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审案
昕姐儿她们站在最前面，只见公堂上跪着一男一女，女的年纪明显比男的大，应该是传说中的黄金玉和她儿子。
只见坐在公堂上的赵知府惊堂木一拍：“周二牛，本府问你，你母黄氏金玉状告你不孝，你可认罪？”
周二牛连忙磕头道：“大人冤枉啊，小人绝没有不孝，这些年来小人吃饭紧着爹娘，穿衣紧着爹娘，大人请看，小人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娘身上确是干干净净的。这些布料都是小人……”
“你放屁，这些都是耀祖给我买的。”不等周二牛说完，黄金玉立即打断。
知府的惊堂木一拍：“黄金玉，你再扰乱公堂秩序，本府板子伺候。”
黄金玉连忙磕头道：“小人不敢了，小人不敢了。”
知府惊堂木一拍：“黄金玉，本府问你，你共有几个子女，都是谁，现在何处？”
“回大人，小妇人共有三子一女，老大周大牛、老二周二牛，老三周耀祖，老三和小女儿周牡丹是龙凤胎。老大、老二成婚多年，老三是新婚，小女儿也出嫁了。几个儿子中就我们家耀祖最孝顺，出门会……”
黄金玉刚开始还不敢说话，说到周耀祖竟有滔滔不绝的架势，知府一拍惊堂木：“黄金玉，本府问你，你们家可有分家？”
黄金玉被惊堂木吓的也不敢多说，立即叩头道：“回大人，我们家和别人家不同，大牛、二牛一成亲都分出去了。”
“你公婆、丈夫可是健在？他们和谁居住？”
这案子要是以前，打几板子就行了，自从有了那个什么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简直给他上了紧箍咒，这上上下下都看着呢，他不敢随意判案了。
黄金玉现在明白了，她只能回答，要是再说其他的，知府大人又要拍惊堂木，低着头：“回大人，小妇女公婆已经去世，我们老俩口和小儿周耀祖一家同住。”
“周二牛，本府问你，四时节礼可有缺？”
“大人，四时节礼……”黄金玉以为还是问她，就去回答。
知府惊堂木一拍，衙役的板子敲打地面，嘴里还说着威武。
黄金玉连忙吓的不敢说话，待声音停止，知府大人看着周二牛：“周二牛，四时节礼可有缺？”
周二牛连忙叩头道：“回大人，四时节礼无缺，就是我娘嫌弃我家的节礼寒酸。”
“你可是有能力而故意送轻礼？”
“没有，大人，小人刚一成亲就分家了，分了三亩地，一点儿口粮。这些年小人和媳妇儿天天干活，开荒、给人家洗衣服，才勉强够我们一家五口的口粮，给爹娘送的节礼，爹娘看不上眼，但这是我们能拿的出最好的。大人，我总不能为了和大哥他们攀比卖儿卖女吧？”周二牛说到最后竟有点悲怆。
“你们可有分家文书？”
“有”
“呈上来！”
周二牛立即叩头道：“回大人，分家文书在家里，小人没带。”
正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喊：“大人，分家文书来了。”
知府拍一下惊堂木：“呈上来！”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这时一个穿着补丁衣服但看上去很有精神的中年妇女走进来，跪在大堂上，举着一张纸：“大人，分家文书在此。”
师爷连忙走过去接文书，然后把它呈给知府。
知府看了一下文书，问道：“堂下下跪何人？”
那中年妇人连忙叩头道：“小妇人，周冯氏，是周二牛之妻，周黄氏之媳。”
知府颔首道：“现周黄氏状告你夫不孝，你可有话说？”
周冯氏朝知府叩下头，抬头道：“大人，请容小妇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大人说明白，如果小妇人说完大人仍然认为我夫不孝，小妇人无话可说。”
“本府容你从头说起。”
周冯氏又叩下头道：“小妇人周冯氏于十八年前嫁进周家，回门礼刚过，夫家就要求分家，总共二十亩地，婆婆以大伯要养孩子分了六亩，我们夫妻没有孩子只分了三亩，余下十一亩地，留着小叔、小姑嫁娶及老人养老之用。这是文书上清清楚楚写着呢。实际上呢，我们家的三亩是所有地中最薄的，这也就罢了，好男不吃分家饭，我们自己干。但您知道她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家家户户都农忙，我们自家的地不让干，让给他们干，如果所有的儿子都干，我也不说什么，关键是就让我们家自己干，大伯不请，小叔闲的招猫逗狗的都不去干，偏偏就让老二去。自从分家，年年如此，她就是欺负我们家啊！”
说着说着周冯氏眼中流出委屈的泪，用手抹了一把继续道：“小姑、小叔的嫁娶，分家的时候就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只需要随礼就行。你问问她周黄氏是怎么干的，堵到我们家撒泼打滚的，让我们出钱，否则就告我们不孝。让我们出钱也不是不行，都是儿子，大伯家也该出一份，你们去打听打听，大伯家出了吗？我们村是人都知道她黄老刁专捡一个儿子欺负，出钱出力的都是老二，孝顺儿子却是老大、老三。吃再多苦受再多罪都先不说，咱各人凭良心，老天爷在看着呢。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老三家的儿子读书竟然要卖我家小闺女。凭什么啊？养老人，我们认，老三家又不是死绝了，凭什么还要替他养儿子？”
黄金玉一听不乐意了，上去撕着周冯氏就要去打，嘴里还骂着：“我打死你个浪蹄子，竟敢诅咒我孙子，真以为老娘吃素的。”
众人看到黄金玉去打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都以为这会周冯氏是挨定了，有的人甚至闭上眼，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影子闪过，黄金玉竟然被踢趴下，手上还攥着周冯氏的衣服，把周冯氏也带的趔趄。
黄金玉被踢懵了，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又要去撕扯周冯氏的头发，这个时候众人都反应过来了，衙役也立即上来把她们分开。
黄金玉仍然大骂着趔趄着身子去打周冯氏，知府立即惊堂木一拍：“来人啊，黄金玉扰乱公堂，先打十板子以儆效尤。”
这时候黄金玉慌了，连忙求饶道：“大人，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大人……”
那刺耳的求饶声传遍整个公堂，知府惊堂木一拍：“如若大声喧哗，再加十板子。”
黄金玉虽然不知话里的意思，但还要再加，立即不敢大声嚷嚷了，不过就是再嚷也不怕了，因为已经有衙役塞住她的嘴了。
衙役正要把人拉下去打的时候，一直不吭声的周二牛连忙叩头道：“大人，小民愿意替母受罚，求大人恩准。”说着连连叩头。
196、怒怼
看着他那样子，不止周冯氏震惊，就是在外面看热闹的也有人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病，他娘都告他不孝了，他还是一副孝顺的样子。
知府连理都没理他，示意衙役继续。
昕姐儿眼看着衙役要脱她的裤子，喊了声住手，朝知府施礼道：“大人，小女以为施刑的时候没必要脱裤子，请大人为她及以后的人保留一丝做人的尊严。”
知府早就注意到站在前面的两个小姑娘，根据钱氏所说，他也曾远远的看见过，和她们两人很像，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卖她个面子，朝衙役吩咐道：“按小姑娘所说。”
昕姐儿施礼表示感谢。
黄金玉听到有人喊停，以为是来救她的，谁知竟然不是，恨恨的瞪了昕姐儿一眼，而且在挨打的过程中更是大骂：“周二牛，你给老娘记住，老娘宁愿自己挨，也不稀罕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替我挨。老娘今天这顿打全部因为你，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咋就不同意把三丫的事儿？”喊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喊了。
打过之后，衙役把她拖上堂，知府惊堂木一拍：“黄金玉，本府问你，你状告周二牛不孝有何证据。”
衙役打人也是有技巧的，因为还要上堂，衙役们使出巧劲儿，板子落到身上很疼，但不影响行动，是以十板子下来黄金玉仍能跪在公堂上。
黄金玉跪的笔直：“大人，孝顺孝顺，周二牛她不顺着我，可不就是不孝。”
知府大人听了周冯氏的陈述大概想到是什么事儿，不过这事儿得她亲口承认，语气颇温和的开口道：“他什么事儿没有顺着你？”
“他不听话，没有把三丫那丫头片子卖了。”
众人看着她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都无语了，怎么能有这么无耻无知的人。
就在众人都吃惊的看她那副嘴脸时，这时有个声音响起：“你就那么不喜欢女孩？”
“丫头片子，迟早是人家的，还浪费粮食，我讨厌还来不及呢。”
黄金玉并不知道是谁问的，只是下意识的回答。
“作为曾经的女孩、女人，现在的老妇人，既然你那么不喜欢女的，你怎么还活着？你咋不以死谢罪呢？”
黄金玉意识到说话声是从后面传来的，立即扭头，指着昕姐儿：“你……你……”
昕姐儿冷哼一声，指着她骂道：“你什么你，就你这样的，纯粹就是一个老祸害，你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简直就是个搅屎棍，是不是把别人家搅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才甘心。”
黄金玉一听不乐意了，也不顾在公堂上，立即开骂道：“哪来的小崽子，敢管老娘的闲事，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你还多，哪来的回哪去！”
昕姐儿嗤笑道：“有些人光涨年纪不长脑子，整天就会倚老卖老、撒泼打滚的无理取闹，说好听点叫是非不分，说难听点那就是脑残，脑袋只是装饰用的。”
昕姐儿一说，门外看热闹的也纷纷起哄。
知府看公堂之上竟然有菜市场的趋势，立即惊堂木一拍，衙役也连忙敲地板喊威武，现场才安静下来。
众人正听她们吵架吵的激烈，被知府大人打断都有种没尽兴的感觉。
“本府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现在本府宣判，黄金玉持家不公，对周二牛及其家人不慈，其因周二牛不卖女、四时节礼寒酸为由状告周二牛不孝不成立。黄金玉不慈之事希望大家共同监督，此后如有发生，从重处罚。退堂！”说着拍了一下惊堂木。
说完知府连忙退下去了，她们唇枪舌剑的虽然激烈，但在他的面前，他作为父母官又不能不管，他还是避开，爱怎么吵怎么吵，哪怕就是打起来，只要不死人就没事儿。
黄金玉一看知府退堂了，没人管了，立即就要上去撕扯昕姐儿，昕姐儿立即跑到一个衙役身后：“大叔，像这种故意殴打别人的得判多久？”
那衙役早看不惯黄金玉了，把昕姐儿护在身后，面对黄金玉道：“最轻的就是挨板子，还有坐牢，最近听说又有什么监狱。反正只要打了人，惩罚的在后面呢！”
黄金玉一听指着昕姐儿道：“官爷，这个小兔崽子在公堂上打我，大人还没治罪呢！”
不等那个衙役回答，一旁的一个不耐烦道：“我看你就是板子打的太轻才胡搅蛮缠的，按说你扰乱公堂没有三十板子下不来，知道为什么只有十板子吗？那就是因为你挨了一脚才减轻的。”
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有人附和：“这就是一个白眼狼，要不是小姑娘说情她早就被扒光裤子打板子了，打板子的还瞪人家小姑娘，现在竟然还要惩罚人家，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
有人接着道：“看她对二儿子一家就知道，那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不记恩不念情的。”
“就是啊，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稍微偏点心，大家都能理解，这恨不得从一个身上扒皮去供养另一个的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是不是老了不指望老二养老了？”
“拉倒吧，看她那架势，估计养老的事全部让老二来！”
“那她图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天生犯贱，就是想养白眼狼？”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有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可不是嘛，一直偏向的儿子却任由老娘去啃兄弟，这和白眼狼也没差了。
黄金玉本来想听是谁说闲话，她揪出来揍一顿就没有人敢说了，谁知光听见声音找不到人，不想再听他们说了，干脆不找了，怒气冲冲朝外面人吼道：“关你们什么事儿，一群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家伙。”
人群中有人喊：“人在做，天在看，你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要有好下场了，老天爷的眼都瞎了。”
“对啊对啊，会遭报应的！”
黄金玉猛冲向人群：“谁？有种的给老娘出来，不要当缩头乌龟。”
人群连忙退后一步，黄金玉捂着腰，哎呦哎呦的表情痛苦，周二牛一看立即上前扶她。
黄金玉一看是周二牛，猛地一推：“走开，老娘不想看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看着你就来气。”
周二牛又锲而不舍的要去搀扶她，黄金玉自己实在是疼，就半推半就的让他扶着。
昕姐儿看着她们那副样子，摇摇头，叹口气，对着面色复杂的周冯氏道：“大婶，虽然说自古以来劝和不劝离，但像这位这样的，我劝你还是早早的和离。”
正扶着老娘的周二牛一听不乐意道：“小姑娘，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劝人和离的，该天打雷劈。”
197、劝说
“要是真有天打雷劈也该劈你这种人”，昕姐儿嗤笑，随即看着他道：“你娘有句话说的很对，你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小姑娘，你怎么骂人？”
“我骂你了吗？我只是引用你娘的话”，说完昕姐儿指着他，朝向众人道：“乡亲们，如果周二牛是你女婿了，你们该怎么办？”
众人纷纷摇头，有个中年妇女直接道：“免了，这样的女婿我们可不要，护不住妻儿就罢了，还一味愚孝。”
“翠嫂说的对，这么些年，估计他还押着妻儿任他老娘摆布呢。”
“我看他保准哄着这位大嫂不和娘家说，要不然娘家人早就打上门要和离了，还有今天什么事儿。”一个人边说边指着周冯氏道。
昕姐儿看着周冯氏道：“看到了吗？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是娘最亲，你和孩子还有你们的家，在他心目中处在什么位置呢？他又置你们于何地？”
周二牛看着媳妇脸色不对，立即放开老娘，边喊边去拉她：“媳妇儿，媳妇儿，你怎么样？别听她的，那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
周冯氏挡着他的手，看着他道：“我也想知道，我们娘儿几个在你心里到底算个什么？”
周二牛苦着脸祈求道：“媳妇儿，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什么事儿我们回家说啊。”
周冯氏冷笑道：“为了脸面，我忍了十几年，今天她黄金玉都闹到公堂上了，你还在跟我说脸面。要说丢脸，那也是你娘，是你们老周家丢脸，我只恨自己怎么那么傻，听了你的花言巧语让孩子们跟我吃苦受罪。”
周二牛要去拽周冯氏的胳膊，周冯氏躲过去，看着他道：“今天当着老少爷们儿的面，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准备怎么办？要是还像以前一样，让我和孩子们为你们家做牛做马，那是不可能的，告诉你，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要和离。”
说完也不看周二牛，对着众人施礼道：“还请各位相告，那个什么保护法对和离是怎么说的。”
周冯氏一说，立即有妇人科普道：“大妹子，那上面可是说了，和离的时候可以要孩子，除了嫁妆归女方外，如果先贫贱后富贵的话，家产还有女方的一半。”
另一个妇人也不甘落后道：“对对对，如果孩子小的话，男方还得出抚养费呢。那个保护法真是好，说到我们女人心坎里了，看那些臭男人还敢吆五喝六的，过不下去就不过了，老娘和离！”
周冯氏看着周二牛：“听到了吗？我并不一定非要在你这棵树上吊死，我还能和离，你要是今天没有个决断，那不好意思，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孩子你也甭想要了，既然老娘那么好，让你老娘给你养老送终去吧！”
一直站在一边忍着疼痛的黄金玉不乐意了：“冯氏，说什么呢！会不会说话？”
周冯氏看她一眼，不屑道：“做就做出来了，还怕人说，这会儿要脸了，告诉你，晚了！”
“你说！让你选，是我和孩子，还是你老娘。”周冯氏扭头看着周二牛，随后想到什么，继续道：“当然，你孝顺你娘，我不管，但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你要是再拿着我的血汗钱去买贵的东西讨好，告诉你，不可能！”
周二牛痛苦的蹲下抱头：“媳妇儿，不要逼我！”
周冯氏看着他那样，也于心不忍，不过她知道心软的代价就是继续被奴役，转过身，不看他。
这时，一直在一旁哎呦的黄金玉不乐意了，姿势怪异的往前走两步，指着周冯氏道：“像你这样不孝不贤的婆娘早就该休了，告诉你你净身出户，想要孩子和我们周家的地，告诉你，没门！”
说完，黄金玉感到不解气，继续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样，一把年纪了，离开了我们老二你以为有人要你，告诉你，你前脚走，后脚我就能给我儿子找个黄花大闺女。到时候就是后悔，晚了！”
“娘！你不要添乱了好不好，你是不是真要我家破人亡你才安心啊！”周二牛听老娘越说越不像话，站起来怒吼。
随后，看着周冯氏讪讪道：“孩儿他娘，娘是老糊涂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周冯氏冷笑一声：“既然你选了你娘，那行，和离吧，我犯不着为一个陌生人生气。”
周二牛摇头道：“不，我不和离，孩儿他娘大丫都出嫁了，胖圆也要娶亲了，我们要是和离了，传出去，大丫怎么在婆家生活，胖圆还有人嫁给他吗？就是为了孩子，我们也不能和离。”
周二牛试图用孩子来挽回周冯氏的心。
“太迟了，如果没有闹到公堂，你这么说我还相信，现在全锦州的人都知道了，还有名声可言吗？”周氏抹了你把泪，随后看着周二牛道：“我的前半生已经耗在你们老周家了，后半生不想再和你们老周家淘了，和离了，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乐意。”
黄金玉一听不乐意了，叫嚣着：“老二，休了她，立即给我休了她，贱皮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找事儿。”
周冯氏不理黄金玉的叫嚣，冷笑道：“看到了吗？如果不和离，我就要忍受你娘的胡噘乱骂，这样的日子真的够了！”
周二牛捂着脸，耳朵里充斥着老娘叫嚣声，和以前的种种情形，终于狠下心道：“不和离，我们搬出来吧，搬出周庄，把地也卖了，胖圆的亲事也再等等。”
周冯氏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会儿道：“我的耳朵都出现幻觉了，你怎么会说出那话呢，不可能！”
周二牛握着她的手：“兰娘，你没听错，我的意思是我们搬出来，我要跟你走。”
周冯氏诧异道：“现在怎么不说你娘多么不容易了？”
“以前是我钻牛角尖了，总想让娘看得起我，说我比大哥、三弟他们都孝顺，为了这点儿私心，一次次任她索取，忽略了你和孩子们。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我在她心里永远赶不上大哥，更不用说三弟了，与其苦苦得到她的肯定，还不如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呢。”
周冯氏忍不住抽出手，摸他的脑袋：“你发烧了，这不像你啊！”
周二牛把她的手拿下，握着她的手道：“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想了半生，追了半生，既然追不到，那就算了吧。说明我的父母缘浅，怪不得别人。”
“伤风败俗的东西，不是要和离吗？怎么又在大庭广众下发骚？你就那么离不开男人！”
黄金玉看他们在那温情脉脉，心里不舒服，忍不住出口。
198、聘请
周二牛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人群中有人看不过去了：“这老太太整个儿就是一搅屎棍，没见过那么盼着儿子不好的，当了她儿子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不不，准确的说是周二牛倒霉，没听见吗？人家还有老大、老三，那俩可是心肝宝贝，给这个后娘养的能一样吗？”有人纠正道。
有人猜测道：“还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老太太，你说就是偏心，都是儿子，没必要把一个捧在手心里，一个放在脚下踩吧？难道周二牛不是她儿子？”
“还别说，这位老兄猜的有点儿道理。我们也见过父母偏疼的，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看不得儿子好过的人，除非这儿子不是她儿子，没准儿是她仇人的儿子也说不定。”
“对对对，依我看呐，这周二牛就是她仇人的儿子，要不然哪有当娘的盼着儿子妻离子散的。”
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小，不仅黄金玉听见了，就是周二牛他们也听见了，黄金玉看着他的脸色有点不对，朝众人吼道：“一群吃饱撑的，赶紧滚，别在这挑拨离间，我们二牛就不是不孝的人。”
众人哈哈大笑道：“老太太在公堂上你还在告他不孝呢！现在又说他孝顺，看来这孝与不孝全凭你一张嘴。”
“估计老太太看一哭二闹三上吊制不住儿子才想到告状，谁知道知府大人明察秋毫，竟然没有认定不孝，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后悔也晚了！”
这人猜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黄金玉现在确实后悔，也知道儿子对她起了隔阂，想要挽回。
虽然看着老娘被众人说的哑口无言比较解气，但周二牛也不想让别人当猴戏，低声和媳妇儿商量回去，看到媳妇儿点头，他走向黄金玉道：“娘，有什么事儿我们回家说。”
黄金玉躲开他的手：“我不走，除非你答应不搬走。”
她知道让老二休妻已经不可能，退而求其次的要求他们不搬。
周二牛她道：“如果娘不愿意回去，我让爹他们来接，走，媳妇儿，我们走。”说着牵着周冯氏就走。
众人也自觉让出一条路，有那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她孤零零的站在大堂上于心不忍的劝道：“你怎么不和儿子一起走？你现在不是还得等。”
黄金玉哼一声道：“就老二那样的，他不敢自己走，一定会回来接我的。”
众人看着她那肯定的语气，无语了，刚刚和人对簿公堂，这哪来的自信别人一定不管他，即使这个人是她儿子。
有人摇摇头：“走吧走吧，不用管她，这就是一偏心又看不清形式的老太太，没什么可看的！”
“就是啊，这种人落不着好，往后儿子都被她给得罪了，老了走不动了也是南山喂狼的料。”
“那也是她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你说这么大岁数了，也不享享清福，还在那指手画脚的，也不嫌烦。”
后面的人说什么已经听不见了，他们已经走出衙门了。
昕姐儿走过去牵着颖姐儿：“走，我们也走吧！”
衙门里刚刚还挤满了人，一会儿都走光了，衙役来关门的时候，看到黄金玉还在大堂上，走过去道：“老太太，我们也该关门了，要不你出去等？”
黄金玉本能的想反驳，一看到衙差的衣服，想起这是衙门，不情不愿的走出门，心里痛骂老二不孝，都是冯氏那个小蹄子带坏她儿子，要不然老二肯定会来接她的。
颖姐儿她们还没走多远，看到老太太一个现在衙门口，开口道：“老太太看起来了挺可怜的！”
昕姐儿不乐意道：“你别乱发同情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拿捏儿子，撒泼打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这就是自己作的，人家周二牛也说要送她回家，她自己不愿意，难道人家还求着她，这种人，想到的永远都是自己。”
颖姐儿连忙道：“是是是，昕姐姐说的是，我也就那么说说，没打算做什么。”
“知道就好，这年头圣母最是要不得，农夫与蛇，时刻警惕”，昕姐儿看她一眼，随后看向前方：“我突然发现我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颖姐儿停下脚步，看着她：“怎么发出这种感慨？”
昕姐儿牵着颖姐儿的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边走边说道：“就是刚刚在公堂外，看着那些彪悍的大婶们，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应该设立一个救助站，那些受到迫害的人可以去救助站求助，救助站的是可以对她们实施救助。很多人对官府都有种畏惧心理，她们一般都怕官，就今天这事儿，如果不是老太太自己作也根本到不了公堂，反倒救助站，我感觉更有用些。”
“还要官府办？”
昕姐儿摇头：“不用，这个可以民间组织，我们个人成立一个救助站和官府那个权益保护室对接，轻微的，救助站去做工作调解，调解不成的话工作室训诫，还是不改正的话，那就去公堂。”
颖姐儿感兴趣道：“听起来蛮不错的，你想好救助站都招什么人了吗？”
昕姐儿笑着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颖姐儿吃惊的指着她：“你？”
昕姐儿摇摇头：“是那些在公堂上看热闹的大婶儿。”
颖姐儿邹眉：“她们字都不识，能行吗？”
昕姐儿不服气：“你别门缝里看人，是，他们是不识字，但她们吵架厉害，敢说敢吼的，有气势。有些人，认死理儿，和她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甚至还很横，这时候大婶儿们的了，识字的男的好找，识字的女的确是难寻，你上哪找有学识，又愿意干这事儿的？”
看到颖姐儿点头，昕姐儿继续道：“至于识不识字，我认为根本不重要，我们可以给她们科普，让她们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她们碰到这样的问题应该怎么办。这些人别看是大老粗，但人家也是有生活智慧的，有些事儿讲道理的摆不平，她们就能摆平。”
听起来蛮有道理的，颖姐儿点头“一切听昕姐姐的，昕姐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头我们就找那些泼辣又讲理的，不管老少都行。”
颖姐儿疑惑道：“讲理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还要泼辣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泼辣说明她不怯场，对于不平事敢于路见不平一声吼，这么和你说吧，我舅娘和师娘你都见过，你说，如果让你选人，你选谁？”
昕姐儿看她还有些不明白，不得不和她举个简单例子。
199、禅师
颖姐儿毫不犹豫道：“还用说嘛，当然是你师娘啊。”
“为什么呢？”昕姐儿看着她。
颖姐儿想了一会儿道：“你舅娘性格温顺，平时还好，要是让她和人争执，估计脸色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口才和气势上都不行。”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摇摇头。
“我的理由和你的一样，泼辣的人看起来有气势”，看着颖姐儿还想说什么，昕姐儿连忙道：“好了好了，不要再纠结了，我们先找人，让她们和我带回的姑娘一块儿培训，到时候直接上岗，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办法，说实话，我们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谁都不知道会怎样。”
颖姐儿也知道，现在想的再多也无用，妥协道：“那行，回头派人查访一下，我们就先出钱雇人，等到一切走上正轨了再说其他。你看呢？”
昕姐儿肯定道：“颖妹妹说的是，一切行动听颖妹妹指挥。”
颖姐儿连忙更正道：“别想推给我，报纸和衣铺就是你提出了，你竟当了甩手掌柜，这个别想再推给我。”
昕姐儿看她那样子，好笑道：“看把你吓的，也就前期的时候你离的近，需要你看着点儿，后期步上正轨就用不上你了。退一万步讲，就是用得着你，你完全可以像现在一样，找个像钱夫人一样的人帮你。”
颖姐儿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干不干，说的好听，人是那么容易找的？反正你就是说到天边，这个事儿我是绝对不会沾手的。”
昕姐儿叹口气：“不沾就不沾吧，本来想让你看看世间百态的，既然你不乐意，那就算了。”
颖姐儿怀疑道：“世间百态？有那么夸张吗？”
昕姐儿点头：“有，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虽然我们说‘人之初，性本善’，但这个救助站却是人性的另一面，她让你看到人性的恶。”
“对我来说好像没什么用吧？”颖姐儿还是不明白。
“傻了吧，看的多了，知道的多了，你对人生的感悟更深了，以后肯定不会被别人的花言巧语所骗”，昕姐儿看她听进去了，继续道：“不过，还有句话叫难得糊涂，你看你是想糊里糊涂的过日子，还是清醒着过日子，这就看你了。”
颖姐儿思考了一会儿：“我宁愿清醒的痛，也不愿意糊涂的幸福。昕姐姐，我不说接下这事儿，不过，她们解决不了的事儿可以找我。”
要的就是这句话，其实就是颖姐儿本人愿意，她爹也不一定同意，要是偶尔照顾一下，她爹也没有理由反对。
昕姐儿笑着道：“那我就代表天下的女性同胞谢谢慕大小姐了。”说着还鞠了一躬。
颖姐儿连忙躲开，嗔怪道：“少给我扣大帽子，我是看着你的面子上才管的，你要是再动不动天下女人的，担子太重，我可担不起。”
“这么说颖妹妹是为了我，真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颖姐儿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都这会儿了，你不饿吗？”
昕姐儿摸了一下肚子：“你不提还没感觉，你一提还真饿了，走吧，我们回去吃饭，顺便让管家爷爷派个人出来帮我们找一下泼辣又讲理的人。”
颖姐儿高兴的挎着她的胳膊高喊走，引的得路人都看她们，两人相视一笑，连忙走开。
两人回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让管家派人去打听事儿，然后才让传膳。
刚吃过饭，昕姐儿看颖姐儿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便道：“看，眼睛都睁不开了，你快去睡吧。”
颖姐儿眯着眼：“一起睡！”
昕姐儿边搀扶着她去床上边道：“你看我精神抖擞的像能睡着的人吗？万一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扰了你了就不好了。”说着扶着她躺到床上。
大丫连忙上前为她脱去鞋子，昕姐儿为她搭上被子，和大丫用手示意，我出去，你在这看着。
大丫点头，朝昕姐儿行了个蹲礼。
昕姐儿刚走出颖姐儿的卧室，有下人来报，世子爷有请，昕姐儿大概猜出是啥事儿了，连忙随着他去见世子了。
果然，昕姐儿看到大堂里面除了世子，还有一个身穿僧衣，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朝世子行了个拱手礼喊了声慕叔。
“大师，这就是我信中和你说的苏昕”，世子爷站起身对老和尚道，随后看着昕姐儿，“苏昕，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至善禅师。”
昕姐儿上前行了个佛礼道：“慕叔把我的情况和您说了吗？”
至善禅师回了个佛礼喊了声阿弥陀佛道：“女施主想超度亡魂。”
昕姐儿点头：“就是不知超度需要什么条件，有什么特殊位置特殊时间吗？需不需要看着她本人超度？超度一般需要多久？”
至善禅师阿弥陀佛后道：“女施主，老衲需要看到亡魂才能确定。而且有些人不是超度就能够消除业障的。”
昕姐儿傻眼了：“那要怎么办？怎么说呢，这么个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一会儿说想要转世投胎，一会儿想要报仇的。”
至善朝昕姐儿行了个佛礼说了句“阿弥陀佛”。
昕姐儿搞不懂他的意思，又不敢放肆，退而求其次的问道：“大师是现在就去，还是晚上去？要不要我跟着？”
“敢问施主亡魂现在何处？”
“在一大槐树上，如果可以的话，夜晚去比较好，没人。白天的话，大槐树下人来人往的，容易引起恐慌。”
至善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那晚上就麻烦女施主帮老衲带路。”
昕姐儿点头，朝至善行了个佛礼：“大师，小女有疑惑，望大师能够解惑。”
“施主请说。”
昕姐儿虽然听到过系统解释，但也想听听他怎么说，开口问：“世上为什么会有亡魂呢？不是说人死如灯灭！还有就是人家都说小孩子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我都快十岁了怎么还能看见？”
“寿终正寝的人一般都入轮回，只有那些横死或者有执念的人才会在人间逗留。至于逗留多久，依人而定，有的突然想通，随时可以入轮回，有些人则经受不住阳气，消散在天地间”，说到这至善看了一下昕姐儿，昕姐儿点头，并示意他继续，至善只好接着道：“至于施主说的第二个问题，老衲想问一下施主，以前能看见吗？”
昕姐儿摇头：“从来没有看见过，要不是偶然发现，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能力呢！”
至善接着问：“施主家人可有过这种情况？”
200、庄二丫（二）
昕姐儿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没听说过，况且这种事儿就是有，也不会有人拿出来说，特别是在大户人家。”
“阿弥陀佛，施主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天生的阴阳眼，以前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有东西压制或者开启阴阳眼的时间不到。”
“大师，这阴阳眼能不能封住？”昕姐儿希冀的看着他。
“阿弥陀佛，施主，万事皆有定数，既然上天给了你这种能力，何不顺其自然？”至善施礼道。
“说的好听，肉不割到你身上不觉得疼，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间飘出来个鬼东西，吓都吓死了，好吧？这完全是在考验我的心脏。”昕姐儿没好气道。
“阿弥陀佛，老衲无能，帮不了女施主，不过，女施主如果真不想要的话，可以去道观看看，或许他们有办法。”
“还是算了吧，折腾来折腾去的麻烦不说，我有阴阳眼也会传的人尽皆知”，昕姐儿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惊奇的看着至善道：“不是说佛道是冤家，你竟然让我去道观？”
至善笑着道：“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佛道殊途同归，各有千秋。”
“多谢大师解惑”，昕姐儿朝他施个佛礼，随后朝世子爷道：“慕叔，我和颖姐儿又在折腾事儿，回头有赖您大力支持。”
世子爷看她们又在折腾，怕她们真捅出篓子，故意出个难题道：“我支持没用，关键是没钱怎么办，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干活。你只要能筹到钱，一切好商量。”
昕姐儿看着他求证道：“慕叔，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
世子爷看她不怕，一时间有点后悔，但又不想让她看出来，作出信誓旦旦的样子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绝不反悔。”
殊不知，他以后为了这句话，背了多少锅，后悔的不要不要的。
昕姐儿看没她什么事儿了，告辞道：“慕叔，大师，小女找退下了，晚上的时候大师可以让人去找我，随传随到。”
世子爷点头，至善回了个“阿弥陀佛”。
昕姐儿走远后，世子爷看向至善：“现在可以说了吧，我都说了，你派个人过来超度就好，你还巴巴的亲自过来。过来的第一件事儿还是要看苏昕，说，你有什么目的。”
至善也不再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笑着道：“老衲就是想看看什么人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世子爷一副我就静静的看你编的样子，至善妥协道：“好吧，事实上是我想看看拥有阴阳眼的人，那是道家的好苗子，如果有缘的话，给清风作徒弟。”
世子爷面上不显，心里一紧问道：“结果呢？”
“小姑娘好像不感兴趣，不过没关系，我和清风捎信让他亲自过来，没准儿，小姑娘就同意了呢！”
世子爷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她的出身和家庭是不会允许她修道的。”
至善不放弃道：“此一时彼一时，万一她哪天想要修道也说不准。”
世子看他仍旧不死心，只好道：“你们没戏了，她现在是我的继承人，将来要继承锦王府的。”
“阿弥陀佛，红尘皆苦，她怎么那么看不开。”
“因为红尘有她舍不下的牵挂，其实我感觉苏昕比你们可有大情怀多了。你们就是向世人宣扬佛法、希望来世得福报，人家苏昕确是身体力行的去改变这个世界，特别是希望女人的处境得到改善。为此，她奔波忙碌，制定了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并积极推动它的实施。相比苏昕而言，你们又为这世间做了什么呢？”世子爷摊开手看着他。
至善施礼：“阿弥陀佛，老衲狭隘了，苏施主的情怀老衲所不及，如果有一天，她看破红尘，我们随时欢迎。”
世子爷知道至善放弃了，随即气结，什么叫随时欢迎，想让苏昕出家，想都不要想，苏昕就是个劳碌命，她是闲不住的，肯定不会出家。
昕姐儿不知他们的官司，刚要进院，碰到出来的大丫。
大丫一看见昕姐儿笑着道：“苏姑娘，奴婢正要去找你呢，可巧你就回来了。”
昕姐儿开玩笑道：“怎么啦？颖姐儿起床想我了？”
大丫笑着道：“可不是呢，一起来就要去找您，要不是钱夫人突然来访，她都亲自来了。”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大丫自觉留在外面，昕姐儿进去后，颖姐儿、钱夫人还有一个脸色不太好的夫人都站起来了。
昕姐儿笑着道：“大家坐坐坐，又不是外人，不用客气。”
昕姐儿和颖姐儿坐在主位两侧，丫鬟为昕姐儿奉茶后退下。
颖姐儿看屋里就她们几个了，对钱夫人道：“夫人现在可以说了。”
钱夫人不好意思道：“今天这个是不情之请，如果让东家为难，就当我没说过。”
昕姐儿点头：“行，你说吧。”
钱夫人指着另一个夫人道：“这是我的好姐妹秦芳，你们也看到了，她的情况不太好，她就是放心不下孩子，想把孩子托付给我，你们也知道，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况且她夫家和娘家也不是小门小户的，我实在难当大任，所以斗胆向东家求助。”
昕姐儿看着那个夫人道：“秦夫人你好，你能把来龙去脉和我们说一下吗？听过之后，我们再确定帮或是不帮，要是帮的话，怎么帮忙。”
秦夫人捂着胸口咳咳两声道：“应该的，应该的。小妇人娘家姓秦，算的上富商吧，我爹生了很多姐妹，就是为了攀上贵人，而我也是其中之一。”说到这小妇人讽刺一笑。
随后继续道：“不过，我比较幸运的是，没有送给人做妾，而是嫁给一个穷秀才做妻。刚开始几年，生活虽然清贫，婆婆也会挑刺，但看在孙子的份上，也没磋磨我。随着秀才身份的转变，娘家人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不仅给我补了嫁妆，也和夫家来往越来越密。夫家却对我越来越冷漠，开始嫌弃我的出身、我的铜臭，小妾一个个的纳，孩子一个个的往外蹦，而我也因为生小闺女的时候坏了身子。我现在已经这个样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没娘的孩子难，苛待与否暂且不说，我就怕她们把孩子往歪路上引，我不求孩子能荣华富贵，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喜乐。”
昕姐儿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凭什么帮你？”
秦夫人激动的连忙要下跪，昕姐儿一个闪身把她扶到座位上道：“秦夫人，别激动，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201、托管
看到秦夫人点头，昕姐儿也不回主位了，坐在她对面继续道：“相信你之所以过来求助也是看在颖姐儿的身份上，但是你要知道，即使她身份再尊贵，她也不可能掺和到别人的家事中去。”
看着钱夫人和秦夫人都一副我有话要说的样子，昕姐儿点头：“行，那你们说，我听听你们怎么想。”
钱夫人虽然也想说，但这毕竟不是她的事儿，示意秦夫人说。
“只要我的孩子能活到成年而不长歪，我可以把全部嫁妆都给你们。”秦夫人看她们不同意，许之以利。
“说完了，那听我说”，昕姐儿看她只说了那么一句，接着道：“还是那句话，无论身份多么尊贵，都不能任意插手别人家的事儿，否则后患无穷，相信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面对这样困境的人，我提供一种办法，你看怎么样？”
秦夫人是娘家夫家两不靠，但凡有一点儿办法，她也不会过来求助，听到她的话以为她不会答应的，现在竟然还有希望，秦夫人忙不迭的点头。
“你的困境是娘家靠不住，婆家不可靠，你怕万一有个什么，你的孩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你想为他们安排后路，对吗？”，看到秦夫人重重的点头，昕姐儿接着道：“我的意见是引入第三方来介入以后的事，我们暂且把她叫做托管。所谓托管就是第三方基于你的委托，管理你的财产和孩子，等他们达到一定年龄或者某些条件时，再把你的财产返还给孩子，当然，这个托管，并不是无偿的，需要你每年支付费用。你同意吗？”
秦夫人已经做好破财消灾的准备了，现在竟然告诉她钱财可以留给孩子，嘴角动了动，最后仍旧问出来：“真的能把我的财产留给孩子？”
昕姐儿点头：“当然，我们建立这个托管的目的，也就是维护像您和您的孩子这样一群人的权益，当然这个维护不可能是无偿的，她需要您支付一定的费用，我们图的并不是你的财，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孩子能够健康成长。”
秦夫人毫不犹豫道：“我同意，哪怕把所有财产都给你们，只要我的孩子能长大成人，不长歪就好。”
昕姐儿摇着头：“不不，秦夫人，您是我朝第一个托管的人，我们必须把规矩说好以后才能按照这个来，要不然这个托管不会长久。我们该怎么着怎么着。”
秦夫人听她这么说，更放心了，脸上也有了丝笑容：“那姑娘，您说，我听。”
“我们这个托管的实质，他就是一种监督，监督着你夫家和婆家的人，不要损害孩子们的权益。而孩子们的权益具体可以分为两块，一块是人身权，就像你担心的，孩子被苛待、暗害或者被引入歧途，这些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另一块则是财产权，我不知道您的嫁妆有多少，但能够让人觊觎，想必不会少。没有您的保护，这些财产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儿，犹如小儿抱金砖，要不然您也不会破财免灾。”
昕姐儿看了一圈，看她们都听的认真继续道：“针对孩子，我们刚好有个书院要开学，孩子们可以离家求学，逢年过节的回家几天，另外再找个通透的人提点照顾，或许能解决这方面的顾虑；至于财产，我们不插手，只是监督，监督他的具体经营，免得有人吃里扒外，只有在发现有人弄虚作假、勾结外人损害您的利益的时候才去插手。”
秦夫人点头：“我明白，只是你们不能派人全程跟着孩子吗？我怕他们会吃亏。”
昕姐儿直指实质道：“秦夫人，请恕我直言，养孩子需要让她认清自己和世界，知道善与恶，您这样一直不放他们自己去探索这个世界，一直让他们生活在你们营造的世界，并不利于他们成长。”
秦夫人点头苦笑：“已经习惯了，算了，能做的已经做了，他们自己也该学会成长了。”
看到她那样，昕姐儿说出了顾虑：“夫人，有一点我们得提前说明白，我们托管孩子的前提是孩子愿意配合。如果有的孩子耳根子软，被人家说两句，就不愿意过来的或者干脆以死相逼，拒不配合，我们也是没办法。还有就是，我们做了我们所能做的，孩子就是听人挑唆，我们也是没办法的。”
说到最后昕姐儿耸耸肩表示无奈。
秦夫人点头，别说他们，就是她自己，如果孩子听人挑唆，她能怎么办？
秦夫人想了想道：“只要你们尽力，孩子最后怎么样也不管你们的事儿，不过我的财产三个孩子均分，他们成亲的时候可以拿到，如果真有孩子不争气，那他的那份，永远托管，只需每月给他点钱即可。”
昕姐儿看她那么通透，提醒道：“那这样，托管处、你夫家、婆家，三者之间互相监督，都不能损害孩子们的利益，哦，对了，关于你的财产最好注明一下，如果孩子们发生什么意外，财产如何处置，免得有人谋财害命。”
钱夫人听了不住的点头，对秦夫人道：“芳妹妹，这说的可都是推心置腹的话，你也好好考虑考虑。”
秦夫人看着昕姐儿道：“不用考虑了，我现在就能答应。不知道你们怎么说？”
昕姐儿笑着道：“实不相瞒，如果不是夫人过来，我们还没想那么多，既然您提出来了，我们会尽快完善，不过，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们不会让你们吃亏。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我这边草拟个委托合同，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们托管处和你签订协议，你夫家和婆家作为见证人和监督人。你看怎么样？”
秦夫人摇头道：“姑娘，我看你是个坦荡的人，我相信你，不用监督人。”
昕姐儿笑着道：“感谢您的信任，监督人还是要的，你们只是第一个，往后还有很多个，我们要形成一种定式，再说了，没有监督只会导致权利的滥用，最终损害的还是你们。”
秦夫人了然的点头：“那就按照姑娘说的办，不过费用怎么算，能透漏个大概吗？”
“费用是您财产盈利的三成，如果盈利低于某个数或者亏损的话，那按照每个教养嬷嬷每个月一两银子，负责财产监督的根据您的财产数量每月二两至五两银子不等，您看怎么样？”
秦夫人一听没有狮子大开口，更高兴了：“没问题，您说的算。”
昕姐儿看着她问：“那冒昧的问一句，您有几个孩子，需不需要每月给孩子点儿零花钱？”
202、介绍
“我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是儿子，分别叫汤瑾、汤瑜，汤瑾十二岁，汤瑜十岁，最小的是个闺女，今年才五岁，叫汤珂。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姑娘，我如果一直好好的，可以任她娇憨，但我不能保护她了，就需要她自己站起来了。至于零花钱，如果家里不给他们发月钱的时候再给，给也不用多一个人二两银子几好，免得钱多了他们学坏。”
昕姐儿点头表示明白：“那关于你的财产什么时候给他们？是他们几个均分，还是看他们自己？”
秦夫人沉吟片刻道：“三个人均分，不过不要一次性给完，他们嫁娶的时候给一部分，等他们弱冠的时候全部给完，至于珂姐儿的等她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全部给她。”
昕姐儿微笑道：“好的，您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会抓紧时间为您起草一份委托书，最迟后天让您看到合同，到时候您有什么要求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秦夫人连连点头：“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不必这么客气，不过，您最好和令公子和千金说明白，一旦他们同意就要转学，转到青山书院。免得我们这边说的好好的，他们又不同意，大家都难看。还有就是，为了方便我们的管理，你的房契、地契、卖身契之类的最好交给我们保管，放心我们只有保管权，没有处置权，除非为了你的利益去处置，而这些处置必须在你夫家和婆家的监督中，我们不能私自处置。”
秦夫人保证道：“姑娘请放心，孩子们一定愿意的，我回家就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回头给您个清单。”
昕姐儿高兴道：“那最好不过了，我们都有个底，以后交接的时候也方便。”
钱夫人是个识趣的人，听到谈的差不多了，站起身走到秦夫人身旁扶着她道：“既然已经谈完了，我们就先告辞，我们等着东家的委托书，您如果嫌麻烦可以直接到同知府找秦妹妹，她是同知夫人。”
“那夫人慢走，我正好想想该怎么措辞。”说完对在外面的侯着的人喊：“大丫，帮我送送钱夫人、秦夫人。”
话刚落音，门口走出来一个丫鬟，朝她们行了个蹲礼，在前面引路道：“钱夫人、秦夫人请。”
看她们走远，一直当背景板的颖姐儿立即走到昕姐儿身边，拉着她的手，星星眼的看着她：“昕姐姐，你太厉害了，竟然想到这么好的主意，要是她们来求我，我顶多私下照顾点儿，其他的还真不好插手。而且你和她们谈的时候，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好有气势！”
昕姐儿谦虚道：“不是我厉害，是你们的思维被束缚住了，你们光想到不能插手别人家的事儿，就没有想想，什么情况下我能插手，托管不就应运而生了吗？”
颖姐儿可不管她说什么，立即转到下一个问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昕姐儿一听立即安排道：“时间比较紧急，我们分工合作，我现在草拟合同，你呢抓紧时间找教养嬷嬷。至于财务总监可以晚点再寻摸。”
“哎，等等”，颖姐儿正要走，昕姐儿喊住她道：“和教养嬷嬷讲清楚，托管处给她们签订用工合同，每月一两银子，等她们老了，托管处帮她们养老。”
“好嘞，我知道了。”说完一溜烟的看不见人了。
昕姐儿根据秦夫人的说法以及自己的经验，终于在颖姐儿回来之前憋出一份委托合同。
颖姐儿拿着委托合同看了一遍，竖起大拇指：“昕姐姐真厉害，和她谈话的内容都涉及到了，比那还有所完善呢。”
昕姐儿呼出一口气：“没办法，防患于未然，如果写的稍微有点模糊，到时候引发争议了，我们就说不清了，就那，我还明确如有争议协商解决，协商不成经监督各方的上级衙门判决。”
颖姐儿赞同道：“嗯嗯，确实得点明白，谁知道那个汤同知能走多远，要是在下级衙门他施压了就不好。”
昕姐儿伸个懒腰，朝颖姐儿问：“不说这个了，你那边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颖姐儿得意道：“基本算是完成了，三个教养嬷嬷，其中两个是确定的，另一个明天一早给我答复。后天是一定能够凑齐的。”
昕姐儿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叹气道：“本来没什么事儿呢，突然间净是事儿，看来，我们得找几个能干的，别害得我年纪轻轻过劳死。”
“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要长命百岁”，颖姐儿连忙吐口水，看向昕姐儿道：“你的心可真大，凡事都让下属去做，你不怕他们把你给架空了啊？”
昕姐儿坐直身子：“我是死……我是那么没用的人吗？要是能够架空我，也是他的本事！”
昕姐儿脱口而出要说死人，被颖姐儿一瞪连忙改口。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忙了一下午了，你不饿吗？”
昕姐儿摸摸肚子：“是有点饿，我们传膳吧，吃过饭，我可能要出去。”说完示意丫鬟去传膳。
颖姐儿笑着道：“这可不像你啊，我记得某人一旦入夜是从不出去的。再说了。黑灯瞎火的你出去干嘛？”
“有点小事儿需要办。”昕姐儿怕她跟着轻描淡写的说。
颖姐儿一听，连忙挨着昕姐儿坐下问：“什么事儿？能不能带着我？你放心我保证乖乖听话，不惹麻烦。”
昕姐儿想了一会儿想不出好借口，只好如实道：“本来说要带你的，但你的胆子有点小，看鬼故事就吓得睡不着，我怕把你给吓傻了。”
颖姐儿一听心里像长了草，缠上昕姐儿的胳膊：“昕姐姐，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害怕。”
昕姐儿摇摇头“这不是你保证就能行的，有些事儿是控制不住的。”
“昕姐姐，带我去嘛，带我去嘛……”
听着颖姐儿无师自通的老和尚念经，昕姐儿投降道：“只要你爹同意，我就带你去，否则免谈。”
实在不想听复读机似的念叨，昕姐儿把问题推到世子身上。
颖姐儿一听有门，露出得逞的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带我了我可不依。”
“放心，只要你爹同意，我绝对没问题。”
看到大丫她们摆好饭，颖姐儿催促道：“快点快点，吃完了我们去找爹。”
看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昕姐儿提醒道：“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203、庄二丫（三）
颖姐儿信誓旦旦道：“放心，那是我爹，我肯定能搞定的。”
昕姐儿瞪大眼看着她：“你不会是想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颖姐儿不满的哼哼：“我有那么没品吗？你就别管了，这是我和爹之间的秘密。”
“那好吧，我们等你。”
颖姐儿吃惊的看着她：“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弘光寺的至善禅师，你不会以为我敢独自一人去吧？”
看到颖姐儿点头，昕姐儿笑着摇头道：“你也太看的起我了，我和你一样也是怕的，要不然不会大老远的请禅师过来。”
颖姐儿把身子往昕姐儿那边倾，小声问道：“昕姐姐，你请的是个大师，该不会真的有鬼吧？”
昕姐儿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说呢？”
颖姐儿连忙坐好，装着什么也没说，招呼昕姐儿：“吃饭吃饭，吃过饭后我们去找爹。”
世子爷看到颖姐儿也跟着一起来了，看着昕姐儿似在责怪“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昕姐儿对着世子爷摊手耸肩“她要跟，我能有什么办法。”
颖姐儿可不管他们的眉眼官司，上去挽着世子爷胳膊撒娇道：“爹，昕姐姐说如果你同意，她就带我一起玩儿，你就答应了吧。”
世子爷叹口气嗔怪道：“你这孩子就知道玩儿，他们去干正事儿，你不要去添乱了。”
颖姐儿举起手：“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他们添乱，你就让我去吧。”
“你这孩子，你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就让你去吧！看个鬼故事你就怕的要命，这更不行。”世子爷把脸扭到一边不看她。
颖姐儿又走到他脸前，摇晃着他的胳膊：“爹，求你了，就让我去吧！就是因为我胆小才需要练练。”
看到世子爷仍旧摇头，不松口，昕姐儿把脸扭到一边，生气道：“我不管，反正我是一定要练胆子的，你们要是不带我去，赶明儿我自己去。哼！”
世子爷看她不像赌气，铁了心要去，又怕她不听话偷偷的跑去，要是有什么危险了，妥协道：“让你去也可以，其他时候不能偷着去。”
颖姐儿一听有门，立即缠上去，挽着世子的胳膊：“爹，您放心，没有您的允许，我绝对不会独自一人的。”
世子爷没好气的看着她：“你个不省心的。”颖姐儿不知怎么回，只能嘿嘿笑。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至善禅师到了，世子出门相迎，颖姐儿趁机和昕姐儿挤挤眼“我说我爹会同意的，怎么样？”
昕姐儿小声道：“你是仗着你爹的疼爱，有恃无恐！”
“在这方面我可是甘拜下风，我还是和昕姐姐学的呢！”颖姐儿也反唇相讥。
世子和至善禅师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她们咬耳朵的一幕：“你们俩还不过来见过禅师！”
两人鸣笛收兵，立即走到他们跟前，行了个佛礼：“大师好！”
至善回礼：“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好。”
世子看人都到齐了问：“我们现在就去还是再等等？”
至善诧异道：“你也去？”
世子爷解释：“不去不行，我们家那个不省心的非要跟着，我不放心。”
至善本来想说他的身体不好，不宜去阴气重的地方，听到世子的解释，人家拳拳爱子之心，也不在说什么了：“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昕姐儿立即上前：“我当时是乱走一通，不记路。不过，乙五在外面侯着呢，他知道在哪？”
在离大槐树不远的地方，所有跟着的人包括颖姐儿和世子都留在那儿，只有昕姐儿和至善禅师朝大槐树走去。
他们还没走近大槐树，庄二丫现身高兴道：“恩公，你们终于来了！”
昕姐儿看她周围有股似有若无的黑气，皱眉问道：“你这几天都干了什么？怎么和上次见到你不一样。实话实说，惹恼了我，我的鞭子可是不认人的。”说着还把手腕上的鞭子抽出来。
庄二丫立即跪下道：“恩公饶命，就是久等恩公不来，我以为恩公骗我，就出来吓了几个人，仅此而已，我什么都没做。”
昕姐儿连理都不理她，径直道：“这位是弘光寺的至善禅师，我特意请他来给你超度，你好自为之，不要心存恶念。否则的话，只能消散于天地间。”
庄二丫听出昕姐儿话里的威胁，摇着头道：“不要，杀人是犯法的！”
“杀人是犯法，但是你是人吗？杀了你，只会有人拍手称快，说我替天行道”，昕姐儿看她无话可说，接着道：“好了，站起来吧，心里什么都不要想，听大师给你超度。”
说完朝至善点点头，至善会意开始念经超度。
颖姐儿他们远远的就看见昕姐儿在那说着什么，然后大师开始念经，如若不是事先知道，真以为昕姐儿在那自言自语呢！
一个时辰后超度结束，庄二丫转过身，昕姐儿看她神情悲戚，就是没有眼泪，疑惑道：“你是想起来了？”
庄二丫跪下点头：“多谢恩公、大师为小妇人超度，小妇人前尘往事都记起来了，也想起来了小妇人之所以不能投胎是因为小妇人不甘心，不甘心我真心相待，却落得尸骨无存。”
“那你想怎么样？”
庄二丫跪在地上猛磕三下头：“求恩公为小妇人做主，让小妇人入土为安。”
昕姐儿点头：“没问题，你知道你的尸体埋在哪了吗？”
“那老虔婆和畜生本来要拉到山上伪造我被狼咬死的，不过，我那夫君不同意，最后他们砍下我的胳膊，把我埋在山脚下的一个歪脖子树下。我娘他们哭的死去活来的，那一家人前悲人后笑，我实在太气愤了，才忘了之后的事儿，回到我出嫁前的槐树下。”
听了庄二丫的诉说，昕姐儿道：“你能托梦吗？如果能托梦的话，给你娘他们托梦，告诉他们你的遭遇，让他们去衙门里告。”
庄二丫如实以告道：“以前不能，但是现在我感觉到能。”
昕姐儿点头：“那就给你娘他们，让他们给你申冤，到时候我自会为你做主。你呢，沉冤得雪了也不要留恋尘世，赶紧转世投胎。”
庄二丫叩头道：“一切听恩公吩咐。”
昕姐儿警告道：“好了，剩下的就看你娘他们的了，我们以后不会过来，但让我发现你还在阳间逗留，一定打得你魂飞魄散，不要怀疑我的能力。”说完示意至善禅师可以走了。
庄二丫在地上叩头大声道：“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妇人永远铭记。”
颖姐儿看他们走过来连忙迎上去问：“怎么样？怎么样？解决了吗？”
昕姐儿微笑着点头：“至善出马一个顶俩，基本上算是解决了，还有点小尾巴，不过那是官府的事儿，不归我们管。”
204、培训（一）
颖姐儿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听昕姐儿这么说，高兴道：“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们快回去吧！”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去了，路遇一队巡逻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人小声道：“头儿，我们怎么不拦着？”
那头儿小声训斥道：“不要命了，知道那马车里是谁的？是锦王府的，人家都往上面打招呼了，今晚宵禁之后有事儿。”
那人连忙认错道：“头儿说的是，小的有眼无珠。”
“好了，别贫了，我们快点巡逻吧！”说完领着人走了，街上又恢复寂静。
众人回到锦王府后，世子爷就赶她们快点儿回去睡觉，颖姐儿现在有一大堆话要和昕姐儿说，也听话的回院。
两人刚进院，大丫她们忙迎上来，颖姐儿一挥手，想让她们下去。
昕姐儿阻止道：“慢点，让她们伺候你洗漱吧，一会儿我们俩睡一块儿，你想问什么都行。”
颖姐儿一听连连点头，催促道：“快点快点。”
昕姐儿也不管她，径直去往常的地方洗漱了。
昕姐儿刚进卧室，颖姐儿掀着被子催促道：“快快，昕姐姐，你怎么那么慢！”
昕姐儿摇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别火急火燎的。我又跑不了。”说着脱鞋上床。
看到大丫他们也有眼色的退下后，颖姐儿立即凑到昕姐儿眼前：“昕姐姐，你真的能见鬼吗？我们就看到你和至善禅师两个在那自言自语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昕姐儿点头：“不止我，我猜至善也能看见！”
颖姐儿吃惊的问：“真的？你怎么知道？”
“他能准确的知道庄二丫的位置，我估计他也是看到庄二丫的情况才停止超度的。”
颖姐儿一听，立即被转移注意力：“那女鬼叫庄二丫？她怎么死的？”
昕姐儿抬手摸着她的脑瓜疑惑道：“颖妹妹，你今天吃了兴奋剂了，这不像你啊！”
颖姐儿拿下她的手道：“我这不是看到真鬼有点激动吗？”
昕姐儿疑惑：“看个鬼故事你都吓的睡不着，看到真鬼，你不是应该害怕吗？”
“害怕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就看见你在自言自语，有什么可怕的”，颖姐儿看她还是不明白，“这么说吧，鬼故事的场景、氛围，让我害怕，事实上我是不怕鬼，不，准确的说是我看不见鬼，也就无所谓怕不怕了。”
颖姐儿看她终于明白，催促道：“昕姐姐，还还没说呢，庄二丫怎么啦？”
昕姐儿看她问不明白誓不罢休的样儿，简单道：“庄二丫被杀人埋尸了，不甘心想报仇，我就让她托梦给她父母，到衙门告状自会有人给她申冤。”
“那请大师超度是干什么的？”
看来不能懒省劲儿了，昕姐儿打着哈欠忍着困道：“大师超度消除业障，加上杀她的人得到惩罚，她就能转世投胎了。”
说完，立即躺下被子一盖，逼着眼道：“别问了，困死了，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不大一会儿鼾声响起。
颖姐儿正在消化她的话，一回神，昕姐儿竟然都睡熟了，小心翼翼的把挪动一下她的头，直到听不见鼾声，颖姐儿才满意的去睡觉。
翌日清晨，两人都精神翼翼的做微调，一个时辰后，颖姐儿学着昕姐儿的样子喝温开水。
等坐到饭桌上的那一刻，颖姐儿才得空问道：“昕姐姐，你精神一向很好，昨天怎么那么困？”
“亲，昨天你睡午觉了，我没睡，而且又忙着写委托合同，这事儿最费脑子了，而且又来回奔波到夜晚，我又不是铁打的，肯定会累会困的。”
颖姐儿劝道：“既然累了，那就歇歇呗，晚个一两天没问题，身体要紧。”
昕姐儿摇头：“话是那么说，可是不能啊，你看秦夫人有今天没明天的样儿，我们能等她能等吗？答应别人的事儿，就要做，反正再苦再累也就这几天，回家就好了。我准备今天把我带回来的姑娘、管家找的人以及教养嬷嬷一起培训一下。”
“啊，他们一起能行吗？”颖姐儿表示怀疑。
“不行也得行，我们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以后不足的地方慢慢完善，再说她们有一个共同点，保护的是妇女儿童权益，拉着这个大旗，再和她们讲一下不同。她们又不是傻瓜，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怎么衡量。”昕姐儿看她还要说，催促道：“快点吃，吃完了我们还有事儿呢！”
颖姐儿忙不迭的点头，也不再问了，埋头吃饭。
且说，钱、秦二位夫人坐上马车后，秦夫人小声问：“钱姐姐，那个苏姑娘是什么人？我看她在锦王府说话蛮有分量的。”
钱夫人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是大东家，大小姐也听她的，既然苏姑娘答应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秦夫人好奇的问：“她的脾性怎么样？”
钱夫人思索片刻：“和她相处不多不太清楚，不过就我所知，她嫉恶如仇而有原则。打个比方，一个人受尽欺压，如果这个人不求救，她即使看见了也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秦夫人不理解：“你不是说她嫉恶如仇吗？怎么能不管呢？”
“怎么不能？我们大东家可不是滥好人，你向她求助，她不会袖手旁观。你自己都认命了，不想反抗了，又不是吃饱撑的，谁管你！这就是我们大东家的原则”，钱夫人看她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也不想多说，总结道：“总之你记住，按照她说的办，既然已经托付就要相信她，还有就是孩子们的亲事呢，你想过没有，刚才人多我不好提醒你。”
秦夫人愁眉苦脸道：“自古以来孩子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了也没用啊！”
“说你傻吧，你还不承认，又没说不是父母之命，就是孩子们的亲事需经孩子们和苏姑娘同意，多个人多份保障。”钱夫人忍不住唠叨。
秦夫人忍不住道：“到最后还是不合心意了咋办？”
钱夫人看她那样忍不住怼道：“那就是命，能做的已经做了，你还能怎么样，就是你自己找媳妇，能保证一定合心意吗？”
秦夫人连忙认错道：“钱姐姐，你不要生气，我就是……我就是……”
钱夫人看她那样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吧，把这些和瑾哥儿他们讲清楚，免得到时候不好看，我们现在是求人，她要是不管了才麻烦！”
秦夫人担心道：“孩子们倒好说，万一婆婆他们不同意该怎么办？”
205、培训（二）
“不用怕，这就是我向你介绍她们的原因。人家身份够高，也不怕事儿，你家那个老虔婆想撒泼打滚让她们屈服，只能说打错算盘了，人家根本不会鸟她！”钱夫人轻拍她的手安慰道。
看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钱夫人提醒道：“瑾哥儿他们几个你最好和他们说清楚，分析利弊，他们到时候真闹起来或者不愿意换书院就不好了。”
秦夫人点头：“谢谢钱姐姐，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他们要真不愿意，我把财产托管了，其他的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钱夫人赞同道：“就是这个理儿，儿孙自有儿孙福，想开点儿，而且吃一堑长一智，不吃亏他们永远长不大。”
昕姐儿她们用过早膳，派人问一下管家嬷嬷和找的人怎么样了，管家禀报人已经找好，在府外侯着呢。
昕姐儿一听看着颖姐儿：“要一起吗？我们去给她们培训！”
颖姐儿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们？”
昕姐儿点头：“对，时间有限，来不及找人了，只有我们亲自上阵。”
颖姐儿后退着摇手道：“不不，我不行！”
昕姐儿拉着她往外走：“什么行不行的，你先在下面听，听完了再说。”
颖姐儿没她力气大，被她拉着走，途中终于碰到个可抓的对象——大丫，死活就是不愿去。
昕姐儿妥协：“你到那不说，陪我总行了吧？”
“你说的啊，我坐在下面听就可以？”颖姐儿一听，连忙确认。
昕姐儿点头：“说话算话，本姑娘一口唾沫一颗钉。”
颖姐儿一听立即放开大丫，主动挽着昕姐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喊道：“我们走！”
昕姐儿领着人过去的时候，那群姑娘灰头土脸的刚把饭做好，看到突然来这么多人，都蒙圈了！
昕姐儿才不管她们如何想，看着她们比以往多了烟火少了分风尘味儿，点头道：“你们尽快吃饭，吃过饭整理下仪容，我们开始培训。”
众人看着昕姐儿领着一帮中年妇女，个个不是善茬，都不敢放肆，应了声是，纷纷退下。
昕姐儿看着六个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的人道：“虽然都是培训，但侧重点有所不同，孙嬷嬷她们的比较紧急，明后两天就开始上岗，吕婶你们就先等等，可好？”
“哎，东家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一个身穿蓝色麻布的中年妇女连忙答应，说着还示意另外两人往一边站。
昕姐儿看她们识趣，心里也很满意，看着孙嬷嬷她们的脸色也温和不少道：“我找你们的目的你们都清楚吗？”
看到她们点头，昕姐儿继续道：“那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
“东家真的给我们养老吗？”一个身穿洗的发白青色棉布衣服的嬷嬷问。
昕姐儿点头：“李嬷嬷放心，既然应承你们了，就一定会做到，不仅养老，我们托管处还准备买一片墓园，就是你们百年之后也有去处，也不用担心死后没有供奉。当然有后代子孙的就另当别论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吴嬷嬷表示怀疑：“还有那么好的事？”
昕姐儿看着她们严肃道：“这些好事儿的前提是你值得，你忠心为托管处尽忠尽责，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也不是开慈善的。”
三位嬷嬷听完她的话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她们昨天咋一听还不相信，总感觉这事儿不靠谱，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即使有也不可能落到她们头上，今天的说法才让人相信。
孙嬷嬷迫不及待的问：“苏姑娘，不知道要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干什么？所谓的忠和责又是什么？”
李、吴两位嬷嬷也点头看着昕姐儿。
昕姐儿看着她们道：“诸位嬷嬷要么是从宫里出来的，要么是大户人家的奶嬷嬷，人情世故方面想必都比较通透，应该都能胜任教养嬷嬷。”
昕姐儿看到李嬷嬷的脸色不对，疑惑道：“李嬷嬷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嬷嬷嘴张了几张还是无法说出口，旁边的吴嬷嬷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苏姑娘，不瞒您说，李姐姐从宫里出来后也去过大户人家当教养嬷嬷，大户人家的孩子都跟祖宗似的，管没法管，教他们不配合，学不好了还落埋怨。李姐姐就是不想受这份气才不干的，现在又要……”
孙嬷嬷也忍不住道：“就是，我一个好姐妹就是因为主子丢了丑，被辞退不说还遭到报复。这教养嬷嬷的活儿还真不好干！”
李嬷嬷点头指出教养嬷嬷的尴尬：“他们就是把我们当作没有卖身契的下人，下人还有个主呢，我们却两头受气。”
昕姐儿点头：“你们反映的问题我知道了，但我们现在是一种新型关系，你们和我们托管处签用工合同，我们托管处和她们签托管合同，里面比较复杂，具体的你们可能不太明白，但你们记住，你们是我托管处派去的，我们托管处是你们的靠山，只要你们切实履行职责后，任何人不能对你们羞辱、打骂甚至报复。一旦发生这样的事儿，你们可以反映到托管处，我们来处理。托管期满之后，你们双方要是同意，可以继续给他们当教养嬷嬷，他们为你们养老；如果有一方不同意，你们仍可以回来，到了年龄我们托管处给你养老。具体的方案我们后续研究。”
“孩子不受教了真的不找事儿？”李嬷嬷对她说的那么多只听清了帮养老，有点心动，不过仍犹疑的问。
昕姐儿一瞪眼：“我们合同上面写明，我们只负责给他们分析利弊、提点他们怎么做，至于做不做、做多少，这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不能也不该为他们孩子的行为负责。”
孙嬷嬷怀疑道：“会有人愿意吗？”
“切，她要是不愿意签，我还不愿接呢，就是媒人给你介绍个媳妇儿，也不能保证生儿子，谁敢就这种事儿打包票，我们又不是吃饱撑的。”昕姐儿不屑道。
李嬷嬷听昕姐儿这么说，心里仍不放心，不过这是个机会，值得赌一把，一咬牙：“苏姑娘，老奴签了，希望苏姑娘能够兑现对我们的承诺。”
昕姐儿摇摇手：“不不不，你仍是一个自由人，不用自称为奴。”
“苏姑娘，您也说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除了您说的那些还需要我们做什么，您不说明白，我们心里不踏实。”一直都在察言观色的吴嬷嬷出声道。
“除了我说的那些，你们的月钱是每月一两银子，我们托管处要抽取五百文，直到合同期满，而且中途只有我们双方都同意的话才能解约，否则的话需要支付违约金。”
206、培训（三）
“违约金？”三位嬷嬷异口同声的问。
不止她们不知道，就连一直当背景板的颖姐儿也一副求解释的样子。
昕姐儿看了看众人道：“对，违约金，这是对双方的一个约束，托管处不能随意解雇你们，同样，你们也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否则的话，违约方要支付守约方违约金。”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孙嬷嬷知道，她现在挣的不是她们自己的而是许许多多姐妹的，也不管得罪人不得罪人了，直接问道：“违约的标准是什么？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了，就是你们违约了，我们又该如何。”
昕姐儿解释道：“这个你尽管放心，草拟合同的时候，我会讲你们违约的情形和托管处违约的情形列明，他们要是不履行相关合同你们可以去衙门里告，而且还合同一式三份，除了你们自己留一份，托管处留一份，衙门里备案的一份，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里面有猫腻了。”
吴嬷嬷提出质疑：“有道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我们怎能知道衙门是公正的呢？”
昕姐儿吐出一口浊气：“那照你说的就没法谈了，我们已经用最大的诚意邀请你们，你们怀疑他的公正，那我想请问你什么叫公正？完全向着你说话才叫公正？那对你公正了，对我们呢？”
吴嬷嬷讪讪道：“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怕见官，要真有个事儿，也只能自认倒霉。”
“既然你们不信任我们，那你说怎么办？干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什么也不干了。”说完拉着颖姐儿就要到一边。
李嬷嬷看昕姐儿生气了，连忙喊道：“哎，苏姑娘，你别走啊，我愿意签。”
昕姐儿停下脚步看着她们道：“做什么事儿都是有风险的，就是种庄稼还有旱涝呢，我们也不能保证说将来一定怎样着，只能对可能发生的风险作出约定，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我相信总会有人愿意。”
吴嬷嬷陪着笑道：“苏姑娘说笑了，我们仨都愿意的，主要是一招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些小心过头了。”
昕姐儿看她们又有点着急叹口气：“那这样，三天之内我会把协议起草好，如果你们愿意呢，我们就签，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不过有一点，你们今天得留下培训，作为教养嬷嬷，你们的经验指导固然重要，也要教会他们用律法保护自己，做到不违法、能用法。”
三人朝昕姐儿行了个礼：“一切听苏姑娘吩咐！”
昕姐儿在院里看了一圈没看见另外三人，大喊一声：“吕婶儿，你们在干嘛呢？”
吕婶领着另外两个妇人连忙出来道：“你和那几个妹子在说话，我们不便打扰，我就领着郑姐姐和陈妹妹把灶屋收拾一下。”
吕婶身后一个身穿土黄色衣服的妇人接着道：“可不是嘛，做个饭把屋里弄成那样也是人才。”
昕姐儿摆摆手：“吕婶，来，你们仨也过来一下，我们来说说雇你们干什么？”
三人连忙学着孙嬷嬷她们的样子站成一排。
“城里那么多人，你们知道为什么选中你们而不是其他人吗？”，看到她们摇头，昕姐儿接着道：“那是因为你们泼辣又讲理，不是那种胡搅蛮缠型的。我们要成立一个救助站，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吕婶好奇道：“求助站？苏姑娘，都救助什么啊，能给我们说说吗？”
昕姐儿看着她们问：“你们知道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吗？”
吕婶左手边的郑婶一听立即答道：“知道知道，报纸上都说了，是专门保护我们女人和孩子的律法，大家都夸它呢！”
陈婶赞同道：“就是就是，这个保护法一出，我们家隔壁的那个老太婆作妖的都作的少了，也不敢虐待儿媳妇了，可见是有用的。”
昕姐儿看着陈婶问：“陈婶，作妖作的少，是不敢了还是更隐蔽了？”
陈婶回忆了一下道：“这个还真没注意，应该是不敢了吧？”
昕姐儿借机解释：“我们这个救助站的目的就是拯救被虐待的妇女儿童，可以通过你们自己发现、受害人求助、他人举报等多种形式发现被虐待的妇女儿童并解救她们，像陈婶隔壁的那家，她就可以仔细观察，看看她家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要是假不敢就是你们解救的对象。”
陈婶犹豫道：“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儿，管得太多不好吧？”
昕姐儿斩钉截铁道：“在保护法颁布之前那是家事儿，而在保护法颁布之后那就是国事儿了，是犯罪了，我们之所以雇佣你们就是为了辅助律法的实施，如果连你们自己都认为是家事儿了，那救助站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吕婶听昕姐儿这么一说连忙打圆场道：“苏姑娘说的对，那保护法就是保护我们女人和孩子的，不管是谁，如果虐待，就应该坐牢。”
昕姐儿摇头失笑道：“没那么严重，这种现象非常普遍，要是都坐牢，牢里都装不下了！”
郑婶儿也不甘示弱的出声道：“苏姑娘，该怎么办，你说，我们听你的。”
“我们救助站就是一个缓冲期，我们发现有虐待妇女儿童行为的，你们去解救，向他们家说明厉害关系，如果他们还是不听，官府有个救助室，你们可以向救助室说明这种情况，然后官府以他们的名义要求不准有虐待行为，他们要是还不听，那只能让官府审判了，等待他们的将是身败名裂和牢狱之灾”，昕姐儿看她们听的认真，总结道：“总而言之，你们就是打前站，为官府探路，如果能改，是你们的教化之功，如果不能也有官府制他。”
吕婶一听立即道：“这事儿我干了，我这人看见不平事儿就想说两句，为此没少和别人斗，现在竟然有这么好的事儿，太和我胃口了！就是不给工钱我也愿意。”
陈婶也高兴道：“太好了，隔壁那老虔婆再也不敢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郑婶听了也热血沸腾，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稍后我会把保护法的法条逐条为你们解释，到时候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提问。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郑婶儿看那两位仍然没回神，碰了碰她们，连忙道：“没有了，谢谢苏姑娘！”
昕姐儿望着吃过饭整理好仪容的姑娘们问：“出来这些天。你们想过以后的路吗？”
207、培训（四）
众人面面相觑后，一个年龄较大的姑娘道：“能活着就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呗，我们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出路。”
昕姐儿不赞同道：“已经出了火坑就是新生，何必那么悲观呢！你们也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
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的姑娘嗤笑道：“像我们这种人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不被人嫌弃就阿弥陀佛了，能平平安安的有人养老送终就谢天谢地了。”
另一人赞同道：“就是，我现在就想找人生个孩子，到时候让孩子给我养老送终即使找不到领养一个也是好的。”
昕姐儿摇头不赞同道：“一时失足非你们所愿，你们也是被逼的，是受害者，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那个年龄大的姑娘笑着道：“苏姑娘能如此说，我们受宠若惊，也不是我们自我厌弃或是看不起自己，而是世情就是如此，这个烙印会跟着我们一辈子。别说没有人会娶我们，就是有，刚开始新鲜不会有什么事儿，时间久了流言蜚语也出来了，他还能始终如一吗？到时候独守空房还是轻的，万一碰到暴力男拳打脚踢的何必呢？还是一个人自在，孩子要么自己生要么领养一个，也不用看人脸色皆大欢喜。”
那个最漂亮的姑娘点头赞同道：“桃红姐说的是，最怕是碰到那种，老娘为他操持家务、奉养老人，一旦发达把老娘给蹬了，嫌弃老娘的出身，成亲的变数太大了，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反正我是不相信我有那么好的运气。”
其余的姑娘被她们俩说的都出现了犹豫，昕姐儿看着这情形道：“诸位先别这么找下结论，我一会儿呢，会逐条和大家讲解一下新颁布的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你们的重点是如何保护自己，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桃红一听诧异的问：“苏姑娘，那个保护法还保护我们？”
“你们作为大雍的一份子为什么不保护，不过你们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予以特别保护。具体的我解释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一听还保护她们大家都惊喜的互看，有人小声嘀咕：“哎呀，早知道还保护我们，我一定买一本供着啊。”
“嗯嗯，回头我就买一本。”另一人也出声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明，但看她们的意思也是要买一本的。
昕姐儿拍拍手对众人道：“好了时间有限，我也就不啰嗦了，我们进入正题，和你们无关的你们听着就好，和你们有关的可以提问，如果有什么不懂，还可以私下问我，你们有意见吗？”
看到她们摇头，昕姐儿拿着一本书道：“好，下面我们来切入正题，这部律法的第一部分阐述的是立法背景，就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出台了这部律法，我们看……”
两人再次出这个小院已经是申时（15:00—17:00）三刻了，昕姐儿讲的是口干舌燥，也被她们问的身心疲惫，特别是那些姑娘们，好像不相信似的，一遍遍在那确认，她又不能不回答。
颖姐儿早在申时之前就让人去准备车了，现在正好用到。
昕姐儿看到马车，实在是太感动了，朝颖姐儿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颖妹妹也，你真是太贴心了，我现在累的是一步也不想走。”
颖姐儿谦虚道：“昕姐姐累了一天了，我也就能做这点儿小事儿，回去后你好好歇歇！”
昕姐儿先扶着颖姐儿上马车，然后自己也进去道：“我也想啊，可是不能，今天和孙嬷嬷她们说的协议也要草拟出来，不然明天怎么用？”
颖姐儿劝道：“不急于一时，你今天一整天不停的解说，肯定累坏了，那事儿再重要也没你身体重要，听我的，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明天说，就是晚个一两天，我现在孙嬷嬷她们也能理解。”
昕姐儿想想点头赞同道：“行，听你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总不能把身体搞垮了。”
颖姐儿笑着点头：“这就对了，你劝我们的时候那是一套一套的，轮到你自己了，倒是不在意。”
昕姐儿底气不足的反驳：“哪有，这不是事儿赶事儿给赶出来的，平时我有那么累吗？再说也就这几天，过了这几天我就撂挑子，后面的事儿还得你跟着呢！”
颖姐儿瞪她一眼：“真是欠了你的，你做事儿都是有头没尾的，最后还是我们收拾烂摊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的作用就是牵针引线，做好大致安排让他们自己运行，要是事事亲为，能累死个人”，昕姐儿不赞同的说完，倾着身子和颖姐儿耳语道：“你知道皇帝大都是怎么死的吗？”
颖姐儿不明白她的话题怎么跨度那么大，瞪大眼看着她，恐怕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谁知昕姐儿得意洋洋道：“是累死的！”
颖姐儿看着她无语道：“昕姐姐，你别胡说八道了，那位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竟然累死，开玩笑！”
昕姐儿看她不信，凑到她身边道：“你还别不信，这可是我独自琢磨出来的，谁都不知道。”
颖姐儿一听别人不知道，感兴趣道：“那就说说呗，我听听有没有道理。”
昕姐儿坐直身子清清嗓子道：“我说是累死的是有依据的，能坐上那位置的大都疑心重，权力欲极大，他们总认为别人要夺他的权，所以牢牢的把权力把握在自己手中亲力亲为，说好听点叫宵衣旰食，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死要权，这是一累，二累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么多女人等着他繁衍后代呢，而且女人往往还容易争风吃醋，为了应付这些女人，你说他累不累？”
颖姐儿疑惑道：“你这歪理听起来也是那个理儿。”
“岂止啊，我们不否认有谋朝篡位的，但把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当做怀疑对象，你说累不累？”
颖姐儿不知道想到什么摇摇头：“嗯嗯，那位置还真不是人做的，身心都累不说，还整天提心吊胆的。”
昕姐儿看她赞同笑着道：“所以说，我们开个头后面的交给他人去做，偶尔监督一下，是最明智不过的决定。”
颖姐儿失笑道：“啰啰嗦嗦的一大堆感情是昕姐姐在为自己找借口啊！”
昕姐儿哼一声道：“这是借口吗？这是根据前人的教训总结出来的智慧结晶，我们只要做到能知人善任，一切都不是问题。”
颖姐儿看她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妥协道：“行行行，昕姐姐说的是，你还是快想想明天会遇到什么事儿吧，我有预感明天的事儿不会顺利。”
208、冲突（一）
昕姐儿开玩笑道：“恭喜恭喜，你都成半仙儿了。”
颖姐儿嘟着嘴撒娇道：“昕姐姐，人家是认真的！”
昕姐儿收回笑容点头赞同道：“那确实是场硬仗，明天你去给我撑腰呗？”
“我？撑腰？昕姐姐你搞错了，我去了顶多就是呐喊助威，撑腰，还是算了吧，我知道自己的斤两。”
颖姐儿吃惊的用手指着自己，随后摇头拒绝。
昕姐儿搂着她的肩：“不要妄自菲薄嘛，就凭你锦王府大小姐的身份就能让我狐假虎威，你以为是让你冲锋陷阵啊？放心，这活儿我来，你看着就好，适当的时候说句话。”
颖姐儿怀疑的看着她：“真有那么简单？”
昕姐儿斩钉截铁道：“就是那么简单，不过我们得提前做一下功课。”
颖姐儿脱口而出：“什么功课？”
昕姐儿解释道：“就是让下面的人收集的汤家的一些情况啊，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到那什么都不做他们就同意吧？亲，你想的也太甜，我们又不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而且就是普通百姓你插手他们家的事儿他们也不乐意，何况汤同知呢？”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所做的全都白费了？”颖姐儿不甘心的问。
昕姐儿吐出一口气：“未必，不过有点困难罢了，所以我才让人去查他们的家事儿，从他们家事儿出发，让他们看到托管的好处，我想他们不会不愿意？毕竟最终受益者是孩子。”
颖姐儿怀疑：“听秦夫人的话音好像她婆婆蛮不讲理的，能谈妥吗？”
昕姐儿看她一眼：“傻了吧，她不讲理我们为什么要找她，我们找他儿子谈！”
“人家要耍官威呢？”
昕姐儿不屑道：“官场上的人，连齐家都做不到，害得媳妇不得不向外求助，他还有脸摆架子？他要是能好好说，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不会说什么，他要是惹恼了我，就不要怪我不给面子。”
颖姐儿思索片刻同意道：“那行，就按照昕姐姐的意思来，一会儿回府让人过来回话，我们听听他们家到底是个怎么情况。”
翌日，两人盛装打扮了一番后带着大丫、二丫，孙嬷嬷赶着马车往同知府走。
一行人来到同知府门口，大丫上前叫门，门房看看大丫，又看见外面门口的马车，出声道：“这位小大姐找谁？”
大丫笑着行了个蹲礼：“这位大哥有礼，我们家主子和贵府夫人约好了，特上门拜访。”
门房一伸手，大丫脸上的笑一顿随后小心翼翼的问：“大哥这是？”
“拜帖，出门做客肯定要送拜帖。”
大丫正要回去请示，这时一个大丫鬟似的人物走过来道：“姑娘可是锦王府的人？”
“正是，你是？”
“我是夫人的大丫鬟秋香，一大早就让我在这等你们，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说完看着门房道：“大旺，我们府什么时间开始要帖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旺讪讪的笑着道：“秋香姑娘说笑了，府里一直都是这个规矩。”
秋香疑惑的问：“这么说朱家也是这个规矩？”
大旺脸色一僵：“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据我所知，朱家是朱姨娘的娘家，一个小妾的娘家居然比夫人请的客人还尊贵，这就是你们同知府的规矩？”
昕姐儿看门口争论些什么，和颖姐儿牵着手走近正好听到这番话，厉声问道。
大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道：“小的该死，是小的没说清楚，小的意思是朱家毕竟是老夫人的娘家，人有亲疏远近。所以……”
昕姐儿哼一声道：“新颁布的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明确规定，外嫁同一家有妻有妾者，以妾的身份定关系，即使你们老夫人在你们府里再尊贵，她也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朱家就是朱姨娘的娘家，你们如果再搞不清状况，我不介意找汤同知谈谈礼仪尊卑，宠妾灭妻一旦宣扬出去，哼哼！”
大旺意识到惹到不该惹的人，扇了自己两巴掌，连忙跪下道歉：“是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两位贵人请进。”说完连忙往旁边挪挪让出一条道。
昕姐儿看了他一眼，牵着颖姐儿跟着秋香进了府。
秦夫人穿着见客的衣服由秋香扶着刚走进屋就连忙道歉道：“是小妇人安排不利让两位姑娘受委屈了。”
昕姐儿、颖姐儿连忙站起身，道：“夫人多虑了，这完全在意料之中，说实话我们就没想过今天能够顺利，已经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了。”
众人分宾主坐下后，秦夫人带着歉意道：“今天就麻烦两位了。”
昕姐儿从二丫手里接过草拟好的合同示意秋香递给秦夫人。
秦夫人接过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时不时还点下头，看完后看着昕姐儿道：“我怎么能确定教养嬷嬷尽职尽责呢？”
昕姐儿看着她道：“这个确实不好评定，说实话这几位还是我们临时找的进行紧急培训的，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合适。你那边如果有合适的人选的话可以用你自己的人，我们只进行财产托管就好。”
秦夫人忙喘着气解释：“苏姑娘误会了，我就是说说。”
昕姐儿笑着道：“夫人不必多虑，这是人之常情，我把我们提供教养嬷嬷的地位和职责和你详细说一下，你再决定要不要嬷嬷，具体的由您来决定，您看怎么样？”
秦夫人一听来了精神：“苏姑娘请说。”
“您也知道教养嬷嬷在京师地位很高，但在我们这边由于人们重视不够，即使有请，也是镀镀金说出去好听，这导致了教养嬷嬷被当成奴才看待了。而我们的教养嬷嬷却不同，她们属于托管处，不受家属和受教养人的支配，只要她尽到教养的义务，任何人不得对其侮辱、打骂甚至报复”，昕姐儿看她听的认真继续道：“她们的教养职责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根据她们自身的一些阅历经验提点受教养人一些人情世故，这个弹性比较大；另一部分就是硬性标准教受教养人如何用律法来保护自己。”
秦夫人惊喜道：“真的？这些都会教？”
昕姐儿点头：“都会教，不过有一点我们要提前说明，那就是教是一定教，至于学的怎么样，学会了用不用，这就不是我们管得了的。”
昕姐儿看她欲言又止，出声道：“夫人，说个不好听话，就是您亲自教导，您能保证他们都会听吗？”
“就是啊，娶个媳妇儿还不能打包票一定能生儿子呢，这谁能保证？”颖姐儿也在下面敲边鼓。
209、冲突（二）
“孩子又不是阿猫阿狗，不听话了揍一顿，他们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对于他们，我们只能说尽最大努力把他们培养成有用的人，但万一他们比较叛逆或者听了有心人的挑唆，这些都不是我们努力就行的”，昕姐儿看她听进去了，继续道：“而且有些时候疏不间亲，相比于我们这些外人而言，你认为孩子们更愿意相信谁？”
秦夫人知道苏姑娘说的确实存在，这种事儿别说是外人，就是她亲自教养，也不能保证，一咬牙：“我的最低要求是这些教养嬷嬷要保证我的孩子活着，他们如果愿意听话更好，如果不愿意也随他们。作为母亲，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最后一句话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昕姐儿知道她同意了，接着道：“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请同知大人、你的娘家、钱夫人以及知府大人前来见证我们签协议并作为监督人，你看如何？”
秦夫人摇头：“我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知府那边会拨冗前来吗？”
昕姐儿不在意道：“我来之前已经让人通知了知府和钱夫人，来不来的到时候再说，少了一个他又不是没人，就是同知大人和你娘家那边你通知了吗？”
“通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当回事。”说到这些秦夫人有些黯然。
昕姐儿看着秦夫人身后的秋香道：“麻烦秋香姑娘再跑一趟通知你们家大人和秦家，如果他们不来的话，也不必强求，但记得要看清对方在干什么。”
秋香看了下秦夫人，秦夫人点头后，边行蹲礼边说：“是，奴婢遵命。”随后就退下了。
钱夫人是首先到来的，钱夫人到来没多久，外面通传知府大人也来了，众人遂移步至同知府的会客堂。
知府和昕姐儿她们一一打招呼后，轮到钱夫人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钱夫人则直接无视他，说了声：“知府大人好。”随后找个位置坐下。
知府随后找到一个离她比较近的位置坐下，鼓足勇气问：“夫人，一切可好。”
钱夫人看了他一眼：“一切随心所欲，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嫌弃的敲打，如果不是时不时有几只苍蝇，好的不能再好了。还有，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请叫我钱夫人。”
知府这些天也一直在反思，意识到自己以前错的离谱，但为时已晚，他多次示好，钱夫人都不搭理，他也是有傲气的，绝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好，钱夫人，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钱夫人翻了个白眼，随后看着他道：“那行，你想说什么，说吧！”
知府虽然不满，仍旧耐着性子道：“钱夫人，我们虽然和离了，但慧姐儿和玉哥儿也是我的孩子，你不能不让我看孩子。”
钱夫人一听炸了：“我呸，你还恶人先告状，我没让你们看吗？你们是怎么干的？竟然把孩子藏起来……”
知府连忙解释道：“这是老太太一时糊涂。”
钱夫人一听他又在粉饰太平，怒道：“我不管她糊涂不糊涂，想看孩子，你可以，你们家老太太，不行！以前怎么没见她这么疼孩子，她想见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母子分离。”
知府看她一副要算账的样子，妥协道：“行行，你别嚷嚷，这事儿我们回头说，今天我们还有其他事儿。”
说着转向颖姐儿问：“大小姐，我们还要等什么人？”
颖姐儿不满道：“等同知大人和秦家，秦夫人早就通知了人家不在意，只好让人再通知一遍了。”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秋香回来了，秦夫人让秋香进来。
秋香眼角余光瞥见知府和钱夫人，仍走上前道：“禀夫人，大人他……他还在海棠苑，奴婢让人通传，海棠苑的人不愿意，奴婢只好弄出动静引起大人的注意，大人答应一会儿过来。”
昕姐儿看她脸上一个巴掌印子问道：“你的脸就是在海棠苑被打的？”
“朱姨娘嫌奴婢没规矩，教奴婢规矩呢！”
昕姐儿不等她回禀直接问“那秦家呢？通知了吗？那边是什么状况？”
“本来想让其他人去的，因为事关重大，奴婢不放心就亲自跑一趟，舅老爷没出面，舅太太训斥了奴婢一顿，让我们家夫人好好听话，别净出幺蛾子。奴婢只好回来和夫人报信。”
事实上舅太太说的更难听，她不想夫人再生气了，只把她的大概意思传达一下。
众人虽然不高兴但并没有说什么，钱夫人冲着知府大人：“看到了吗？我在你们家就是这个待遇，什么玩意儿，忘恩负义的东西，能共苦不能同甘，像这样的就该拉出去杖毙！”
知府一听不乐意道：“钱氏，找事儿是吧？我今天是过来见证的，不是来和你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的。”
钱氏不屑道：“那是因为那些事儿都是真的，你理亏，所以才不扯。”
眼看知府又要回嘴，昕姐儿连忙打断道：“行了行了，要吵回家吵，哪怕关起门来打架呢，也没人管，现在我们说正事儿。”
两人互看一眼又都哼了一声看向一边。
昕姐儿看着知府道：“大人也看到，秦夫人现在是丈夫宠妾灭妻、娘家是非不分，夫家婆家都靠不住，她本人又担心有个万一，她的孩子在后院生活艰难甚至没命，所以向我们求助，我们协商出一个方案，想在您、钱夫人，同知大人以及秦家的见证下共同签署这个协议，以后呢你们四方也监督协议的实施，现在看来只有你们两位了，不过这不影响，二丫把协议让知府大人过目。”
知府接过协议仔细阅读完，看着昕姐儿道：“这得让汤同知知道吧？要不然他不配合怎么办？”
“您也看到了，我们去请了，人家沉浸在温柔乡里不愿意来，我们也没办法，他不配合，姑奶奶有的是办法让他配合。”说完冷哼一声。
颖姐儿偷偷拉下她的衣服，提醒她说话注意，别弄得给土匪似的。
说话间汤同知匆忙进入大厅，一进来就朝知府走去，边走边寒暄：“知府大人光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
知府假笑道：“本府也是应邀前来，你府上有事儿需要作个见证，本府应朝阳托管处所邀罢了。”
知府虽然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把汤同知骂死了，这没眼色的蠢货，没看到他现在的坐的位置吗？过来说这话，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不通人情世故，难怪媳妇都不指望他，丢脸丢到外面了，活该！
汤同知一听迷茫道：“见证？什么见证？我们府上没有这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