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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吾江不语     江州令txt下载     江州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洞子街阎王庙

    江成摇摇头道:“那倒没有,我刚巧路过,正准备路见不平呢,那些人就被你的人给吓跑了。”

    江成说完脑海中转念一想,又说道:“不过我刚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为首的那个人说他是什么睁眼阎王胡千户,还说什么洞子街阎王庙......”

    “胡千户?!”

    “洞子街阎王庙?!”

    付龙青听得惊讶瞪眼朝江成望来,惊问道:“你确定那些人是这么说的?”

    江成见付龙青反应,知道有戏,随即点点头,“那些人确实是这么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只见付龙青严色道:“这洞子街阎王庙是城外的一伙野匪,专做杀人买凶的事,,但一直都盘踞在城外,与城内向来进水不犯河水,今天怎么会出现在城中?”

    “有这种事?”江成也是第一次听说,接着问道:“那个叫胡千户的是谁,还自称睁眼阎王?”

    “城外的洞子街可谓是悍匪洞,一整条街都盘踞着各路野匪,这阎王庙就是洞子街中最大的一头,胡千户是阎王庙二当家,干的是买凶杀人的买卖,又因为天生一双似牛般的瞪眼,杀人无数,自封睁眼阎王,在洞子街威慑众匪。”付龙青解释道。

    “那既然是这样,为何不派兵剿灭这活人,让其盘踞在江州城外也是个极大的威胁。”江成问。

    付龙青摇摇头:“这群野匪占据洞子街几十年了,且极为难缠,一个个都是杀人杀红眼的主,就算是官兵也无法撼动他们,不过这洞子街的野匪与江州城立了规矩,只在城外行事,不入城,算是个折中的法子吧。”

    江成自仔细听着,心中将这些信息一一装下,想定了对策,告辞道:“付主簿,我还有事先走了,另外这洞子街的野匪今日敢大举入城,恐怕事出有因,付主簿还是小心对待为好,否则城内的百姓该不安心了。”

    付龙青点点头:“我自有安排,江公子慢走。”

    告别了付龙青,江成此时要去寻找何忠也,盘问他为何会沾上这些杀人无性的城外野匪,这其中定有隐情。

    来到江家旧址,何忠也已跑回了这里,江成将在路上买的包子递给他,何忠也颤颤地接过袋子,看样子也是受了不少惊吓,直到吃上两口包子,情绪才稳定了不少。

    “何先生,方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些人为何追堵你?”江成开口问道。

    何忠也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

    “你可与哪些人结过梁子?”江成又问。

    何忠也再摇头,自然没有。

    这下江成疑惑了,分析道:“这些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上门来,你再仔细想想,你和什么人接触过。”

    何忠也一边嚼着包子一边低着头,忽然想到一些,连忙抬起头来说道:“我记起来了,我昨天见过他们。”

    “他们?”江成追问道,“在哪见过?”

    何忠也这才说了起来,原来在昨夜山丘的事过后,江成和褚卫在营帐中谈话,何忠也便趁机离开了军营,在一条野路上,何忠也碰到了一群人,两人一组的各抬着一个黑色大袋子,不知是要往哪去。很快那些人发现了何忠也,当场便扔下袋子朝何忠也追去,何忠也趁着夜色在野外七绕八绕这才绕开他们,回到了城中。

    而今天在街上追赶何忠也的那些人中,有两个就是昨晚那些人中出现的面孔。

    江成将这件事细细琢磨,接着询问更多的信息,问道:“你今天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

    “左城街巷的一家包子铺,我见那包子铺没人,谁知他们突然冲出来。”何忠也缓缓说道。

    江成这下有了数,思索片刻后起身,道:“何先生,你先待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回府上叫两个人暗中保护你,往后每日三餐都给你送饭,以后你别再拿人家包子了。”

    何忠也一愣,好半天才点了一下头,像是解释又像是澄清道:“我...我就拿过这一回......”

    江成知道何忠也如今生活窘迫,即使想保持文人的孑然一身,但也会抵不过现实的压迫,且眼前此人与自己的父亲有深厚的交情,又是唯一未曾见面就猜得出江成身份的人,往后自然不能再让何忠也受苦,承诺道:“何先生,你是我父亲生前的挚友,亦是我的长辈,往后我照顾您。”

    何忠也望着江成茫然的眼神忽的转变出一抹柔和,听得这番话不自觉红了眼眶,随后目光朝下,点点头,道:“谢谢你......”

    “何先生先吃着,我替你平事去。”江成说罢转身离开。

    江成来到左城街巷,一家家的寻找着何忠也说的那家包子铺,此处人流量不算大,倒都是一些卖吃食的铺子,且包子铺也只在巷子头看到一家,但这家老板是个老人,显然不是那伙人。

    等江成走到巷子尾的时候,发现巷尾还有一家,门口摆着包子屉,热气冒着,买的人也不多,更未见到包子铺的人看着。

    江成走上前来看个究竟,打开一屉包子笼看了看,一边喊道:“有没有人呐?”

    说罢透过屉子朝铺子里看去,随后看见从铺子里走出一个人,边走便回应道:“来嘞。”

    这不瞧还好,透过屉子一看,迎面走出的这人正是先前在街上追赶何忠也的那两人之一,那人笑脸招呼走来,江成缓缓抬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望向他。

    那人的笑脸戛然而止,楞在原地竟不再上前,见着江成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朝铺子内喊了一声,紧接着又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还在询问什么事慌慌张张。

    这下到齐了,这两人不偏不倚,正是追赶何忠也的那两人,在见到眼前的江成时,又愣住了,毕竟与江成交过手,此时想装傻充愣是不可能的了,其中一人仰着头仍摆出气势道:“又是你,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成并未理会那人的话,而是缓缓道:“我要见胡千户!”

第四十七章 震慑胡千户

    那人听得一愣,心想江成居然这么大的胆子,纵使是身手高于自己,也不至于单枪匹马的送上门来吧,随后一人回去报信,片刻之后又出来了,说道:“跟我来吧。”

    那两人转身时贼眉鼠眼互相对视了一番,领着江成朝铺子里走去,江成进入屋中,两人反手将大门一关,顺手从门后抓起半人长的棍子拦在了身后。

    江成眼角瞥见,微微一笑,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走进房间中,忽的又从两边摊开站出七八人,脸上身上都带着不少的伤,人高马大的胡千户坐在正桌前,吃着桌上摆的酒肉饭菜,江成见状笑道:“胡屠夫这是带着卖包子的聚会呢?”

    胡屠夫正一腔怒意,见状将桌上的屠肉刀猛地拿起剁在了桌上,恶狠狠的望向江成说道:“姓付的,我还没去找你算账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是几个意思。”

    说罢抬手,那手下一群便在这方小小的房间内将江成围的紧紧的。

    “你功夫好是不假,先前在大街上我吃了你的亏,现在你来了我的地盘,在这里不见得你能施展出拳脚,不妨你就试试看,反正今天你是休想出这个门了。”胡千户说道。

    “我要走你拦不住我。”江成嘴角上扬笑道。

    胡千户听罢坐起身,比划着屠肉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拦不住你,我告诉过你,你惹了洞子街阎王庙的睁眼阎王胡千户,也就是老子,惹上了我,你的性命就看得见日程了,看见这把刀没有,待会我就用这把刀把你的骨头和肉剔的分分明明,做成肉包子。”

    江成淡然说道:“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都特么到我地盘了,还轮得到你说话吗!”胡千户暴躁性子一急,操起屠肉刀便朝江成砍来,江成侧身避开,一手伸出准确的掐住了胡千户的手,接着反向一掰,将屠肉刀落到了自己手中,身形一起随后架在了胡千户的脖子前。

    胡千户的暴躁胆子顷刻变换为惊慌,连同屋内的一群人也都震慑住不敢上前。

    “付大侠,付英雄,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啊。”胡千户瞪得老大的眼珠子死盯着自己脖子前的屠肉刀,求和道。

    “行,给你看样东西。”江成随后拿出参议使的腰牌递给胡千户和眼前众人瞥了一眼,问道:“看清了吗?”

    江成故意呈的很快,这些人压根没看清,但连忙点点头迎合道:“看清了,看清了。”

    说罢江成将腰牌丢上桌,缓缓道:“江州府八品参议使,红鹰军统领副手,你们仔细琢磨琢磨吧。”

    “江州府.....褚将军......”胡千户听得脑袋一愣一愣,发现此人不简单,待将这两句话品读过来,震惊道:“您是官府的人!”

    “正是。”江成点点头,朝向众人瞥去,众人此时纷纷像焉了似的,江成心中一阵好笑,没想到这江州府的两个虚名都够这些人喝一壶的了。

    那胡千户倒是想强硬,但此刻已被刀架在脖子上,嘴上依旧不服软道:“您是官府......您是官府的人您来凑什么热闹啊,还拿到架在我脖子上,您应该不知道,这官府的人啊,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相往来的,不然就坏了规矩。”

    江成听得这胡千户不知从哪来的谬论,将刀又逼近了几分,说道:“哪来这么多胡诌八咧,分明是你先犯的规矩,还说要拿我肉做包子来着。”

    胡千户连忙求饶改口道:“哪里的话,您听错了,对了,您先把刀放下,不是要问我问题吗,我说,我说。”

    江成将胡千户也吓够了,便松了架势,起身坐在胡千户对面,说道:“第一个问题,你在城中为何要对那个破衣先生动手。”

    胡千户此时已被江成吓破了半边胆,更别说耍心机偷袭了,更何况江成还是个江州府的官,这下便更难下手了,只好如实回答:“我们也不想啊,谁乐意和一个疯子过不去啊.....”

    江成打断道:“叫先生!”

    “好......我们也不想对那位先生动手,只是上头下死令了,让我把他弄死。”

    “上头,是谁?”

    “是我的大哥。”胡千户回答道。

    “你大哥为何要对他下手?”

    “这....我不知道,我就是听大哥的吩咐。”

    “你们是因为他昨夜撞见了你们鬼鬼祟祟,所以才想赶尽杀绝,你们袋子里装的是什么?”江成将这一实情透露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一个做事的,您要不去去问我大哥,他就在城外的洞子街,您一报阎王庙的名号就能见到了。”胡千户听闻脸色微变,转而变回笑脸恭恭敬敬的说道。

    江成点点头,未作答,拿起腰牌起身准备离开,胡千户见状又笑问道:“付大侠,我这...没事了吧。”

    “没事了,以后不准再找那位先生的麻烦。”江成留下一句,随后离开。

    等江成走出街巷走的远远的之后,胡千户迎捧的笑脸这才转为凶狠,连忙回头:“还愣着干什么,这姓付的铁定饶不了咱们,赶快收拾东西出城。”

    “另外留个人去报信,就说事情被发现了,不得不回洞子街了。”

    江成径直回到宁府,找到武管家说道:“您亲自去一趟江州府找付主簿,就说白天在东街持刀行凶的那伙野匪的藏匿地点在左城街巷尾的那家包子铺,让他派兵去抄了。”

    武管家点头出门,江成又往后院走去,只见柿哑迎面跑来,面色担忧道:“少爷,你没事吧?”

    江成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听说白天在东街上有人持刀行凶,您也在里面。”柿哑说道。

    “你说的我也在里面是指我在行凶的队伍里还是百姓的队伍里?”江成打趣道。

    “不是不是,是有人瞧见您和那些人打架了,就来告诉小姐了。”柿哑连忙说道。

    “姑姑也知道了?”江成惊讶问道,这下姑姑定又要操心了,“姑姑回来了吗?”

    “小姐已经回来等着您了,少爷你快随我来......”

第四十八章 伴游夜市

    江成来到后院,远远的便看见宁雨绣尊坐在院中,神情严肃看着并不高兴,想必是已经知晓了白天在东街上的事,正在此等候着江成回来。江成见状想了一法,又蹦又跳、手舞足蹈的朝宁雨绣走来,隔得远远的便洪亮的声音喊道:“姑姑,我回来了。”

    走到宁雨绣身边,宁雨绣端坐着望向前方,也未有反应,一言未发,江成便特意走到宁雨绣面前又手舞足蹈的蹦跶起来,硬是将宁雨绣逗动了,宁雨绣憋不住的偷笑一下,摆摆手示意道:“行了行了,把我眼睛都看花了。”

    江成这才停下来,做到了一旁,凑近问道:“姑姑这愁眉不展的是为何啊?”

    宁雨绣抬手轻打了江成一下,道:“还不是你在外面尽让我操心。”

    “没有啊,我哪敢让姑姑操心呢。”江成无辜道。

    宁雨绣转过身子坐来,询问道:“我问你,在东街上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洞子街的野匪交上手了,听说还动刀了,没伤到你吧。”

    宁雨绣边说边上下查看着江成,但愿没有受伤。

    “都是些小喽啰,近不了我的身。”江成笑着握住宁雨绣的手,道:“姑姑别生气了,今天这件事也是事出有因。”

    见得江成这般说道,宁雨绣才稍稍安心下来,又问:“这洞子街的野匪向来只在城外活动,为何会跑到城里来啊,你又是怎么和他们遇上的。”

    “我也奇怪呢,这些人是盯上何先生了,今日就是在街上要迫害何先生,我这才出手。”江成解释道,“不过姑姑,以后你别老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傻孩子,我能不担心你嘛,你若真想不让我担心,你就保护好自己。”宁雨绣轻柔的声音叮嘱道。

    “姑姑待我最亲了,我会的。”江成点头,又想起一事,又说道:“姑姑,我想找个地方把何先生安置下来,他现在住在石棚风餐露宿,每日的吃饭都成问题。”

    “交给我安置。”宁雨绣答应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今天吃完饭后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中,可不准跑出去了。”

    “好,今天我好好陪姑姑,”江成本还想说今晚有事要出门一趟,可现在刚让姑姑安心开心了一会,自然不可再扫姑姑的雅兴,便顺着宁雨绣的话答应了下来,道:“来江州好几天了,也没陪你好好玩玩,我看这城中每晚都有灯市,不如今晚我陪姑姑去逛逛夜市。”

    宁雨绣露出欣喜的神情,开心道:“好啊,待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江成应允。

    吃过晚饭,此时屋外夜色漆黑,江州城内徐徐亮起灯盏,五光十色,宁府一行人的夜游灯会便出门了。江成陪着宁雨绣闲适的在城内游玩着,虽说宁雨绣看惯了这城内的一切,但今夜之行却有江成相陪,显生出许多新鲜感,宁雨绣也不似白日对外那般冰冷模样,开怀的像个小姑娘。

    来到一坊市,那台上的人变着戏法,手中的火球不停的抡动着,却像不烫手一般,将火焰戏法玩出了花样,引得台下的人纷纷叫好,江成和宁雨绣也被这火焰戏法吸引了过来,先前倒是未见过这个新鲜,经询问才知道,原来是从东邱省来的戏法团,那变戏法的人将火焰变换纷纷,一刻为龙形团簇,一刻为雄狮火苒,着实壮观。

    宁雨绣看得高兴,从随从手中取出一锭白银递到江成手中,说道:“成儿,代我去给个彩头。”

    江成点头,走上前将这锭白银放入了赏盘中,这下引得周围的人热闹了起来,只因宁雨绣的那锭白银放在赏盘中格外显眼,与周围的碎银呈极大的对比,那戏法团旁边负责的人自然是认得宁雨绣,放声大喊且带着自豪的语气道:“宁老板打赏五十两锭银一只。”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更是热闹了起来,纷纷叫好,台上的火焰戏法耍的更加热烈,用行动回报着。

    江成见着周围热闹纷纷,皆在议论称赞,便凑近宁雨绣的耳边,竖起大拇指,轻声道:“姑姑,大方。”

    宁雨绣微微笑道:“方才不知道这戏法团竟是东邱省的那家,我以前在东邱见过两回,确实精彩,他们值这个赏。”

    “能让姑姑夸赞的戏法团,确实是出色。”江成看着台上的火焰说道。

    忽然,江成感觉自己身后突然被人挤了一番,隐约有些尖物从自己身后掠过,他猛地回头,却不见移动那人,在他们身后也挤来不少观众,江成没再多想,片刻,身后的人群又怪异的朝这边窜动了一些,自己与姑姑站在台下靠前最中间的地方,后方本与观众有些距离,此时也慢慢拥挤在了起来。

    预感到事情不对劲,江成便将心神分散,默默观察着周边的动静,宁雨绣看火焰戏法入了迷,江成护在她的身边并未打扰,只感觉身后愈发诡异,虽然人群窜挤,但意识在告诉江成这些人当中有人不正常。

    在人群中,一人悄悄的顺着人群朝江成这边挤来,江成这下算是确认了此人,那人手袖中紧攥着一把刀,慢慢挤着人群朝江成宁雨绣走了过来,待接近时,手下忽然伸出刀,大抵是因为此处人多眼杂方便犯案。

    江成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谁知那人夹在两人间隙中,人群下举起刀朝向宁雨绣刺去,江成见转一把搂住宁雨绣的肩将自己挡在了身前,只感觉自己身上衣服某一处被划开了。

    江成迅速扭头朝人群中看去,只见那人混入人群中迅速离开。

    宁雨绣被江成突如其来的一抱搂得紧紧的,江成有力的手臂将自己环抱在怀中,此时又是惊讶又是疑惑,脸上又不免泛起一阵红,柔声道:“成儿,你在做什么?”

    江成松开怀抱,一把拉起宁雨绣的手,严肃道:“姑姑,我们去别处转转。”

    还未等宁雨绣多问,江成便拉着宁雨绣朝人群中开出一条路走了出来,朝向方才捅刀那人的方向看去一眼。

第四十九章 洛神赋

    来到夜市上一宽阔处,江成才算放心,准备朝持刀那人追去,宁雨绣问道:“成儿,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我方才想起那边有个好玩的,我去给姑姑买回来,姑姑就且在这等我一会。”江成想了个理由说道。

    还未等宁雨绣多问,江成便快步跑去追赶持刀那人了,好在那人跑的不远,江成顺着追寻很快追到了一处巷子,此处倒是阴暗无人,巷子还算长,那人正在前方跑着。

    江成快步追赶到,上前一脚将那人踢倒在地,那人本想挥刀,又哪是江成的对手,顷刻脱手而出,江成将那人踩在脚下,却发现此人正是那胡千户的其中一个跟班,随后问道:“白日里的话没听进去是不是,还敢当街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胡千户人呢!”

    那人也是胆小,被江成这么一说竟吓破了胆,全盘拖出:“老大下午已经出城了。”

    “回洞子街了?那你怎么还在城里?”江成问。

    “老大说让我留在城里盯着你。”

    “只说盯着,没说伤人?”江成低头问道。

    那人抿着嘴无话可说,则是默认了,江成狠狠踢了他一脚,道:“滚,再让我看见你我就送你去官府了。”

    那人如临大赦,连忙点头灰溜溜的跑进了巷子。

    江成慢步朝回走去,心中不自觉生出一团怒气,本不想这么快去洞子街,无奈这胡千户像是嫌命长一样,此时还来行凶,且差点对姑姑动刀了。

    伤害他的姑姑,这下他忍不了,今夜这洞子街,势必要去!

    走到一处扇子摊,见着摊前摆着摊上挂着许许多多风格各异的扇子,江成便上前挑了一把,又见那扇摊先生正在给扇子添字,便又让其给这把扇子添了几个字。

    江成回来,宁雨绣问道:“你去买什么了,这么久才回来?”

    江成从身后取出一把扇子,递给宁雨绣道:“我方才路过一个扇摊,见这面扇子与姑姑很搭配,特意又去买回来了。”

    宁雨绣接过扇子一笑,道:“一把扇子嘛,还值得你亲自去跑一趟。”

    “姑姑打开看看。”江成说道。

    宁雨绣听得好奇,轻轻摊开扇子,只见这扇子用的是最好的扇面,上面画着广袤的山水景,其中还有两行诗句。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宁雨绣微微张嘴读着,嘴角不由得上扬,随后指着这句诗问道:“这是哪里的诗句,我怎么从未见过?”

    “这句诗出自《洛神赋》,我见与姑姑相搭,特意让扇摊先生添上去的。”

    “这句诗说的是什么?”宁雨绣有些好奇问。

    “这句诗说的是,她隐隐约约的样子好像云彩轻轻地遮住了月亮,形貌飘荡不定就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江成解释道。

    宁雨绣忽的羞红了脸,用扇子遮蔽住,露出弯弯的眼睛,说不出欣喜的偷望着江成,好半天才定过神来,故问:“诗是好诗,怎么就与我相配了。”

    “姑姑忘了我初入江州与姑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被江州府的人刁难,是姑姑出现搭救了我,姑姑的神韵、模样,都和这句诗中描述的一样。”

    “你这孩子,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宁雨绣将脸埋在扇中更深,本就轻柔酥软的声音更柔上了几分。

    “姑姑,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吧。”江成好好的夸完宁雨绣一番,这才说道。

    宁雨绣此刻满眼都是欣喜,也再顾不上这夜市的绚丽花火,手中紧握了扇子,往府中回去。

    回到宁府,江成与宁雨绣分院道别:“姑姑早些歇息。”

    “你也是。”宁雨绣轻酥道,直望着江成回到院中,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柿哑跟着江成回到房间,连忙点上灯盏,江成边从柜中取出夜行衣边告诉柿哑:“我今晚要出去一趟,你替我把门锁上,但不要像上次傻傻的在门口等我一夜知道吗。”

    柿哑点点头,当见江成脱下外衣的时候,却发现江成的白衣有一滩血迹,柿哑连忙上前道:“少爷,你这是怎么搞的?”

    江成这才反应过来,将外衣和贴身白衣掀开来看,只见外衣上多了一道被划开的口子,正好与血迹相合,江成掀开贴身衣物,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道伤,想必是方才在夜市被划到的,但好在伤不深,江成的体质竟也没感觉到疼痛。

    “没事,应该是不小心划到了。”江成说道,随后简单的包扎了一番,换上夜行衣。

    “少爷,你小心些。”

    “放心,没事的。”江成重述完,一跃跳上房顶,随后朝江州城外奔去。趁下午的工夫,江成特意打听到了洞子街的方位所在,城门已关,江成便飞檐而出,出了江州城,朝洞子街方向去了。

    这洞子街虽说是街名,但实际上是个野匪聚集之地,洞子街位于江州城往东偏北的一处山峡沟,原先山峡沟下只有一两户为过往的人提供茶水歇脚的栈子,后来野匪抢占了这里,这条路就荒废了,再无行人来走,又因为这山峡沟地势复杂,便于藏匿,从各处的逃亡犯也往这里奔,久而久之这些野匪便成了一个团体,在此处慢慢搭出了一个寨子,依势而建,故成了洞子街。

    这洞子街中的野匪不仅占山作恶,还从事杀人买凶、黑市等交易,且人多势众,极难剿灭,天时地利人和占到一起,便逐渐形成了如今的模样。

    来到这洞子街前,还未踏入洞子街的境地,就远远能看见眼前的山峡沟呈现出一长条的灯火。

    但此行江成并不是要去为民除害铲平这里,况且连官兵都没本事撼动的洞子街,他一人更不用说了,这次前来无非是想找胡千户的上头打听为何会对何忠也下杀手。

    且绝不仅仅是因为何忠也撞见了他们的鬼鬼祟祟,极有可能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而后被何忠也撞见了,也就是那些人昨晚抬的那些袋子。

    袋子中装的是什么,极为关键。

第五十章 夜闯阎王庙

    洞子街的入口是一个极为明显的寨子防架,皆是用山木搭建而成。寨子上站着守巡的野匪,江成走近时,寨子上的人便朝这边看了过来,随即吹出口哨,忽的从寨子两边跑出几十名野匪,手中纷纷持着长刀尖枪,将江成包围了起来。

    江成朝四周环顾了一圈,心想应该是胡千户将消息传过来了,否则这大晚上的不可有在寨子周围埋伏这么多人,显然是有提前准备。

    “洞子街的朋友别误会,我只是来找人。”见着这么多人,江成倒不想与他们起干戈,便配合的举起双手,朝寨子上喊道。

    那寨子上的人回应:“报上姓名,找谁?”

    “付龙青,找洞子街阎王庙的人。”江成再一次挂出了付龙青的名字,心中颇为得意,没想到拿着别人的名字做事竟有另一番滋味。

    那寨子上的人也不知是提前就有准备还是听到江成说出了洞子街阎王庙,便示意江成周围的人放下武器,随后打开寨门将江成带了进去。

    在江成前后各跟着七八名野匪,进入洞子街后,只见果真是一条街,峡沟两边依势建造的房屋商铺亦有不小规模,每处铺子都有人在,有打铁铺,有烤肉摊,有兵器铺,活生生一条街市,只不过人都是一些野匪,有胖的有瘦的,高的矮的,但都用一个共同特点:凶戾。

    江成每走过一处远,周围的野匪便纷纷朝其看来,其中不乏各有想法的,也不乏视若无睹的,像司空见惯般自顾自的做着手头的事。

    在这其中,江成还看见了三两穿着与这洞子街的人极为不符的人,想必就是趁着深夜前来做买凶杀人一类见不得光的勾当了。

    这些野匪将江成带了一段路,只见再往前便人少了起来,那其中一人说道:“你再往前走上百米,便是阎王庙的地盘了。”

    “你们不过去?”江成问道。

    那些野匪并未作答,而是掉头离开,江成随后笑道:“看来这野匪窝子的匪也分大小啊。”

    说罢便自己朝前走去,走进所谓的阎王庙地盘,四周的野匪都围了上来,一个个怒目的瞪着江成,好似有什么血海深仇。

    “我找胡千户。”江成淡淡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只听见前面一个山庙的建筑中豪声喊道:“谁喊老子。”边说边朝外面走了出来,还真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在城中见过的胡千户,此时的胡千户不拿屠肉刀,转而肩扛了一把大环刀,脚步得意的走来,望见江成更是不怕,得意道:“姓付的,你还真敢来啊。”

    “才不到半日工夫,胡屠夫你不也跑回来了吗,难不成是怕了?”江成笑问道。

    “老子怕你?”胡千户硬气的举着大环刀走上前来,一声令下周围的野匪纷纷举着武器,“老子是给你下套呢,没想到你这不怕死的还真敢来,出了江州城,就算你是官也得把命留在这里。”

    “胡屠夫还真是意气风发啊,与白日在城中求饶的模样真是不同。”

    “你放屁,老子会怕你?!”胡千户朝周围的手下瞥了一眼,恶狠狠的冲江成说道。

    江成摆摆手,道:“也罢,我还是那两个老问题,你看...是你说还是你老大说?”

    “你命都没了你还问问题,给我押下去。”胡千户下令道。

    周围的野匪纷纷上前,江成见着胡千户是个死要面子的野匪头子,自然是先制服他,身形迅速一动避开众野匪,出现在胡千户面前,又一次夺了胡千户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胡千户双腿又是一软,半摊在地上。

    “胡屠夫,这个场景真是似曾相识啊,只不过白日里你还没使这么大的刀。”江成拿胡千户指着面前众野匪说道。

    胡千户心中已然是一百个后悔,本想回到自家地盘能威风一下,谁知这江成拿捏他照样轻而易举,如今自己在大本营中,面对诸多的野匪兄弟,哪能服了这个软,语气强硬的说道:“姓付的,你老拿个刀架着我是什么意思,有话你去问我大哥说去。”

    “那么你大哥是谁呢?”江成问道,一边将手中的刀架近几分。

    “大哥,大哥救我!”胡千户也顾不得那么多,扯着嗓子朝里喊了起来。

    周围四面八方聚满了野匪,甚至从寨子来的方向都有不少野匪聚集起来朝这边看,但无一敢来插手。

    这时,从庙内走出一个野匪,道:“付先生,大当家的有请。”

    江成见果真有大当家的,看样子还算恭敬,便松了刀,给胡千户留下一句话:“别死要面子活遭罪,你若安分,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说罢扔下刀,朝庙里走去。

    说也奇怪,这阎王庙倒还真是一个庙,在庙的两边挂满了兵器,将那些神像一一盖住,在正前方有一方火坑,亮着通红的火光,周围全是打铁的家伙物件,只见前方背站着一个体型魁梧的大汉,正打着铁。

    “付先生的事听我二弟提起了,不知付先生想问什么?”那大汉闷沉的声音和他的体型一样有力。

    “敢问大当家怎么称呼?”江成见这大当家的有礼有规矩,也相敬问道。

    “胡千户,他们都称我瞪眼阎王。”那大汉转过身来,只见一双怒眼甚是惊悚,样貌也怪异不已,活生生像身后那尊阎王像的模样。

    江成听得一惊,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不由得扭头朝方才的胡千户望去,那胡千户见状转身逃避视线,江成倒分不清了,便指着方才的胡千户,问这个胡千户道:“方才他说他是胡千户,现在您说您是胡千户,究竟谁才是胡千户?”

    这自称胡千户的大汉将一块铁丢入火坑中,边说道:“我是。”

    “那这一位是?”江成指向方才的胡千户问道。

    眼前这位真正的胡千户凶神怒目,和那胡百户相差了几个层次,更为符合睁眼阎王的名号。

    “他是我二弟,叫胡百户。”胡千户擦了擦手朝江成走了过来,“是我让他挂着我的名号在外行事的。”

上架八字言

    故事还长,敬请期待。

第五十一章 阎王庙背尸葬山丘

    “大当家的有风范,当之无愧睁眼阎王这个称号。”江成拱拱手道,“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胡二当家的今日在江州城中当街行凶,此事已经引起了江州府的关注,我听闻洞子街与江州府有个规矩,那便是不如入城行事。”江成缓缓道。

    胡千户一听,顿即瞪眼朝胡百户望去,怒火直生,但碍于有外人在,又压制的极为巧妙,

    随后请江成上桌,倒上酒水,道:“付公子请坐。”

    说罢胡千户给江成斟上一杯酒,自己也倒上一杯,先敬道:“是我管教不力。这事是我的问题,我听说付公子是江州府的官,莫非今日来也是为了此事。”

    江成回敬一杯,说道:“挂个空名而已,今天来实在是因为二当家的不周全,白天事后还派人来行刺我的家人,我也是万不得已才来找大当家的讨个说法。”

    “跪下!”胡千户猛地朝胡百户吼去,胡百户哪敢不听,随着话音就跪了下来,“让你办事,让你白日行凶了?”

    胡百户战战兢兢硬是不敢说一句话,胡千户又转头朝江成说道:“此事虽是我让他办的,但我这二弟处事不周全,在外丢了阎王庙的牌面,回头我定严惩,不过想必付公子此行来不单单是为了此事,有话直说吧。”

    “大当家的敞亮。”江成直说道,“白日里二当家在城中追杀一位破衣先生,那先生是我前辈,但常年在城内与您无往来,事后我又询问过,那先生说是因昨夜在城中郊外撞见了二当家的人,不知是因何缘故要赶尽杀绝啊?”

    “滚过来。”胡千户又是一怒,朝胡百户吼去,胡百户灰溜溜的走过来朝胡千户面前跪下,胡千户又问:“此事你也未与我说?”

    胡百户连忙解释道:“大哥,我也没办法啊,谁叫那疯子.....那先生撞见了我的事呢,这要是传出去,那我们的生意不久黄了。”

    “你呀!”胡千户对其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转头朝江成自罚了一杯酒道:“付公子,我这蠢二弟...不说了,我自罚一杯。”

    这胡千户虽是野匪头子,但也是个讲规矩重义气的人,江成见状也连忙陪酒一杯。

    “大当家的讲规矩重江湖道义,我敬佩您,我敬您一杯。”江成敬酒一杯道。

    “付公子海涵。”

    觥筹交错几盏后,江成又问道:“我那前辈不过是撞见了二当家的,二当家就要赶尽杀绝,当晚二当家的袋子中装的是什么呀?”

    胡千户一听脸色变了起来,说道:“付公子这是想查我?”

    江成连忙摆手,道:“大当家的言重了,我不是代表江州府的人,况且今天见大当家的有风范有气度,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敬佩不已,若有机会还想与大当家结交个朋友。”

    “与我大哥交朋友,你做梦,老子的账还没和你算呢!”一旁跪着的胡百户百般不愿,破口而出道。

    胡千户有些不耐烦的朝胡百户吼了一句:“闭嘴,能不能消停一会。”

    “付公子想与我这杀人之人交朋友,还真是少见呐。”胡千户笑道。

    “大当家的为人值得让人交往,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弟兄跟着您做事。”江成抬目朝底下的野匪们扫视了一圈,接着道,“为了显示出我的诚意,我先告诉大当家的一件事情,大当家先听再说。”

    胡千户生出些许好奇,随后笑道:“说说看。”

    江成遂说道:“昨夜我那前辈在野外撞见二当家的人,二当家却要杀人灭口显得有些过激,我若没说错的话,二当家昨夜抬的那些袋子里装的是人尸!”

    江成此话一出,胡千户和胡百户的神情不约而同的转变成惊愕,震惊的望着江成。

    见得两人这番反应,江成微微一笑,更确信几分,接着道:“在江州府的红鹰军营外不远的山丘丛中埋着几十具尸体,一共分为两批,最早的是半年前,最近的一批是一个月前左右,而二当家昨晚抬的死尸,应该就是第三批了。”

    江成说完,胡百户已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指着江成朝胡千户说道:“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

    “别说话!”胡千户让胡百户闭嘴道,“付公子可有证据,恐怕你在吓唬我?”

    “这不是吓唬大当家您,这是我的诚意,证据就是我还可以告诉大当家一件事情,您的人埋在山丘的尸体已经被江州府的人发现了!”江成继续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胡千户反问。

    “从江州府内部打听到的,当然,您要知道,若是江州府的人知道您在城内做了这件事,还把尸体埋在军营旁边,想必就算是洞子街也保不住您,不过我为大当家的保了密,且今夜亲自书表诚心,大当家应该能体会到我的诚意了吧。”

    胡千户不形于色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担忧,很显然是被江成说着了,随后给江成倒了酒,笑道:“付公子,都是朋友,我胡千户向你保证,以后没人敢动你身边的人。”

    胡千户说罢便朝底下的人吩咐下去。

    “多谢大当家的了。”江成拱手谢道。心想蒙的这一出居然还蒙对了,若不是今夜来了洞子街,从胡千户和胡百户的话中打听出些许信息,江成怕是也难得想明白山丘死尸的事情,现在便是证实了。这山丘的死尸就是这伙人所为,胡百户在城中行着杀人之事,但无法将尸体运出城外,只能在城中找机会,便想到这野外,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竟敢埋在红鹰军营外,想必是发着灯下黑的心理,谁知碰巧与何忠也先前埋在此处的魈骨碰上了,才引出这些事来。

    其实整件事也不算太复杂,只是江成这般一诈,这些人做贼心虚的便默认了,这才将此事套了出来。

    如此一来,褚卫将军那边的死尸案也就有了交代,江成也顺利替何忠也摆平了这飞来横祸,至于这阎王庙的人为何会在城中暗自杀人,恐怕背后还有牵扯,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第五十二章 又遇黑袍

    这次洞子街一行总算有些收获,只是没想到死尸的事情赶巧碰在了一块,这些野匪行凶杀人如同家常便饭,后续的话江成自觉不再多问,既已得到好处,也免去了一番刀戈,此时江成只想着快点离开洞子街,若是回去晚了,被姑姑发现端倪,自己又免不了一顿责备。

    这时,胡千户突然起身,致歉道:“付公子,失陪片刻。”

    “胡千户请便。”江成回道。

    胡千户随后朝向庙中的内屋走了进去,江成的视野顺着瞥了过去,待胡千户进屋后,便又缩回头来,见到仍跪在地上的胡百户恶狠狠的望着自己,好似血海深仇,江成连忙过去扶起胡百户道:“二当家的别跪了快起来,都是误会,现在话聊开了,以后还能做个朋友不是。”

    “姓付的,我大哥信你我可不信你,你们当官的还能放过我们?”胡百户嘴上虽这么说道,但身体很诚实的站了起来,与江成面对面坐下。

    江成笑道:“二当家的,我不是官,就挂了个虚名而已,今天还不是为了我那前辈来的,现在误会解开了,以后也好相往来嘛。”

    “少跟我来这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两回了!”

    江成心中不由得好笑,胡百户这个人的思维有些不同于常人,只知道被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委屈,记不得自己拿刀耍横的野蛮,江成尴尬一笑,觉得与此人没什么好聊的了,便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在房内,胡千户面前的窗户处背对着站着一人,穿着黑袍,整个人都装在黑袍中。

    胡千户先开口说道:“门先生,外头那小子看样子是知晓了我们的事。”

    那黑袍回道:“我都听见了,是你那二弟做事不周全,被人撞见不说,还敢做出当街行凶的事,随便来个人都查得出来。”

    “是我的问题,我回头好好教训他。”胡千户连忙点头赔礼,接着道:“不过看样子他也只是为了保自己人的平安,我已经把他安定下来了,这件事应该没事了。”

    “没事?”黑袍微微转头质问道,“尸体都被人发现了,一切都要重新计划,你跟我说没事?”

    “门先生稍安勿躁,后续的事交给我处理。”

    “昨晚的尸体呢?”

    “还在城内...”

    “赶紧处理了,江州府这几日恐怕会查!”

    “是。”胡千户连连点头,“门先生,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打发那小子离开了。”

    “等等...”黑袍喊住了胡千户,缓缓道:“把他喊进来!”

    胡千户听状一愣,但还是点点头:“是。”

    胡千户从屋内走出来,坐回桌上,冲江成说道:“有个人要见你。”

    “什么人?”江成疑问。

    “你进去就知道了。”胡千户与江成碰了个杯,见江成神疑,便笑道,“放心,我胡千户不做背地里阴人的事,是真的有人要见你。”

    江成扭头朝胡千户出入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随后笑道:“大当家的话我自然是信。”

    说罢江成起身,朝屋内走去,心中却有些不安,方才虽说了一番话与胡千户交好,但野匪毕竟是野匪,是什么心思、会不会变卦谁也不清楚,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在这阎王庙中,若是胡千户真的要下黑手,恐怕自己也很难脱身。

    江成这才觉得自己走了一步险棋,虽说套到了山丘死尸的信息,但也将自己知晓此事的信息透露给了他们,更何况现在又多出一个人想要与自己见面,在这阎王庙中还有谁会比胡千户的牌面更大?

    想到这里江成不由得出了身冷汗,心中默默责备自己还是考虑事情未想周全,已经让自己陷身险境之中,若是不进这屋,那便是说明未与胡千户成友,也很难得全身而退;此时已经走进这屋,却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等待着他。

    “走一步看一步吧。”江成手心已攥出了汗,慢慢在屋中走着,这时,他看见屋内靠窗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这浑身的气息,极为不对劲,且无比熟悉。

    那黑袍听到江成的脚步,转过身来,背对着光将整个身子都置身其中,忽然开口道:“你来了。”

    江成顿即惊讶的瞪大了眼,眼前这黑袍,正是前几日在南箓司的密档馆中出现的那黑袍,那夜他追踪自己半个江州城,江成好不容易才将其甩掉,如今却在这洞子街的阎王庙中见到了,也实为不巧,江成今夜穿的亦是那一夜的夜行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江成紧闭了一下双眼,颇为头疼,只得装作不认识问道:“在下付龙青,敢问阁下是?”

    那黑袍忽的笑了起来,摇头道:“你可不是付龙青,你是江正寻的儿子......江成!”

    江成震惊的望向他,那人戴着黑色的面罩,谁也看不透里面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而眼前这人居然知晓自己的身份,江成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微微摆出防卫姿势,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们前两天见过,在南箓司的密档馆!”那黑袍接着说道,“那么......把江州令交出来吧!”

    洞子街阎王庙里屋安静片刻,片刻后房屋爆裂,一黑衣一黑袍从震破的窗子跃步而出,江成与那黑袍在空手交手一刻也脱不开身,硬生生跳出了洞子街,一路打到了山崖上。

    “什么情况?”胡千户听得屋内传出的暴响,连忙走进一看,发现屋中已打斗的一片狼藉,四周的墙壁布满了裂痕,窗户也震得四分五裂,随后又探出头望去。

    整个洞子街的野匪都被这一声响吸引了出来,纷纷望着轻功矫健的两人一路从洞子街跳飞出去,胡千户则是最为吃惊的一人,他没成想江成居然有这般功夫,更没想到的是,那门先生居然也会身法。

    江成与黑袍一言未讲完便交战起来,且此刻也不得不交战反击,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撞见黑袍,但已来不及思索,这黑袍实力不容小觑,且穷追不舍,江成今夜则无法向上次那般容易脱身了......

第五十三章 八辰之战

    山崖上,江成先一步落地,反身铲起一地石子朝黑袍人扑去,黑袍仅一挥袖舞动衣袍便将其挡了下来,随后透出一股强劲的内力,合出一掌击来,此时在这方山崖之上,那黑袍立于空中,自身上竟生出强烈的风压朝江成压迫而来。

    江成边跑边还击时却发现周围爆发出的压力,使得自己手脚开始有些伸展费力,又一番交手后两人弹开,江成也随之启用内力,以自身展开生出一股无形的压力对抗起来。原本呼啸的山风夹杂在两股拼搏的气压之中发出怪异的声响,江成身形快步一动,变转了方位,手下迅速化出三道风刃朝黑袍劈砍而去。

    黑袍也随之还击甩出一道风刃,碰撞之后竟在空中生出一个肉眼可见的白气旋涡。

    “此人身手身法皆在我之上,恐怕不可与其正面交锋。”

    几个回合后,江成又从空中跳下身来,望着眼前的黑袍心中暗自说道,随即手势一变,默念出分心白影咒,趁着黑夜生出些许白气,这次竟生出了两道分心白影。

    那分心白影虽出现两道,但实力仍不过江成的一半,按照上次的法子,江成开始操纵着分心白影奔跑起来,径直朝山林中跑去。

    “又来这招!”那黑袍的语气有些轻蔑道,随即身形一动,如一道风奔向了江成。

    江成与分心白影在林间交互穿梭,接着山林的地势环境,倒是极为容易掩人耳目,很快,黑袍的身影如同遁空出现一般突然闪现到了江成身后不远,且并未被分心白影所迷惑,而是盯死了江成。

    “看来这招是不管用了。”江成扭头看了一眼,喃喃道,随即法指一收,那分心白影顷刻间化作白气收回到自己身体,江成再跃过一棵树,忽的转变方向,踏着树干便朝黑袍左方绕了过来,手中已立着一把气旋刀刃,折中斩来。

    黑袍虽看到江成,但身体的反应已来不及,只得下意识的借助内力偏移身体,随即反手甩出一掌内力,又借着内力弹跳上树枝,这一掌内力并未将江成丢出的气旋刃抵消,反之气旋刃一斩到底,落到一棵树上,将那棵树斩去半截。

    黑袍站在树上忽然不见了身影,江成跳跃到树顶枝叶群上,慢下脚步,但仍能感觉到黑袍的气息,黑袍忽然从脚下仰冲上来,伸出一手掐上了江成的喉咙。

    江成双脚猛地一蹬,一手从腰背抽出匕首架入黑袍身前,顷刻破了黑袍的招,两股内力相冲,将山林枝叶震的摇曳不已。

    “识相点就把江州令交出来,免得落入和你父亲一样的下场!”黑袍的身手虽只高出江成一些,但自认为足以掌控江成的生死,甚是高傲说道。

    落地之后,江成一手持着匕首,轻蔑一笑,道:“这么想要江州令?你也得有本事拿!”

    “你如今来了江州,我想杀你易如反掌。”黑袍继续说道。

    “恐怕你还真没那个本事!”江成笑道,“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江州令,安插在乾州的两名七辰半箭手也是你所为吧。”

    江成此话意在能否套出他的一些身份信息,此刻黑袍确实占了半成上风,若他承认了,江成便可确信是江州府中的人,亦能与种种线索对应。

    但那黑袍此刻也没有丧失警惕,并未回答江成的提问,自顾自的说道:“当年江正寻一家死绝,唯独没见到尸体,不过你竟然活下来了,着实让我意外,此行回江州,你是为了给你一家报仇吧。”

    “废话真多,知道就行了还非要说一遍。”江成嫌弃道。

    “你!”那黑袍有些被激怒,情绪有些不稳,随后压制下来,接着说道:“那我就不跟你废话了,现在无论你拿出江州令与否,你都得死!”

    话罢,那黑袍施展出全身的内力,形成一道风压朝江成压迫而来,江成微微皱眉,眼前的黑袍实力少说也是八辰半,自己实力虽也到七辰封顶,但若要全力和这武学老手对抗,恐怕不死也得出二两血。

    黑袍挥出倾注全身内力的一拳朝江成疾速冲来,江成也只得回击,使出浑身解数的一拳还击,两拳交锋,江成只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外力从拳头间震荡而来冲进全身,尚未感知到疼痛时,喉咙口先传出一丝甜气,接着一口鲜血扑出。

    内劲后发,黑袍这一拳带着气压硬生生将江成震出几米,重重的震在了一棵树上,折断一半,江成这时才感知到浑身疼痛,全身遍布着酥麻的颤抖感,有些使不出力气来。

    “还真是不怕死,敢和我拼拳。”黑袍自信的走上前来。

    此时江成已使不出力气张嘴,双目怒瞪向黑袍,努力的想支撑起身子,但由于力气还会恢复过来,无力支撑。

    黑袍见江成说不出话来,更是欢喜,又举起一拳,夹杂着七八分的暗劲朝江成锤了过来,忽然,黑袍与江成眼前白影一闪,随后一道银剑呼啸而出,将黑袍的气息破开,黑袍震惊的连连后退,还未等朝四方多看一眼,只见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一道白影握住银剑朝黑袍斩了过来,将黑袍震出的气息一一击破。

    这白影实力明显在黑袍之上,无论是身法还是力量都死死压制住黑袍,黑袍竟无力还击,顷刻,白影挥动银剑硬生生穿过了黑袍的身体,那银剑从黑袍的手臂穿过,鲜血直流。

    江成见着白影,放心一笑,他与师父赵辅的分心白影训练十年,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师父想必就在附近。

    那黑袍此时已废了一手,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白影,哪里还管的江成,此刻只想逃命,迅速朝山林外跑出,一跃跳下山崖。

    山林一战,这才停息。

    江成此时已恢复了过来,站起身子,朝向分心白影走来,朝那白影喊了一句:“师父。”

    分心白影立剑于手后,忽的真实起来,赵辅的本身归位,白衣飘飘,出现在了江成面前。

第五十四章 魈骨解密

    “师父,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收到了你的通灵信这才赶来,你呢,身体没事吧。”赵辅给江成检查了一番,关切的问道。

    “钦天术修出的体质,岂是那么容易就垮的。”江成此时已恢复些许精力,方才与黑袍一战的伤倒还能承受,笑道:“不过好在师父来的及时,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脱身了。”

    “方才那黑袍有八辰半的实力,他是什么人?”赵辅问道。

    江成连忙道:“前几日在城中见过,师父,我有好多事要跟你说。”

    “你在江州的事我都知晓,我此番回来是与你说魈类的事。”江成坐下山崖,“你传信与我说的那魈骨,是一只黑魈。”

    “黑魈?”江成疑问道。

    “魈其实分为三类,由初到高分别是白魈、黑魈、青魈。白魈顾名思义,就是最低阶的魈类,魈类混在人群中与人无异,都有极长的寿命,甚至在数百年的演化之中逐渐变得与人一样的体骨,唯一的区别便是魈类的胸骨正中会有一颗副头。普通白魈死亡后便不会再生事端,然黑魈的修为更高,死后会寄生出大量的魈虫,用自己的血肉饲养让其存活下来,并能寻找合适机会释放黑虫为自己寻找血肉,重塑魈身,你那晚所见死尸复活,实则是未真正死亡的魈骨驱使着魈虫所为。”

    “怪不得那魈骨周围多出许多虫子为它输送血肉。”江成听得赵辅解释这才明白过来,接着问道,“那师父,你为何从未跟我讲过魈的分类?”

    “我先前未与你讲,是因为数百年前魈类便已被大数消灭,剩余的魈类混入人类世界,至此之后魈类都无太大修为,故也排不上号了。”赵辅继续解释道,“只是没想到这江州城内居然有一只黑魈修为的魈骨。”

    “听何先生说这魈骨是十年前与我父亲发现的,会不会就是魈灵诅咒的来源?”江成又问。

    “不会,魈灵诅咒并非一般诅咒,黑魈倒没这个本事,况且你父亲生前未与我谈起过他们接触过魈类一事,此事你得往下继续查,那名曾跟随过你父亲的江州兹录是关键。”

    江成点点头道:“我已经在查了,只是魈骨一事我实力不够,那晚让它跑了,魈骨的事该怎么处理,要不师父你来办。”

    赵辅点点头,“魈骨的事交给我,你只管放心查你的事。”

    “那你这次回来就留在江州城了吗?”

    “我此刻人在千里外的琊州调查一桩魈类案子,暂时不会回江州。”

    “啊?琊州?!”江成震惊的望向眼前无比真实的赵辅,惊讶道,“那我面前的你这是?”

    “是我的一道分心白影,我借助分心白影转换真身意识和你相见,商讨诸事。”赵辅缓缓摆手,身体显露出虚白气影,随后又还原为真身模样。

    得知眼前的赵辅也并非本人,江成不知为何有些低落,道:“我还以为您回来了呢,这几日在江州我打探出了许多消息,很想与你说,让你帮我拿捏主意。”

    赵辅一愣,望着江成心有不忍,便坐下道:“是因为知道了太多事情,压力变大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来到江州这些人每天都发生好多事,感觉什么事都是冲着我来的,有人想杀我,有人想害我,有人百般打探我的身份,我感觉处处都是危险......要是师父你在就好了......”

    “那你好好跟我讲讲...”赵辅笑道。

    “你有时间听吗?”江成有些欣喜问道。

    “当然,我现在正躺在床上睡不着!”

    在千里之外的琊州一座古代尸葬盆地,正与数百具化身为魈的死尸进行激烈战斗的赵辅真身原地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道。

    在山顶之上,江成这才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将自己这些天的所有经历与遭遇尽数讲与赵辅听,每一则每一条赵辅都会耐心的听下去,并告知江成应对的做法,直至江成将自己的所有信息都与赵辅知晓的同步,师徒二人已不知不觉聊到天明。

    “师父,天又亮了。”江成丝毫没有倦意,指着远方天空上升起的朝日。

    尸葬盆地中的赵辅斩完最后一只魈,身上的白衣已沾满了无数只尸魈的血迹,手中的明剑滴落下最后一滴血,不沾一丝一毫,赵辅也齐望向天空,见着朝阳,道:“我这边天也亮了。”

    “天亮了,我该回去了。”江成起身,朝向赵辅说道,“师父,你也将分心白影收回去吧。”

    赵辅点点头:“等我忙完了乾州的事就回来。”

    说罢,赵辅的模样变得虚无,露出分心白影,接着化为气丝拧做一条,飞速朝空中一个方向飞去。

    见赵辅离去,江成伸了个懒腰,转头朝山下走去,“师父在手,啥事没有。”

    等到要入城后,江成才发现自己的夜行衣还在,连忙脱下上衣将其换了个花样扎在腰上,这才没引起人的怀疑,还未回到府中,江成便意识到出问题了,自己一夜未回,姑姑知道了肯定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江成踏进宁府,就看见宁雨绣严声正色的在院中静坐,等候着江成,柿哑站在一旁低着头。

    江成见迎面便是此景,只得笑嘻嘻的活动身子,朝宁雨绣走来,笑道:“姑姑也起来了呐,我出去锻炼了。”

    宁雨绣说道:“我还没问你去哪你就自报了,心虚。”

    江成见状又是挤脸一笑,走过来为宁雨绣按起了肩膀,道:“姑姑此话怎讲,我心哪门子虚,我今日起得早,就早些出门了,还去集市上寻了处好吃的面。”

    宁雨绣微微侧身朝江成望来,道:“院前的伙计说压根没见到你出过门,院中的丫鬟也说没见你出过房间,柿哑说你一直在房中还未醒,你又是从哪里出的门呢。”

    “这......”江成见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也没法狡辩了,忽的冲宁雨绣做出憨笑,道:“就是因为怕你们发现,我特地昨夜就翻墙出门了。”

第五十五章 禀报实情

    “我就知道你骗我,连姑姑都敢骗。”

    宁雨绣又不像是责备的语气,轻轻敲打了一下江成,接着问:“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我告诉姑姑,姑姑是不是就不生我的气了。”江成找了张椅子坐过来,笑问道。

    宁雨绣白了江成一眼,“我和你生什么气,我是怕你在外面有危险。”

    “还是姑姑心疼我。”江成随后道,“姑姑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红鹰军营山丘附近的死尸一事吧,府卿关大人让我协助褚将军秘密调查此事,我昨晚出去调查了。”

    宁雨绣变了个表情,凑过身来接着问道:“然后呢?你查出什么来没有?”

    江成点点头:“查出来了,是城外洞子街阎王庙的野匪干的,何先生就是因为撞见他们埋尸,他们才要对何先生下手。”

    “那洞子街阎王庙可是出了名的悍匪,只不过一直在城外活动,怎么跑到城内来了?”宁雨绣微微皱眉道。

    “这些野匪行的是买凶杀人之事,不会吃饱了撑着在城中杀人埋尸,想必是有上家。”江成说道。

    “有道理。”宁雨绣想着点点头,又扭头问江成,“那你是怎么打听到这个消息的?”

    江成自然不能让宁雨绣知道自己去过洞子街,便转口说道:“我从城中的那伙人身上问出来的,这上家也在城中,大概是因为尸体无法运出城,所以才在城内找地方埋的。”

    “敢埋在江州府的军营附近,这伙人胆子也是不小。”整件事让宁雨绣听得骇人,她连忙告诫道:“成儿,你不要再查下去了,以免引火上身,后续让江州府的人去查。”

    江成点头一笑道:“姑姑说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待会就去江州府告知他们。”

    “你呀,凡事要小心谨慎的好。”宁雨绣已差丫鬟端过来莲子羹,递与江成。

    江成边吃边说道:“姑姑放心,我这人最惜命了,冒险的事我不做。”吃完莲子羹,便起身拱手告退,“姑姑先忙,我先回屋了。”

    江成快步回到自家院中,柿哑一路跟来,路上自责说道:“少爷,都怪我,没帮您瞒住小姐。”

    “不怪你,这次是我回来晚了。”

    “少爷,您是不是...骗了小姐,其实您去了城外。”柿哑试探性的说道。

    江成听闻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你怎么知道?”

    “方才少爷坐下时,我看见了您衣服下的伤......”柿哑低声道。

    江成四下张望一番,随后道:“都是些小伤,你不要与姑姑说,否则姑姑又该担心了,你去给我拿一套衣裳,我待会要去江州府。”

    柿哑不敢多说,快步走到江成前头开了房门,为江成准备好衣裳,换衣服时,江成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多出了许多淤青,皆是昨晚与那黑袍交手导致,不由得想道:“这孙子下手真是狠辣,得亏只有八辰的身手,但凡让他上了九辰,恐怕都会无法无天。”

    离开宁府来到江州府,江成冲守门的府兵拱手道:“麻烦通报一声关府卿,就说江成有事求见。”

    那府兵领了话进府,片刻之后便回来,“府卿有请。”

    江成跟着府兵进了江州府,来到府卿楼后走了进去,见着堂前案牍上办公的关庭延,江成上前一步拱手道:“关大人,小民江成求见。”

    关庭延停笔抬头朝江成望了过来,笑道:“八品参议使加红鹰统领副手于一身,你哪是什么小民。”

    “关大人就别拿我打趣了,这些都是空职虚名罢了。”江成回道。

    谁知关庭延反问道:“哦?看样子你是不喜欢,那你说说想要个什么官职,我给你便是。”

    “关大人还是在拿我打趣,江成一介草民,又哪里担当得了官职,若是关大人随随便便就封了我一官半职,反倒是将江州府的门槛给降低了。”江成继续说道。

    关庭延听得拂袖一笑,随后道:“你倒是会说话,只不过你还不知道,江州府虽是论职有槛,但也欣赏贤才,对于有才干的人,我都会破格邀入的。”

    “江成懂了,待日后一定寻个好机会在关大人面前表现一番。”江成也顺着关庭延的话说道。

    关庭延甚是心悦,随后道:“行了,说正事吧,找我何事?”

    “山丘埋尸一案,我已查明背后是何人所为。”

    关庭延听状一惊,方才拿起的笔又停住,随后朝江成走来,“说来听听。”

    “前夜有人在距离军营不远的野外撞见一伙人抬着袋子正要往山丘走去,那袋子中装的也是尸体,我随后顺着线索去查了那伙人的身份,正是城外洞子街阎王庙的野匪,城中这伙人乃是阎王庙二当家胡百户为首,按照山丘的前后两批尸体的日期来看,前夜胡百户运的就是第三批尸体,只是恰巧山丘的事情已经被褚将军发现,这才作罢。”

    “洞子街阎王庙...”听得江成细细道来,关庭延微微皱眉开始分析,随后严肃的向江成确认,“你确定是洞子街的人所为?”

    “正是,我昨夜亲自去了一趟洞子街,将这些实情都打探了出来,若关大人不信,可去左城街巷尾的包子铺,那里是胡百户隐匿在城中的居住点。”

    关庭延点点头,自然是相信江成的话,又问,“这洞子街的野匪向来替人做事,买凶杀人,你可查出那背后指使他们的是何人?”

    江成摇摇头,道:“昨夜也倒是见过幕后指使的人,但他蒙着全身,身份隐秘,暂时还查不出来,但依照线索来看,此人或许是城中的人。”

    关庭延摆出疑惑的神情,江成道:“这幕后人指使阎王庙的野匪在城中行杀人行凶之事,且不说是因何原因,他们无法将尸体运出城外,所以才只能在城中找地方掩埋,那一夜胡百户带领的人正是要埋尸体,所以以此推断,幕后人便是在城中行事。”

    “那他们与你说的那具能唤起死尸的尸体可有联系?”

    “尚不知晓,后续事宜还得靠关大人审查明鉴.......”

第五十六章 京城紫羽军忽临江州

    “来人,去传唤褚将军。”

    关庭延思索片刻,下达通知派人去喊了褚卫,褚卫这两日在忙着查明山丘尸体的身份信息,此时正巧回了府中,接到府卿的传唤便来了,关庭延随后问道:“褚将军,你的山丘一事查的怎么样了?”

    褚卫拱手禀报道:“回府卿,我已加大人手正逐一确认死者的身份,目前还在盘查中。”

    “此事先搁置一旁,江成这边有了重大发现。”关庭延挥手指着江成道。

    褚卫听闻欣喜的转身望向江成,道:“我刚想问江公子为何今日出现在江州府,可是查到些什么了?”

    江成点点头,道:“先前与褚将军商议分头行事,我便趁此空隙查出一二,也算是替褚将军分忧了。”

    说罢江成将方才与关庭延交代的信息尽数转达给褚卫,褚卫听闻后的反应与关庭延一致,皆是震惊、出奇,随后对江成拱手谢道:“江公子只身险入洞子街探得密情,解出真相,有勇有谋,实在是令褚某佩服,请受褚某一拜。”

    说罢便朝江成躬身拜礼,江成一见此景这还得了,感觉回拜且比褚卫躬身更低,道:“褚将军万万不可,我何德何能受褚将军一拜。”

    褚卫起身,豪气道:“江公子不必在意,褚某生平最敬重勇谋之人,更何况江公子英雄少年,帮了江州府如此大忙,褚某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江成朝关庭延望去,关庭延却无动于衷,似乎对褚卫的举止见怪不怪,大抵也是了解这个人,随后关庭延吩咐道:“褚将军,你带兵去一趟洞子街,最好能从阎王庙的人嘴中探出幕后人的身份,事后再走法办的流程。”

    “褚卫领命。”褚卫拱手道。

    “关大人,褚将军,我听说这洞子街的野匪极为难缠,此行率兵前去定当小心为好。”江成在一旁道。

    “江公子放心,虽说江州府与洞子街立有规矩,但这次是洞子街的人先坏了规矩入城行凶,所以也谈不上规矩了,他们理亏,正好给我们抓个把柄。”褚卫道。

    江成只得点点头,有些迟疑,唯有一顾虑,那便是褚卫若前去洞子街抓人,虽说是江州府亲自行动,但胡千户势必联想到是江成告密,届时恐怕有很多后续的麻烦临门。但无奈江成此时又无法说出此隐情,否则会被关庭延和褚卫认定一个贪生怕死怕惹事的人。

    然后关庭延却替江成铺盖了这一局面,处事甚为周到,叮嘱褚卫道:“江成此次亲身探报危险重重,且已留下痕迹,你前去抓人的时候定不可将江成供出来,以免召来麻烦,要想个于情于理符合江州府立场的理由将江成撇出此事。”

    江成一听顿即受用,没想到关庭延竟也想到了自己的为难,竟还贴心的帮他想出对策,连忙拱手谢道:“谢关大人。”

    “江公子放心,褚某定会处理好,绝不会牵连江公子。”褚卫领命后,又转头保证道,随后退下。

    “关大人,小民告退。”褚卫离开后,江成拱手说道。

    关庭延走上前来,“你若是不着急,我想同你说说话。”

    “关大人好意江成心领了,只是姑姑叮嘱我的要事还未办完,恐怕现在得回去了。”关庭延看似处事不惊,但颇有城府,每次寻话都另有含义,故江成并不愿意与关庭延多说,婉拒道。

    关庭延正要说些什么,这时从府卿楼外传来声音。

    “禀府卿,左乾使商大人求见。”

    关庭延微皱眉头,应道:“进来吧。”

    随后府卿楼门开,走进来一人,穿着左乾使袍,双手背于身后,缓缓朝堂前走来,江成朝此人一看,心中想道,这便是付龙青的上级左乾门的大人商存之?

    商存之缓步走来,眼神却朝江成注视过来,四目向往,江成忽的一惊,眼前这左乾使不知为何竟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拜见府卿。”商存之上前,这才从江成身上收回目光,拱手朝关庭延行礼道。

    关庭延问:“商大人有何事?”

    “禀府卿,从京城来的传谕使带着谕旨来了。”商存之说道。

    关庭延听得一惊,这传谕使乃是皇城中专门负责下达国君旨意的人,此时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到江州了,关庭延连忙动身道,“传谕使何在,速去迎接。”

    “已经到了。”商存之说道。

    话毕一息,只见一支紫衣军列两队踏入楼中,紫衣军皆穿着暗紫衣,全身紫甲气势不凡,正是东济国国君的紫羽禁军,左右列各五人,且在入江州城时,便已争夺风采,引得全城人瞩目,有见识者皆知是传闻中京城国君的军队。

    这紫羽军此行护卫的便是传谕使,传谕使上前,取出一卷紫卷,正声道:“圣上谕旨!”

    听罢,关庭延连忙跪下,左乾使与府卿楼外的府兵也接连跪下,江成站着时还不知如何做,只见关庭延低声说道:“江成,快跪下。”

    江成这才拱手相跪,随后传谕使问道:“江成何在?”

    江成听见传谕使喊着自己的名字,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先回答道:“小民便是。”

    “前面来些。”传谕使又说道。

    江成一愣,心想这是要对我下旨的意思啊,有些不知所措的朝关庭延望去,关庭延跪到一旁让出些空隙,连忙道:“来中间。”

    “噢。”江成这才跪了过来。

    传谕使开始念旨道:“传圣上谕旨,本国商会此届在江州举办在即,为同结与新唐国友好之交,行两国商会共商为民之事,特封江成为江州御使,协助江州府全力共办此事,钦此!”

    江成一时间还未搞清楚状况,也未曾遇见过这般情况,念旨前后皆是关庭延在一旁指点,这是亦是,叩首道:“江成领旨。”

    随后从传谕使手中接过紫卷,心中有些好奇,又有些兴奋,手上这紫卷,居然是给自己的。

    江成喜出望外,关庭延亦是有些惊奇中带着欣喜,事罢便与传谕使聊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江成授封江州御使

    前夜江州城中

    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密阁庭楼中,阁分三方,墙分三面,门分三向,阁楼顶间一屋分出三室,用三道半门高墙均匀隔绝,三室各有一门,室中通木窗纸襁。

    随后一道门响,第一室中缓缓走进来一人,接着二三室门皆响,三人各值一间,阁楼无灯无火,漆黑一片。

    其中一人是黑袍,一手摊下,虽已包扎止伤,但鲜血仍往外渗漏。

    “我都说了在未抓到那人之前,不要见面。”三人之中一人声音稳沉,缓缓张嘴说道。

    “有事快说,免得被人发现。”另一人声音粗犷,话中似有些透露着不耐烦。

    那黑袍一笑,道:“你们总怕被人发现,但谁会注意你们,都是一路人,走在大街上都奇怪。”

    “你今夜急忙喊我们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难道是大人又有新指示了?”

    “大人的指示一直是江正寻一家死要见尸。”

    “行了,有话就直说,江正寻一家都死了你还说这个做什么。”声音粗犷那人开口道。

    那黑袍一笑,缓缓道:“江正寻是死了,但他儿子没死,而且又回来了!”

    黑袍此话一出,另外两人皆纷纷朝向同一屋室里的黑袍望去,惊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成!”黑袍缓缓说道,“他便是江正寻的儿子,如今就在江州城内。”

    “开什么玩笑,江家一家都死绝了,哪里又冒出一个活着的儿子?”那声音稳沉之人不可置信道。

    另一人也道:“你想必是糊涂了,江正寻的儿子叫江之夜!”

    黑袍道:“我前夜与他交手,他亦被我套出了实话,江州令就在他手里,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去查他,相信我,他确是江正寻的儿子!”

    黑袍话完,另外两人皆沉默下来,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就如这黑暗至极的阁楼一样,无论是人抑或是思绪,一切都藏在黑暗中......

    “找机会杀了吧,江州令务必拿到手......”

    府卿楼中,传谕使已传旨完毕,事后又告知关庭延说道:“关府卿,圣上有话要小臣转达给您。”

    “承大人请讲。”

    “圣上说,全国商会一事要认真操办,展现出本国商会风范。此行天圣堂商会已经启程,很快就会到达江州,关府卿即可准备迎接,要表出本国之心,彰显两国友好。”

    “关庭延领命,定不辜负圣上所望。”关庭延低头拱手道。

    这时传谕使才松下了架子,和气同关庭延说道:“关大人,圣上的意思我想您应该明白了,此次新唐国天圣堂参加本国商会,圣上表示格外关注,您可要办好了。”

    关庭延连连点头,身为官场老手,他自然是懂得圣上的意思,甚至在一旁的江成也都听懂了,江成心中也不由得偷笑一番,心想这圣上的谕旨官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只字未提商会的另一重要目的,且不说这是与新唐国的一场悄无硝烟的商会战争,更是不承认自己起先为发现天圣堂的真正意图,这才亡羊补牢,否则也不会急传谕旨让江州全力对待。

    传谕使与关庭延交谈完,又将江成喊上前来,将一枚官牌交予江成,道:“江大人,这是圣上特发的江州御使官牌,圣上对你十分看重,还特意叮嘱老臣将话带到,让宁老板全力协助江州府商办此次商会。”

    传谕使的这一番话出口,府卿楼内在场的关庭延和左乾使更是惊愕,透过传谕使传达的这几句话,足以看出圣上的意思。

    江成接过官牌,拱手道:“请大人转告圣上,江成定竭尽全力,不负圣上期望。”

    传完谕旨,传谕使与紫羽军便快步离开江州府回往京城领命了。

    送别传谕使的队伍,江成便拿着江州御使腰牌询问关庭延道:“关大人,这江州御使是几品的官呐?”

    关庭延笑道:“几品的官都比不过你这个官,江成...哦不...现在要叫小江大人了。”

    江成连忙道:“关大人,您就别拿我打岔了,您还没说这是几品的官呢?”

    “东济国内没有这个官职,所以谈不上几品,但现在是圣上亲设,亦就是圣上的意思,无比的荣耀,这可比官品大多了,这点你能想明白吧?”关庭延详细解释道。

    “明白了,圣上还真是大方。”江成有些喜悦道,虽然他手上有江州的二品江州令,但从未体会到江州令的滋味如何,而此时的江州御使一职却是让他实打实的感受到了。

    “圣上这是奖赏于你勘破出了天圣堂的意图,御使官牌可要收好了。”关庭延笑道。

    江成转身将御使官牌收好,却发现身后站着的左乾使脸色阴沉,脸上并不出彩,江成便喊了一句:“商大人。”

    左乾使这才回过身来,立马笑容洋溢的拱手道:“祝贺江公子荣升御使。”

    “谢商大人抬举,商大人一门主事此次商会,还望多多关照啊。”

    “那是自然,关大人,小人还有公务,便先告辞了。”左乾使看似心不在焉,连忙朝关庭延告退之后,快步离开了。

    江成也朝关庭延拱手道:“关大人,江成想先回去将此事告知姑姑,改日再来。”

    关庭延摆摆手:“回吧,你记得方才传旨的承大人的话,让宁老板全力准备商会一事。”

    江成点头领命,离开了江州府。

    走出江州府的街没多远,江成发现四处都聚满了人,江州城内热议洋洋,在城内最大的告示榜那处聚满了无数的人,江成也好奇走上前去看,发现那告示榜上贴着一张大大的紫榜,上面正是写着与谕旨内容无异的任命江成为江州御使的告示,且正是传谕使的人在城中贴的。

    只听见周围的人见着榜上的告示纷纷议论,其中便有人知道江成与宁府的关系,热议道:“这名叫江成的人还真是有福气,能让圣上亲自下旨授职,诸位都瞧见了吧,方才那一队官兵,就是京城来的,皇城中圣上的御前亲军紫羽军......”

    “诸位还不知道江成呢,他是宁府宁老板的亲侄子,前几日来的京城......”

    “宁老板的云季山庄家大业大,现在又出了这等喜事,真是锦上添花呐......”

第五十八章 全振对抗天圣堂

    大抵是因为传谕使将告示榜张贴了出来,不到一刻工夫,这个消息便以诡异的速度迅速传遍开来,一传十、十传百,其中不乏有消息广耳朵长的人已经率先打探到江成的身份,他们的惊叹也是因为东济国数百年从未有过圣上的亲军亲自来到江州授职,这是破天荒头一遭。

    见着江州城内热闹的议论,江州迅速从人群中跻身出来,并有些不好的预感,这张告示榜意味着将江成推到了议论顶尖,至少在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消散。这也是江成唯一担心的地方,知道自己的人越多,挖掘自己身份的人就越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江成急忙回到宁府,一进府中,府上的门丁也笑嘻嘻的拱手上前,比往常更热情更掷地有声的喊着,很快,柿哑便小跑着朝江成走了过来,笑颜盛开,欣喜道:“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柿哑先恭贺少爷。”

    “你在府中都知道了?”江成有些疑惑询问去。

    柿哑笑道:“方才货运堂的人上门来说了,说京城来的紫羽军在告示榜上张贴出来了。”

    “消息传得还真快。”江成有些无奈道,随后朝里院走去。

    “成儿,你回来了。”刚走进里院,就见到宁雨绣朝其走来,还特地换了身精绣的红袍,更显美艳,拉过江成便往里走着。

    “姑姑,你不是在山庄吗,怎么回来了,还换了身好看的衣裳。”江成一连串的问道。

    “在城中跑腿的山庄伙计说贴出告示你被圣上授职了,我特地回来看看。”

    江成将御使官牌和谕旨紫卷拿出来,呈在桌上交予宁雨绣打量,宁雨绣见着紫卷与官牌颇为欣喜,道:“江州御使......咱家成儿还真是福气,混了个圣上亲设官职。”

    “姑姑说的没错,这还真是莫名其妙混上的官职。”江成缓缓道。

    “想必也是你发现了天圣堂此次参加商会的目的,替圣上补救了面子,这才赏你的。”随后道。

    “不见得是什么好差事,圣上还说了,让姑姑你全力协调江州府举办此次商会,虽然说得隐晦,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上是给了个难事。”江成朝宁雨绣说道。

    宁雨绣微微抿嘴,点头道:“我自然是知道,授了你这个官职,也就是让我出面,不仅要办好此次商会,还得赢了天圣堂,否则一个官就变成一个罪了。”

    “姑姑,说实话,我当时领旨的时候确实没反应过来,这些事都是事后才意识到的。”江成有些担忧道,“你上次说本国商贾本就不敌新唐国,这次天圣堂又是有备而来,想要打赢更是难上加难。”

    宁雨绣笑问江成道:“成儿,你当时接到圣上谕旨的时候开心吗?”

    江成一愣,他没想到姑姑竟会转移了话题,但一想到自己当时在江州府有接到京城特意传给自己的谕旨,别提有多畅快了,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从凳子上站起来,连连点头道:“开心,从来没做过官,还不知道是这个滋味,当时府卿、左乾使都在场,那传谕使直接喊我接旨,把他们都惊呆了。”

    见得江成开心,宁雨绣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绝容的俏眉与媚眼弯出了一道好看的弧线。

    “只要成儿高兴,我便为你办了这事。”

    “啊?”江成方才还欣喜的神情忽然一愣,坐下凑近过来,道:“姑姑你刚才说什么?”

    宁雨绣真挚的望着江成道:“我说,只要你高兴,天圣堂的事我替你办。”

    “可是...姑姑不是说不与天圣堂争输赢吗?”

    “现在不同了。”宁雨绣声音带着些活力,比往常多出些甜美,道“现在是为了我们成儿,就当是这个官给姑姑增的脸面,也不能让天圣堂赢的太轻松咯。”

    “太好了。”江成此时已有说不出的欣喜,姑姑的话无疑是一张包票,让江成的心踏实了下来,“有姑姑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只是天圣堂有备而来,我们该怎么应对?”冷静下来后,江成又问,这是一个摆在眼前很现实的问题。

    谁料宁雨绣微笑道:“硬碰硬呗,我与天圣堂打过几次交道,没必要怕他。”

    说罢,宁雨绣便喊来周总管,吩咐道:“老周,你去通知山庄的狄总管,让他联系国内各州省的山庄分会,同时联系南戌国与新楚国的联盟商会,即刻将上等的商货运往江州,十日之内务必到达江州。”

    宁雨绣言辞正色,这是极为认真的态度,周总管也是能干的老手,后续无需宁雨绣多说,一切都交由他们安排。

    差走周总管,宁雨绣便扭头朝江成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有了宁雨绣方才的举动,江成更是心安,“姑姑真乃能人是也。”

    随后姑侄二人静且坐下品茶,手上也闲来无事,遂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时,府前的家丁上前,端呈一物道,“小姐,少爷,方才门前有人递交一物,说是交与少爷。”

    “是何人所递?”江成接过此物,大抵像一张书卷。

    “那人没说,只说将此物交与少爷便走了。”

    “退下吧。”宁雨绣吩咐家丁离开,随后望向书卷,问,“像是从一本书上撕下的,你打开看看。”

    江成点点头,将书卷摊开,确实是从某本书卷上撕下的,但只有两页,夹在里面的一页已经被烧去一半,宁雨绣微微皱眉,“烧了半截,这是什么意思?”

    江成摇头表示不知,但当他细看去的时候,在底下那张卷上发现了一些字迹,上面像是记载着什么,随后江成一惊,望着字卷出奇,这字卷未烧毁的半截上残留的字中,江成发现了父亲江正寻的名字,其余文字隐约是记载着一些事件。

    江成这才意识过来,这是记载江家一案的案宗。

    案宗为何会被撕下两页且烧毁半截,是在表示着什么,江成缓缓思索着,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南箓司!

    南箓司存有江家一案的案宗!

第五十九章 残半的江家案宗

    撕毁焚烧江家案宗,且送到了江成的手上,南箓司是想表达什么,难不成那黑袍是南箓司的人,但那晚黑袍与南箓司东署院的院抚自天裘在密档馆密会,如果两人皆是南箓司的人,又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呢?

    东署院掌管密档馆,此卷宗若是从东署院的那一本,可疑的便只有一个人。

    自天裘!

    但江成与自天裘尚无往来,此举又是何意?难不成是为了引江成亲自上门,抑或是在给江成警告?!

    他暂时想不通,但不得不前去南箓司打探打探虚实,很显然这也是寄残卷的人的意图。

    江成走到府门口,正要朝南箓司去,却注视到在宁府右前方的街对面有一人正装作闲适的在监察着宁府方向,但由于这人动作极为敏捷,对于宁府出入的人的反应显得极为警惕,这才一下子引起了江成的注意,江成发现此人身法严谨,虽穿着常人衣衫,但行为举止透露出一股监视的意味。

    然而江成发现在宁府周围像这样举止怪异的人不止一个,忽的一笑,默默道:这么快就有人监视来了,也罢,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江成转身回了府中,他下定主意自然会去南箓司,但不是现在,昨夜一夜未睡,此时从江州府回来已经极为倦怠,正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此时再不休息,晚上恐怕是得摊死在路边。

    随后江成回到房中,倒头就睡,雷打不动,然而一直睡到天黑依旧未起,殊不知在宁府外和南箓司外的街市上,被事先安排好的眼线等了一天也未见到江成的踪迹,直至天黑夜深。

    果不其然,那监视宁府的其中一人回到南箓司,进入一院中,眼前站着的便是东署院院抚自天裘。

    “自大人,那江成今日从江州府回府后再未出来过。”

    “东西确定让他看到了吗?”自天裘问道。

    “在下亲眼所见东西被呈入府中。”

    “继续监视,他若出来,将行踪告诉我。”自天裘说罢吩咐那人退下,迟疑了片刻,便转身朝密档馆方向走去。

    进入密档馆中,自天裘走到桌前坐下,桌上正摆着一卷案宗,上面写着“江正寻纵火自焚案”,而后自天裘摊开一页,但并未看向上面的内容,而是轻叹一口气,朝馆门前望去。

    江成睡醒,此时已是天黑,便直接去找宁雨绣,如实禀报道:“姑姑,我待会得出去一趟。”

    宁雨绣一愣,问:“你怎么每天都这么忙?”

    江成嘿嘿一笑,道:“我今日想去何先生处问些情况,但姑姑不准恼我,我今日可是特意跟你报备了的。”

    “真是留不住你,罢了,你去吧,注意安全。”宁雨绣对江成哪有不允许的话,摆摆手应允了。

    “多谢姑姑。”江成又问道,“府中可有后门?”

    “你走后门做什么?”

    “安全起见。”

    “柿哑,带成儿去后门出府。”宁雨绣随后吩咐道。

    柿哑应下,带着江成往府中走着,在路上,柿哑又问:“少爷,您想走哪个后门?”

    “还不止一个吗?”江成听得惊奇。

    柿哑笑道:“府中院多纵深,除却正府大门,侧院小门也有五六个。”

    江成心中不由得嘀咕道,好好的一个府,没事建这么多门做什么,但姑姑的想法岂是自己能随便猜到的,便说道:“姑姑说将何先生安置在了山庄名下的东宅院中,你可知道位置?”

    柿哑点点头:“知道,少爷难不成是想走离东宅院最近的后门?”

    “这你都能猜到,看来我小看你了。”江成颇有些惊奇道。

    “少爷已经说的很明显了。”柿哑领路带着江成来到一侧院小门,“这里是府上丫鬟家丁走的小门,出了门便是巷子,走出巷子就是大街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江成点点头,走出后门,这道巷子大概是宁府的其中一面墙的方位,巷子中倒是悠长辗转,没见到什么人,想必那些监视在宁府的人也猜不到要监视宁府的诸多后门了。

    走出巷子来到大街,江成轻松无比,径直朝东宅院走去,在宅院管事人的引领下,江成便来到了安置何忠也的这一间。

    “这屋中怎么没亮着灯火?”江成见房内漆黑,问道。

    管事也摇头不知,猜想道:“或许是何先生已经睡了吧。”

    江成这才不好打扰,便离开,问道:“何先生这几日在此处住的可还习惯?”

    管事的道:“看上去还算适应,江少爷不必操心,宁老板都吩咐好了,每天都有专人送饭送菜,何先生的需求我们都会满足。”

    “有劳先生了,您先去忙吧。”江成道谢,便留在了院中。

    此时他正有一些关于江家案宗的事想要询问何忠也,但何先生已经睡去,江成也不好打扰,在院中纠结一会后便准备离开,明日再来便是。

    正当江成准备离开时,忽的何先生的房门缓缓打开,引起了江成的注意,但并不是何先生,而是一只花猫扒开门从中爬了出来,江成上前一看,这才发现何先生的门是掩着的并未关上,便趴在门口试探性的朝里轻喊了两声:“何先生,您睡得安稳吗?”

    屋内并未回应,江成生得好奇,倒想看看何先生如今住进了这方院子是什么感觉,便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然而进屋后透过窗前月色,江成清楚的看见床上整整齐齐,甚至连被子都是叠好的,哪里有什么何先生!

    江成心中暗想不妙,顿即出门朝管事先生找去,问道:“何先生不在屋中,他去哪了!”

    管事先生一惊,连忙说道:“不可能啊,下午我让人给何先生送去饭菜,那会还在院中瞧见过他。”

    “怕是趁您不注意出去了,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管事先生摇摇头,随即补充道:“不过,何先生住进来的这两日,总说想出去,但宁老板吩咐了让我看着何先生不要乱跑,会去哪了呢?”

    透过管事先生的信息,江成猛然想到何先生最可能去到的一处。

    江家旧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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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令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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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余年前伊始,天下忽生魈患,窜流天下各国方土,引发大乱导致诸国不国,生灵涂炭,期间有奇人创伏魈之术,设承妖司,于中州之地立嵩国而起,铲承魈类,往后年间,魈类方才逐渐隐去嚣焰,天下方土得以安立,恢复秩序,此后古嵩国离奇没落,留下不解的王朝之谜……
因一枚来着民间的江州令牌、一场“三爻观星”,现代网文作家江龄成为了历史中的遗失者,意外开启这个不知名的遗秘王朝时代……江州令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州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州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