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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跳池塘的鱼     悍女人生txt下载     悍女人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5、说清楚

    赖族长赞同:“那个当然,我们随时可以到衙门去办红契。你们要是不放心,租契白字黑字写清楚。”

    周嬷嬷摇头:“那倒不必,都是族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的太僵了也不好。”

    赖族长坚持道:“还是写清楚了比较好,人心易变,谁知道将来会不会遵守?”

    周嬷嬷还想说什么,昕姐儿一锤定音:“好了,你们不要再争了,还是听赖族长的好,我们是以江翠浓他们的利益为先,怎么对他们有利怎么来。”

    “托管协议已经准备好,这样以来,我们只需要写分家文书和租契就可以了,谁来操刀?”

    最后一句颖姐儿看着昕姐儿问。

    昕姐儿看着里正道:“翟里正,分家文书和租契您来操刀可以吗?”

    乡下人不识字的不少,不过里正就是凭着读书识字当上里正的,虽然没有考上秀才,但基本的文书还是没问题的,点头道:“没问题,不过分家文书那块儿,他们没有奉养,不写或者含含糊糊的以后也会很麻烦。很多兄弟不和就是因为老人在奉养方面你给少了我给多了的。”

    昕姐儿看了一眼周嬷嬷示意她说,周嬷嬷点头:“四时节礼肯定不会少的,就是有一点,我妹子寡妇失业的,自己身体也不好,孩子们的嫁娶也压在她身上,节礼可能不会多好,那赖婆子嫌东嫌西的我可不依。”

    在他们说话的空挡,涛哥儿默默进屋把文房四宝放到里正旁边,这一切昕姐儿都看的清清楚楚。

    赖族长保证道:“只要礼数尽到,和一般人家一样就好。她不敢再闹腾。”

    周嬷嬷点头继续道:“你们也知道,我妹子身体不好,就是给她找活干也是饿不死,不会有多少钱,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妹子身子能养好,那就一年一两银子的奉养,如果身子养不好或者不幸……那么大房这边就不在奉养。不管是四时节礼还是奉养银子。”

    族长倒抽一口气:“那不就和断亲差不多了?”

    “怎么会断亲?孩子虽然托管了,作为爷爷奶奶想孙子了去看看,我们还能拦着不成?再说了,见过儿子媳妇奉养公公婆婆的,还真没见过孙子奉养爷爷奶奶的,他们自己都是孩子还得靠人养。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们长大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嫁娶,他们没有爹娘可以靠,只能靠他们自己。”

    赖族长被她一连串的话语说懵了,反应过后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求他们一定要供养,我就是担心他们兄弟和族里生分了。”

    昕姐儿看向他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们族里如果愿意可以派人去看,逢年过节的如果有人去接的话,他们也可以回来。孩子还是你们的孩子,我们不会阻止他们和你们来往的。”

    里正看他们奉养银子告一段落提醒道:“还有生病之后怎么办?这些都要说清楚。”

    “还是那话,如果翠浓还在,和二房平分,如果翠浓身体不好或者人不在了,一文都不会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嫁到他们家,人都变得病歪歪的,她要是生病,我无话可说,她就是被磋磨被饿的,一个个都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那老赖家不是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昕姐儿拍拍她的肩膀小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周嬷嬷的呜咽着点头,涛哥儿走过来低声道:“娘,我扶着你出去走走。”

    周嬷嬷也意识到这个样子不好,但她实在控制不住,任由涛哥儿扶着她出去。

    待周嬷嬷走远后,昕姐儿看着里正道:“您也听清楚了,奉养的前提是,江翠浓健健康康的活着,否则一切免谈。”

    翟里正点头:“听清楚了,合情合理,我这就写文书。”

    昕姐儿提醒道:“最好写三份,他们双方各留一份,衙门备案一份,当然族里想留一份也可以。”

    这些文书里正写了二十多年了,不用多想,这些早就在他脑中存着呢。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文书都写好了,里正看着众人道:“为了防止以后纠纷,分家文书我写了四份,族里也得留一份,租契我写了三份。”

    昕姐儿看着他们问:“那我们是一块儿去,还是等你们分家完成了我们再过去?”

    里正思索片刻:“为免节外生枝,等分好家你们再过去吧。”

    已经返回的涛哥儿主动请缨:“那我跟着去,他们要是分好了,我回来报信儿。”

    昕姐儿点头:“好的,麻烦涛哥儿了!”

    且说赖家,族长走了之后,赖婆子心里有气儿,看到翠浓他们还在院里干活,啐一声道:“装模作样!”

    随后哼一声进屋了,眼不见心不烦。

    赖花见赖婆子进屋了,不解的看着翠浓:“娘,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翠浓摸摸她的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娘本来已经做好净身出户的准备了,能要到地和房子是意外之喜,再说了,我们今天就要走了,鸡鸭什么的你怎么拿?”

    赖花哼一声:“我就是送人也不想便宜她!”

    翠浓摇头失笑道:“你个小人精,才多大就知道记仇。她毕竟是你奶,闹僵了对你们也不好。”

    一直听她们谈话说话的赖柱,忍不住问:“娘,你是不是还希望他们能对我们好?”

    翠浓摇头:“他们?我已经不指望了,我这是做个族人们看的,博取他们的同情,让他们看顾着点你们。”

    赖花撒娇道:“娘,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啊?我们都会好好的。”

    赖柱也在后面点点头,一直在院子一角捉虫的赖桩也凑热闹的喊还有我还有我。

    赖花点点他的脑瓜:“看到奶奶给老鼠见到猫似的,躲的远远的。”

    赖桩只嘿嘿笑,就是不说话,赖花看他一眼,没好气道:“真是败给你了!”

    “娘,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们,我们我回去歇歇吧?”

    赖花看到翠浓还要接着打扫院子出声道。

    翠浓安抚道:“好了好了,就是再干也就今天,算是我们替你爹尽孝了,你个管家婆就不要再叨叨了。”

    族长他们进来就看到,大房一家或干活或玩闹,在院里大喊:“赖憨家的,快出来,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就差你签字了。”

    说完,对正在和赖桩一块玩的兄妹俩道:“赖柱、赖花,去隔壁借几个凳子,让爷爷们坐下。”

    两人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凳子。

    江翠浓看到他们,瞬间就站起身朝他们福一礼道:“小妇人的事儿,麻烦诸位叔叔大爷了。”

    正在这时,赖婆子掀帘出来,一看那么多少,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又不是打架,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226、分家

    赖族长一瞪眼:“说什么呢,瞎叨叨,这都是来作见证的,免得以后麻烦。”

    “怎么就你自己?赖憨呢,分家怎么不把他叫上,还有赖西,既然分家了,就要有个分家的样,家里的人全叫上。你该不会打着什么主意吧?”

    赖族长一系列的问话,炸的赖婆子没了主意,只得假笑着连连否认。

    赖族长警告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你们这个家是分定了,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们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到时候就是进了大牢那也是自己作的,与人无尤。”

    里正也适时提醒道:“我可说清楚了,你们的分家文书可是要到衙门备案的,要是你以后反悔可是要蹲大牢的。”

    赖婆子看到这么多人,本身就有点畏惧,又被族长、里正连番威胁陪着道:“不会,绝对不会反悔的。”

    看到赖花、赖柱搬着板凳回来,很自然的喊道:“赖柱,去把你爷爷和二叔喊回来,我们分家。”

    赖柱哎了一声,立即朝外面跑,赖花则跑上前问:“奶,凳子不够,把您屋里的几个也搬出来,要是还不够,我再去找。”

    赖婆子一摆手,“去吧!”

    众人等了一会儿,一个黝黑的汉子进院一看那么多人,愣了一下走过去道:“旺哥你们这是?”

    赖族长一看他们父子一前一后的回来,出声道:“坐吧,这是你媳妇儿同意的,为你们分家。”

    赖憨茫然的看了一下赖婆子,赖婆子一瞪眼,也没否认,赖憨连忙坐下,赖西也紧跟着爹坐下,后面的赖柱默默的站在翠浓身后。

    “我们根据你媳妇的所说的进行分家,这是分家文书,涛哥儿你读一下,让他们都听听。”说完,翟里正把手里的分家文书递给站在他身后的涛哥儿。

    涛哥儿接过后,大声朗读一遍又重新站在里正身后。

    里正看着赖婆子:“当时你只说了分的家产,后来我们几个又合计了一下,认为还得有你们的奉养,又增加了奉养这一块儿。不过,我们也写明了,奉养的前提是,他们有能力,要是你儿媳妇还是自顾不暇的,你们也不能非把人逼死。”

    赖婆子点头应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不过,我丑话说到前面,要是江翠浓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三个小崽子我可不管。”

    众人互看一眼,幸亏人家江翠浓早有准备,要不然碰到这样的,还真不好办。

    里正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这你放心,既然分家了,你们就等于是两个家人了,以后赖东那一房是好是坏都和你们无关了。不过房契、地契你得拿出来,过户到你儿媳妇名下。”

    赖婆子摇头:“不,过户到赖柱、赖桩名下,我还怕她江氏带着我们老赖家的东西改嫁呢!”

    里正点头:“行,这个没问题。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要是没有的话就在文书上签字。”

    赖婆子仔细回想了一下问:“我记得我好像说的是我们十亩地,赖东、赖西各三亩,我们老两口四亩,这上面怎么只说分给赖东那一房三亩,其他的都没有呢?”

    里正解释:“今天处理的主要是你们家大房分家的事儿,如果你还是要分的话,我们回头再来。”

    赖西有些委屈道:“娘,大哥已经死了,家里就我一个儿子了,你还想把我分出去?”

    这辈子只剩下这一个命根子了,赖婆子看不得他受委屈,连忙否认道:“没有的事儿,娘就是说说。”

    里正看着赖家众人问:“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翠浓看了一下涛哥儿,涛哥儿不着痕迹的朝她点点头,翠浓点头道:“我同意。”

    赖婆子摇头:“我也没意见。”

    “那行,我们现在就开始,会写字的签名字,不会写字的摁指印。”说着把印台从袖筒里拿出来。

    里正看没人动,对赖憨道:“长幼有序,来,公公婆婆先来。”

    赖憨看了一下赖婆子,赖婆子点了一下头,赖憨走上前,里正打开印台提醒道:“把大拇指在印台上摁一下,然后印到纸上,哎,对,下面几张是一样的。你照做就行。”

    赖憨按照里正说的迅速做完,赖婆子也学着憨子的样子签完。

    翠浓走上前,涛哥儿连忙殷勤的递上毛笔,翠浓摇摇头:“不用,这都多少年没动笔了,写的一定不能见人,我还是摁指印吧。”说着也一一摁了一下。

    里正看最主要的都弄完了,招呼众人道:“来,我们几个见证人,也签一下。”说完率先签下自己的名字。

    其余几个见证人也都在见证人栏里或按指印或签名字。

    里正把其中一份收起来后道:“赖婆子、江氏、赖族长,你们一人一份,我这份是留着到衙门备案的。”

    看到他们把文书收起来后,里正对赖婆子道:“文书现在已经有效,你也兑现承诺,房契、地契都拿出来吧。”

    赖婆子嗯了一声,立即进屋去了,赖憨犹犹豫豫道:“儿媳妇身子不好,地给她也种不好,要不我们帮忙种?到时候给他们粮食?”

    “这你就不用管了,既然给了就是他们的,哪怕抛荒都和你没关系。”赖族长连忙表明立场。

    赖憨怕他们误会连忙解释:“不是,我也是好心,做爷爷的,总不能……”

    赖族长对它那副凡事看媳妇脸色的样子怄死了,丢脸丢到外面来了,还好意思,没好气道:“好了,你的好心建立在你有能力之上,不当家不做主的,只会好心帮倒忙。”

    在座的一位老者看他无措的样子有点可怜,出声道:“就是啊,憨子,你就别担心了,有你们族长在呢,不会让赖柱他们吃亏的。”

    里正接过赖婆子拿出来的地契、房契查验一下:“嗯,不错,回头我去衙门补上红契。分家已经分好了,我们来办接下来的事儿。”

    赖婆子看他们还没有走的意思,脱口而出问:“什么事儿?”

    里正直接道:“这和你无关,你要是愿意可以听听,做个见证人也行,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进屋,我们借场地一用。”

    村里人好奇死了,这赖憨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人一拨一拨的,不过由于里面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进去,只好在他们家院墙外面偷听。

    昕姐儿他们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赖家院墙外面你挤我扛的往里看,看到昕姐儿他们,一窝蜂的又跑了。

    颖姐儿看着瞬间跑光的人群,无语道:“我很厉害吗?让他们见了就怕?”

227、争执

    昕姐儿失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们纯粹是干坏事被抓包的本能反应罢了。你信不信,一会儿他们还会回来的?”

    颖姐儿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八卦是人的天性,他们只是好奇我们说了什么罢了。”

    颖姐儿着急:“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不能保密了?”

    昕姐儿安慰道:“没事儿,想要完全杜绝不可能,他们只能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真真假假的谁知道呢!即便是真的,只要不是从我们这泄露的,就不算违约。”

    昌哥儿他们已经知道大概流程,不想再进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怂恿涛哥儿带他们出去转转。

    涛哥儿也不想跟着他们低声和周嬷嬷商量,周嬷嬷看了他们一眼,走上前道:“小姐,昌少爷和宗少爷不想进去了,想让涛哥儿带他们转转,你看……”

    昕姐儿点头:“没问题,他们去玩吧,他们今天来本来就是要凑热闹的,能打一架活动活动筋骨更好,现在没有热闹的,他们肯定不乐意了。”

    昌哥儿一听昕姐儿同意了,朝昕姐儿挥挥手,拉着涛哥儿,拽着宗哥儿就跑。

    周嬷嬷一看他们跑远了,赶紧喊道:“涛哥儿,别忘了回家吃饭!”

    一声“知道了”从远处传来。

    昕姐儿示意:“走,我们进去,没有他们占数,院里还宽敞些。”

    颖姐儿笑着道:“昕姐姐说的是。”

    昕姐儿他们进去了之后,里正他们纷纷站起来,赖婆子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跟着站起来。

    昕姐儿笑着示意道:“大家坐下说话。”说着自来熟的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颖姐儿也找了个凳子紧挨着她坐下,周嬷嬷则挨着翠浓坐下。

    里正看人都到齐了,接着道:“我们下面就说第二件事,就是赖家大房分得的三亩地佃出去,当时长柳家的已经代替江氏承诺,这三亩地,抛去税后四六分,佃户以银钱或粮食的形式主动把所得送过去,由赖家族里负责监督,江氏,你对此有无异议?”

    翠浓摇头:“没有,娟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里正看了一下赖族长,赖族长连忙表态道:“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先以族里的名义把地佃过来,稍后族里或自己耕种或找合适厚道的人耕种,总之地里的出产,族里会主动足额的送过去。”

    里正看着翠浓:“江氏,你对族长说的有异议吗?”

    翠浓摇头:“没有,我相信族里不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也看不上这么点东西。”

    “我们根据双方所说,拟了一份协议,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签了吧,同样你们双方各一份,衙门里备案一份。”说着把这份协议拿出来,双方摁指印。

    待把这份协议收好后,里正看着众人道:“下面就进行今天第三件事儿,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托管。江氏以她五亩地嫁妆的收益为资本,把她的三个孩子,赖柱、赖花、赖桩托管给朝阳托管处,托管期限是十二年即赖桩十五岁那一年。由于……”

    里正还没说完呢,赖婆子反应过来了,一下子跳到江翠浓面前,指着她问:“等等,江翠浓,你说,你什么时候有嫁妆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嬷嬷连忙站起身挡在她和翠浓中间,并把赖婆子往远处推:“站远一点儿。”

    江翠浓站起身看她一眼:“你要是知道了,我的嫁妆就该姓赖了,东哥知道就行了。”

    赖婆子又蹦到翠浓面前指着她骂:“好你个扫把星,你竟敢藏着掖着不给你男人治病,我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

    周嬷嬷不乐意了,把她往一边一推:“你说的放屁,你儿子是什么样儿,你自己不清楚吗?整个就是病秧子,要不是我妹子用钱给他抓药补身子,你儿子早就见阎王了,更不会儿女双全。”

    赖婆子一听不乐意了:“胡说,我儿子看病都是我出的钱。”

    周嬷嬷冷哼一声:“你还真有脸说,你去药铺打听打听,你儿子的药多少钱,你给了多少钱。这不是十天半个月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将近二十年啊,自从我妹子进了你家门,赖货的事儿你管过吗?只会指使我妹子做这做那,这也就罢了,一百文的药你就给了六十文,人家药铺也不是善堂肯定不买,我妹子只得拿私房贴补。天长日久了,手里哪还有钱,要不是你抠唆,你儿子还好好的,你儿子就是你害死的,你才是那个扫把星。”

    赖婆子大怒“住口,我儿子就是这个扫把星害死的,是她有钱不给我儿子看病害死他的。”

    周嬷嬷可不怕她,冷哼道:“有理不在声高,你就是叫的再响也掩盖不了你害死了你儿子的事实,不仅如此,你还迁怒他媳妇孩子,你就不怕他夜里找你?”

    赖婆子心里胆怯仍虚张声势道:“你住口,我没有,就是江氏害死我儿子的,扫把星。”

    里正看一直争也不是个事儿,打断道:“行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说孰是孰非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还是朝前看,说说托管的事儿吧。”

    赖憨看里正发话了,拉着赖婆子把她拉过来做好,周嬷嬷也扶着翠浓坐下。

    “我们接着说,由于五亩地的收益肯定不够他们仨的开销,所以他们日常需要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儿。赖柱、赖花肯定先满十五,在托管期间,托管处可以为他们提供能工作,一旦托管期满,地还给他们,他们就需要另谋出路。大概的内容就是这么多,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翠浓摇头:“没有,考虑的太周全了,我没有想到的,他们就想到了,我没什么可说了。”

    “那地真的能还回来?”赖婆子不想信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儿。

    里正斩钉截铁道:“能,绝对能。我们之所以过来就是作个见证,而且这份托管也要去衙门备案,如果他们到时候不还,你们可以直接去衙门告他们,大老爷也会为你们做主的。”

    一听说地能还,赖婆子心里好多了,看着里正问:“我们需要做什么?”

    里正摇头:“什么都不需要,他们签字之后,我们在见证人处摁指印就好。”

    “行,我们同意。”

    地还是赖家的,又有人管这几个小崽子,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事了,赖婆子欣然同意。

    一套流程下来,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昕姐儿看着江翠浓道:“我们带你走可以,只是你要知道,我们只管吃住,是没有工钱的。”

228、缘由

    翠浓摇头道:“我不要工钱,他们仨是我的一块心病,他们都有着落了,我自己怎么着都行。”

    昕姐儿看着她道:“把手伸出来。”

    翠浓不明所以,但仍然听话的把手伸出来,昕姐儿把了一会脉道:“思虑过重、郁结于心,加上长期饥饿劳累,才导致身体亏空,可以补回来。”

    翠浓一听惊喜道:“真的?我不用死了?”

    昕姐儿笑着问:“谁给你说你会死,虽然影响寿命,但也不至于立马就死啊。”

    翠浓边擦眼泪边摇头:“没,没人和我说,我自己总感觉自己活不长。”

    昕姐儿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这纯粹是你胡思乱想,依你现在的状况,长命百岁不可能,但儿孙满堂还是可以的。”

    江翠浓噗通一声跪下,并喊道:“赖柱、赖花、赖桩,来,我们一起给这两位姑娘磕头,是她们救了我们一家。”

    昕姐儿要把他们拉起来,周嬷嬷阻止道:“小姐,慕姑娘,你们就让他们磕吧,我们乡下人比较淳朴,嘴也不会说,表达感谢就是磕头。”

    翠浓领着孩子咚咚朝昕姐儿、颖姐儿磕了几个响头,昕姐儿她们连忙把她拉起来道:“好了好了,快去收拾东西吧,我们今天一起走,好好保重自己,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边说边拍她的胳膊。

    翠浓重重点头:“托小姐的福,我一定好好的活着。”

    昕姐儿看她有了活着的信念,点头道:“这就对了,你呢,先帮忙烧火,管吃管住没有工钱,等你的身体调养好了,再瞅瞅有没有其他活儿。”

    翠浓使劲儿点头:“不挨打受骂比什么都强。”

    昕姐儿用头示意翠浓还有里他们他们呢,说些场面话,翠浓会意,对正要离去的里正他们跪下道:“小妇人多谢各位叔伯大爷的对我们娘几个的救命之恩。”说着朝他们磕几个响头。

    赖柱他们也跟着娘一块儿磕头。

    里正他们是男的,又对村里不熟,人也认不清,示意村长说话。

    “长柳家的,快把他们扶起来”,村长看着周嬷嬷说了句,又对翠浓道:“你要谢,还是谢这两位姑娘和长柳家的吧,说实话,即使你们分了家,如果你们不离开……”

    后面的话大家都会意,作为一个长辈她作践你,你又能怎么样?一次两次给你做主,时间长了,大家都烦了,还是隔开了好。

    周嬷嬷看他们想走,想到婆婆交代的,连忙道:“诸位也别忙着走,奔波了一上午了,怎么着也得吃顿饭,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就请诸位赏光。”

    按说这事儿主家是要管一顿饭呢,赖婆子没有管的意思,江氏病歪歪的谁也不可能挑她的理。

    族人不懂事儿,赖族长也感到丢脸,老脸都红了,幸亏人长的黑,看不见,不过有些场面话该说还得说:“不行,那哪行啊,这是为了我们赖家的事儿奔波,这顿饭该我们赖家管。”

    周嬷嬷笑着道:“叔,你就别客气了,我们家都准备好了,回去就可以吃,你们不是还得准备吗?再说了,这顿饭,是我妹子管的,回头花费什么的,我找她要,你们就放心吃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就有点儿矫情,赖族长看了一下里正,里正点点头,赖族长会意:“那麻烦你们了。”同时下定决心这顿饭不能让人白管,回去他得把钱给人送去。

    “没事儿,一切为了我妹子,你们等一下,我去帮忙拿东西”,说完回头对赖柱他们道:“赖柱、赖花我们去拿东西,赖桩牵着你娘的手。”

    “是,娟姨。”两人跟着进屋拿东西。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看着刚刚还满院子的人,现在只剩下他们仨了,一时有点落寞,赖憨忍不住埋怨:“你说你也真是的,又不是不懂,你怎么就不管顿饭呢,弄的旺哥脸上也无光。”

    赖婆子哼一声:“我没把他们赶出去,已经对得起他了,他们竟然逼着我们分家,那个赖旺也不是好东西,还是族长呢,不帮我们说话就算了,竟然和他们一伙的,还有江氏那个小贱人也不是好的,竟然给老娘藏心眼儿。”

    “他们怎么逼你的?”

    赖西可知道他娘的战斗力,能逼她就范,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

    “还不是赖旺,他说我们要么分家要么那个扫把星就去告我?要是告我的话,县太爷会打我板子弄不好还要坐牢,所以……”

    赖西一听不乐意了:“还有没有天理了,她都不孝了,县太爷居然还打你?”

    赖婆子看了一眼赖西的屋子,她知道小儿媳妇在屋,小声道:“族长说,那个什么保护法对不慈、不孝都有规定,不是我说不孝就不孝的。”

    赖憨看他们还有要说下去的势头,连忙道:“好了好了,分已经分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这都中午了,还是去做饭吧。”

    赖婆子抓着赖西的胳膊:“小宝啊,娘就只有你了,你以后可得孝顺娘。”

    “娘,不要叫我小宝了,小宝是你孙子,你放心,儿子有口吃的也会分你一半的。”

    赖婆子听了喜滋滋道:“我就知道我儿子孝顺,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去。”

    扭头对着赖西的屋子喊:“杏花,杏花,在屋里抱窝呢,一上午没听你吭声。现在都要做饭了,还藏在屋里干什么,你想饿死我儿子啊。”

    话刚落音,从屋里出来一个小媳妇,小声道:“娘,你小点声,小宝刚睡着。”

    赖婆子哼一声,小声道:“行了,给老娘烧火做饭,平时说的怪好,关键时刻不顶用。”

    “娘,你是想让我怎么的是你虐待大嫂的事儿,我要是真出去了,两个媳妇儿一对比,你这虐待的事儿不就坐实了吗?到那时你是不是又要骂我?反正都是骂,我还是不要出来丢脸了。”

    她杏花可不是个软柿子,别以为大儿媳妇走了,就想拿捏她,她可不吃那套,听族长说那个什么保护法可以保护像嫂子那样的,看来她也得学学。

    “好了好了,你有理,别磨蹭了,快点儿做饭吧。”

    赖婆子知道小儿媳厉害,也不想和她争,她还指望他们养老呢,犯不着为鸡毛蒜皮的事儿得罪她。

    老夫人知道儿子吃过饭还要送主子,上酒的时候特意说了声:“翟胜,这酒你们自己喝就行,就是别让长柳沾,他一会吃过饭还要去送贵客呢。”

    翟里保证道:“老婶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他今天是光吃菜,不喝酒。”

229、哭声

    刘捕快顺嘴道:“正好,你们几个喝,我们几个光吃菜就行。”

    里正一听不乐意道:“那不行,官爷来到我们王家庄,怎么着也得让我们表达表达心意,那怕你少喝点都行。”

    刘捕快小声在他耳边道:“翟大哥,真不是不给你面子,是我今天跟着贵人来的,一会儿势必要跟着贵人回去,贵人大都好洁,你说我总不能一身酒气回去吧。咱们这么着,这酒呢,先记着,你们离府城比较近,哪天你要是去了,兄弟我请。”说完还拍拍里正的肩。

    翟里正其实也不想攀他喝酒,不过酒桌上的事儿,你就是明知道他不能喝也得让让,不然,他们会认为你看不起他,到时候还得罪人,这位是个明白人,知道轻重,遂笑着道:“兄弟,说好了,今天就放过你,改天我们不醉不归。”

    “行,不醉不归,我等着。”刘捕快也笑着道。

    在众人喝酒之际,已经吃饱的两人就有点没意思,为了找事儿做,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

    涛哥儿的身影在门口出现时,百无聊赖的两人,连忙站起身,刘捕快率先拱手道:“诸位,兄弟先撤,你们吃好喝好。”

    长柳也拱手道:“你们尽管喝,不用怕,就是醉了,回头我送你们回去。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众人都站起身:“正事儿要紧,正事要紧。”说着要去送他们。

    刘捕快一看连忙阻止道:“留步留步,你们接着喝,不用管我们。”

    “就是,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你们赶紧喝酒吧,别管我们了!”

    开玩笑,他可是清楚,她娘心里正不痛快呢,碍于主子的面子没有发作,没没看到把男客和女客吃饭的地方隔那么远吗?

    要是因为他,再让这些喝醉酒的臭男人看到小姐她们,老娘不骂死他才怪!

    众人纷纷回到酒桌后,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撤离。

    昕姐儿和颖姐儿在村口分别后,两人就各自回程。

    昕姐儿他们来的时候,一辆牛车,回去的时候又多了一辆马车,周嬷嬷他们原想让昕姐儿他们坐到马车上,他们以马车太闷,想看沿途风景拒绝了。

    马车本来跑的比牛车快,顾及牛车的速度,所以两辆车虽不至于慢悠悠的跑着,但并没有发挥它们应有的车速。

    正说着话的昕姐儿突然皱眉,大喊一声:“好了,别说话。”

    牛车上瞬间安静了,大牙也立即停下牛车,看发生什么事儿。

    昕姐儿在心里问:“统哥,统哥,有哭声,是人是鬼?”

    本来待机的系统迅速扫描报告:“昕姐儿,西南方向有一婴儿在哭,周围没有人,经鉴定是弃婴,任务是妥善安置弃婴,是否接受任务。”昕姐儿在心里立即摁了一下是。

    昌哥儿看她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推了她一下:“昕姐儿,怎么啦?”

    昕姐儿看着他们问:“你们没听见吗?”

    昌哥儿、宗哥儿异口同声的问:“听到什么?”

    “哭声啊,婴儿的哭声。”

    昌哥儿立即朝四周望望,抱怨道:“你别吓人了好不好?这荒山野岭的,有小孩的哭声,肯定是你的幻觉!”

    “是真的,不骗你,不信我们循着声音去找找。”

    说完立即跳下车,对赶车的大牙道:“大牙叔,你们在这等着,我看看就回来。”

    大牙还没来得及应呢,车上的昌哥儿、宗哥儿也跳下道:“我们和你一块去。”

    长柳虽然在前面赶车,对后面的情况也时刻关注,发现后面的车停了,立即和媳妇儿说。

    周嬷嬷和长柳过来时正看到昌哥儿他们跳下车,快步上前问:“小姐、昌少爷、宗少爷,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怎么都下车了?”

    “哎呦,嬷嬷,别说了,我听到有婴儿哭,我们正要去找找呢。”

    昕姐儿说完拔腿就跑,昌哥儿、宗哥儿也紧跟其后。

    周嬷嬷一看人跑了,也想跟着去,长柳拉了一下她:“我是男人,还是我去吧,你留下陪赖柱他们。”

    周嬷嬷一想也是,真要碰到什么事儿,她去了只会添乱,连忙点头。

    长柳立即循着昕姐儿他们的方向跑。

    长柳还没追上了,就看到昕姐儿回头,一看见他,立即拉着他的胳膊道:“长柳叔,快,那边有人丢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就回来求救了。”

    昕姐儿他们到的时候,小婴儿身上包裹着昌哥儿的外衫,昌哥儿只着里衣的站的离宗哥儿有点远,宗哥儿则正四肢僵硬的抱着小婴儿,大概知道有人抱着了,小婴儿也不哭了。

    宗哥儿看到他们来了,一副终于得救了的样子道:“快快,给谁抱,我不行,抱着都不敢走路了。”

    昕姐儿一看连忙闪开,摇头道:“我更不行,他要是有襁褓了,勉强还可以,现在软的给没骨头似的,我也抱不来。要不柳叔来?”

    “我来就我来,不过,几年没抱过孩子了,有点手生。”长柳边说边走向宗哥儿。

    “就那也比我强啊,抱着他,我完全不敢走,就怕动作大了把他给捏坏了。”宗哥儿边把胳膊上的孩子递给长柳边说。

    长柳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道:“走吧,我们回去,他们该等急了。”

    周嬷嬷离多远就看到他们回来,飞步跑过去抱怨:“我就说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婴儿,肯定是你……”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昕姐儿就错开身子,后面抱孩子的长柳出现,周嬷嬷立即上前:“哎,还真是个孩子!这哪个杀千刀的不干人事儿,这刚出生的孩子就扔了,就是扔好歹也给个裹身的东西,你们在哪找到的?”说着小心翼翼的从长柳手中接过孩子。

    昌哥儿心有余悸道:“就在乱葬岗,幸亏我们及时赶到,要不然孩子就被野狗撕了。”

    周嬷嬷边查看小婴儿边骂:“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这心真够毒的,活该断子绝孙,好歹是条命,你就是不养,送人也比扔了好啊。”

    昕姐儿安慰道:“好了好了,嬷嬷,别浪费口水了,虎毒还不食子呢,能把亲生骨肉丢掉的人,简直畜生不如,和那种人计较纯粹是给自己找气儿。”

    周嬷嬷检查了一番,忍不住叹气道:“哎,又是一个女娃,小姐,那个什么保护法有说要保护女娃吗?”

    “怎么没有?说的清清楚楚的,孩子一旦落地,不论男女,即享有生存权,其父母有把其养育成人的义务,如有故意遗弃、虐待、溺婴者,以故意杀人论处。”

    宗哥儿忍不住感叹:“那是亲生骨肉啊,竟敢冒着杀头的危险也不好好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多大仇怨呢!”

230、原因

    昕姐儿摇头:“不,并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恰恰相反,这弃婴之人正是她的亲人,他根本没意识到这是杀人。”

    昌哥儿瞪大眼:“怎么会?这是一条命啊,不是杀人是什么?”

    昕姐儿看着他问:“你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句话,是对还是错?”

    昕姐儿一句话,引起昌哥儿、宗哥儿两个人思考,一会儿后,宗哥儿道:“这句话是对的,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这是人伦纲常,我们改变不了。”

    昌哥儿一听不乐意了:“放屁,我又没犯错,凭什么要别人决定我的生死,即使我爹也不行。”

    昕姐儿点头:“我本人是赞同二哥的观点,绝不任人宰割,但是我们得承认,现在人们普遍认为,我是你爹,你的命是我给的,你就得听我的,我就是杀了你也是可以的,所以才有这种任意遗弃孩子的现象。”

    昌哥儿皱着眉道:“我就不明白了,那个保护法不是说是犯罪了吗?怎么还会有人丢孩子呢?”

    昕姐儿叹口气:“重男轻女,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可以说这种思想已经渗透到人们的骨髓血液之中了,一部小小的保护法是撼动不了这种思想的。”

    昌哥儿摊开手:“那要保护法有啥用?”

    昕姐儿不服:“怎么没用,最起码,它告诉人们,这种溺婴行为是不对的,是应该受到惩罚的,而且,它也给想反抗、敢反抗的一个希望,不至于被当官的反扣帽子,以不孝等理由再打一顿。”

    宗哥儿看着昕姐儿道:“看到她在那歇斯底里的哭,旁边还有野狗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昕姐儿,你主意多,怎么样才能避免遗弃小孩。”

    昕姐儿摇头:“避免不了,只能说采取措施减少这种事的发生,但是杜绝不了。”

    别说现在就是在将来遗弃孩子的事儿也时有发生,总有些人披着人皮不干人事,这也是没办法的。

    昌哥儿冷哼一声:“那就重罚,不是重男轻女吗?把他阉了,再也要不成孩子,看他还能怎么样!”

    宗哥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也太狠了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竟然让人绝后!”

    不等昌哥儿回答,昕姐儿回怼道:“呀,女娃不是他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我看你也是重男轻女,哼!”

    宗哥儿投降:“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们,我们不要再这争了,没用,我所说的不过是大众的思想,即使你不赞同,能改得了吗?我们不要想这么多了,还是想想如何安置小婴儿吧。”

    昌哥儿点头:“也是,多说无益,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我们要把她带回家吗?”

    “那怎么行?家里现在已经有两个小的了,再带一个更小的?还是算了吧!”昕姐儿说着摇摇头。

    宗哥儿也不赞成再多个孩子,提议道:“要不,把她送人?看谁家想要孩子把她送给别人养?”

    昕姐儿不赞同送养:“关键是谁知道那家的品行如何?如果他们对她打骂虐待的,我们不是害了她吗?”

    昌哥儿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

    昕姐儿摇头:“不知道我倒是想出了一个法子,不过这个法子问题多多,也不太可行。”

    昌哥儿连忙问:“什么法子?说出来,大家听听。”

    昕姐儿还没来得及说,看他们没跟上来的长柳又折返回来道:“看你们一直没跟上来,我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呢!涛哥儿他娘也催着我回来看看。”

    昕姐儿笑着道:“哪能啊?总不会又来一个。我们正商量怎么安置那孩子呢。走,我们边走边说。”说着率先向前走。

    长柳紧跟其后,好奇的问:“有结果了吗?怎么安置啊?”

    昕姐儿摇头:“还没有结果呢,想了几个法子都不太好,我们准备回去和娘商量商量,看怎么样好。”

    长柳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其实对于婴孩来说,要求不高,只要顺顺利利的长大成人就好。”

    昌哥儿赞同道:“对啊,这是最基本的,昕姐儿说的虐待打骂啊,现在说该还为时尚早。”

    昕姐儿切了声道:“你只想让她们活着,活的怎么样,好不好,一点儿不管。我却认为,我们不仅要让她们活着,而且要让她们活的好,活的自在,有安身立命的本钱,不被他人欺负。”

    昌哥儿有时候真佩服昕姐儿,这想的总比别人深几分,不过还是提醒:“想法很好,关键是怎么实现?别说她们了,要是我闺女了,我也想让她们活的好,活的自在,但是可能吗?”

    昕姐儿不服的看着他:“事在人为,你连做都没有,怎么知道不可能?再说了,所谓的好和自在,并不是做个别人看的,而是她们自己发自内心的。”

    一直没听说话的宗哥儿,想到家里妹妹的情况,突然问:“昕姐儿,她们从小被人丢弃,你说她们知道了会不会自卑,进而胆小、不敢说话。”

    “这个就是要克服的,她们就像一张白纸,人们对她的态度,会直接关系到她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有意建个孤儿院,收养这些弃婴,但又怕他们需要面对世俗的眼光,产生自卑。”

    昕姐儿现在也很矛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昌哥儿劝道:“能活着已经不错了,哪管的了这么多,别说是你,就是她亲爹娘也不一定想那么多,甘蔗没有两头甜,你就不要凡事尽善尽美的了。”

    昕姐儿也知道自己这性子有点问题,都这么长时间了,改不过来也不想改,敷衍道:“好了,知道了,回去和娘商量一下,看她怎么说。”

    不说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就是她的语气,昌哥儿又岂能听不出她的敷衍,她那较真的性子愿意敷衍,也是一种进步,不是吗?

    昕姐儿他们走回去的时候,周嬷嬷边抱着已经裹上旧襁褓的孩子边拿着昌哥儿的衣服道:“昌少爷,这是你的衣服。”

    昌哥儿接过之后直接拿在手中并没有穿上,不过由于天也不太冷,昕姐儿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众人这次启程后,中途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顺顺利利的到家了,不过经过书院的时候,昕姐儿把翠浓母子四人安顿好才回去。

    他们刚还没踏进院儿,小婴儿又开始哭起来,听到孩子的哭声,苏母连忙出来看,正看到周嬷嬷抱着孩子走到院里,瞪大眼问:“这哪来的孩子?”

231、育英堂(一)

    “哎呦,娘,别说那么多了,先喂她口水吧,顺便看看还有羊奶没,有了也端上来。一会儿我们慢慢说。”

    苏母看昕姐儿说的那么急,也顾不得多问,连忙吩咐后面的韩氏道:“大牙家的,昭哥儿他们的羊奶还有吗?有了快端出来。”

    “有,不多了,我这就端出来,要是不够了,再熬点米汤?”韩氏最后一句话是看着昕姐儿说的。

    “先看看吧,小孩子不知道饥饱,吃太多也不好。”

    韩氏得了昕姐儿的话,立即进屋把羊奶端出来。

    在周嬷嬷喂婴儿的空挡,苏母看着昕姐儿道:“说说吧,怎么又带回来个孩子,我说你是不是捡人捡上瘾了?”

    昕姐儿讪笑道:“哪能啊,这不是赶上了吗?那是一条命啊,总不能视而不见。”

    苏母坐到椅子上,瞪她一眼:“你别给我讲什么大道理,我就问你你打算怎么办吧?”

    “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什么人都往家里带的,我准备建一个育英堂专门收养弃婴,就是里面有点小问题,想让娘帮忙参考参考。”

    昕姐儿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苏母边比划着有多小。

    “如果因为没钱,娘最多支持你二百两银子,其他的免谈。”

    昕姐儿高兴道:“谢谢娘的慷慨解囊,不过我是想问一下娘育英堂的事儿。”

    苏母看着她道:“什么事儿?”

    “娘,我是这么认为的,孩子,你可以选择生或者不生,既然生了,作为父母就对其具有抚养义务。如果有些父母有能力养而不养,恶意遗弃孩子,这种人必须得到惩罚,而这些孩子由育英堂收养并注明收养原因。那么孩子和父母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如果孩子长大了,父母打着生恩的旗号对其索取,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裳,我又不傻。”昕姐儿想到这种可能就义愤填膺。

    苏母了然的点头:“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是这样想的,育英堂成立后,收养弃婴,教他们礼义廉耻和生存技能,待他们成年后每年需向育英堂交一笔钱,用于偿还这些年的花费,而这笔钱用于养活更多的孩子。我又不是圣人,一开始我出钱可以,但绝不可能出一辈子。”

    昕姐儿怕苏母说她小气,最后又解释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旁的昌哥儿问:“那要真的碰到摘桃的呢,你打算怎么办?”

    昕姐儿一瞪眼:“他敢?姑奶奶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他只要敢来姑奶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宗哥儿催促道:“说说,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昕姐儿冷哼:“敢摘桃,就要做好被打的准备,他们遗弃孩子,遗弃罪必须有,而且得受到惩罚。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生活费、学费什么的必须出,我们还要加罚一些费用,只要他们敢来,姑奶奶就不怕。”

    宗哥儿看她信誓旦旦,一副不服输的样子,提醒道:“关键是那些孩子,他们愿意吗?你管的住他们的人,管的住他们的心吗?万一人家暗度陈仓了,你怎么办?”

    “只要他们给育英堂的不会少,我们就不管。能把孩子扔掉的,那就不是善茬,能够脱离苦海他们不好好珍惜,上赶着被人吸血、作践,怪不得别人。”

    昕姐儿想到这种情况就憋气,对那种人怒其不争,脑子进水了。

    苏母看他们一直围绕这个话题,连忙道:“好了好了,现在想这么多,还为时尚早,你先把架子搭好再说。”

    昕姐儿也感觉这事儿有点憋气,不能再想了,转向苏母道:“娘,你知道,这育英堂不会是一天两天的,而且里面都是小孩子,怎么样才能保证它的正常运行而不沦为某些人的敛财或者宣扬名声的工具呢?”

    苏母皱着眉:“你指的是什么?我怎么有点不明白?”

    昕姐儿看她不理解,干脆明说:“这么给你说吧,这里面全部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要是有人和人贩子勾结,拐卖孩子,该怎么办?怎么预防这种事儿?”

    苏母不可置信道:“不会吧?哪有人那么大胆?而且孩子都是有数的,一个两个孩子不见了,不可能不被发现。”

    “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死了丢了的谁知道?而且刚开始大家都盯着,肯定不敢乱来,时间长了,谁知道会怎么样?我就是不想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育英堂沦落为人贩子的养殖场。”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人心易变,确实不能好心办坏事儿。”

    昕姐儿抬头一看:“大哥,你不是进城了吗?咋那么快就回来了呢?”

    旭哥儿走进屋里,坐下道:“你也不看我办什么事儿,有人送我回来的。又是人贩子又是养殖场的,你又想搞什么事儿?”

    “正好大哥你给出出主意,是这样的,我们今天回来的路上捡了一个女婴,我相信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我想建一个专门收养弃婴的场所育英堂,供他们长大成人,他们成年之后反哺育英堂,以便育英堂能够长久的维持下去。”说到这昕姐儿看了一下旭哥儿。

    旭哥儿点头:“这听起来很好啊,怎么和人贩子扯上关系了呢?”

    昕姐儿看他有在认真听,继续道:“短时间内有我们盯着或许没有人敢以身犯险,但是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啊,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育英堂的管理不到位、打骂虐待孩子甚至和外人勾结贩卖孩子也不是不可能。我们怎么才能防止这事儿的发生?”

    这个问题还真棘手,旭哥儿摸着下巴沉思一会儿道:“你看朝堂上有御史,可以监察百官、闻风启奏,你是不是要找个人担任这种角色,警示那些人要‘在其位,谋其政’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儿。”

    昕姐儿抚掌:“这个方法好,确实需要有人监督,不过闻风启奏就算了,一来容易滥用职权,二来不利于为孩子们谋福祉。”

    “昕姐儿,你那个一来我知道,二来我怎么看不懂呢?这和他们的福祉有什么关系?”昌哥儿皱着眉问。

    昕姐儿想了想:“这么和你说吧,如果知府身边有圣上的探子,你要是知府了,你会怎么做?”

    昌哥儿还没想明白呢,一旁的宗哥儿立即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昌哥儿一听不乐意了:“这是多好的表现机会?如果得了圣上的青眼,那是一步登天啊!”

    昕姐儿无语的看着他:“不可否认,有人会铤而走险,但大部分的人还是中规中矩的。”

232、育英堂(二)

    昌哥儿耸耸肩:“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昕姐儿跺跺脚:“哎呀,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个榆木脑袋,中规中矩意味着他们只会按照规矩来,不进行变通,更不用说想着为这些孤儿谋福祉了。”

    昌哥儿恍然大悟:“也是,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人管一辈子总好过心思活络的。”

    “这和心思活络没关系好吧?这就是个人品性的问题。不过二哥提醒了我,这管理的人,还真不可能让他们一辈子待在那,必须有个任期,我已经想到该怎么做了。”说着就要去把想到的记录下来。

    旭哥儿拉住她:“别走啊,话说了一半就走,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说说,你想到什么了,我们大家都听听。”

    “我是这样想的,育英堂分名誉堂主和理事堂主两个,名誉堂主只是个荣誉,我们可以聘任有责任心而又愿意帮助这些孩子的人担任名誉堂主,这个就是明面上的监督人;而理事堂主负责育英堂的日常运营,他是实际管理者,名誉堂主对理事堂主的活动进行监督,他们都有任期,每届三年或五年,连任不得超过两届,育英堂一旦发生如孩子丢失、死亡等情形,由官府负责办案,并对相关人员进行追责,包括但不限于名誉堂主、理事堂主。这样为了他们的名誉和饭碗,也不敢有人搞小动作。”

    昌哥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昕姐儿正说到兴头上,不想被人打断,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另外为了防止名誉堂主和理事堂主共同隐瞒,还可以号召群众监督或者特意派人盯着育英堂的运营。你们看,怎么样?还有没有疏漏的?”

    “看不出什么疏漏,因为有追责什么的,我感觉未必有人愿意。”旭哥儿不太看好。

    “为什么不愿意?名誉堂主可是有品级和俸禄的,而且不论男女,只需面试通过即可,即使将来卸任了,也是一种荣誉不是。只要他们不危害孩子们的利益或者利用他们谋取私利,绝对能平平安安的。”

    看她自信满满,宗哥儿提醒:“有的人未必看得上眼!”

    昕姐儿不在意道:“我们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们不强求。最重要的是人的品行。”

    昌哥儿看他们终于说完了,连忙问:“呐,现在就一个孩子你也准备开个育英堂,请几个人去伺候?听你那话味规模不会小,据我所知你的钱已经投出去了。还没收回来吧!”

    昕姐儿走到昌哥儿身边,拍拍他的肩:“哥,是我对不起你!”

    昌哥儿被她弄的毛骨悚然的,连忙退后一步道:“你想干什么?”

    昕姐儿看着他道:“我真的很抱歉,在娘胎里抢了你的智商,以至于你现在说话都不过脑子。”

    昌哥儿一听,怒了:“苏昕,想打架是吧?竟然敢说我没脑子。”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说完转向旭哥儿,“大哥,你给评评理,我说的又错吗?”

    “好了,你们俩在一块儿,整天吵吵闹闹的也不嫌烦,不过昌哥儿的话也在理,还有那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办育英堂的钱从哪里来?”

    旭哥儿虽然表面各打五十大板,不过暗自决定要和昌哥儿好好谈谈,他也该懂得三思而后言、后行了。

    “我们出钱,先把她寄养在别人家,人多了,再办育英堂,不过章程得提前出来,而且在这期间我就不信我回不了本,退一步来讲,即使回不了本,我已经想出办法筹钱了,这些你们就不要管了。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走访一下,看看女婴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

    昕姐儿刚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昌哥儿就鬼叫道:“哎呦喂,你这未雨绸缪也未免太早了吧,难道你还真怕那些摘桃的的?”

    昕姐儿看他们都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扶额道:“你们搞错了,我会怕那些臭虫?主要是为孩子们长大以后考虑。”

    昌哥儿撇撇嘴,苏母他们也感觉昕姐儿在找借口,昕姐儿一跺脚:“真是为她们以后着想,她们长大了,肯定得嫁娶,不弄清楚他们的身世,万一将来乱伦了怎么办?”

    这个理由够强大,他们竟然无言以对,大家都不再反对,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儿。

    苏母看一瞬间场面有点安静,找话题道:“那孩子找什么样的人家,你想好了吗?”

    昕姐儿摇头:“我刚有这种想法,还没来得及细想呢。”

    “娘建议找那些无牵无挂的老人,一来可以帮助那些老人,让他们有个营生,二来老人一般都很孤独,有个孩子作伴,他们能全心全意的照顾,对谁都比较好。”

    一直不甘寂寞的昌哥儿插话道:“对对对,如果照顾的好,你的育英堂开了,还可以请他们过去呢!”

    还真是这个理儿,昕姐儿点头赞同,面向旭哥儿道:“大哥,这项光荣而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帮忙找找。”

    旭哥儿爽快道:“没问题,回头我找里正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

    “谢谢大哥,趁着我还有灵感,赶紧记下来,回头和颖姐儿商量一下。娘、大哥,我先过去了。”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昌哥儿看着她的背影不满道:“嗬,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有什么事儿不想着自己人,动不动就颖姐儿颖姐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颖姐儿是她妹妹呢!”

    苏母怎能听不出这是昌哥儿在吃醋?笑看着他问:“找你了你会陪她闹吗?”

    “我当然……不可能,娘也说是陪她闹了,我是个穷人,所有积蓄加起来还不够她挥霍的,还是算了吧,还是让颖姐儿这个土豪陪她闹吧!”

    旭哥儿拍拍他的肩:“既然知道,就别酸了,再怎么着,我们才是最亲的。”

    苏母也笑着调侃:“就是,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相信昕姐儿不会嫌弃你的。”

    昌哥儿一跺脚:“娘,说什么呢!我们可有十个月的同胎之谊,昕姐儿才不会嫌弃我呢!”

    苏母看他这阵子飘的厉害,想给他安上紧箍咒,便道:“行了,知道你俩好,不过你看看你大哥、昕姐儿、宗哥儿人家可都有进步,你再不努力就被落在后面了。你要是想人家介绍你的时候说,这是苏昕的二哥,你尽管原地踏步。”

    昌哥儿一听不乐意了:“不行,一定得让人提起苏昕,就想起这是苏昌的妹妹。”

    苏母凉凉道:“光说不练假把式!”

    昌哥儿立即保证道:“娘,你监督,我要是贪玩懈怠了,任你打骂。”

233、筹钱

    旭哥儿看昌哥儿被娘牵着鼻子走,还一副任君监督的样子,就不忍直视,这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为免做出不雅的动作,旭哥儿连忙找借口:“娘,我去里正爷爷家看看村里有人适合养这孩子吗?”

    苏母点头,昌哥儿环顾四周,屋里除了正在专心喂孩子的周嬷嬷,就剩宗哥儿和他了,嬉皮笑脸道:“娘,儿子坚决要跟上大哥他们的脚步,我去书房看书了。”

    得到苏母的许可,昌哥儿朝一旁的宗哥儿使眼色,宗哥儿会意,朝苏母道:“表姑,我和昌哥儿一块。”

    苏母知道,这些孩子要是没事儿和他们这些大人在一块儿会不自在,也不在管他们了,点点头。

    旭哥儿还没进院呢,迎面碰上刚出院的里正,里正一看是旭哥儿,热情道:“是旭哥儿啊,来来来,进屋说。”

    旭哥儿看他正要出去连忙道:“不是,里正爷爷,我这事儿也不是多重要,你要有事儿,你先忙。”

    “没事儿没事儿,我也就出去转转,来进屋说。”说着非要把旭哥儿让进屋里。

    两人分宾主坐下后,旭哥儿道:“是这样的里正爷爷,昕姐儿他们回来的路上捡到一个弃婴,是个女孩儿,你也知道我们家孩子多,所以想给婴儿找个合适的人家收养。”

    “你的意思是想找合适的人家送养?”

    旭哥儿摇头:“是也不是,孩子是我们家捡的,总不能不管,所以我们想把孩子寄养在别人家,吃穿什么的我们提供,只是帮忙照顾孩子就行。”

    “那孩子的户籍呢?放在谁的名下?”

    旭哥儿解释:“昕姐儿她们想建一个育英堂专门收养被遗弃或者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就她一个不好办,如果将来孩子多了,育英堂会专门有个户籍,可以放在那里面。”

    里正一听来了兴致:“那个育英堂只要是孤儿都可以去的吗?什么时候办?”

    旭哥儿想了想:“也不是,弃婴没人要了,能进育英堂这是毋庸置疑的,孤儿就不好说了,虽然无父无母,但叔伯亲戚或者族里愿意收养也是可以的,育英堂又不是什么好去处。至于什么时候办,应该是看情况,就一两个不值当。”

    里正微颔首:“行,建的时候说一声,我们也要出一份力。不过,那孩子,你们属意什么样的人家?”

    “能全心全意照顾她的人,我们这边付工钱,管她们的吃喝拉撒。”

    里正在脑中过滤一下村里人,忽然一个影子出现在他眼前,高兴道:“你别说,这还真有一个,村里人都叫她孙阿婆,她年轻的时候守寡,好不容给儿子娶了媳妇,刚有个孙子,儿子因病去世了,儿媳妇带着孙子改嫁了,现在家里就剩下她自己,守着两亩田,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旭哥儿抛下诱饵:“如果她愿意的话,照顾的好,昕姐儿的育英堂招人的时候会优先考虑她的。”

    里正爽快道:“行,回头让你孙奶奶趟趟她的话,我会尽快给你个答复的。”

    “好的,谢谢里正爷爷,那我先走了,趁着这会儿太阳不毒,我去薅会儿草。”旭哥儿看事儿已经说完,找个理由告辞。

    “说起薅草了,旭哥儿,你们地里种的什么啊?那空子大的都能下脚了!”里正早就想知道他们地里种的是什么,今天总算瞅着机会问一下。

    “据说是海外的种子,也不知道是个啥?昕姐儿从钱家那边买来的,钱家叫甜杆。”

    里正痛心疾首道:“你们呐,真胡闹,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往地里种,就是种个菜也总比它强。”

    旭哥儿讪讪道:“这不是第一次种田不熟,权当做练手了,反正开的荒地也不交税。”

    看样子人家都考虑清楚了,他也不去讨嫌了,摆摆手:“行了,你去忙吧!”

    旭哥儿哎了一声走出里正家。

    且说,昕姐儿走进书房,一气呵成的把她能想到的写下来,刚活动下手腕,看到苏母进来,忙站起身:“娘,这才刚不见一会儿,你就开始想我了?”

    苏母笑着道:“贫嘴,娘问你,你准备怎么筹钱啊,刚刚人多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娘也不便细问,现在好好和娘唠唠。”

    昕姐儿挽着苏母的胳膊:“娘,你就甭管了,我不偷不抢,保证清清白白的。”

    苏母拍着她的胳膊提醒:“我可告诉你啊,你爹的钱都花在他那些士兵身上了,比我还不如。娘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就是给,也只能提前把你的那份给你,其他的你甭想了。”

    “娘,我是那啃老的人吗?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朝你们要钱的,当然你们自愿资助的不算。而且我已经想好怎么赚钱了,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昕姐儿把头靠在苏母的胳膊上。

    苏母坚持道:“那你给娘透个底儿,不然的话,你这么折腾,娘不放心。”

    昕姐儿抬头:“娘知道我们荒地上种的什么吗?”

    “甜杆还是玉米来者?我记得你们曾经说过。”

    苏母揉揉脑袋还是想不起来,一孕傻三年,她现在记性差的不得了。

    昕姐儿右食指:“不不不,那是我的钱袋子,那是白花花的银子。”

    苏母笑着点点她的头:“哎呦,我的傻闺女,这幼苗刚出来,你就做梦呢!醒醒吧!”

    昕姐儿把头扭一边:“哎呀,娘,我说的是真的,亩产三四石的作物,你说我爹会不会动心?”

    苏母笑容僵在嘴边:“真的亩产三石?”

    昕姐儿认真的点头。

    苏母呼出一口气:“要真的亩产三石,别说你爹了,是人都会动心的,你要知道现在亩产顶了天也就两石多一点,亩产三石这能多养不少人呢!”

    昕姐儿得意的看了苏母一眼:“所以,我把种子卖给我爹,他拒绝的了吗?”

    苏母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有好东西不给你爹,你就不怕他和你生分了。”

    “娘,亲父女,明算账。我现在没有找你们啃老,已经很对得起你们了,好吧!再说了,我就是看在他是我爹的面子上才卖给他的,要不然……哼哼”

    苏母又拍了她一下,长出一口气,提醒道:“行了,你这孩子和谁学的,不管怎么着,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过,你那个什么玉米成不成还不一定呢,你最好做两手准备。”说完转身就走。

    昕姐儿对着苏母的背影行礼:“谨遵母上大人吩咐,我会努力赚钱的。”

    苏母一听这话转过身,看着她:“我可没这么说啊,免得你爹看到你钻钱眼里了又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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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热闹

    昕姐儿不屑的切一声道:“钻钱眼里怎么啦?我努力赚钱不偷不抢,谁敢说个不字?”最后一句还提高音量瞪大眼。

    “行了,只要你不怕别人说你铜臭,爱怎样着怎么着吧!”

    苏母转过身,摇着头走了,她的小棉袄是彻底变成皮夹克了!

    旭哥儿刚走,里正也不出去了,进西厢看到又在纳鞋底的孙氏道:“刚刚旭哥儿的话你听到了吧?你抽空去孙阿婆那问问,她要同意了,我就和旭哥儿说一声,不同意我们再找其他人。”

    孙氏抬头:“听到是听到了,就是没说工钱是多少,要是给的少了,她不愿意怎么办。”

    “苏家是个厚道的,不会给的太少,就是不给,那也是有的赚,她只负责管着孩子,苏家管她的吃喝。她的地可以佃出去,一年也能赚个几百文。你不用管那么多,就问她愿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村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人。”

    “行,那我去问问”,孙氏说着站起身要下炕,穿上鞋后安排道:“她估计还在地里呢,我得去地里找,一会儿你找找果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氏离多远就看到孙阿婆在地里薅草,一个女人种地也是难,这第一遍还没薅完,二遍三遍又该起来了。

    孙阿婆正低头薅草,突然听到有喊声,站起身,随手把草扔到地沟,笑着道:“是成才娘啊,找我什么事儿,还让你跑一趟。”

    说话间,孙氏走到她面前道:“嫂子,是好事儿,我给你说,村里苏家,在路上捡了个娃娃,想让人帮忙带着,我家那口子看你比较困难,就了你,我就来问问你愿意吗?”

    孙阿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的命不好,人家会嫌弃的,再说我这还有地呢!”

    “我说嫂子,你傻啊,什么命不命的,你别听人胡说八道,那孩子也是被人丢掉的,要不是苏家心善,早就没命了,她的命也好不到哪去,只要你好好照顾,没有人会拿这说事的。再说你的吃喝苏家管,还有工钱可拿,你这地再佃出去又有一笔进项,手里握着钱,足够你将来养老的”,说到这,孙氏靠近她,小声道:“我还听说,他们家要开个育婴堂,专门收养这些弃婴,你要是干的好,到时候育婴堂肯定会想到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多少人抢着要呢!”

    孙阿婆心动了,看着孙氏:“他们真的不嫌弃?”

    “嫌弃啥?你啊,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他们只会看你干的好不好,不会在意其他的。还有苏家的小闺女主意大,她不喜欢那些哭哭啼啼的怨这怨那的人,你注意不要犯了忌讳。”

    孙氏算是看明白了,苏家对闺女是惯的狠,提点下孙阿婆别犯傻。

    孙阿婆权衡了一下利弊,一咬牙,“行,我接了,就是我这地佃给谁,有点难办。”

    孙氏不在意道:“有什么难办的,你这都种上了,多少人抢着佃,你要自己找不到人,回头让我家老头子给你瞅瞅,不过有苏家的先例,地租不会太高。”

    孙阿婆连忙道:“按照苏家的就好,我又不是地主。”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头和苏家说一声,估计今天就会把孩子抱到你家,你准备一下。”

    孙阿婆想拉着孙氏的手感谢。想想自己的手脏,连忙道:“谢谢你啊,成才娘,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我见天儿的病都不敢生,就怕再也起不来了,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

    “乡里乡亲的,谁有困难都得帮一把,你好好干活就行了。”

    孙阿婆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给里正和你丢脸。”

    “那行,我回去和苏家说一声,你也回去等着吧,别人家去了,家里没人就不好了。”

    孙氏怕她死心眼,非要把这点儿干完再回去,提醒一句。

    孙阿婆连忙道:“哎哎,我把地沟里的草扔了就回去。”

    孙氏看她都这么说了,也不管了,转身回去了。

    不过,这事儿在疙瘩村又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说苏家傻的,辛辛苦苦替别人养孩子,还有羡慕孙阿婆运气说酸话的,更有那心里打着小算盘想要算计苏家的。

    这天又是休沐日,巳时刚过,里正的铜锣又响起来了,草已薅二遍,庄稼也起来了,村里人稍微空闲了,听到锣声,都出来看着。

    众人看着里正后面几个人,带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人好奇的问:“里正叔,这些人都是干啥的?”

    里正按照他们说的解释:“干啥的,官府的宣传员,来给我们宣传官府的政策法规。”

    “那啥是宣传员?”

    “滚犊子,宣传员就是宣传员,你管那么多干啥,看着就行了!”

    事实上里正也不知道什么是宣传员,别人那么一说,他也就那么听,问出来显得他什么都不懂,多没面子。

    众人也不敢再问,看着台上几个人在忙活,其中一人和里正低语,低正点头,敲下锣道:“大家安静了,现在我们郑宣传员为我们讲话。”

    喜顺走上前道:“乡亲们,你们一定好奇我们是干什么的?那我告诉你们,我们是宣传如何保护女人和孩子的。所谓宣传就是宣扬和传递,宣扬保护孩子、自立自强,传递仁爱之心。好了,闲话不多说,现在让我们来看他们的表演。”

    喜顺话一落音,台上立即响起尖锐的叫骂声,一个老婆子正哭诉她养儿不易,叫嚣着儿子不孝,儿媳妇在一旁偷偷抹泪,儿子蹲在一旁痛苦的抱着头,任由老婆子叫骂。

    众人心想,这不是和刁婆骂人差不多吗?没什么可看的。

    突然一个少女上台,对着老婆子大喊:“够了,奶,不要再逼我爹娘了,我同意了,我同意还不行吗?你就是把我卖到天边儿,权当做还你的恩情,你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家闹了。”

    只见台上,老婆子脸上露得逞的笑,儿媳妇跑上去抱着少女摇头,儿子更是大声反对:“不行,你要卖就卖我,我家大妮不卖。”

    老婆子脸上秒变慈祥的看着儿子:“哎呦呦,你傻不傻,闺女迟早是别人家的,现在卖出去还省的养她,再说了,你也没个儿子,那贱人就是不下蛋的鸡,趁着年轻,你还可以再找一个,你以后总得有个摔盆的吧。”

    看到这里众人看明白了,这是老人为了家里的香火,逼着儿子卖孙女呢,虽然儿媳妇可怜,不过大家心里也认同老人的做法。

    “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爹为什么没有儿子,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就是想让我爹断子绝孙,然后为二儿子一家卖命,告诉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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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剧情

    众人看台上又出现一个年龄更小的姑娘,她的话让众人心里一沉,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只见台上的老婆子厉声喝道:“陈大牛,你就看着你老娘被欺负,一个丫头片子竟敢这么没规矩,就是你给惯出来的,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死这个不孝的东西。”

    台上的陈大牛脸上显出挣扎,眼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小女孩儿,那老婆子脸上显出得意,那儿媳妇和姐姐却是走到小姑娘身边。

    小姑娘看看娘,又看看姐姐,再看看一步步逼近举起手要打她的父亲,双眼通红,倔强的看着他,在陈大牛要落下巴掌的时候,众人心里都为小女孩捏了把汗,索性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陈大牛下不去手,又抱着头蹲在地上。

    台上的老婆子不乐意了:“陈大牛,你个孬种,老娘怎么养你这没用的龟儿子,你就不能像个男人,活该你断子绝孙。”

    “我爹到底因为什么没儿子你心里不清楚吗?我是有哥哥的,是你,非要稀罕孙子,把哥抱在你那屋,抱走了你又不好好照顾,我哥是夜里发热给活活热死的,等我娘知道的时候,人都凉了,那个时候,你在那,在那?”

    小姑娘歇斯底里的问,那语气中的悲怆,让在下面看的人也不禁潸然泪下。

    那台上的婆子明显心虚,不敢看小姑娘,顾左右而言他道:“那就是个短命鬼,你别给我东拉西扯的,总之你爹不能绝后。”

    “我爹娘还年轻,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生了?即使他们不生了,还有我们姐妹俩,我们给爹娘养老送终。大不了找个上门女婿,生的孩子全部姓陈。再不济,我们姐俩以后会有一个孩子姓陈,不会让爹断了香火的。”

    众人一听,小姑娘说的在理,这会这老婆子没话说了吧。

    谁知台上的老婆子眼珠一转:“那怎么行?你们这些赔钱货生的孩子,我才不稀罕呢!你们这些赔钱货还要赖一辈子,告诉你,门都没有,今天大妮必须跟花婆子走,要不然,我吊死在你家。”

    台上的小姑娘冷哼一声:“狐狸尾巴漏出了吧,我就说你又是哭又是闹的绝对没好事儿,原来打着为我爹好的名义要卖我姐啊?现在是卖我姐,下一个会不会是我,然后是我娘,我爹你是舍不得卖,留着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二叔一家人呢!你也不怕我们陈家列祖列宗的从地下爬出来找你算账。”

    台上那婆子心虚的看看周围,明显有点怕,嘴里小声说着什么,朝一个地方拜拜,然后对蹲在地上的陈大牛威胁:“你卖不卖,你要是不卖,我今天就吊死在你家里。”说着接下裤腰带作个往上扔的动作。

    蹲着的陈大牛一看急了,连忙要去拉老婆子,小姑娘拉着他爹对那老婆子道:“奶,有本事你就吊死在我家,就是给你抵命,我也愿意。”说着示意她姐过来帮忙拉着爹。

    那姑娘犹豫了一下,跟着妹妹一块儿拉着她爹,那台上的儿媳妇傻了眼,不知如何办才好,看着女儿正对她摇头,又看看挣扎要上吊的婆婆,果断选择站在女儿这边,不管婆婆了。

    台下的人看到这儿,出现了分歧,有认为老太太以死相逼不对既然已经有办法了,何必把事儿做绝呢!有人则认为,小姑娘不对,这都把老人逼死了。

    台上的老婆子看着没人搭理她,又作了个解下腰带然后重新系在腰间的动作,恶声恶气的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些不孝的东西,我要去衙门告你去。”说完气哼哼的走了。

    台上的媳妇儿一听那老婆子的话着急道:“牛哥,怎么办?娘不会真去告你吧?”

    台上的陈大牛道:“哪能啊,我是娘的亲儿子,娘那是气话,消气儿了就好了。”

    台下有人小声议论道:“我看那陈婆子不是省油的灯,她一定会去告的。”

    “不会吧,再怎么着也是亲儿子,不孝可是大罪。”

    “不信你看啊!”

    果不其然,那人话刚落音,台上出现两个官差,说带陈大牛,她娘告她不孝。

    只见台上的东西迅速被人搬离,背景也换成明镜高悬的画,一个大人似的人物坐在那,下面跪着老婆子一拍惊堂木:“带陈大牛。”

    下面立即有人喊带“陈大牛”,陈大牛上场,跪下道:“小的陈大牛,叩见青天大老爷。”

    那大人一拍惊堂木:“陈大牛,你娘告你不孝,你可认罪?”

    那陈大牛跪下低着头道:“回大人,小的不认,小的就想知道我娘因为什么告我不孝。”

    台上的官又拍下惊堂木:“陈黄氏,你因为什么告他不孝,从实招来。”

    “大人,小妇人命苦啊,年纪轻轻守寡,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好不容易娶了媳妇,该享清福的年纪儿子还不孝顺。我大儿陈大牛三十多了,还没儿子,只有两个丫头片子,我那儿媳妇也生不了了,让他把他家大丫头卖了典个妾回来生儿子他都不愿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要告他不孝。”

    台上的老婆子把一切为儿子着想的演绎的淋漓尽致,就是坐在下面的人如果不是知道她的面目,也几乎被她给骗了。

    惊堂木一拍:“陈大牛,你可知罪?”

    “小人不知,小人虽然没有儿子,但有两个女儿,可以留一个招赘,再不然,她们的孩子过继过来也不至于断了香火。再说小人才三十出头,人家四五十还能生孩子呢,谁又能说我就是绝户命。我娘就是想让我把大妮儿卖了,钱她留着给我弟的孩子读书用,别人的孩子有父母疼,我的孩子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凭什么就为了他上学,就卖我女儿。”一个大男人在公堂上说着说着哭起来了。

    他的一席话更是引起下面人的共鸣,心里都酸酸的,不过牢牢的记住了“别人的孩子有父母疼,我的孩子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句话。

    台上惊堂木一拍:“陈黄氏,本官问你,你两个儿子可已分家?你跟着谁住?孝敬如何?”

    陈黄氏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官差似的走上来:“启禀大人,陈大牛之妻冯氏求见。”

    台上的大人说了声传,又是一番叩头行礼后,那大人道:“陈黄氏继续回答问题。”

    台上的陈黄氏谦卑的低着头:“回大人,在大牛娶亲之后我们就分家了,我跟着小儿子住,每年四时节礼再给点儿养老钱。我们村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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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律法

    台下的众人一听,四时节礼加养老钱,没毛病,还有什么不孝的?

    刚刚上场的冯氏战战兢兢道:“大人,小妇人有话要说。”

    台上的大人也看出了这妇人的异样,安抚道:“本官又不是老虎,你不用那么害怕,慢慢说就好。”

    台上的冯氏有了好转,不过声音仍带着颤抖道:“村里的四时节礼,都是根据人家的能力,一条肉、一包点心、一块豆腐都可以,我们家确是婆婆指定,不但要有肉还要有细棉布、点心必须陈记的,我们俩辛辛苦苦忙了一季子却只够给她买节礼的。村里的养老钱,一年最多不超过五百文,她却让我们交一两银子。让我气不过的是,同样是儿子,老二一家却什么都不用做还要吃着我们的孝敬,每逢干活的时候,我们家的活儿都不让干,非得让去帮老二。不怕你们笑话,这么些年来,我们手里是一文钱的私房都没有。我就想问问,同样是儿子,她为什么不一碗水端平?凭什么要我们一家以血肉之躯换别人的吃喝玩乐?”说到最后台上的妇人已忘记害怕,只余下愤怒。

    不仅她愤怒,台下的人也感觉不可思议,这偏心也太过了,十个手指头都有长短,偏心大家也能理解,但偏心至此,还是第一次见,不少人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家婆婆比较明理。

    惊堂木一拍:“陈黄氏,冯氏所言是否属实。”

    “大人,小人一寡妇把……”

    那老婆子还想打悲情牌,坐在上面的大人不吃她那一套,惊堂木一拍:“你只需要回答本官,是或者不是?”

    “是是是,小人就想尝尝是什么味。”陈黄氏忍不住替自己辩解。

    下面的人怪叫:“然后一尝尝了十几年!”

    下面观看的人哈哈大笑。

    台上的官惊堂木一拍:“现在本官宣判,陈黄氏,为母不慈,状告陈大牛不孝不成立,陈大牛以后只需跟着村里人随节礼就行,无需理会陈黄氏的无理取闹,稍后,我会让衙门去和你们里正通知一下,监督陈黄氏。退堂!”又是一下惊堂木。

    老婆子一听没如她的意,也顾不得害怕了,抬起头:“大人你判案不公,小的不服,明明就是他不孝,凭什么说我不慈。”

    那台上的大人,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举起来:“看到了吗?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这上面对不慈不孝可是做了特别说明,很不巧,你这种就是属于不慈,你如果不服,可以往上告,就是告到圣人那里,本官依法断案,谁也挑不出错!”说着把书往桌子上一放,下去了。

    那老婆子好像受了什么打击,愣了一会儿,大吼道:“不可能,怎么会是我的错呢,我没错,一定是你们写错了,不行,我得去找人把他改过来。”说着疯疯癫癫的也下去了。

    正在这时,那个刚刚致辞的郑宣传员领着一群人上来的,赫然是扮演大人、衙役、老婆子及小姑娘的人,众人站成一条线,朝众人鞠个躬,都下去了。

    喜顺走上前,看着众人道:“话剧到这也就结束了,那么父老乡亲们,你们猜到我们要宣传的是什么吗?”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了猜测,不过谁都没说出来,都一致看着台上的人。

    只见他笑容满面道:“相信很多人已经猜出来了,没错,我们是宣传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的。我们要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心态对待嫁进你家的媳妇,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其他人的孩子,当然,你如果做不到,也请别伤害,否则的话,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会保护他们的。我们演的这个话剧,并不是虚构的,而是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的,事实上,那个陈黄氏还挨了几十板子,她大儿子和她离心搬离了他们村,她现在不得不依靠她的小儿子。”

    下面有人问:“那她小儿子孝顺吗?”

    喜顺笑着摇头:“这个我们没有跟踪,不过孝不孝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好了,闲话少说,我手里这本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就放到里正那,你们谁有兴趣可以学学。不管吃不管喝,至少关键时刻,可以找官府,不至于孤立无援。”说完把那本书双手递给里正。

    下面人一听,都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不过有外人在,也不能丢了疙瘩村的脸,忍着等他们走了再说。

    里正看天不早了,开口挽留道:“郑宣传员,你看都快午时了,留下吃顿饭再走吧?”

    喜顺摇头:“不了,我们得赶场呢,你们这是第一站,稍后还有两站,时间来不及。”

    说话间,下面的人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正等着启程呢。

    喜顺朝里正拱拱手说了声“告辞”,眼光不经意间扫到昕姐儿他们的位置,昕姐儿正好看过来,朝他竖起大拇指。

    里正看留不住,随着他走到车旁问:“要不送送你们?毕竟人多力量大。”

    喜顺拒绝道:“不用,来回的比较麻烦,还是自己弄省事儿,你快回去吧,不用送,我们认识路。”喜顺说着坐到牛车上。

    “行,那你们慢走。”里正看他们都准备好了朝他挥挥手。

    村里人见外人走了,胆子大了起来,一看里正回来就有人喊:“里正叔,给我们讲讲呗,这保护法是什么法?”

    事实上,里正已经收藏了苏家送的一本,对里面的内容也熟悉,看众人任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又看了看天道:“它的全称是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是专门保护女人和孩子的律法,比如苏家捡的那个孩子,如果知道遗弃她的人是谁,那么那个是就犯了遗弃罪,是要蹲大牢的。”

    “那什么样的是虐待?自己的孩子还不能教育了?”一个妇人高声问。

    “虐待有多种情形,最基本的就是任意打骂、侮辱,具体的让苏昕和你们说一下,她理解的比较透彻。”

    关于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苏昕,她当时讲的很多,他也听明白了,但就是说不出来,只得把苏昕又推出来。

    苏昕正左顾右盼呢,突然听有人喊她的名字,茫然的望着声源处,旭哥儿小声道:“让你解释什么是虐待。”

    昕姐儿点头,走向里正轻声问:“说详细还是大概?”

    里正小声道:“详细吧,大概的听的云里雾里的,他们不一定听的懂。”

    昕姐儿点头表示明白,上前道:“在说虐待的情形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大家,你们认为能够实施虐待这一行为的人,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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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虐待

    “奶奶”

    “娘”

    “爹”

    “哥哥姐姐”

    下面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昕姐儿示意大家停下道:“大家说的都正确,能够实施虐待的,就是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一般而言爷爷奶奶和父母虐待的较为常见。这个虐待包括两种,一种是身体虐待,比如经常找茬殴打、饿肚子,不让过正常的生活,另一种是精神虐待,就是用语言侮辱或者冷暴力,第一种大家比较常见很容易理解,第二种辨别就有点困难,总之虐待就是超出我们正常人认知的范围,对于某些事,我们认为不应该这么做,他这么做了,听明白了吗?”

    看到众人摇头,昕姐儿第一次感觉自己表达能力不行,眼珠子一转:“这么着,我举个例子,爹娘教育孩子一般都是揍一顿或者饿一顿,这个是没关系,我们大家都能理解,但这个揍或饿是有分寸的,如果拿着胳膊粗的棍子往孩子身上乱打并且这种事儿经常发生,那就有虐待之嫌了。还有挨饿也是,你让他挨饿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儿,你教育他,如果他没有做错事,你就是找茬,那也是虐待。这些听明白了。”

    有人拉长腔:“哦,明白了,以前刁婆对湖嫂子他们所做的就是虐待。”

    刁婆自从回来后,精神气就大不如以前,他们家也不整天吵吵闹闹的像打仗一样,刚刚坐在下面看到台上的表演,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也若有所思。

    不过即便如此,也并不代表有人可以拿她说事儿,一听有人提她,立即大骂:“你放屁,老娘供她吃供她喝,干点儿活儿怎么啦?难不成你在家还被当祖宗供着?”

    “我婆婆可不像某些人,那心都偏到胳肢窝了,捡着一个媳妇儿使劲儿磋磨,其他供的给少奶奶似的,可惜,人家不领情!”那年轻小媳妇踩了刁婆也不忘捧自己婆婆一把。

    刁婆冷哼一声:“你这咸吃萝卜淡操心,多嘴多舌的真应该休了你!”

    小媳妇挑衅的看她一眼:“像你这样的在婆家作威作福的都没休,我这孝顺公婆团结妯娌抚育孩子的就更不可能被休了。”

    刁婆脸色阴沉,气的浑身发抖,眼看着要打起来,昕姐儿虽不喜欢刁婆,但这些天也没听她闹幺蛾子,也不欲为难她,连忙阻止:“好了好了,大家别伤了和气。律法实施以前的就不追究了,不过以后可不能再有类似的行为了,不然的话,哼哼。”那未尽之意众人都明白。

    昕姐儿出来打圆场的时候,和她们交好的人也站出来劝说,看着各方偃旗息鼓了,昕姐儿继续道:“说实话,即使让我说,我说的也比较片面,照我说,有那闲拉家常的时间,还不如全面的学习一下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这不仅是为你自己学的,也是为闺女、你孙女学的,一旦她们在婆家受气,不要信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凭什么你辛辛苦苦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伺候他们一家老小不说,还要挨打受气,受尽婆家的磋磨,你们愿意闺女受磋磨吗?”

    震耳欲聋的声音高喊:“不愿意!”

    昕姐儿的声音又大了一些道:“你们不愿意自己的闺女受磋磨,你媳妇也是别人的闺女,她的爹娘也不愿意自己闺女受磋磨,推己及人,你们是不是该对自己媳妇儿好一些?”

    “是”又是整齐划一的一声喊。

    “好,让我们大家互相监督,从现在开始不能磋磨媳妇,虐待孩子,你们做得到吗?”

    昕姐儿喊出来后,并没有听到大家的回应,吃惊的问:“怎么?你们不同意?”

    有人站出来,挠着头道:“也不是不同意,就是那小崽子不听话也不能打吗?”

    “你们还是没听明白,我所说的磋磨和虐待是超出了我们一般人的认知,你正常的教育,肯定是没问题的。”

    昕姐儿看随着她的解释,大家都一副明白的样子继续道:“在坐的老少爷们,不磋磨媳妇,不虐待孩子,能不能做到?”

    “能!”又是一声震天响。

    “好,大家相信你们的保证,关于这个保护法,有兴趣的可以下午到青山书院,我们将请人详细讲解它的具体内容,也让大家知道遇事儿如何保护自己。”

    昕姐儿话刚落音,下面嗡嗡的响起了各种声音。

    “哎呦,我们也要上课!”

    “不行啊,家里的活儿没人干!”

    “大嫂,我们一块去听听吧?”

    昕姐儿看她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高喊:“安静!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场面安静下来,一个身穿褐色麻衣的的妇女出声道:“昕姐儿,我是极想去听的,但家里活计多,我能不能带着活儿去?”

    “只要你的活儿不影响大家,没问题,事实上,你只要带着耳朵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遇事儿怎么办,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小谭氏正愁孩子怎么办,一听到昕姐儿的话,连忙问:“我们家小宝很乖的,就是比较黏我,我保证不会影响其他人,我也能带着他去?”

    昕姐儿看着众人道:“可以,还是那句话,只要不影响其他人,都可以。”

    “昕姐儿,这保护法能讲多长时间,今天下午能讲完吗?要是讲不完了怎么办?”三妹儿站出来问。

    “能说多少算多少,自由发挥,今天要是讲不完的话,明天接着来,反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不忙。”

    三妹儿一听急了:“不是,昕姐儿,我们也想听听,今天休沐可以去,要是上学了就没法去了,怎么办?”

    “哟,三妹儿心急了,可不是得听听,可不能被婆家欺负!”有那小媳妇调侃道。

    三妹儿看了一眼,不想搭理她,又转向昕姐儿。

    小媳妇看三妹儿那样,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妇人拉住她:“别找事儿,大家都看着呢!”

    小媳妇看着周围那么多少,不甘心的哼了一声。

    昕姐儿想了片刻:“那这样,每逢休沐,我们就去学习,届时有兴趣的人可以参加。”

    三妹儿高兴道:“真的!那太好了,我们一定都去,下午什么时候?”

    “未时初,在青山书院,去了就知道了。”

    三妹儿身旁的杏儿突然:“哎呀,都快午时了,我们得快点儿。”

    可不是嘛,不能再耽搁了,昕姐儿看了一下里正,里正朝她微颔首,昕姐儿明白怎么做了,大喊:“好了好了,想要了解保护法全部内容的,请于今天下午未时初到青山书院。现在,大家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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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人选

    人群渐渐散去,旭哥儿他们几个跑向昕姐儿,昌哥儿最先沉不住气问:“昕姐儿,给她们讲课,你要亲自操刀。”

    昕姐儿摇头:“不啊,我才不要耗在那呢,你们有人吗?可以。”

    “不是只要认字就行?夫子就可以啊!”昌哥儿不明白有现成的,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让他们。

    昕姐儿摇头:“律法虽然是他们制定的,但夫子他们都是男的,理解上并不一定有女人深刻,而且有些情况,他们并不会站在女性的角度去想,反而会劝她们以大局为重,以和为贵等等,所以我想找个女的。”

    “女的,还要求识字”,旭哥儿念叨了一下要求,突然抬头看着昕姐儿,“你看娘和舅母行不行?”

    昕姐儿思考片刻道:“娘识字,这一点符合要求,但是吧,娘一路走来从大家闺秀到当家主母,她不一定理解民间疾苦,里面的一些规定她反而会感觉不可思议,甚至有点排斥,引起不了思想共鸣,不太合适。”

    昕姐儿说完看着茹姐儿,茹姐儿退后一步,推辞道:“姑母就不行,我娘更不用提,别看她已经在这生活十多年了,但和村里人相处的时间很少,被我爹保护的很好。”

    年哥儿点头赞同:“对啊对啊,我看村里的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娘要是去了,真怕她被围攻了!”

    月哥儿耸肩道:“哈,你们难道没有想到娘站在那,根本说不出话来吗?”

    也是,舅母是个内敛的人,不善于表达,突然面对那么多人,还真有可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昕姐儿想到这种情况,妥协道:“好吧,舅母和娘都不行,你们帮忙想想还有什么人。”

    突然,宗哥儿一抚掌:“有了,丁姨泼辣大方的,能够镇得住场子,就是不知道她识字不?”

    昕姐儿皱着眉问:“丁姨?谁啊?”

    “就是廖夫子他媳妇。”

    昕姐儿恍然大悟:“哦!你说师娘啊,这个我知道,师娘和师傅青梅竹马,她的字还是夫子教的呢!哎,你别说,师娘还真能胜任。”

    “绝对能,师娘那是巾帼不让须眉”,宗哥儿说完还扫视四周,小声道:“偷偷告诉你们啊,夫子还得听师娘的。”

    众人都好奇的看着他,昌哥儿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你怎么知道的?”

    宗哥儿小声道:“我不小心碰到过,丁姨在揪夫子的耳朵,夫子在龇牙咧嘴的求饶。”

    听到这么劲爆的事儿,昌哥儿急切的想知道后续发展,连忙催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宗哥儿看他一眼:“非礼勿视,碰到这样的事儿,要是让他们看见多尴尬,我偷偷的溜走了。”

    月哥儿人小鬼大拍拍胸口:“这下我就放心了,丁婶儿连夫子都不怕,村里的那些人更不是他的对手。”

    昕姐儿一锤定音:“行,就找师娘了,你们先回去,我去和师娘说一声。”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年哥儿看着昕姐儿的背影笑道:“表妹还是风风火火的。”

    宗哥儿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

    旭哥儿摇头:“没办法,说风就是雨,说了也不听。”

    宗哥儿听不得他们说昕姐儿不好,出声道:“昕姐儿是个行动派,至少她说的出做得到,比那些整天承诺不干事的人好多了。”

    一旁的昌哥儿捂着肚子喊:“好了好了,我们别说她了,难道你们不饿吗?”

    没人提还不觉得,一说起饿还真是饿了,邀请道:“年表弟,走,今天都去我家吃。”

    年哥儿推辞道:“不了,我娘在家估计也做好了,我们要是再不回去,她该着出来找了。”

    昌哥儿打断他们的话:“好了好了,别客气了,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赞同昌表弟的话,我们就不要客套了。”

    旭哥儿朝他们挥挥手:“行,那茹表姐、年表弟、月表弟再见。”

    他们仨也向众人道别后,各自回家了。

    且说,昕姐儿打定主意请师娘出山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她家跑,离多远就开始喊:“师娘!师娘!”

    丁氏在宣传员走的时候,就提前回来了,这会儿刚做好饭,就听到昕姐儿的声音,因昕姐儿一般不在饭点过来,一时感到诧异,不过仍连忙开门道:“什么事儿那么急啊?慌慌张张的。”

    昕姐儿扶着门,喘着气道:“师娘,江湖救急!”

    “有什么事儿进来再说”,说着让开一条道,让昕姐儿进院,随后关着门,转身问:“救什么急,我咋没听明白呢!”

    昕姐儿看着她道:“师娘,您说那些宣传员们,宣传的好不好?”

    “好!简直是太好了,正好敲打一下那些倚老卖老的,让他们也知道个怕。”

    听到她的赞同昕姐儿松了口气,不过仍小心翼翼的问:“那让您当宣传员,您愿意吗?”

    丁氏一听连连摇头:“哎呦,不行,人家该哭哭,该笑笑,我是做不出来的。”

    昕姐儿看她对宣传有误解,连忙解释:“师娘,并不是只有台上的才叫宣传,只要宣传保护法的都是宣传,包括但不限于台上的宣传,我找你的是另外的一种宣传。”

    丁氏一听感兴趣道:“另外一种?是什么,说来听听!”

    “台上宣传的只是保护的某一条或者某几条的律法,比较片面,但我们村的人求知欲很强,纷纷要求了解更多,以便保护自己。所以我想请你去为他们讲讲这些律法。”

    “我行吗?”

    丁氏以前从来没干过这事儿,有点不自信。

    昕姐儿故作轻松道:“怎么不行?这些律法都是大白话,你一念出来,大家差不多都理解了,你加上自己的理解,再让人举几个例子,你重点解说一下遇到这种情形该怎么做,基本上就可以了。”

    丁氏看着她问:“为什么是我?如果只是识字的话,不只我一个吧。”

    昕姐儿点头:“识字的人是有,但识字又镇得住场子还了解民间疾苦的人却只有您了。”

    丁氏皱着眉:“镇得住场子?这又不是打架!”

    昕姐儿解释:“你看村里那些人,荤腥不忌的,什么话都敢说,要是镇不住场子,以后课堂上就是他们牵着你的鼻子走了。”

    “那我能行?”丁氏再次怀疑。

    昕姐儿肯定的点头:“一定能行,不要怕,拿出对付师傅的劲头儿,谁要是敢在那捣乱,怼的她怀疑人生。”

    经她这么一说,丁氏噗嗤笑了,嗔怪道:“你这孩子,净说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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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玉米

    昕姐儿连忙道:“师娘,你别不信,这可是大实话。第一次讲课,你肯定得立威,要不然你说一句他们顶两句的,你还怎么讲啊。”

    丁氏不赞同道:“话不能那样说。我们这和你们上课可不一样,我认为畅所欲言比她们听我说更重要,而且关于这个保护法她们必然有很多疑问,在我们解答的过程中她们就已经学到东西了。”

    “也是,不过这样以来场面必定热闹,要是不立威的话,你镇得住她们吗?”

    昕姐儿虽然同意丁氏的意见,但还是不放心。

    丁氏大手一挥:“没事儿,要是有人故意捣乱,我也不是吃素的。”

    昕姐儿竖起大拇指:“师娘威武!下午我看着义哥儿和小满吧?”

    丁氏推辞道:“不用,你忙自己的事儿吧,你师傅正好休沐,看着他们没问题。”

    昕姐儿怀疑道:“我师傅能吗?”

    丁氏眼一瞪:“不行也得行,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要他干啥。”

    “走,进屋吃饭去,我刚做好。”说完拉着昕姐儿的胳膊就往屋里拽。

    “哎哎,师娘,你别拽,我自己走!”昕姐儿边被拉着往屋里走边喊。

    “我还不知道你,一松手就找不到人,你还是进屋乖乖坐着,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在我们家吃过饭呢”,丁氏边把她往凳子上按边吩咐:“义哥儿、小满,看好昕姐姐不让她走了,娘再去做两个菜。”

    两小家伙一听,连忙上来围着昕姐儿,小满奶声奶气道:“昕姐姐,我娘做的可好吃了,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义哥儿也在一旁“就是,就是”的附和。

    昕姐儿作了吞咽的动作,逗他们道:“昕姐姐可是大胃王,这么好吃的饭菜,昕姐姐一个人吃完了,没有你们的份了怎么办?”

    两个小家伙互视一眼,又看向昕姐儿:“让娘做。”

    昕姐儿笑眯眯道:“那我又吃完了呢?”

    还不等两个小家伙回答,廖夫子笑着道:“好了好了,你就别再逗他们了,逗哭了,你给哄。”

    昕姐儿摸着两小家伙的头,调皮道:“这可是师娘给予你的特殊任务,咱可不挣功。”

    廖大夫岂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大手一挥:“行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今天就把这两个小家伙交给我和仁哥儿吧。”

    昕姐儿朝他竖起拇指:“师傅堪称我们大雍男人的楷模!”

    廖夫子可知道昕姐儿轻易不夸人,为免掉坑里,连忙道:“得,你也别给我戴高帽,能做的做,不能做的,还是不做。”

    昕姐儿耸耸肩,她就单纯夸一下,看把人吓的,好像她在挖坑一样。

    时间是能治愈伤痛,同样时间也能使一切变得更好。

    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们又陆陆续续或捡或收养一些被遗弃的孩子,育英堂也终于建成并投入使用。

    值得一提的是,翠浓的身体恢复以后,主动要求去育英堂帮忙带孩子,昕姐儿一向是不亏待自己人,她的待遇也相应提高了,最起码,她手里能攒住钱了,一切都在向朝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天已经黑下来了,昕姐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来,苏母看着眼前的几个问道:“你们天天差不多前后脚回来,昕姐儿今天去哪了?”

    昌哥儿可不想被误会,连忙道:“我有喊她,她当时正在和胜男说话,就让我们先回来了。”

    “而且我们看她回来晚了,也有去胜男家找,胜男说昕姐儿朝山脚走了,说是有事儿。”宗哥儿也接着道。

    旭哥儿看昌哥儿他们并没有说到点子上,娘还是担心,便道:“娘,不用担心,既然昕姐儿没说,肯定没什么危险,有可能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脚了。待会儿保准回来。”

    正在这时,昕姐儿扛着几棵玉米杆进院了,看到众人都看着她,茫然道:“怎么啦?我不就回来晚一会儿吗?干嘛都看着我,弄的我都不好意思。”

    苏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昕姐儿,你也不小了,做什么事儿,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你这不声不响的突然不见了,不知道大家会担心吗?”

    昕姐儿把它们往地上一扔,朝苏母讪笑道:“临时决定,没来得及说,下次一定注意。”

    苏母看着她:“下次?”

    昕姐儿连忙改口:“没有下次,有事儿一定向您老报备。”

    昌哥儿趁她们说话之际走到玉米杆面前,蹲下,用手扒拉着,终于看到棕红色的缨子,点头道:“确实可以吃了,就是穗子有点小。”

    昕姐儿拍着他的肩:“知足吧,大兄弟,它再小总比没有强吧!”

    “好吧,蚊子再小也是肉,不过,你就弄了那么几个还不够塞牙缝呢!”

    刚接受了它小的事实,昌哥儿又开始挑刺。

    昕姐儿翻个白眼,切了一声道:“还想吃饱?美得你,这也就让你尝尝味儿,想再吃,秋里吧,我这可是要留种的。”

    昌哥儿一听,站起身道:“我们就那么点儿地,用得着那么多种子吗?”

    “看看,狭隘了吧,你就是那鼠目寸光!”

    最后几个字昕姐儿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昌哥儿不服,想反驳,昕姐儿连忙打断道:“说你你还不服气,你说,玉米是什么?高产农作物啊,它是可以和小麦、大米、小米相抗衡的存在。我们的地不多,但整个大雍的地多啊,推广开来,能让多少人活命啊!”

    旭哥儿忍不住问:“昕姐儿,产量真的很高吗?”

    昕姐儿点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算或者等我们收获的时候就知道了,反正也快了。”

    旭哥儿知道昕姐儿从不无的放矢,连忙道:“那昕姐儿,我预留一半的种子可以吗?”

    昕姐儿本来就打算卖给亲爹,旭哥儿正好递个梯子,也不含糊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亲兄弟,明算账,我这可不是白给。”

    “那是当然,它的多少钱一斤?”

    旭哥儿早就得到爹的吩咐,让适当的时候向昕姐儿购买,他也不想妹妹吃亏,只得提前多做准备。

    昕姐儿想了想道:“这个还不好说,我这几个月撒的钱肯定得赚出来,而且这是一锤子买卖,今年购买了,明年肯定不买了。要是太便宜了,我就亏大发了。反正不会多便宜就是了。”

    旭哥儿忍不住道:“卖给自己爹,你就不能便宜点儿?”

    昕姐儿翻个白眼:“你确定现在和我谈价钱?而且你能代表得了吗?”

    昕姐儿认为现在谈价,为时尚早,还是等产量出来,他们才舍得出价,所以也不急着和他谈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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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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