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真龙一日不嫁,神州一日不得安宁!本圣最不擅长的就是妥协!
山海关西倚崇山,东临大海。
登上城墙眺目远望。
可领略沧海辽阔,水天相接,一碧万顷之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而就在今日,当守城的士卒如往常那般看海时,只见一头背负宝山的巨龟浮出水面,身...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趣w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
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无广告免费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
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无广告免费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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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无广告免费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爱阅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第二百零九章:绿了,龙王绿了!仙门的条件,十载光阴!
海底龙宫。
随着龙王迎娶真龙的消息传开。
各路妖王纷纷上门祝贺。
龙宫内顿时张灯结彩,披红挂绸,一副喜庆热闹的景象。
而作为龙宫的主宰,龙王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一边饮酒,一边听着宾客们恭维贺喜的话,脸上露出掩盖不住的喜意。
“王上与真龙,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祝我龙族大兴!”
“可惜还要等到明日才能见到新娘子,未能一度真龙风采,真是可惜。”
一道道声音在龙宫内响起。
龙王笑的合不拢嘴。
他活了接近万年,虽然孕育出无数子嗣,但成婚也还是第一次。
而且只要过了今日,待到明日将真龙娶回来,吸取对方的血脉之力,自己说不定就能打破桎梏,同样化身成真龙。
到那时,不止是东海。
世间所有生灵都要臣服在他的意志下,他将主宰整个世界!
也正是想到这些。
龙王内心自始至终都无比兴奋。
但就在这时。
一道巨大身影突然从外面急匆匆的闯来,将好几个阻拦的虾兵蟹将都撞飞出去。
“王上!王上!属下有急事禀报!”
听到声音,龙王转过头去。
见是龟将军回来,身上还背着宝山,一时之间,眉头不由蹙起。
龟将军乃是他特地派去送彩礼的,此刻带着礼物灰溜溜跑回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遇上了难事,莫非是对方不识抬举?
一念至此。
龙王直接开口询问龟将军。
“发生了什么?”
话音落下。
在场宾客的目光也齐齐被吸引过去,看向那焦急游回来的龟将军。
“大王!真龙不贞,与人族有染!”
龟将军悲愤至极的喊道。
听到声音,宾客们顿时被惊的瞪大了眼睛,目光不自觉的偷瞄龙王。
只见龙王的面色倏地阴沉下去,双拳用力紧握,在众人的眼里,他那象征龙族威严的头角隐隐散发绿色光芒。
事实也是如此。
当听到真龙同人族有染时。
龙王瞬间怒了。
区区人族,蝼蚁般的东西,居然敢勾引真龙,跟本王抢女人,简直是找死!
不过相比与此,龙王此刻显然更想弄死龟将军,毕竟这种东西是能当着众妖的面说的嘛?被绿就算了,还昭告天下。
现在好了。
所有海底妖怪都知道自己被绿,自己以后还怎么抬起头做龙王?
心念至此。
要不是当着众人的面,龙王现在就想将龟将军给一掌拍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清楚点。”
龙王开口询问事情的全部经过。
闻言,龟将军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王上,属下照您的吩咐,背着彩礼到山海关提亲,谁知居然看见那叫苏长歌的人族,胆大妄为,竟踩在真龙头上。”
“属下不忍龙后受此奇耻大辱。”
“于是便出言喝阻。”
“谁知....谁知龙后居然袒护苏长歌,还说这辈子绝不离开他身边。”
龟将军开口,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挑拨龙王,让其带人去将苏长歌碎尸万段,以报刚才苏长歌对自己出言不逊之仇。
而龙王听到这话之后。
瞥了眼龟将军。
一下便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但也明白此事八九不离十。
苏长歌对真龙有造化之恩。
真龙又涉世未深。
对其倾心不算什么难以理解之事。
只不过,自己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人敢不给,何况是一小小人族。
而且这个世界,说到底终究是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即便真龙不想嫁又如何,自己要娶她需要她同意嘛!
此时,龟将军看到龙王的脸色变换。
立即添油加醋的继续道。
“人族低贱,属下让那苏长歌主动离开龙后,谁知他竟然蛮横不讲理。”
“不仅对属下大打出手,而且还放出狂言,说...说只要龙后不愿意,没有人能带走她,并扬言王上您要是敢去山海关。”
“他就扒您的皮,抽您的筋,吃您的肉,饮您的血...”
“让您死无葬身之地。”
龟将军开口,进行少许的艺术加工。
龙王在听到这番话后。
心中本来就气。
此刻整张脸更是彻底黑了下去。
刹那间,恐怖的杀意席卷整座龙宫,宾客们感受到龙王身上散发的杀意,其中修为不济的妖物当场被吓的昏死过去。
而龟将军心中却是无比得意。
区区人族。
竟然敢跟龙王陛下抢女人。
简直是愚蠢至极。
龙王想要,乖乖献出来不就好了,现在不仅要丢性命,真龙照样保不住。
真不知道这些人族脑子里想什么。
当然,龟将军承认苏长歌跟那些蝼蚁般的凡人不同,还是有点本领的,刚才那声势滔天的一掌足以灭他十次有余。
但可惜,掌速太慢。
就那慢吞吞的速度。
别说拍自己,甚至就连苍蝇也别想拍到,更别说对手还是二品巅峰的龙王。
这一次。
苏长歌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龟将军志得意满时。
他身后突然浮现一尊顶天立地的如来法相,向他拍出威势恐怖的一掌。
刹那间。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恐怖威压。
龟将军瞬间慌了。
他没想到苏长歌这一掌居然有延迟,一路跟着自己来到龙宫。
不仅如此,其速度也比在山海关快得多。
甚至龟将军隐隐有种感觉。
哪怕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也绝对躲不过这一掌,怎么都是死路一条!
而此时,龙宫内那些实力低微的妖物,顿时被如来法身这掌所散发的恐怖气息给吓得浑身发抖,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龙王!救我!”
龟将军自知不敌,立刻像龙王求助,同时将脑袋和手脚缩回壳中。
而看着突然出现的如来法身。
龙王有些心惊。
不是惊讶于这掌的威力,而是他竟然没发现对方是何时出手。
不过龟将军终究是他的人,同时龙宫内又有如此多宾客,要是让对方拍死了龟将军,自己这龙王的颜面日后往哪里放?
一念至此。
龙王身上陡然爆发恐怖威压。
“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然敢到本王的龙宫撒野,对本王手下将军出手!”
话音刚落。
一条与真龙外形相差无几,只是头上长着牛角的青龙出现在众人视野。
而后,青龙朝着如来法身嘶吼一声,周围的水流像是有生命一般,化作数条千丈水龙朝那落下的手掌猛地冲撞过去。
霎时,两股力量发生剧烈碰撞。
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恐怖的余威瞬间席卷整座龙宫,但全被龙王用法力给挡下。
余威过后,龟将军眼见无事,畏畏缩缩伸出脑袋,心有余悸的瞥了眼上空,发现巨掌消失后,脸上不由露出狂喜。
“龙王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龟将军大声赞美龙王。
不远处的其他妖物见状也纷纷出声,你一句我一句吹嘘着龙王。
“龙王乃我妖族大帝,世间无人可敌。”
“像这种卑劣小人只会暗中偷袭,从不被吾王放在眼里。”
“吾王法力无边,岂是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所能抵挡。”
听着耳边声音,龙王也变回普通模样,坐回王座,接过身边妖姬递来的美酒,得意的笑道:“本王面前,无人可以放肆!”
然而,就在他的话音刚落下。
恐怖的一掌再次出现。
而这一次,速度远比刚才要快,快到所有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一掌就已经落到龟将军的身上。
瞬间将他拍得形神俱灭。
刹那间,所有人的笑容定格在脸上,龙王的面色更是直接黑了下去。
这一掌虽然威力不大。
但侮辱性贼强。
自己前一秒才刚放话,没有人可以在自己面前放肆。
结果下一秒龟将军就被拍的连渣都不剩,这让自己堂堂龙王的面子往哪搁?这特么简直比被苏长歌绿了还要难受!
毕竟妖族不太讲人类那套伦理。
被绿虽然是耻辱,但只要把真龙给抢回来,就一切都好说。
可现在自己丢掉的却是脸面。
龙王的脸面!
“传本王命令,召集所有龙族!”
“随本王同去山海关!”
龙王语气森寒,没有任何犹豫,就要去山海关找苏长歌算账。
毕竟龟将军之前还好端端的,从山海关回来之后,就被人一掌拍死,这要说跟苏长歌毫无关系,他是打死也不相信。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带回真龙。
这关乎他能否打破桎梏。
.......
山海关,帅府当中。
苏长歌正和忘忧商量应对龙族的策略。
首先清玄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其次不论山海关的百姓,还是大晋其他沿岸的百姓都要保住。
而想做到这两点,就必须解决巨龟口中的龙王,否则就算这次挡下了,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对大晋的百姓下手。
“小徒婿,龙族在海中蛰伏上万年。”
“族内大妖不在少数。”
“据贫道推测,恐怕有不下于十位二品妖王,单凭你一个人,别说宰掉龙王,就算想阻挡他带走清玄,也几乎不可能。”
忘忧边摇头便叹气的说道。
听到这话。
苏长歌点了点头。
就在刚才。
他借助如来法身将巨龟给拍死,同时也知道了龙王的大致实力。
对方大概有一点八个忘忧那么强,跟波旬不相上下,在不加持菩提宝树和十二品金莲的情况下,如来法身的一掌对他无用。
此外,正如忘忧刚才说的那样。
龙宫内的大妖不在少数。
看他们的气息,实力只比忘忧要稍差一点,有几个甚至可以跟她媲美。
“前辈,可否劳您代我请仙门其他前辈出手?”
苏长歌开口。
他自然是不打算单打独斗。
暂且不说他一个人能不能打赢那么多二品大妖,光是如何在一众大妖手下保护山海关和沿岸百姓,就是一件难事。
而若是仙门大能肯帮忙。
他身上的担子便轻了许多,可以全心全意的同龙王交手。
“小徒婿,贫道已经摇人了。”
忘忧看着苏长歌,慢悠悠的说道:“但你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一听这话,苏长歌明白,想让仙门各派的大能帮自己对付龙族,必须要答应他们的条件,不过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自己跟仙门之间本就不熟。
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无偿帮你。
“什么条件?”
随即,苏长歌开口询问。
事关清玄和百姓。
只要不涉及他的底线和原则,但凡能满足的他都会尽量满足。
“说起来也简单。”忘忧上下打量苏长歌全身,精致的小脸蛋上露出几分笑意,“两百年内,你要陪我们十载光阴。”
听到这话。
苏长歌面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
陪忘忧她们十载光阴?
这是什么路数?她们莫非对自己有什么念想,还是别有所图?
“呸,你想哪去了。”
忘忧以为他是想那啥去了。
直接啐了一口。
而后出言解释的说道:“上次你不是念出一篇直至大道本源的经文吗?”
“我们对经文含义特别感兴趣,所以才让你陪我们十年,给我们讲解道经的含义,脑子里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原来如此。”
苏长歌点了点头。
只是单纯讲道的话,这条件倒是简单,不算过分。
等自己在大晋王朝干到退休。
正好去仙门养老讲道。
心念间。
苏长歌看向忘忧,有了仙门相助,他身上担子顿时消去大半。
至于对方污蔑他想些有的没的,念在这份人情上,一生嘴上不弱于人的苏长歌也就没去反驳,而是细思起该怎么对付龙王。
他的目的是杀了龙王。
而显然,仅靠仙门的大能很难做到这点,必须准备其他手段才行。
苏长歌思索间。
忘忧见他竟然没有跟自己顶嘴。
霎时。
一向被苏长歌以‘牛爱花’三字压制的她,感受到没由来的长辈威严。
随后转目看向平日里活蹦乱跳,但此刻沉默不语的清玄,摆着胸脯说道:“傻丫头你放心,有贫道在,你肯定不会抢走的。”
“踏踏实实跟你家先生过日子,日后生一大窝小龙崽。”
声音响起。
正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帮不到忙不说,反而还拖累了先生的清玄。
一听这话,饶是平日大胆的她,此刻那凝脂般白腻的娇靥上,顿时羞红得恍若涂了层胭脂,偷瞥了眼苏长歌,轻声回道。
“这事也得先生愿意配合才行。”
“你怎么知道他不配合?”
忘忧继续调侃,活了上千年的她,觉着逗逗情窦初开的少女也挺有意思。
然而,就在她的话说完。
一道声音响起。
“就是。”
一刹那,两人的脸都红了。 第二百一十章:蛮夷殊死一搏!道祖至宝!龙王出征,寸草不生!
蛮夷营帐内。
吐血晕厥的托雷清醒过来。
面色虚白的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重的虎皮,心中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此刻的他,回想半月以前,自己率领百万大军南下,与西域诸国共图大事,一举拿下大晋四座重城,兵锋直逼山海关。
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是现在呢?
一场天降流火将一切全毁了。
原本被他以铁血手腕压制的各部落首领,其中有不少都开始蠢蠢欲动。
不仅如此,全军上下士气低迷,军心涣散,面对那不可撼动的煌煌天威,纵然是最勇猛的将士,也不敢再去招惹晋军。
在这种上层将领貌合神离,心怀鬼胎,底层士卒怯懦胆小,诚惶诚恐的情况下。
想要战胜大晋几乎已经不可能。
但如果就此撤退。
托雷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败给大晋,灰头土脸的回到草原。
而且托雷心中十分明白,一旦撤退,必然会有部落借此发难,对王庭的命令阳奉阴违,到时乱象丛生,草原将一蹶不振。
内忧之下。
凭大晋如今的士气,夺回燕云十六州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而等大晋在休养生息几年。
双方此消彼长。
再加上数百年来的世仇,大晋王朝必然会派兵北伐草原。
那时,衰落的王庭面对同仇敌忾,一心复仇的晋军,恐怕连招架的实力都没有,必然会被赶尽杀绝,或驱逐到北方极寒之地。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坐以待毙。
被大晋一点一点的钝刀子割肉。
为了草原王庭的将来,托雷想做最后殊死一搏,试下能否一转颓势。
若是不能,早死晚死都是死,能拼残大晋,自己死了也不亏,若是侥幸成功,逆天改命,自己便可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子。
心念间。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外面走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
看到来人,托雷出声询问,这是他最信任的手下,比亲儿子还信任。
“全解决了。”
魁梧男子语气格外平淡。
就在刚才,他将那些力主撤军,动摇军心的部落首领全送去见长生天了。
“嗯。”托雷点了点头。
攘外必先安内。
既然那些首领想要回家,他也不介意送一程,省的在军中动摇士卒军心。
而他们带来的部卒、马匹和牛羊,自然全归王庭所有,全部当作是赏赐赐给王庭本部的将士,让他们能打起劲跟大晋死战。
当然,这只能是权宜之计。
一旦时间久了。
手下的部落必然会集体造反。
因此,托雷决定在这一个月内寻找与大晋决战的契机。
一战定乾坤!
正此时。
魁梧男人再次开口。
“可汗,末将刚接到探子来报,山海关内有大量百姓撤出。”
“同时有人看到,苏长歌与一座小山高的巨龟争执,最后巨龟从容游走,还说什么要将苏长歌碎尸万段之类的话。”
“末将以为,这或许我军一举拿下山海关的良机。”
声音响起。
托雷眼中闪过几抹亮色。
但同时又生出疑虑。
怕是晋军诡计,引诱他去攻打山海关,之后首尾合击,让他不能相顾。
“多铎,你觉得该不该攻打?”
托雷出言询问。
“攻打!”
多铎语气没有半点犹豫。
“大晋如今兵锋正盛,若与其主力正面交锋,我军几乎必败。”
“攻打山海关,乃是当下唯一机会。”
听到这话,托雷微眯着眼睛思索片刻,而后豪气如虹的喊道:“说的不错,与其畏首畏尾,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这就去集合将士。”
“本王这次要亲率十五万士卒,一举拿下山海关,一雪前耻!”
.......
山海关内。
苏长歌将大部分百姓转移出城。
只留下将士和军户。
毕竟龙族此次来势汹汹,苏长歌也不敢保证不会波及到城中百姓。
而为了防止蛮夷突然发兵偷袭,他已经传书信国公,让他派兵驰援并做好最坏打算,此战过后,世上可能再无山海关。
安排好这一切后。
苏长歌同忘忧和清玄站在城墙,等待仙门修士和龙族的到来。
“前辈,可有必定斩杀龙王的手段?”
望着无垠大海,苏长歌开口询问,他思来想去,击退龙王的手段有很多,但却没有一个能一劳永逸将他彻底斩杀。
听到这话,忘忧认真的点了点头。
“有啊。”
苏长歌好奇的看向她。
随即,只见忘忧格外凝重的数着手指头说道:“你成圣,我成仙,或者请一品大能出手,如此差不多就能必定斩杀龙王了。”
苏长歌:......
他上一次这么无语。
还是在上一次。
牛爱花这翻话说了不等于没说。
自己要是能做到其中之一,还需要在这想办法,直接杀到龙王面前了。
而此时,看到苏长歌这无语的样子。
忘忧的嘴角不由上扬。
“好啦。”
“贫道就不逗你了。”
说完,她目光转向大海,“忘情宗内有半本道祖留下的无上经文。”
“其中蕴含了道祖的无上法力,历经千年虽然有些损耗,但对付二品妖龙应该不成问题,当然,贫道也不敢保证。”
忘忧不敢将话说太满。
但这的确是她最后的底牌,或者说忘情宗的最后底牌。
本来只有在宗门覆灭时才会拿出来。
可谁让她心善呢。
而且一尊圣人跟半本无上经文孰轻孰重,这笔买卖她还是能分清的。
此时,伴随她声音响起,苏长歌面色不由一变,道祖留下的无上经文,还蕴含无上法力,即便只有半本也是无价之宝。
这份人情太大了。
“晚辈在此谢过前辈。”
苏长歌拱手行礼。
迄今为止。
他受忘情宗的恩情太多太重。
虽然早就是一家人,此前归还气运也报答了恩情,但人情不能当买卖来看
这就跟你身陷囹圄时,有人愿意拉你一把,不管是不是贪图报答,可对方伸手是实打实,这也是为什么雪中送炭弥足珍贵。
心念间。
忘忧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谢就免了。”
“贫道只有一个条件。”
说到这,忘忧的小脸陡然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笔直的盯着苏长歌。
“前辈请讲。”
见状,苏长歌面色也变得凝重。
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
而下一刻。
只见忘忧双手叉腰,奶凶的说道:“从今以后,不许再叫贫道俗家名。”
“不许向任何人提起贫道当年做过的事,一件也不行,更不能以此来要挟贫道,否则...否则贫道宁死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落下。
苏长歌明显怔了一下。
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忘忧这是在故意开玩笑缓解氛围,让他静下心别去多想。
毕竟多想也没用。
凡事只要尽力而为就可以了。
“知道了,爱花前辈。”
随即,苏长歌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听到这话,忘忧小脸一变,你这是知道了嘛?你这分明就是不知道!
“贫道说了,不许再提这名字!”
“好的,爱花前辈。”
苏长歌开口。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忘忧盯着苏长歌,而后不由分说的挥动小拳头就向他打去。
同在一体多年,苏长歌知道这位祖师纯粹就是童心未泯,于是仗着身高优势,一掌摁在她脑门,阻止她小短手打在身上。
而就在这时。
十几道璀璨仙光从远处径直掠来。
眨眼间便出现在山海关。
光芒消去。
只见一众模样各异的修士虚空而立,目光奇怪的看着打闹的忘忧。
“额.....”
一青年道者望向身边宫装美妇。
“离梦仙子,忘忧在宗内也这样吗?看上去脑子似乎不太灵光。”
听到声音,宫装美妇摇了摇头,说道:“叫诸位道友见笑了,忘忧师叔身染脑疾,可能是犯病了,咱们就当没看见。”
话音落下。
众人想起忘忧这上千年来不着调的表现,不由点了点头。
这孩子,看上去像是有脑疾。
此时,苏长歌见到来人。
没有再去玩闹。
收回挡住忘忧脑袋的手,转身拱手说道:“多谢诸位前辈来此相助。”
而忘忧则乘此机会一拳锤在他腹部。
力道不大。
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全然没有顾及边上看着的众多道友,反正这上千年来她都这个样子。
“言重了,又不是没条件。”青年道者做了个道揖,接着道:“贫道乃玄天剑宗太上老祖玄霄,此前宗门小辈多有冒犯。”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
其他人也轮番开始自我介绍。
“贫道纯阳门太上老祖楚天阔,此前小辈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衍星宗太上老祖李天罡。”
“天工坊....”
一道道声音回荡在城墙上。
苏长歌听他们说话语气,一个个都随性的很,丝毫没有仙门高人的架子。
给人一种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来,说起话也差不多是这样子,不会有太大出入,只是见识和内涵肯定非常人所能比拟。
不过这也让苏长歌觉得有些奇怪。
老祖们一个个心性都不错。
怎么门下的弟子就一副目空一切,瞧不起世间普通人的模样。
正想着,玄天剑宗的老祖玄霄此时凑了上来,手里拿着个葫芦,江湖气极重的说道:“苏圣,大战将起,整两口暖暖身子。”
“不了。”
苏长歌摆手拒绝好意。
他不是不会喝,但只在兴起的时候喝,平常并不会去沾酒。
闻言,玄霄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不会喝酒可不行。”
“贫道还记得你们祖师爷亚圣,那喝起酒来可不一般。”
“明明是凡人儒生,却怎么喝都不醉。”
说话间,似在缅怀过往,玄霄提起酒壶咕噜咕噜的畅饮数口。
听到这番话,苏长歌的眼中闪过好奇,没想到除了忘忧外,仙门中竟还有人跟儒家圣人接触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
不论是玄霄、忘忧,还是亚圣和礼圣。
他们全是昔日最璀璨的天才。
更别说当时百家争鸣,天骄碰撞,相互结识说两句话也很正常。
正想着。
边上衍星宗老道突然插嘴。
“拉倒吧。”
“你也就欺负苏圣年纪小,亚圣辩驳百家的时候你才刚十八。”
“那年贫道清楚记得,你跟我一起在台下站如喽啰,看着亚圣与我道门大能饮酒论道,现在反倒在小辈面前装了起来。”
李天罡开口,拆玄霄的台。
他们是同时期的修士。
玄霄的德性他还是知道的,人不差,就是爱装,修炼剑道也是为了装哔。
而随着声音响起。
玄霄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尴尬。
“站如喽啰又怎么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的道门大能今何在?活得久才是硬道理。”
“你说是吧,苏圣。”
玄霄开口,明明是很随性的说出。
苏长歌却感受到一股凝重。
他知道这是对方以道理来劝说他,不要跟龙王死磕,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而后,经过短暂的沉默,苏长歌摇了摇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比生命更宝贵。”
换做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他不可能会说这话。
但渐渐地,他在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也在改变,或者说是成长吧。
生命固然宝贵。
但有些东西却无法以价值衡量。
就比如蛮夷南下侵略。
若人人都将自己的生命视作高于一切,大晋早就覆灭在侵略者的铁骑下。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文明,他们之所以在历史长夜中散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绝不是因为它流传的时间有多长。
而是那种自强不息舍生取义的精神。
向世人展示了人性的光辉。
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一群可爱的人,世界还值得。
此时,听到苏长歌的回答,玄霄没有说什么,只是喝了口酒笑了笑,就像真的是随口一问,眼中却闪过几分敬重之色。
为了生而放弃某些东西。
他并不觉得耻辱。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活着比什么都要强,没什么好指责的。
而舍生取义的人却值得尊重。
因为正是有他们的存在。
人才有别于禽兽。
心念间。
远处突然传来隆隆隆的战鼓声。
众人转目看去,只见海平线上一阵千丈高的惊天巨浪朝他们袭来。
远远望去,就像连成一片的巍峨大山在不断向山海关逼近,不断放大,仿佛一个照面就能将整座山海关给粉碎淹没。
而在这惊天巨浪上。
无数妖魔一脸狞笑的盯着此处。
下一刻。
一道气势如虹的声音响起。
“龙王出征!寸草不生!” 第二百一十一章:只要你跪下当狗,之前的过错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看着远处卷来的妖潮。
刚才还一脸随性的仙道大能们,面色倏地变得认真起来。
“好大的阵仗。”
忘忧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仅仅只是粗略一观。
这妖潮当中六品修为的妖物就不下数万,三品修为的有五六十,二品修为的亦有十余位,对方这几乎是倾巢出动。
不过忘忧并不担心。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真正能派上用场的也就只有二品修为那十几个大妖。
其他小妖不过蝼蚁尘埃罢了。
左右不了大局。
也不知道龙王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难不成就为了显摆或者壮己方声势?
心念间。
她的身体变回少女姿态。
稚童模样不过是趣味。
真要与人斗法,还得是本来面貌发挥才能发挥全部实力。
“诸位,接下来可是场硬仗。”
玄霄将酒壶系在腰间,手中多出一柄散发恐怖气息的仙剑,开始认真起来。
而就在他话说完,其他人也不含糊,纷纷掏出各自法宝,一时之间,整座山海关映照在仙芒之下,恍若人间仙境。
“贫道许久没杀妖邪了。”
“看今天这架势,应是能杀个痛快。”
“哼,可别陨落在妖邪之手。”
“反正卡在二品境界也有数千年,除魔卫道而死,不寒碜。”
老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排解心中的压力,他们都是各个时代的天骄,心性自然都不差,否则也不会拥有二品修为。
只不过上千年没有与人斗过法。
这次一来就十余位大妖。
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不知道对方的手段和实力,心中多少没底。
因此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离梦师侄。”
“贫道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此时,忘忧突然开口。
瞬间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纷纷向她投去好奇目光。
“嗯。”同为忘情宗老祖,但比忘忧小一辈的离梦仙子点点头,而后依依不舍的从袖中拿出忘情宗传了数代的至宝。
半本道祖留下的经文。
看到经文的一刹那,其他仙宗的老祖全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
我屮!
忘情宗连这东西都舍得掏出来?
真就倾家荡产压苏长歌?
要知道。
这可是道祖传下来的经文。
虽然上面内容早就被记录传承下去,但最重要的是道祖法力还在。
就算将来某一天忘情宗断代,宗内没有二品大神通者坐镇,凭借此物,也无人敢上门欺辱她们,可以说是压箱底的宝贝。
如今竟然就这样押注在苏长歌身上。
不得不说,赌瘾真大。
一旦苏长歌活下来并且成圣,忘情宗将一跃成为仙门中的至强存在。
当然,众人也不嫉妒,毕竟人家凭本事雪中送炭,就跟他们现在一样,不也在雪中送炭,赔了就当看错人,认赌服输。
正想着。
忘忧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瞅你那小家子气的样。”
看着依依不舍的师侄,忘忧一把就将经文从她手上给夺了过来。
而后指着苏长歌。
恨铁不成钢的教训起师侄来:“等这小子成圣,这东西咱能烧着玩!”
话音落下,离梦转过头,满脸肉疼的看向苏长歌,说道:“小徒婿,你可一定要成圣,贫道活这么长时间,还没试过烧经文什么感觉,你得让贫道爽一下。”
苏长歌:......
忘情宗的人各个都是活宝吗?
正想着。
一道宛若惊雷的声音炸响。
“苏贼!奸贼!恶贼!”
“还我儿命来!”
闻言,苏长歌眺目远望。
只见一头老龟怒目圆睁的瞪着他,看样子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不用想也知道,之前被如来法身拍死的龟将军,就是这头老龟的儿子,如此来看,对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倒也正常。
但苏长歌并没去搭理老龟。
此时此刻。
他的目光和心思全都集中在老龟背上,那个头戴冕旒的龙王身上。
“苏长歌,你可知罪!”
就在这时,龙王低着嗓子开口,语气沉闷,给人一种无比压抑之感。
“真龙降临此世,不过是上苍借你之手为契机,实则应我龙族万年气运而生,即便没有你,真龙依旧会通过其他方式降临。”
“而你,却贪天之功。”
“以为真龙化形乃是你一手促成。”
“不仅蒙骗真龙情感,而且还违逆天意,阻挠本王与真龙姻缘结合。”
“此乃大罪,无可祷也!”
话音刚落。
天空顿时乌云密布,风雷交加,仿佛老天爷真的为此事动怒。
见状,众人抬头看向上空,只见无数条模样千奇百怪的角龙在乌云中盘旋游曵,其中当属长着鸡脚的那条最为显眼。
“这群龙真他么丑。”
忘忧瞥了一眼,朝地上啐了一口。
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清玄,“还是我家的清玄漂亮,不是这些杂种能比的。”
话音落下。
苏长歌不得不开口纠正。
“是我家的。”
听到这话,清玄连连点头:“我一辈子都只做先生的龙。”
边上仙门大能听到这腻歪的话,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表情怪异的看着三人,忘忧的莫非脑疾会传染不成?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秀恩爱!
合着压力不在他们身上是吧!
一瞬间。
大能们的心态有些小炸。
而相比于他们,龙王看到这一幕,心态则是彻底炸了。
当他说出准备已久的讨伐檄文后,他本以为对方会被这声势滔天的阵仗给吓到,亦或者勃然大怒的跟自己讲道理吵起来。
但没想到。
对方压根没把他放眼里!
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不仅如此。
自己未来的龙后,竟然当着自己面跟别的男人你侬我侬的勾搭起来!
想到这,龙王双眸泛起怒意,眼神冰冷的盯着远处一脸轻松的苏长歌,恨不得现在就将此子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但他并没有直接动手。
一来苏长歌还有用,对方可以敕封山河正神,说不定能助他化龙。
二来,仙门修士解决起来太麻烦。
十几位二品的大神通者。
在数量和实力上,妖族这边可能会稍占上风,但也只是稍占而已。
真要双方不计代价的动起手来,自己这边即便赢了,那也只是惨胜,所以若非必要,龙王想给苏长歌一个苟活的机会。
“苏长歌,你获罪于天,不可轻饶。”
“但本王念在你是人族圣贤。”
“只要交出龙后,同时敕封我龙族正神之位,之前的过错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龙王开口,居高临下的俯视苏长歌。
他当然不打算放过此子。
但话可以先说着。
等他吸收真龙血脉,打破桎梏到达一品之后,杀他也只需一个念头。
至于说这是否违背承诺,他只答应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可没说后面的事不许动手,真要杀他,即便是呼吸一口也能当作理由。
除此之外,龙王的这番话,并非单纯说给苏长歌听的。
仙门这次倾尽全力相助苏长歌。
这是他没能想到的。
毕竟在他的印象当中,仙门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修道的世外之人。
而如今。
与其说他给了苏长歌苟活的机会。
不如说他给了仙门众人不用动手的理由,他就不相信,仙门修士肯为了个苏长歌,不惜豁出性命跟自己斗个两败俱伤!
这边,听到龙王的这番话。
苏长歌只觉得可笑。
难不成但凡叫做龙王的人,都有这么强的优越感吗?
交出清玄,还要给龙族敕封正神之位,好家伙,好处全让你拿尽了不说,还要自己跪着谢恩,这条泥鳅怕不是优越过了头。
脑袋上也没通天纹啊。
心念间。
他没有再故意无视对方。
既然对方找骂。
还假借天意在这恶心人,苏长歌自然不会惯着对方。
“泥鳅王,你妄拟天意,罪无可赦,本圣念在你是泥鳅族王。”
“只要跪下来磕九十九个响头,然后再自断双臂,此次的事本圣可以从轻处置,等下动手的时候让你死的轻松一些。”
苏长歌照葫芦画瓢的开口。
他曾经跟不少人激烈的争辩过道理,比如严院长、秦辅、孔兴儒之流。
事实证明。
跟不讲道理,或者满嘴歪理的人。
争辩起不到半点作用。
因为像这类人有一个共同的道理,那就是凡事以我为先,我的利益就是道理。
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编造、歪曲诸多似是而非的道理出来,对付这种人只要你阴阳怪气恶心他,他就恶心不到你。
当然,实力足够的话。
苏长歌建议直接上去抽对方两巴掌,这样有助于实现自我内心满足。
而此时。
苏长歌的话刚说完。
“扑哧!哈哈哈....”
听到这与龙王相近的语气,忘忧不争气的笑出声来。
她没想到苏长歌竟这么会搞心态,也不知道像谁,不过却并不讨厌,因为她也觉得龙王刚才的话,显得过于蜜汁自信了。
就像是习惯了施恩于下的上位者。
但对方显然忽略了一件事。
苏长歌不是一般人,或者说不是一般圣贤,而是有望成圣的天才。
不仅如此,苏长歌在仙道和佛道的造诣同样无比妖孽,两部本源经文出自他手,这样的人,心气之高怕是圣人都难以压住。
如今虽然修为没有到二品。
可真要论起来。
苏长歌同二品大神通者几乎是平起平坐,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略高一筹。
这龙王哪来的自信让他跪下当狗?
也就在此时。
听到苏长歌仿着自己阴阳怪气的说话,还称呼自己为泥鳅王。
龙王面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在他看来,苏长歌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纵然有手段斩杀龟将军,可也最多比拟二品大神通者,跟自己实力相差悬殊。
最最重要的是。
自己这边有十几位大妖可供驱使。
苏长歌却要借助仙门修士。
两相对比。
不论是实力还是势力,自己都远超苏长歌,他凭什么在自己面前放肆?
一念至此。
龙王将目光转向仙门修士。
“诸位仙君。”
“此次之事乃本王同苏长歌的私人恩怨,还望诸位莫要插手阻挠。”
“仙路漫漫,贵己贵生,何苦为他人误了卿卿性命,只要诸位作壁上观,本王愿奉上厚礼,东海与神州仙门永结同好。”
龙王开口,语气诚恳。
既然没办法说服苏长歌跪下当狗。
那就改而说服他的靠山。
在龙王的眼中,苏长歌一直都是蝼蚁,真正棘手的乃是仙门修士。
只要这群修士肯答应自己不插手,一个小小的苏长歌他抬掌可灭,到时将真龙抢回家,再逼迫苏长歌给自己敕封。
简直完美。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瞬间黑了。
“道爷乐意,关你屁事!”
“一条小泥鳅,本事不大口气不小,还教你道爷做起事来。”
“苏圣我玄天剑宗罩定了,有本事就动手,就你们这群妖魔还妄图与我仙门永结同好,也不会去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鸟样。”
“苏圣乃我纯阳门贵客,他的事就是我纯阳门的事。”
“道爷与妖魔不共戴天!”
一道道声音响起。
早在来前。
他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又岂会被龙王三言两语给说动。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他们会跟龙王死磕到底,毕竟生命诚可贵,死了就一切都没有意义,偶尔忍辱负重也没什么大不了。
至于苏长歌是否愿意跟他们跑。
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之前玄霄对苏长歌的那番试探,乃是众人出发之前商量好的。
关乎真到了山穷水尽打不赢的时候,到底是用嘴劝服,还是强行打晕带回去,结果显而易见,果然对儒生就得来硬的。
当然,他们也不指望苏长歌感激。
毕竟这违背对方意愿。
但有些时候。
真得边上人帮忙劝着点,或者强行带走,如此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既保证仙门的利益。
苏长歌也不会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正此时。
伴随仙门众人的声音响起。
龙王面色愈发阴沉。
他本来是不想双方拼个两败俱伤。
但也不知仙门这帮人收了苏长歌什么好处,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想到这里。
龙王也就放弃了谈和的念想。
真龙他势在必得!
“哼,给脸不要脸。”
随即,龙王冷哼一声,接着凌空一跃显化出自己的本体。
只要一条面目狰狞的青龙出现在众人眼里,身躯长达万丈,庞大无比,甚至足以遮天蔽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双牛角。
也就在此时。
青龙仰天咆哮一声。
粗犷浑厚的龙吟瞬间响彻整片天地。
“上天有好生之德。”
“本王本想放你们这群卑贱人族一条生路,不愿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你们却不懂得珍惜。”
“既然如此,便不要怨本王心狠手辣。”
“将尔等赶尽杀绝!”
龙王开口,声音中散发滔天杀意。
霎时,似是在为他助威。
妖物们奋力敲响战鼓,隆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人心中一震。
与此同时。
苏长歌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亮出自己的如来法身迎战。
只是这一次。
他的如来法身盘坐在十二品金色莲台之上,背后的菩提宝树散发无穷光辉。
看到这一幕。
仙门众人目瞪口呆的盯着苏长歌。
来此之前。
他们本以为苏长歌是只会躲在后面嘤嘤嘤的战五渣儒生。
可没想到底牌掏出来比自己都大。
属实让他们有些不习惯。
然而,强敌在旁。
众人也就没去多问,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妖物身上。
刹那间,璀璨的仙光照亮整片天空。
双方剑拔弩张。 第二百一十二章:歪嘴龙王,旷世之战!金刚降魔杵,道祖经文显世!
山海关东侧,浪潮汹涌。
显出真身的龙王。
看到苏长歌身后那尊气息恐怖的如来法身,心中有些吃惊。
他之前在龙宫与法身交过手,虽然不解对方是通过何种手段灭杀龟将军,但那掌的威力并不大,跟自己完全不能比。
然而,眼前这尊佛陀所散发的气息。
远比当初在龙宫时恐怖数倍。
只不过仅凭这一尊佛陀,对方依旧不是自己的对手。
“苏长歌。”
“若这就是你的全部手段,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龙王摇了摇头,一开口满嘴逼味,随后龙躯一震道:“不过正好,本王最喜欢对你这种自认为能力出众的人动手。”
话音落下。
苏长歌并没有接他的话茬。
只觉得对方不应该被叫做龙王,应该叫逼王才对,无时无刻不在装哔。
而就在他思索间。
在那数十万妖物当中中,飞出十几位种族各异的大妖。
“大神通者的滋味本王还没尝过。”
“卑贱人族,也敢夺龙王之妻,今日俺老牛非将你剥皮抽筋不可。”
“得罪了龙王大人,整个天下无尔等容身之处!”
大妖们开口叫嚣着,相比于秩序井然的人族,这些海中的妖魔更崇尚弱肉强食,但凡能修成大妖的没有一个是善茬。
斗法对他们来说更是习以为常。
也正是这样。
面对仙门的十几位大神通者,他们心中没有半点胆怯。
当然,他们也不会真的以命相搏。
说来说去,嫂子是龙王的,命是自己的,他们跟龙王又不是主仆关系,双方虽不是平起平坐,但也是建立在各自实力上的合作。
类似于蛮夷王庭那样。
大妖们表面上奉龙王为领袖,实际上还是为了各自利益而战。
真要为龙王拼命。
图什么?
义气?
这年头出来混的妖怪谁讲义气啊。
而此时,听着手下大妖的话。
龙王嘴角一歪。
他出来混全凭三样东西,够狠,义气,兄弟多,整个东海都是他的天下。
对方拿什么跟自己斗?
不远处,苏长歌等人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大妖,还有歪嘴的龙王。
不知为何,明明是十分严肃正经的场合,却莫名觉得有些喜感,若不是修道多年,心性超凡,此刻怕不是已经笑出声来。
正想着。
本来还在得意当中的龙王。
看着咧咧傻笑的忘忧,心中不由火起,觉得这帮修士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自己这边狠话丢尽。
他们居然在笑!
一念至此。
龙王语气冰冷的说道:“动手!”
“你们缠住仙门大神通者,本王要亲自收拾苏长歌,抢回吾妻!”
此话一出,众妖自然是求之不得,若非必要,他们也不想跟苏长歌撞上,毕竟对方身后那尊佛陀看上去就不是善茬。
随即,大妖挑好各自的对手后。
身体瞬间暴掠而出,张牙舞爪的直奔仙门修士方向冲去。
妖族和人族的最大区别。
就在于元神和肉身。
人族生而有灵,在对大道神通的参悟上先天比妖族更具优势,
而妖族愚昧,除了本命神通外,几乎不会去学其他神通,但他们的肉身却是实打实的强悍,甚至硬抗同境界全力一击都没事。
在这种情况下。
两方厮杀。
近距离作战显然更具优势。
况且,妖物们显化出本体之后,牙齿、尾巴等各部位都可以作为武器。
也正是因此。
在看到暴掠而来的大妖后。
老祖们面露凝重之色。
“各位,你们只要拖住这些妖魔即可,贫道同苏圣一起对付龙王。”
此时,忘忧开口,她不指望把全部妖魔都灭掉,那是强人所难,但龙王今日必须死,否则一旦让它逃脱,后患无穷。
“尽管交给贫道。”
听到声音,玄霄点了点头。
随后瞬间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剑芒向远处无人的海域掠去。
大神通者举手投足间有无穷伟力。
真要在山海关上空打起来。
即便只是交手时所产生的余波,其威力也足以将山海关摧毁无数遍。
而此时,就在玄霄离开后。
其他人纷纷动了起来。
各自挑选好斗法的地方,运转法宝与冲来的妖物缠斗在一起。
三十多位二品大神通者乱战在一起,霎时间,浩瀚恐怖的力量在海面上肆意爆发宣泄,绚烂夺目的光芒照耀此方天地。
仅是双方战斗时所产生的余波。
就搅得天地不得安宁。
而如此大的动静,瞬间吸引了不少地上生灵的目光。
看着远处天空上那种种不可思议、声势滔天的神通手段相互碰撞,生灵们呆愣的站在原地,脸上不由露出震撼之色。
与此同时。
相隔数百里的拒蛮城内。
草原蛮夷被天降流火给击溃之后,老信国公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这座城。
此刻,城墙上。
老信国公朝山海关的方向看去。
望着那无比壮观的景象。
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本以为击溃蛮夷之后,天下就会太平。
结果没想到,阴沟里蹦出个龙王出来,而且还不是什么小角色,动辄天地变色,风云变幻,这让信国公不由担心其苏长歌。
于公而言。
苏长歌承载了大晋的命运。
他若是出了什么事。
大晋的江山社稷,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会受到波及。
于私来说,信国公在苏长歌微末之时便认识他,再加上他是孙子的夫子,兵圣传人,信国公一直都将苏长歌当晚辈看待。
为公为私。
信国公都不愿看到他出事。
正此时。
一道声音自边上响起。
“父帅,安排好了。”
霍武拱手行礼,同样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好。”
信国公点了点头。
接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苏状元那边,咱们即便帮不上什么忙。”
“但至少不应该成为他的累赘,我们只要将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就是对苏状元最好的臂助,此战乃我军与蛮夷的决战。”
“绝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信国公开口。
接到苏长歌传来的信报后。
他第一时间就做出安排。
霍景率兵埋伏,防止蛮夷突袭山海关,霍武则率军进攻蛮夷大营。
这一战只要蛮夷敢来,他就有办法把对方全留在这山海关外,自此草原再不是大晋的祸患,燕云十六州唾手可得!
“孩儿明白。”
霍武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临行前。
他转目瞥了眼山海关方向,只望贤弟能平安无事,大晋永享太平。
.......
大晋皇都,暮色降临。
落日最后一抹余晖从人们眼中溜走。
然而,今晚的夜空。
并没有因为夕阳西下而变得昏暗,北方那耀眼的极光吸引了无数人注意。
承天殿内。
文武百官因此事被紧急召见。
“钦天监监正,这是怎么回事?”老皇帝开口询问原委。
“这....”
老监正说话含含糊糊。
他很想一巴掌甩在皇帝脸上,自己是钦天监监正,又不是神仙。
星象找自己,就算不会也好歹还能扯两句,可仅仅只是北方有光芒出现,这搁谁来都没用,只能结合情况来瞎蒙。
随即。
他刚想像上次那样胡诌是吉相。
但却被人给抢了先。
“陛下,臣在古籍中曾看到过。”
一名御史站出来,朗声说道:“此乃天子气也,五彩成纹,状如龙凤,照映天穹,臣以为,这是北方将出天子的征兆。”
此话一出。
在场的文武百官面色陡然一变。
北方将出天子?
当今天子高座龙椅之上,你反手就说北方将出天子,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老皇帝脸色却极其平淡。
“依汝之言。”
“北方谁可为天子乎?”
老皇帝开口,眼神冰冷的盯着这御史,心中已然生出杀意。
“苏长歌!”
御史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陛下,天下百姓知苏长歌之名,胜过陛下,对苏长歌之敬重,亦胜过陛下。”
“如今上苍降下征兆,北方有天子气,臣为江山社稷计,恳请陛下早做打算,以免他日苏长歌生出取而代之之野心!”
御史锵锵有力的说着。
他知道自己说完这番话无论如何都要死,陛下不可能让他活在世上。
但他本身就是死士。
只要能挑拨苏长歌与皇帝的关系。
让皇帝生出猜忌之心。
那便足矣。
“胡言乱语,拖出去斩了。”
听到这话,老皇帝脸上露出冷笑,他早已猜到对方会如此说。
秦辅想要最后再搏一把,让自己对苏长歌心生猜忌,好留着他制衡苏家二人,熟不知朕的胸襟,远比他们想象的要辽阔,朕要做的事情,也不是他们所能揣测。
而就在老皇帝的话说完。
大殿上。
跟在太子身边的太孙赵炆,眼中露出几分凶狠之色。
他知道皇爷爷宠信苏长歌。
却这么也没想到。
皇爷爷对苏长歌居然如此信任,连天子气这种事都不在乎。
虽然赵炆也知道御史在胡扯,但他认为御史后面的话很有道理,当世的百姓,知苏长歌之名远要多过皇帝,更遑论他这太孙。
常言道。
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苏长歌此时的声望便如此之高,等到将来自己登基,大晋谁说了算?
皇爷爷不介意,因为他就快入土。
父王不介意。
因为他也当不了几年皇帝、
可自己不一样。
自己如今才二十出头,难不成到时头上多个苏长歌当太上皇?
心念至此,太孙将目光挪向秦辅,之前对方私底下曾派人找过他,被他给敷衍过去,现在看来,有必要跟这老狐狸谈谈。
至少两人有一个共同敌人。
那就是苏长歌。
而就在朝堂众人各怀心思之际。
此时此刻,山海关上空。
各宗老祖同大妖离开后,只留下苏长歌、忘忧和清玄三人。
妖族那边也差不多如此。
不算摇旗助威,擂鼓壮胆的小妖,只有龙王和老龟两头大妖屹立在海上。
“王上,请让老龟出手对付苏长歌,杀了他为我儿报仇。”老龟开口,龟将军跟他虽然没多亲,但那好歹是他儿子。
本来打算等儿子突破二品后。
借助他的本命精元来助自己增长修为,可如今一切都化作泡影。
苏长歌,你真该死!
“不行。”
龙王出言拒绝:“你不是此子对手,而且本王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属下遵命。”
闻言,老龟立即点头答应。
随即没有半点犹豫。
张开大口,一道黑色粘稠的水柱便朝忘忧疾射而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金色巨掌挡在忘忧身前,拦下了那黑色粘稠水柱,发出滋滋滋的声响,手掌像是在被什么东西侵蚀,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中了老夫的玄阴重水,沾染邪秽,不管你什么法宝神通都要被污浊。”
见状,老龟自信一笑。
显然是对自己的手段极为自负。
但下一秒他怔住了。
只见如来法身的肌肤绽放琉璃光华,直接将那滩黑色稠液给祛散。
看到这一幕,老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没想到自己叱咤海底的本命神通,居然被苏长歌如此轻易的就给破除了。
“这怎么可能?”
“你不过才区区四品而已,怎么可能有如此强的手段!”
老龟难以置信的失声喊道。
他却是不知道。
如来法身乃是佛陀显化,琉璃金身不灭,克制世间一切邪秽之物。
别说是玄阴重水。
就算是有着魔主之称的波旬。
见了如来法身都得绕道走、
此时,龙王眼中也罕见的露出几分凝重,觉得先前有些小瞧苏长歌了。
对方身后的这具法身,对于阴邪污秽之物似乎有奇效,自己等下与他动起手来,那些阴损的手段看样子很难派上用场。
思索间。
苏长歌却是懒得搭理老龟。
这头龟实力虽然不俗,有一点三个忘忧那么强,但跟龙王比起来相差甚远。
不算主要对手。
随后,苏长歌手结降魔印。
如来法身也跟着一起。
印结成时,坐下的十二品金莲和菩提古树绽放无尽玄妙光华。
“阿摩隶毗摩隶....”
也就在此时,伴随如来法身口诵降魔咒。
天穹之上洒落万千光雨,就像雨过天晴一般,乌云瞬间被光雨击穿。
光雨并未直接落地。
而是在如来法身面前汇聚,化作一柄金刚降魔杵。
金刚降魔杵是菩提心义。
断坏二边契于中道,中有十六大菩萨位,亦表十六空为中道,两边各有五股,五佛五智义,亦表十波罗蜜能摧十种烦恼,降服世间一切邪魔。
就在金刚降魔杵出现的一刹那。
如来法身伸手握杵。
下一刻。
微眯的眸子猛地睁开,好似金刚怒目,持杵全力砸向龙王。
那摧枯拉朽的力量瞬间席卷天地,令人心生悸动,同时在这恐怖的威压下,海面直接被分断开来,露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倒是有几分手段!”
龙王见状,眼中却没有半点惧意。
化作本体的他高吟一声。
霎时间。
大海顿时波涛汹涌,浪潮翻腾,紧接着无数条水龙从海中升起。
水龙直冲金刚降魔杵而去,转眼间便被摧毁打散,但却仿佛生生不息,无穷无尽一般,每次都有成百上千条水龙出现。
这个时候。
就轮到双方比拼法力了。
看谁先力竭倒下。
“苏长歌,今日你必死无疑!。”
龙王嘴角高高扬起,他丝毫不觉得苏长歌的法力比自己浑厚。
而此时,清玄见双方僵持不下,担心的看了眼苏长歌,接着抬手一挥,唤出此前先生让自己保管的三品至宝仙剑,凝聚体内全部法力,御剑斩向那边的龙王。
霎时,剑光飞掠。
老龟想要阻拦。
但却被忘忧施展神通拦下。
下一刻。
仙剑以摧枯拉朽之势斩在龙王那庞大的身躯上,一道狭长的血痕出现。
“嗷!!”
龙王有些吃痛的嚎叫一声。
水龙威势却是不减。
毕竟这一剑对他而言不能说不痛不痒,但也就跟普通人划伤手指差不多。
然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贼强,这一剑斩断了真龙与自己将来的夫妻情分,她不配做自己的龙后,只配当生子工具!
但就在他如此想着时。
一道声音响起。
“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为情所动,不为情所扰。”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忘忧开口,手握半本道祖典籍,语气平淡到不掺杂任何感情。
此宝乃是开山老祖偶然所得,并凭借此宝推衍道法,开辟太上忘情一脉,如今用在苏长歌身上,忘忧倒也不心疼。
不是觉得将来会回本。
而是在她看来。
宝物的作用就是在它用的那一刻,倘若要用而不用,那才是愚蠢至极。
再者,崽卖爷田心不疼。
这宝贝又不是她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
有什么好心疼。
也就在这时。
随着她的声音不断继续。
天穹上。
滚滚乌云汇聚在一处,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老龟想上前阻止忘忧,但刚踏出半步,一道天雷就从半空中落下,劈在他那龟壳上,龟壳直接崩裂开来。
龟壳与龟命脉相连。
龟壳崩裂。
老龟虽然没死,但也遭受重创,吐出一口陈年老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刹那间,看着天上的劫云。
全场死寂一片。 第二百一十三章:蛮荒妖族,强者为尊!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逍遥游出世!
天穹之上,劫云翻腾涌动。
像一柄悬挂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的利剑,让人心中无比压抑。
看着被雷电劈成重伤的老龟。
刚才还扬言苏长歌今日必死无疑的龙王,眸中不由流露出惶恐之色。
龟丞相的龟壳有多硬,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就算大神通者全力一击,也顶多在龟壳上面留下一条细微痕迹罢了。
然而,天上劫云仅仅只是一道雷电。
就让龟壳直接崩裂开来。
如此恐怖的威力,即便是他,恐怕也难以完好无损的抵挡下来。
但此刻他正在与苏长歌斗法。
一旦分心躲避。
就要挨上佛陀那威力无双的降魔杵。
那滋味显然不好受。
而且他的身躯长达万丈,庞大无比,就算有心想躲,也没办法随意腾挪。
一念至此,龙王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借助外力,否则到时两面夹击,自己恐怕真要被天上劫云或者佛陀的降魔杵敲死。
随即,龙王目光转向斗法的大妖。
“速来助本王!!”
龙王开口,声音响彻寰宇,
远处。
正在斗法的大妖们,听到龙王的声音,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他们这趟过来就是壮壮声势,没想着真豁出命来,因此在与仙门修士斗法时,也只是看着唬人,实则不过装装样子而已。
毕竟又不触及双方的底线利益。
打生打死图什么?
而就在刚才。
亲眼看到老龟被一记天雷劈成重伤。
众大妖都心有余悸。
这个时候龙王向他们求救,谁敢冒犯天威,不顾自己性命上前帮忙?
拜托,大家出来混全凭三样东西,出卖兄弟,勾引二嫂,吃里扒外,这年头谁还讲义气,讲义气的在妖魔中能活下去?
弱肉强食。
可不仅仅只表现在拳头的强弱上。
狡诈多疑残暴也是优点。
然而,不过去的话,众大妖心中又怕龙王秋后算账,找他们麻烦。
毕竟在东海之内,龙王的实力毋庸置疑,势力也极其庞大,否则也做不到扛把子的位子,大家也不会心甘情愿认他做大哥。
心念至此。
众妖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帮忙。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仙门宵小安敢阻拦!”
“俺老牛要去助龙王大人一臂之力!”
闻言,众人转目看去。
想看看谁那么憨。
这个时候居然不想着明哲保身,反而去救龙王,这个兄弟他们交定了。
下一瞬,众人只见一头浑身散发不祥气息的黑牛,悍不畏死的朝对面剑仙冲去,而后剑仙还没挥剑,他就一口老血吐出,整个人倒飞出四五百里。
“好恐怖的剑仙!”
“龙王大人!”
“你等着,俺老牛一定来救你!”
黑牛‘惊骇’的看着剑仙,随着泪洒当场,一副为了兄弟豁出去了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玄霄呆愣在原地,这头妖牛搞什么东西,自己是想挥剑不错,可也就停留在想法上,剑还没挥他怎么就受伤了。
心念间。
黑牛又再次撞了上来。
玄霄刚想挥剑。
下一刻,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黑牛冲到一半便再次倒飞出去。
“好强的剑意!!”
“龙王大人,俺老牛无能啊!”
黑牛口吐鲜血,发出一声无力的嘶吼,像是在为自己不能上前帮忙而感到悲愤。
见状,其他大妖先是一怔,这剑仙真有这么强吗?但很快众妖便反应过来,这老牛看着挺憨厚,实际上八百个心眼子。
既不想豁出命上前帮龙王。
又担心事后被报复。
故意演这么一出戏给龙王看,证明自己努力了,奈何实力不济。
玛德,以后不能跟这牛做兄弟!
大妖们如此想着。
身体却无比诚实的有样学样,面面相觑后,各自奋不顾身的冲向仙道修士。
下一刻。
一阵呜呼哀哉的悲痛惨叫响起。
“别拦我!我要去救龙王大人!”
“世上竟有如此强的神通,神州修士恐怖如斯!但依旧挡不住我救龙王的心!”
“龙王大人您一定要坚持住!”
“为了龙王大人,即便是赴汤蹈火,本妖也在所不辞!”
“我好恨!我为什么不能再强点!”
“可恶的仙道修士,龙王大人若是有事,本妖与尔等不死不休!”
一道接一道凄惨的叫声不断响起,众妖们口吐鲜血,发出悲愤且不甘的咆哮,声音响彻天地,令所有人心中不由颤栗。
而此时,仙道众人也反应过来。
看着倒飞出去的大妖。
只觉得好笑。
这群妖物怕不是优伶出身,演起戏来还真有点东西,一看就是老戏骨。
不过妖物们贪生怕死,不讲义气,也正合他们心意,双方不至于真的大动干戈,如今就这么耗着,等龙王被劫雷灭掉即可。
心念间。
龙王这边听到大妖们的声音。
刚开始还有些感动。
但听到后面,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十几位大妖没一个能赶过来救自己。
如果不是故意演戏给自己看,那就是没有尽全力,偷奸耍滑,或者本身就是废物,但不管是哪一种,这些大妖都该死!
想到这里。
龙王也不再指望这帮废物。
目光看向如来法身。
下一刻,他万分不情愿的燃烧自身精血,头顶的牛角散发阵阵绿光。
海面冲出来的千万条水龙长吟一声,身上披上一层淡绿色光芒,悍不畏死的冲向金刚降魔杵,威势之大竟是将杵顶回去几分。
此时,苏长歌压力倍增。
他先前之所以能如此轻易的碾压波旬,靠的是佛法对邪魔的压制。
可龙王乃是妖物。
佛法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克制作用。
因此双方才一直僵持不动。
然而,随着龙王不惜代价的燃烧精血,苏长歌也有些吃不消。
“前辈,好了没?”
苏长歌开口,决定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燃烧精血。
“啧啧啧,这就顶不住了?”看着略显吃力的苏长歌,忘忧倒是一脸轻松,甚至还有心情打趣:“像你这样子,日后怎么满足那么多红颜知己?”
苏长歌:.......
要不是旁边人多,他多少得对这女榴芒喊一句牛爱花。
而忘忧在说完这番话后。
她的俏脸也是微红。
其实她在平常也不会如此跳脱,跟人这样讲话,顶多是犯下脑疾。
但不知为何,在苏长歌面前,她心中感到无比的轻松安逸,就像在跟另一个自己对话,说话行事都放得开,不用端着。
如此想着。
她转身看向龙王,眼神陡然一凛。
下一刻。
天上劫云亮起一抹紫意。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
一道散发恐怖气息的紫雷从天而降,猛地砸在龙王那庞大身躯上。
刹那间。
一声无比惨痛的嚎叫响起。
苏长歌目光看去。
只见龙王被砸中的地方皮开肉绽,鲜血滋滋外流,甚至露出森然白骨。
但苏长歌对此却不满意,目光看向忘忧,眼神仿佛在说,我在前面扛了这么久,结果就这?还不如前面劈老龟的那道。
“急什么?”
忘忧没有说话,回了一记眼神。
边上清玄看两人用眼神就能实现交流,顿时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他们竟然不带自己玩!
正想着。
劫云再次发生变化。
盎然的紫意将整片天空点亮,无数道雷电在劫云中肆意狂舞,啪啪作响。
下一瞬间,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劫云中劈下数不清紫雷,宛如雷池倾泄一般,滔滔不绝的砸落在龙王身上。
面对威力恐怖的紫雷。
龙王连一丝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万丈长的庞大身躯,每一寸都受到雷霆洗礼,身上渐渐散发出一股焦香。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而对于龙王。
苏长歌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随即如来法身挥舞着势大力沉的金刚降魔杵,重重地砸在龙王头顶。
刹那间,砰的一声巨响,其中还隐隐伴有骨头裂开的声音,只见龙王那双牛角崩碎成粉末,脑袋也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
下一刻。
他庞大的身躯摔落海中。
惊起一阵波涛。
而空中的劫云却并未停手,紫雷依旧滔滔不绝的砸在龙王身上。
看到这一幕,一直在边上的龙族子弟瞪大了眼睛,一脸惶恐之色,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奉若神明的龙王会就此陨落。
这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在出发之前。
他们本以为是到神州作威作福,顺带跟着父王把后妈抢回家。
但没想到,对方手段更强。
引来天上劫云,直接把叱咤东海,威压万妖的父王给劈死了。
一念至此,天穹上那上万条妖龙面面相觑,不知道是继续留在这等父亲被劈的再熟一点,还是趁对方没对自己下毒手赶紧跑。
正此时。
有龙的声音响起。
“父王生前最宠爱我,我在他身边待了两年半,继承王位非我莫属!”
长有鸡脚的敖坤自信开口。
但立即有龙反驳。
“瞅你那损样。”
“吾乃父王的长子,理当由我继承龙宫的一切,你们只能臣服于我。”
话音刚落,又有龙表示不服。
霎时,前一秒还沉浸在龙王逝去的悲伤中的龙子龙孙们。
立刻为了王位争执起来。
至于龙王怎么样。
他们不能说完全不关心,只是觉得关心也没用,还是先分家产实在。
而与此同时,刚才还‘悲愤’的想要冲过来搭救龙王的大妖,看到龙王淹没在雷池当中,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庆幸之色。
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机智。
还好没真冲上前。
否则现在淹没在雷池中的就不止龙王,自己等人也得陪着一起殉葬。
想到这里。
大妖们的眼神忽然露出贪婪。
龙王这一死。
偌大的龙宫后继无人,一群杂种龙最高也不过才三品,根本不成气候。
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可以吃绝户,将以前那头老龙抢走的东西,美姬、仙果、珍宝、仙金等等宝物全部收入囊中?
也就在这时。
一道悲戚的声音突然响起。
“龙王大人你一路走好!”
“侄子们俺老牛会帮你照顾,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别的妖物欺负!”
黑牛朝龙王坠落的地方悲痛大喊,眼中却没有掉落一滴眼泪,脸上甚至没有半分悲痛的样子,只有那按捺不住的狂喜。
正所谓一龙落,万物生。
作为龙王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秉承着一贯的义气原则。
他觉得自己有资格照顾侄子。
顺带继承龙兄的一切。
而看到这一幕。
仙门修士的脸上露出几分感叹之色,常说人心比妖物更可怕。
其实不然,只要有灵智之物,其心便若深渊,不可窥测,或真如文圣说的那样,人之初,性相近,习相远,后天环境决定一切。
这些妖物自搏杀中成长。
若是讲道德仁义。
估计早就沦为他人口中之食。
唯有不择手段,埋没良心,才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而龙王能有这样的兄弟。
真是太好了。
至少这一战他们没有花什么力气,就是一直在拉扯,跟着忘忧仙子躺赢。
心念间。
仙门修士正想收起法宝离开。
毕竟龙王看样子已经无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结束之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本王的好儿子们。”
“既然你们如此惦记为父的位子,那便一起坐上去吧。”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龙王奄奄一息的瘫着,身上的血肉几乎被雷电烤熟或者砸飞,露出一大片森白的骨架,脑袋也凹陷进去一大块,看上去极其恐怖。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猛地一惊。
卧槽!
这尼玛都没有死?
忘忧此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刚才那可是半本道祖经文。
数之不清的劫雷从天上落下,砸在他身上,他居然还有命活?
一念至此,忘忧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龙王此次不死,还敢直接说话,表明他肯定有底牌在,否则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随即,她将目光挪向苏长歌。
却见他面色极其平淡,脸上看不出半点惊讶或担忧的样子。
也就在这时。
苏长歌转头看向了她。
两人目光对视。
“前辈,若是再有一篇无上经文,可否灭杀此龙?”
苏长歌开口,语气有些凝肃。
听到声音,忘忧很想揪着他耳朵质问他是不是飘了?
还再来一篇无上经文,你想的倒美,你就是把我们忘情宗的女修全部卖掉,也换不来半本蕴含道祖法力的无上经文!
不过吐槽的话到了嘴边。
看到他那凝重的眼神。
忘忧承认心底有那么一丝被他打动,语气平淡的改口说道。
“光有无上经文不够,必须得是与我道家同源的经文,若是能补全这半本道祖经文的自然最后,不然就得是同层次的。”
说到这。
忘忧叹气的摇了摇头。
自己说这个干啥。
就算苏长歌的天赋才情再如何横溢。
做出一篇儒道或者佛道经文,她还是相信,毕竟此前已经证明过。
可阐述道法的无上经文,还得跟道祖一个层次,这已经不是强人所难了,这世上根本就不能存在如此妖孽的人。
当然,若苏长歌潜心修道数百载。
或许将来能做到。
可现在的他,仙道修为不过四品,道法还是从自己身上嫖来的。
他要是能作出比肩道祖的无上经文。
忘忧觉得,自己也能做到。
正想着。
一道如释重负的叹息传到她耳边。
“那就好。”
苏长歌点头说道。
他刚才其实也有些拿不定注意,甚至想好了跟龙王以命相搏。
现在看来应该是不需要了。
闻言,忘忧懵了。
那就好?
哪里好了!
小朋友,你是不是耳聋,没听懂贫道刚才说什么?
那可是比肩道祖的无上经文啊!
你当是大白菜啊!
此时此刻,变成少女模样的忘忧,大大的眼睛复杂的看着苏长歌。
她原本以为,对面的龙王已经是一代哔王,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哔味,没想到自己的小徒婿更胜一筹,已然装哔于无形。
心念至此。
忘忧瞥了眼威力衰减的道祖经文。
心中已然在思考逃生路线。
而就在两人交谈间。
只见刚才还奄奄一息的龙王,向着半空张口轻轻一吸。
刹那间,那些奇形怪状的妖龙们,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体内生机、精元被龙王以神通手段吞噬掠夺。
“父王,你这是做什么?”
“快住手啊父王!”
“孩儿再也不敢了,快收了神通吧!”
妖龙们一阵呜呼哀哉,这回是真的呜呼哀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父王。
希望能以此激发对方内心残存的父爱,大发慈悲放过他们一马,他们发誓,再也不敢对龙王之位生出半点不该有的觊觎。
只不过龙王并没有理会他们。
“一群杂种。”
“你们也配做本王的孩儿。”
龙王发出冰冷的笑声,“生你们出来就是为了榨干母妖的精血。”
“你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本王打上了印记,注定要成为本王晋升的养料!而且,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一条龙子能修炼到二品大妖境界吗?”
“本王赐予你们尊贵的龙族血脉。”
“让你们风光那么多年,如今也该到了回报本王的时候了!”
话音落下。
在场所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那些大妖们。
他们本以为龙王只是头拳头比他们大,好女色,并且爱面子而已。
但现在看来,在狠辣、狡诈、残暴这些方面,龙王无愧是妖族主宰,居然连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而且还布局如此之久。
一念至此。
不少大妖不由打了个冷颤。
庆幸自己不是女妖。
否则现在说不定就已经被龙王抢走,怀上龙子然后被榨干。
此刻,仙门修士则是一脸厌恶,他们虽然超凡世外,不为外物所限,也不太在乎世人对自己的评价,但依旧有着最朴素的道德观。
而龙王的所作所为。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弱肉强食。
没有半点血脉亲情。
有的只是最原始的野兽思维,为了满足自身利益而不择手段。
“天生万族,难怪妖族一直无法成为世间主流。”忘情宗的二号老祖离梦仙子感叹一声,她不否认这世上善良的妖怪。
可若是让妖族统治世间生灵。
世间只会变成蛮荒,因为他们只会一味掠夺,没有半点秩序。
只不过,对于他人的看法。
龙王已然无所谓。
现在的他算是彻底摊牌了。
什么繁衍龙族血脉。
全是假的!
他的目的一直都很纯粹。
就是借助龙子们与他同根同源的血脉,突破瓶颈,成为主宰世间的真龙!
也是为此,他才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将真龙抢到手,为自己生育更多的优质养料,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将他们全部一起吸收。
只可惜,半路跳出个苏长歌,还有这群可恶的仙门修士。
若不是他们横加阻拦。
自己又岂会提前吸收这群杂种。
并暴露出真面目来。
想到这。
龙王无比怨毒的盯着苏长歌,而后贪婪的望着他边上的清玄。
只要今日能将真龙抢到手,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等到自己化作真龙主宰世间的那一刻,又有谁会提起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而此时。
随着妖龙们的生机和精元注入。
威势渐小的劫雷当中,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不够,还不够!”
龙王感受到源源不断注入的精元。
就凭这些。
仅仅只能让他恢复到巅峰状态而已,不足以有百分百的把握抢回真龙。
想到这,龙王的目光瞥向旁边那无数一脸惶恐的妖物们,他之所以带这些废物小妖出来,为的就是关键时刻当作备用养料。
虽然肯定不如亲儿子好吸收。
但能吃一点是一点。
随即,伤势恢复大半的他朝着小妖们深吸一口。
霎时间,一阵无比庞大的吸力出现,无数妖物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部被他吸入腹中,化作一缕精元填充自身。
看到这一幕。
忘忧和苏长歌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佛陀手持降魔杵大手一挥,无数妖物瞬间在佛光照彻下化作虚无。
劫云落下的雷电也不再只劈龙王一人,而是分出数十道紫雷,每道紫雷在妖物当中炸开,都会几十上百的妖物当场殒命。
清玄也跟着一起帮忙。
但她只有三品修为。
而且也不敢化作本体靠近,只能御使仙剑收割妖物的性命。
然而,数十万的妖物。
即便全是蝼蚁,也不是三人一时半会就能全部灭杀干净的。
再加上大部分紫雷还要攻击龙王。
也正是因此。
龙王最后还是吞噬了近半的妖物。
此刻,伴随最后一条妖龙从天空坠落,龙王已经完全恢复了巅峰状态,甚至比刚开始还要强大,身上的鳞片绿意盎然。
“苏长歌,真龙是本王的!”
“道祖经文又如何!”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杀死本王!”
“本王生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所有人都要在本王的意志下屈服!”
龙王开口,霸道的声音响彻天地。
甚至就连劫云都被震动。
这一刻的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睥睨世间一切生灵。
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除非圣人、道祖、佛祖亲自出手,单论个人实力而言,他无疑是一品之下第一人,唯有那薛定谔的董圣能与之战。
也就在这时。
一道道虔诚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吾等参见龙王大人。”
“从今以后,吾等愿唯龙王大人龙首是瞻,此生绝不背叛龙王大人。”
大妖们一个个半跪着敬礼。
甭管龙王如何残暴。
妖族当中父杀子,子弑父的事情多如牛毛,这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
相对于此,弱小才是原罪,弱小就意味着要向强者臣服,要被强者奴役驱使,被强者随意宰杀,要怪就怪自己不够强。
在妖族内强者为尊,拥有一切!
如今龙王强大。
他们自然继续跟着他走。
而此时。
龙王听到他们的声音。
虽然对前面他们磨磨蹭蹭不救自己感到不满,但此刻并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他的那些子嗣全被他吞噬,即便抢到真龙,一时半会也难以孕育出新的子嗣,所以还需要这些大妖来供他驱使。
心念间。
龙王的目光再次转向苏长歌。
“苏长歌,即便你穷尽手段,也奈何不了本王分毫。”
“等劫云消失。”
“本王要让你亲眼看着,看着本王是如何蹂躏真龙,如何一个一个地将你的亲人、挚友全部虐杀,让你受尽苦痛而死!”
龙王开口,肆意的大笑着。
忘忧瞥了眼还有半刻钟就将彻底失效的经文,目光看向苏长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小徒婿,以你的天赋,等你成圣之后再将这笔债讨回来也不迟。”
忘忧开口劝说。
闻言,苏长歌却是摇了摇头。
“晚辈当初也是如此想。”
“但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晚辈不可能为了苟活而牺牲他人。”
苏长歌开口,语气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蝼蚁尚且偷生,其实对于晚辈而言,并不觉得苟活有什么丢人,但为了苟活,而不顾天下百姓、至亲兄长的安危。”
“抱歉,晚辈做不到。”
“而且前辈您不是说,只要一篇比肩道祖的无上经文就可以吗?”
温润如玉的细腻声音响起。
忘忧怔在原地。
这一刻,她从苏长歌的身上,同时看到了文圣和亚圣两人的影子。
不同于文圣的仁那样柔和,亦不像亚圣的义那样炙热,二者皆是一道极致,而苏长歌却更像普通人,一个靠近圣贤的普通人。
他没有圣贤为苍生付出一切那么伟大,也没有圣贤的品德那么崇高。
他有自己的心思,有自己的盘算。
可也正是这样的他,代表了世间千千万万平凡又普通的人。
好色,贪财,为自己的利益做打算,但即便如此,在大是大非的关键时刻,他们却依旧能坚定不移的坚守住道义底线。
苏长歌却是没忘忧想的那么多。
他刚才那些话。
很多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是人,大难临头,他怎么可能不怕死?他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但有些底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跨越。
没有什么原因。
那是他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的底线。
而随后,在说服完自己。
苏长歌屏气凝神,开始诵念之前早就准备好的经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
清玄看着为自己拼尽最后一丝余力的先生,眼神中满是感动。
其实只要先生交出自己,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根本不用担心龙王会为难他,甚至还可以从中获得一大笔好处。
但先生没有选择这么做。
她知道。
先生之所以不这样做。
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真龙,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清玄。
一个跟在先生身边,口口声声说着供先生驱使,但实际上却帮不上半点忙,只会给先生添乱,要先生照顾的丫头,仅此而已。
“先生若死,清玄绝不独活。”
清玄没有讲这话说出口。
因为不需要。
而且她知道自己一旦说出口,先生肯定会如往常那样劝慰她。
傻丫头,我们谁都不会死。
此时,听到苏长歌诵念经文的声音。
远处的龙王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并未在意他口中的经文内容。
“死到临头。”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龙王开口。
他不觉得苏长歌随便念一段经文就能逆转局势。
真当自己是圣人、道祖了?
然而。
随着苏长歌声音的不断响起。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
此时此刻,忘忧,还有在场的几位仙门老祖脸上渐渐浮现惊骇之色。
目光不可思议的盯着苏长歌。
像是在看妖孽一般。 第二百一十四章:阐明仙道,逍遥之意!鲲鹏现,举世震撼!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
忘忧口中喃喃自语。
此刻,她的心中涌出无穷感悟。
何谓北冥?
何谓鲲?
何谓鹏?
鹏又为何要迁徙到南冥?
苏长歌虽然没有解释,但她上千年的道也不是白修的。
北冥者,看似是北方的大海,但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北冥代表的就是天地,天下所有人皆居于北冥当中、
而鲲。
乃是指他们这些掌握大神通,举手投足间可以影响世间秩序的强大修士。
相比于普通人。
修士不论是在寿命还是力量上,对凡人来讲都可以说是庞然大物。
就如那大小不知几千里鲲、鹏,与渺小无比的蜩、学鸠;夏生秋死的寒蝉,与八千年为春八千年为秋的大椿,两者差距甚远。
这也是经文中所提到的小大之辩。
就好比夏虫不可语冰。
为何不能语?
因为夏虫的生命只有春夏秋三季,活不到冬季,人的寿命却有百载。
而能否得道成仙,跟寿命、修为有着直接关系,毕竟活的越长看到的东西就越多,修为越强,眼界也会变得越开阔、
至于何谓鹏。
若将世人比作北冥中的小鱼,修士为北冥中的大鱼。
那修士化作大鹏。
便是彻底脱离了水的限制。
不在受规矩束缚,自由自在的翱翔于天空,向着南冥迁徙而去。
至于化鹏,是否喻义着得道。
忘忧觉得还不是。
鲲和鹏的大小无疑是惊人的。
鲲长达数千里,在北冥中无意间的一次腾挪,便能掀起滔天巨浪,影响无数生灵,而鹏同样恐怖,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然而,不论鲲在北冥中闹出的动静如何大,鹏在天空中如何自由翱翔。
鲲和鹏最终只有一个目的。
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南冥,是鲲、鹏心向往之的地方,而每个人的南冥都不相同。
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所谓的大法力,大神通,还有长生久视,这些都只是飞向南冥的手段,而不是鲲、鹏的最终目的。
唯有达到南冥。
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得道成仙。
寻到那一切的终极答案。
道。
心念至此。
做完阅读理解的忘忧看向苏长歌,目光中露出无比复杂之色。
她不敢相信,苏长歌竟然真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出比肩道祖的无上经文来,但心中那源源不断生出的感悟骗不了人。
而此刻她只想说。
玛德,苏长歌你写得这么牛比!
贫道我嫉妒啊!
要不是现在边上人多,忘忧真想上去揪着苏长歌的衣领打一顿。
而此时,仙道各宗的老祖听着苏长歌所念经文,心中顿时浮现无穷无尽的感悟,并同忘忧一样,在脑海中做着阅读理解。
但越是细品。
就越觉得这篇经文深不可测。
若说之前苏长歌那篇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文章。
诠释的是‘我’与自然万物之道。
那么他的这篇北冥有鱼。
便是在诠释‘仙’。
鲲遨游于海,鹏展翅于天,二者逍遥自在,不受拘束。
这不正是他们修士毕生所追求的‘仙人’吗?
而若想成为鲲,必须不断积累,不断变强,也就是提升修为、心性,等到一个化鹏的契机,由此再去寻那南冥之地。
也就是道之所在。
彻底成为那没有任何束缚的仙。
“苏圣之言,发人深省。”
说完,玄霄的目光看向苏长歌,眼神中满是敬重。
正所谓道无先后,达者为先,苏长歌的这篇道经意境深远,以鲲、鹏等物隐喻仙道,等同于替世间所有修士阐明仙道之路。
而就在玄霄的话落下。
不远处的仙道修士纷纷点头。
“贫道代世间修士。”
“谢过苏圣。”
衍星宗的老祖朝苏长歌行礼作揖,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一起作揖。
看到这一幕,龙王眸中却是不屑一顾,虽然明白苏长歌诵念的这篇经文不一般,但在他看来,苏长歌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毕竟眼下优势在他。
只要等雷劫一过。
什么鲲啊鹏啊,寒蝉啊大椿啊,全都要跟着苏长歌一起死在他手上!
一念至此。
龙王刚想出言讥讽苏长歌。
但就在这时。
天上的劫云陡然消散,那股无比庞大的压力也随之瓦解。
感受到套在身上的枷锁被解下,龙王面色顿时大喜,目光倏地转向苏长歌,眼神中带着野兽看见猎物时的暴虐和兴奋。
“哈哈哈....苏长歌!”
“现在你们最后的底牌都没用了,你拿什么跟本王斗!”
龙王开口。
随后万丈身躯一腾,盘旋于空,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苏长歌。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心中猛地一惊,忘忧更是一脸难以置信,道祖经文的法力明明还在,怎么劫云这就消散了呢?
不过她也知道。
现在不是想为什么的时候。
如何活命才是关键。
随即,忘忧从袖中取出一张大挪移符,想要施法将苏长歌跟清玄两人转移走。
自己留下来拖延已经脱困的龙王。
然而,龙王虽然自大,但他能在妖族叱咤数千年,靠的就是狠辣和果决,眼看已经到嘴的鸭子,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走?
于是他立即运转神通。
水面升起一只覆压百里巨大的龙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苏长歌三人。
看到这一幕。
忘忧下意识的想出手挡下龙爪。
也就在此时。
天地间传来一道悠远缥缈的声音。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伴随声音响起。
刚才还来势汹汹的龙爪,此刻就像被扎破的水球一样,从天空中洒落下去。
紧接着。
一阵白雾从四面八方涌来。
将此域完全笼罩。
这一刻。
整片天地仿佛置身于迷雾当中。
即便是二品大神通者,目光也不过只有数百丈,无法窥破这重重迷雾。
“苏长歌,你这是搞什么鬼!”
龙王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迷雾,想到那唾手可得的真龙可能会趁此逃掉,到时龙游大海,他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去寻找。
一时之间,他变得无比焦躁起来。
“你们逃不掉的!!”
龙王怒吼一声。
随后,他依照记忆中苏长歌和清玄的方位,猛地朝前方撞过去。
庞大的身躯在浓雾中冲锋,搅得雾气翻涌不止,但此雾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龙王不知冲了多久,依旧陷在此雾当中。
而此时,其他人也差不多如此。
目光所及雾气弥漫。
不管是向上,还是向下,亦或者向左向右,永远都无法逃脱此雾。
耳边也只能听到那虚无缥缈的声音。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
“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
雾气内,仙道各宗老祖在试探几次无果后,知道此刻急也没用,于是盘腿所在半空,闭上眼睛,静心体悟苏长歌的这篇道经。
这一刻。
时间、空间,亦或者其他概念。
一切都没了意义。
仿佛置身于道祖昔日所言的混沌当中,茫茫渺渺无人见。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似乎只是一瞬,又像是漫长的永恒,雾气终于开始消散,就像是暗无天日的地底迎来一抹曙光。
所有人的心头俱是一松。
龙王更是已经想好,之后该如何折磨苏长歌,以泄心头之恨。
但下一刻。
龙王整条龙直接呆愣在原地。
只见浓雾散去。
他的面前出现一头无比庞大的巨鱼,宛如一道天堑屹立在他面前。
至于究竟有多大。
这么说吧。
身躯有万丈之长的龙王。
在这头大鱼面前就像一条小蚯蚓。
“嘶!!”
龙王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骇之色。
不只是他。
此刻不论是仙道大神通者,还是妖族的大妖,全都呆愣在原地。
看着面前这头庞然大物,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同一个词,鲲,也唯有苏长歌所言的,那头不知几千里的鲲才能有如此巨大。
正此时,一道兴奋激动的声音响起。
“鲲!这就是鲲!”
众人循声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三道人影站在鲲的头顶,而发出兴奋声的便是忘忧。
“前辈,矜持一点。”
苏长歌开口。
“你管我!”
闻言,忘忧瞪了他一眼。
接着整个人不顾形象的趴在鲲的身上,像是抚摸宠物一样。
看到这一幕,苏长歌很想说这鲲是自己的精神显化,但看忘忧这样子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有些美好只适合停留在表面。
而此时,鲲的出现。
就像是往小池塘内投入一头大鱼。
瞬间吸引了世间各方的注意。
大晋皇都内。
朝堂上,那名说北方有天子气的御史被老皇帝让人拖出去斩掉后。
文武百官和老皇帝,全都在殿内等待北方传来消息,所有人都迫切的想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跟苏长歌有关。
也就在这时。
外面响起太监那刺耳的声音。
“北方战报送到!”
“传!快传!”
听到此话,群臣眼睛瞬间一亮,老皇帝连忙开口呼喊。
很快。
一位将领从外面急匆匆赶来。
“陛下,北方急报!”
“东海妖族扰我山海关安宁,楚国公同仙门修士正在竭力抵挡!”
话音落下。
苏子由的脸色陡然一白。
他虽然不知道东海的妖族有多强,但根据先前北方的那阵极光来看。
此刻山海关上,双方的斗争必然十分激烈,而自己弟弟身在其中,就算儒道佛三家同修,可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跟妖物斗法非同小可,
正此时。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你可知那妖族为何而来?”
老皇帝开口。
他数十日前接到一份奏折。
说是东海之畔疑似有妖物血洗村庄,数百名百姓惨遭屠杀。
当时因为蛮夷入侵一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锦衣卫的人先去调查,确定有妖物后,告知就近仙门的修士。
刚听到有妖物滋扰山海关。
一瞬间便想到此事。
老皇帝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件事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正想着。
上殿禀报的将领开口回答。
“据楚国公告知,此番妖物乃是为了劫掠真龙而来,非同小可。”
“此战过后,他....他说不定会与妖物同归于尽,到时山海关或将被夷为平地,所以他特派末将前来禀报,请陛下早做安排。”
话音刚落。
老皇帝顿时感觉天昏地暗。
苏长歌身死?
山海关被夷为平地?
这两件事,不论哪一件都不是大晋现阶段所能接受的。
毕竟苏长歌一死,社稷必然动荡,蛮夷刚被挫败的士气也会死灰复燃,到时卷土重来,大晋又没有山海关作为天堑来守。
可以说,几乎离亡国没有多远。
也正是想到这里。
文武百官这才深切感觉到,苏长歌的生死对大晋影响有多大。
完全可以说。
江山社稷全系于他一人之手。
正此时。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那苏...楚国公为什么不将真龙交出去?只要交出去便能消弭一切祸患!”
太孙赵炆开口。
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够分清的。
他虽然想苏长歌死,但却不是现在,而是江山社稷安稳之时。
如今,苏长歌一死大晋瞬间风雨飘摇,他又不是沙比,当然要死保他不死,而想要避免冲突,最简单的方式当然是满足妖族。
他们想要真龙。
给他们便是。
一来真龙又不是自己的,慷他人之慨他无所谓,二来还可以削弱苏长歌的势力。
而就在他的话说完。
一瞬间,文武百官的目光齐齐看向他。
不少人眼神晃动。
对赵炆的这个提议有些意动。
毕竟牺牲一龙就能保住社稷康泰,让大晋脱离危险,这笔买卖实在划算的很。
但就在这时。
顶着弟弟可能要无的巨大噩耗,苏子由站出来解释。
“世人皆知舍弟重情义,威武不能屈,而真龙又是他亲手敕封,并且一直跟在他身边,亲如家人,不可能会交出去。”
话音落下。
赵炆的眉头不由一蹙。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苏长歌一个臣子难道还敢违背君命不成?
但这话他却是不敢说口。
毕竟他还不是君,而是储君的储君。
正想着。
秦辅的话在此刻响起。
“陛下,臣以为太孙言之有理。”
“公是公,私是私,焉能因私人之情而有不顾江山社稷?”老臣在此恳请您下旨,勒令楚国公交出真龙,保我大晋江山平安!”
秦辅开口。
他说这话可谓一举三得。
一来,若是陛下降旨,依照苏长歌的性子肯定不会屈从,到时即便他不死在妖族手上,抗旨不尊,君臣之间必生间隙
二来,若他死在妖族的手上。
王庭大军便可挥军南下。
三来,可以洗清自己勾结蛮夷的嫌疑,毕竟交出真龙显然对大晋有利。
毫不客气的说。
他这番话说出口就是稳赚不赔。
而就在秦辅的话说完。
太孙立即应和。
“陛下,孙儿以为秦辅所言极是。”
“您不是常教导孙儿,要以天下事为重,不可为儿女私情枉顾江山吗?”
太孙开口。
心中暗暗朝秦辅竖起了大拇指、
这老狐狸虽然奸诈。
但在对付苏长歌这一件事上,他确实是自己不可多得的臂助。
心念间。
一道严厉的呵斥声却响起。
“炆儿!汝此乃何言?”
老皇帝开口,面容凝肃的盯着孙子,眼中有些失望。
“楚国公昔日为国立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而你刚才所言,与和亲纳贡割地又有何异?”
“妖族要真龙,你便给他们真龙。”
“若他们与蛮夷一样,要朕这天下共主之位,你是不是一并要给出!”
老皇帝发出愤怒的咆哮。
听到声音,赵炆心中顿时惊慌不已,被吓的赶忙跪在地上。
“孙儿不敢!”
“孙儿一时糊涂,请陛下处罚!”
赵炆将头埋得极低,
此刻他很怕,很怕皇帝废除自己太孙的位子,将赵恒替换上位。
但同样,他对皇帝心中也生出了恨意,只觉得他迂腐昏庸,明明有方法可以简单解决问题,却偏偏要谈苏长歌那套天子守国门。
气节?
气节能拿来当饭吃吗!
同时,若非这老糊涂不谙用人一道。
一昧的抬高苏长歌,却不去打压,自己需要想方设法的对付苏长歌吗?
全怪这老家伙!
心念间。
老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国公决定同妖族一决死战,朕相信,他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说完,他目光看向赵炆,“太孙赵炆,言行有失,念你尚幼,停俸三月以示惩戒,日后若有再犯,罢黜你太孙之位!”
话音落下。
赵炆的面色顿时苍白无力。
罢黜我太孙之位?
你这老糊涂是不是有啥大病。
自己就算言行有失。
可归根到底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凭什么再犯就要被罢黜太孙之位?就因为跟苏长歌反着来?
然而,念及至此,赵炆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逆老皇帝的意思,只能低着头答应道:“孙儿谨记皇爷爷教诲!”
闻言,老皇帝面容稍缓。
而后看向太子。
若有意若无意的说道:“朕记得,太子你家老三叫赵恒是吧。”
“似乎还是楚国公的弟子,之前在中秋文会上,他的表现不错,朕很喜欢,有时间的话,你去看下他将石泉县治理的如何。”
“若是可以,不妨多培养下。”
声音响起。
群臣的面色顿时一变。
这边先是严词厉声的呵斥太孙一顿,后面又提起另一个皇孙。
皇帝莫非是想...易储!
念头一旦生出。
百官心中顿时打起了小心思,苏子由一派的人则是乐开了花。
如果日后赵炆上位,他们还得跟小心翼翼的斗智斗勇,可赵恒不一样,这小伙子自己人,他上位至少不会给大家找别扭。
而此时,赵炆心乱如麻。
拳头不自觉紧握。
指甲陷入肉内都不知道痛。
满心只想着一件事,保住自己的皇位,绝不能被赵恒给夺走!
老皇帝身边,听到声音后,太子点头应了一声,而后瞥了眼儿子赵炆,有着丰富储君经验的他知道,父皇未必真有易储的心。
就是想敲打赵炆。
让他别跟秦辅走那么近。
同时,更不要将苏长歌当作臣子或者政敌,这样只会害了大晋江山。
如今的大晋,全靠苏长歌一人支撑,而且大晋之所以能欣欣向荣,也全因苏长歌,身为皇帝,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就是躺赢。
至于独揽大权,统御天下。
一个简单的道理。
苏长歌活着,在大晋那就是超然物外的地位,跟皇帝平起平坐。
而且就算机关算尽把他斗倒了,斗走了,图什么呢?难不成觉得自己独揽大权,能够做的比苏长歌在的时候更好?
反正太子是已经把心态放宽。
有人带飞。
不比自己拼命舒服?
当然,若是赵炆继续跟秦辅一起对付苏长歌,父皇估计真会下旨易储。
也是因此。
太子决定回去后敲打下赵炆。
心念间。
殿外突然传来惊呼声。
“异兽!”
“陛下!北方有异兽!”
声音响起。
老皇帝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随侍太监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他朝外面走去,文武百官跟在身后一起。
出了大殿,众人朝北面看去,只见一头似鱼的异兽伫立于天地,观之如圆盘大小,然而相隔数万里却依旧能够看清。
这鱼真实的大小恐怕....
“这就是侵扰山海关的妖族?”
看着这头无比庞大的大鱼,老皇帝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震撼无匹。
文武百官中更是有人被吓到失色。
见状,赵炆则在心中冷哼。
现在知道怕了?
早就应该按照本宫说的那样,下旨勒令苏长歌交出真龙!
与这样大小比肩日月,观之可纵横天地的异兽为敌,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苏长歌找死,你们也非要跟着一起是吧?
赵炆心中自傲的想着。
而就在这时。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响彻此方天地,传到神州每个人的耳中。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伴随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听完之后。
所有人再次看向远处那头长得像鱼,被苏圣名为鲲的异兽,心中无比震撼。
如此气势壮观的庞然大物,居然是苏圣唤出来的?这也太离谱了,苏圣这趟去山海关是不是彻底放飞自我,跟老天爷认亲了?
心念间。
钦天监老监正的声音突然响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鲲兽一出,有此神兽护佑我大晋疆土,乃我大晋蒸蒸日上的征兆!”
老监正开口大喊。
听到此话。
文武百官眼前顿时一亮。
随即,纷纷有样学样的开始祝贺。
一边夸赞苏长歌,一边赞扬陛下圣明,顺带祝愿大晋江山千秋鼎盛。
老皇帝听到这番话,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举目望向远处的鲲,眼中满是惊叹,此鲲就如苏长歌,冠绝于世,肩负整个天下。
而此时。
边上赵炆则就没那么开心了。
看着北方那头鲲。
他的眼中满是嫉恨之色,但又有些无力,自己现在还怎么跟苏长歌斗?
心念间。
一道细小如蚊的声音响起。
“殿下若是遇到难题。”
“老臣愿为您解忧。”
赵炆转头望去,却见秦辅正盯着自己,双方眼神在空中接触。
.......
而在距离山海关的不远处。
托雷亲自领兵出征。
然而,士卒们出发前还被鼓舞气的士气,结果在看到山海关上空的异象后。
回想起被天降流火支配的士卒,一个个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筏,吓得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口中不停祈祷长生天的保佑。
好在,随着异象的不断变多。
以及托雷的铁血手腕。
大军很快便再次开口,朝山海关方向坚定不移的前进着。
“不要怕!本王与你们同在!”
“长生天会保佑我们!”
“这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在与大晋交战,助我们拿下山海关!”
托雷滔滔不绝的鼓舞着将士,好在他本身也有四品武夫的修为,一路就这么嚎过来,将士们见异象没伤到自己也慢慢拾起信心。
见状,托雷很是高兴。
抬头看向远处被异象笼罩的山海关,觉得此番定能功成。
一举逆转局势!
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在他边上响起。
“可汗,末将愿领一队人马,先行前往山海关刺探敌情。”
托雷转头看去,见是自己的心腹多铎请命,摇头拒绝道:“不必,兵贵神速,吾等应趁着苏长歌与妖族交手自顾不暇之时,抓住机会,一举攻破山海关!”
话音落下。
多铎忍不住点了点头。
“可汗高见。”
托雷闻言,欣然受之,一路走来鼓舞将士的过程中,他又觉得自己行了、
随即。
他便想下令全军急行赶赴山海关。
但就在这个时候。
一头无比庞大的异象出现在百里外的大海上,就像是一堵天堑。
霎时间,全军怔在原地,包括托雷自己也是这样,看着那高耸入云,直入天际的异兽,所有人的心都开始忐忑紧张的跳起来。
这是什么怪物?
托雷用力抓紧手中缰绳,控制住躁动不安的马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而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
一道声音响起。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当这道声音落下不久
鲲,动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吞吐天地,鲲鱼化鹏!争夺天命,助本圣立教!
辽阔无垠的大海上。
白雾散去,鲲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显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它庞大的身躯一眼望不到尽头。
仿佛没有终处一般。
但毋庸置疑的是。
如此庞然大物出现在视野当中,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不感到震撼和恐惧。
尤其是龙王。
相比于先前那煌煌天威的劫云。
鲲鱼给他的压力更大。
当他看到鲲鱼的那一刹那,只是一眼,便让他心中生出一股惧意。
就像在漆黑寂静的丛林之中,一头自以为巨大的野兽碰到体形比自己高大数万倍的野兽时,那种骨子里的敬畏和怯懦。
让他感到自己无比渺小和无力。
“假的,肯定是虚假的,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此物!”
看着眼前静止不动的鲲,龙王在心中自我安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虚假的,是苏长歌搞出来的幻象,只要自己不为所动。
苏长歌便黔驴技穷奈何不了自己。
真龙迟早要落入他手!
而就在这时。
天地间。
那悠远缥缈的声音依旧。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听到这道声音,仙道老祖们如痴如醉,心中也对前路有了更清晰的方向,假以时日不说得道成仙,但修为也会大进。
“至人无己,浑然忘我,顺乎天地自然,高境界。”
玄霄此刻忍不住赞叹一句。
而就在他话说完。
边上传来几道附和的声音。
“无己、无功、无名。”
“只言片语蕴含无穷深意,发人深思,令人叹服不已。”
“唯有做到此三点。”
“方才能摆脱一切外物之累,从形、相的概念中超脱出来。”
“至人,神人,圣人,归根结底都是道的体现,只要此心能随遇而安,自由自在,与天地并生,与万物为一,便入南冥逍遥之地。”
一道道声音响起。
各宗老祖相互说出自己对此篇道经的感悟,脸上满是喜悦。
此时,鲲的背上。
苏长歌听着众人交谈的话语。
相比玄之又玄的道祖。
庄子其实更符合‘仙’的含义,这篇逍遥游便是最好的证明。
何谓逍遥。
无己、无功、无名只是表象。
内核是无待、无累、无患。
何谓无待,思想行为不受任何条件、概念的制约和束缚,彻底摆脱客观世界的一切,精神进入到一种绝对的自由状态。
无累则是心无挂碍。
不为外物所累。
无患则是心无忧患,心无恐怖,不会生出半点负面情绪。
而这,其实与佛门的‘心经’又有共同之处,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得无上正等正觉。
不仅如此。
儒道典籍中同样有,心外无物,心外无理,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归根结底。
仙,佛,儒三家殊途同归。
求得都是自由。
仙习惯叫做逍遥,佛习惯叫做正觉,儒习惯叫做圣人。
而此时。
伴随苏长歌的念头生起。
鲲,动了。
就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一般
鲲睁开双眼,庞大的身躯用力拍击水面,顿时掀起百万丈高的波涛。
刹那间,呼啸的海席卷四面八方,汹涌的浪潮冲刷地面,而这水,宛如有生命一般,避开了山海关,避开了晋军的营地。
唯独没有避开蛮夷。
地面上。
看着拍击水面,一跃而上的庞然巨物,托雷顿时呆愣在原地。
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渺小如尘埃的蝼蚁,在仰望大自己几千万倍的巨物,哪种心灵上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也就在这时。
一道惊恐无比的声音响起、
“水!有水!”
闻言,托雷先是一皱眉,此地距离大海还有百余里,怎么可能有水?
但当他视线向下挪移时,只见滚滚巨浪如大江决堤那般,一眨眼便占据他的全部视野,速度之快,令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下一刻。
奔腾不息的洪流朝大军袭来。
在这股天地伟力面前。
数十万蛮夷连反抗的机会都没用,瞬间淹没在海水当中。
不远处的一处山头,霍景正驻军在这伏击蛮夷,看到那突然袭来的滔天巨浪,本以为这回死定了,却没想到巨浪躲过了此地。
一时间。
他的心中不由庆幸起来。
等他在回过头去看。
原本起伏不定的山路,此刻全部被海水淹没,沦为一片泽泊。
“弹指间桑田化作沧海,如此浩瀚恐怖的天地伟力,鬼神难测,苏圣怕不是已登仙境。”霍景内心无比震撼的看着面前湖泊。
而后转头望向一跃而起的鲲鱼。
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见刚才还皮肤光滑的鲲鱼,在跃向青天的过程中长出一根根金色羽毛。
而那对本就有数百里长的胸鳍,更是爆发璀璨金光,好似鹏鸟的翅膀,但大小却比最大的妖禽还要大上无数倍。
“鲲鱼化鹏鸟!”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看到眼前的景象,霍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浮现经文中的内容。
这一刻,不只是他。
看着脱胎换骨,向着鹏鸟化去的鲲鱼,天下所有人心中都为之一颤。
原因无他。
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
若只听道经的文字。
缺乏想象力。
根本无法体会到鲲鱼化鹏时哪种脱胎换骨,身在云端的蜕变感。
这就像池塘里的鱼儿受制于水流,不论是激流勇进,还是随波逐流,但鱼儿终究只能货在水中,无法脱离水的制约和束缚。
可如今。
鱼儿跳出水面化作大鹏。
再也不受水流约束。
这种蜕变,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变化,更是一种心境上的蜕变。
从前只能看到水中之物,而今眼界豁然开阔,翱翔于青天之下,俯瞰万物生灵,这种畅快是曾经作为鱼儿难以想象的。
西域,灵音寺内。
看着那正在化鹏的鲲鱼。
波旬沉默不语。
他本来还想用百姓做局,坏了苏长歌的佛心,可现在这局还怎么做?
苏长歌四品的时候,仅凭佛法就与自己不相上下,势均力敌,现在道法半步迈入超凡之境,那还不得把自己吊起来打。
心念间。
波旬看着边上三个女儿,在想要不要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等苏长歌陨落或者超脱后再跑出来。
毕竟他可是波旬。
魔障所化。
论寿命几乎与天地同齐,只要有人心存歪念,他就不会陨灭。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他若是被大神通者给抹杀,需要漫长岁月才能重新凝聚,而且再生出来的他,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而就在这时。
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魔主。”
波旬循声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平淡至极。
“咋又冒出个读书人?”
看着悄无声息出现的儒生,波旬不由想起苏长歌,心中忍不住颤栗。
不过作为窃据佛教千载的魔主,他还不至于被儒生吓破胆,冷静下来后直接开口问道:“先生来我西天佛土有何贵干?”
对方这个时候冒出来。
是敌是友不可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儒生非比寻常,而且应该跟苏长歌不是一伙。
否则现在两人就应该已经交手了。
“来此救你一命。”
儒生语气平淡,看向魔主的目光带有不加掩饰的厌恶。
“救我?”
波旬听到这话不由大笑。
“哈哈哈...”
“本尊在世间纵横无数载,就连佛祖也奈何不了我。”
“你一介儒生,纵然有天大的本领,难不成还能比昔日的佛祖还大?而且本尊何须你来救,这世间谁人能对付本尊!”
波旬开口,脸上满是自傲之意。
而作为世间最大的魔头,他确实有资格说出这番话。
但下一刻。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苏长歌。”
儒生语气平淡的吐出三个字。
听到这个名字。
波旬想到那日苏长歌口诵无上降魔经文的模样,面容渐渐沉下去。
此时,儒生继续道:“波旬,其实你一直都明白,佛祖并非奈何不了你,只是想利用你磨砺佛心,助他证得无上正觉。”
“毕竟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若无你在这一路上布下的重重磨难,又何来佛陀证道?”
“这也是佛陀为何不对你动手,一是他想留你考验僧人心性,使其历尽磨难成佛,二是他想将你度化皈依佛门。”
“可惜,你终未能放下心中屠刀。”
“踏出那最后一步。”
儒生一副居高临下的指点模样。
这话听在波旬的耳中,却显得尤为刺耳,毕竟跟佛祖争斗是他人生的高光。
现在却被这儒生贬的一文不值,甚至最后还对他这评头论足,遗憾他没能放下屠刀,转投佛法,这让波旬如何能不气。
“够了!”
“本尊要成就的乃是天魔!”
“何须放下屠刀!”
波旬怒喝,身上浮现淡淡黑气,像只随时可能露出爪牙的野兽。
儒生见状不为所动,眼神平淡至极的直视对方,而后摇了摇头:“天魔?难怪止步于此,你连前路在哪都没有看清楚。”
“简直愚钝至极。”
“亏你还在佛祖身边待了那么长时间,竟无半点正觉之念。”
“魔本是佛,佛本是魔。”
“受限于魔字,何谈大自在,何谈超脱正觉,你此生无望一品。”
儒生开口,语气中不带半点嘲讽意味,就像是在阐述真理,但一字一句皆戳中波旬的内心,让他没由来感到一股憋屈。
“你到底是什么人?!”
波旬怒气勃发的大声质问。
此刻,他身上黑气化作一尊凶神恶煞的夜叉,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
“终是本圣对牛弹琴。”
“这喜欢教人的老毛病是要改改。”
儒生自言自语一句,而后瞥了眼远处正在化鹏的鲲鱼,并未回答波旬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可知苏长歌为何能弱冠之年,便能成就如此境界?”
“为何?”
突如其来的话,让波旬放下怒气,好奇的出声询问。
对于苏长歌。
他一直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当初佛祖证得无上正觉可是用了数百载光阴。
但苏长歌就跟开了挂似的,二十岁就取得了佛祖用数百载才能取得的成就,随口一吐,就是儒道佛三家的无上经文。
对此,波旬当然无比好奇。
好奇苏长歌为何如此妖孽。
“天意。”
此时,儒生无力的吐了口长气。
“???”
波旬一脸懵逼。
玛德,亏自己一脸期待,结果你他么告诉我是天意?
这就跟问皇帝是怎么成为皇帝的。
别人回答天命一样。
答了,但又好像没答,一切都推给那玄妙不可寻的天命二字。
儒生并没理会他,自顾自的说下去。
“用佛祖的话来说,此界为婆娑世界,万事万物皆存在天敌,而用道祖的话来说,一阴一阳谓之道,万物皆有两面性。”
“而这苏长歌。”
“便是上苍为你我造就的天敌。”
儒生抬头看了眼悠悠苍天。
“你我的天敌?”
闻言,波旬一脸不解的说道:“那他岂不是生来注定超凡入圣?”
话音落下。
儒生却是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就像是学霸在看学渣。
“哪来那么多生来注定,你真当有人一出生就可以为王不成?”
儒生开口。
波旬瞬间被他这话给惹火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
更何况他还是叱咤西域的魔主。
前一秒你才说天意,我跟着后面说句生来注定你都要杠,彰显优越感是吧?
“读书人,说话放尊重一点!”此刻的波旬怒发冲冠,决定好好教训下眼前的儒生,让对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客气些。
然而,就在他刚想施展神通时。
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气压来。
就像是往他身上套了层重重枷锁,然后再泼上一桶凉水,让他火气顿时消掉。
随即,波旬一改之前的语气。
“先生。”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此话一出。
边上的三个女儿一脸不可思议,他们从未见过父亲对人用这个语气说话。
而此时,儒生则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有礼。”
说完,他便继续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天意,并非是天生注定。”
“天意就像是冥冥中的一只手掌,拨弄着命运的琴弦,影响着世间的走向,而苏长歌就是在这只手掌的拨弄下成长。”
话音落下。
波旬想要还嘴反击。
说了半天,不还是生来注定吗?
但儒生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
“每一次拨弄,其实都是一场困难和考验,唯有通过,并心生感悟方才能继续。”
“而天命,人人皆可得之,圣人、佛陀、仙人,人人皆可成就,难的是你能否闯过这些磨难,一步步磨砺自己的心性。”
“就如街头的乞丐。”
“抓住机会,通过重重磨难,自强不息,一样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帝王。”
“而那些生来就显赫至极的皇子。”
“若是通不过磨难。”
“一样会被天意所碾压,沦为宗人府的囚犯,亦或者身首异处。”
“常言道,天道酬勤,本圣以为不然,与其说天道并非酬勤,不妨说勤劳的人更容易把握住天意,而这一样要看自身的努力。”
“苏长歌无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心性极佳,天资又聪慧,出身也尊贵,这样的人本就万中无一。”
“关键是还每一次都完美通过。”
“渐渐地,他自然就被天意推到了你我二人的对立面,成为吾等天敌。”
说到这,儒生眼中闪过几分敬佩,论心性和天赋而论,自己的确不如他,若是自己碰到那些事,未必能像苏长歌那样坚定。
此时,波旬听到这番话。
也是明白过来。
天意,不会平白无故的落在一个人头上,需要人不断去争取。
苏长歌就是这样一步步走了上来。
心念至此。
波旬对儒生的身份无比好奇起来。
此人自称本圣。
可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儒道此世的圣人应该是苏长歌才对。
他也是圣?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圣。”
儒生开口回答。
话音落下,波旬一脸的难以置信,朱圣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本圣知道你很惊讶,但事实就是如此,另外,你们都被往圣骗了,圣人能修炼,会神通,只是喜欢以理服人。”
儒生为波旬解惑。
听到这话,波旬瞪大了眼睛、
啥?
儒生能够修炼?
不仅是他。
边上三名魔女也是大吃一惊,同时也明白那晚为什么会被苏长歌摁着打。
感情是对方一直在藏拙,武道只是冰山一角,仙道和佛道的法力还没有显露出来,这苏长歌,也太能藏东西了吧?
心念间。
波旬目光看向自称朱圣的儒生。
他还是有些不信对方身份。
不是朱圣是否活着。
而是圣人为什么要找自己这个魔头?又为何说苏长歌是他的天敌?
当世之圣是过去圣人的天敌,这不是扯犊子吗?反正波旬是不信,他觉着眼前这个儒生,一定有什么辛秘在瞒着他。
“那么朱圣,你此次为何而来?”
波旬开门见山的询问。
两人都是二品,有些话直说即可,遮遮掩掩反而浪费时间。
“杀了苏长歌。”
儒生的语气依旧平淡。
“拜你们所赐,苏长歌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快了,让本圣都有些吃惊。”
“若是再任其发展下去,他很有可能踏出那最后一步,所以必须要杀了他,这是上苍对本圣踏出那最后一步的考验。”
“当然,也是对苏长歌的考验。”
伴随声音响起。
波旬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没想到圣人竟然互相残杀。
但转念一想,不管这儒生说的是不是真的,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本尊为何要帮你?”
波旬开口。
儒道这两个不管谁胜谁负。
终有一个要成圣。
自己夹在其中半点好处没有,搞不好还要被苏长歌给弄死,图什么?
还不如找个谁都不知晓的小角落,苟个几千上万年的时间,等到苏长歌离开此方世界后,再出来继续修自己的天魔之道。
正想着。
儒生予以了他回应。
“为了你自己的性命。”
说完,儒生侧过身,看向化鹏过程的鲲鱼:“本圣成道,准许你活着。”
“本圣若输了,依照苏长歌的性子,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将你找出来杀掉,且这对精通儒佛道的他而言并不是难事。”
话音落下。
波旬脸上浮现几分阴郁之色。
犹豫了一会后开口询问。
“你有几成胜算?”
“五成。”
儒生伸出一只手掌。
“才五成?”
闻言,波旬眉头微蹙,接着问道:“本尊若是与你联手,能到几成?”
“五成。”
儒生还是那只巴掌。
听到这话,波旬的面色陡然黑了,感情有我没我都一样啊!
“此番乃是为了争夺天命,亦是本圣与苏长歌的大道争锋,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难定,结果也只有两个,要么输要么赢。”
儒生收回巴掌,负手在后。
波旬闻言面色渐渐回转,同时心里觉得这儒生说话就是绕。
没把握就没把握。
非要说的这么玄玄乎乎的。
不过他也没纠结这点,而是继续询问:“那本尊要做什么?”
“助本圣立教。”
儒生开口,言语中满是自傲。
他虽然说自己只有五成胜算,但那只是谦虚之谈而已。
他对自己的道无比坚定,又为此筹谋了上千年,自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苏长歌,毫不客气的说,苏长歌想赢,难如上青天!
而就在儒生说完这句话。
一声鸣叫响彻天地。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一处,心中生出无穷震撼。
只见鲲鱼彻底化作鹏鸟,羽翼金黄,雄伟英姿,翅膀拍击水面起跃,呼啸的狂风激起数千里的波涛,刚汇聚的海水再次席卷八方。
也就在此时。
鹏鸟接着风力一跃腾空。
身体在空中旋转,一举冲到九霄之上,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
“哇!!”
鹏背上的忘忧欢快的叫着。
她不是没飞过这么高。
但她还是第一次以这么快的速度直冲九霄,内心感觉无比刺激。
边上的苏长歌并没有理会她,此刻他正沉浸在大鹏的视角中,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身边拂过的云,头上抓紧自己羽毛的忘忧。
这是另一种畅快。
正此时。
边上传来一道声音。
“小徒婿,你这鸟日后借贫道用用,好舒服,好畅快啊!”
忘忧兴奋的大声呼喊,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就像是发现新玩具的小孩,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比纯粹的开心。
“嗯。”
闻言,苏长歌点了点头。
借鸟一用而已。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再者,他能明悟鲲鱼、鹏鸟,庄子的逍遥之意,还要多谢忘忧。
若不是有忘忧那五百年经历,五百年感悟,五百年道法,他就算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也无法从逍遥游中体悟到仙道真谛。
更无法踏出成圣的半步。
“那一言为定!”
忘忧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张开双臂细心感悟天地之道。
也就在这时。
翱翔九天的大鹏突然急转直下。
朝着地面俯冲而去。
如彗星袭地,速度之快难以想象,忘忧在背上兴奋的啊啊怪叫起来。
而此时,原本看到鹏鸟离开,内心松了一口气的龙王,看着突然俯冲下来的鹏鸟,瞬间被吓的亡魂大冒,肝胆俱寒。
要知道
禽类本就是鳞甲类的天敌。
更别说还是眼前这头绝云气,负青天的大鹏。
龙王毫不怀疑。
自己要被鹏鸟的鸟喙给啄到。
必然会死的透透的。
心念至此。
龙王此刻再没有染指真龙的想法,猛地一头扎入水中想要逃走。
其他几位大妖看到这一幕,也是被吓丢了魂,顾不上什么兄弟义气,立即向着四面八方散去,不愿为龙王搭上性命。
然而,下一秒。
鹏鸟那数千里长的庞大身躯,直接俯冲进大海当中。
恐怖的气浪就像是一道道凌厉风刃。
那些刚想逃走的大妖。
要么是逃脱不急被鹏鸟撞成齑粉,要么就是被气浪拍成一团血雾。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忘忧还不忘朝其他各宗老祖炫耀的扮了个鬼脸,这让他们很是无语,当然心里面更多的是嫉妒。
“忘情宗的福气,还长着呢。”
“离梦道友,日后烧无上经文的时候,要是乏了贫道可以代劳。”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道道声音响起,离梦停在原地笑的合不拢嘴。
别看忘忧师叔平日里不靠谱,爱胡来,傻咧咧的,但眼光是真的毒,一眼就相中苏长歌这颗通天树,而且还倾家荡产压上去。
妙,实在是妙。
而此时。
深邃漆黑的海底。
正在进行着一场紧张刺激的追逐战,准确来说应该是戏弄。
龙王拼了命一个劲的往前逃。
鹏鸟就在后面追。
“苏长歌,得饶人处且饶人!”
“本王承认之前有错。”
“但也给过你们一条生路,你现在就不能给本王一次机会吗!”
看着身后紧追不舍,只有半步之遥的鹏鸟,龙王被吓得拼劲全力朝前游动,同时向苏长歌求饶,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
对此,苏长歌自然不会理会。
放了龙王。
等于自己给自己留后患。
他还有家人朋友,以及沿岸的那些百姓,谁知道龙王会不会对他们动手。
心念至此,鹏鸟在水中渐渐蜕变成鲲鱼,接着张开巨口,宛如长鲸吸水,吞吐天地,恐怖的吸力瞬间将面前所有物体牵引过去。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庞大力量。
龙王顿时慌了。
但不管他如何奋力的向前游动,鲲鱼的巨口就像深渊那样拉扯着他向后。
随即,他再次开口求饶。
“苏长歌,本王...”
“小龙愿奉你为主,从此以后改过自新,绝对不违逆你的命令!”
话音落下,苏长歌的脸上无动于衷。
别说他收条公龙在身边干什么。
就龙王这狡诈残暴的样,将来要是有事第一个噬主的就是他。
哪像自家的清玄,可御可萌可甜,留在身边没事的时候逗着玩还能放松心情,以上种种,那点是龙王能够比的了得?
更别说,就是这么憨爱的清玄。
这龙王居然想抢回去当繁衍血脉生娃机器,仅凭这点他必死无疑。
一念至此。
苏长歌加大鲲鱼的吸力。
刹那间。
无尽海水倒灌。
而鲲鱼腹中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孜孜不倦的吞进面前之物。
龙王在这恐怖吸力下连挣扎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瞬间被吞入腹中,而后鲲鱼合上大口,一股玄妙的力量出现在腹部。
霎时,龙王的血肉化为乌有。
一身法力和精元全部被鲲鱼吸收,化为己用,转移到苏长歌的体内。
这也让苏长歌的境界接连突破。
直接到了仙道二品。
“这?”
苏长歌有些震撼。
这鲲鱼。
居然能够吞噬他人增强自己修为。
此神通也太过逆天了。
但转念一想,之前的龙王也用过类似神通。
只是效果应该不太好,否则也不需要多此一举,让母妖受孕,然后再吞噬掠夺自己血脉同源的子嗣,来吸收精元和法力。
在这一点。
鲲鱼的转化效果显然更强。
“鲲鱼蓄水,鹏鸟蓄风,有此神通可以事半功倍。”
苏长歌心念一声。
若说鲲、鹏是追求精神上的自由。
这门神通便是客观上的助力。
毕竟人不可能一直活在精神状态下,否则就算思想超脱,肉身也无法超脱。
道家讲究性命双修,何谓性,性便是指心、真灵,而命则是指肉身法力,二者相辅相成,要齐头并进方才能成就大道。
不过话虽如此。
苏长歌却不准备滥用这个能力。
有一说一。
吞噬确实是条捷径。
但若是一昧追求用吞噬来增进法力,这跟龙王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境界的提升到了这一步,跟法力没有太大关系,法力只是护道的手段,而非目的,最重要的是身与心同时踏出最后一步。
知行合一。
明悟并践行自己心中的大道。
正想着。
耳边传来忘忧的声音。
“小徒婿,龙王已经死了,我们把他的贼窝给洗劫了吧!”
忘忧兴奋的提出建议。
“好!”
苏长歌立刻点头答应。
打了半天的怪。
虽然不指望龙王爆什么好东西,但就算是金银珠宝他也照当全收。
毕竟就算他用不上,但却可以投入到大晋的民生上,用来增强整体生产力,改善百姓的生活质量,并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
让每个人都能吃饱饭。
也就在这时。
忘忧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这人真没意思,就会嗯,好,哦,能不能多给点反应。”
说到这,忘忧转头看向边上的清玄,调侃道:“你就准备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要不跟贫道在一起吧,贫道可比他有意思。”
话音落下。
苏长歌刚想喊牛爱花别喊。
但却被清玄抢了先。
“说的倒也是...”
闻言,清玄摩挲的下巴。
龙王死了,压在她心里的石头也随之落下,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变多。
此时,只见她继续道:“不妨这样,姐姐你跟我和先生,还有幼微她们一起过怎么样,这样既有意思,又能在先生身边。”
话音落下。
忘忧想都没想,用力的摇了摇头。
“谁要跟他一起!”
说完,她瞥了眼苏长歌。
见他还是没说话,心里暗骂了声木头,接着在看向清玄,嘴角上扬的笑道:“不过以后贫道会经常来看清玄你的。”
清玄闻言笑而不语。
苏长歌目光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水晶宫,想着能不能全部搬走。
而与此同时。
大晋皇都,相府内。
秦辅刚下朝回来。
还没坐下歇息。
一个中年儒生便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眼前的秦辅,儒生平淡的眼神中闪过几分杀意,但还是忍下来。
“阁下是?”
惊吓过后,秦辅好奇的看着儒生。
他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对方。
“朱圣。”
儒生淡淡开口。
此话落入秦辅的耳中,却宛若一声惊雷在耳边突然炸响。 第二百一十六章:太孙摄政,朱圣立教!苏长歌震惊,死者复生?
听到来人自称朱圣。
秦辅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儒生。
不得不说,细细一打量。
对方眉眼看上去,确实和朱圣的画像有那么点相似。
但众所周知,朱圣已经死了几百年,病逝前更是白发苍苍,容貌枯槁,而即便现如今还活着,也不太可能是中年面孔。
想到这。
秦辅对面前的儒生心生怀疑。
对方到底是何人?
为什么要特意假冒朱圣?找上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此刻,秦辅脑中满是问号。
不过数十年的朝堂斗争让他明白,对方的身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方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随即,秦辅的老脸上顿时露出笑意:“见过朱圣,不知朱圣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说话间。
秦辅还不忘拱手作揖,算是默认对方的朱圣身份。
见此。
儒生看向他的眼神却带有厌恶。
“秦辅,你身为神州百姓,大晋臣子,也读过不少上古圣贤的书籍。”
“但却为一己私欲,勾结蛮夷王庭,出卖江山社稷,致使边陲四城沦陷,数十万百姓惨遭蛮夷烧杀抢掠,死于非命,更险些令我华夏文明蒙难,神州陆沉。”
“你,该当何罪。”
儒生开口,上来便兴师问罪,面色冷峻至极,一股恐怖的杀意席卷全场。
刹那间,秦辅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死死掐住脖颈,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大脑开始晕厥,仿佛整个人快要窒息死亡。
好在,儒生并没有想要杀他。
当秦辅意识快要崩溃时。
杀意骤然消退,他整个人像是重获新生,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
良久,当他从濒死之中缓过来后。
再次看向面前的儒生。
秦辅的眼神中充斥着恐惧,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仅差一点便无了。
同时他能清楚察觉到,面前的儒生绝不是故意洗刷他,而是真的想要杀他,只不过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这才没有动手。
一念至此。
秦辅直接跪地磕头认错。
“晚辈勾结蛮夷,罪该万死,猪狗不如,还请朱圣大发慈悲,宽宥晚辈。”
“愿为朱圣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辅开口。
一向没有气节尊严的他直接服软。
正如当年他出使蛮夷那样。
在他看来,人活着才有意义,死人就算再多人敬重,也不过是一捧黄土。
听到他的话,儒生只觉得恶心,发自骨子里对这种人的厌恶,甚至觉得面对秦辅,比面对魔主波旬还要觉得恶心。
但儒生并没有再对秦辅出手。
而是缓缓开口。
“你是否真心悔改,本圣心知肚明,不用在此说这些虚伪矫饰之言。”
“这次来找你,算是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苟活的机会。”
此话一出。
秦辅脸上谄媚的笑意先是一僵,但而后更加灿烂,恭敬的出声询问。
“还请朱圣明示。”
虽说只是苟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
只要能活命,那便代表着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实在不行就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家产,也够家里子嗣挥霍数辈子了。
安安稳稳的当个富家翁并不难。
“此次苏长歌击溃蛮夷,立下赫赫战功,回来之后必定清算过往。”
“本圣知道。”
“你不想坐以待毙。”
“所以暗中勾结皇太孙,欲图谋大位,扶他登上皇位,对付苏长歌。”
儒生开口。
秦辅的脸上顿时浮现浓浓震惊。
这个想法他确实有。
但还只存在与脑海当中,甚至都还没同太孙讲过,这个儒生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能读心不成?
正想着。
儒生发出一声嗤笑。
“哼,似你这样的人,被逼到绝路,也就只能用这种鱼死网破的计俩。”
说完,儒生没有理秦辅,自顾自的说道:“只不过,若你如此做,就算真让你得逞,你跟那位太孙也是必死无疑,待苏长歌会来后,肯定会将你与太孙一并铲除。”
“不可能!”
“苏长歌胆敢弑君?”
闻言,秦辅有些不可思议的反问。
要知道。
儒生最重要的就是三纲五常,他不相信苏长歌敢明目张胆的弑君。
“乱臣贼子,杀之又何妨。”
儒生轻蔑的扫了眼秦辅,继续道:“圣人治世,口含天宪。”
“圣人不认可的天子,就算当着文武百官,天下万民的面杀了又如何?些许叛乱,以圣人的手段,抬手间就可以平定!”
此话一出。
秦辅感觉自己的三观要崩坏了。
他虽然利欲熏心。
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让他一直将皇帝摆在权利金字塔的顶端。
即便圣人也顶多是跟皇帝平起平坐。
毕竟皇帝手里有兵,有百官。
就算圣人再怎么得民心,可面对掀桌子的皇帝一样没啥用。
更别说,儒生本就受限于三纲五常,一旦违背礼法,公然弑君,在大义上首先就站不住脚,凭什么还能平定天下?
对此,中年儒生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
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
“你同苏长歌也打过数次交道,你觉得他是拘泥于礼法的人吗?”
此言一出。
秦辅的脸色顿时发苦。
细细一想。
正常儒生那一套,放在苏长歌的身上确实不合适。
此子就像一个游离于规则外的存在,所行之事不会受世俗礼法、常识、规矩的约束,这也导致此子经常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
这样一个人。
搞不好还真有可能刀了皇帝。
一念至此。
秦辅想都没想就磕头大喊。
“先生救我!”
他知道,对方既然如此说了,又说要给他一个苟活的机会。
那必然是要他做些什么,只是话不能这么说,就跟孝敬上面银子一样,上面不是图你的银子,而是用你的银子去办你的事。
朱圣也是要用他做的事。
去救他的命。
如此,自然要怀着感恩的心,将自己的态度给放端正来。
而儒生见秦辅如此识趣。
便开始交待。
“本圣欲立儒教,定万世不朽之基,这少不了掌权者的支持。”
“不过当今天子宠信苏长歌,恐不会支持此事,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软禁天子,让他禅位于太子,再由太孙摄政。”
儒生开口。
秦辅闻言顿时一脸懵逼。
搞半天还不是造反!
不过自己想的是一劳永逸,直接干掉天子和太子,让太孙直接登基。
而你则是软禁天子。
但其实都差不多。
比我强哪了?
就不怕苏长歌回来照样弑君?
“朱圣,那要是苏长歌携赫赫战功回京,该如何是好?”
只见秦辅小心翼翼的问道。
“若只是你和太孙,自然必败无疑。”
“但有本圣在。”
“苏长歌回来也奈何不了你们。”
儒生开口,语气无比自信,紧接着继续道:“苏长歌的兄长苏子由,此时还在皇都,还有他的学生、红颜知己等等。”
“朱圣,你是想用他们来做要挟?”
秦辅眼睛瞬间一亮。
闻言,儒生蔑视的瞥了他一眼。
“不,本圣要你将这些人恭恭敬敬的送出皇都,不许伤他们分毫。”
“大晋学宫的学子也一个都不许动,将他们强行扣押在学宫,全部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些人以后都是大晋的中流砥柱。”
儒生开口。
“这是为什么?”
秦辅有些不解的询问。
这可都是人质。
有他们在,苏长歌必定投鼠忌器,到时还怕他敢造反不成!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更何况祸不及家人,苏长歌算是不世出的俊杰,本圣亦非小人,不过是大道冲突罢了。”
儒生开口。
他虽然杀过很多很多人。
但都是为了大义。
至于苏长歌的家人朋友,他还没下作到连半点底线都没有。
而且就算将他们作为人质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到时适得其反,成为苏长歌的激励,相反,若是将人拱手送到苏长歌那边。
相当于给了苏长歌一条退路。
而人一旦有退路。
往往十分的精力只能发挥八分九分,在做决定时也会犹犹豫豫。
至于大晋学宫的那些学子。
正如他说的那样。
这些人虽然是苏长歌的嫡系,但能力摆在那,将来都是大晋的中流砥柱。
当然,如果出现哪种拼死捍卫苏长歌的,那没办法,他也唯有杀之,只不过这一切再怎么样,也要等他解决完苏长歌再说。
至少,若是自己输了。
有这群火种在。
此世的百姓一样会过上太平日子。
而自己若是赢了,让他们亲眼看着苏长歌输,其中也会有更多的人转投他门下。
简单点来说就是不管谁输谁赢。
对天下的伤害都很小。
而对此,秦辅心中自然是不能理解。
但这件事现在也轮不到他做主。
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指望这自称朱圣的儒生能赢下苏长歌。
见状,儒生并不意外,因为秦辅压根没有选择,否则也不会想着怂恿太孙谋朝篡位,为了活命,他有且只有服从自己。
说来还要感谢苏长歌。
若不是他,制造出新旧两派近乎不可调节的矛盾,又将旧派逼入死地。
自己就算是圣人。
也没办法如此轻易的驱使他们。
不过这群人也是真的该死。
等解决完苏长歌。
就该轮到清洗这些蛀虫垃圾,将他们扫入史书的垃圾堆中。
而后,在自己的手上。
世间将迎来史无前例的大同之治!
........
海底,水晶宫内。
在一众妖族美姬怯懦的注视下。
苏长歌带着忘忧和清玄,开始了搜刮龙族宝物的繁重任务。
“可恶啊!”
“这群龙族实在太腐朽了!”
“整日声色犬马,美酒佳肴,还有美姬作伴,简直该死啊!”
忘忧不忿的喊着。
就像是贫苦人家到了富豪的家里。
看到那美轮美奂的豪宅、美酒、侍妾,眼神中满是仇富的不忿。
“姐姐,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坐在宝座上,左手搂着妖族美姬,右手端着酒盏,还有两个美姬捶腿揉脚,一脸陶醉的忘忧,清玄好奇的问道。
“贫道在告诫自己。”
“日后绝对不能像龙族这样腐朽麻木,醉生梦死,要引以为....”
“啊对,就是这个力道刚好合适。”
在妖族技师精湛的手法下,忘忧俏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满足之色。
看到她这副模样,清玄也有些按捺不住,对身边一心搜刮宝物的苏长歌说道:“先生,我去试着学下,回来就能伺候你了。”
听到这话,苏长歌本想说大可不必。
但瞥了眼忘忧满足的样子。
而后又望向面前跃跃欲试的清玄。
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还是点头答应下来,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闻言,清玄兴奋的跑过去尝试。
苏长歌则继续搜刮宝物。
也就如此。
时间一点点向后推移。
海底不知岁月,水晶宫也很大,琼楼玉宇,不比大晋皇帝的皇城小。
在得知地下有阵法,水晶宫与地脉相连后,苏长歌也绝了将整座龙宫连着地基搬走的心思,开始逐宫逐殿的搜刮起宝物来。
他虽然不穷,但勤俭节约是美好品德。
为此他连廊道用来照明的宝珠都没有放过,从里到外被他搜的干干净净。
就差没把梁柱都给搬走。
而在这段时间内。
忘忧和清玄两人也没有闲着,可以说将龙宫的项目给玩了个遍。
按摩,推拿,观舞,饮酒,泡澡等等,每天都有妖姬在边上伺候,嘴一张就有美酒佳肴,腿一伸就有妖姬过来捶腿揉脚。
等到苏长歌将龙宫彻底搜刮干净时。
她俩正悠闲的泡着澡。
“你家先生真是不懂享受啊。”
“人生得意须尽欢。”
“老惦记着那些死物有什么用,钱是什么?钱就是粪土!”
忘忧泡在水中,享受着妖族美姬的推拿,边上还有人给她投喂水果、美酒,整个人好不快活,完全沉醉于腐败享受中。
“你了不起你清高。”
“财侣法地,总得沾一个吧。”
此时,搜刮干净了的苏长歌走过来,随手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啃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
看着帷幔外苏长歌的身影。
忘忧俏脸一红,立即缩进水里,只露出眼眸以上部位。
“来看我家的清玄啊。”
因为帷幔挡着,苏长歌只能看到几道模糊影子,不过依靠气息能知道谁是谁。
而见忘忧的反应那么大,虽知是在情理之中,但他还是想说,这身体他看了五百年,再加上有帷幔,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
这时,听到苏长歌是特意来看自己。
清玄倏地笑了出来。
“先生,你也进来一起泡澡吧,我刚跟妖姬学会了推拿。”
声音刚落。
她便从水中站起身。
一瞬间。
看到帷幔后那曼妙的身姿。
苏长歌能明显感到。
自己心跳比平常的时候要快上些许。
而此刻,再去回想忘忧的话。
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况自己也没想着做苦行僧。
如今既然清玄都这么说了,盛情难却,自己要不下去泡个澡,体验下清玄的手法,条件允许的话再顺带替老苏家....
“苏圣!苏圣!”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仙道各宗老祖的呼喊,似乎很急的样子。
听到这急促的声音。
苏长歌顿时从浮想联翩中回过神。
“来日方长。”
“等这次回去之后再一起泡澡吧。”
苏长歌开口。
语气中带有些许遗憾,他原本还想着玩点花活,可惜了,只能等日后。
随即,他便抬步走出此殿。
“呸,有色心没色胆。”
闻言,忘忧奚笑的啐了他一口。
只不过话虽如此,但刚才清玄说话时,她脑瓜子轰的一下就懵了。
要知道她还在边上,苏长歌要是真进来的话...虽然他应该早就见过,但那只是梦里,而且难不成让自己边上看着....
心念间。
忘忧的脸越想越红。
清玄则叹了口气。
先生这一走,下次生小龙崽的机会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
与此同时。
苏长歌抬步来到水晶宫的正殿。
心中正回味刚才的事。
不得不说,
别看平日里忘忧经常口花花,真正胆大还得是性格娇憨的清玄。
估计幼微也比忘忧胆大,上次敢半夜进房找自己,子清呢就不好说,不过她都敢当骑师逆徒,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苏长歌心中这么对比着。
突然发现。
他好像一直处是被动。
“等到平定蛮夷和西域各国,天下安稳,本圣说什么也要一振雄风。”
苏长歌这么想着。
水晶宫外此时却是飘来几道身影。
定睛一看。
除了仙宗各派老祖外,丈母娘谢灵韵居然也在里面,且面露焦急之色。
一瞬间。
苏长歌心中隐约感到不妙。
毕竟如今还在战时,丈母娘应该在主持仙门弟子对接朝廷和军队的事,如今突然跑来寻自己,肯定是皇都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
谢灵韵已经走到他面前。
“大晋出事了!”
谢灵韵开口,想到这几日的事,她自己心中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而此时,听到这话,苏长歌顿时心中一沉,在收拾完龙王后,他也就在龙宫内待了不到两日,这么短时间大晋能出什么事?
竟让谢灵韵亲自来找自己。
难不成是皇帝突然驾崩,亦或者蛮夷入关,神州陆沉,还是幼薇了出什么事?
心念间。
谢灵韵目光看着眼前的苏长歌。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将皇都这几日的发生事情,尽可能简短的讲述给他听。
“长歌,就在前日,陛下突然将皇位禅让给太子,而太子在登基后仅一日,便突然病重,政务由太孙赵炆全权统摄。”
谢灵韵开口。
苏长歌听到这信息量极大的话。
一瞬间有些发懵,怎么自己才来龙宫两天,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真的是两天内发生的事吗?
毕竟就算是禅让继位。
也不止需要两日。
最起码要挑个良辰吉日,然后再准备登基大典各项事宜,通知地方官员。
各种琐事加在一起。
怎么着也要弄个十天半月吧?
不过丈母娘显然没必要用这种一打听,便可以戳破的谎言蒙骗自己。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整件事情。
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秦辅?
波旬?
董圣?
苏长歌脑海中闪过数个名字。
也就在这时。
谢灵韵的声音再次响起。
“早已死去的朱圣突然出现,并昭告天下要在今日立下儒教。”
话音落下。
苏长歌顿时瞪大了眼睛。
啥?
死者复生? 第二百一十七章:道德治世,三纲五常!本圣不点头,你有何资格以儒立教!
听到朱圣出现,还要以儒立教。
苏长歌露出惊愕之色。
朱圣不问世事已久,怎么突然出现要立儒教,他的意图是什么?
而且,皇帝刚禅位给太子,接着立即太孙监国,朱圣也凑巧在这个时间点出来,其中要没什么猫腻,苏长歌打死也不相信。
如今的情况。
在苏长歌看来无非就两种可能。
第一,朱圣本来就是狼。
暗中图谋许久,现在时机成熟,他不装了,摊牌了,开始搞事情。
不过苏长歌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因为朱圣如果真是狼,没必要一直等到现在才跳出来,之前更没必要对自己说那么多。
换而言之。
现在冒出来的这个朱圣很不对劲。
如此也就有了第二种可能。
晚年董圣重活一世。
有一说一,董坑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再借壳上市也不足为奇。
况且,天下敢冒充朱圣,又有能力不被发现的,也就只有董圣和自己二人,文亚礼上三圣自然也能,但以他们的身份没必要。
而至于董圣为什么要创立儒教,并且借用朱圣的身份行事。
苏长歌大致猜到了答案。
理学。
本就是将圣人言论和道德礼法教条化,成为类似僧人不吃荤食的规矩。
类似于三纲五常等等。
虽然没到将文圣视为顶礼膜拜的神佛那种地步,但其实也差不到哪去,只是转而将礼法和圣言视作不容违逆的天地至理。
文亚礼三圣只是礼法的载体和象征。
心念间。
苏长歌将目光看向丈母娘
“前辈,吾兄长现在可还安好?”
谢灵韵能来找自己,证明鱼幼薇应该没事,否则上来就该提到她。
而兄长不同,他乃当朝右相,位高权重,如今朝野局势动荡,他深陷这泥潭当中,未必能像丈母娘这样全身而退离开皇都。
“放心,令兄无事。”
“他被强调到江南担任宣抚使。”
谢灵韵说完,继续道:“幼微、子清她们如今都安置在忘情宗内。”
话音落下。
苏长歌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众人都没出事就好。
他刚才还担心董圣会不择手段,将兄长和幼微她们当成人质要挟自己。
毕竟他也不了解董圣是个怎么样的人,只知道他罢黜百家学说,焚烧诸子典籍,坑了朱圣,还想着禁锢天下百姓的思想。
但现在看来。
董圣行事虽然有些偏激。
可能成为圣人,足以证明他心性修养不差,否则也不配为圣。
但不管董圣的心性修养再好。
他想立儒教。
那么他便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这件事无关对错善恶,甚至董圣的出发点或许跟自己一样都是为了百姓好。
但问题是,苏长歌和他的治世理念有天壤之别,这就跟闭关锁国和改ge开放一样,两人都没错,但彼此间水火不容。
所以,就必要争!
就如同千年前的百家争鸣一样。
世间天骄无数。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理念才是对的,才能引导世间走向正轨。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觉得自己是对的,但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大错特错,道有阴阳,观点也有正反,两者之间对错难明。
然而,若只是口头上的理念之争。
彼此相互包容还没什么。
毕竟学术之争,又不涉及到其他人,没必要太过纠结谁对谁错。
可现在不同,董圣不仅逼皇帝禅位太子,让太孙监国,同时还要创立儒教,真让他促成,那就不再是单纯的学术之辩了。
作为心学的倡导者。
苏长歌的理念,让他不能坐视董圣用理学去治世,去禁锢百姓思想。
也是因此。
他必须阻止董圣立教。
但这件事能否成功。
苏长歌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毕竟对方可是活了近千年的老圣人。
“前辈,还要劳您替我转告幼薇...”苏长歌看向谢灵韵,说话间欲言又止,顿了许久才复言道:“让她安心等我回来。”
苏长歌本想说。
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但他觉得这句话太重。
只会搅得鱼幼薇几人心神不宁,还不如就像平常那样平平淡淡一点。
同时,刚才其实有那么一瞬间。
苏长歌想要放弃。
放弃去跟董圣争辩治世之理。
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不去操心世间的事。
但当今世上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有资格站出来跟董圣争辩,而如果连他也逃避,那么天下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因此。
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后世之人不被礼法、理学禁锢言行和思想。
苏长歌还是决定站在董圣对立面。
而就在这时。
随着苏长歌的声音落下。
整座龙宫顿时死寂。
显然没想到苏长歌会如此决然,想都不想直接就去找朱圣硬刚。
良久,玄霄出声打破了沉默。
“苏圣,这件事要不还是先从长计议,咱们不一定非要跟朱圣斗。”
此言一出,仙道各派老祖纷纷点头,在他们看来,苏长歌即便不走儒道,走仙道或者佛道,那也是有望成仙作祖的人物。
没必要跑去跟朱圣死磕。
实在是不值。
不过苏长歌并未回应玄霄。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仙道非他所愿,若今日不去,念头不通达,不论修仙修佛都不得超脱。
此时,谢灵韵看着眼神坚定的苏长歌。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因为她明白。
像苏长歌这样坚刚不可夺其志,万年难以乱其心的人。
一旦做出决定,就算自己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去劝,他也决计不会回头,因此与其浪费口水,不如顺水推舟在背后支持他。
随即,谢灵韵点头答应下来。
“贫道会转告的。”
闻言,苏长歌拱手作揖道谢一声。
“多谢前辈。”
说完他便踏出一步,出现在无垠的辽阔大海上,而后念头化作鹏鸟。
如逍遥游一文中所言的那样。
扶摇直上九万里。
绝云气。
负青天。
此行,只为心中南冥!
.......
而与此同时,大晋学宫门口。
筑起一座数丈的高台。
新上任的太子赵炆坐在中间的宝座上,秦辅携文武百官立于身侧。
而在台下,数万百姓被披甲执戟的士卒驱赶到一起,如一滩乌泱泱的死水,寂静无声,抬头望向新太子的眼中闪过怒意。
“若使苏圣在,何至于此!”
“一**佞宵小之辈,趁着苏圣追杀妖龙,祸乱朝堂,谋逆大位!”
“竟然还假冒朱圣,无耻之尤!”
百姓们在心中怒声谩骂。
这两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不知所措,就像在做梦一般。
只感觉自己一觉醒来,整个大晋就变了天,无数将士走上街道,严令大家谈论国事,违令者丈责二十,再犯者打入大牢。
紧接着便是新皇登基的消息。
而后是太子监国。
再到现在,朱圣要当众创立儒教,派人把他们强行抓过来围观。
这样的暴行自然激起了百姓不满。
不只是强行围观的事情。
而是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事情,像极了话本中谋朝篡位的奸臣逆贼。
说实话,要是换做从前,皇帝换了也就换了,百姓们该咋过还是咋过,又不影响粮价和下一顿温饱,该吃吃该喝喝该饿饿。
但上任皇帝贤德圣明。
任用苏圣。
这一年不仅少了诸多杂七杂八的税项,日子也比先前要好过不少。
而且他们心中多了一股心气。
天朝上国的心气。
这是大晋百姓从未有过的感觉。
以往被蛮夷羞辱欺负时。
大家低着头过日子,可自从苏圣出现之后,天命眷顾大晋。
一股没由来的荣誉感和自豪感出现在百姓心里,让他们挺直了腰杆子走路,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心中便有无穷的底气在。
可如今这位太孙和朱圣一上位。
就连议论一句都要挨丈责。
更关键的是,像这种谋朝篡位的奸贼,有什么资格坐在台上?
而此时。
台上的赵炆却是满面春风。
百姓怎么想他不知道。
但在他眼中。
自古以来成者王,败者寇,自己如今已然成为大晋主宰。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扶持他上位的朱圣,不允许他老爹病死,害的他只能止步在龙椅面前,以太子监国的名义上位。
但说起来。
这位朱圣也不知什么来头。
抬手间助他登上大位。
若说真是朱圣,赵炆是不相信的,毕竟书中朱圣在世时被皇帝贬过。
要朱圣真能做到这个地步。
就不是皇帝贬他。
而是早就像现在这样贬皇帝了。
只不过,这样的手段也让赵炆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成为此人的傀儡。
毕竟对方有能力让皇爷爷禅位,父皇病重,换而言之也能对自己这样,只不过是自己听话,所以才没有动手罢了。
但万一有哪天自己跟他意见相左。
一念至此。
赵炆眼中闪过阴厉之色。
而就在这时候。
中年儒生抬步缓缓走到台前,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但随着他的出现。
台下面瞬间一阵声音响起。
“恭迎朱圣回归!”
“苏门心学乃歪理邪说,祸乱苍生心智,朱圣此番归来将矫正世间秩序!”
“朱圣理学,才是儒道正统!”
“心学尽皆是歪理!”
听到声音,百姓们转头看过去,只见一群穿着儒袍的老秀才聚在一起,言语间全是对苏长歌心学的辱骂和对理学的追捧。
这时,百姓中似乎有人认出其中一人。
“那不是刘秀才吗?”
“此人住在城东,不仅嗜赌好酒,经常酒后殴打妻子。”
“还拿着妻子辛苦磨豆腐赚来的钱到外面耍,并将亲生女儿卖给勾栏做妓,这样的畜生,也配辱骂苏圣?他算什么东西!”
一时间。
议论声沸沸而起。
台上的儒生听到这些话,眉头蹙起,眼中露出几分凌厉之色。
“朱圣,你看要不要让百姓闭嘴?”
一名官员谄笑的上来,以为朱圣是嫌百姓们的声音聒噪。
然而,朱圣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接着缓缓开口道:“来人,将那刘秀才拖出来,把这猪狗不如的畜生给本圣当众打死。”
此言一出。
百姓们顿时噤声,眸中满是惊讶。
他们没有听错吧?
打死刘秀才?
他不是你们的人吗?
而这时,那名叫做刘秀才的人一脸懵逼,他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因为之前新儒抨击旧儒,失去儒生这层光环的他,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现在跑过来,就是想狐假虎威装装威风。
但没想到。
这个朱圣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只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衙役已经来到他面前。
二话不说,直接强行将他拖到台上,然后便摁在地上用板子拍打起来。
“冤枉啊!朱圣!”
“小人一心一意都为了理学!”
刘秀才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朱圣’充耳不闻,满脸冷漠之色,这种畜生禽兽留在世上也是污浊。
此时,台下百姓却是一脸兴奋,其中不少人觉得,这个重活一世的朱圣虽然肯定不如苏圣,但似乎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像刘秀才这样的禽兽败类。
就是该杀!
而很快。
在衙役不留情面的重板下,刘秀才声音越来越小,呼吸也渐渐停下。
“回禀朱圣,已经死了。”
衙役走上前禀报。
“拖下去喂狗。”
‘朱圣’语气冷漠至极的说道。
“是!”
徭役重重的答应一声。
随后便带着旁边几名弟兄,将刘秀才的尸体拖下台扔去喂狗。
而‘朱圣’在吩咐完后,目光转向下方的百姓,他刚才之举不仅是真觉得那刘秀才该死,也存在在百姓面前立德的念头。
毕竟太久没在世间露面。
就算有圣人之名。
可若是得不得百姓的敬重,圣人就只是个虚名,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如此想着。
‘朱圣’缓缓开口。
“道德者,行也,非言也。”
“圣人定下三纲五常,以道德礼法治世,方才有如今之盛世。”
“刚才刘秀才那类虐妻卖女,行为举止有损道德之人,纵然满口道德之言,依旧无法掩饰其恶毒之行,理当受刑罚所诛!”
话音落下。
百姓们纷纷点头认同。
在他们看来,似刘秀才这样的人,的确是死不足惜。
而朱圣望着这群认同自己的百姓。
心中不禁有些缅怀。
他已经有上千年没有被世人这样看过,好在百姓们没变多少。
随后,朱圣继续出言:“道德者,三纲五常也,乃亘古不变之天理,循之则为君子,悖之则为小人;为国家者由之则治。”
“本圣在此立言。”
“若世上有违道德之人。”
“不论高低长幼,不论贫富贵贱,视其过错大小定罪,然必遭圣谴。”
“煌煌天理,不容违逆!”
伴随声音响起。
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几乎都是赞扬的声音,觉得以道德来定罪并无不可。
毕竟若真能实现。
那些奸猾不轨之人将无所遁形。
而此时。
坐在不远处的赵炆则面色有些阴沉,觉得这朱圣比苏长歌还过分。
他以道德治国没关系,可不论贵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毕竟自己若是登基为天子,难道也要被他那三纲五常给限制住?
况且。
谁来评定道德有无过错?
“朱圣,本宫以为...”
赵炆刚想说话,毕竟他现在可是监国太子,就算是圣人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只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朱圣’的凶残,一个冷冽的眼神瞪过来,吓得他心头猛地一颤,瞬间噤声,不敢打断他的话。
秦辅在边上看到这一幕。
也是畏畏缩缩。
这特么哪是新来了个圣人,简直是新找了个爹来!
如果说苏长歌是煦日,那这个朱圣就是灼日,不讲道理只讲天理,杀起不遵守三纲五常,没道德的人来简直毫不手软。
这样的人主宰世间。
只怕比苏长歌还要恐怖数百倍。
不过秦辅并不后悔。
因为苏长歌当圣人会清算他,而朱圣当的话,他还是能好好过日子。
同时,若人人都遵循三纲五常,只要将来他家子嗣不做的太过分,那便可以永享富贵荣华,根本不用担心被人给搞掉。
而就在秦辅如此想着时。
朱圣并未停下。
“儒者。”
“穷天理,明人伦,讲圣言,通事故。”
“虽久不废,此谓之不朽!”
朱圣开口,他自然不会忘了今日最重要的事,立儒教。
这也是他治理天下最关键的一步。
“然当今之世,有德者不彰,无德者横行,天下污浊不堪。”
“吾朱熹,在此向天盟誓,愿尊先王之言,循万世之礼,以圣言为儒道根基,以礼法为太平根本,在此立下儒教。”
“凡天下读书人,皆可入我儒教!”
“入儒教者方可为官。”
“为官者,以圣言、礼法治世,若有违逆者,视其罪过轻重论处!”
“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
“过去、现在、未来一切众生共听之!”
朱圣开口。
宏伟洪亮的声音响彻寰宇。
刹那间。
神州境内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浩荡紫气铺天盖地而来,横亘在大晋上空。
而他的这番话也随之传遍天下各地。
无数人抬头望向空中。
“朱熹?这不是朱圣的名讳吗?”
“我记得朱圣应该已经死了上百年才对,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诸位,我没有听错吧?立儒教这样的大事,又引来如此宏伟浩荡的异象,怎么会是朱圣,不应该是苏长歌苏圣吗?”
“没听错,我也听着是朱圣。”
“莫非朱圣复活了?”
“还是世间又重名者,恰好跟朱圣重名,这才以此名立教。”
“呵呵,除了圣人还有谁能立儒教?”
“这必定是朱圣无疑!”
“那苏圣呢?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听到苏圣的半点消息?”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无数人心中满是疑惑,一是不明白死去数百年的朱圣怎么突然冒出来,二是苏长歌去哪了?
也就在这时。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彻天地。
“本圣不点头。”
“你有何资格以儒立教!”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头庞大到足以遮蔽天日的鹏鸟出现在上空。
并且伴随这道声音响起。
刚才还气势滚滚的恐怖异象瞬间消失。
仿佛一场虚梦。
而看到来人,一刹那,秦辅的脸色瞬间苍白无力,眼中露出惧意。
不仅是他,坐在台上的赵炆也是如此,他们都害怕被苏长歌给当场清算,一个出卖国家,一个谋朝篡位,全都是死罪。
唯有‘朱圣’一脸平淡,眼神中露出几分惋惜。
“你终是来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两圣论道,天理如刀!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看到上空的鹏鸟。
‘朱圣’眼中流露出惋惜,他放走苏子由等人,何尝不是在给对方机会。
一个不与自己为敌,自取灭亡的机会。
可惜,对方还是来了。
“以儒立教,乃万世太平根基。”
“即便尔为当世之圣,也没资格阻挠本圣立教,造福万民。”
‘朱圣’开口。
话音刚落。
一道身影便倏地出现在台上。
百姓们举目望去,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
苏圣,回来了!
而此时。
苏长歌看着朱圣,眼中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是董圣假冒,但面孔的确与朱圣万分相似。
差不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再结合刚才朱圣立誓时所用的名字,如果真是董圣伪装的话,天地不可能发现不了?但观其行,跟朱圣又有很大不同。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对方是董圣也好,朱圣也罢,目的都是为了立儒教。
而他便是为了阻止此事而来。
道德治世。
听起来确实很不错。
但只是听起来。
道德不应该跟天理挂钩,它可以当做道义或默认的规矩,仅此而已。
毕竟道德的本质是约束自己,而不是绑架他人,若真按这一套走下来,初看确实很太平,可人间也会趋于沉闷麻木。
随即,苏长歌出言辩驳、
“你凭什么认为此举是造福万民?”
听到这话。
朱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苏圣,你觉得这个天下,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发生争执?”
即便知道苏长歌是来阻止自己的,他还是没直接动手,或者说不舍得动手,因为在他看来,苏长歌是世上最接近自己的人。
杀了他以后。
再想找到这么个人,可能要过数百,乃至上千年之久。
因此,他想在动手前说个痛快。
“差异、欲望、理念。”
苏长歌简短作答。
听到声音,朱圣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患寡而患不均。”
“人与人之间天生便存在差异。”
“有人愚笨,有人聪慧,有人富贵,有人卑贱,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
朱圣开口:“此差异,即便圣人也无法更改,但却可以另辟蹊径,双方争执根本,虽起于差异,但皆因寡者不忿,富者不仁。”
“所有想要消除争执。”
“倘若做不到抹平两者差异,那便唯有排解双方争执之心。”
“使寡者安之若素,富者仁义有加。”
话音落下。
苏长歌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
那就解决产生问题的人,让他们不要制造出问题。
种田的就老实种田,砍柴就老实砍柴,富人就安心当富人,不要欺辱他人,这样一来各司其位,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但这样可能吗?
苏长歌觉得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觉悟。
或者说这不是觉悟不觉悟。
这是在遏制人性,在抹杀掉底层百姓上升的可能,根本不可能实现。
说个最简单的,如果你每天都努力耕地,结果穷的饭都吃不起,这种情况下让你安之若素,怎么安?根本不切实际好不好!
正想着,朱圣的话再次响起。
“存天理灭人欲。”
“仁即是天理,不仁即是人欲;义即是天理,不义即是人欲;忠即是天理,不忠即是人欲;孝即是天理,不孝即是人欲。”
“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
“饮食男女,人之天理。”
“但有的人欲壑难填,索求甚多,为满足多余谷欠望,而损他人之利。”
朱圣开口:“本圣以儒立教,以道德治世,人人依三纲五常行事,虚灵不昧,具天理而应万事,不再因心中之谷欠争执,。”
“如此,乃造福万民哉!”
大言煌煌,回荡在整个神州,引起世上无数人的深思。
这番话说得确实有其道理,并与前面的差异互补,人人都依照天理行事,寡者不生贪欲之心,富者心存仁义道德。
若朱圣所言的一切都能实现。
天下争执将少去大半。
“不愧是朱圣,继文亚礼董四圣后,集诸儒之大成者也。”
“所不朽者,垂万世名。”
“存天理灭人欲,朱圣学问光耀千古,乃治世之良药。”
“天下纷纷皆因差异和心欲所起,苏圣之言一针见血,而朱圣亦是对症下药,二者皆是千古无双,此番对话,妙哉。”
“二圣同世,天下将兴!”
一道道声音响起。
不少人一脸尊崇的朝皇都方向望去,恨不得在现场亲眼瞻仰两位圣人。
也就在这时。
苏长歌那清冷的声音响起。
“朱圣之言。”
“晚辈实在不敢苟同。”
“天理是虚的,肚子是实的,以天理治世,天下人难道就能吃饱饭吗?”
“更何况,天理为善,亦可为恶。”
“平常人捕风捉影之言便可杀人,汝以道德治世,世人皆观他人言行,稍不符其眼中道德,便口诛笔伐,以仁义杀人。”
苏长歌开口:“譬如有小儿溺于水,路过之人不善游,无法搭救。”
“旁人见之,皆谓其见死不救。”
“一女子被地痞欺辱,路人手无寸铁,势单力薄,见之而无力救之。”
“此举在其他人看来为怯懦之举,皆骂其不仁不义,殊不知路人已有家室,上有七旬老母,下有幼子,若其上前搭救而残死。”
“谁人怜悯路人母子?”
“然众口铄金,其锋利远胜刀剑,此二人只是路过,却要被言语所伤。”
声音郎朗,席卷整片神州天地。
此刻无数人低下了头。
其中有不少之前还支持朱圣的言语,但苏长歌的话却是另一种观点。
朱圣从道德的好处出发,苏圣却看到了道德坏处,道德是好的嘛,当然是,可人人皆以道德约束他人就不是好事了。
毕竟人所见到的都是片面。
如那溺水孩童。
如那被地痞欺负的女子。
有谁关心路过的人会不会游泳?
有谁关系路人有没有家室?
所有人只看到路人面对溺水孩童和被欺辱的女子,没有上前搭救。
一念至此。
无数人站在苏长歌这边。
不仅因为之前对他就很是敬佩,更是因为这番话在理,也维护了所有人利益。
“苏圣不愧为当世智者,洞若观火。”
“道分阴阳,道德亦有坏处。”
“听完苏圣之言,方觉道德治世之弊处,道德只能治己,不能治人。”
“心即天理,知行合一,致良知,相比之下,苏圣的学问似乎要略高一筹,朱圣虽心存世人,所行之事却于世无利。”
一道皆一道的声音响起。
而此时。
朱圣并没被苏长歌言语所说动,对方提到的可能他早就想到。
“以天理治世,非是让人人都依照天理行事,而是以天理来约束本心,行事不违背天理。路人无力救之,可有违背天理?”
“人力有时穷。”
“只要不逾越天理,在其矩内,便可称得上善,能依天理行事,则为大善。”
“善者无咎,大善者当彰。”
“本圣设立儒教便是为此。”
朱圣开口。
他设立儒教就是为了维持道德治世,让人去监督、宣扬、表彰道德行为。
“你的办法看似可行,但圣人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百姓的悠悠之口你可管得住?儒生监督百姓,那么谁来监督儒生?”
苏长歌继续提出自己的质疑。
“天地自会监督。”
朱圣出言道:“说来还要多谢苏圣,为儒道立心,使善者身具浩然正气。”
“若有儒生胆敢欺压百姓,浩然正气便会瓦解,文宫亦将坍塌,有天地为鉴,只要循着失去浩然正气的儒生查下去就行。”
此话一出,苏长歌叹了口气。
“你这太过理想化。”
“神州辽阔,郡县无数,乡村更是多如牛毛,如何监督的过来?”
苏长歌开口。
“事在人为。”
“不做怎么知道做不到!”
朱圣回答。
闻言,苏长歌顿时语塞。
好家伙,你这不是一言以蔽之吗?事在人为,你让我怎么接?
这就跟我同你谈论一件事情的可行性,中间有哪些弊处,结果你说一句努把力,克服困难,这不就是盲目自信吗?
也正是因此。
苏长歌准备换个方向谈论。
“行,即便你能做到。”
“可你有无想过,天理是什么?三纲五常凭什么被定为天理?”
“圣人之言,亦要结合他们所处的时代,而你所言天理,不过是你以为的罢了,然后便想以此加诸在世间百姓的身上。”
“如此,岂不是以一人之心治世?”
苏长歌开口。
说实话,提倡道德不是坏事。
弘扬大晋正能量。
可将道德与天理挂钩,同时以自己的道德作为衡量标准,这就过分了。
就好比三纲五常中的夫为妻纲,不是打拳,而是随着社会进步,生产力发展,女人自然而然不满足成为男人的附庸‘物品’。
当然,要是按朱圣这样走的话。
社会很难进步。
毕竟人欲是社会进步的重要推力。
如果人人安分守己,墨守成规,世间将成为一滩死水,思想将被天理禁锢。
也就在苏长歌说完。
朱圣开口了。
“这便是你刚才提到的第三点。”
“理念之争。”
朱圣幽幽一叹,瞥了眼下方百姓和台上的文武百官、太子赵炆。
“这也是世人产生争执最主要的原因,就如你我一样,一人一义,十人十义,百人百义,千人千义,谁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每个人行事都有自己的道理。”
“你觉得我做得不对,我认为自己在做对的事,这便产生了矛盾。”
“圣人尚且如此,况乎百姓?”
说到这,朱圣继续开口:“苏长歌,你可曾读过墨子的尚同与尚贤?”
“天下大乱,皆因人以己义,攻他人之义,以至于父子兄弟作怨恶离散,不能相和合,天下百姓,皆是义不同者为仇寇。”
“也正是这样,欲使天下大同。”
“必先使天下百姓同义!”
“此义非本圣之义,乃上苍之义,往来圣贤之义,天下百姓同之则大治。”
话音落下。
苏长歌陷入了沉默。
没想到朱圣会说出墨家的道理。
但转念一想又很正常。
不管这人是朱圣还是董圣,两人既为圣人,必然通达学问。
而这尚同和尚贤之念,也有一定道理,一个王朝想繁荣兴盛,自然要贤者执政,百姓全身心支持,社会各阶级同心协力。
说白了就是普世价值观。
为道德定个底线。
给天下百姓做个参考,一旦行为越过这个底线就是不道德。
不过,眼前的朱圣却显得太过激进。
尚同、尚贤的理念没错。
可你以儒立教,将天理,也就是将三纲五常那套道德学问作为普世价值。
然后再以此强行否定他人的道义和理念,这就有些不讲道理,或许刚开始会有成效,可越到后面就越沉闷,天下再无新意。
也正是因此。
苏长歌自然要进行反驳。
“我承认。”
“推行普世义理有益于天下。”
“尚同之理无错。”
“但朱圣你却不该将它教条化,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是否正确。”
“应该由百姓通过个人独立思考来进行判断,而不是一味盲从,你所行之事,乃是以儒教愚民,禁锢百姓思想自由。”
苏长歌开口。
认可了尚同的理念,但不赞同理学的道德即是天理那套体系。
“那你觉得当如何?”
朱圣此时反问一句。
毕竟挑毛病简单,只要一张嘴就可以,详情可以参考御史。
“吾以为,为儒者当引导世人踏上正途,使世人拥有积极的价值观,能够独立思考,道德律己,法律律人,如此即可。”
苏长歌开口。
闻言,朱圣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你这样要多久?”
“天下百姓生生不息,单靠儒者引导,百姓自律,几乎不可能实现。”
朱圣继续言道:“况且,一个人如果没有知识,没有能力,他就会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如果他有了智慧和你所谓的独立思考,就会滋生出相匹配的人欲。”
“你觉得,这时他还会甘愿耕种吗?”
“可天下土地就这么多。”
“贫者不甘,又想索取更多,必然会生出纷争,如此还谈和大同?”
话音刚落。
苏长歌很快就反驳了回去。
“所以你就愚民?你就抹杀百姓上升的念头,让他们安于贫穷?”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朱圣不甘示弱:“本圣非是愚民,只是让他们在规则下上升!”
“难道在你苏长歌眼里,贫者只要有上升的念头,就可以不折手段,违背道德去做事?我行之事,非是让百姓安于贫穷,而是安于现状!以良善手段去赚取钱财!”
话音刚落。
“你这话简直是自相矛盾。”
“一个人如果没有知识,没有能力,如何能赚取钱财?”
苏长歌开口,他此刻也有了火气。
在他看来。
朱圣这完全是生拉硬扯。
既剥夺了百姓独立思考的能力,又说给了上升机会。
这算什么上升机会?
“百姓有其田,可以自食其力!”
朱圣理直气壮的喊道。
在他看来。
只要天下风调雨顺,官员清正廉明,人人皆可以靠种田养活自己。
若是碰上什么大灾大难,朝廷自然会出钱出力,赈济救灾,百姓一样可以度过灾年,这样天下就能永远处于大同的状态。
听到这话,苏长歌也有点被逗笑。
说半天就是小农经济。
“三亩之田,可以养活一人,三口之家想活命至少需要九亩田。”
“若生下子嗣超过两人便要忍饥挨饿。”
“生下三人入不敷出。”
“待到子嗣长大后,此田可还能养家糊口?百姓可还能自食其力?”
苏长歌直接出言质问,对方这完全就是不懂经济,或者说局限于所处时代,认为百姓只要自食其力,就能好好活下去。
却忘了。
有时候百姓想自食其力都很难。
而随着声音响起。
朱圣站在原地沉低头沉思,但很快便重新抬起头看向苏长歌。
“你此言的确有理,民多粥少,田地会被百姓分之殆尽,不过这也并非不能解决,每家限生两子就不用担心此问题。”
朱圣开口。
话刚落就被苏长歌给怼回去。
“生两子?”
“假使你是百姓,只能生两子,若全是女儿呢?难不成弃之荒野?”
苏长歌是真的被整麻掉了。
这位董圣是真不懂。
他估计一心只想着道德学问,而忽略了百姓需求,这跟当初的亚圣有点像。
论道德思想,学问境界,的确是一等一的强,但真到了治国就软脚虾,好听点是考虑问题不全面,难听点就是自以为是。
在这点上礼圣显然是圣人之最。
否则也不会一统神州。
此时,听到苏长歌的质问,朱圣瞬间头大的不行,觉得很是棘手。
毕竟百姓讲究传宗接代,男丁创造的价值也比女儿要多,只能生两个的情况下,当然生儿子划算,女儿只要扔掉或者为奴为婢。
至于勾栏那种肮脏之地。
他绝不容许开放!
那么生育和土地不足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这题几乎是无解啊!
心念间。
朱圣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在最开始。
他本想着双方是理学和心学之争。
他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辩。
但没想到的是,苏长歌根本不讲道德,全部往现实方面延伸。
自己每说出一个观点,他就要提出现实中的弊端,可道分阴阳两面,怎么可能有完美无瑕的理念?无非是弊大还是利大。
除此之外。
不是自己挑苏长歌的毛病吗?怎么又到他挑自己的毛病来了!
随即,他大声问道:“你所提出的问题,跟道德治世有什么关系?难道依照法理治世,就能解决田地和人口的问题吗?!”
话音落下。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苏长歌。
包括朱圣同样如此。
他不认为苏长歌有什么好办法,毕竟天下资源有限,他还能无中生有不成?
但就在这时。
“能!”
苏长歌无比自信的开口。
其实如果引经据典,谈论道德学问,他还真不一定能胜过朱圣。
毕竟对方读过上千年的圣贤书,圣人典籍了然于胸,在这方面想要扯赢对方,实在有点难度,可要是在实处出发的话。
凭借着穿越者前瞻性的眼光。
他几乎是嘎嘎乱杀。
“如今一亩地,平均产粟两石。”
“若施肥沃之,可达三石,辅之以育种,以优代次,亩产可达四石以上,相当于一亩地便能够养活两倍于之前的百姓。”
苏长歌开口。
此话一出。
百姓们眼睛瞬间放光。
亩产四石!
若这育种和施肥真想苏圣说的如此神奇,产量直接翻倍,一家老小再也不用挨饿!
此时,朱圣则像是在听天书一般。
什么施肥,育种。
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两个词,而且真要如此神奇,为何不推广开来?
再者,这跟道德治世有什么关系?
咋滴。
道德影响产量了?
想到这。
朱圣直接开问:“按你所言,你法理治世能用此法提高粮食产量,容纳更多人口,我道德治世亦能,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冲突!有很大冲突!”
苏长歌开口。
“哪里有冲突?”
朱圣不解。
“因为育种的方法还没出世。”
苏长歌理直气壮。
他前世是正儿八经的文科出身。
施肥他还懂点,但育种显然触碰到他的知识盲区。
只晓得有位圣人培育出了杂交水稻,造福了世上亿万百姓,让大家都能吃饱饭,但至于具体怎么操作,这就不得而知。
而此时。
朱圣听到苏长歌的这番话。
差点没气的背过去。
好家伙,没出世的东西你就敢说出口?你是真特么敢吹啊你!
不仅是朱圣如此想,台下之下那满眼期待的百姓同样如此,百姓显然没想到苏圣会搞这么一出,这不耍大家伙玩吗?
“苏长歌。”
“你休在此以莫须有之物欺我!”
朱圣的语气陡然冰冷。
认为对方在耍他。
“这并非莫须有之物,而是真实存在,本圣可以立下天地誓言。”
苏长歌面容一正,语气凝肃的说道:“朱圣,我知道你想要实现天地大同的构想,但在我看来,这不该以牺牲未来为代价。”
“当前之神州。”
“百姓们还在为温饱挣扎。”
“三口之家,一年到头来也吃不上几顿肉,读书同样是件奢侈事。”
“若按你所说的那样。”
“即便真的做到。”
“难道普通百姓就该安贫乐道,顿顿清汤寡淡,活该吃不上肉?”
“当前天下,吾辈儒者首要之事,应当是全力发展生产力和经济建设,把老百姓温饱当头等大事,先让百姓吃饱饭,再每一旬能吃上一顿肉,到最后桌上顿顿有肉。”
“循序渐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苏长歌说出自己想法。
道德修养固然重要,但你跟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老百姓说这个有意思?
而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创立大晋学宫。
将天下俊杰荟聚于一处。
社会生产力的提升,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在各行各业绽放光芒的人。
读书是为了明理,这个理不应该只是道德学问,应该囊括了前人总结的道理经验,将各行各业的知识一代代传承下去。
就跟育种一样。
或许第一代人连育种技术第一步都没踏出,触碰不到门墙。
但只要一代代人的朝这方向努力。
总会有人能够成功。
怕就是怕。
根本没有人去创新。
各行各业的人都敝扫自珍,将技术,或者说生产资料藏起来自己独享。
以至于每一代都要从头开始积累。
朱圣的做法则更加离谱。
嘴上不是思想禁锢。
可实际产生的影响却是如此,天下全都沉浸在道德的心灵快乐上。
某种意义上讲,这确实也算得上大同,人人都躺平,不再起争执,可这种大同苏长歌宁愿不要,因为这是一戳即破的大同。
就好似全民沉浸在虚幻的世界当中。
忘乎了真实世界。
而此时。
朱圣有些被苏长歌的这番说法撼动。
他本来是铁了心要做的。
然而,但凡能成为圣人,自身出发点就是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
像这样的人。
如何能拒绝全民温饱的诱惑?
不过朱圣还想再挣扎下。
“你所说的一切,本圣理学照样可以实现,而且会做的更好!”
朱圣语气坚定的开口,他这不是说笑,而是真打算这么做,在道德治世的同时,全力发展苏长歌说的那啥生产力。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苏长歌摇摇头,出言继续道:“朱圣,你莫要再自欺欺人。”
“你以道德治世,弊处太多太多,百姓将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圣人之言视作天理,全都掉入那浩如烟海的圣贤书当中。”
“哪里还有精力去研究其他?”
“而且,依你之法,普通百姓多半是得不到多少教育。”
“可你有没有想过。”
“他们,才是世间的大多数。”
“而得到教育的人越多,能够独立思考的人越多,未来才能有创新。”
“你放弃百姓,等同于放弃未来。”
苏长歌的语气无比凝肃。
而听到这番话。
朱圣望向苏长歌的目光很是复杂,他原本是想劝对方支持或者别阻止自己。
因为在这之前,他对自己的理念无比坚定,觉得那就是继文亚礼三位圣人之后,使天下彻底归于大同之治的唯一方法,
为此,他不惜立文庙。
以文圣为祖。
然后在培养朱圣,借他的身躯逃过天罚,重新出现在这世间。
但是,苏长歌却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一种将世间慢慢变好的可能。
关键是对方这套理论他还没办法反驳,因为这既不是心学,也不是其它学问。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想到这。
朱圣目光看向苏长歌。
“你所求的是什么?”
他很想知道,此子最后的道究竟是什么,天下大同似乎不是他所追求的。
而此刻,听到朱圣的话。
苏长歌朗声一笑。
“晚辈所求者不多。”
“愿以此身,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宏伟清亮的声音响起,传遍神州每一寸土地,落在天下每一人耳中。
这一刻。
天地为之震动! 第二百一十九章: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伴随宏亮的声音响起。
天地为之震动。
这一刻,宇宙星空,亿万星辰爆发璀璨光芒,映照大地。
恐怖的光芒席卷整片神州,凡是有人所在的地方,无论繁华街道,还是人迹罕至的大山,全都被这耀眼的光芒笼罩。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苏长歌的声音回荡不绝。
也就在此刻,天下芸芸众生,无数读书人愣在原地,一脸震撼之色。
这四句话,每一句都给予他们太强太强的震撼。
不管是大儒,还是秀才举人,亦或者贩夫走卒,在听到苏长歌的志向后,心头如同被猛烈重击,不由露出敬重之色。
此乃天大的宏愿。
亦是万古不朽的惊世言论!
何谓为天地立心?
天地本无心。
有了人之后便有了心。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地之心,便是这芸芸众生之心。
立心。
即是为天下万民立下仁义之心。
何谓为生民立命?
此命不是性命,而是使命和天命,也是文圣所言的知天命。
然而,安身方能立命,换而言之,欲为苍生立命,先得为百姓提供安身之所,使其三餐温饱,然后再让百姓有自己的独立思考。
当一个人有了自己的独立思考后。
才会不受他人影响,才会毫不犹豫,勇往直前,用一生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此,才能称得上为生民立命。
何谓为往圣继绝学?
往圣,并非专指文圣、亚圣、礼圣,而是那些为人族有过贡献的人。
人族寿命不过百载,不可能单靠一代人发展到如今地步,而是靠着将知识、成果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发展,再传承下去。
周而复始的不断发展。
才有如今的成果。
何谓为万世开太平?
立心是意识形态的问题,立命是现实问题,继绝学是历史和现在问题。
为万世开太平则是我如何看待未来。
也是我的目标。
此四句,言简意宏,不过二十二个字,却为天下儒者指明了道路。
“苏圣此言,为古往今来第一言!”
“继前人绝学,开万世太平,吾辈儒者义不容辞!”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苏圣之道旷古绝今,吾等不才愿以此言为志,效法苏圣!”
“假使苏圣真做到这四句话,其德不下先圣,其功犹有胜之!”
“苏圣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
这一刻,天地间无数声音响起。
百姓们仰望头顶星光,耳边听着那宏伟的声音,眼中透露出无穷敬意。
不只是他们,大晋学宫门口筑起的高台上,朱圣望着面前意气风发的苏长歌,眸中闪过几分敬重,心中的信念也开始动摇。
他所做的一切。
并非是为了统治世间百姓,掌握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是想实现先圣遗愿。
使天下大同。
消除人与人之间的争执,使天下再无争斗,所有人都能和谐相处。
为此,他不惜消灭除儒家以外的诸子百家,定下三纲五常,诠释圣人言意,让天下所有人的思想趋于儒家价值体系。
但现在苏长歌用实际行动回答他。
这套行不通。
如果只是意识形态等形而上的辩论,他尚且能为自己找到借口继续。
但对方彻彻底底站在百姓立场。
没有特别高深的理念。
大道至简。
就是简单的二十二字,其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便远超自己。
正想着。
苏长歌的声音再次响起。
“朱圣,晚辈以为,儒乃是人有良知并付诸行动的称呼。”
“一个真正的儒者,不在于他是否严格遵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先圣礼法,不在于他能背诵多少句圣人之言,而在于他拥有仁义之心,并以此心来行事。”
“以儒立教,道德治世。”
“看似解决争执,实则不过是在逃避现实,使苍生沉沦在虚假和平之中。”
苏长歌开口。
他知道若是按自己这一套做法。
或许很难实现大同之治。
但正如前世某位伟人说得那样,矛盾永远存在,就如大道也分阴阳两面。
社会本身就是在解决矛盾中不断发展进步,如朱圣这样逃避看似有用,但这就好比筑坝治水,一味的堵解决不了问题。
长此以往。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而这时。
朱圣听到这番话。
并没有说话。
而是低头俯视了一眼天下百姓,接着又眺望远处。
良久后突出一口长气,有些无力的说道:“在你来之前,本圣其实是想直接杀了你的,因为你的理念与我的理念不合。”
“留你在这世上传播心学,必然会影响我以天理治世。”
“但不得不承认。”
“你是对的。”
“至少目前来看,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世间,更适合芸芸众生。”
朱圣开口,他并没有放弃自身理念,只是觉得不是时候,因为百姓尚未温饱,还在为一日两餐奔波,道德填不饱他们的肚子。
等到将来。
百姓们人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住上屋舍的时候。
到时才是谈论天理的最佳时机。
“多谢。”
苏长歌拱手行礼。
他其实在最开始已经做好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算。
但好在对方明事理,心中至少还有百姓在,不是那种一心为了实现理念,明知其中有错,但仍然惘顾百姓生死存亡的人。
“应该是本圣向你道谢。”
朱圣说完,朝苏长歌拱手作揖:“若非你阻拦,本圣已铸成大错。”
两人就这么互相谦让着。
而此时。
台上的赵炆和秦辅等人麻了。
他们搞不清楚,前一秒还针尖对麦芒的两人,怎么就和好了?
快打起来啊!!
尤其是你个浓眉大眼的朱圣。
前两天劝我们造反谋逆,说苏长歌只要敢过来,必被你所杀。
现在是闹哪出?
玛德,这反还造不造了!
简直是儿戏!
如此想着。
赵炆怨恨的瞥了眼朱圣,而后站起身朝苏长歌恭敬行礼。
“苏圣此番荡清外敌,铲除妖族,力辩朱圣,为我大晋江山、社稷万民,立下万世不朽之功绩,请受本宫一拜。”
赵炆开口。
他又不是傻子,如今摆明苏长歌得势,自己乖乖服软还有活命机会。
此时,苏长歌目光看了过去。
对于太孙赵炆。
他心中自然没什么好感,老皇帝禅位和太子重病的事对方肯定有参与。
不过好在,没酿成什么大错,因此苏长歌并不会动手杀他,是生是死,全交给太子和皇帝自己处理,此乃皇室的家务事。
一念至此。
他将目光转向了边上的秦辅,眸中闪过几分冷冽。
“朱圣,救我!”
看着目光森然的苏长歌,秦辅背脊一寒,立即开口向朱圣求救。
在他看来,自己也算为朱圣做过事,现在苏长歌要清算自己,打狗还要看主人,总该站出来阻挡,践行之前的承诺。
而随着他的声音响起。
朱圣开口了。
“苏圣。”
见状,秦辅眼中燃起希望之色,这个朱圣还挺靠谱,有事他真上。
但下一瞬间他彻底傻了。
“此人与蛮夷勾结,命人杀害边镇守将,致使数十万百姓被蛮夷烧杀抢掠。”
“本圣以为,此禽兽罪不容诛!”
朱圣开口,眼中尽是冷意。
求情?
他本来就打算以儒立教,等社稷稳固后再将秦辅这群人铲除。
说完,朱圣又将目光挪向赵炆,提醒道:“苏圣,此子看似忠厚谦让,温和守礼,但心性暴戾恣睢,不可为人君。”
“还有魔主波旬。”
“此前我本想让他操控文庙积累千年的愿力,与我一同对付你。”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必要了。”
“我提议,杀之以除后患。”
随着声音响起。
秦辅、赵炆两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圣,脸上露出死灰之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朱圣居然会如此不讲义气,想都不想就直接出卖他们,不仅如此,还插上一刀,这尼玛也配叫做圣人?
一时之间。
赵炆目光怨毒的看着朱圣,对他的恨意甚至超过苏长歌。
也就在这时。
一道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狗儒生!”
“你特么算计劳资!”
众人转目看去,只见与文圣万分相似的虚影出现在皇都。
这一刻,波旬很气。
他觉得自己被朱圣出卖,或者说被儒道两圣人给算计了!
故意用朱圣的身份,在他面前假装是生死之敌,请他出手对付苏长歌,实则是为了诓骗他过来,好趁此机会灭了他。
脏!太脏了!
这帮读书人的心是真特么脏!
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世人皆言他波旬是魔主,狡诈狡猾,玩弄人心,但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论奸诈狡猾,玩弄人心,他远不及面前两个浓眉大眼,一脸正气,以仁义著称儒道圣人!
“聒噪!”
朱圣冷喝一声。
文圣虚影瞬间烟消云散,露出波旬那漆黑无比的身影,紧接着,磅礴的浩然正气充斥天地,波旬连一瞬都没坚持便化为虚无。
看到这一幕。
苏长歌默默离‘朱圣’远了点。
不愧是屠遍百家的人物。
做起事来真狠。
此时,解决完波旬之后。
朱圣看向苏长歌。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此事虽不厚道,但他们也都是罪大恶极之辈,本圣乃一时权宜之计。”
朱圣解释自己的行为,同时也是想给苏长歌上一课,毕竟圣人不是傻白甜,对付狡诈之人,就必须要比他们更狡诈。
守信只要在道义的范围内。
听上去违背道德。
可世上的事情都是复杂多变的。
就像是有人杀了人,逼你不说出去,官府来追查凶手,你也不说吗?
那不是守信,是死脑筋。
“晚辈明白。”
苏长歌点了点头。
见状,朱圣并未多言什么,只是道:“我走了,往后这天下就交给你了。”
“前辈不在吗?”
苏长歌开口,有些疑惑。
他还以为朱圣会选择留下来监督,或者是帮忙,一起推动世间发展。
“本圣昔日做了错事,如今能出来活动,还是借着...朱圣的身体,现在也该还给他了。”董圣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尴尬。
其实他最开始是想夺苏长歌的身体。
但苏长歌死活不来文庙。
没办法,他只能启用最早准备的法子,借用朱圣的身体出来。
而在这段时间内,朱圣的魂体会渐渐失忆,然后进到昏睡的状态,直到他归还身体,才会重新苏醒,并掌管这具身体。
对此。
董圣还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一直逮着一个老实人死命薅。
他也怪不好意思。
不过也算是替他练号,等将来大同之世彻底降临,还他一个圣人的躯体。
此时,苏长歌听到董圣的话,又向后退了几步,不为别的,而是董圣这货是真的苟,但凡信他话的,无一例外全部被他坑。
赵炆、秦辅、波旬、朱圣。
他可不想当第五个。
“吾去矣。”
饶是董圣脸皮厚,在苏长歌那怪异的眼神下也有些滚烫。
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替本圣转告朱圣,当初的事是本圣对不起他,若是有怨气的话,随时可以来文庙找我!”
“此外,百家典籍亦被收录在文庙中,到时自会有人送予你。”
话音落下。
朱圣的身体便噗通一声倒下。
苏长歌看了一眼,没有去管,怕董圣坑自己,转而将目光眺望远处。
“旧时代已经过去。”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话到口边。
只见远处数道倩影焦急赶来。
看到这一幕。
苏长歌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如今天下平定,也是时候考虑下达成兄长心愿,延续香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