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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年少的你     云云不知易txt下载     云云不知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十六章 老油条

    奢华至极的马车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茫茫飞雪席卷不灭夜明珠明媚的光晕,披光而坐的人拥在一块,除了一道隐在暗处的高大身影。

    柳岸盘腿靠坐在门边,冰冷刚毅的神情透着不耐,以及烦躁。

    当他目光掠过缩在一块取暖的云氏三人时,神情更是变得诡异了起来。

    这是谁又惹到他家公子了,竟让他来受这委屈。

    莫非是那被公子唤进去的云绵绵?

    想来不是,看那女子的胆怯模样,连忤逆公子的勇气都没有。

    那会是谁呢?

    明明公子之前还有了常人模样,却突然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而进出过马车内的人屈指可数。

    这三人根本不敢跟公子对着干,然而敢跟公子折腾的,便只剩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不点了。

    可能也不是小不点。

    公子目前对那孩子感兴趣,只要是感兴趣的玩意,公子下手都会留有情面,甚至是和颜悦色的。

    唉…

    估计等他带着这几人回到惊水村后,怕是难免一顿折腾。

    ……

    今夜,那肆虐无度的风雪竟有了好转的迹象,灯火辉煌的城内,人们游走于各色摊前,突然见到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驶来,纷纷避让,满是习以为常。

    云竹坐在马车的车板子上,好奇的目光正在四处打量着那些穿着秀美,面上戴着薄纱的女子,从未离开过云家村的她,看什么都觉得很新奇。

    忽然她发现有些女子戴面纱,有些女子却不戴,一时间感到费解。

    难道是那些戴着面纱的女子身患隐疾?

    不明所以的她,低声附在云绵绵的耳边询问道,“绵绵,那些戴着面纱的女子是何意?”

    云绵绵闻言,抬袖掩面轻笑,“竹姐糊涂,那戴着面纱的女子,多为未出阁的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只得薄纱掩去,才能被准许出府”

    云竹了然应是,原来如此,在云家村那样的小地方,没有城里那么多的规矩,她糊涂也是正常的。

    云杰坐在他娘和柳岸之间,溜圆的眼珠子到处转着,无论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感兴趣,已然喜上眉梢,转而兴奋地加入他娘和绵绵姑姑的谈话中。

    柳岸专心驾马,对于云氏三人的窃窃私语不感兴趣。

    外边喧嚣四起,马车内却安静异常。

    羲珩坐在窗边,抬手微掀开一角帘子,偶尔伸出指尖去探下云不易的鼻息,看下是不是还活着。

    这小家伙睡得还挺稳,连动都不动一下,而他还没用迷魂香呢,就已经睡得这么死了。

    弄得他都没有兴趣了。

    忽然不断变动的画面定格了下来,羲珩便从窗边看到了迎面向他跑来的肥胖男人,穿着石青宽袍,那面如满月的脸上是阿谀谄媚。

    羲珩无感地撇了撇嘴,放下窗边帘子,将要掀开门帘走出去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呼气声。

    呵。

    他嘴边快速勾起又隐去的笑意,未落旁人眼中,神色如常地走出帘后,在柳岸搭好的小梯子往下走去。

    窥见羲珩容貌的那一瞬,陈兴远险些失神,急忙伸手拧向大腿,吃痛后回神,恭敬地候在一旁。

    低眉顺眼间扫过与他一样站在一旁的女眷,忽然在云绵绵的脸上停顿数秒后移开。

    这女人生得好像云大小姐,可他前些日子才送走云大小姐啊!

    想来只是撞了容貌,而非一人吧?

    羲九公子素来冷清,未与其他世家小姐瓜葛,身边也不带婢女,仅一护卫便能担下所有出行,又怎会在此时出了女人?

    最重要的是,这二女的姿色也不算上乘啊!

    若是些绝色无双的美人,他倒也能理解羲九公子,哪怕年岁小,终究还是男人嘛!

    唉,羲九公子的心思,当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羲珩漫步走过陈兴远时,突然停顿下脚步,微侧目浅笑。

    “这天可冷?”

    陈兴远连忙伏身跪拜,不知羲九公子这是何意,谨慎地将问题抛了回去。

    “公子若是觉得冷,下官便让那些奴才将壁炉加热些!”

    明明这么冷的风雪天吹得人直抖,陈兴远却感觉自己此刻好似处在水深火热之地!

    柳岸同情地看了陈兴远一眼,心中的烦躁渐渐平衡了下来,因为受苦受难的不止他一个。

    羲珩笑眯眯地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兴远,“成吧,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陈兴远不受控制地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地顺着羲九公子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位女子和幼童,转而又看回羲珩。

    “公子别吓老臣啊!虽然老臣年岁大了,但眼神还是好使的!这里除了公子和柳大人,哪还有别人?”

    柳岸眉峰微挑,不愧是官场老油条,说起瞎话,那是张口就来。

    羲珩笑着点头,“那你为何不在前边引路呢?”

    陈兴远心中松了一口气,猛地拍头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在羲珩的身旁,“公子天资,老臣一时看呆了,还请莫怪啊!”

    羲珩笑而不语,目不斜视地跟着陈兴远走进了百川驿站里,而柳岸跟着走到一半,突然折返至站在雪中的云氏三人。

    “跟着我”柳岸说完后,便与他家公子离开前的方向,背道而驰着。

    云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雕梁画栋的百川驿站,颇感遗憾地牵着云杰默默跟上柳岸的步子。

    云绵绵站在原地未动,踌躇片刻,终是小声说道,“柳大哥,我孩儿还在马车里边呢…我可以抱着走吗?”

    柳岸转身,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刚刚看着这三人站得那么稳,他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小不点,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自以为小不点是他家公子的独有。

    ……

    夜深露重,白雪纷扰,一点星火不断移动在林中。

    柳岸手中举着火把,走在前边领着云氏一行人走在林间小道里,众人相顾无言地走着,身上或多或少都覆上了一层薄雪。

    云绵绵伸手轻拍掉怀中积落的白雪,顺带将云不易外边的裹布拢得更密了一些。

    云竹牵着云杰走在云绵绵的身旁,看着不远处升起的炊烟,一时间竟有了回家的错觉。

    原先在云家村的时候,她们也是过着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柳岸越是走近前边的村庄,神色越是有些不自然,深呼吸了几次后,他转头向身后跟着的人告诫道,“一会你们见到我爹的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管,明白吗?”

    云绵绵和云竹对视一眼后,垂首应是。

第一十七章 柳永

    云不易窝在她阿娘的怀里,默不作声地看着柳岸走在前方的背影。

    之前她趴在桌子上的时候,确实是无聊得睡着了,可她没想到一点,那就是小孩子的身子太软了。

    如果她不是清醒的状态,单是坐着且没有支撑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东倒西歪的往一边摔去。

    当她睡得迷糊之际,突然往后摔去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可是她感觉到身后有道风袭来,便只能装作睡着的样子避过去。

    因为她知道她身后的那道风,是羲珩过来时带起的。

    自从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后,羲珩便让她自己趴坐在小桌子那边,他自个躺在软乎乎的软塌上。

    其实她想厚颜无耻地和羲珩交换个位置,毕竟她一个奶泡坐在那,后背又没有支撑的东西,实在是太难了!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说不了普通话是其次,主要是她不想和那个小屁孩交流。

    因此,整个过程中,她都在装睡。

    然而那个小屁孩走出去又走回来的时候,忽然直盯着她看,令她心里不禁打起鼓来,难道她又要被拆穿了?

    结果没有。

    还未等她松一口气,便听到身边响起叮叮当当的,瓶罐敲击在一块的清脆声音。

    为此她刚落下的心又升起!

    那个小屁孩不会是想毒死她吧?

    当人闭上眼睛后,本就五感全开,而她上辈子苦练身手,哪怕她现在只是一个奶泡,该有的本事早就深刻在了她的灵魂里。

    由此,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羲珩的动作,却还是忍不住微微睁开一丝眼缝去偷看,快速掠过一眼后,继续装睡。

    那个小红瓶里冒出的粉烟,小屁孩自己都敢闻,想来也死不了人吧?

    现在的她比较被动,还是靠装睡来躲一躲吧!

    若是那个小屁孩要整她,她…

    她又要咋办啊凑!

    啊…为什么她要是一个小奶泡!

    好在那个小屁孩只是拿着小红瓶子坐在窗边,并未对她有所异动,但他时不时地伸手过来探她鼻息的事,就令她很无语了。

    有可能是她用力过猛,演过头了…

    …

    惊水村内,某户人家门前。

    柳岸走上前去敲了敲红漆木门,结果敲了半天,一点声响都没有。

    奇怪,家里没人?

    不可能吧,他老爹最爱睡懒觉了,肯定是还没起,于是他敲得更加用力,那力道大得好似能把这个红漆木门给卸了一般。

    “来了来了…快别敲了真是的!大晚上的不睡觉嘛!”

    门里边突然传出来了嘶哑的苍老声音,光是听着就能知道主人的不满,更别提是那沉重的脚步声。

    柳永身上披着棉被,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眸,慢慢地抽出木杵,缓缓拉开木门后,瞬间清醒过来。

    “你小子不娶个媳妇回来,还敢给我舔着脸回来?!”

    柳永一看门外站着的高大男人,气得直跳脚,揪着柳岸的耳朵就是一阵拧!

    云绵绵和云竹被这凶悍的老人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而她们的大动作,也让柳永发现了她们。

    柳岸被拧得往一边偏去,委屈巴巴地喊道,“这有人在呢,都不给你孩儿一个面子的吗?”

    柳永愣愣地松了手,看着站在他儿子身后的如花美眷,猛地跑到云杰面前,抱着就是一顿猛亲,接着冲到云绵绵的面前,一把抢过尚在襁褓中的云不易。

    云绵绵怕弄伤了她的孩儿,吓得直松了手,然后就看到她面前的老者叉腰抱着孩子,正傻笑个不停!

    “哈哈哈…你这小子厉害啊!出去这么久不蹦个屁,一蹦就给老子蹦回了两个孙儿!”

    柳岸的脸色快黑得跟锅底灰似的了,他一把夺过他老爹怀中的孩子,还未说话,直接被他老爹跳起来拍向他的头。

    “混账!老子当娘当爹的拉扯你长大,还不能抱你的娃娃了?!”

    柳岸转身将云不易还给吓得神色惨白的云绵绵,随后阻拦住他老爹不甘心,马上就要冲上来的身子,沉声道,“这不是我的娃娃”

    柳永跟看傻批似的看着柳岸,不屑哼道,“你当老子傻呢?这大晚上的,不是你的娃娃,你带她们回来干嘛?”

    柳永语速飞快地又补了一句,“她们两个女子大晚上的跟着你回来,不是你媳妇,干嘛要跟着你回村里?”

    柳岸头疼扶额,“我在路上救了她们,不知道把她们安顿在哪,就先带回村子里了!”

    柳永全然不信,哼唧道,“你小子运气挺好哦,不救则已,一救就救到了两个带娃的女人呢,你现在跟老子说你会孵蛋,老子都信!你信不信?”

    柳岸神色乌黑一片,“…这是真的,不信你问她们”

    柳永歪头看向云绵绵和云竹时,两人拼命点头,情真意切的模样,让人无法怀疑。

    良久之后,柳永神色凄凉地冲进门后,一把关上红漆木门,悲声吼道,“你给老子滚,孵不出蛋的狼崽子!”

    柳岸和云氏一行人:“……”

    柳岸走上前去抓着门环敲起,沉声道,“别胡闹了爹,快让她们进去!我有事要走了!你要是不开门,这两大两小的就放这冻死算了!”

    寂静片刻,柳永不情不愿地拉开红漆木门,渴望不已的目光好似黏在了云不易的身上一般,仍旧不死心道,“这真的不是你的娃娃?”

    柳岸迈步挡在云绵绵的身前,无语地摇了摇头。

    逗呢,他至今未娶妻,上哪有娃娃?

    柳永佝偻着背从门后走出,弯腰捡起地上的棉被卷好,枯骨如柴的手搭在柳岸的肩上,叹息着。

    “老子年岁大了,你要是早点娶媳妇,老子现在还能帮你带带孩子呢…”

    柳岸笑着拍了拍他爹的后背,“胡说,您老还健壮着呢!我先走了哈!”

    云绵绵和云竹连声道着柳大人慢走,柳岸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纵身一跃,已然不见。

    目睹柳岸身手的云不易,瞬间瞪大了漂亮的大眼睛!

    卧槽!轻功!她想学!

    柳永看着他儿子瞬间消失的背影,精神奕奕的双眸垂下。

    这孩子长大后,都不和他住在一块了,小时候总是嚷嚷着要出去闯荡,也不知道出去后混得怎么样了,吃得好不好。

第一十八章 太过热情

    这么久了,难得回来一次,竟未与他多说几句话。

    当他摸到那衣料时,想来也是混得不错的,毕竟在每个月的末尾里,他的桌上总会无缘无故地放着一颗紫晶。

    起初他以为是天降横财,曾兴奋了好久,待次数多后,他的心里反而不踏实了。

    惊水村中收入最高的大户,累死累活一个月才不过百来颗橙晶,而他一下子就得到了紫晶。

    为求心安的他在月末里躲进木柜中藏着,眼睁睁地透过缝隙看着他久久为归的孩儿推开门走了进来,惊得他捂住了嘴。

    柳岸悄无声息地放下紫晶时,忽然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人又没了…

    唉…

    柳永常常为此长叹一口气,他只是想为柳家留个香火,这何错之有?

    为什么他儿子不能体谅一下他,反而避他如蛇蝎。

    陷入回忆中的柳岸,神色越发憔悴,那驼下的背令他褪下生气。

    云竹和云绵绵对视一眼后,她蹲下身推着云杰走过去,轻声附在云杰的耳边道,“去叫爷爷”

    云杰懵懂地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朝柳永孤寂的单薄身影跑去,微胖的小手拉住柳永那骨瘦如柴的大手,仰起小脑袋,软趴趴地喊着爷爷。

    柳永灰暗的双眸瞬间复燃,他蹲下身抱起云杰亲了几下,笑道,“好孩子啊!快进来吧,外边凉!”

    柳永搂着云杰率先迈进大门,而云绵绵抱着孩子和云竹紧随其后。

    屋内,柳永往火盆子里添了些柴,使火烧得更加旺盛。

    当他抬头时,看到云不易四处打量的目光,忍不住把手放在身上的衣服搓了几下,有些紧张道,“之前是我唐突了,那孩子给我抱抱成吗?”

    云绵绵微愣,看着老者涨得通红的脸,笑着伸出手去,“可以呀”

    柳永小心翼翼地接过云不易,抱在怀里摇晃的时候,那孩子皱着眉头,还伸出手去抓着他的白胡子,慢慢地给他编了个小辫子。

    云不易有些无语,这位老爷爷的胡子甩动时,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脸,又痒又疼的。

    柳永愣住片刻,瞬间哈哈大笑着,“这孩子好有灵性啊!”

    云绵绵笑着点头,“不易特别懂事”

    云竹抱着云杰坐在一旁烤火,柔声说道,“大晚上的叨扰了柳老先生…”

    柳永抱着云不易绕着她们兜圈走,笑得挤出了满脸皱纹,随口打断云竹的话音。

    “别整那些虚的啦,你们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我这里只有两张床,怕是要委屈你们挤一挤了!”

    云竹连忙说道,“不委屈的!多谢柳老先生!”

    云绵绵拿起火钳翻弄着盆里的柴火时,忽然起身吓了大伙一跳,被行注视礼的她,面上满是羞赫。

    “柳老先生,如果有人问起我们的来历,能请您对外说…我们是你的远房表亲吗?”

    柳永逗弄云不易的手忽然停下,他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坐在她们对面,试探道,“这话问起来你们可能会不高兴,但我还是得打听一下,你们是犯了事吗?”

    云绵绵和云竹急忙摇头,云杰则迷茫地看着柳永。

    “柳老先生误会了!绵绵只是觉得非亲非故的住在一块,这样传出去可能不太好…”

    柳永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他一个孤寡老人住着还没什么,这大晚上的突然来了两位妇人在他家,可能还要长期住着。

    要是被其他人谣传了,他最多落得个风流的名声,这两人可就麻烦了!

    柳永斟酌再三,便道,“要不你们都先姓柳吧,这样我撒起谎来,也是有底气的!”

    云绵绵和云竹对视之后,都在对方的眼中达成一致,便向柳永点了点头。

    柳永见她们同意后,简直要开心坏了!

    这么多年来,自从他夫人逝去后,他便孤身一人带着柳岸过活。

    亲朋怜他,张罗着要为他续弦,可他心中记挂着亡妻,也怕柳岸听了心里难受,便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颠沛流离数年,终是在惊水村安了生。

    如今来了这些女眷,还带着小娃娃,令他日渐沧桑的心,渐渐有了一丝活力!

    为此,他抱着云不易在屋里上跳下窜地跑来跑去,伴随云绵绵慌张的神色,不停地喊着柳不易,好似云不易真是他的后人一般。

    云不易无奈地撇了撇嘴,她伸手拍了拍被转得晕乎乎的额头。

    虽然这是她渴望已久的亲情,但这个老爷爷太过热情了,让她瞬间就能接受,还是要缓一缓的…

    …

    傍晚时分,柳永告别在家里摘菜煮饭的云绵绵和云竹后,一手抱着云不易,一手牵着云杰,挨家挨户地跑去串门。

    诸如此类的情况,在各家各户中不断出现。

    柳永笑得满脸褶子,朝着蹲在地上洗米的肥胖女人说道,“王大婶,快看,这是我家的娃娃,两个哦,懂规矩的吧嘿嘿嘿…”

    王大婶闻言,转头看到云不易时,连忙在身上搓了搓手,快步向柳老头走去,“懂的懂的,这个小的生得可真俊俏啊,快让王婶婶抱抱哈!”

    当云不易被王大婶抱在怀里的时候,瞬间亲得她满脸都是口水,为此她尴尬地伸起小胖手抹去。

    这个阿姨也挺热情的…

    柳永见差不多了之后,伸手抱回云不易,嘚瑟道,“这孩子怕生呢,你可别吓到人家了,有空多带些吃的来哄哄也就熟络咯!”

    王大婶呸了一声后,不悦道,“我看这孩子还挺喜欢我的,你这老家伙哪会带孩子,就给我带一阵子吧!”

    柳永避开王大婶肥胖的身子,好笑道,“惊水村里谁不知道老子的本事,老子可是一个人当爹当娘地带大了柳岸那小兔崽子啊!”

    王大婶缓过神来后,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赶忙赔笑道,“是是是,您老厉害了,有空带着孩子过来玩哈,王婶婶给你俩孩子弄糖葫芦吃哈!”

    云杰被王大婶塞了几颗糖后,连忙甜甜地唤着王婶婶,惹得王大婶高兴后,又多送了几颗糖。

    柳永接过王大婶递来的一袋米,哈哈笑道,“没老子的份,咱们可是不会来的!”

    王大婶嬉笑着将柳永推走,咬牙切齿道,“你这老泼皮!”

    柳永被王大婶推出门后,刚走没几步,突然听到王大婶传来的吼声。

    “你家小子开窍了?我许久不见那小子,你这两个娃娃从哪来的?”

    柳永头也不回道,“那小子还得过些时日,好在咱家妹子体贴老子,特意带着娃娃过来看老子呢!”

    王大婶了然地哦了一声后,转而去与街坊邻里说柳家出了个绝色的小娃娃,长得可漂亮了,那老家伙真有福气巴拉巴拉的…

    因为王大婶的热情宣传,在串门的过程中,柳永靠着两个小的,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老脸上满是厚颜无耻的笑容,甚至为自己的英明决定而沾沾自喜着,当真是无耻至极。

    云不易每次都免不了被那些热情的叔叔阿姨一阵揉拧,还得装成个小奶泡的样子去傻笑着,感觉自己太难了…

第一十九章 百家饭

    日落,夜幕起,惊水村内炊烟袅袅,转瞬即逝的闲散美景。

    清冷的月光照在大地之上时,漫步于光晕之下的人,步子走得越发嘚瑟,一步三摇般的不稳当。

    柳永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连云杰小小的身板也不例外,最轻松的当属云不易,也不能算是最轻松,只能说是相对轻松。

    因为年岁小的缘故,此刻的她被柳永抱在怀里,正被各种谷物干果野菜挤得分外难受。

    云不易被柳永抱着跑了一晚上,到处蹭吃蹭喝的都快吃了个大饱,某些人家里有孩子,还顺带喂她吃了些米糊。

    今晚之行,让她有种在吃百家饭的感觉。

    感觉吧,还挺好的!

    有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挨家挨户地串门吃饭。

    自从入了乌云盟会,她从未奢想会有这样温馨的画面,能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直以来,她逐渐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哪怕是执行任务时在野外吃生食,她也能毫无惧色,唯独眼前的温暖,让她湿了眼眶。

    现今的一切,让她不在惋惜自己的过去,甚至生起了这样普普通通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

    没有打打杀杀,也不需要接受上头的命令去办事,她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真的挺好的…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五年风雨一晃而过,曾经遇到过的银裳男子,好似消失在了往昔里,再未出现过。

    这些年来,云不易从牙牙学语到能字正腔圆的吐出话来,不可谓不苦。

    小时候天天吃那些流食,吃得她心态有点崩,特别是他们坐在一旁大口吃肉,她被她阿娘抱在怀里喂着粥,眼睁睁地看着的时候。

    太过分了!

    不知道她看着难受嘛!

    等到她能清楚地说出话时,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她吐出去的第一句话是,“我也要吃肉!”

    满是怨气的小奶音,瞬间引得满堂皆笑…

    此刻正是阳光明媚时,参天古树之上,郁郁葱葱的树叶被风吹乱时,露出藏在其间的一道黑色小身影,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树枝上。

    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阳光和黑色衣袍的映衬下更显莹白。

    那张安然入睡的绝色小脸上,殷红的唇轻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翘挺的小鼻和浓厚的眉毛平添几分英气,羽睫轻颤几下后缓缓睁开,双眸如水般清澈明亮,可窥日后无双。

    云不易慢慢地坐起身,随手掏了掏被震麻的耳朵,她刚刚好像听到一声气势汹汹的兽吼?

    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她一直和云氏她们待在惊水村里,为了不让她们察觉到她的异于常人,时常半夜悄悄地溜出去锻炼,只是为了捡回自己以前的本事。

    然而这样做的下场就是,白天很容易睡懒觉。

    因为她比较皮的性子,她阿娘见她白天睡不醒的样子,没少嘲笑她是不是半夜里去偷鸡摸狗了,心虚的她在饭桌上低头吃饭,只道是阿娘乱讲。

    好在柳爷爷比较疼她,直说小孩子嗜睡也是正常的,引得她阿娘一时无言反驳,竹姑姑和云杰急忙出声转移话题。

    某次深夜,在墙上倒立的时候,有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待她目光一转,直接吓得往地上摔去,好在被来人抓住了脚腕,没有发出动静惊醒睡在屋里的人。

    被提起来的她,干笑着看向许久未见的柳岸,故作素未谋面的样子,朝着柳岸友好地挥了挥手。

    “晚上好啊大哥哥”

    谁能想到初见时让她感觉挺老实的柳岸,竟然会是这么人精的主,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

    “你认出我了”

    “…”行吧,够直接的,她抿了抿唇便道,“当然啦,您当初一飞冲天的飒爽英姿,我可是牢牢地记挂在心里,还想着哪天让您来教教我呢!”

    柳岸将提着的小不点放到地上后,头也不回地闪身离去,淡淡的话音掠过她的耳边。

    “不教”

    成吧,这柳岸还挺高冷的,反正学不到轻功也没什么,只是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腿脚没有那么快而已,不过她还有别的招呢。

    柳岸那边走不通,她便死皮赖脸地缠着村里的孙大夫。

    孙大夫被惊水村的人奉为神医,据说是退隐山林的高人,到底有没有那么神乎,她不是很清楚,但村里只有这一个会医术,于是她馋了。

    白天里,她像个小尾巴似的追着孙大夫跑,小小年纪还能任劳任怨地去孙大夫的医馆里帮忙,顺带靠着自己的好人缘来给她当说客。

    终是以赤子之心打动了孙大夫,可以给孙大夫打个下手,有事没事还会一起去后山边采草药边认草药,小日子过得还挺充实的。

    幸亏她当初抱着能多学一门古代的老手艺,于她而言也无害处的心理,不然日后在外边见到这些类似现代的草药,靠着现代的记忆去分辨的话,她怕是要翻个大跟斗了!

    这么久以来,哪怕是跑遍后山,她所能见到过最大的动物,也只是耕地的牛。

    而她之前听到的那声吼,能喊得这么大声,除了让她感叹一声肺活量好外,她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兽,能发出那么尖锐又嘹亮的嘶吼声。

    既然好奇,不如前去看看。

    云不易抱着树身慢慢往下滑去,刚落地就看到她阿娘在远处向她跑来的身影,以及面上喜悦的表情。

    奇怪,以往她阿娘看到她从树上下来的身影,难免会对她斥责上几句。

    即便她被她阿娘要求像个男孩子一样穿衣打扮,也不曾准许她像个男孩子一样下河摸鱼,上树摘果,反而想让她蹲在家里学刺绣。

    学是不可能学的,衣服破了会缝几下就好了。

    刺绣这种费时费力的手艺又不能给她带来好的生活,她还不如跟着孙大夫去行医呢。

    因为她阿娘不希望她当女孩子,她也就失去了当绣娘的这一职业生涯的可能,那还学个什么劲喔。

    虽然她有向她阿娘保证过下次不会爬树了,但是上辈子从孤岛出来到出任务去埋伏目标的时候,爬都爬成习惯了,这辈子也很难改掉啊,毕竟她可是乌云盟会里公认的树精。

    逢树必爬的树精。

    云绵绵快步跑到云不易的身旁时,拉起她的小手,边走边说道,“快去和你阿杰哥哥道别,他可是有大出息了!”

    云不易皱眉思索着,她阿娘让她去和云杰道别?

    奇怪,云杰才八岁,离开这还能去哪?

    古代的孩子,这么小就要出去干大事吗?

    而且她阿娘说的大出息又是什么意思?

    “阿娘,我听得很懵”云不易扬起疑惑的小脸,软声问道,“阿娘能说得详细些吗?”

    云绵绵微愣,猛地抬手拍向脑门,好笑道,“瞧阿娘这糊涂得哟,之前你和孙大夫去后山的时候,错过了好几次四大学院来村子里的招生!”

    “还好你这次没跑远,阿娘听王小虹说你在这,就赶紧过来带你去见见场面了!免得你八岁去测的时候会紧张,咱们不慌的哈!”

    一口气说完那么多话后,云绵绵吞了吞口水又接着说道,可见她有多兴奋。

    “你阿杰哥哥在能量水晶里测出了火球,那火球的颜色很亮,那观阳学院的尚大师说你阿杰哥哥是个好苗子,要收为关门弟子呢!”

    云不易听得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关门…弟子?

    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和她提到过?

    搞得她一直以为,这只是在普通不过的古代而已!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的假象!

第二十章 一代侠客

    惊水村内,空旷的广场上,四张长条桌子以四方阵的对立形式摆放着,桌上软垫安置着一颗巴掌大的水晶珠子。

    身穿各色华服的老者坐于桌后,视线对上时好似一阵噼里啪啦的响,片刻后各自闭目,神色高深地端坐着。

    尚晨牵着怯生生的云杰快步走到红衣华服老者的身旁,低声附耳说道,“洪长老,这孩子是我在田间发现的,天赋生得很好,已经会唤火了!”

    云杰不明所以的目光,来回扫过尚晨和洪长老。

    之前他娘和绵绵姑姑在田里务农,他坐在草棚里生火煮饭的时候,那打火石半天敲不出火来,惹得他一时气极就扔掉了打火石。

    谁知那被打火石砸到的木柴,会直接烧起火来,那火势大得还差点烫到了他!

    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吃惊,真正吓到他的是,那在木柴上引燃起的火焰,好似是被他召唤出来的一般!

    若是他想让火焰消失,那么这火焰就会归于虚无,只要他想,这种感觉真的好神奇!

    陷入喜悦之中的云杰并不知道的是,有个人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看完了这一切。

    当时在路上吃坏肚子的尚晨正在四处找能方便的地方,他比洪长老一行人更快一步到达惊水村,因为他实在是要憋不住了!

    岂知他正蹲得身心舒畅的时候,突然在不远处响起了嘭的一声,吓得他急忙提着裤子站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尚晨以为是敌袭,直到他发现一个孩童和然燃烧起的火柴时,便心安理得地继续蹲了回去。

    搞什么啊真是的,好端端地吓他一跳!

    半晌,他舒坦地呼了一口气后,草草了事走出灌木丛,站在风口处散去杂味。

    不消片刻,尚晨顶着两妇人疑惑的目光,闲散漫步于云杰的面前,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枚水晶珠子,笑得和蔼可亲道,“来摸摸这枚珠子可好?”

    云竹和云绵绵对视一眼后,神情有片刻的迷茫。

    最后还是云绵绵看着尚晨身上的标志性服饰,突然想起四大学院的招生习惯,便笑着蹲下身拉起云杰的手放了上去。

    云竹则愣愣地看着那枚,被赤衣男子拿出的水晶珠子。

    幼年时她曾有幸摸过一次,好像是云府那边的人来云家村后,召集所有满八岁的孩童集中于祭祀台那,挨个让他们摸这个水晶珠子。

    那些能让水晶珠子亮起光球的孩子都被带走了,而失去孩子的人家都得到了一颗穷尽一生都未必能得到的紫晶。

    一旦接过紫晶,也就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像交易成功后会得到报酬一般,令人心动又惊慌着。

    云家村内没人清楚这些孩子的去处,只是大概知道,走出云家村的这群孩子,一定会过得很好,而她,并没有这个运气去探知这份疑惑。

    此刻看着水晶珠子里飘起的火球,她呆呆地蹲在云杰的身边,忍不住抬起手摸着她孩儿的头发,嘴中呐呐道,“好孩子,你比娘有出息!你爹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云绵绵双眸含笑,连声应是,“阿杰有出息了!”

    尚晨将水晶珠子收起后,笑眯眯地摸了摸云杰的头,转而看向云竹。

    “我是观阳学院的尚晨,你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啊,我想收为关门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云竹在云家村的时候,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四大学院的事,当她来到这惊水村后,所见所闻已然超过了她在云家村的经历!

    此刻无疑是天降馅饼,激动的她说不出半句话,只能忙不送地点头!

    尚晨笑着起身,伸手牵住云杰的手,“那便跟着我去报道吧,洪长老他们也差不多来了!”

    缓过来的云竹垂首应是,正要跟上之时,忽然顿住脚步,转而附在云绵绵的耳边说道,“我去找柳老先生,你去找找不易那孩子,阿杰可能今晚就要走了,不过来见一见,估计要等个好几年了!”

    云绵绵微愣,仔细一想也是,便道,“不用啦,我这就一道去找柳老先生和不易!你先跟过去看着吧,我怕阿杰没熟人陪着会有些紧张!”

    云竹握着云绵绵的手,激动道,“绵绵,谢谢你!”

    感觉自己没做什么的云绵绵摸伸起手去了摸鼻尖,笑着拍了拍云竹握住她的手,“去吧,竹姐”

    两人的身影逐渐背道而驰…

    ……

    云不易跟着她阿娘走到广场的时候,她看到那些小孩子井然有序地分别站在四张长条桌子边,一个到一个的伸出手去摸那桌上软垫里的水晶珠子。

    有点意思。

    这一路上,她向她阿娘问了很多令她疑惑的事,特别是云杰在能量水晶里测出火球的事,让她感觉玄之又玄。

    虽然她阿娘知道得不多,甚至是对这些异能量也局限在听说和看到过的份上,能提供给她的情报是少之又少,于是她加入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去扩展。

    惊水村像是世外桃源之地,村里人对外界的认知大致就是在位帝王是谁,剩下的就漠不关心了,而她也能理解这一点,毕竟谁当皇帝都和他们的生活无关。

    因为这之间的阶级,实在是相隔太远了。

    哎…说来也怪她,她阿娘和竹姑姑讨论琐事的时候,她不曾参与过,也不爱听她们说的那些家长里短,感觉这样过得太斤斤计较了。

    一点都不洒脱,更不像一代大侠该有的成长史。

    最初她看到那个小屁孩露的那一手,和柳岸惊艳的身法时,第一反应就是能飞檐走壁的江湖是真的存在,长大后她也要学一身本事去闯荡!

    不然这一趟古代之旅,岂不是要浪费了?

    若是能在这古代做一代侠客,圆圆她的武侠梦也好呀!

    即便她原先是做暗杀的,也不影响她想去闯荡江湖的想法。

    因此她一得空便溜出家门,在村子里转悠着,看看谁家有没有适合她学习的生活技能,以便日后闯荡江湖的时候不被饿死。

    然而她这副好学的模样,落在柳爷爷的眼里,时常感叹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柳岸的影子,可她却不是柳岸的孩子。

    苍老的话音里满是遗憾。

    她并未出言,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对,可她一想到柳岸那臭屁得不行的样子,便忍不住诽腹。

    那个小气鬼,不愿意教也没事啊,随便扔本武功秘籍过来打发她也好啊!

第二十一章 被换走的孩子

    估摸着柳岸那边是没什么太大的希望了,但她也不会气馁的!

    谁知在她阿娘的说辞中,她发现这个世界和她设想中的江湖,完全是不一样的。

    这个神色的世界里充斥着异能量,有人天赋异禀的同时,也会有平平无奇的人来衬托这一份得天独厚,而她阿娘就是这平淡无奇中的一员。

    没有人知道异能量者为什么会是异能量者,也没有人知道如何成为异能量者,只是把这当成天赐的福泽。

    由于天赐福泽的机制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在这之中最尊贵的人不一定是王族,但王族的人若为幻修,那必定是至高无上的尊贵。

    因为她阿娘提及月眠王朝的睿帝时,那满是尊崇的神情,令她这个不知道睿帝有什么本事的人,都跟着觉得睿帝一定是个传奇的人物。

    然而她阿娘还未过多感叹睿帝有多厉害,便直接话锋一转拐到了当初见到的羲九公子,也就是那个让她气得牙痒痒的小屁孩的身上。

    虽然她是羞愤难当,但她听她阿娘说起那个小屁孩的天赋时,瞬间由羞愤转为了悲愤!

    那个小屁孩也太会投胎了,一出生便高高在上就算了,还有那能双修的大好资质!

    最重要的是会炼丹!

    那炼丹的事,她听孙大夫说过不少,而孙大夫自己也不会这操作,便让听得神乎其神的她,一直以为是忽悠世人的江湖把戏…

    这不公平!

    明明她这个穿越者,应该比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人更加出类拔萃才对…

    以前外出做任务的时候,在树上蹲得无聊的她,曾看过几本穿越文,因此她并不惊讶自己会穿越,只当是运气好,甚至还觉得自己的未来呈现着一片光明的趋势。

    那些穿越文女主一过来就是啪啪啪地打脸反派,各种操作看得好似把她的智商按在地上碾压,再加上反派集体失了智地强行送装备,更是秀得飞起。

    不过这也没什么,看着爽就完事了,文都穿越了还纠结什么逻辑,反倒是因为无厘头才给她无趣的任务生涯添加了不少乐趣。

    谁知道等她亲身经历的时候,常规的剧情还未显现,一醒来就被那神经兮兮的产婆给挂上了祸星降世的名头。

    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没有家族依仗的话,一开始的本事又能大到哪去?

    本来就是无稽之谈经不起深究,一落在这封建迷信的古代,反倒信以为真的人还不少。

    这从古至今的人果真是一个德行,乱世让美人顶罪,祸事让说不了话的小孩去承担责任,这帮大人没认清自己就算了,反倒是玩着踢皮球的推诿。

    老爹为免惹祸上身,现场表演抛弃戏码,好在她阿娘够给力,没让她一开局就夭折。

    不过这也算是标准的悲情戏开头,要么她是女主命格,要么别人是女主命格,也有可能是她多想了。

    因为极有可能是…她什么也不是,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主命格,完全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这五年来她除了开头略惨外,过得也算是顺风顺水。

    没有穿越文女主该有的套路,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古灵精怪的动物,就是那种一看便能感觉到很不平凡的动物,反而是她心狠手辣地宰了不少,一并带回家烤了吃。

    目前就她这状况,估摸着那些小说剧本和她没有关系吧?

    那么云烟呢?

    云烟的运气会不会比她好?

    在那场爆炸中出事的不止她,还有云烟,至于为什么她会肯定有云烟而没有其他人嘛,绝对是有原因的。

    那是因为乌云盟会的地下室专门关押着叛徒,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走近地下室,违反命令则按通敌罪论处。

    之前犯事的已经处死了,云烟之所以能撑着没死,自然是想不开的她为云烟求了情,傻乎乎地以为云烟会迷途知返,那会的她确实是猪肉蒙了心。

    由此她也不知道云烟和她一起被炸之后,有没有像她一样穿越过来?

    如果有…呵呵,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礼尚嘛,那自然是要往来的。

    这次她不会在跟云烟废话,因为说得越多,意外也越多,吃过一次教训的人,没必要在同一个坑再摔一次。

    这一次,拜云烟所赐,她会给云烟个痛快。

    虽然这个世界不是她想象中的古代,不过也没关系,幻修什么的哪比得上体修来得狠辣啊!

    依她看来,幻修不出意外的话,基本都是脆皮法师吧?

    想她现实中做着刺客的活,游戏里却抽了风地跑去玩法师,没少被那些刺客玩家一刀切,所以这个世界里的幻修,若是被人贴身靠近的话,可能也是一刀下去就没了的下场吧?

    云绵绵好似知道她孩儿在想什么歪脑筋一般,抬袖轻笑着,“不易啊,幻修可没你想得这么弱哦”

    云不易诧异地抬起双眸,她偷偷锻炼的事,她阿娘也是知情的。

    毕竟她从后山带回来的动物,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漏点了。

    第一次她还骗过她阿娘说是兔子自己撞上树晕在那,被她运气好给捡到了。

    谎话最多事不过三,每次变着法来造假,一旦次数多了,她阿娘也就发现了呗。

    好在没有多说她,只是让她小心些,可她没想到的是她阿娘竟然能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可能是相处得久了吧。

    即使她们不是亲生母女…

    当初她们和柳岸分别后,没过多久她就开始长牙了,因此她确定了一件事,柳岸的眼神还挺毒的。

    明明是个光棍,懂得还不少,她确实如柳岸所说是有几个月大了,不是刚出生的孩子,所以她不是她阿娘的亲生孩子。

    那么她不是她阿娘的孩子,她会是谁的孩子呢?

    而她阿娘的孩子,又被谁给换走了?

    那时被换走的孩子,会是云烟吗?

    云绵绵笑着摸了摸云不易的头,“他们的异能量可以保护他们免受伤害,而且世家子弟穿在身上的衣服也会描画防护阵法哦”

    云不易颇感遗憾地哦了一声,怪不得呢。

第二十二章 救人

    难怪她当初向那个大哥讨要武功秘籍的时候,对方一副懵逼迷茫的样子,在她的多番解释之下,总算是理解了她的话。

    虽然没有和她多说,但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她是傻批的事,还是令她清楚地感觉到了。

    那会她在后山挖陷阱捕猎,没事追只小兔子,赶只小野猪的,偶尔也会碰上不好处理的硬茬,都靠着提前挖好的陷阱和挂在树上的绳子得救了不少次。

    每当她一身泥泞地跑回家,柳爷爷为她打马虎眼的时候没少在私底下跟她说,她一个女娃娃的胆子怎么能生得这么大,反倒比男儿还男儿,连云杰那小子都比不过她。

    是的,柳爷爷一直都知道她非男子,上了年纪的老者,可不是说几句话就能轻易相信的,更何况是她阿娘连撒谎都没有可信度的槽糕演技。

    连自己都骗不过,还想骗谁呢?

    那天她扛着自制的小铲子和小拖车走到后山,正一脚踩在小铲子上松土的时候,突然有个男人从树上掉到她旁边,吓得她直往后退了好几步。

    特么的…古代竟然也会有高空坠物!

    最近真的是太安逸了,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在树上蹲了多久,她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若对方是来杀她的,只怕她的小铲子刚想要挖的坑,正好送给别人埋她的尸!

    在这陌生的世界,掉以轻心可不是一件好事。

    待她缓了缓神后蹲在一旁,手拿着小铲子拍了拍那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确保他晕得很死,不会突然起来给她一刀,然后抢走她的所有东西。

    这个多疑的后遗症,是她从孤岛里带出来的,有些小鬼就是会玩这一招,不补上几刀以防万一,都会靠着诈死来偷袭。

    如果这是在孤岛,一旦打上照面,她会直接一铲子宰了这个黑衣男人,不讲任何缘由,因为这也会是她的下场。

    可现在不是在孤岛,也不是她原先的世界,她犯不着杀心那么重,而且这个男人也没对她做什么,万一是来给她送装备的呢?

    隐匿的本事这么好,没准会有些真本事!

    柳岸那边是没什么戏了,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天降补给?

    要知道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于是她…干!

    云不易兴冲冲地起身走至黑衣男人的身旁,指尖搭在他脉搏试探一二,便得出了气血亏损,随后转而探向鼻尖,只感觉到气息微弱,已然显露濒死之态。

    刚刚她没看太仔细,也不知道那人摔下来的时候,是哪个部位先着地,若是摔得个脑震荡,就算被救回来了,这古代怕是没医疗条件去治一治脑残…

    …

    噼里啪啦的火星从火堆中响起,淡淡的熏烟向洞外飘去。

    云不易往里边添了些树枝后,转头看向躺在棉被上,好似死了的黑衣男人。

    好在她从小锻炼,又拉着小拖车,不然这个男人怕是躺在地上任她拖着走,她也拖不了多远的距离就得放弃了。

    这个山洞是孙大夫带她去后山采药时暂且歇脚的地方,知道这地的人不多,若不是孙大夫引路,恐怕她也发现不了,因为太隐蔽了。

    此刻正好作为一个绝佳的藏人地点,而孙大夫近日都不会回惊水村,更是没人知道这山洞。

    本来她也想跟着孙大夫出惊水村去看看外边的世界,然而她阿娘不愿意让她走远,孙大夫便只能自己背着小箱子告别了她。

    那一刻她心里怪难受的,孙大夫膝下无子,因为她的好学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

    以前年纪小的时候,走不了多远的路,在去往后山的路途中,都是孙大夫背着她上去的,比云明还像她理想中的爹爹样子。

    云不易抬起手臂抹向眼尾,起身走到黑衣男人的身旁,给他重新换了草药后,直接一脚踩灭火焰,朝着山洞外走去。

    等她把山洞外的野草盖上后,快步往惊水村的方向跑,因为天快亮了,她要在日出之前赶回家才不会被发现异常。

    这些天她一直在半夜溜去后山,天亮之前又得赶回家,跑着跑着,突然感觉就算她不会轻功,以后逃命也是不虚的。

    然而她还是想学轻功,毕竟技多不压身嘛!

    谁知道以后会碰到什么破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柳岸那家伙明明能助人为乐,却不肯对她大发善心,说是小气嘛于她也无情面,毕竟那是柳岸个人的自由意志,不受任何人的桎梏。

    柳岸在月末的深夜里,会回来惊水村给柳爷爷在桌子上放一颗紫晶,若非她夜里不睡觉跑去锻炼,估计都没有机会发现柳岸的踪迹。

    正是因为这个发现,这些年里她没少去堵柳岸,结果柳岸还是对她不屑一顾,让她很是受挫。

    难怪她在现代的时候,连轻功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哪怕是猎奇面广的乌云盟会,都没有过记录,可见这群古人的藏私心理,还是挺重的!

    柳岸也不想想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吃白食的人嘛?!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白学,百般谄媚地说要给他当徒弟,以后给他养老,顺带继承他的武学意志去广招天下门生!

    岂知她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柳岸还是死活不理她,真让她挺绝望的。

    深夜中走在林子里的小小身影,踩在树叶上的脚步忽然激出吱呀一声,瞬间脚下一滑!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直接被一根绳子给吊在了半空中!

    凑!

    想问题想得太入神,竟然被自己的陷阱给埋伏了!

    云不易荡在半空中晃了几下,屈起身一把抱住自己的腿,手抓住绳子后慢慢往上爬去,待她坐在树枝上时,才将腿上的绳子解开。

    还未松一口气,寂静无声的四周突然响起一声嘶哑的嗓音,像是许久不曾说过话一般。

    “是你…救了我?”

    云不易眉头微挑,这里离山洞不远,而她之所以会布下陷阱不是为了捕猎,而是为了防止有人趁机把那个男人给宰了。

    毕竟能一身是伤的被她捡到,想必没少在外面惹事。

第二十三章 旭绛燃

    夜黑风高,乌云密布,竟遮去了天上那一月之光,万千星辰尽数藏于云间。

    旭绛燃靠在树旁,清瘦的身影隐在暗处,微眯起眼睛看向坐在树枝上扯绳子的小孩子,细长的眉眼里满是疑惑。

    这个孩子才半点大,就已经懂得药理了?

    想来也是他命不该绝。

    本以为他会撑不了几天,毕竟伤得那样重,没成想会被救回来了。

    若非他迷迷糊糊间亲眼看见这个孩子走在前面,还拽着小板子上的推手拖着他走,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伤得太深,以至于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

    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呢?

    在他像这个孩子那么大的时候,还无所事事地四处游玩,过着滋润惬意,不知人间疾苦的洒脱生活。

    然而这份洒脱只持续到了立储之时。

    旭炎王朝最有希望的大皇子和四皇子纷纷与权力失之交臂,反倒是他这个无心权势的六皇子拔得头筹。

    既惹得朝野上下一阵唏嘘的同时,也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父皇有意拿他来做鱼饵,以便转移火力来避免自己最器重的两个孩子的伤亡,又岂能不知这样对他,何尝不是一种天大的伤害。

    看似高高在上的位置,却坐得如履薄冰。

    那刺进心口的刀,层层推进之间,都是至亲之人的无动于衷。

    生在帝王家,薄凉本如此,少见莫多怪,痴情应笑我。

    可笑可笑,当真可笑。

    初尘大陆中,四大王朝鼎立而居,其中以月眠王朝和天辰王朝最盛,旭炎王朝次之,百巍王朝最弱。

    近日,月眠王朝的归月公主生辰在即,睿帝大摆筵席宴请各王朝前往一同举杯欢饮。

    旭炎王朝由他这个当朝太子作为使节,以表对月眠王朝的重视前去祝贺,顺带趁此时机谈一谈两朝之间的和亲事宜。

    虽然他觉得那归月公主年岁过小,谈这个有些操之过急,但是架不住皇命难为,更何况有想法的又不止是他们旭炎王朝,最好是能先下手为强。

    怎料出发之前还好好的顶配队伍离开国境后,那是越走越掺水,接连不断的偷袭让他倍受打击,饶是他反应再迟钝,也该发现是有人要谋害他了。

    那些人心里清楚得很,若是他能和月眠王朝的睿帝相谈甚欢,那么归月公主十之八九便是他未来的太子妃,有月眠王朝在身后做靠山,父皇心中的天平应该会倾斜向他一些。

    使节出行不宜铺张,特别是进入其他王朝的地界,更是一切从简,免得遭人口舌之祸。

    因此他扫了一眼身边保护着他的人,真正尽心尽力且正直壮年还善武的不过二三,那么他待着也毫无意义,于是他纵身跃起,快步跑向远处的林中。

    可能是他运气好,一路上避开了许多不知道是谁设下的路障。

    虽然他受了不少异能量的伤害,但那些伏击他的刺客也收到了来自他的回礼,双方自是不相上下地僵持着。

    好在那些陷阱拖延了那三个刺客的速度,也有机会给他折返回去补刀。

    即便他这样做十分像是不要命的打法,但这是目前能抹除他踪迹的最好办法。

    如果他不先处理了那三个刺客,那么后面支援过来的刺客就有的是机会,可以慢慢找到身负重伤的他,亦或是他在这个过程中躲到被耗死…

    …

    云不易耳尖微动,听得前边几步远的树身上传来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便拿起脚边放置的麻绳甩向前边的树枝。

    本想荡过去,奈何麻绳的另一端没抛回来,她只能苦哈哈地抱着树身往下滑去。

    这身子还是太小个了!

    再忍忍几年,个子就会拔高了!

    旭绛燃听到动静时,垂眸看向迈着小短腿跑来的孩童,惊讶地挑起眉头。

    这孩子厉害了,他并未现身,这孩子却能根据声音,准确无误地跑向他的位置。

    年纪小,是个好培养的苗子。

    这些日子多亏了这孩子的照顾,虽然她来的时候,他都在装睡。

    之所以会装睡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和这么小的孩童交流,再有就是为了试探这个孩子会不会在他昏睡时行不轨之举,那么他便留她不得了。

    好在她很乖,因此他欠了她一个人情。

    如今他是来打听名字再告别的,日后这孩子若是有拜托他之事,自会一报还一报,绝不拖欠。

    “你的名字?”

    嘶哑缥缈的嗓音里满是疑惑,好似一得到答案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不易闻声抬头,一道泛着红光的物件朝她落来,本能地伸出手去接住。

    到手后,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玉佩,神色诧异。

    这么大块的红玉佩?

    只是问个名字而已,就出手这么阔绰的吗?

    原来她家是个例啊,古代人还是挺有钱的嘛!

    云不易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这玉佩肯定值不少钱,上等货色不说,单是这质地清润,就已是玉之极品。

    以后穷得没钱花了,还能拿去典当缓一缓。

    “云不易”她抬起头,笑得像个孩子,灿烂的小模样更是让容貌更为惊艳,“大哥哥姓甚名谁呀?”

    旭绛燃神色微晃,生得真好看,可惜是个男儿。

    “旭绛燃”

    不由自主地说出名字后,一时间变得懊恼不已。

    原先他就没打算说出自己的名字,本意是想留下自己好友的名字,以便日后她有需要,直接拿着玉佩去找他朋友,他再出面解决她的困难。

    现在看来,这孩子怕是留不得了。

    本就是自身难保的他,还未安全之前,名字一旦外泄,就是在泄露自己的踪迹,会再次引来那些走远的刺客。

    若是这个孩子不懂事,跑回家去乱说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云不易在现代干了这么多年的卖命活,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就是杀气,此刻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该男子的异样,谨慎地往后挪了一步。

    奇了怪了,她只是反问了个名字,气氛就变得杀气四溢!

    这古代人有毛病吧?

    那名字取来,不就是个代号吗?

    问都不能问了?

    不能问就别回答她啊!

第二十四章 文书

    明明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为什么要把他的失误甩给她?

    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都和她那便宜老爹一个德行。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她还是先溜为妙!

    旭绛燃垂眸看着站在地上的那孩子,她的脚步正在慢慢往后挪去,似以为这样没人发现一般滑头,不禁令他嘴角勾起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

    确实是个好苗子。

    如果他没说出名字之前,这孩子确实让他挺看得上眼的,小小年纪就懂得药理,还能拿来救一个素不相识且身负重伤的人,说明她心术端正。

    这孩子能拥有这份好心态,哪怕日后学不了幻修,去学个体修亦或是炼丹,没准都会有大作为。

    可惜的是还未成长起来,便要夭折了。

    因为这孩子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名字。

    即使是他一不留神说出来的,可他是太子,无需为一个平民去承担过失。

    当他跳下树去后,握手成爪向云不易的喉间抓去!

    电光火石之间,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

    好在云不易早有警觉,此刻她侧身避开旭峰然的夺命之招,迅速抬起手格挡住他转而攻来的手臂,却震得她双手发麻!

    卧槽?!

    好强,打不过,告辞!

    绝不恋战的她,急忙从袖中掏出自己在路上走来时没吃完的烙饼,大吼一声道,“看暗器!”

    旭绛燃本能地避开那白如半月的‘暗器’,目光却忍不住看向那砸在树上后掉在地上的‘暗器’。

    暗器?

    这不是普普通通的烙饼吗!

    这小滑头,还挺机灵的。

    话起话落间,云不易已然转身向树丛里跑去。

    幸亏她一直提防着,才没有被他得手!

    真是要命!

    最开始她还以为是天降补给,没成想是地里爬出的索命鬼!

    此刻那鬼正紧追着她不放,武力值打不过人家就算了,要不是人家受伤没好全,所以跑不过她,估计她都要歇菜了!

    不行,她不能跟他耗,后山再大,也有跑完的时候。

    看这疯子的架势,不杀了她都不会停下,她也不能慌不择路地把这个疯子带到惊水村,这样会害得大家都出事的!

    “大哥,我只是顺嘴问个名字而已,不能说你就别说啊!至于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来追杀我吗?”

    旭绛燃沉默不语。

    云不易只能边跑边说道,“我这记性不太好,你刚刚说的我都忘了,我也没见过你,你压根就不存在,你看这样子成吗?”

    旭绛燃略微迟疑,仍执着于快步跟上,即便他已显露疲态。

    于是这一大一小便僵持着跑到天蒙蒙亮起,一个在前边气喘吁吁地踉跄着,一个在后边喘着粗气紧追不放。

    在这个精疲力尽的过程中,云不易一直在试探着旭绛燃怎么样才能停下,然而他一直保持着高冷姿态,一副不杀死她誓不罢休的样子。

    云不易实在是跑不动了,她靠在树边缓缓坐下。

    眼见旭峰然好似被她的懒惰,激励得活力满满地追上来时,慢悠悠地从袖中掏出一本金色的册子晃了晃。

    “你就在那站着,不许动,不然我直接撕了它!”

    旭绛燃见状,果真没敢再上前,眯起透露危险气息的双眸,冷声道,“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离开山洞之前,他有确认过自己的物品还在,那个孩子并没有偷拿他的东西,那么便只有…

    “自然是你想偷袭我的时候咯”云不易得意洋洋地斜靠在树身上,“你身上的东西没少对吧,我都不图你的那些玩意,还去费心费力地救你,很明显和你无冤无仇,你也犯不着对我赶尽杀绝吧?”

    旭绛燃微愣,认同地点了点头后,朝着云不易伸出手去,沉声道,“把那文书给我,你走吧”

    这孩子说得有几分道理,毕竟敢大着胆子拿这册子要挟他,估计是已经看过了内容。

    若是真想害他,没理由等到他快要伤愈之后。

    云不易见旭绛燃收敛杀意后,慢慢地收回手,拿着册子朝自己跑得通红的脸扇了扇风。

    “别介呀!咱好歹在阎王道上拉了你一把,你不给本武功秘籍来答谢答谢,是不是有些过意不去呢?”

    旭绛燃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武功秘籍?

    “你在说什么?”

    云不易眉头皱起,这个男人是在跟她装傻吗?

    莫非是她说得不够直白?

    “我要武功秘籍,我知道你身上没有,其他地方肯定会藏着的对吧?”

    旭绛燃眉峰挑起,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没有”

    云不易急忙接话道,“是没有藏着,还是没有武功秘籍?”

    旭绛燃回以淡淡一字,瞬间扼杀了云不易的激动情绪,如浇在火势之上的冷水一般。

    “没”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接,饶是性子再好,也该上火了!

    云不易壮着胆子将册子拍入地面,试探地冷哼着,“这文书里可是写着你的身份,我看你身手挺好的,不可能没点货吧?”

    货?

    旭绛燃眉眼微抽,这孩子看着年岁不大,却一副江湖口气,活像个泼皮,也不知是谁教出来的。

    “既已知道了本宫的身份,为何不跪下行礼?”旭绛燃冷声喝道,“小小幼童,得了麒麟玉不知感恩,竟还妄想挟恩图报?”

    云不易笑着挥了挥手,“别拿这些官腔来压我,这玉佩是死物,哪比得上武功秘籍来得诱人?”

    旭绛燃听得神色微晃,待他看到云不易面上那毫不掩饰的轻蔑模样,更是被逗得大笑出声。

    死物?

    呵呵,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现在他已经对这个孩子彻底没了杀意,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有趣。

    这世所罕见的麒麟玉,在一个孩子的眼里,竟只是一个死物般轻浮。

    这孩子当真是好魄力。

    身居高位多年,什么样的人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他都见过。

    唯独没见过一个孩子能在本身就清楚他的身份后,还能这般执着地与他讨要东西,甚至是带着不屑与他说话。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云不易跟看疯子似的看着旭绛燃,这男人突然笑得跟抽风似的,不会是有别的毛病没被她发现吧?

    旭绛燃笑够后,斜倚在树身上,“不若你与我说说,何为武功秘籍?”

    云不易了然点头,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是武功秘籍啊!

    早点说啊,一开始就把疑惑说出来,大家都能方便一些啊!

第二十五章 距离产生美

    天边正泛起鱼肚白,一大一小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靠坐在树边,你来我往间的谈话,互相借着微亮的晨光,把对方看了个明明白白。

    旭绛燃看着毫无形象地坐在树边,正拿着册子扇风的孩童,不免感叹一声可惜。

    生得这般好相貌,却不是个女儿家。

    云不易不知旭绛燃如何想她,只是自顾自的环抱双手靠在树边思索着。

    这王宫里出来的皇子不比柳岸,宫廷御用武师一板一眼教出来的,哪怕再强势也是有局限的,比不过柳岸那刀尖舔血的狠辣身法来得吸引她。

    在现代的时候,她这专学杀人技的猎手,是看不上这些花里胡哨的打法,最倾向于一招毙命或者多补几枪。

    这一路你追我逃的过程中,虽然有烈烈风声刮向她,但都被灵敏的她给避开了,而此时的她打又打不过他,很明显是这人使暗器的准头不仅不行,还不会预判,真的是太弱了。

    即便旭绛燃身份高贵,功夫学不到家的人,也完全让她生不起拜师学艺的念头。

    虽然人家也未必看得上她,就好比她看上的柳岸,看不上她一般。

    若是让柳岸来对付她,有九成的可能里不到一招,她就直接躺地上凉快了。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她上次亦步亦趋地追着柳岸的身影跑时,只见柳岸沉默不语地转过身,瞬间抽出手中佩剑朝她攻来!

    那刚毅的面容上满是冰冷,而她在柳岸的眼中,形如蝼蚁。

    不知为何,本该避开杀招的她,像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柳岸停在她眉前不远处的长剑。

    那长剑泛着一如柳岸身上的冷意,眨眼间就削断了几根她散在额边的碎发。

    等她惊慌过后,便是惊讶,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岸,刚刚她没看错吧?

    那空气扭曲了一下就缓缓荡开的波纹,貌似是电视剧里才有的剑气吧?

    要不是身临其境,只怕她要以为自己是在老宅里看剧了!

    这个世界似乎是在朝着越来越古怪的方向发展了…

    陷入思绪中的云不易,耳尖地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后,连忙警惕地起身躲在树后,战术性地笑着探头看向正要走过来的旭绛燃。

    “大哥哥知道距离产生美嘛?”

    旭绛燃眉头蹙起,似懂非懂地站在原处并未移动半分,疑惑道,“何为距离产生美?”

    云不易:“…”她真是傻了吧唧的去和古人说这些现代用语,搞得跟对牛弹琴似的无语。

    “意思是我们保持距离,你好我好大家好,懂了吗?”

    旭绛燃点头应是,再次朝云不易伸出手去,“懂了,本宫不会再追杀你的放心吧,把文书交出来”

    云不易抿唇不语,白如玉的手上握紧了金色册子。

    古人说话未必算话,她那便宜老爹就是个例子,前脚才答应了她阿娘,后脚就把包袱全抖在她的身上了。

    如果不是她先消耗了旭绛燃的体力,依照旭绛燃那奇怪的脑回路来看,估计都没办法和她好言好语地坐着谈话。

    旭绛燃见那孩童躲着不说话,便以为是她害怕了。

    想来也是,再怎么滑头,终究是个孩子的年纪,会防备他也是应该的。

    为了显得他没有之前那么的凶神恶煞,也为了不暴露内心的想法,他牵强地扯出几分笑意,循循善诱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家了对吧?”

    云不易笑而不语,想用这个来吓唬她么?

    从小皮到大的她根本就不担心这个,只是偶尔会怕自己的表现,不太像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而已。

    “大哥哥,我扔过去,你接着点哈!”

    旭绛燃看着云不易面上露出的可爱笑容,只道是天真,却不知那是云不易做坏事之前惯有的笑容。

    即便他不想杀她了,也不会放任她跑回去乱讲话。

    这么机灵的孩子,带着走当个侍童伺候他也挺好。

    云不易手臂卯足了劲,在旭绛燃期待的眼神中,用力地将手中的册子扔向与她跑开的相反方向。

    哼哼哼…这旭绛燃真当她傻吗?

    这种骗小孩的把戏,旭绛燃看她样貌小,就真把她当成小孩子来骗了?

    事发突然,旭绛燃没想到这孩子会警惕心这么重地摆了自己一道!

    此刻他看了看两边的方向,顾虑到文书的重要性,只能先放弃追那个孩子,快步朝着文书飞远的位置跑去!

    心中憋气的他,转过头去朝着跑远的小小身影咆哮着,“云不易,你小子给我等着!”

    被提名的云不易加快脚步,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吼声,得意地哈哈大笑着,放狠话的都是弟弟行为。

    这旭绛燃未免也太弟弟了哈哈哈…

    …

    原本宽阔的广场,因为越来越多从田间务农回来的人而变得拥挤了起来。

    云绵绵牵着云不易的手,正卖力地穿过人群之中,忽然听见她家不易傻笑的声音,疑惑地低下头去问道,“怎么了不易?”

    云不易尴尬地握拳咳了一声,“没事,继续走吧阿娘”

    刚刚她去想事情了。

    一想到旭绛燃那个太子被她耍了,她就觉得好笑,那家伙终究还是阅历浅啊。

    这世上最致命之物,往往都是那些毫不起眼,又容易被忽视的存在。

    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孩子,乌云盟会在这点上就做得很好,甚至是更为器重幼苗的培养。

    年岁小,样貌小,本身就是一项强有力的武器,稍加利用便能让人放松警惕,还不会放在同一层面上猜测对方。

    此想法一旦产生,那便会输得一干二净。

    因此,只要旭绛燃不正视她之前,她就有的是机会去钻空子耍他玩。

    在惊水村里,人人只知柳不易是她,却不知云不易也是她。

    那后山这么大,附近也不止惊水村这一个村子,要是那太子还记仇于她的话,拿着个真名去找顶着假名的她,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即使真给那太子找上门来了,估计那时候,她也不在这呆着了。

第二十六章 甩锅

    当初那个小屁孩抖机灵去诈她阿娘签下类似于卖身契的合同,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虽然她不清楚图的是什么,但总归不可能是图她吧?

    一个屁大点的小奶泡,再有趣也不可能一直吸引得住人,毕竟沟通是一大障碍。

    最开始她确实是自恋过,然而等她被放养了五年之久后,自然是歇了那份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五年来,她一直在努力适应这个古代,特别是关于钱财这方面的事,更是异常上心。

    哈哈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会在乎这个也是人之常情,谁让她前世里大半辈子都在为了活命而赚钱。

    这话她没说错,确实是为了活命而赚钱,因为在乌云盟会中,只有死人才会赚不了钱,活人都在接单。

    起初她曾揣测过这个世界的货币,没成想真被她给蒙对了!

    不过不止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之类的晶石,还有一样被她所遗漏的白色晶石,是最低级的货币,流通于各大平民百姓之家。

    这各色晶石中,以紫晶为顶级货币,蓝晶次之,以此类推下去,乍一看还挺正常的。

    然而最打击她的来了,百来颗白晶才抵得过一颗红晶,是一颗,个位数!

    按这么算的话,那小屁孩当着她的面搞的假账,还让她和她阿娘以工抵债去拿着他发的工资,她怕是干到入土都还不起。

    好在那小屁孩至今未想起她们,这笔无中生有的赔偿,估摸着也会不了了之。

    毕竟那小屁孩看起来就很款爷的样子,应该是不缺钱的吧。

    即使那支笔真值那个价,可她看他随手扔断的架势,简直是富得流油,能想不起她们欠下的巨款也是一件好事,真计较起来的话,她也没有损坏他人财物,那小屁孩完全是在碰瓷!

    无论小屁孩以后会不会想起来,那假账的单子她都不想填,碍于这个世界的权势威胁,那小屁孩最好是一辈子都记不起她。

    摸着良心说,她还真挺慌那个心智近妖的羲珩,一见面就把她们压得稳稳的,做什么都是在按照他的节奏来,不怒自威的样子令人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即使她两世为人又如何,上辈子一直在跟兵器打交道,做着暗杀的活计,又不是时常跟人打交道,周旋于声色之间恣意欺诈。

    那会的她惯于挂着面无表情的伪装,对于谁生谁死都不感兴趣,反正不是她死就行。

    现在不一样了,她不需要靠伪装来护自己周全,也不需要受乌云令所困去追杀谁。

    等她在这里长大后,溜是一定要溜的,上辈子一直在打工,这辈子不可能还在打工,这样未免也太没出息了,她应该到处转转才不辜负这一世的清白身份。

    由此,旭绛燃那太子寻仇的速度慢些,没准就找不到她的人影了,毕竟没有人会一直傻站在原地。

    而他住在外朝不说,又在来月眠王朝的时候遭遇袭击,身边还没有侍卫跟随保护着。

    很明显待他回去后,一堆焦头烂额的事等着他去处理,更是没空管她,岂不是让她乐得清闲。

    虽然他回去后也未必会想起她,但多多少少留了个坏印象,以后最好还是避开比较保险。

    因为越是身居高位,眼里越是容不得沙子,就好比乌云盟会苦心栽培她们一样,一旦她们生出半点异心,哪怕是被猜疑陷害,也是死期将至的审判。

    即便她在乌云盟会有着不低的地位,照样是如履薄冰般的危机四伏,好在其他队友愿意为她担保,才让云烟的陷害不至于被当真,可这也让她成为了某些上头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一个人有能力,又有朋友愿意以命相护的时候,也是一把双刃剑,而这把透着锋芒的剑,已经在那一刻悬在了她的脖子上。

    没有人能替代她之前,她会活得好好的,而她也没有那么好除掉,不然就愧对乌云盟会多年来的栽培了。

    乌云盟会里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审判之日当天,她忽然发现了云烟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站在同一战线上,从她们阵营相反的那一刻就已是敌人。

    最可笑的是云烟对少主的执念,明明深到以命相博,却是乌派那边的人,与云派这边背道而驰。

    无奈的是她被云烟炸死后,应该算是间接了却乌派那边的烦恼,让乌派平白捡了个大便宜,毕竟平时没少派人来追杀她。

    此刻她望着广场上身穿古装走来走去的古人,内心满是惆怅。

    无论再怎么回忆以前,她都要适应这个时代,只因事已成定局。

    云绵绵牵着云不易跑向云竹的所在地,兴冲冲道,“竹姐,你怎么在这站着不跟上前啊?”

    云竹羞赫地捏紧衣袖,“我穿成这样,不太好意思”

    云绵绵顺着云竹的视线看了过去,那些身处长条木桌之后的人各个身着华服,衣上散发着淡淡光芒,偶有微不可察的游丝飘过,看起来金贵得不行,就像那九天之上的仙人。

    感同身受的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云竹,只能干笑道,“母凭子贵,阿杰将来会很有出息的!”

    云不易抬头看向云绵绵,刚刚她阿娘说到母凭子贵的时候,牵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几分。

    哎,想来也是苦了她阿娘。

    在这光怪陆离的古代,单身妈妈跟寡妇是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她不是男孩,但她也有能力让她阿娘过得更好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母凭子贵呢?为什么不能是生男生女都一样呢!

    当初她阿娘被交换的那个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

    如果她真想知道的话,只能去问当初那个神叨叨的产婆了,毕竟她是被那个产婆给‘接生’出来的。

    然而她阿娘不肯带她去那个产婆所安排的地方,生怕会害死那个素未谋面的云礼,还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咳咳,当初的场面十分尴尬,那会她才刚‘出生’,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记忆的,可她却能知道那会发生的事,为了不露出破绽,她直接甩锅云杰。

    云杰从小到大就是她的跟屁虫,特别的呆,她感觉一点都不灵光,挺好忽悠的。

    幸亏她在云杰那边做足了准备才过来问她阿娘,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扯,才能自圆其说。

    看来那小屁孩对她阿娘的威慑力还挺大的,只能等她再大点在见机行事吧。

第二十七章 世界真的有魔法

    云竹在云绵绵的劝说之下,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在一众怪异的眼神注视下,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观阳学院的桌边。

    云不易迈着小短腿走在她阿娘的身旁,本来因为个子矮,没有得到什么关注,谁知会拖竹姑姑的福,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

    这幅好相貌比她在现代的那张脸生得更是出众,称之为得天独厚都不为过,由此当她知道她不是她阿娘的孩子时,第一反应就是什么流落民间的遗珠。

    幻想一下也没什么坏事,古代不是挺多这种调调的吗?

    而且这幻想并非无迹可寻,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有问题,再加上那个产婆的话,能不觉得有古怪才奇怪呢。

    百炼学院的黑袍男子目光微瞥,瞧见不远处走向观阳学院的妇人,不感兴趣地将视线转走,那小子长得好看又如何,肯定是个吃不了苦的毛孩子。

    四大学院普遍建于国界,而百炼学院位于百巍王朝边界的无光山,地势陡峭且险峻,属于上山容易下山难,日夜失调导致树木生长得越发诡异,以至于他们到外边去招生的时候,跑断腿都拉不来半点生源。

    现在站在水晶珠子那测试光球的孩童,一个个看起来满是兴奋的可爱模样,待会要是得知他们学院的位置,八成逃得比兔子还快。

    哎,这帮善变的小兔崽子,他早就习惯了。

    谁让百炼学院会建在这么鬼调的地方,若不是他家世代皆是百炼血脉,他也想溜去天辰王朝的太和学院,又或是月眠王朝的月召学院。

    金主拿钱砸出来的学院,这水准能不好吗?!

    哪像他们百炼学院,成立以来都是他们这些百炼族人在翻修,修到现在还没有像其他学院一样往墙上镀金。

    “百里墨,控制好你的暗能量”

    闭目端坐于木椅上的百里鸿,说完话后抬起手拍向百里墨的肩膀,一道磅礴的暗光从黑袍男子的身上向外扩散而去,瞬间威慑了许多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

    这其中最没见过世面的人,当属云不易,她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正在飘过她头顶的暗光,忍不住伸长了手去触碰,眼睁睁地看着那暗光穿过她的指尖远去。

    卧槽!

    这也太神奇了!

    前阵子才看了柳岸的剑气,现在她竟然看到了掌风!

    下一刻该看到什么呢?

    金锋?天火?土崩?木藤?惊雷?光盾?还有好多好多她叫不上名字的神奇技能!

    卧嘞哩个去!

    现在的她超爱这个古代!

    云绵绵被云不易的胆大给吓坏了,刚开始那暗光飞来时,她本能地抬起手护住自己,垂下的目光督见她家孩儿的激动,想也不想地就蹲下身抱住她的孩子。

    那单薄的背,一如当初行走于茫茫雪天的清冷身影,带着能融化冰雪的温暖。

    百里鸿见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这群人表现得也太夸张了,他只不过是在镇场子而已,他们那样子搞得他好像要当场行凶一般。

    洪千珏被空气中的异动所惊,他微抬双眸看向他对面坐着的黑袍老者,朗声笑道,“百里老弟,次次都玩这一手,下回换换花样可好?”

    红衣华服老者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脚下瞬间腾起火焰,吓得大伙直跳脚和大喊大叫着,好似那突然冒出来的火真把他们给怎么了!

    云不易镇定自若地站着不动,刚开始这火从她脚下冒出来的时候,她也吓了一大跳,然而她发现这火不烫脚,甚至是烧到了她的衣服上,她的衣服仍旧完好无损。

    这火应该是幻像,和投影差不多,很明显是视觉欺诈,她以前也做过类似的特效画面。

    洪千珏这一声百里老弟,直把百里族人喊得面色羞赫,虽然他们心里清楚洪长老和他们的鸿长老是至交好友,之所以喊百里老弟也只是为了避开鸿字,但这也不妨碍他们感到尴尬。

    在场的百里族人都是老弟,这其中还差了不少辈分,放谁身上,谁能不尴尬?

    百里鸿好笑道,“一招鲜吃遍天,咱们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洪千珏朗声笑着,另一边沉默多时的白衣老者突然睁开眼睛,抬起手轻扣了个响指,瞬间飘落漫天飞雪。

    此刻正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每个人被阳光照得暖融融的同时,也被落下的雪给冻了个激灵,身处冰火两重天之境!

    云不易正被她阿娘哆嗦的身子抱着,一只手轻拍着她阿娘的后背说不要怕,另一只手举起去接住天上落下的雪花,眼看着雪花在她的手心里融化为水。

    这次是真的,不是假象!

    世界真的有魔法!

    之前她阿娘说云杰能唤火,拥有火之异能量,那么她八岁时会有什么异能量呢?

    现在的她好期待,恨不得自己已经八岁了!

    三大学院的长老各自亮出手段,唯独那身穿紫衣,衣上泛着淡淡紫光的肥胖老者没有动作,那一副端庄圣贤的高冷模样令他看起来高不可攀,如果忽略从他嘴里断断续续响起的打鼾声的话。

    一场大雪让广场静默了不少,缓过来的村民看向施过法的老者时,目光满是敬重与崇拜,似乎只要一声令下,当场就能烧香参拜起来!

    当众人敬仰不已的目光看向紫衣老者,满心期盼着他能大显神威一番,岂知会听到他睡得正酣的声音,个个惊得呆若木鸡…

    站在紫衣老者身旁的靓丽女子受到各方传来的注视时,一边握拳轻咳,一边伸出手去拧紫衣老者的后腰,悄声刚喊了个祖爷爷,话未说完,就听得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嗷…你这死丫头每次都下黑手,不知道老子在睡…额!”

    瞬间成为视线中心的赫连策尴尬噤声,看向他身旁的赫连悠时,面上满是不满。

    赫连悠无奈摊手,她咳嗽半天都叫不醒她祖爷爷又能怎么办?

    若是她不下点重手,怕是要睡到饭点才会起来!

    其他学院都炫技了,就剩下他们太和学院还没有出手了。

    赫连策满身火气还未发泄,就被零零散散的雪花给晃了眼,于是转头看向头发花白,瘦得好似风一吹就会跟着飘走的白衣老者,笑呵呵地开口道,“冷弦,这大热天的你就下雪,是不是有违五行啊?”

第二十八章 御天兽

    虽然赫连策之前都在打瞌睡,但这也不影响他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这帮老家伙在耍花招,唬一唬这些单纯的村民!

    因为每年的年尾,四大学院便会东奔西跑地四处招揽那些明珠蒙尘的好苗子,大多数送上门的不是不够优秀,就是过于急功近利的根基不稳,再或者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纨绔子弟,少有些出类拔萃又让他眼前一亮的天才。

    如果那些孩子能少些优越感,何愁大事无成?

    可惜的是眼界太窄,拘泥于世间的富贵。

    这个惊水村,他来了八次,在场中的人,他多多少少都见过了,看来看去也没意思,还不如打盹来得舒服。

    往年这群老家伙都是像他一样安然坐着等待结果,偶尔会为了一些优秀苗子大打出手,今年却个个亮出了幻境。

    这种出风头的事,怎么可能少得了他?

    赫连策笑着从袖中拿出六粒豆子,随手扔向空地,紧接着抬起手凭空虚晃,口中振振有词,让目睹这一切的村民,面上满是不知所以然地看着他做法。

    本以为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看着豆子陷于土里。

    岂料一直以来没有变化的土地,在这一刻突然升起无数植物扭曲在一块,逐渐在众人头顶上方搭成凉棚!

    赫连策十分满意村民们的吃惊,笑眯眯地伸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短小的白胡子,“这大热天的淋雪容易着凉,老夫给诸位搭个棚子解解寒!”

    村民们忙道,“多谢仙者!”

    云不易简直要看呆了,还有这种操作?!

    刚开始她以为那个紫衣老者拿出豆子是准备来撒豆成兵,没成想会是这样的局面!

    此刻她仰起头看着上方的木藤棚子,大脑中快速转动消化着今日的所见所闻!

    这个古代刷新了她的三观,果真是神话来源于生活!

    此时地上冒火,天上落雪,瞬间出现的巨大木藤架起了草棚,正为此处于失神的人们,并未注意到一只通体灰白的小兽出现在木藤之上,它懒洋洋地趴在那舔爪爪。

    云不易一直在看着木藤,忽然她觉得有一角的光影总是有些不对劲,不解的她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颗糖豆,屈起指尖将糖豆弹向让她觉得怪异的地方。

    与此同时,御天兽的小爪里忽然出现一粒圆圆的小珠子,它疑惑地左右看了下,之前不是说不让它吃零嘴吗?

    这群人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御天兽放在鼻尖嗅了嗅,没有灵气,但有薄荷的味道,它很喜欢这个,反正不是它主动去找,是有人扔给它的,这不关它的事,便忍不住伸出舌尖去舔了几下,随后一口吃下。

    云不易眉尾微挑,刚刚她没看错吧?

    那只小小的灰白爪子,突然出现抓住了她的糖豆。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她再次弹飞一颗糖豆,于是她又看到了那只灰色爪子。

    村里面没有人养灰白色的猫啊,这猫哪来的?

    看起来还挺有灵性,让她来点别的‘糖豆’。

    云不易蹲下身捡起脚边的小石子,像弹飞糖豆一样弹飞小石子,由此她又一次看见那只灰色爪子接住了小石子。

    御天兽享受地眯起眼睛,将随手接到的‘糖豆’抛进嘴里,却猛地吐了出来!

    这次怎么会不是糖豆?!

    御天兽捡起吐在一边的石子,俯首在木藤边向下看去,它要看看是谁敢拿它开玩笑!

    那一瞬间,正好和云不易探究的视线对上,双方皆是一愣,随即御天兽将爪子里的小石子砸向云不易的脑门。

    小小孩童,竟敢戏弄它!

    云不易伸手接住迎面砸来的小石子,却被那力道带得往后摔去!

    搞错了,不是猫,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看着像狐狸又像白虎的小兽。

    云绵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她孩儿好像接到了什么东西就开始往后摔去,她吓得急忙跑去将云不易扶起,上下检查着有没有蹭破皮。

    “有没有伤到哪啊不易?”

    云不易沉默地摇了摇头,这小兽的力道还挺大,要不是她练过,八成摔得更难看。

    御天兽见此,不屑地继续趴回原处。

    云绵绵得不到回应,已然有些生气,“这里有好多大人物在,你不可以再像之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仔细听大人们的话!”

    云不易垂眸应是,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听话,绝不捣乱。

    等她阿娘不再看向她的时候,她的手中又开始弹起了糖豆,却没有再出现灰白爪子,而飞起的糖豆都落在了地上。

    那只小兽跑了吗?她好想爬到上面看看啊!

    穿越者一般都有机缘,这只小兽会是她的机缘吗?

    在这呆了五年,生活平静又安宁,真如世外桃源一般祥和,如今却有所改变,是不是要有事情发生了?

    不得不说,云不易言中了。

    云不易有时候会误打误撞地猜到某些事,本人却不深知,比如此刻,她所不知道的是,把她晾了五年的羲九公子,突然起了心思要将她接走。

    …望城…

    羲元府。

    夏日炎炎,树影斑驳,风穿梭在其间,平添几丝凉爽。

    羲珩坐在院落中的秋千上,斜倚在绳边,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对着身后的小小女童说道,“你饿了吗?”

    羲安凝以为她九舅舅是在关心她,娇俏的小脸满是羞赧的红晕,软声道,“凝凝不饿,九舅舅饿了吗?”

    羲珩极其冷淡地哦了一声,便道,“那你还不用点力推我?”

    “…是”羲安凝面上红晕褪去,哭丧着脸,鼓着浑身的劲,用力地将她俊如神仙的九舅舅推起。

    明明这秋千是她爹爹给她做的,一直以来却没有玩过几次,都是她的九舅舅在霸占着,偏偏她还心甘情愿地拱手相让。

    柳岸抱剑靠在墙边,督见前边的闹剧,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

    公子这喜怒无常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当初在来羲元府的路上时,对待云不易那个奶娃娃还挺有耐心,这自家的奶娃娃却得不到公子的耐心。

第二十九章 羲珩回府

    起初柳岸和羲珩快到羲元府的时候,不远不近的距离,柳岸就看见大夫人带着一众偏房守在府外,个个翘首以盼地看着柳岸驾驶着的马车。

    柳岸扬起手中皮鞭,正要拍在马上加快步伐的时候,身旁的空位上突然出现一道黑色身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于是他淡定地转过头去。

    “所为何事?”

    黑衣男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以唇语向柳岸询问着,“公子是否醒着?”

    柳岸眉头微挑,虽未说话,黑衣男子已然领会柳岸的意思,于是又道,“大夫人等得起”

    柳岸无语地看着黑衣男子消失在他的身旁,公子之所以会喜怒无常,肯定是被宠出来的,毕竟一直是要什么得什么,极少有忤逆公子的可能。

    马车以龟速前进着,羲珩靠在软塌上,目光掠过被他放在桌上的一张宣纸,那纸里歪七扭八地写着他的名字。

    笔画晕染不整,可见写这字的当事人,心中满是火气,思及此不禁令他展颜一笑。

    外边发生的事,他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此他将宣纸小心翼翼地折起收好,转而躺在软榻上闭目睡去。

    马车越来越近时,大夫人面上的严肃化为慈爱,赵嬷嬷扶着她朝停下的马车走去,对向她行礼的柳岸挥至一旁。

    大夫人踩在小梯子上,掀起帘子看向安然入睡的羲珩,还是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啊。

    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做什么都很果决,也不许别人和他对来,五岁之龄就敢离府远住,还不许她派暗卫护着,只带着柳岸一人就走了。

    当时差点没把她气死,哭了几天后她也认了,只求这孩子能有点心,每年都回来几天看看她这个当娘的,岂知催了这么久没点水声响应,搞得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等她带着大队人马赶去极阳城的时候,发现这小没良心的正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睡觉,柳岸则面无表情地守在一旁,俯首向她行礼。

    哎,儿大不由娘啊…

    羲珩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他娘盯着他看了大半天也不出声,这样搞得他很尴尬。

    无奈的他只能故作刚醒的样子,抬手揉着眼睛坐起身,朝着帘子外雍容华贵的女人,哑声唤道,“娘”

    大夫人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保养姣好的面容听得这一声娘,瞬间笑出了褶子,她轻抬衣袖擦去眼角珠泪,四年了,这孩子终于肯回来了。

    “来,为娘扶你下来!”

    赵嬷嬷闻言,神色微变,左右看了下,见没人敢抬首看向这边,便附在大夫人的耳边,轻声道,“夫人,这样有失体统,还是让老奴来吧!”

    羲珩认同点头,“礼数不可乱”

    最疼爱的小儿子都这么说了,大夫人只能收回伸出去的手,转而扶向头上的发簪,在赵嬷嬷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下了小梯子。

    羲珩掀开帘子往外走去,搭着赵嬷嬷的手走下小梯子,瞬间迎来四面八方的注视,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惊艳。

    羲珩习以为常地跟着大夫人走进羲元府,跨进门槛时,二夫人突然从拐角旁走出来,柔声说道,“四年未见,九公子越发好看了,这容貌竟生得比女子还夺目”

    夸赞的话里满是刺,羲珩虽才九岁,却也是个男儿,将之与女子相较,摆明了就是在贬低,公然打大夫人的脸。

    其他偏房不敢多言,连忙低下头去,大夫人和二夫人一直以来都不对付,特别是大夫人育有二女一子,府里地位瞬间拔高,毕竟那一子可是府里唯一的嫡子,反观二夫人这些年连生三女已然后劲不足,想必是心态爆炸了吧。

    羲珩对二夫人的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就在众人以为羲九公子远住后变得好相与的时候,便听得那清冷的话音。

    “二娘年岁高,人也糊涂了,世人常道男女有别,这容貌自然也是有别,真看不清就少出来走动,省得磕着碰着,丢的是羲元府的脸面”

    大夫人勾唇浅笑,她就知道她孩儿不是个会受委屈的主儿。

    大夫人看着二夫人铁青的脸色,眉目温软地接上她孩儿的话音,笑着给予二夫人一招重击,借机削权。

    “妹妹,这几日便在西院静养吧,老夫人那边姐姐会帮你打声招呼的!”

    二夫人攥紧衣袖,这老妇的儿子回来了,底气也硬了,老夫人肯定不会在向着她,最近还是避开得好,于是她面上挂着温柔笑意,微微福身,“有劳姐姐了”

    大夫人笑着扶起二夫人,做足了表面功夫才离去。

    羲珩不屑地撇撇嘴,他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因此才不愿意回来这羲元府。

    大夫人自然是察觉到了她孩儿的嫌弃,端庄地走在一旁,微转过头看向羲珩,淡声道,“为娘也不愿让你一回来就闹你烦心,但有些事还是得说下”

    羲珩嗯了一声,双手交叠在衣袖里,与大夫人一起走进东院,随行下人在赵嬷嬷的示意下退去。

    大夫人坐在金丝楠木椅上,手里端着赵嬷嬷倒好的热茶轻吹片刻,递至唇边慢慢饮下,伴着热气吐出的话音透着轻蔑。

    “府里来了不少新人,那刘氏自己生不出男儿,她那两个女儿倒是争气得很,嫁出去没多久就各自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就住在北院里,你有空多去你奶奶那走动下”

    羲珩不语,莹白如玉的指尖执起茶杯,垂眸看着杯中茶色,轻轻晃了片刻,视线掠过玉盘上放置的时令果后移开。

    这子幽茶和时令果,配得可真妙,一个益气,一个固气,有助于修行,不用太刻苦都能得到远超常人的进步。

    羲珩轻抿上一口子幽茶后,眉间升起冷色,这不是子幽茶,是幽子茶,二者虽隔一字之差,却也隔着生与死,但还不到致命的地步,是一种少见的慢性毒药。

    毫无征兆,羲珩突然将茶杯砸在地上,精致昂贵的茶杯瞬间由完好无缺,化为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地上。

    大夫人被羲珩面上的冰冷神情吓得手一抖,险些让自己手中的茶杯重蹈上一个碎茶杯的覆辙!

    “珩儿这是怎么了?可是为娘哪里惹了你不快?”大夫人惊疑不定道。

第三十章 敲门砖

    羲珩突然发难与变脸,大夫人和赵嬷嬷还未想过会出现得这么快,待二人视线相撞之时。

    赵嬷嬷也被羲珩的样子所吓到,慌忙跪下身,紧张道,“公子莫气,有什么事您冲着老奴来,可别吓到了夫人,夫人体虚,受不得惊!”

    羲珩皱起眉头,双眸透着担忧,急声追问着,“这症状是何时有的?”

    赵嬷嬷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快速答道,“一月有余”

    羲珩面上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一月有余还在可控范围内,那婆子若是说个半年,怕是就不好办了。

    大夫人见自己孩儿的慎重神色,当即被自己的猜测所惊,吓得手中茶杯往下坠去,砸在地上溅起水花与瓷器碎片散落着。

    “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嬷嬷起身扶住大夫人已然开始摇摇欲坠的身子,求救似的看向羲珩,“公子可有解法?”

    “自然”羲珩起身往书房走去,没听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便转过头去,“你一会去翻出我娘的食录和库房总账给我”

    大夫人猛地站起身,心神大乱之下,竟还想跟上她孩儿的步伐时,却发觉眼前的少年背影一分为二,二分为三,逐渐增多。

    赵嬷嬷赶忙扶稳大夫人跌向一旁的身子,故作镇定道,“老奴先扶您去休息下吧!”

    若是没知晓自己中招,大夫人心里可能还会好受些,此刻她的头晕目眩之感越来越重,只得叹道,“也好”

    …

    东院,书房。

    羲珩走至案桌旁,随手拿起桌上放置着的一只玉笔在手中轻转着,迈步走到窗边。

    雪仍旧在下,这个冬天还很长,也不知云不易那个小家伙离了他,以后会不会认真地练写他的名字。

    想来是不会的,那家伙的小心思太多了,性子也很野,看起来就是个不服管教的。

    赵嬷嬷捧着十几本簿子进来时,一眼就看到羲珩望着窗外落雪淡笑的清俊模样,直看得愣愣地站在门边,只觉得那天赐的莹白雪色在羲九公子的面前都逊色了起来。

    绝色赛天雪,人如玉不点而润,动静间诠释世上好光景。

    羲九公子才九岁就已经令她这见多识广的婆子看迷了眼,要是等到羲九公子及冠之时,只怕望城贵女要踏破门槛来求嫁了!

    羲珩早就发现了赵嬷嬷的所在,见赵嬷嬷盯着他发愣,便走至案桌后的木椅上坐下,淡声道,“放上来”

    赵嬷嬷领命应是,放下簿子后往外走去,换柳岸进来候着。

    柳岸进入书房时,转身将门合上,快步走到羲珩的身旁,附在羲珩的耳边轻声说着悄悄话。

    羲珩了然点头,挥退柳岸守在门外,自己慢慢翻看着簿子。

    良久之后,夜幕降临各处,屋外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笼,柳岸守在外边见书房里没有光,便从身上拿出火折子走进去点亮烛灯。

    刚走进屋的时候,柳岸瞬间感觉到有一双透着锋芒的清亮眸子,于黑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令他心内微惊,不过转瞬之息,那注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柳岸点亮案桌上的灯笼时,不由自主地向羲珩看去,却发现羲珩靠在木椅上睡着了。

    刚刚那凌厉的视线,会是公子吗?

    柳岸不解,那眼神像是潜伏着的猎手,于刀尖掠夺生机般,众人皆为蝼蚁不可入眼,万万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所能展示出来的才对。

    这种眼神是需要岁月来沉淀,而他服侍公子七年,从未见过公子动过刀剑,甚至于自以为看透过公子的心思,都是在自欺欺人。

    即便公子再恶劣,多多少少还是个孩子心性。

    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明白公子的想法,知道公子想要什么时,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直白地告诉他何为事与愿违。

    羲珩微微皱起眉头,适应了黑暗后,突然亮起光还有点不习惯,便轻颤羽睫,装作刚醒的模样看向柳岸,却发现柳岸盯着他失神了。

    羲珩指尖轻扣案桌,清脆的敲击声惊醒了柳岸。

    “公子,该用膳了”柳岸神色如常地微微俯身,抱拳行礼。

    羲珩嗯了一声,起身从椅子上离开,迈步往外走去,目光掠过如松般站定在一旁,个头高他许多的柳岸后移回前方。

    他不在意柳岸会如何揣测他的心思,想一出是一出的他根本没有被看穿的担忧,而柳岸只要足够忠诚,他便不会介意这些小事。

    这府里的后院当真是歹毒,竟想用食物相忌的法子来杀他娘亲,食录里每一样的吃食都有着自己的作用,是在睡梦中自然死亡的重要一环。

    若是在此基础上将吃食重新排序,则会起到排气的作用,把原先固着的毒素清除出去,死棋与活棋并行,一般人难以看出端疑。

    羲珩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人必定要付出代价。

    柳岸跟在羲珩的身后走着,他看着走在前方的小小少年,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少年清瘦的背影,未来会成为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只要公子愿意,柳岸觉得没有什么是他家公子做不到的事。

    …

    望城近日来传出了许多劲爆的消息,先是逍遥王与逍遥王妃不幸遇难的事引得唏嘘,后是月阳铁骑寻回逍遥王之女,被睿帝册封为归月公主而大赦天下的事,本该名动望城且经久不衰,却都不及随后传出的羲九公子回羲元府的事来得吸引人。

    羲九公子是何许人也?

    四大王朝有记录以来最年轻的炼丹师,以九岁之龄达到宗师的高超水准,未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的青年才俊,是各方势力乐于拉拢的绝世大能。

    初尘大陆中以幻修为主流,体修为次,而炼丹师一职由于其苛刻的异能量要求,非木和火之异能量者,哪怕再有心也难以有所大成,因此在各王朝和各学院中享有独立的终身荣誉。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炼丹一途也是如此,没天赋又想在里边闯一闯的不在少数,可这世界的法则仍旧残酷,天赋就是敲门砖,没有引玉石,这一路上就是一片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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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不知易介绍:
当有人身处明面时,暗处的箭芒早已泛着冷光。
穿越前,她是现代乌云盟会第一女刺客,出任务从未失败,枪法还准得出奇。
穿越后,她是扮猪吃老虎的大忽悠,一张巧嘴就能引起敌人的分崩离析,不费一兵一卒就令敌人气得心窝疼!
为了能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高冷女刺客化身戏精,遇绿茶则茶,遇谁都是见招拆招!
云不易曾吃过绿茶亏,总结出绿茶经验后的她,拎起衣袖掩面时坏恻恻地笑了笑。
【茶艺第一守则,姐姐这样,她好害怕,情况不对,先哭为敬!】
无论对方说什么,她肯定要博同情。
【茶艺第二守则,姐姐说得对,是她不懂事,先以退为进,后反守为攻。】
退一步并不是认输,她挖坑就得要埋人。
【茶艺第三守则,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姐姐为什么不喜欢她?遇事先占据弱者地位,道德制高点战无不胜!】
致命疑问出事故,她踢皮球很在行。
【茶艺终极守则,如果不是她出现,哥哥和姐姐肯定不会闹翻,这都是她一个人的错!强行揽罪最为致命,杀得你是片甲不留。】
黯然退场引矛盾,她出招就不能输。
这些古代碧螺春,休想斗得过她,也休想加入她的家!
宠妻无度的睿帝陛下,看着他那好胜的小王后,冷峻眉眼缓缓弯起了笑意。云云不知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云不知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云不知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