之后发现,她还真没别的办法可想,因为他们也确实不知道沙粒儿去了哪里,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乖乖的读书等沙粒儿回来。

    高剑给沙粒儿回了个信息:【去读书了!】

    沙粒儿松了口气,为了专心工作不再被通讯打扰,她关了震动,把音量调成了黑色。

    样品终于弄完,过完波峰焊,杨辛友亲自核对了一遍,再拿去给IPQC核对,IPQC核对没问题,小手一挥写下几个字:以此板为样。

    杨辛友:“沙粒儿,这两天做样品,感觉收获怎么样?”

    沙粒儿:“学到的内容是多方面的,比起单纯的物料,知识更丰富,学的也更快!”

    杨辛友点点头:“回去工作吧!”

    很快又到了下班时间,沙粒儿拿出手机,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堂姐沙虹来了两次,还有个是陌生号码。

    她点着沙虹的重拨了出去……

    嘟…嘟…!

    没人接!

    另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兰亭。

    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不予理会!

    走进饭堂,沙粒儿几个窗口望了望,难以取舍,最后还是想尝尝面如何,面的汤汁上浮着一层红椒粉,翠绿的葱花撒在上面,那颜值太诱人了!

    “我今天好想吃面啊涂皙!”

    “那就吃吧,很好吃的!”

    里面的小伙很耐心的问:“要什么臊子?”

    “杂酱吧!”

    怕不够吃,她又刷了一块糍粑!

    面竟然是麻辣味,很地道的那种,味道真的不错!

    “这餐厅的厨师是哪里的?”

    “好像是你们盆地中部的哦!”

    “难怪吃得特别对胃口,我早就应该猜到才对!你吃的习惯不?”

    涂皙:“从我的吃相还看不出来吗?只差舔碗了!”

    “哈哈哈,可以考虑嫁到我们那里去……”

    “你们那里的男孩有这面香么?”

    沙粒儿努了努窗口里面的小伙子:“刚刚听他和里面的人说话,应该是盆地的,你觉得他看起来如何?”

    本来是打趣的,哪知涂皙红了脸,有些羞涩地笑道:“又没有和他交流过,那里知道他本质!”

    “嗬,你不会真对他有意思吧?要不我……”

    “嘘,没有!”

    沙粒儿扫了一眼饭堂其他人,愉快地说:“吃在天府,看来这是实至名归啊!我觉得很自豪!”

    回车间路上,沙粒儿再次拨了沙虹的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沙粒儿有些纳闷:怎么回事儿?刚刚还是通的,现在又关机了!

沉浸式的痛苦

    晚上下班,出了厂门口,看见史向宏坐在单车上,一只脚撑在地上,沙粒儿打了个招呼:“还不走?”

    史向宏正想说:在等你!话到嘴边又觉唐突,改道:“这么巧,你走路啊!”

    “是的,我挺近的,走快点二十分钟就到了,走路要暖和一些!拜!”沙粒儿加快了步子。

    “顺路,上来我带你!”史向宏有点囧!

    “好不好得?”

    “这边没交警,没事,今天这么近,应该不会冻成昨天那样!”

    沙粒儿上了车,随意问道:“你到这边几年了?”

    “四年!”

    “一直在这个厂?”

    “是的!”

    因为史向宏的话不多,沙粒儿觉得自己就像是搞人口普查工作的,有些无趣:“你的话也忒少了!跟陆四芽学学!”

    “我的话不少,要遇到那个人!”

    “什么样的人呢?有女朋友没?”

    “心里有!”

    沙粒儿觉得好笑:“心里有还没去表白吗?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难怪你的后座是空的!”

    史向宏微微发热:“不好意思说,怕被拒绝!”

    “我去给你说,你明天指给我看!像你这样,你父母不急坏才怪!”

    “还是稳住吧,我怕说出来连朋友都没得做!反而尴尬!”

    “哦,需要帮忙就给我说吧!”

    电话响了,沙粒儿一看是堂姐,赶紧接了:“虹姐,你手机怎么回事儿啊?打通了没人接,再打就关机了!”

    “手机电池大概不行了,蓄不起电!”

    “换个电池吧!”

    “我用电话的时间也不多,将就还能用,就不打算换了!”

    史向宏:“你问她是什么手机?”

    “你那是什么手机?”

    沙虹:“你在哪里呀?在骑自行车吗?我这是杂牌的,按键手机!用了几年了,前段时间进水不好用了!”

    “哦,你在哪里呀?”

    “我在平江,想来旅游吗?”

    “唉,我落难了,哪还有心情旅游!”

    “怎么回事?你在哪里?”

    “我在申城,我记得你说你在申城的!”

    “你在家里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跑这边来了?”

    出租屋到了,史向宏停了下来,也没叫她下车,沙粒儿问:“怎么…哦到了!”

    沙虹:“你在……你找到工作没有?”

    “找到了,我本来打算去进你的厂,我们两姐妹在一起的,结果你手机关机了!”

    “哦,你那边工资怎么样?”

    “还没发过工资,转正后,每个月最多一千多!”

    “哦,这点工资你领着不会习惯的!主要是那边加班时间控制的严!”沙虹摇摇头:“我们底层员工的工资就这样,苦是它累是它,工资最低也是它!”

    沙粒儿向史向宏做了拜拜,就向住处走去:“先做吧,又不是我一个人拿这点钱!”

    “我们厂工资是比你们要高,但是毒气大,你要是想到我这里来就提前告诉我,我去给老大说!”

    “好的,对了,你们厂包住不?”

    “包,住宿条件还是可以的!”

    “好,那挂了!”

    愣的推开门,一男人的声音把沙粒儿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那男人正坐在娟子的床上,两人打闹着。

    沙粒儿提着水壶去打了开水,就准备洗漱,可那男人在,她觉得非常不方便,又不好意思下逐客令,于是拿出手机放起了音乐。

    男人安静下来,转脸向沙粒儿看过来。

    沙粒儿撩起眼扫了他一眼:男,目测年龄四十上下,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一十斤,头发稀疏,五官无肉,骨相松垮,眼圈发青却目露凶光,背微驼!

    诊断:婚外情,纵欲过度,有严重暴力倾向!绝非善类!

    他向这边走来!

    沙粒儿知道,是自己放音乐打扰他说话了,她就是这个意思。

    修养好的男人必然知道,女生多的屋子不能久待,这空间太私密,放音乐是比较委婉的逐客令!

    他停在沙粒儿面前!

    沙粒儿垂着眼帘,专心划弄着手机。

    “你声音放这么大声干嘛呢?就你有手机吗?”

    沙粒儿就像是入定一般,充耳不闻!

    “你吵到我们了知道吗?”

    朱丽娟下床走过来,把那男人往外推:“宝贝儿,你回去吧,她们下班的都快回来了,你个大男人杵在这里不方便!明天联系,拜!”

    那男人骂骂咧咧地下了楼!

    朱丽娟,看样子最多不超过二十五,五官精致,身材婀娜,沙粒儿实在没搞懂,她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我姘头,吵到你了,不好意思!”她在沙粒儿床边坐下来,点燃一支烟猛力吸了一口:“哦,你不会嫌我脏吧?那方面的脏!”

    沙粒儿:“怎么会……”

    “我在报复我老公,我就是要找一个不会怜花惜玉的丑男人来给他戴绿帽子,并且尽情宣扬,让认识我老公的人都知道!”

    “这样最终伤痕累累的是女人,把自己拿来如此践踏,不值得!”

    “我现在没有值不值得,我只想给他戴绿帽子,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戴绿帽子!”

    沙粒儿心里哀叹了一声:以前在兰亭,见识还是太少了!

    “这样还不如离了,何苦为难自己!”

    “这摊子已经烂透了,离婚是一定的!”

    “你们还没有孩子吧?”

    “没有,我的两个孩子都夭折在他的拳脚下!”朱丽丹泪水夺眶而出。

    沙粒儿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赶紧了了吧,毫无人性可言,你难道也准备把命丢在他手里吗?”

    “我已经没有活的想法了,我的两个孩子……呜呜……好无辜……好可怜,我帮他们选错了父亲!我早就想去照顾他们了!”朱丽娟崩溃了。

    沙粒儿拍着她肩膀,找不到任何言词来劝解!

    “我经常情绪失控,我不知道这种痛苦什么时候能结束!”

    跟她相比,自己和夏臻之间又算得了什么,夏臻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姚姐为了救他父母成了废人,一个双目失明的女人,姚姐一定希望有个人能不离不弃的做她的向导,做她生活上的依赖者,而夏臻也理应终身照顾她!

    沙粒儿终于说服自己,去由衷祝愿他俩终身幸福!

    朱丽娟现在的心情完全是阴暗面,沉浸式的痛苦,对于外界温情的呼唤完全无感,如何让她走出来,那必须要有一份完全占居她大脑和时间的工作!

    沙粒儿准备帮她走出来,她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的到!

龟速

    第二天,沙粒儿和涂皙聊到什么工作工资高。

    涂皙神秘地笑笑:“你不会想跳槽吧?”

    “我这么平凡的人还能怎么跳,我租房子那里有个人觉得厂里上班时间长不自由,想找个自由些的工作。”

    “只要打工都没有百分百自由的,去服装店做销售员怎么样?或者金店?工资是底薪加提成,厉害的话,工资上万,再不济也有两千来块,听说压力大得很,出不来业绩马上滚蛋,尤其是金店,竞争激烈,绩效考核制度严格!”

    “估计她又不愿意!”

    “又不愿付出,又想高回报,哪有那么好的事!

    “销售员之类的,要不你帮忙多留意一下,我今晚回去问问她感兴趣不!”

    涂皙:“我有个朋友在金店上班,我问一下她那里要不要人了。”

    陆四芽:“谁呀,自己的工作还要别人操心!”他用欣赏而实际上是捉狎的眼神看着沙粒儿:“你一天天的闲事管得宽呐!”

    “我喜欢,不服啊!”

    “服,小身板,大能量!”陆四芽往办公桌上一坐:“我以后失业了,工作的事儿交给你,我放心!”

    “给天价介绍费就可以!”

    “咱们什么交情,谈钱伤感情!”

    涂皙:“她回信息了,她说她们差人手,问你那位年龄、气质怎么样?”

    “年龄看起来二十五,具体要看身份证,五官和气质可以!”

    “好,我回复她!”

    涂皙:“她说可以让她去试一下。”

    “还不知道她去不去,你把地址发给我一下,我今晚上回去问她。”

    陆四芽压低音量说道:“沙粒儿,有些人她正经工作不愿去做,不是我瞧不起她,我听你说起,觉得只有某些工作适合她!”

    “看你这样子我都不敢接话了!”

    陆四芽:“有时候帮忙反而逗埋怨,你让她自己去找,电线杆上贴着的!”

    沙粒儿脸色一沉:“说话不要侮辱人,跟你素不相识的,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提到她是帮她找工作,不是让人侮辱她!你这么不尊重女性,叫我以后怎么尊重你!”

    陆四芽本来也当是聊天,哪知沙粒儿突然严肃起来,他慌了手脚:“沙粒儿你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活着负责,少去连累别人!”

    “有些事你没体会过,就不要去片面的评价,谁没有低谷的时候,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陆四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随意评价别人了!你打我手板心吧!”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领罚。

    沙粒儿也觉得自己话重了,她有些不忍:“我今天说话也好冲的,多包容啊!”她装模作样的打了他一下:“好,原谅你了!”

    线上有人走过来:“沙粒儿,有没有时间帮我顶一下位吧?”

    “去吧去吧!”沙粒儿凑进那人耳语:“可以让我坐至少十分钟吗?”

    那人喜出望外:“哈哈……当然可以!”

    沙粒儿坐到那人工位上,照着样板插起来,不到一分钟,就没板供给后面了,而前面黑压压一片,堵在了她这里。

    哟呵,难道你们都是光速,而我沙粒儿只是龟速!

    前面后面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等她插件,那么多板就阻在她那里!

    她一急,额上开始沁汗!

    后面有人在喊:哎哎哎…沙粒儿你怎么插到我的位置上了!

    “二极管反向了沙粒儿!”

    她一听,慌得差点跌到地上。

    淡定…淡定!

    右边有人伸出了援手,沙粒儿一望,是史向宏,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快快快…我不行了!”

    史向宏:“二级管别插,流下来!”他坐下来,稳稳地把二极管盒子移到了他面前。

    沙粒儿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也镇定下来,两只手不再慌乱。

    “嘘嘘嘘!”有人发出了暗号。

    闹哄哄的线上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插件和PCB板在轨道上推动的声音。

    沙粒儿虽然不再慌乱,却仍然有些自顾不暇,她全身心投入在几个蓝色盒子里的元件上,也就没去理会那嘘嘘声的含义。

    一男人站在她背后注视了一会儿,冲史向宏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绕了一圈,又站到沙粒儿对面去注视着她,突然,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快步向感应门走去。

    “咦,他怎么不去电话机那边转啊,以前电话机才是他下车间的重点!”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忙别的事去了呗!”

    “我来了!”上厕所的人拍了下沙粒儿

    沙粒儿:“看你们做得好轻松,自己上手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就熟能生巧,也没什么技术含量,这不有个帮凶……帮手在嘛!”

    “要不是他,这条线都瘫痪了!”

    有人取笑道:“史向宏,你不是电话机那边的工程师吗?这么这两天老在游戏机这边转悠?”

    “你从来都不出来巡线的,现在天天在线上。”

    史向宏一言不发,站起来向电话机那边走去。

    沙粒儿:“谢谢啊!”

    史向宏背在身后的手摇了摇。

    “史向宏好帅啊,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他!”线上人议论着。

    王亚板着脸训斥道:“在干什么,整天哪有那么多话说!嗡嗡嗡的,把三楼的人都吵下来了!”

    涂皙:“沙粒儿,人回来了吗?完了我们去领料?”

    “来了!”

    又快到午饭时间,沙粒儿望了一下见涂皙不再,便把手机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充电。

    涂皙仗着物料员岗位特殊,不受线上时间的限制,吃饭总是拉着沙粒儿打先锋,虽然沙粒儿不想每天都冲在最前面,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但她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而且,下班铃声还没响起,就站在卡钟边等打下班卡,沙粒儿也是很反感的!当然最反感的还是,打完卡就拼命地跑去饭堂,沙粒儿实在不愿意为了抢最前面打饭,而跑得喉咙都火辣辣的!

    一顿饭吃完,都还能感受到狂跑引起的心脏乱跳。

    总有一天,会挨骂的!与其挨了骂再回头是岸,不如直接回头是岸!

    “快,沙粒儿,要下班了,我们走!”涂皙催着。

    “好的,来了!”沙粒儿忙慌地跟上她。

    出了感应门,在卡钟边等打卡的时候,沙粒儿摸了摸口袋,恍然说道:“完了,我手机没拿!”

    “没事了,吃了饭回来再用!”

    “不行啊,我手机放桌子上在充电,太明显了!我回去拿!”

    “我等你吧!”

    “你先走,免得两个人都耽误了!”

    刚走到感应门边,铃声响起,里面的人涌了出来,沙粒儿靠一边让着。

    也就三十秒时间,人已跑光,车间里安静得像是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生死浩劫!

    沙粒儿拿着手机走出感应门,打了卡,不慌不忙地走向饭堂。

    这才是她想要的状态!

又见面了

    晚上下班,史向宏还是昨晚的样子,看到沙粒儿的时候,他腼腆地笑了,他滑动轮子把车拦在沙粒儿面前。

    沙粒儿:“怎么?下班了想当痞子啊?”

    “以后我带你!”

    有人吹起了口哨,史向宏不受外界影响,轻声说道:“上车吧!”

    “你这样会让人误解的!”

    “顺路带一程,没什么好误解的!”

    “顺路的人那么多,你可以挑个男同事!”

    史向宏又笑了:“以心情舒畅为前提啊!上车!”

    沙粒儿:“…”

    在海上之约夜总会门前的三千平方米大广场上,各种豪华轿车停得满满当当,那绚丽的霓虹灯不停变换着图案,热情的铺泄在锃亮的轿车上、匆匆的行人身上和迷惘的眼里。

    广场边上有好几根落寞的电线杆,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为这个世界的幸福日炙雨淋,毫无怨言!

    上午陆四芽说到电线杆上贴着的,到底是什么,沙粒儿并没有真切地去看过。

    她听屋子里的人提到过,电线杆上贴的是一些正经女人不会去干的事。

    “史向宏,停一下!”

    自行车马上停了下来。

    沙粒儿走到电线杆边,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招聘信息,星级酒店招聘公关小姐,形象气质佳,月薪六千至两万,初中文化即可!

    沙粒儿暗自纳闷:怎么现在的公关小姐工资这么高,学历要求这么低呀!

    见沙粒儿愣在那里,史向宏凑近一看,随即不屑地说道:“这一看就有问题,现在的公关小姐就是……”

    “就是什么?我只知道这种人必须要很能喝酒,社交很有手段才能胜任!”

    史向宏:“不一定,现在很多定义都已经偏离方向了,沙粒儿你的思想需要更新了!”

    说不定她真适合干这个!沙粒儿暗道。她拿出手机想拍照片,史向宏的手蒙了上去:“你别拍,这些工作不适合你!”

    “我暂时不跳槽,我屋子里有个女孩子没工作,我拍给她看!”

    “你也不要拍,让她自己来看,你可能好心办了坏事!”史向宏脸色很严肃:“你要给她找工作,就找我们厂里的工作!”

    简直和上午陆四芽一样的语气,她想发火:“你怎么……”

    史向宏拉着她走向自行车:“上车,这么冷,早点回去卷被窝里!”

    “看不出,你这么霸道!”

    沙粒儿回去的时候,朱丽娟不在,昨晚的那个男人又坐在朱丽娟床上,甚至还盖着被子,他刚好挂了电话,一双眼睛透过林林总总的床架子,盯着沙粒儿。

    其它人还没回来,屋子里很安静!

    沙粒儿的后背有肥虫蠕动的肉麻感。

    她有点发怵,她感到今晚再放音乐吵他,一定不会是个好的结局。

    一个女人,打肯定是打不过他的,况且,她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又怎能让他龌蹉的手脚碰到自己。

    哪怕只是衣角都不可以给他碰!

    她真想搬走,那样就不会见到这个讨厌的男人了!

    沙粒儿嫌恶地皱着眉,她拿起水壶去接开水!这一接,就是半个小时,她想回去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回来了,或者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刚往回走,就见到下班的人提着水壶来接开水,沙粒儿大喜问道:“男人走了没有?”

    “还没走,烦得要命!”

    “我等你们一起吧!”

    几人一起上楼,听见那男人正在咆哮:“你麻辣比的臭婊子,我就不相信你今晚一晚上都不回来,我今天就在你床上等,你不回来我就让你冻死在外面!我就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沙粒儿一听顿时气血直冲脑门,但她又不敢动手,她打开了录音功能。

    几分钟后,那男人把手机重重的扔在被子上,就掀开被子下床,沙粒儿透瞄了他一眼,见他竟穿着红色秋裤,往阳台上走了出去,一会儿,响起了水声。

    变态的死东西!

    沙粒儿疯了一样扑过去,把阳台门给关上并上了锁:“报警,快报警!”

    外面响起了砸门和骂人的声音,沙粒儿浑身打颤:“报了没有,报了没有!”

    “报了报了!”

    门的撞击声越来越激烈,几人听得心惊胆战!

    有个年龄小点的哭丧着脸:“门马上被撞开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赶紧逃吧!走走走!”

    阳台上忽然没有了动静!隐隐约约听到咚的一声!

    难道跳楼了?

    沙粒儿催道:“赶紧的!”

    几人正往门外走,却听到过道处有脚步声,最前面的人吓了一跳,尖叫起来。

    那男人拧住那女孩子头发就开打,嘴里凶狠地骂道:“草泥马呀,敢弄劳资,你信不信我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

    耳边是一阵阵挨打的尖叫声!

    几人蜂拥而上,怎奈过道极其的窄,终究是女孩子,敌不住男人那恶意的魔爪,渐渐她们被逼回了二楼,沙粒儿赶紧拉着能进屋的进屋,然后又砰的关上门,只是这门反锁不了,沙粒儿和一个女孩子抵住门,叫另两个:“你们把床推过来,快快!”

    推床的刺耳声音也掩盖不住男人踹门的声音!

    外面来不及进屋的女孩们见他红着双眼对着门踹,吓得疯了一样向一楼跑去,男人也不去追,追也没用,他要对付的人在屋子里!

    他的手机和裤子还在床上,他必须要进门!

    “天啊,警察怎么还不来!”

    “我也快坚持不了了!”

    外面的男人慢慢停了下来,他从二楼跳下去,没受伤是不可能的!

    蹬蹬蹬……过道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跑向二楼。

    沙粒儿一听,快乐得想跳起来!

    “一定是警察来了!”

    “别动,警察!”

    “开门,警察!”

    外面几个女孩子也回来了,她们叫着:“开门,别怕了!”

    开门后,沙粒儿面红耳赤:“不好意思!”

    “我们又见面了!”

    “说说事情的发生经过!”

    走最前面的那个女孩子脸青肿得厉害,眼睛只剩一条缝,她哭起来:“我耳朵听不清楚了,他踹我,还乱掐我!”她指了指自己胸部。

    “好的!”

    “事情的发展经过,从最开始说!”

    沙粒儿说了开始,后面的就是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

    警察走的时候说了一句祝福语:“我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见!”

你别泼水啊

    警察走后,沙粒儿的身体状况仍处于高度紧张的应激状态,她能感到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还在余震中抽搐,僵硬的身体不断颤抖,甚至连眼睛都直勾勾的收不回来。

    其它人在说些什么,她闹子里装不进去她也不想再就这件事讨论些什么!

    她哆嗦着把开水倒进脚盆,把脚慢慢浸了进去,然后开始盘点这次出来接二连三遇到的事情。

    从来没有过的可怜感觉在沙粒儿心里泛起,作为最底层的打工仔,接触到烂人烂事儿的机率太大了,如果不能改变现状,那么,要么和这些烂人烂事纠缠不清,要么选择妥协和容忍直到习惯!

    如果选择妥协和容忍,以后的自己能对今晚这个变态男人穿条红秋裤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事安之若素吗?

    沙粒儿蜷缩在被窝里,打开微信,大小群里都春意盎然,朋友圈里也是一片活色生香!

    每个人都很快乐,而自己就像是个寂寥冷清的天外来客,只为来见证他们的快乐。

    沙粒儿辗转反侧,好不容易酝酿出了睡意,却被急风骤雨的敲门声惊醒了。

    沙粒儿一看,凌晨三点!

    朱丽娟像一股龙卷风挟着怒气推门而进,她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对我宝贝下手?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他操了你们吗?假装正经的货色,你们圣洁就别结婚啊!”

    “都这么晚了,你能不能别吵了!”

    “还有两三个小时又要起来上班了,你让我们睡一会儿吧!”

    “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你那个样子你还护他有什么意思!”

    “他不是好东西,你们就是好东西?他对我再不好也会给我钱用,你们是好东西会给我钱用吗?少装正经!”

    几人无语,索性都不理她,随便她怎么吵!

    前天晚上床上被泼水的事,也让几人心有余悸!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今晚这架势,说得不好又会泼水,与其两败俱伤,还不如让着点为好!

    几人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朱丽娟在被窝里抽泣,几人互视了一眼,心有不忍,想过去关心一下,又怕把已经熄了的火苗子给重新点燃了,惹她爬起来干架。

    大冷天的在被窝里把上班时间掐的分秒必争,她们一分钟都不能浪费,便都装作没听到,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后,屋子里慢慢安静下来!

    似乎还有人,慢慢地踱到了床边!

    朱丽娟吓了一跳,扭过头一看,见沙粒儿一脸无措地看着她,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不走?上班要迟到了!”

    “昨晚的事让你这么伤心,都出乎我们的意料!”

    “也不全是,我是在哭我的命不好!”

    “如果你难受,等验伤的女孩子回来后,我们一起去派出所请求谅解他吧!”

    “那女孩子怎么了,伤得很严重吗?”

    “要不了命,可能耳朵打聋了!不知严不严重!”

    “你去上班吧!”

    “要不我去给我们老大说一下,你去我们厂里先上班怎么样?”

    “今晚回来再说吧,你先去上班!”

    “你得答应我,不要再哭了,去买点东西吃了,再睡一觉!”

    “好的!”朱丽娟向门外面努着嘴。

    “你有钱用没?”

    “有,你快去上班!”

    沙粒儿又补了一句:“你好好睡觉,可不要往我们被子上泼水啊!”

    噗嗤……

    朱丽娟忍不住喷了出来!

    沙粒儿急匆匆地跑下楼,见史向宏正停在路口往这边张望,一见到她就指了指后座:“上来,我带你!买早餐没有?”

    “没有!”沙粒儿气息起伏不定:“你怎么停在这里?”

    “等你啊……”

    “走吧,要不是你,我可能真会迟到了!”

    “就不能早起来几分钟吗!”史向宏不再说话,压低腰像条鲸鱼向前俯冲,脚蹬得飞快,把自行车开出了动车的气势!

    史向宏一向阴柔,现在身上却有一股雷霆之势!

    沙粒儿见状也不再说话,以免他分心!

    快到厂门口的时候,车速慢下来,不少人向他俩投来意味深长的微笑。

    沙粒儿暗哼了一声,就算是无风,这些高人似乎也可以凭借丰富的经验看出来你俩起浪了没有。

    快到停车蓬的时候,史向宏停下来,沙粒儿下了车正准备走,陆四芽的车很滑溜地拦在她面前,沙粒儿冷冷的抬起眼帘,见他脸上露出了洞悉一切的微笑。

    沙粒儿觉得无聊,瞪了他一眼就赶紧打卡去了!

    停好车后,陆四芽一掌拍在史向宏肩上,羡慕地说道:“看不出来你有几下啊!下手这么快!”

    史向宏哭笑不得:“什么啊别乱揣测!”

    “好吧!我看穿不说穿!”

    到车间不久,涂皙就告诉沙粒儿:“梁飞叫你去一下辅材仓!”

    沙粒儿纳闷:“确定他是叫我而不是叫你?”

    “是的,快去吧!”

    “我还不太会呃!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儿,你快去吧!”

    沙粒儿去的时候,史向宏也刚好在,她直接问梁飞:“找我?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儿!”梁飞努着史向宏:“你们俩啥情况?”

    “你找我?怎么要来仓库?”沙粒儿不解地看着史向宏问。

    “这里人少,傻丫头!”梁飞敲了一下沙粒儿的头。

    史向宏递给她一杯粥和一些煎饼:“凑合着吃吧,早餐一定要吃!胃里要有供它消化的食物,不然它就会酸蚀胃黏膜!”说完也不理会背后梁飞的喂喂声,径直回了二楼工程部。

    “干工程的就是不一样,不但把线路板研究得通透,还能把人体器官也给套上线路板的原理,来一番义务教育!”梁飞盯着他背影摇着头。

    “你也可以试试,拿出你做到主管位置的智慧…”

    “你过奖了沙粒儿,我最缺的就是智慧,我是靠体力上位的!”

    “有勇无谋都能成大器?那更不能小看你了!”

    梁飞挠挠头:“我感觉,怎么都说不过你呢!”

    “那就先多练练口才吧,我要吃早餐了!”沙粒儿躲进货架后面。

    梁飞:“你和史向宏怎么回事儿啊?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

    “他什么样子啊,这不见到了吗?我就坐他的自行车来上班而已!”

爸病严重了

    沙粒儿快速吃完,正准备走,梁飞抱怨了一句:“有吃的也没说要分我一点,假装问一下都没有!现在吃完了,也不安慰我一下就要走!”

    “你怎么像个小孩子,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沙粒儿忽然瞪大眼睛顿住了。

    梁飞笑起来:“你这句话说得好!”

    “……”

    “又不是我说的,看我干嘛?杨辛友来了!”

    沙粒儿快步走出仓库,暗忖:自己怎么这么随便,就接受了一个男人的给予!无血缘关系而年龄相当的男人和女人之间,难有纯粹的友谊!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弄出个幺蛾子……而且是成精的幺蛾子,很难说!

    至少,该断的念想就得给他断了,以免误导他人中毒太深!

    从来不上产线的史向宏,下午又到一楼来巡线了,他和陆四芽从后焊拉边转边比划着说着什么,忽地接触到沙粒儿那出神的眼睛,他觉得一阵燥热,脚不由自主地跟着感觉走过来了。

    他和熙如暖宝宝:“怎么啦?”他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是一根阻断视线的水泥柱:“在看什么?”

    沙粒儿收回眼神:“想我女儿了,想她开学了,会不会欺负别人或被人欺负!”

    “女儿多大了?”

    陆四芽接腔:“多大了?有她的相片吗?”

    沙粒儿惊觉,女儿这么大了,自己竟没有任何记录她成长的照片!

    这母亲当的,果然云淡风轻,不像是亲生的!

    “八岁了。”

    “你结婚有点早啊!”

    “哼…!”沙粒儿脸上写着那不是废话吗。

    史向宏:“女儿一定很漂亮吧!”

    “哼…!”沙粒儿一脸的那还用说!

    陆四芽和史向宏都觉得她特别逗:“还是谦虚点吧!”

    陆四芽:“她爸呢?”

    沙粒儿鼻子一酸:“……!”垂下的眼帘盖住一团雾气。

    陆四芽一看又慌了手脚:“不是,我是问她妈呢……或者她弟呢?”

    沙粒儿本来眼圈红了,见他那样滑稽又忍不住想笑。

    史向宏微笑着:“看看宝贝相片呢!”

    沙粒儿翻出那次在女儿二伯家吃饭拍的照片,她是个在镜头前很有表演欲的孩子,照片上的她帅气十足地侧扭着腰,手指轻轻搁在下巴处,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摄像头。

    “那是他爸吧?看起来像他爸多一点!”

    陆四芽贼兮兮的:“你说要看女儿,去看他爸干嘛?”

    沙粒儿这时也端视着女儿,发现女儿果然像他二伯,和亲爸倒是一点都不像!

    沙粒儿含混应了一声,便收起手机,往货架处走去。

    “暑假让她到这边来玩儿,我们带她去迪士尼乐园玩!”

    “到时再说吧!”

    在家见都见不到她,能让她出来?

    那和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不可能!

    沙粒儿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的隐私迟早会被别人揣摩出来,以后不能再主动提及家庭生活了。

    叶舒:“沙粒儿,去把补料的领出来!”

    沙粒儿领命而去,去的时候梁飞正把电话啪的一下挂了,嘴里还在唠叨:“个太空人,不知道谁给她的底气那么跋扈!”

    “谁呀?”

    “你还不知道太空人是谁?”

    “我新来的,哪知道那么多!”

    “就是你第一天上班和你干架的!”

    “哦,谢晴吗?她是脾气有些暴,人还算耿直吧!”

    “你现在还帮她说话了,你不要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那么厉害?还会在这里做物料员!”

    “她这是天降大任于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沙粒儿:“唉,咱们梁飞是苦过来了,现在大任也在肩上挑着了,有资格做教导员了!”

    梁飞听她酸溜溜的腔调觉得好笑,他天生自带八婆特质,他左右看了看没人,就压低声音问道:“沙粒儿,你告诉我实话,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你觉得我能是干什么的?”

    “不像是工厂里打工的妞。”

    “我这不是在打工在干嘛呢!”沙粒儿生怕扯到私人问题,话题一转:“陈二安呢?今天来两次都没见到他人?”

    “有问题吗?”

    “这IC脚变形了吧,怎么不动呢?”

    “我看看!”梁飞摇着IC管子,也是不动,他仔细检查发现IC脚不但变形了,还上了锡,他说:“这些是使用过的元件,你最好拿去测试一下看有没有功能性的问题!”

    沙粒儿“这要拿给谁测啊?”

    “后焊拉有专治半成品疑难杂症的技术工,你过去问就知道了!”

    “互不认识的,别人为啥要帮忙!”沙粒儿一股懒筋:“你带我去!”

    梁飞:“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有把握,你去他们会争着帮你测!”

    “你带我去!”

    “和你走在一起,我有压力的!”梁飞实话实说:“和你走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更加灰头土脑不耐看了!”

    “磨叽磨叽……”沙粒儿拉着梁飞就往后焊拉走去。

    “莫急莫急!”

    那技术人员正拿着烙铁在板上接铜皮,梁飞一声东子,他抬起头,看见沙粒儿好奇地盯着自己,他眼里有惊艳的感叹闪过,他问梁飞:“梁总,有什么事?”

    “没事,带妹子到处逛逛!”

    “给你招助理了?我怎么偶尔看到涂皙在带她!”

    “你不太关心人事动向呢!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知道她了!”

    另外几个技术员围了过来,眼睛直扫沙粒儿:“东子,她是谁也不介绍介绍?”

    东子信口道:“我妹子!”

    “你妹子?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你藏得深呢!”

    几人一脸殷勤:“妹子,你是过来看哥们还是有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进厂的,我们怎么……”

    “不对,你就是打架很帅气的那个…那个沙粒儿,对不对?”

    沙粒儿抿嘴一笑:“是的!”

    几人恍然大悟状!

    “难怪梁飞今天的表情这么拉风!有人罩着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梁飞:“说得我一直不帅似的,看样子你们现在不忙,帮妹子个忙……”

    沙粒儿把那几条IC拿出来,还没开口,已有人问道:“检测一下是吧?”

    沙粒儿点着头:“嗯嗯……”

    “这多简单!以后有什么麻烦事直接过来找我们就好了,梁飞他事儿多,就不用麻烦他了!”

    梁飞:“谁说我事儿多,我有的是……”

    “总管来了!”

    梁飞话题一转:“不拿来测一下不放心,到时焊到板上又浪费人力和时间!”

    东子一本正经地回答:“好的,我们用万用表做个离线检测吧,有没有好的IC?我们需要做比对!”

    “有,你倒出来就看到了!”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来,沙粒儿一看,是哥哥沙文打来的,她扭头望了望四周,见没有当官的,对几人说了声接个电话,就走到离人远点的地方接了:“哥哥,什么事?”

    “爸病严重了,要住院,你有没有钱,先借些给我!”

    “爸怎么严重了?他怎么样了?”

    “他听邹欢说你突然出去打工了,很伤心,吐血吐得止不住!妈妈也哭得很厉害,哭得撞墙!”

    沙粒儿瞬间泪崩:“呜……”

    “妹妹,你有什么事这么想不开,一声不响去了远方,为什么不给亲人说?爸爸一辈子从来没落过泪,这次哭了!”

    “你啰里八嗦干嘛?直接一句话,她沙粒儿到底拿不拿钱出来,反正我们没钱给那老疙瘩白瞎!”洛玉极不耐烦。

    沙粒儿听得清清楚楚,她歇斯底里地吼起来:“去你妈的个蛋,我的爸你不管就不管,也不用你管!”

    洛玉一把抢过电话:“你泼个什么呢?你跑这么远,不是被哪个男人玩厌了抛弃了吧!我问你,你有没有钱拿出来给老疙瘩治病?”

    “关你屁事,我,我的亲人,都不用你操心,你个二级残废,管好你自己吧!”沙粒儿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我呸

    沙粒儿气得抖成了筛子,摁掉电话,哭成了泪人,梁飞走过来,蹲在她面前,递纸给她,沙粒儿抽泣着接过纸,缓缓站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请假?你可以直接走,我给杨辛友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要,我去当面请!”

    沙粒儿请好假,问了附近的银行位置,就朝厂门口跑去。正要出厂门,史向宏在后面喊:“等一下,沙粒儿,我带你!”

    他推出车,沙粒儿也没客气,就直接说了去最近的银行。

    一路是缄默,史向宏也不问,只把踏板往快里踩。

    风放肆地削着脸,太阳是那么的刺目!

    枯黄颓废的草苗萎顿地伏在工业区的植被上,一边默默承受着严寒无孔不入的摧残,一边静静等待十里春风赋予她们新的生命

    沙粒儿觉得自己厄运连连,她唯愿父母的病痛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那就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了!

    她考虑了一下,最终给沙谦打电话说了大致情况并要了他的银行账号,把钱打到了他卡上:“沙谦,你先取些现金给我妈,我怕妈用卡不太方便!”

    “放心吧姐,有我在,我会尽快安排好的,挂了姐,我马上联系个车下去接你爸妈!”

    “好,随时联系我!”沙粒儿急急结束了电话。

    钱到位后,沙粒儿给妈邹岚打了出来的第一个电话:“妈妈……”她凝噎着。

    “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你有什么事不能给爸妈说!”

    “我不是怕你们担心嘛!我想稳定下来再和你们说的!”

    “你想过我们的感受没有,我们是你父母,不是外人,沙粒儿,你做事欠考虑,不管你遭多大的难,父母这里永远接纳你,你不应该把父母瞒着!”

    “妈,我知道了,爸爸还能说话吗?”

    “痰在喉咙踏得紧,话说不清楚。他这老毛病,是积到一起来发作了,我们把他送医院去检查!”

    “沙谦估计要下来了,你们放心去吧,让我和爸爸说话呢!”

    “来,女儿来电话了!”邹岚把手机放到沙天河耳边。

    沙天河急得喉咙哗哗作响,仍说不出来。

    沙粒儿听到赶紧安慰:“爸,说不出来就不说,你听我说就是,你安心治病,不要担心我,我很好,和在家里一样,只是我们离得远一点,但我随时可以回来看你的,你不要往不好的方面想!”

    沙天河:“……嗯……嗯……”

    沙粒儿:“爸,哥嫂有一大家人,开销很大,要忙着挣钱,我回来照顾你!”

    沙天河直摇头,他看着邹岚,邹岚拿起手机说:“爸爸让你先不要回来,这么远难得跑,等去医院检查了再给你打电话!有车喇叭在叫,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沙谦,妈,用厚棉被把爸裹好,别冷着了!你也要注意身体!”

    挂电话后,沙粒儿心里涌出万般滋味,洛玉那恶毒的攻击,让沙粒儿生出恨意,她不恨洛玉,她恨夏臻的无情,恨他的决绝,她为自己仍对他有所期待感到羞耻!

    洛玉把她彻底骂醒了!

    这不是骂,这是事实,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愧!

    她真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会选择走另外一条路,那条路上也许有无数美景,也许满目荒凉,却唯独没有夏臻,没有胡科民!

    夏臻啊夏臻,我和你永生永世不得再见!

    她翻着手机里的陌生电话,不能确定是谁打来的,她把每一个陌生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她需要清理干净眼睛能接触到的污点。

    从今以后,再也不可能对任何男人动情!

    史向宏看着她眼里复杂的动态,仍是温和的笑着,沙粒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只是单纯的对我好还是希望由此更近一步?”

    史向宏收起笑脸,极目望着绵延的电线,嘴里像在叹息:“我想更进一步,却怕单纯的对你好都会被你拒绝!我不敢有非份之想,你不要拒绝我这个朋友就好!”

    “……”

    “要是你这样的女人都没有男人喜欢的话,那不表明男人太不正常了么!”

    “我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好,我的外表很会糊弄人!”沙粒儿:“哪里有电信公司?我去换个号。”

    还没等沙粒儿上车,史向宏就往前滑出去,沙粒儿有点慌,她哎了一声:“别别,等我坐上去再踩!”

    史向宏回头看了她一眼,仍缓缓地滑行,他笑的有点坏:“我现在不将就你了,有本事你自己跳上来!”

    沙粒儿瞪着他:“你别以为我上不去!”

    “你试试!”

    沙粒儿小跑几步,脚轻轻一点,就坐了上去,她哼了一声:“小样,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史向宏见她又调皮起来,松了口气,听她叫自己小样心里甜滋滋的!

    “我说沙粒儿没有那么笨嘛,原来是深藏不露哦!”

    “这只是我的冰山一角,没露的还多着呢!”

    “不打算让我们看吗?幸好小脸露着,不然更加遗憾!”史向宏一阵唏嘘声。

    后座传来笑声:“你不也只露着一脸吗?别人又了解你多少?”

    “遇到那个人就会让她了解的,其它人只是生命的过客,不露也罢!”

    “年纪轻轻的就看得这么清楚,醒事真早!”

    “也不完全是醒事,性格就这样,不爱多说什么!”

    到电信营业厅的时候,沙粒儿想销号,史向宏提了建议:“我觉得你那号码暂时不要销为好,万一伯母不会弄,找不到你的新号码怎么办?她会着急的!”

    “你说的这种情况完全可能发生,现在正是用电话的时候!”

    “既然不销,那就先不换号码吧!”

    沙粒儿有点羞涩:“那,这相当于是上班时间把你拉出来闲逛,你会扣奖金的呢!”

    “我还可以陪你继续逛,只要你开心就好!”

    “回厂里吧!现在也快吃饭了,下午上班!”

    “既然出来了,我们就在外面吃了再回去!”

    正吃饭的时候,消失了很久的欧阳丹发来一条短信:【沙粒儿,你哪里去了?怎么不告诉我们呢?你知道陈一雪哪去了吗?她和颜柯之间出了大问题,放着儿子不管,竟然要去出家,为了把她拉回来了,还动了徐海均局里的兄弟,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把她弄回来了,你又不见了,你们要把我累死是吧?】

    “男人嘛,狗东西,可有可无!”沙粒儿回了这句话,心里重重的呸了几下,随即看史向宏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没有!

    那张俊气的脸正埋头吃饭。

    没包括你!沙粒儿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可别把我徐海均包括进去了!我一回来文谷雨就向我要人!”欧阳丹苦着脸。

    “你和夏臻玩完了?”

    “是的,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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