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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粒儿全文阅读

作者:夕颜冷     沙粒儿txt下载     沙粒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锤定音

    6月9号(晴)

    缘起时的欢喜起舞,缘灭时的黯然神伤,如何才能以超然的心态度之?

    我不善饮烈酒,故而体会不到那两端极致的疯狂,是以何不执一壶清茶与孤影共饮?又何须在缘起缘灭间空悲欢!

    沙粒儿搁下笔,收起日记本装进红色旅行包的衣服里面,到客厅看见张敏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就给她说了自己想买房子的事。

    张敏听了徐徐开口:“你现在的处境,买是应该买的,早买要欠账,迟买也是要欠账,还不如早下手买,雪林溪是城北繁华地段,舅妈觉得可以买下来。”

    沙粒儿听了觉得有道理:“就是钱差得多!”

    张敏叹口气说:“现在舅父走了,我又无职无业,家里断了经济来源,我只能指望你们侄男侄女能帮就帮点,你买房差钱的话,我帮你问问姐姐吧!”

    张敏不疾不徐的一番话,就把沙粒儿向她借钱的想法给噎得没法说出口,她眼光轻轻一扫粒儿:“这些年你也存得有些钱吧?”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句话就能不动声色地断了你所有的念想,沙粒儿心里暗忖,脸上却笑意盈盈:“所剩无几,那时不知钱的重要性,花得任性,细细算下来,这些年竟然花掉了一座房子的钱!”

    “勤俭节约是持家之道,也是一种美德,你们年轻人一定觉得不以为然,等你需要借钱却四处碰壁的时候,这些道理不用谁教,你就懂了!”张敏目光有了些严厉:“你一定要记得,钱是这世界上最敏感的东西,用它可以衡量你在别人心里有几斤几两!”

    沙粒儿暗忖:这样看来我在你心里怕是无价之宝。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舅妈你说的对,我再另外想想办法!”

    沙粒儿一夜难眠,她想着舅舅,如果舅舅在,他会为了我买房子而奔波张罗,恍惚间,又见夏臻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如鹰一般锐利!数次辗转反侧,沙粒儿决定,不给自己犹豫期,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不给自己留退路,明天,一定要让这件事进入白纸黑字的状态。

    第二天一早,沙粒儿去律师事务所咨询了一下买房需注意的事项并认真地记录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上,便约谷医生交了定金,谷医生叫沙粒儿半个月内筹好全款,好签合同了了此事。

    定金一交,六位数的欠款如千斤重担压在了沙粒儿瘦弱的肩膀上,此事迫在眉睫,爸妈却都还不知情,沙粒儿苦笑了一下!

    必须又得回去一次,想到嫂嫂洛玉,沙粒儿头痛不已!

    路过手机店时,沙粒儿进去转了一圈,她已经想了很久,要买一个手机:“能帮我介绍一款抗摔、按键字符不容易掉、按键大的手机吗?”

    “好的,你是要翻盖还是滑盖的呢?”

    “两种各拿一个给我比较一下吧!”

    “是给老人用吗?”

    沙粒儿笑道:“是的,你猜对了!”别指望哥嫂会给爸妈买手机,买手机要钱,充话费也要钱,嫂嫂是不会同意的!沙粒儿一眼相中酒红色加黑色的滑盖手机,妈妈肯定喜欢,反正都欠那么大一笔债了,多这一点也不多!

    “你有卡吗?要不我给你装进去?”服务员很热情。

    沙粒儿:“噢,还没有!”

    服务员说:“那你就在这里选个号吧!”她双手递上号码簿。

    沙粒儿选了个号,又根据服务员的推荐选了个套餐,再帮妈充了一年的话费进去。

    回到家,沙文和洛玉不在,邹岚说:“他们两个回娘家蹭饭去了,估计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你看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粒儿爸也眼巴巴地望着女儿,沙粒儿故意苦着脸说:“你们猜!”

    邹岚说:“这愁眉苦脸的,可能没买到!”

    粒儿爸瞪了她一眼说:“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女儿,都还看不出她的那些小把戏吗?你没看到她在笑吗?”

    沙粒儿哈哈一笑:“爸爸这是好厉害了,料事如神啊!”

    粒儿爸呵呵地笑:“没买到你会回来?哼,只有你妈妈会上当!”

    沙粒儿一下子垮下肩膀:“钱?哪里来这么多钱呢?女儿心里焦得很!”

    邹岚慈爱地看了眼女儿“有妈呢,焦什么!这么快就看到房子了,不会是舅舅带你去找的吧?”

    “那个……,舅舅出差去了!说来也奇怪,是一个店老板带我去的,好热情的一个好人呐!”

    “好热情的一个好人呐,把你卖了还帮着数钱,这么大的人了还那么容易轻信陌生人!”

    沙粒儿说:“妈,我百分百相信辰哥是个好人,你女儿是个结善缘的人!”

    邹岚和粒儿爸同时问道多少钱,沙粒儿用两根食指比了个加号,邹岚倒吸了一口气:“不会是十万吧?”沙粒儿点点头:“是!”

    邹岚看着粒儿爸:“你女儿到底像谁呀?”

    粒儿爸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

    邹岚瞪大眼睛看着粒儿:“你揽这么大个工程,谁帮得了你呀?”

    沙粒儿嘴一撇:“我管别人叫妈妈去!”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我知道我又要挨骂,妈,女儿想了很久要给你们买手机的!”

    邹岚看着手机,心疼得要命,直摇头:“我和爸不需要这些,你别把钱乱花掉了!再说你买房子差这么多钱,不节约是不行的!”

    沙粒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妈,你先看看这手机,是不是很喜欢?”

    邹岚点点头,但她还是心疼用了钱!

    沙粒儿说:“喜欢就可以了嘛,房子好了后我就挣钱去!以后你打电话就不用去别人家了,老是麻烦别人,别人嘴里虽不说,但心里怎么想呢?”

    经女儿这么一说,邹岚也觉得有个手机方便多了,心疼夹杂了喜悦,她抚摸着手机,宝贝得不知怎么收纳。

    沙粒儿看着爸爸:“爸爸,你看看我们买房还差多少钱呢?”

    粒儿爸拿出一本书,里面夹着存款单:“唉,差得远呢!”他看着邹岚:“得想办法借钱,这里面有些是快到期的,取了不划算!”

筹钱

    “我去把电话本拿出来,你把电话号码输到手机里,马上要派上用场了!我还不会用手机呢!”邹岚把手机和电话本给了粒儿,就坐到粒儿爸身边嘀咕起来:“我们的钱有多少你看一下?再看看儿子的,他的钱借不借得出来!”

    粒儿爸哼了一声:“如果粒儿钱差得多的话,他当哥的不借也得借,不信你看,三个孩子读书还要在粒儿房子里住!”

    邹岚点点头:“我看他两口子不借怎么好意思去住!”

    粒儿爸看了看在输号码的女儿,又对老伴说:“你别看她一天像个小孩子,什么事都装在心里的,要是洛玉不肯借钱,她就不让三个孩子去房子里住?你说她是这种人吗?”

    邹岚叹口气:“洛玉不懂事啊不懂事,有这么好个妹妹却不懂得珍惜,粒儿买房全是为了我们两个,我们必须要帮她把这难关闯过去!”

    “主要是这些存折提前取出来利息低,你叫柳禾过来出个主意!”

    “咦,我还没想的,她点子多!”邹岚转过头看了眼粒儿:“柳禾的电话输了没?”

    粒儿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还有两个号就输完了,等会儿!”

    邹岚催道:“快点,我看你是不急!”

    粒儿拿着手机到邹岚面前:“都说了快好了,号码都在这里面,这是不是像个电话本,对,打开后就按上下键,你看,选定条在柳禾,你就按绿键!”

    邹岚有些激动地把手机放在耳边:“哎,柳禾呀,你吃饭了没!我有个事想问你,要不你看是我去你那里还是你过来?粒儿给我买的,哦,好好…好好好,我等你!”她拿着手机看着粒儿:“怎么挂?”

    粒儿指着红键:“挂断就直接按红键!”

    沙家四合院是由三个姓氏组成,另外两个姓已经搬出去,去了大城市,沙谦的爸沙天志已去南方打工八年没回来,就剩沙氏天字辈也就是粒儿爸沙天河一家大小和他弟弟沙天庆在,沙天庆五十岁还是单身,据说他女人走得很年轻,也没给他留下一男半女,他的心也跟着女人下葬了,从此没再结婚!

    柳禾是隔壁村的,套句现在的流行语,和邹岚是闺蜜,她倆的关系坚如铜墙铁壁,任何挑、拨、离、间都影响不了她们分毫!

    “邹岚,你有什么事一两句说不清的?快告诉我!”柳禾很直爽地开口!

    粒儿赶紧唤了声“嫂嫂!”

    “粒儿买了套二手房,要十来万,我们还差钱,这存折存了很久了舍不得取,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想?”

    柳禾眼睛转了几转:“要不你把存折押给别人,别人再给你现钱?到时候你再给别人利息?”

    粒儿爸拍手叫绝:“你头脑太好用了!”

    粒儿暗暗佩服,邹岚笑得很开心:“我就知道什么事找你都能解决!”

    柳禾故意一脸嫌弃的样子:“就这点事!”

    她又问了一下房子的事,然后就手一拍:“你说那房子我知道,就在我妹夫的房子对面,中医院的职工房!”她停了一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钱够吗?不够我帮忙凑!”

    邹岚直接说:“还差呢!你看看你能换多少钱给我!”

    柳禾伸着脖子算了一下:“你这些算好都给我吧,我给你想办法,其它的,你问问你二哥能不能想办法!”

    邹岚看着柳禾,以询问的口气说道:“我二嫂比较难说话,我还是先打我二哥的电话吧!”她转头问粒儿:“舅舅的号码呢?”

    沙粒儿暗忖:“天,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直接告诉妈?不行不行,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两件事夹攻谁都受不了!”她笑着说:“妈,舅舅出差可能还没回来,我们能自己解决的就尽量不去吵他!”

    柳禾看了看沙粒儿:“好好给你嫂嫂说,让她答应借钱给你!”

    沙粒儿叹了一口气:“唉,我才和她吵了架!只怕借不到的!”

    柳禾又对邹岚说:“你别跟她计较,她什么时候回来,你就打我电话,我看我能不能说服她借钱出来!”

    第二天上午沙文回来了,邹岚一看知道又不对劲,便问:“洛玉怎么没回来?”

    沙文一脸火气:“昨天专门去街上给她办残疾证,问了说她没达到残疾标准,她向我发一通火,说我这么能干,怎么办个残疾证都办不到,我说这里又不是我开的想办什么证就办什么证!她就叫我一个人滚回来!”

    邹岚心里一动:“她没回来也好,我正有个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沙文看着妈,心里有些歉意!

    “妹妹买了一套房子,还差钱,想向你们借点,照样给利息!”

    “妈,洛玉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比登天还难啊!妹妹要借多少啊?”沙文一说到她就不住摇头。

    邹岚脸严肃了起来:“至少三万,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借?”

    沙文说:“我肯定是愿意的,洛玉那里的工作你们做得了吗?”

    邹岚摇摇头:“我没把握,你去把她接回来,柳禾说要劝她,顺便把妈也接过来,我不相信她妈也不懂事!”

    于是沙文又回去接她,心里生气地想:“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多事,完全不讲道理,一言一行全是负能量,一个家庭有这么一个女人,全家都得不到安宁!唉,命苦啊!”

    邹岚听到洛玉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学校里传来,就打电话给柳禾说了,柳禾说我马上过来,就挂了电话!

    洛玉一回来,看见柳禾在,便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嫂嫂!今天有时间过来串门啊?”

    邹岚端来凳子,招呼洛玉妈:“来,亲家坐!”洛玉妈说:“我们两个有什么好客气的!”

    柳禾示意了一眼沙粒儿,沙粒儿便上前想接过洛玉手上的东西,洛玉说:“我自己来!”沙粒儿笑了笑:“一家人客什么气!”当着柳禾的面,洛玉也不好发作,就挨着柳禾座了下来。

    柳禾拉着洛玉妈的手,开始闲谈:“姐,你认识李珍吧!”“怎么不认识,就邻村的人!这两天听人说她儿子得了脑贫血,还住院了!”

凑钱

    柳禾叹了口气:“现在的孩子也不容易,读书住校没人照顾,吃些泡面什么的不得贫血才怪了!”

    洛玉妈看了看洛玉:“看我三个孙怎么办,我是不允许他们住校的,到时侯就租房子都不让住校!”

    柳禾说:“你们怎么会租房子呢,粒儿不是刚买了房子,她总不可能放着几个侄子不管吧!”

    粒儿顺势接口:“怎么会呢,到时钥匙就放妈那里,你们什么时候要住就搬去住好了!不要房租的!”

    洛玉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从来没听说过你要买房子的!”

    “就这几天的事,我怕以后更加买不起了,就现在买了!”

    柳禾又说:“她买房还差些钱,想向你们借点钱,就看你手头紧不紧!”

    沙文说:“紧也要借,不然怎么好意思去住妹妹的房子,借多少?”

    粒儿说:“哥,借钱是要嫂嫂同意的!”

    洛玉妈见女儿犹豫,开口说道:“子妹之间要互相扶持,你帮我,我帮你,别让人看笑话!”

    洛玉问道:“要借多少?超过一万不借,写个借条吧!”好说歹说,洛玉不再松口,柳禾看了眼邹岚,邹岚摇摇头,粒儿拿出笔,开始写借条。

    借条

    今借到洛玉10000¥(大写壹万)元人民币整,借款利息5.73%,借款用途:买房,若两年内未还借款,则以房子做抵押。房子地址:兰亭县城北雪林溪二栋二单元六楼602

    借款人:沙粒儿

    借款日期:2010年6月11号

    粒儿算了一下,加嫂嫂的一万,都还差三万多。

    下午,柳禾约邹岚去她那里,粒儿也跟着去了,柳禾在她的粮仓里倒腾着,拿出她的存折很神秘地对邹岚说:“你肯定不知道我存了多少钱,这么多年下来,算不得细账呢!”邹岚好奇地问:“有多少啊?”

    柳禾一瞪:“直接告诉你多没趣,你猜一下!”

    邹岚伸出五根手指,柳禾头直摇:“不对不对不对,继续猜!”

    邹岚伸开左右手指,对着她摇了摇!柳禾头转到一边,不看她,沙粒儿看得乐了,掩嘴一笑:“嫂嫂怕是有二十万了!”

    柳禾惊讶地说:“粒儿一猜就对!”接着又嘘了一声:“别张扬,我家里那人都不知道!”她指了指正坐在那里休息不管事的男人。

    “有两张是才存进去的,明天和我去街上取钱吧!”柳禾眉头有点打结:“愁早不愁晚,赶紧把钱归纳到位,半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闲聊时,邹岚说去去就来,就向门外面去了,沙粒儿赶紧拉了拉柳禾,很小声地说道:“嫂嫂,我舅舅去世了,我不敢告诉我妈!怕她受不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她,过段时间再说!”说着便红了眼睛:“你也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柳禾睁大眼睛:“天啊,什么时候?你不要哭,等会你妈看见了!”谁知粒儿哭得越来越伤心,又怕她妈看见,就说先回去了!

    邹岚回来没见沙粒儿,咦了一声:“人呢?”

    柳禾若无其事地说:“她说这两天想着房子的事没睡好,先回去眯一会儿!”

    邹岚无奈地说:“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睡得着!”

    柳禾笑了笑:“天塌下来有妈顶着的呢!粒儿也快三十岁了,看起来还像十七八岁!”

    邹岚叹口气:“唉,其它都好,就是命不好!”

    柳禾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去操心那么多,自己要想着怎么活轻松些!”

    “老的老,小的小,都不让人省心,说不操心是不可能的!”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我看粒儿是你们的羽绒服,我都嫉妒!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那不是我在你面前炫,粒儿对我和她爸真的没得说!”

    柳禾撇了她一眼:“这我还看不出来吗?不过这丫头太懂事,我看得心里都过意不去!”

    邹岚来了点火气:“懂事?懂事就找个男人嫁了,老是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我就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哎呀,你不要急,缘分没到急也没用!”

    “都五六年了还没缘分?你宽我心呢柳禾!”

    柳禾说:“你急有用吗?她的心结打不开!”停了一会似乎在自言自语:“难道要让她结婚就真有那么难?”

    沙粒儿离开柳禾家,不敢直接回家,怕让嫂嫂看到了又发火,她从院子后面直接往梁坎上的渠道走去,这里地势较高,站在这里往下看,沙家四合院被笼罩在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院侧的池子偶尔有一两条鱼突然嗖的一下从水里一跃而起,用它那双呆滞的眼睛领略大自然的魅力,转瞬即没。或许对它们来说,在没有落入猎人的手的时候,水以外的世界并不意味着死亡来临!

    沙粒儿坐在一颗树下,极目望去,池子下面是一弯弯的水田,一弯弯的绿,一阵风吹过,像一条荡漾的绿河,那一弯水田的右边是丘陵地,因为大多数人都去了外面,有些土地已经荒废。

    此刻是如此安静,似乎这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人,她脑海里响起了那句话:“那你必须得会穿越,穿越到两亿年前!”沙粒儿微眯着眼,抿着嘴笑了,微风挟着草的清香味徐徐拂面而来,她感觉有些乏了,恍惚间耳里隐约传来了几句吵闹声,随后便又归于静寂!

    沙粒儿被狗不依不饶的叫声给彻底吵醒了,她远远的看见自家的狗在三伯土里的一颗树下狂叫,脚还不停挠树干,沙粒儿看也没看见什么,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从拱桥到学校,再下斜坡回去!

    缓缓走了几步,当她再次望向狗叫的方向时,看见两只脚长条条地悬在半空,悬在那颗树上。她顿时感觉头皮发麻,遍体发凉!她不敢再看那方向,颤抖着手拨了妈的电话,发了狂地喊道:“妈妈,三伯土里死人了!”随之而来的是脑子一阵闷痛,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在胃里翻江倒海!

愁钱

    土娃就像只牲口一样,用烂草席一裹,扔进那量身定做的坑里,洒上厚厚一层石灰,再垒上土,事情就成了完结状态,十六岁的他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时间已剩下几天,买房的钱还差三万,就在粒儿犹豫着要不要卖肾的时候,表姐邹欢来了个电话:“粒儿,你回家了是吗?”

    粒儿淡淡地答了一句:“是的!”

    “舅父生病期间,你一直在照顾他,我很感谢,你真的很懂事,姐姐得向你学习!”

    沙粒儿暗忖:“人都没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嘴上应道:“姐不用客气!”

    “听说你买房了,我感到很高兴,舅妈叫我一定要全力支持你,我想问一下,你买房还差多少钱?”

    沙粒儿郁郁地说:“还差三万呢!”

    邹欢仍然是欢快的语气:“你什么时候下城,到我这里来拿吧!早点签了合同也可以早点松口气!”

    粒儿应了一声:“就是,这样吧姐,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我去你那里!”

    邹欢:“你明天来吧,来了给我打电话!”

    沙粒儿:“好的,谢谢了姐!”

    邹欢柔声说道:“别客气,现在的房子一天一个价,你买这房子挺有眼光的!”

    粒儿笑了笑:“现在成了传说中的房奴,我本是不屑一顾的!”

    “有个房子也好,不用老是寄人篱下,先买下来再说,欠账慢慢还就好!”邹欢声音不大,带点磁性,说话总是给人一种很有修养的感觉:“你把电话给你妈,我给二姑说几句!”

    沙粒儿扭头看了一下,妈正将剩饭菜倒在狗碗里,她小声地说:“姐,你先不要告诉妈舅舅不在了!”

    邹欢说道:“好的!”

    沙粒儿走过去喊了声:“妈,欢姐电话!”

    随后夏臻又来了个电话,问她房子怎么样了,沙粒儿说:“已经交了定金,正筹钱呢!”

    夏臻问:“筹得怎么样了?还差多少?”

    沙粒儿苦着一张脸问他:“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卖肾的?”

    夏臻迟疑了一下:“你要卖肾吗?”

    沙粒儿掩嘴轻笑一下:“是的!”

    夏臻沉吟片刻说到:“看来你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还是帮你一回吧,我不知道哪里可以卖肾,但我知道有个人想要你的心!”

    一阵心惊肉跳,沙粒儿红了脸:“心没了,人就完蛋了!还是不卖了!”

    “你也不问一下是谁想要吗?”夏臻收起调侃,问道:“还差多少钱?要我帮忙吗?”

    沙粒儿说:“已经够了,表姐借了些给我!”

    “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要客气!”

    沙粒儿怯怯地说:“还是客气点好,万一把心弄没了,就不好玩了!”

    听得夏臻噗呲一声,沙粒儿乐开了花,挂了电话!

    第二天,沙粒儿背着包,戴着墨镜,因为钱的问题已解决,她步伐非常轻松,哥哥全程保驾护航。动身前哥哥问粒儿还有没有墨镜,他也想戴一个,想试试黑社会老大的威风,粒儿接了一句:“那还得纹纹身才有煞气,不然控制不住场面!”一家人笑得停不住!粒儿爸妈和柳禾把她们送到街上,车还没来,她们便去沙谦的门市上歇会儿。

    瑶瑶赶紧把风扇开到大档,给她们倒好温凉开水:“来来,喝点水,走这么远的路,都渴了吧!”

    她看了看沙粒儿:“你们这都是要下城吗?”

    沙粒儿说:“我和哥哥下城!我买了套房子,今天付款!”

    “这么大的事,我现在才知道,你可以呀!”

    “我这几天都焦得不行,想钱想的觉都睡不着!”沙粒儿摇摇头。

    柳禾说:“只要房子能顺利买下来就是好事,难熬的几天也熬过来了!”

    “有你这么任性嘛,多少钱啊?说买就买了!”瑶瑶表示佩服!

    沙文说:“十几万!”

    沙粒儿着急了,她有点二地说“哥,你不能平白无故就把房价抬高了,妹妹怎么付得起!”她对瑶瑶说:“房子十来万,安气可能要三千左右,再加上契税,不知十一二万够不够!”

    “先把房子搞定,其他事慢慢来!”瑶瑶拍了拍粒儿肩膀:“几天不见,你就是城市人了,该不该庆祝一下!”

    “忙完这一阵,一定要庆祝!沙谦又不在吗?”

    瑶瑶摇摇头:“他可能在后街茶馆!”

    一串喇叭声,粒儿站起身:“我们走吧!”她掏出手机给表姐打电话:“我们下来是直接去你那里还是去舅妈家等你?”

    “直接到我这里来吧,舅妈打麻将去了!”

    到城里后,她和哥哥直接乘公交车到城南枫叶路,走到玉泉小区,她拨了邹欢的电话:“姐,我们到小区门口了!”

    “好的,我马上下来!”一会儿,邹欢挎着包出来了:“嗨,粒儿,哥也下来了!”

    沙文憨憨地一笑:“送妹妹下来,妈叫我带了些鸡蛋和米给你们,妹妹给你们扯了些鱼腥草下来!”

    邹欢赶紧说:“二姑最疼我们了,谢谢你们了,先把这些东西放在门卫室吧,我们先去取钱!”

    沙文小心地把米和鸡蛋放到门卫室,对里面看着电视的门卫说:“这里面是鸡蛋,麻烦注意一下别碰到了!”

    邹欢笑着说:“我等会儿回来拿!”门卫连连说好。

    去到银行后,邹欢冲着里面的工作人员点了一下头:“我的钱准备好了吗?”

    工作人员腰挺得笔直,他礼貌地回答道:“是的,邹女士,请过目!”他的桌子上端放着三叠钱,他伸出手拿起一叠钱,做了个请看的手势,便把钱放进点钞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过后,数字停在了一百,他拿出来又放进去过了一遍,然后娴熟地扎上扎钞纸,他拿起另两叠钱同样过了两遍,扎上扎钞纸,双手递给了邹欢,邹欢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邹欢向工作人员讨了一张纸,对粒儿说道:“妹妹,写个借条吧!”

    沙粒儿一笔一画,端端正正地写了张借条:“姐,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支持,我可能会放弃这房子的!”

无处不是修行

    邹欢叫沙文和粒儿去舅妈家吃饭,粒儿说先把房子合同的事理清楚了再去,邹欢也没强求,说了句我的钱你不用那么着急还,先把其它人的还了再说,便告辞了!

    沙文看着邹欢离去的背影说:“同样的年龄,她一结婚便是尊贵的局长夫人!”

    沙粒儿说:“长得漂亮,英语八级,舅舅又是预算科科长,门当户对,也没什么好说的!”

    “人是不能比的,家境优越的,子女出头总是快些!”

    “欢姐自己也很拼的,听舅妈说她还做家教!”只是她对舅舅的态度,这对于沙粒儿来说已经是个心结!沙粒儿突然想起,哥哥也还不知道舅舅已经走了。

    沙文继续说:“当年她还是大学生,和舅妈在南湾买菜,刘显奇对她一见钟情,主动找到舅舅说非她不取,当时刘显奇是审计局副局,他父亲是兰亭二中的校长,舅舅想她毕业后可以去二中当教师,可你知道她怎么想吗?”

    沙粒儿摇摇头:“难道还有什么插曲?她的婚礼相当的隆重,我记得我们全家倾巢而出!”

    沙文又继续说:“她读大学时有谈一个,但是个聋哑人,她想大学毕业后和他一起去给聋哑人教书,舅舅动了雷霆之怒!”

    沙粒儿惊讶地说:“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沙文切了一声:“妹妹,你消息有哥哥灵通吗?再说了,舅舅是不会告诉你的,他不会给你说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们都没告诉你!”

    “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倆的事遭到舅舅舅妈的强烈阻拦,受了刺激的聋哑人像疯了一样骑着单车冲到了车流里,人没死,双腿残了!”

    沙粒儿惊讶地瞪圆了眼珠子:“天啊,本来聋了哑了就是天大的遗憾,现在连腿都残了,真是雪上加霜!”

    “此事因邹欢而起,邹欢自责得不行,发誓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只可惜他送进医院的当天晚上,人就不见了,失联了!”

    “那不会是舅舅悄悄给他转院了吧?”沙粒儿想起舅舅那颤抖的手,渴望谅解的手!还有邹欢的一脸寒意,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舅舅气得很惨,她为了那聋哑人,跟舅舅差点断绝父女关系,后来那聋哑人莫名其妙的失联了,她才死了心,和刘显奇结婚了!”

    “爱情的代价,实在沉重得无法言喻!我这一辈子都愧对于你!”邹欢的心一直撕痛着!

    沙粒儿唤了一声哥哥,沉默了许久才说:“舅舅半个月前去世了!”停了一会又说:“他走了都没得到邹欢的原谅!”

    “妹妹,我知道舅舅走了,没告诉你!”沙文看着沙粒儿,关爱地说道。

    沙粒儿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几天前知道的,是柳禾告诉我们的,她叫我们别告诉你,怕你伤心!”

    “妈妈也知道了?”

    沙文点点头:“嗯,妈妈千叮万嘱让我们把你瞒着,…!”

    “柳禾真有两下子,她这样逼着我们都装着若无其事,时间久了就真过去了!”

    说话间已到中医院,两个人径直去了CT室,谷医生正盯着荧光屏在阅片子,他笑着点了点头,她和哥便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走进CT室,和谷医生说着什么,谷医生用嘴努了努沙粒儿,那女人出来看着沙粒儿:“你就是要买房的沙粒儿?”

    沙粒儿站起来说道:“是的,你是?”

    “我是谷医生老婆罗腊梅,来,你们先看看合同有没有问题!”

    沙粒儿看了一遍递给哥哥:“哥哥你看看!”

    沙文一字一句认真地研究起来,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问题:“没问题!”

    沙粒儿说:“我带了些现钱过来,还有一些在卡上!”

    腊梅说:“好的,等会儿去银行再一起转给我吧!”

    看看没病人了,谷医生给自己的助手交代了一下,便笑容可掬地走过来说道:“沙粒儿,你的运气确实不错,才十几天,这个房子已经值十万!”

    沙粒儿脸红红地说:“谷医生,你不会要涨价吧?”

    谷医生看她样子觉得好笑:“我当然不会涨了,来吧,没问题就签合同咯!”

    合同一式两份,他夫妇俩端端正正地写上了各自的身份证号码并签了名,沙粒儿也依样学样,有些激动地按了手印。

    把钱转了后,腊梅出了个收据,拿出房产证和土地使用证一并给了沙粒儿,谷医生说:“过户的话,你随时联系我或到中医院来找我,都可以的!”

    别过后,粒儿开开心心地和哥哥去吃了鸡公煲:“哥哥,我们先庆祝一下!”粒儿端起茶杯和沙文碰了一下:“我没想到嫂嫂会松口借钱,这一万也是雪中送碳啊!你们别担心,就当存在我这里的,我有钱就先还你们!”

    沙文说:“妹妹呀,以后几个侄子读书还要你当姑姑的多支持!嫂嫂的话你少计较,她那人不通六理!”

    “哥哥,要不是你们、柳禾、邹欢,这房子我真拿不下来,我要记你们一辈子!”

    “妹妹,只要我们俩子妹没隔阂就好!哥哥看到你买了房子,心里真的高兴!”

    “走,去看看我的房子吧!”

    “妹妹,你这房子好宽敞啊!厨房都可以改个卧室,阳台靠边上可以放得下一张床!”

    “哥哥,我想爸妈搬来住,不要再做农活了,妈妈太苦了!”

    沙文座在那长条木椅上,抽出一支烟点上,眼睛望着阳台外面:“妹妹,说搬下来住不是那么容易的,嫂嫂的手做不了重活,那么,家里的粮食要不要收了妈妈才能走?这起码就要明年去了,如果妈妈不愿意和爸爸单独搬下来,一定要和三个孙子在一起,搬下来住的话,三个孩子读书怎么办?办转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个转学都难,还别说三个!妹妹,你的心情哥哥懂,爸妈更懂,可事实摆在这里的,由不得人!唉,哥哥惭愧啊!”

与狼共舞

    沙文当天下午就赶回去了,粒儿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地清扫着屋子,墙上布满了七彩笔画的一些不规则图案,以谷医生的年龄,想必有一个刚会涂鸦的孩子,她把转角柜里面谷医生留下来的琐碎物什都扔进了垃圾袋,厨房脏得确实可以,她打开气罐,试着想把煤气灶打燃,然而拧了N次的N次方,发现是徒劳的,她拔下插头,把煤气灶扔在了门外准备卖钱,手上牢牢的粘腻真让人讨厌,粒儿湿了手,抓了点洗衣粉放在手上,死劲儿搓抠起来,电话响了,她冲了手一接:“哎,舅妈!哦,我在城北呢!”

    张敏说:“听姐说你哥哥也下来了,怎么不一起来我家玩会儿?”

    “他忙着回去了,舅妈今天手气不错吧?”

    张敏的语气很愉快:“还可以,赢了两千多!”

    粒儿倒吸了一口气:“你们玩儿得大呀!你也不怕把生活费都给输了!”

    张敏嘿嘿一笑:“有你们呢,我怕什么!”

    沙粒儿笑笑说:“好啊,侄女现在吃不起饭了,舅妈管不管饭呢?”

    “不就添双筷子,我还没吃饭呢,你上来和我一起吃!”

    “说着玩儿呢舅妈,我在收拾屋子,脏得很,今天没时间上去了,改天吧!”

    张敏微恼:“是不是舅舅走了,我就不是你们舅妈了?你哥哥不来,你也不想来!”

    “我是真忙呢,厕所还没洗!”沙粒儿有点尴尬。

    张敏懒懒地说了句:“好吧,原谅你!舅妈这里随时欢迎你们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沙粒儿哼了一声:“还说没钱,打麻将那么大,哪里来的钱!”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她虽然没借钱给我,但她叫姐借钱给我了呀!再说她确实是没工作没经济来源的,我非要逼着她借钱给我,她女儿借给我我还不领她的情,也是太为难她了!”这样一想就释然了:“她要是没把你放心上,干嘛还叫她女儿哭着喊着要借钱给你,粒儿啊粒儿,你太过分了!”

    把厕所刷干净后,太阳早已隐去,天空已成暗蓝色,沙粒儿上下楼两次,才把垃圾拎下去完,折腾半天,累成了狗!她把充电器拿出来准备充电,发现插板都是松的,就随便对准一个准备插上去,可手刚一靠近,就感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把粒儿的手乃至人往插板上吸去,粒儿大吃一惊,拼命撤回手,正惊魂未定,又听到黑暗的卧室重物倒地的声音,沙粒儿顿时毛骨悚然,暗忖:此时正是阴阳交替之时,这房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打开所有房间的灯,头脑有些发涨,脚也发软,她慢慢走进卧室,发现衣柜顶上的一包东西掉了下来,打开一看,是几本书,很厚重,可她一看封面,马上把书扔得远远的,并逃也似的跳出了卧室,封面上的骷髅图案似乎带着嘲笑的表情在看着她!她刚一逃出卧室,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又把她吓了一跳:“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怎么了?”夏臻被她吓了一跳!

    “噢,我累坏了,累坏了!”沙粒儿拎起包,准备出去走走,她承认自己一个人呆在这房子里有些害怕,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防盗门,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她没敢关房间的灯,怕回来的时候黑灯瞎火的摸不着门却摸到了别的东西。

    夏臻有点担心地说:“怎么啦?要不来人工湖走走?”

    电话里音乐有些嘈杂,沙粒儿虚弱的说:“要来,你在哪里?”

    “我在人工湖的站台边等你吧,小心点过来!”夏臻挂了电话,望向右手边的方向,雪林溪离人工湖很近,大约十分钟就可以到,不一会儿,沙粒儿失魂落魄地出现在马路对面,夏臻看她那样子过马路,有点担心。

    他俩就慢慢地走着,漫无目的,霓虹灯下粒儿的脸罩上一层杏色光晕,更显得皮肤柔滑透亮,因为有些疲乏,她的表情看起来很落寞!音乐声很大,足以吞没任何的谈话声,于是他俩索性默然了!

    看着广场上随着音乐扭动着的男男女女,如同世界末日的最后一次狂欢,甩头、扭腰、摆胯,风姿绰约,激情四射,即便是低俗的流氓舞姿,也有不可思议的吸引力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夏臻做了个请的姿势,粒儿踮着脚凑近他耳边:“我不会!”

    可就在她踮起脚的一刹那,夏臻握着她的手用力一拉,她人已靠在他怀里,左手搭在她的腰间开始舞动,沙粒儿步伐纷乱,头有点晕,跟不上节奏,她仿佛觉得自己快被他扔了出去,然而下一秒却又被他铁钳一样的手臂给牢牢地箍着,她喘息着,无法说出任何话!只能任由他带着自己,胡乱的舞着,一曲终于停了!他仍然没放开她,他目光深沉地看着不停喘息的她,沙粒儿缓过魂来,脸已绯红,本能地想挣脱:“这么多人看着,放开我!”

    夏臻松开了她:“去下面转转吧!”

    人多果然是有好处的,刚刚在房间被吓得不轻的沙粒儿,此时已没了那种头皮发麻的阴森感觉,广场边下去,约有五十步阶梯,下面就是人工湖,湖边有一古色古香的曲折回廊延伸直至湖中心,并在湖中心的走廊尽头设了一八角亭,这里是拍照的最佳位置,尤其是穿上汉服,像是回到了唐朝!

    夏臻拉着粒儿的手,往亭子里走去,音乐声越来越远:“刚刚打你电话,觉得你有些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沙粒儿唉了一声:“我胆子有点小,可能是自己吓自己!”她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等会儿我上去看一下,看是不是插座漏电,都说了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的!”他握她的手紧了些。

    沙粒儿嗯了一声:“但我不可能事事都烦你来着,毕竟我也不是你什么人!”

    “我陷进去了,怎么办?”夏臻沙哑的低语,微喘的气息在沙粒儿耳边游移。

进退两难

    夏臻的阳刚之气令沙粒儿迷乱夹杂着渴望,她知道,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两个人的世界都将不再纯粹!如果没有强大的内心来遵守成年人的游戏规则和承受随之而来的痛苦,那么索性不要开始!

    面对越来越炽热的气息,沙粒儿垂下了头,淡淡地回答:“太快了!”

    夏臻把她拥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喃喃地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忘不了你!”

    沙粒儿有点感慨地说道:“这不过是一种新鲜感,时间久了就厌了!”

    “这是灵魂深处的一种碰撞,对我来说如获至宝!”

    “你不能再这样明目张胆地抱我了,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沙粒儿扭头看了看四周,幸好是晚上,廊上没灯,人并不多,人们跳舞的兴致要大过散步,毕竟大多数人是很有表演欲并渴望被围观的!

    夏臻把她的头固定并抬起她的下巴,沙粒儿知道他会有进一步行动,连连说道:“别,夏臻,真的,我今天累坏了!你不能这样,不说你老婆能感觉到,迟早也有人认出你的!”

    夏臻的手离开了她头部,放过了她,转身靠在栏杆边,望着湖水的涟漪上跳跃的星星点点,缓缓说道:“我的婚姻如同虚设,认出来又如何!拿亲情来绑架我一辈子的幸福,我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

    沙粒儿两只手搭在栏杆上,不解地看着夏臻:“如果不幸福,干嘛还要继续下去!”

    夏臻摇摇头,抬头仰望着星空,远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显得他的脸有些柔和,他似乎在回忆一些事情:“继续有继续下去的理由,而且这一辈子都要继续下去!”

    沙粒儿垂下眼睑,心里莫名的漫起一片雾霾,她轻轻地哦了一声,轻轻地说:“今天收拾屋子好累,回去了吧!”说完不等夏臻开口,就迈开了步子。

    夏臻伸手一拉,沙粒儿立刻跌到了他怀里:“你心里有我!你难过了!”

    沙粒儿摇摇头,抿嘴微笑着:“没有,你我没有半点关系的!很高兴认识你!”

    她被他箍在怀里,挣扎不得,有些恼羞成怒:“你不要老是抱我,被她看到了就不好了!”

    “她不会看到,她不出来!”

    “迟早会看到,而且这么多人也有认识你的!”

    “我不怕!”

    “我怕!”沙粒儿不再说话,一双眼睛淡淡地盯着他,一眨不眨!

    夏臻知道她生气了,心有些乱,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轻轻拍着她肩膀,不知该说些什么:“粒儿,别生气,我们回去吧!我去看看你的插板有没有问题,那样很危险的!嗯?”

    沙粒儿点点头:“你回去会不会太晚了点?我还要买点东西才上去。”

    “走吧,正好我可以帮着提!”他用力紧了紧怀里的人,然后松开了她。

    两人折回广场,喧闹的声音直击耳膜,与湖中心的静寂相比,像是两个世界,他俩沿着广场边的马路去了博来超市,重中之重必需品席子、薄被子,洗漱用品等,粒儿看着两手不空的夏臻,笑得很灿烂,夏臻心神荡漾!

    回到家,夏臻去看那插板,发现有两根剪断的线头没用隔缘胶带包裹,他拉下总闸,叫沙粒儿打开手机电筒照着他包扎。沙粒儿看着他英气而又专注的脸,心里五味交织,心跳出了胸腔!

    沙粒儿颤着声道:“没想到你还会弄这些!”

    夏臻眼睛专注在手上:“我会的还很多,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慢慢了解吧!”

    沙粒儿微微一笑:“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了解你呢?”

    夏臻面不改色地答道:“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沙粒儿切了一下:“你太贪心了!”

    夏臻继续说:“是你让我起了贪念!”

    “这么说,错的不是你,反而是我了?”

    “你没有错,作为女人,这不算是最高的评价吗?”夏臻看了她一眼:“能让男人过目不忘的女人还是很少的!”

    沙粒儿歪着头看着他,近似耳语:“很少?你遇到过几个?”

    夏臻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到:“我还真没算过,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沙粒儿眼里煞气很重:“重要!”

    夏臻没有回答,他仔仔细细地把包裹处捏实,直起身来,眼里全是掠夺的暴戾之气,他魔性地问道:“重要?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没做!现在你不怕有人认出我了吧,我们开始吧!”

    沙粒儿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人已被夏臻死死扣住,他闷哼一声,将沙粒儿的头牢牢控制着向后仰着,沙粒儿瞬间失去了重心,只能紧紧地把他抱着:“该死的,你要干嘛!你只会欺负我,你只会欺负我!”

    “怎么会遇到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夏臻沙哑地说道。

    沙粒儿带着哭音:“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这样下去不可以!”

    夏臻摇摇头:“回不去了粒儿,那比杀了我还难受!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能做的不能做的都不去想后果,不让此生留遗憾!”

    “你想过我没有?这样下去我成了什么人?”沙粒儿幽幽地说:“我不想莫名其妙地在别人的生活里跑龙套,像个丑角!你是知道的,人言可畏!”

    夏臻开了电闸,看见沙粒儿肿胀的双唇和幽怨的眼神,他轻声问道:“你是真的想不见面了吗?”

    沙粒儿肯定地点点头,他去那插板处确认了是否还漏电,便准备告辞,临走之前,沙粒儿叫他把那几本书也带下去扔了,她是碰都不敢碰那几本书的。夏臻意犹未尽地看着沙粒儿,半响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还没完!”他终于提着书走了。

    房间静了下来,沙粒儿这才觉得好饿!她一边吃着刚买回来的零食,一边想着明天要办的事情,明天早上起来就去爱众股份有限公司申请安气,然后再买个热水器,等这两件事理清楚了,再回去叫爸妈搬下来住。想到妈妈快要脱离苦海,粒儿兴奋地耶了一声!

夜半的脚步声

    6/22晴

    这真是值得庆祝的一天,我从未想过我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以后再也不会像一条可怜的流浪狗,毫无尊严地被人往外赶了!而这房子,都是托父母的福!

    放下笔,合上日记本,粒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困乏,她让客厅的灯亮着,走进卧室关上门,沉沉地倒在床上,开始睡觉。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迷糊着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走几步,就停一停,好像走到卧室门边,就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敲门,沙粒儿顿时清醒过来,连大气都不敢出,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卧室门,不一会儿,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开,然而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离卧室越来越近,然后又停下来,似乎又站在卧室门边做抉择。

    深更半夜的脚步声让沙粒儿头皮一阵发麻,她紧咬牙关,静静地等待将要发生的一切,半个小时过去了,那脚步声仍然在走走停停,也没有破门而入的意思,沙粒儿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就算是鬼,我也和你拼了!她爬起来猛地拉开门,却什么也没看到,正惊愕间,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在头顶上走动着,还隐隐夹着说话声和哭泣声,沙粒儿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房子隔音效果太差了!

    沙粒儿关上门,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凌晨两点半,有条信息,夏臻的:好想你,我该怎么办!心跳漏了几拍,粒儿放下手机,重新躺回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粒儿翻身爬起来,一看手机,已经九点多,她匆匆洗漱下楼,去路边的小摊点了碗大份的肥肠米粉,摊主见她站在那里:“是打包吗?”

    “哦,不,就在这里吃!”

    “你坐会儿吧!马上就好!”

    沙粒儿挑了个干净点的位置坐下,开口问道:“大哥,你知道爱众在哪里吗?”

    “就顺着这条路过红绿灯,过了一直走,大概七八分钟就到了,嘴巴就是路,好找!”

    粒儿抿嘴笑了笑:“你这里生意不错,都这个点了还这么多人!”

    “我在这里摆了十来年的摊了,都是老顾客了,看你也面生,你不是住这边的吧?”

    沙粒儿笑着指了指旁边那栋房子:“喏,就住这上面!”

    “哦……,你不会是买了谷医生的房子吧?”

    “就是!昨天才买下来的!”沙粒儿挑起一筷子粉把面上的小葱压到汤里烫熟,她尝了一口:“嗯,味道真好,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嘿嘿,只要你们说好吃,我们就很高兴!”他笑得不见了眼珠子:“好吃下次再来!”

    沙粒儿取出一张纸擦了下嘴巴:“一定!走啦!”

    她去到爱众燃气公司服务窗口说了情况,工作人员拿了张表格给她,她详细填写了表格后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一周左右才安得成,到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请保持手机畅通!”

    沙粒儿连连点头:“水电气缴费都是在这里吧?”

    “是的!”

    沙粒儿走出服务厅,把手握在背后一摇一摆地闲逛着,“来来来,跳楼价,清仓大甩卖,最后几天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一路走着,每个门市都放着音乐或特价的吆喝声,得先买个热水器,燃气灶安好气后再买。她信步走进了一家热水器专卖店。

    “你想买个什么样的?我帮你推荐,我们这是免费上门安装!”

    “还有安装要收费的?今天能帮我安装吗?”

    “能,就是要晚点!你家在哪里?”

    “就在嗨皮地下餐厅那栋楼上,你大概什么时候去,我好在家等着!”沙粒儿还想逛逛看老家好不好找工作。

    “这里过去几分钟,下午四点钟左右吧,他去别的家安装去了!哦,你家有气吧?”

    沙粒儿脸有点红:“还没呢,今天才去申请了!说要一周后。”

    “要不这样,你安好气后再装热水器要好点,到时候试热水器才知道有没有问题,我做生意从不坑人!”店老板又很爽直。

    遇到的都是好人,沙粒儿笑了:“好的,就这款,插电、八升的,留个电话给我吧!”

    沙粒儿正准备顺路去辰哥那里坐会儿,电话响了,一看是舅妈:“哎,舅妈,我在找工作呢!今天没去砌长城啊?”

    “工作我帮你解决,中午上来吃饭,我家有客,快点上来帮忙弄菜!”张敏把手机夹在耳朵边,腾出手在切海带丝。

    沙粒儿哼了一声:“就给吃中午一顿啊,这么小气!”

    张敏笑起来:“我的女儿哦,都三十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你就一直住在我家吧,随你怎么吃,我才欢喜呢!”

    沙粒儿笑得很羞涩:“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张敏:“我在城南了,你不要去礼堂那里,我搬家了!”

    沙粒儿赶紧坐了二路公交车到交警支队,再步行几分钟就到舅妈那里了,上去时门是半开的,她换上拖鞋,就钻进了厨房,看见舅妈正在炸酥肉:“叮叮叮当,我来了!”她拿了一个酥肉使劲吹了吹,便往嘴里放去:“嗯,好烫,好好吃啊!再来一个!”

    “把糍粑切块,打三个鸡蛋在空碗里搅散,酥肉炸完就炸糍粑!”

    沙粒儿露出很夸张的表情:“这糍粑吃的时候那么软,切的时候却这么硬!”她用力切着糍粑,脸涨得绯红:“舅妈,你这糍粑是不是冻过的,怎么跟一坨花岗石一样?”

    张敏看她那样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哎哟哎哟…不笑了!…哎哟…肚子都笑痛了!”

    沙粒儿茫然地说:“舅妈,别笑了,肚子笑痛了等会吃不下,你会责怪我的!”

    夏臻站在厨房门边,见沙粒儿像个活宝,在咬牙切齿地切着糍粑,无声地笑了,他走到她身后,轻轻说道:“我来切吧!”

    很好听的磁性声音,沙粒儿一颤:“快切完了!”

    张敏扭头看了看:“还剩一点,让粒儿切好了,小夏,你把碗筷调羹拿去烫一下摆在桌子上吧!”

    沙粒儿切完糍粑,听见关门的声音,邹欢和刘显奇来到厨房门口:“妈,我们来了!”

找工作

    中午几个人都吃得好嗨,邹欢用埋怨的语气说:“妈,你做菜是不是会魔法呀,把我吃撑了!”她站起来扭着腰枝,似乎要把食物摇下去。

    张敏一脸心疼:“我儿是不是没吃好过,才这么两个菜就把你哄得这么满足!”

    刘显奇老老实实地答道:“妈,我们家的生活你放心,吃不瘦她的,她夸你菜好吃呢!”

    邹欢对着她妈翻了翻白眼:“妈,你是真笨!幸好我不像你!”

    张敏故意捂着胸口做难受状:“儿啊,你这样说妈,妈的心好疼啊!”

    邹欢在张敏身边坐下来:“心疼啊妈,来,女儿给你吹吹!呼…呼…还疼吗?”

    张敏哈哈笑起来:“不疼了,我儿厉害,吹气还能止痛!”

    沙粒儿一边哼着歌,一边洗着碗,刘显奇擦了桌子过来准备洗一下擦桌布,粒儿往边上让了让,他一把捉住粒儿的手,大拇指轻轻在她手背上划动,闪烁的镜片后那双眼睛看不透虚实,他的头低低地垂着,嗅着粒儿的气息,粒儿吓了一大跳,赶紧撤回手,惊愕地看着他,她想不到老实巴交的姐夫竟然如此大胆,更想不明白老实巴交的他是如何一步步坐到局长的位置的,而且是这么年轻!

    他看着错愕中的沙粒儿,憨厚地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紧接着夏臻又进来了,沙粒儿条件反射地离得远远的,倒把夏臻吓了一跳,他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啦?脸这么红,也没见你喝酒啊!”

    沙粒儿瘪着嘴吹了吹额前遮住眼睛的一丝头发,只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紧紧盯着沙粒儿,刘显奇在他脑子里晃过,夏臻的脸色有点难看!

    沙粒儿见他没乱来,就接着洗起来,夏臻伸出手,想把她垂在前面的头发拢到耳后,沙粒儿呲牙咧嘴地使劲瞪着他,他依然没停手,恰在这时,邹欢伸了个脑袋进来,一看,爽朗的笑起来:“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

    邹欢走到刘显奇面前,笑得春风十里不如你:“显奇,你看他俩像一对吗?”说完便定定地注视着他的表情。

    显奇茫然的看着邹欢:“他俩不合适吧?夏臻是有妻室的!”

    “现在这社会有家室也捆不住一双想采野花的手!”邹欢俯在刘显奇耳边说着。

    刘显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生短暂,及时行乐!”他拉邹欢坐在身边,把玩着她的手指头:“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有个家,只要心中有家,就不会迷失方向!”

    邹欢将头靠在刘显奇肩边,像是在问又像是在感叹:“幸福的含义是什么?”

    刘显奇:“幸福的含义,五感得到满足,也就是所得皆所愿!”

    邹欢笑了起来:“在幸福的过程中,总有人会沦为牺牲品!”

    “各取所需罢了,牺牲一些东西去获得自己更想要的,这不难理解,有些得到本身就与失去是并存着的!”

    张敏城南的房子位于冰河路,一百六十多个平方,是跃层户型,她从卧室走出来,步下咖啡色阶梯,把一本厚厚的相簿小心地放在玉质的四方茶几上,看了看正卿卿我我的邹欢和刘显奇:“我想把你爸的照片挑几张出来放在相框里,你们看看,挑哪几张好!”

    邹欢一口拒绝了:“我们不会挑,给夏臻和妹妹看看吧!”

    沙粒儿和夏臻在聊昨晚脚步声的事情,听邹欢这样说,便把相簿拿到自己和夏臻中间翻了起来。

    张敏看着夏臻和粒儿,如一对璧人,觉得养眼之余,又感叹两个人都被命运捉弄!一个是干干脆脆地撒手去了,而另一个却…唉!

    张敏暗忖:“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该有多好!”她缓缓开口问道:“粒儿,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沙粒儿答的很干脆:“苦和累不怕,工资要高一点的!”

    夏臻噗呲一声,见沙粒儿瞪着自己,便忍住笑说道:“就你这个子还不怕累?还是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吧!”

    张敏见他俩一开口就是拌嘴,呵呵笑道:“小夏说的有道理,你帮粒儿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夏臻掏出手机说:“我现在就联系一下试试!”他拨了一个号码,觉得不妥,又马上摁掉了。

    “酒店可以吗?”夏臻沉思了片刻,征询沙粒儿的意见。

    “钱,多少钱一个月呢?我现在一切都要向钱看齐!”沙粒儿说完便红了脸。

    夏臻微微一笑:“这个工资不高!”

    张敏:“内地没有什么厂矿,不外乎就是酒店、超市、美容行业、门店需要人,工资待遇和提成挂钩,舞厅里乱,我们不放心你去!”她转头问刘显奇:“麻纺厂还要人吗?”

    刘显奇看着沙粒儿:“你愿意去的话,随时可以直接去,我给我同学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沙粒儿闷声应道:“我考虑一下吧!”

    刘显奇声调平缓地说道:“这个厂除了管理和间接人员,其它员工都是计件的,要不我和姐先带你去厂里看看再考虑?”

    沙粒儿看着邹欢,邹欢明媚地点点头:“可以,去看一下再说!”

    夏臻剥了个贡桔递给沙粒儿,再剥了一个丢进自己嘴里:“我也凑个热闹,一起去看看!”

    这麻纺厂竟然开在城南市中心,现在开发城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而麻纺厂的围墙外面并没有用红笔写下大大的一个拆字,要说它没有官方背景可能没人会信!

    刘显奇把车开进了厂大门,停在围墙里面,向着迎面走过来的保安指了指车,保安献媚地连连点头,正要开口,刘显奇摆摆手做了个退下去的手势。

    几个人还没走几步,一股刺鼻的尿骚味扑面而来,邹欢捂住了鼻子,刘显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几人继续往里走,一阵轰隆隆的机器声让四人心生畏惧!

    有一排沙已快冒尖,头着工帽的工人停了机器,右手取沙,左手插空管,神情专注,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

何处有理

    员工专注到有人走近都没看见,她戴着加厚的白纱口罩,头上灰扑扑的,眼睫毛上也积了厚厚一层棉尘,她眯着眼,用手指轻轻在睫毛上搓了一下,便搓成了一绺线节。

    刘显奇转头看了一眼沙粒儿,见她好奇地看着新鲜事物,并有跃跃欲试的表情,果然,她看向刘显奇,指了指自己,又指着机器,刘显奇点点头,她上前轻轻拍了一下那位工人:“我可以试一下吗?”

    工人让开了,沙粒儿依样学着,左手拿了几根空管,右手开始拔纱,才拔第一个,就拔成了冒尖纱,她看着工人,脸唰地红了:“这,这不行了吧!”

    那位工人笑了:“没事儿!把冒出来的一段扯掉就好了!”

    “这工作挺辛苦的!”

    “是的,噪音大,灰尘重!”

    刘显奇带着她们往另一个车间走去,这边的噪音略低,在这一排排很长的机器两边,各架着五十个高速旋转的线锭子,两边各有一个员工负责打结和换纱的工作。线断了,线锭子自动跳起来,仍然在飞速转动,沙粒儿好奇地赶紧上前看,夏臻拉着她的手:“小心头发,看就看,别凑太近!”

    工人走过来,左起捻起线头,右手淡定地伸往高速转动的线锭子,沙粒儿吓得闭上了眼睛,再睁眼一看,线锭子已乖乖地停了下来,工人找到线头,拿着打结器熟练地动了一下,结就打好了,她压下线锭子在转动的轴轮上,线锭子又开始运转起来!

    沙粒儿吸了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了一下士气,眼看着又跳起来一个锭子,她又转头看着刘显奇,做了个摩拳擦掌地姿势,波澜不惊的刘显奇明显绷不住了,笑着说道:“这个很危险,不可以!”

    沙粒儿指了指工人:“她可以教我嘛!”

    夏臻摇摇头:“也不能!”

    沙粒儿眼一瞪:“你凭什么又要管我!”

    邹欢上前挽着她的胳膊:“这是需要专业培训后才能上岗的!你没看到她右手那厚厚的茧疤吗,很危险的!”大概是天气太热,这位工人没戴口罩,她头上、脸上、颈子都蒙上了一层棉绒。

    一个男推纱工推着几麻袋管纱从她们背后经过,粒儿因为好奇,也跟了过去,只见她们依次有序地搬下纱放在自己机器旁。

    这时一个人指着袋子里的纱,非常愤怒地质问:“你为什么又派半截纱和冒尖纱给我?”

    “今天的纱都不好。”

    “你看看她们的,哪一袋不好?我要下面这一袋!”那员工说着便要拉下面那一袋。

    另一台机器的员工跑过来制止:“这袋是我的,你别乱拿!”

    两个人就扭到了一起,另一机器的人占了上风,成功抢回自己的纱不说,还打了那员工几下,那员工满腔委屈和怒火无处发泄,她忍无可忍地拿起一管纱砸向了派纱的男人:“你个杂种,为什么老是欺负我?”

    那男人一抬脚,便将那女人踹在了地上!

    “住手,你打什么人呢?你是不是故意整她?”沙粒儿眼里喷火。

    男人喊起来:“你别听她瞎说,做事不怎样,嘴巴厉害的人!”

    那员工一听,气得无语,拉着粒儿哭诉:“他每天都派些最差的纱给我,还说是我自己做事不行,这些纱无论给谁,产量都做不到别人的一半!”

    沙粒儿扭转身,看着刘显奇,手指着男人!

    刘显奇拨了个电话:“王弘,叫你的管理到后段来一下!你也在吗?刚刚我们直接进来的,……好!”

    一会儿,一个脸擦得透亮的女人和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儒雅男人过来了,那男人一上来,就和刘显奇抱了一下:“什么事能让你生气?”

    刘显奇面无表情地说:“问一下你的管理,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王弘看向女人,那女管理冲着女员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啊?你怎么不给我们讲呢?”

    女员工嗫嚅着,偷偷看了一眼沙粒儿,没说话!

    管理又对派纱的男人问到:“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人说:“她自己做事不利索,还责怪我派了不好的纱给她,她去抢别人的纱不说,还拿管纱砸我,什么素质!”

    女员工气得发抖,却不敢说话!

    管理转向王弘:“王总,你也听到了,做事有问题,素质也让人失望!这种员工我们不能留啊!”

    沙粒儿扯了一下邹欢,邹欢对她耳语:“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弘对刘显奇说:“走,去办公室坐坐,来了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好,这灰尘这么重,对人对企业来说都是个极大的隐患,必须立即想办法解决!”刘显奇边走边说。

    王弘点点头:“我也在办这件事,正想让你来看看,安哪一种除尘设备合适!”

    “这麻纺厂自开厂以来,三次易主,都经营惨淡,这次能不能盘活它,得靠你、靠每一个在职人员的参与,品质是一个企业生存的根本,是长远发展的基石!”刘显奇停下脚步,摘下眼镜擦了一下灰尘,那双眼睛并没有因为戴眼镜而变得突鼓:“你是掌舵手,大方向把握在你手里,身边的军师得选好,不能将就,不行就要撤换!”

    王弘连连点头,说话间已到办公室,沙粒儿和夏臻没有进去,他俩就在外面踱着步,沙粒儿有些受伤:“这世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平事啊?”

    夏臻拉着她的手:“说来说去,都是利益驱使!人性本善,造化弄人!”

    沙粒儿一脸的郁闷:“换做是我,每天被那个派纱的男人欺负,会如何做!打也打不赢,吵也吵不赢,做不出产量,说不定还被罚款!唉!”

    夏臻把她拉到怀里,拍着她的肩膀:“人生何止这点不如意,一件事情如果已经到达极限,那就是爆发的时刻,你觉得厂里会任何处置这件事?”

    沙粒儿挣脱他:“热耶,感觉那女员工会被辞退!好可怜!”

    夏臻:“你现在还想在这里工作吗?”

超级贵宾

    沙粒儿摇摇头:“风气有问题,其实那些不好的纱可以均摊给每一个人的,他确实是故意整她!又或者,做那些纱的时候,工资按计时算!这说明管理也有问题!”

    夏臻含笑看着她:“你挺聪明的!”沙粒儿翻了个白眼,下巴翘上了天。正说着,那位管理和那个男人往办公室去了,沙粒儿想跟去看,夏臻拉住了她,过了一会,他们出来又回了车间,沙粒儿手一摊:“你看你看,是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夏臻捏着下巴,没有话说,一刻钟左右,那两人又出来了,手里提着些东西,低着头往厂门口走去。

    和王弘告别后,刘显奇和邹欢问了一下沙粒儿的想法,沙粒儿摇了摇头,说要考虑一下,他俩就先回了玉泉小区,沙粒儿准备再去舅妈家蹭饭,夏臻与她一起走着,沙粒儿纳闷地停住脚步:“不是你已经有家了,怎么感觉你没牵挂一样,孩子、老婆都在家等你呢,你也回去吧!”

    “家里请了一个保姆,所以我可以不用那么赶!”

    “回去陪陪他们也好!孩子多大了?”

    夏臻沉默了,他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似乎正在开往未知的未来,永远不知疲倦,永远也没有停歇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把沙粒儿圈在怀里低低地说道:“这得问你呢!”

    “我有个女儿,七岁了!”沙粒儿笑了,笑得咳了起来!

    夏臻松开了她,改为拉着她的手:“我没有孩子!走吧,我和你舅舅一个单位,住的和你舅妈一栋楼!”

    “难道你们的房子又是单位的?这福利也忒好了!”

    “我们自己也是要出钱的,傻瓜!现在还早,要不再顺着冰河路走走?”夏臻拉着她,想从桥头的青石板路下去。

    “不想活了你!不行不行,这里是高危区域,一定有人看到你的,尤其是你老婆!”沙粒儿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习惯了他在身边,不可以!她抽出手:“你回吧!我再转转!”

    夏臻靠在桥头,目送着她瘦小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一阵痛!如果这世界只有我和她…,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叮咚,沙粒儿打开手机一看:你可以不用找工作,我养你!

    沙粒儿:我是个健全的人,为什么要你养?

    夏臻:别拒绝我,我养得起你,看你辛苦,我心疼!

    沙粒儿:不可以,我们不能玩火了,会自焚的!

    夏臻:我已经陷进去了,除了和你在一起,别的我都不想!

    沙粒儿:你已不是自由身,这样做不光触及了道德底线,还会触犯法律底线!

    夏臻痛苦地抓住头发:我不可能离婚,不可能!

    沙粒儿心里很乱,前所未有的乱!她缓缓走着,走到了米尔世纪购物中心,这是一座巨型的购物广场,不仅仅只是购物,这里还有各种娱乐休闲场所。一家美容会所的大门外贴着一张招工信息,她驻足观望,光看这接待大厅,格调高雅,灯火辉煌,沙粒儿有点心虚地进去,准备问一下相关情况!

    “你好,你是来?”

    “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招,你以前做过美容业没有?楠楠姐快来,有人应聘!”

    “没有,你们要招熟手是吗?”

    “不一定的,这个学起来也很快!”楠楠的妆容很精致,嘴唇涂的是大红色!她拿着沙粒儿的身份证一看:“不会吧,你有二十六岁了?”

    沙粒儿嗯了一声:“是的!”

    “看不出来啊,你看起来还像个学生!”楠楠完全被雷击中,她拿起沙粒儿的双手仔细看了看:“你做美容业最适合不过了!”

    沙粒儿欢喜地笑起来:“这么说,我应聘上了?”

    “沙粒儿,欢迎加入我们!”楠楠把手伸向沙粒儿。

    沙粒儿一弹一跳地走着,想到明天开始就要上班了,心里很雀跃!

    天色已不早,她回到舅妈家,舅妈嘟囔着:“你们全部走了,就剩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沙粒儿打开灯,走到饭厅的窗户边,看着优品中学的篮球场,咦了一声:“舅妈,你说没有说话的人,可以把房子租给学生们呐?不就有人说话了!这么宽的房子你也只能睡一间。”

    “你姐不让租,怕他们不爱惜房子!”

    “你不是在家里看着的吗?可以随时提醒他们爱惜着点!”

    “她不让租就不租好了,对了,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麻纺厂我得考虑一下,我先去美容院上班。”沙粒儿已不想出远门,她想就近找份工作,把女儿接到城里来,和爸妈在一起。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沙粒儿早早起床,不为打扮,只为提前到美容院报到,下得楼来,看见晨跑的男女昂着头,沿着冰河路前进,河对岸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有身着白色长衫的人在树林间漫不经心地打着太极!

    “我们的新成员,沙粒儿,欢迎!”领班楠楠向大家介绍了一下,大家鼓起了掌声,楠楠便让一个资深老员工教导粒儿,一天下来,沙粒儿已记住了步骤,剩下的就是练习熟练度了,晚上,张敏拗不过沙粒儿,只能乖乖地躺在沙发上把自己的脸给她练手。

    “舅妈,你天天这样做个护肤,一个月下来皮肤一定会越来越好!”

    刚开始张敏还觉侄女在拿自己做小白兔室验,现在听她这样一说,就觉得有这必要!

    过了几天,同事要结婚辞职已到期,她手上有位客户要转给沙粒儿,沙粒儿有点忐忑不安,她还没单独为谁做过脸,楠楠也准备对她进行一次考核,她表情很严肃:“这位顾客是本院最重要的SVIP,你必须满足她的所有合理要求,不可拒绝,不可中断!”

    沙粒儿怯怯地问了一句:“男的还是女的?”

    楠楠笑喷了:“女!”

    沙粒儿暗忖:那都不是个事儿!

    下午三点多钟,有俩个女人手挽着手进来了,大热天的,还穿着高领的长袖衬衫,楠楠热情地迎了上去:“姚姐,我带你们上去!”她向着沙粒儿用力做了个上楼的手势。

    长袖女人分明是被另一个人扶着在走路,她的迈步不叫走路,应该用拖动来形容才恰当。沙粒儿身体微凉,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一咯噔!

琐碎小事

    沙粒儿硬着头皮上了楼,脑子里回响起楠楠说过的话:“通过这次考核,即可看出你的观察力、应变力、亲和力和耐受力!”

    楠楠和另一个女人已经出去,她扶着姚姐小心地往床上躺去。在扶的过程中,透过薄薄的衣衫,她有种凹凸不平的手感!

    沙粒儿细细打量着她,她的眼眶里一片灰色,是个瞎子,年龄三十左右,沙粒儿心里很震撼,自己已经看不到了,却还如此在意自己的容颜,那么,是否可以理解成女为悦己者容,也就是说,她的身边有一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沙粒儿把冷气调到24度,替她搭了一条薄薄的被套在身上,轻声问道:“这温度你觉得怎样!”

    姚姐点了点头,沙粒儿拿起一条白毛巾柔声说道:“我们开始吧!”她想把她的高领往下面折一圈,姚姐马上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沙粒儿答了一声:“好!”把白毛巾轻轻放在她的颈子上,再拿了一根裹在她的头上,开始按步骤给她进行护肤,在这过程中,沙粒儿始终觉得着这张脸过于平静,似乎这生命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或可喜可悲的事情!

    沙粒儿趁着覆面膜的空档,给她按摩着头部,那种凹凸的手感通过她的手指传递到了每一个细胞,一股恶心感涌了出来,她开始冒冷汗,手上又起了鸡皮疙瘩,她有些脱虚的问道:“姚姐,你觉得力道怎样?”

    她的声音像夹着痰,又像是被风撕成了断断续续的碎片:“可以,只是手法有些生疏,过段时间会更好的!”

    “谢谢姚姐包容!”沙粒儿喘着粗气,只觉眼前的颜色深了几个度,在逐渐变暗,她咬牙撑着,冷汗直冒。

    姚姐开口道:“面膜还不可以褪下吗?”

    沙粒儿闭上眼,喘了几口大气:“可以了!”她颤抖着双手,揭开面膜,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眶,正长久地凝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文馨第一次给我做护理的时候吐得厉害,跟你的情形差不多!”姚姐淡淡地说道:“谢谢你!”

    沙粒儿略微好受了一点,她用洁面巾仔细擦拭着姚姐面部,一次又一次地用手指从下巴部位将肌肉往耳朵处扫去。

    送走姚姐,粒儿终于忍不住去到洗手间,痛痛快快地呕吐了一阵,然后就软软地躺在沙发上,不想再动:“老实告诉我,她是怎么回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虚,耳朵有点背气!

    “我们知道的也有限,七拼八凑得到一些传言,真实性待考证,听说她那时是很漂亮的,而且家境很富裕,她喜欢一个男生,但那男生喜欢的是另一个女孩子,当时男生的父亲瘫痪在床,家里不知为何发生了火灾,而男生恰巧在上班,她是经常去照顾男生的父亲,那天恰好也在,她为了救他父母,被高温烫瞎了眼睛,整个人深度烧伤,在死亡边沿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男生父母深知她对自己的儿子用情至深,两人还能活命也是她用生命换来的!于是他俩决定,女孩子不醒来就不说了,只要能醒过来,就让儿子娶她!”

    沙粒儿怔怔地出着神:“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就结婚了呀,再后来?再后来两个人就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你信吗?”

    沙粒儿如大病一场,怏怏地回到舅妈家!重重的摊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上班没多久,就接到了安气的电话,粒儿匆匆告了假,就乘公交去了城北!

    到雪林溪的站台下车,步行两分钟就到楼下了,安气的人也刚到,他一看是个美女,笑得嘴角都扯到了耳朵边:“这栋楼喔,不是说要拆了吗?你还安什么气呢?”

    沙粒儿有些惊讶:“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问一下你楼下的人,这些话一传十十传百,谁也不知道原话是怎样的!”

    “我觉得不可能,这房子修好到现在才五年,五年就拆,那不把建筑商钱包撑破!”沙粒儿一边摇头,一边叫他跟上。

    “谁说他们是用钱包装钱?你也太小看他们了,他们是用麻袋装钱,集装箱装钱!”他拎着工具箱,跟上有些喘气:“你们这楼梯间造型,走遍兰亭县找不到第二家!”

    沙粒儿捂着嘴笑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要是都修成这样,每天几次楼爬下来,健身房将是火柴厂的下场!”

    沙粒儿打开门,好奇地问:“火柴厂终于关门大吉了,拆了吗?”

    “关了,没拆,好多人失业了!火柴厂本来是县重点扶持的企业,谁知道来了个打火机,火柴是永远翻不了盘了!”

    “曾经被无数人需要,也照亮过无数的人,还走出过国门,值了!”沙粒儿领他到厨房。

    “你的气灶还是放这个位置吗?固定下来就不好动了。”他站在气罐边,打量着厨房:“看样子就是这样设计的!你这厨房好大呀!”

    “就固定在桌子那里吧!”

    “你不安热水器吗?灶也还没有,建议你今天把这两样买回来,后天就有人来给你通气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安好就能用了呢!”

    “我是负责置管安装,通气是由专业人员负责的。”

    “哦,长知识了!”

    “这房子,说句实话你别生气,这房子质量不太好,东西都钉不牢!”他指了指脱落的泥沙,摇着头说:“这哪叫水泥墙啊,明明是沙墙,偷工减料太厉害了!传言说拆,不一定还是真的呢!”

    沙粒儿笑了笑:“但愿美梦成真!”

    “我是说真的,你可能没注意,雪林溪这一片老房子该推的都推得差不多了,如果这次你们的房子没轮上拆,那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有机会了!”

    沙粒儿深以为然地点着头:“你这样一说我明白了,以后建筑商是不会为了区区一栋楼而大动干戈的,但是拆与不拆好像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主宰的啊!”

相敬如宾

    三天后,姚姐又来做护理,沙粒儿顿时又有了手指按在一条条软虫上的肉麻感,她生怕出现上一次类似低血糖的症状,吃了两块巧克力,再放了两块在兜里,跟在楠楠后面上了楼。

    楠楠亲昵的挽着姚姐的手,带她往床边靠去:“姚姐,文馨结婚辞职走了,现在给你安排的这个你还满意吗?”

    姚姐点点头:“手法还有些生硬,才来没几天吧?”

    沙粒儿看了一下楠楠,回道:“姚姐,我叫沙粒儿,到这里快一周了!希望能带给你舒心的护肤体验!”

    姚姐笑起来:“我虽然是超级贵宾,但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小心,我从鬼门关挣扎着活了过来,已不会以常人之心去苛责任何人!”

    楠楠:“姚姐,楠楠早已感觉到你的这种心境,所以才会推荐新手粒儿为你专属服务,粒儿是只潜力股,天性善良!”

    沙粒儿红着脸没出声,楠楠继续说道:“姚姐,我们都把你当姐姐,除了工作,私下有空我们也可以一起逛逛的!”

    姚姐一脸神往:“我是太久没有出去疯过了,久到都没有了出去走走的想法,没了眼睛,当真活得清心寡欲!”

    楠楠帮她躺下去,看着沙粒儿给她上洁面膏:“要不,我安排个时间,咱们一起出去走走!”

    “城北好吃街拆了没?我好想念张三娃的豆腐花配青椒酱和他隔壁的烧烤,几年没吃过了!”

    楠楠拿着姚姐的手捏了捏,兴奋得按捺不住:“哎呀,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你也问得及时,还没拆到好吃街的呢!”

    姚姐笑起来:“你们带着我,玩得不太方便呢!”

    “没事,能带着你出去吃小吃,我们很有成就感的!”楠楠松着她手指的筋骨说道:“要不把你家那位也叫上?”

    姚姐马上摇头:“我不想给他招惹非议!”她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道:“况且,我和他还没到那种亲昵程度!”

    沙粒儿向着楠楠摇摇头,叉开话题:“姚姐,你的眼睛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姚姐叹了口气,脸上是千帆阅尽的淡然,她缓缓开口说:“听说是烧到了视神经导致萎缩,这种损伤是不可挽回也无法弥补的!而我又是疤痕体质,这么多年我也放弃了!”

    沙粒儿突然想到了人民医院的陈净和中医院的谷医生,他们是否有更多的渠道获悉眼睛损伤方面的问题,她准备抽空问问,不管她身上的伤痕有多严重,如果眼睛能看到,那将是多么珍贵的喜事了!

    沙粒儿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她因为心里所想而加重了手的力道,速度也快了起来,她满怀希望地说道:“姚姐,不要放弃,我们继续打听下去,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姚姐叫保姆邓姨回去给他做饭,邓姨原本是姚姐在娘家时的保姆了,姚姐父母怕女儿婚后被别人照顾不好,就让邓姨陪着女儿一起去了,姚姐在邓姨的心里是女儿那般重要的位置!

    她们三人打了个的,从高岩梭下去,就到了南门口,好吃街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才下车,就闻到各种美食的滋味,姚姐面露急切之色,加快了步子:“唔,我都闻到豆腐花的味道了,还是记忆里的味道没变!”

    沙粒儿赞道:“豆腐花,它的嫩滑及特有的香味怕是一般人都无法拒绝的,说它是全民青睐的美食也不为过!要是让它们竞选的话,不是冠军也得是亚军!”

    姚姐不停地点着头,楠楠白了粒儿一眼:“莫非它是你前世的情人,要这样滑溜的说它好话!”

    粒儿伸了伸舌头:“说实话耶!”

    楠楠扶姚姐坐好后,拍着她肩膀说:“我去烤串串,你要吃哪几样?”

    “鱿鱼起码两串,豆皮一串,青椒一串,先烤着,你们吃什么?对了,别跟我争,今天我请你们!”

    楠楠和沙粒儿同时说道:“才不和你争呢!免得你说我们欺负你!”

    姚姐笑得很得意:“他的烧烤没有一样不好吃的,我只恨我们的胃太小了!你们看看这几年他家添了新吃食没有?”

    沙粒儿叫了一声:“田鸡,田鸡怎么样?”

    姚姐点点头:“喜欢,以前没吃过呢!”

    张三娃家点的豆腐花是出了名的好吃,人们提到他的豆腐花那兴奋劲就跟自己中了举人似的,他家兼营粉蒸系列以及烧白肘子,宽粉炖猪脚味道也是一绝!

    姚姐顾不上形象地吃着,像个瘾君子贪婪而又专注地吸毒一样,一潭死水的脸色变得有了活力,话也多了起来:“想很多次要来吃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陪我!”

    “他呢?”沙粒儿忍不住好奇脱口而出。

    姚姐缓下来,把头扭到一边打了个饱嗝儿,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不想他因为我,而被人以娱乐的口吻消遣,所以我和他不会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我和他在一起不自在!”

    楠楠忍不住问:“那你这种心态,怎么和他一起生活啊!”

    姚姐摇摇头:“他不爱我,结婚前是,结婚后也是,我们之间相敬如宾,如果没有那场火灾,我和他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楠楠唉了一声:“姚姐,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我们也只能像今天这样陪陪你,大部分时间你还得自己度过!”

    姚姐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已经习惯了,我不想用一张结婚证一辈子这样约束着他,一直想给他自由人生,他不愿意!他是个有悲悯之心的好男人!”她有些动容:“我只希望他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我心里也好过一点!”

    沙粒儿握着姚姐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的心在呜咽:“那次火灾,其实我能逃出来的,只是当时我的心很绝望,爱他爱得好苦,而他却不领情,不如死了算了!”她说到这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即便能逃,我也不好意思往外面跑,你们不知道为什么吧?”

    楠楠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我穿了一套蕾丝裙,蕾丝裙遇火便烧了个精光,我无论如何也没勇气跑出那道防盗门的!犹豫那会儿,我奔进卧室想找点遮羞的东西,火势已迅速蔓延,衣柜着了火,我靠不近!所以,成就了我现在这副尊容!”

空乏其身

    沙粒儿和同事换了班,准备回家和爸妈聊聊搬到城里来住的事情,想到爸妈和三个学生,她去蛋糕店买了些小蛋糕和点心,再去菜市场买了块兼肥带瘦的猪肉,就乘公交车直接去了城北汽车站。

    “各位旅客,本车终点站-城北客运站-马上就要到了,请各位旅客携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7月,烈日当空,滚滚热浪如同一炉高温金属溶液不着痕迹地炙烤着大地,太阳白花花地刺眼,让人不由自主地眯缝着眼睛,站台的人行道上摆了几辆卖小吃的推车,她们争相吆喝着,佐料的香味时不时夹着一些人们路过时在风中留下的汗味!

    欠不欠账,也难敌美味的诱惑,沙粒儿叫了一份酸辣粉,准备端进候车室慢慢吃,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粉,眼睛专注地看着手上,生怕溢了出来。

    一阵起哄声响了起来:“别让他跑了,就是他!拦住他,拦住他!”

    沙粒儿还来不及抬眼看,人已被撞翻在地,粉泼了一地,一学生模样的男孩惊惶地看了她一眼,一脚踩在米粉上,跟着也是一个踉跄,也就这几秒的时间,他已被追上来的人逮了个正着,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沙粒儿还没爬起来,男孩已挨了一记重拳,他按住胃部蜷缩起来,脸色苍白!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他手上,沙粒儿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句:“住手,别打了!”她看着围观的人,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为什么你们能这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你们是不是可以制止暴力发生,先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她转头看着施暴者:“怎么啦?一定要用拳头解决问题?”

    “你问他,让他自己说!”

    男孩不敢正眼看人,他用很低的声音说:“我想偷钱去…!”

    “偷钱去干嘛?”

    “我有急用!”

    沙粒儿脸一板:“不管多急都不行,偷东西是违法行为,你没钱可以向你父母要,但是不能偷!钱交出来!”沙粒儿伸出了手。

    被偷钱的人恨不得再揍他一顿:“你说我能忍得住吗?这是我妈的救命钱!”他指了指坐在椅子上面黄肌瘦的妈妈。

    男孩胆怯地说道:“我没偷到,还在他包里呢!”

    那人理直气壮地说:“你幸好没偷到,不然就不是打两下那么简单了,今天不教训到你长记性,你以后还会犯大错!”

    沙粒儿暗暗点赞,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看那男孩也可怜,便替他说:“看他年龄也不大,这次也没酿出大事儿,就让他回去吧!”

    男孩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便转身想离开,沙粒儿拉住他说道:“你得道歉啊!以后还会不会再犯?”

    男孩扭扭捏捏地道了个歉,沙粒儿又开口问他:“你还会不会再犯?”

    男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再也不会了!”

    “留个电话给我吧!我要经常监督你!”

    男孩红着脸走出了围观群众,沙粒儿也低着头挤了出去。

    “东临东临,还有没有东临的,十点钟的马上就要走了!”班车售票员扯开嗓门吼着。

    沙粒儿一看票,赶紧问道:“九点半的车已经走了吗?”

    “已经走了,你把票给我,我拿去窗口给你换!”她接过票说了句:“天下这么多事,你管得过来吗?你看那边又围起来了,你要过去的话就先不忙换票了!”

    沙粒儿讪讪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不刚好撞到我身上嘛!我得走了,下午还要赶回来呢!”

    “你去车上坐着吧,九站台,别又让全车乘客等你一个人!”

    沙粒儿道了谢,擦了擦身上的汤汁,往九站台走去,刚一上车,一股闷人的机油味十足十地往她鼻子里灌去,她的头开始闷痛,胃痉挛着,胃液直往嘴里涌,她摇摇头,赶紧下车:“哎…哎…还没走就开始吐了,今天是不可能回去了……哎哟,晕了!”

    她走出候车室,回到公交车站台边,没有机油味,她好了很多,小吃酸爽的味道再次诱惑着她,她再次走过去要了一份酸辣粉,端在手里闭着眼闻着那香味,:“嗯,这味道,可以治愈一切不良情绪!”啪,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急匆匆地走过,撞到她的手,酸辣粉倒扣在了地上!

    沙粒儿瞬间炸毛了!她看着裙子上新添的汤汁,心里有十万个草泥马从她那双喷火的眼睛里狂奔出来:“啊…我今天惹到谁了?两碗了……!难道这是天意吗?”她转过头对摊主说:“帮我再来一碗,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我叫你不要乱跑,你又跑出来干嘛呢,快点快点,就等你一个人了!”售票员拉着粒儿就往九站台跑去。

    卖小吃的拼命喊着:“喂喂,管闲事儿的,你的粉还要不要?都快煮好了……,喂……”

    沙粒儿一边被拉着飞奔,一边回过头大声答应道:“要,我要,你帮我送过来啊!”她喘着气对售票员说:“我今天没吃早餐,好晕车,不行啊!”

    “我有晕车药和姜片,你上去试试!不行你再下来!”

    沙粒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不吃早餐会晕车的,会晕的!”

    售票员拉着她就往车里塞,沙粒儿大气都不敢吸一口,被机油味闷得差点窒息,胃里翻江倒海的,她屏住呼吸又赶紧下了车:“抱歉了,你们就先走吧,别等我了,我有压力!”她弯着腰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张着嘴干呕着。“我今天怎么回事儿,这么晕车!”

    “妹儿,你的粉还要吗?我给你送进来了!”

    沙粒儿两眼呕出了泪水,她直起身接过酸辣粉说道:“就等这个给我解围呢!”她警惕地看了看身边的人,生怕第三份酸辣粉又被人撞翻!那沙粒儿就只能认命了!那可能就应了“天降大任于斯,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当然降大任于斯,这可能是南柯一梦,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吃酸辣粉!就在她挑起一筷子粉准备往嘴里送的时候,邻站台车窗门呼的一声打开,一团纸巾不偏不倚稳稳妥妥地命中了她的碗,看着迅速变软萎缩在汤里的纸巾,她久久没回过神来!

搬家难

    “爸,妈妈呢?”沙粒儿到家后见爸爸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凉椅上裹烟,开口问道。

    “可能在叉叉土,她马上也要回来了,都快十二点半了!”粒儿爸抬头看了看闹钟,停下手上的事,去阶檐下拿了个锈迹斑斑缺了把的瓢到里屋装了些瘪谷出来放在地坝里,沙粒儿开始唤起来:“咕咕咕咕咕咕…”那些鸡叽叽喳喳欢天喜地地拍打着翅膀飞奔而来,尤其是鸡公们,高昂着头奔在最前面,如同王者归来!

    “哥哥他们又回长庆了吗?”

    “早就回了,你走的第二天他们就走了!”

    “回都回来了,也不多呆两天!”

    “这么大个家,这么重的负担,哪有那心情闲在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嫂这个人!”

    “也是啊,哪怕只是闲一天,她也是心急火燎的!”沙粒儿想到她的手,叹息了一声,她拿出一条烟给爸:“爸,你以后还是要少抽烟,尤其是叶子烟!你别嫌我啰嗦,我见你一次就要说你一次!”她拿出肉往灶屋走去:“我先去弄饭了!”

    粒儿爸拿着那条烟跟到灶屋,有点着急地说道:“你以后不要给我买烟了,我需不着,你欠这么多账为什么不着急?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的怎么得了!”

    沙粒儿往锅里舀了两瓢水,开始烧火,她往灶膛里加了几根包谷芯,架了两块木疙瘩进去,看看火旺了起来,就夹住拦腰切断的肉往灶膛里送去,肥肉卷了起来,滋滋地往下滴着油,火光映红了粒儿的脸。

    “爸,我一定是着急的,我已经找了份工作在上班了,你们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五年之内,一定要把欠账还清!”她把烧好的肉放进盛了水的瓷盆里。

    邹岚也回来了:“五年还得清了,你平时该吃就要吃,该用就用,不要为了节约钱亏待了自己!”

    “不会的,妈,我这次回来是叫你们进城的!”

    邹岚摇摇头:“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粒儿,不是说搬就能搬的,得从长计议,三个学生转学就是很大的问题,估计就连邹欢都搞不定!”

    粒儿洗好肉,开始切辣椒,手没停,嘴上也没停:“要不打个电话问一下欢姐?”

    邹岚:“先弄饭吧,吃了再说!”

    粒儿爸皱着眉说:“你把这烟拿回去退了吧!依爸爸看,你那房子还是先租出去,收点租金也好!搬家这事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下来!”

    沙粒儿不愿意:“爸,买都买了,你就放心抽嘛!让你们搬到城里去住一直是女儿的愿望,现在已经可以实现了,为什么还要租出去!”

    邹岚:“都说了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沙粒儿虎着脸:“妈,不管简不简单,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做那么多农活了,明年所有的粮食都要处理完,该收该卖全部理清楚,你要是再继续做,女儿要生气的!”

    邹岚一脸不以为然地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不做粮食我们都喝西北风,你就没想过你哥的压力有多大!”

    沙粒儿切了一声:“妈,他们生这么多,有压力不是很正常吗?他们有压力,难道你就该活到老为他们做到老吗?妈,你够苦了,苦了这么多年了,你把我们带大已经不容易,现在又还要带孙小,什么时候是个头?妈妈呀,女儿心疼啊!”

    邹岚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思妈懂,关键是现在我能放手不管吗?”

    沙粒儿被辣味呛到了,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妈,你至少要答应我不要做农活了,你现在就给欢姐打电话问问!”

    邹岚拗不过沙粒儿,拿起手机拨了邹欢的电话,才响两下,那边就挂了!几秒种后,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一看是邹欢:“喂,欢儿啊,吃午饭没有?”

    邹欢的声音似乎带着倦意:“二姑,吃过了,哦,是我挂断再给你打过去的,接电话不要钱!嗯嗯!”

    邹岚:“我想问一下学生办转学的事,粒儿叫我们搬到城里去住,我们就是愁学生读书要怎么办!”

    邹欢沉吟了一会儿:“二姑,这个问题很严肃,我要了解具体的操作方法,这样吧,我下午去学校问问再给你打电话!”

    邹岚连连点头:“好的欢儿,有空回来玩!”

    吃过饭,沙粒儿就忙着要回城里,说明天要上班,邹岚语重心长地说道:“粒儿啊,你回来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去看看女儿呢?”

    沙粒儿眉头紧锁,一脸崩溃:“妈,我每次去看,人都被二嫂藏起来了,我真的没辙呀!那次要不是我哭得厉害,她都不会让我看到薰儿,薰儿是我的女儿,她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邹岚也是头大:“这世界上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有,把别人的女儿藏起来不让她亲妈看,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粒儿又继续说:“现在就是什么情况:她要是不知道你去,你可能还有机会看得到薰儿,你要是打了电话说要去看女儿,那么你是肯定看不到薰儿的!”

    邹岚满脸怜悯:“那你还是抽个时间悄悄潜过去看看吧!别忘了你是她妈哟,这样丢在别人家你当妈的忍心吗?好可怜的!”

    “妈,我知道了,可我要怎么办?薰儿又跟我不亲热,是不是二嫂给她灌输了仇恨?她才七岁,却知道像个成年人那样淡漠地拒我于千里之外!”

    邹岚:“从小没带,没感情,这也怨不得薰儿不亲近你!”

    沙粒儿眼睛泛红:“妈,这些年,你也没有想过要去看看你的外孙女吗?你的全部精力都给了哥哥一家,我不是你女儿吗?”

    邹岚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什么时候去,提前打个电话给我,我和你在宝石坝碰头,我是真忙啊,一想到家里做不完的事情,去哪里都感到心焦,如坐针毡!”

    “所以我叫你别做那么多了,你也该歇歇了,妈,你是女人,不是铁打的,知道累也知道痛,只要一想到我的老母还在像个男人一样下苦力,我心尖尖都疼啊!妈,我都说了我出钱买粮食,你不能再让女儿这样难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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