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章 闲暇时落子
敖岚闻言不禁莞尔…
她是知道自家这小叔子在世俗王朝中任职的,也知道他此时乃是神魂状态,当下也没多想,说道:“那你须得回去照顾好肉身才是。”
“有些仓促,还望嫂嫂勿怪…”
徐伯清笑道:“等过些时日,我带素素再去嫂嫂那把酒言欢…”
“理当如此!”
敖岚微微颔首,用揶揄的口吻笑道:“来日方长,你快些回去吧,免得你那肉身没了生息,下人生乱。”
“那这俩夯货就交于嫂嫂了…”
徐伯清指了指身旁的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随即拱拱手道了句:“告辞。”
说罢,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敖岚见其远去,面颊上的笑意也随之渐渐澹去,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放到两只鱼妖身上,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一方龙君的威严。
“你们两夯货倒是好运道。”
“……”
俩鱼妖闻言脖子一缩,战战兢兢的跪俯在地,便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敖岚袖口一摆,千陵江岸边的花草柳枝随之飞舞,交叠在一起,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凭空编出一个花篮飞到了她手中。
而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身形一缩,也随之变成一青一红两只巴掌大的游鱼落在了花篮中。
“你家老爷对你们可是寄予厚望,到龙宫后可得好生学习礼法,莫要犯浑。”
说罢,提着花篮而去…
与此同时,皇城西厂监中已是人心惶惶,乱成了一团…
三日前,顾经义便与户部完成一应人手、物资的调度,准备上任去赈灾。
可徐伯清闭关概不见客,他身为副官,也不好私自僭越定下行程,便一直嚷嚷着要见督主。
而江进身为督主心腹,自然是一再阻拦,言明督主下令三日内不见外人,坚决不让他去打扰督主。
左右也就多等一天,顾经义也便没多说什么,结果三天过了,依然没见着人…
待到第四天的时候,年过半百的小老头气势汹汹的想要求见督主,江进赔笑宽慰,却被他逮着就是一顿骂。
最终还是被江进拦了下来,再多等一日。
今天已经是第五日,小老头倔脾气也上来了,撸着袖子直接选择硬闯,任由江进在旁怎么宽慰都不管用。
结果进门后他们傻了眼…
却见督主盘膝坐在蒲团上打坐,虽鼻有生息,体有余温,却如死人一般,任由他们怎么唤都唤不醒…
顾经义提议寻太医,而江进跟随督主时日较久,深知自家督主不是凡人,特别前几日交代过不让人打扰,大概率是在练功。
两人僵持不下…
孔庆和段家兄弟等人闻讯赶来,见督主失魂之态,颇重情意的段元泽还以为督主遭人暗算,气的眼睛通红,抄剑便要拿江进问罪。
而西厂监一众档头见状自然上前拉架,期间多多少少偏袒相处时日较久的江进。
而段元思见自家哥哥只是想拿人,一众老油子却明显拉偏架,也是气恼的出手帮忙。
众人乱成一团…
最后还是顾经义这位前任右相出面,安抚住了众人,对外封锁督主出事消息的同时,暗中请了太医问诊。
一众太医又哪见过这般症状,看过症状后,一个个或是摇头晃脑言明自身医术不足,难医此疾;或是唉声叹气的表示另请高明。
西厂众番子心都凉了半截…
就在一行人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徐伯清神魂亦是赶了回来。
见一众下属将房间围的水泄不通,江进、孔庆、段家兄弟、顾经义几人愁容满面,太医还在床前翻看自己肉身的眼睛,一副束手无策之态。
他神色讪讪的回到肉身中。
暗想自己要是再晚几日回来,估摸着花圈和寿衣都准备好了…
“奇也,怪也…”
老太医支起身子,唉声叹气的说道:“督主此疾恐非身体之由,而是出自内在,老朽无能,还请诸位大人另请高明。”
说罢,拱拱手,拎着药箱,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
太医馆里的太医已经寻了个遍,如今最后一位也无能为力,西厂众人看着躺在床上的督主,一时间竟有些茫然无措之感。
“督主定下三日时限…”
段元泽恶狠狠的瞪了江进一眼,咬牙切齿的呵斥道:“姓江的你却拖延至五日,如今督主这般,你还说与你无关?你到底是何居心!
说着腰间的惊鸿剑轻颤,隐隐有出鞘之意。
“姓段的你什么意思!?”
江进不显半分惧意,满面愠怒之态的呵斥道:“我在督主手下效力多年,大小事务无不当先,况且督主待我不薄,便是让我死,我也绝无二话,又岂会做那背主之事!?”
他声音顿了顿,瞥了眼房中的一众同僚,冷哼一声的说道:“我等皆是从西厂建立就在督主手下立誓效命的心腹。
反倒是你们姓段的兄弟二人,泥腿子出身,仗着督主的几分恩宠便目中无人。
如今督主有恙,我等谁不是心急如焚?
就你最先跳出来诬陷我,到底是谁居心叵测?到底是谁别有用心!?”
“你……”
段元泽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找死!
而段元思见有人拿自己出身说是,又见自家兄长被其怼的面色难堪,眸中戾气升腾,手中游龙剑已然出鞘,便是房间中都多了几分寒意。
江进其毫不遮掩的杀机面色不禁一变,下意识的便想往外奔逃。
“够了!
伴随一声轻呵声响起,段元思的手腕似是被股无形的力量攥住了一般,忽地僵在了半空,而已经出鞘的游龙剑也剑身轻颤的回到了剑鞘中。
“……”
场中为之一静…
徐伯清从床上坐起,看着剑拔弩张的一众下属,呵斥道:“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同僚相残的戏码了?”
“督主??”
“督主!?”
“督主!
“………”
西厂一众督头皆是惊呼出声,属实想不通刚才还昏迷不醒,便是一众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督主为何突然间就醒来了…
“我只练功出了神而已,你们就在这舞刀弄剑的指着彼此了,怎么?”
徐伯清支起身子轻哼一声,扫视一圈后冷声说道:“是盼着我早点死,趁机排除异己,好争一争这督主的位置?”
“卑职绝无此意!
除顾经义和段元思以外,房间中的一众西厂督头齐刷刷的俯身跪倒在地。
段元泽见自家弟弟还站着,瞪了他一眼,随即伸手将其拽着也跪了下去。
“呵,绝无此意?”
徐伯清扫视一圈,自顾自的说道:“我刚回过神,便觉得周边杀气升腾,遍体生寒啊…”
江进见状目光微动,涕泪横流的上前哭诉道:“督主,卑职有事禀报!”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摆摆手,“说。”
“自督主五日前交代下事务,卑职尽职尽责,未曾怠慢半分。”
江进哭诉道:“然而段家兄弟欺人太甚,其兄段元泽污蔑卑职,说是卑职加害了督主,事发突然,段元泽心切,卑职倒也能理解。”
他声音一顿,咬牙切齿的又道:“但其弟段元思不仅仗势欺人,更有相残之意,刚才若非督主醒来的及时,只怕卑职此时已是他手下冤魂!”
说罢,悲恸万分的以头抢地,哭诉道:“此事在场同僚皆可作证,还请督主做主!!”
西厂一众督头此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我等皆可作证,还请督主做主!”
“……”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瞥了眼段家兄弟二人,问道:“你们二人有何想说的?”
“江督头所言无错。”
段元泽抿了抿唇角,说道:“此事皆因卑职而起,还请督主责罚。”
“那元思你呢?”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将目光停在了段元思身上,问道:“你想同僚相残?”
“……”
段元思面色一僵,却并未作答。
而段元泽见自家弟弟的倔脾气又上来了,紧忙出声为其辩解道:“督主,此事因卑职而起,错在我身,元思。
元思他并非有意的。”
“我就是有意的!”
段元思冷哼一声,指着江进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出言辱我兄弟二人,我就是想杀他,与兄长无关!”
“元思!你疯了!?”
段元泽闻言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眼睛圆瞪的呵骂道:“你说的什么胡话?赶紧向督主赔罪!
段元思捂着红肿的面颊,虽未言语,但身上的戾气更甚几分,便是看向自家哥哥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异样。
“好一个‘我就是有意的’;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
徐伯清目光微动的冷笑一声,屈指一弹,一缕劲气没入段元思体内,封住了他周身运气的经脉,随即冷声说道:“带下去,重丈八十,关禁闭半年。”
说罢,他瞥了眼正在哭诉的江进,又道:“江进,此事由你负责。”
段元泽面色一变,“督主!”
“嗯?”
不等他说话,徐伯清便看向了他,暗中给他打了个眼色,羊装愠怒的呵斥道:“同僚相残在我这乃是大忌,元泽你有异议?”
“……”
段元泽嘴唇嗫嚅着看着他,随即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似是也想到了什么,神色中满是心疼的应道:“卑职…并无异议!”
“那就行。”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瞥了眼顾经义,说道:“调度赈灾之事我已知晓,顾相你全权接手即可,不必在乎我的感受…”
说罢,他又看向段元泽,意有所指的说道:“此事你也有过,就罚你跟在顾相身边,离京赈灾,护顾相安危。”
顾经义拱拱手,应道:“多谢督主好意。”
而段元泽见督主把自己调出去,把自家弟弟留在西厂监待罚,又想到督主刚才的暗示,也猜到了督主此举必有深意。
当下只能担忧的看了自家胞弟一眼,应道:“卑职,领命…”
徐伯清又看向段元思,问道:“这般处罚,你可有异议?”
段元思只摇摇头,并未说话…
“没有就好。”
徐伯清微微颔首,唤道:“江进,孔庆。”
“卑职在。”
“不日我也要离宫一趟。”
徐伯清叹了口气的交代道:“西厂大小事务暂时交于你们二人负责,包括段元思受罚之事。”
“……”
江进、孔庆二人对视一眼,目中皆露喜色,异口同声的应道:“卑职领命!”
第二三六章 天道盟
待交代完大小事务后,西厂众人纷纷离去,而早就做好准备的顾经义也清点好人手,离京赴任去了…
徐伯清也知事情缓急,并未在西厂监多停留。
思来想去,他先是去了慈宁宫一趟,安抚下太后娘娘…
因为前几日在临溪亭中用了‘下作手段’的缘故,陈太后心有怨念,起初并未给他好颜色看。
而待他言明此行少则三两月,多则一年半载才会回来后,美妇人心中的怨念也随之消散,话里话外尽是不舍…
直到将那张凤塌糟蹋成了水床,才依依不舍的放其离去。
徐伯清离宫后悄无声息的进了素素的小宅,见其并未在家,便自顾自的泡了壶茶水,半躺在院中的摇椅上纳凉品茶,悠闲自得的看起雷法古籍来…
不多时,院外便隐约有轻盈的脚步声以及女子的交谈声接近。
房门打开,见自家恩师在院中后徐素素与乌眉皆是一愣;
而徐伯清同样有些惊异,因为来人除了徐素素和乌眉外,还有一女子…
不是石霁,也不是刘姮娥,而是在牙行集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狐女白滢滢。
而此时的白滢滢同样也愣在了门前,属实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那位拒绝自己同盟请求的徐姓‘怪人’。
徐伯清见场中气氛有些怪异,随手将古籍收回袖中,意有所指的问道:“素素,这位是你朋友?”
“呃…”
徐素素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在外人面前暴露师徒关系,无奈只能点点头应了句:“是…”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转移到白滢滢身上,问道:“若徐某人没记错的话,姑娘是叫白滢滢?”
“徐先生并未记错…”
白滢滢轻笑一声,用揶揄的口吻说道:“妾身倒是没想到,居然能在素素的家中再次碰见徐先生。”
她声音虽然温婉,却下意识的与身旁的两位朋友拉开些距离,显然有些戒备。
“确实有缘。”
徐伯清微微颔首,笑道:“白姑娘莫要多虑,我是素素的师父,此行来寻她有事交代,并无恶意。”
“素素的师父…”
白滢滢的目光在徐伯清以及身旁的两位朋友之间徘回,随即笑道:“既如此,妾身就不打扰先生了。”
“请便。”
“……”
白滢滢心中直滴咕…
上次在牙行市场相见时,她见徐伯清并未被魅惑,又看不出根底,便知其修为不俗,不是凡人…
如今再次碰见,此人竟摇身一变成了朋友的师父。
他究竟是何身份?
修为又得多高?
白滢滢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深深的看了徐伯清一眼,便转身离去。
徐素素见其远去,也没多挽留,合上门户后紧忙凑上前斟茶,问道:“恩师识得徒儿的这位朋友?”
“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并不算相识。”
徐伯清摇摇头,却也没多解释什么,问道:“妙静和石霁呢?她俩没和你们在一起?”
“两位师妹刚回去。”
徐素素想到刚才恩师说寻自己有事交代,问道:“要不徒儿再去将两位师妹唤来?”
“将她们唤来吧。”
“是…”
徐伯清本以为她会用某种小法术唤人,不曾想她竟直接出了门…
见院中只剩自己和在旁准备添茶的乌眉,他再次想到自己定下的‘师门礼’之事。
素素、妙静、石霁都有了,如今时隔半年,乌眉的却还没准备好。
暗叹自己面皮还是太薄…
龙宫中的天材地宝不在少数,之前在嫂子那喝酒,若是随便讨几件回来,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窘迫。
他略显尴尬的说道:“乌眉,最近为师并未开炉,你的师门礼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才能补上。”
“师尊还记得这事呢…”
乌眉腼腆的笑了笑,说道:“其实能入师尊门墙,已是弟子修来的福分,不奢求其他。”
“都一样…”
徐伯清也不愿在这话题上久聊,便扯开话题问道:“看这情形,你们最近是准备深层次的接触京城中的修行之辈了?”
“师尊慧眼如炬。”
乌眉恭维一句,随即解释道:“能来此的多是山野间的散修,虽说修为高低不齐,但他们处世都十分谨慎。
与他们相处起来颇费头脑,若是不深交的话,基本套不出什么消息。”
“修行多年,没有傻子…”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那你们可曾查到什么头绪了?”
“无甚头绪…”
乌眉摇摇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弟子打探到了一个跟脚颇深的组织,叫天道盟,可能与师尊所说的气运消失一事有关。”
“天道盟?”
徐伯清惊疑一声,说道:“详细说说。”
“时间仓促,弟子所知的并不多,而且也都是道听途说,并未得到证实。”
“无妨。”
“是…”
乌眉沉吟了一会儿,组织好言辞后说道:“弟子不知这‘天道盟’起源于何处,只知道是最近才流传到京城修行之人圈子中的,很是神秘…
而且据传这‘天道盟’的背后有真仙坐镇,似乎还不止一位。”
“真仙坐镇?不止一位?”
徐伯清目光微凝的念叨着…
真仙可不是大白菜,他目前所知的几处修行法场中,也就天师道、玉剑山、四海龙宫等地有真仙坐镇。
虽不知他们这些修行法场中有多少真仙,但从嫂子敖岚和大和尚空衍的法场便不难看出,真仙的数量肯定不会多的!
而这‘天道盟’听名字并非某个修行法场,更像是修行之人的组织。
背后竟能有数位真仙坐镇?
若是真的,那这组织的跟脚确实当得起‘厚重’二字…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紧忙又问道:“你刚才说这‘天道盟’可能与气运消失一事有关?”
“这也只是弟子的猜测…”
乌眉解释道:“师尊您说过,这大梁的气运不知何故消失了,而最近京城修行之人的圈子中,却流传着‘人道气运加身者可证真身’的说法。
我们师姐妹四人因有师尊告知的缘故,对此事知情,便以‘局外人’的视角分析了一下。
感觉那‘人道气运加身者可证真身’的说法似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而且这说法和天道盟也有些联系…”
“人道气运加身者可证真身…”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呢喃着,也理解了她的意思。
大梁的气运已经消失了,自己一行人是知道的,但别人却不知道。
而天道盟据传有数位真仙坐镇,且不提此事真假,平白无故的,他们为何会将‘人道气运加身者可证真身’的说法流传出去?
是别有用心之人想将水搅浑?
还是这天道盟真与气运消失一事有关?
第二三七章 酸溜溜的妙静
不多时的功夫…
伴随一声猫叫,一道娇小的黑影飞跃过门墙,妙静几个健步直接飞扑进了徐伯清的怀中,轻蹭的同时甜腻腻的叫了声“师尊~”
“弟子见过师尊…”
紧随而来的素素和石霁也行礼问候。
“不必多礼…”
徐伯清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逗弄起怀中的猫儿来。
而徐素素见自家恩师与师妹的亲昵之态,神色间隐隐有些吃味,目光微动的说道:“师妹皆已唤来,恩师有何交代尽可吩咐。”
“无甚大事…”
徐伯清摇摇头,说道:“为师需得离京一趟,少则三两月,多则一年半载才会回来,来此与你们打声招呼而已。”
几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年半载的与她们而言也就是打个盹,闭个关的功夫,对此倒无甚特殊感受…
妙静似是想到了什么,仰着脑袋问道:“师尊这是要去赈灾济世了吗?”
“嗯?”
徐伯清惊疑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坊间都有传闻嘞…”
妙静嬉笑着说道:“说那浮山堰决堤,致使三府之地受灾,死伤无数,这大梁的皇帝钦点西厂督主徐伯清为治世之臣,可不就是师尊嘛。”
“你消息倒是灵通。”
徐伯清叹了口气的说道:“不过此事极为蹊跷,并非自然决堤那么简单。”
说罢,他大致的将自己神游时的所见所闻复述了一遍。
几人包括怀中的猫儿都是一副瞠目结舌之态,属实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浮山堰决堤之事,竟有那么多疑点,居然连自家师尊与真龙都惊动了。
徐素素听闻干娘之事,抿着唇角问道:“恩师,干娘可曾提起过徒儿?”
“你是她义女,自然是提起的。”
徐伯清笑道:“而且此事和你也有些关联,为师此行还需你陪同出力,说不得还要在那边立府安家,你须得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我?”
徐素素一脸茫然之态的指了指自己,随即有些局促的问道:“这事与徒儿也有关联吗?”
“不错…”
徐伯清微微颔首,解释道:“为师此行除了要查明浮山堰决堤的真相之外,还须处理‘天灾’和‘人祸’两事。
如今天灾已生,人祸未显。
赈灾之事为师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代劳了;那还未显的人祸隐患还得需你出面化解。”
徐素素闻言面色一紧,正色应道:“还请恩师明示,徒儿定当竭尽所能化解那人祸隐患。”
“那人祸隐患与为师也算有些因果。”
徐伯清叹了口气,又将自己斩杀千陵江妖神,取其水神符诏,以及江陵府民俗隐患诸事复述了一遍。
“竟有这般因果…”
徐素素秀眉微蹙的思量片刻,随即似有所悟的说道:“恩师斩杀那千陵江妖神,本是一件好事,奈何滋生了隐患。
那恩师的意思是让徒儿去那千陵江立水府,行江神之职,消弭隐患?”
“不错。”
徐伯清对自家大弟子的悟性十分满意,说道:“千陵江水域广阔,也曾是你干娘曾经的走水之地。
而且你的水神符诏本就出自那片区域,加之为师与你干娘暗中相助。
与别人而言,那儿或许是个是非之地;但与你而言,那儿就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绝佳修行宝地。”
他声音一顿,紧接着解释道:“如今浮山堰决堤,水淹三府之地,江陵府民间可谓是‘求神’心切,自是事半功倍。
别的江河水神立府十年,甚至百年才能稳住的脚跟,扩散的影响力。
而你只需显化些神迹,便可轻松在江陵府一地站稳,说不得还能将江神的影响力继续往外扩散。”
“啊,这……”
徐素素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眉眼中尽是喜意,随即笑盈盈的凑到自家恩师的躺椅旁,又是添茶,又是捏肩的。
“那徒儿岂不平白捡了天大的便宜?”
“算是吧。”
“可是…”
徐素素似是想到了什么,抿着唇角露出几分纠结之色,说道:“可是徒儿修行时日尚短,也从未行过江神之职。”
“放心。”
徐伯清摆摆手,笑道:“此事我已经和你干娘已经商议过了,你立府的一应事宜,不论大小,她全都包了。”
“……”
徐素素掩口失声,回过神后俏生生的笑道:“多谢恩师,多谢干娘。”
石霁和乌眉两人面皮一抽,她们不是擅妒之人,但听到自家师尊的承诺,以及想到这位师姐如同开挂的人生,她们想不羡慕都难。
而妙静更是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酸味。
“方才与乌眉相谈。”
徐伯清扫视一圈,问道:“据说这京城的修行圈子中多出了个名为天道盟的组织?”
“是有这么个流言。”
妙静见自家师尊谈及正事,正色应道:“不过天道盟的名头也就最近数月才流传出来的,具体是不是真的还未证实。”
“你们对这天道盟了解多少?”
“并不多…”
妙静摇摇头,解释道:“这天道盟的名头还是因为一则‘人道气运加身者可证真身’的流言传出来的。
还传这天道盟内有不止一位真仙,不过目前只是有这么一个名头,并无盟中子弟现世,也不知真假。”
她声音顿了顿,又道:“徒儿感觉,这什么天道盟很有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杜撰出来的,其目的是为了搅浑水。”
“哦?”
徐伯清问道:“何以见得?”
“师尊您想啊。”
妙静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师尊您也说过,这大梁的气运已经消失了,那些觊觎人道气运的人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假若那天道盟是真的,有数位真仙的传言也是真的,那便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天道盟的真仙没看出这大梁气运消失之事,那他们为何要放出‘人道气运加身者可证真身’的说法?
恕徒儿目光短浅…
这说法散播出去,除了会吸引更多的人来京城争夺那所谓的国师之位外,徒儿实在看不出还有何用。
那天道盟都有数位真仙了,哪怕真仙用不着人道气运修行,底下的门人弟子总不会都是真仙吧?
暗中派人来此担任国师,为天道盟多添一位真仙岂不更好?
第二种是天道盟的真仙看出了这大梁气运消失之事。
那就更奇怪了,已经消失的东西,天道盟为何还要散出消息,吸引更多的人来争夺?
难不成他们有数位真仙坐镇的天道盟闲着无聊,消遣或者图谋京城的这些山野散修?”
“有些道理…”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按自己弟子分析的两种情况来看,除非天道盟另有图谋,不然散播消息出去,确实都有逻辑上的漏洞。
“所以啊…”
妙静洋洋得意的说道:“徒儿斗胆猜测,这天道盟大概率是别有用心之人杜撰出来搅浑水的!”
她声音一顿,想到自己说的太绝对了,又补充了一句:“而这天道盟若是真的存在,那肯定是在布局,图谋别的东西。”
“不错。”
徐伯清微微颔首,用揶揄的口吻笑道:“你这猫儿倒是聪明的很,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是~”
妙静颇为傲娇的仰着脖颈,摆出一副‘我很聪明’的姿态来。
“前些日子为师心有所感,研得一篇名为《神游》小法术,意在神魂,无人妖门户之分。”
徐伯清说着屈指轻弹,几道流光自指尖飞入石霁、乌眉、素素三女的眉心。
见三人露出几分惊异,他解释道:“此法可元神出窍,神游身外,不仅遁速极快,术法神通同样使得,个中妙处还需你们自行摸索。
我与素素需离京些时日,你们在京城若是遇到难处,可用此法寻我。”
他声音一顿,告戒道:“神游时须得寻安静无人之地,或肉身旁有人护法才行,以防肉身不测。”
“师尊!
妙静见师姐妹三人沉浸式体验师尊的妙法,唯独自己被落下了,挥着猫爪子嚷嚷道:“我的呢?我的呢?”
“你?”
徐伯清闻言瞥了怀中的猫儿一眼,说道:“你还未化形,此法你施展不得。”
“……”
妙静想到自己还未化形的事儿,便是那张猫脸都拧成了一团,蔫不拉几的不在多言。
“多谢师尊赐法。”
徐素素见状先是行礼拜谢,随后才笑吟吟的‘宽慰’道:“师妹莫急,此法为师尊所创,等化形了你再让师尊补上便是。”
石霁与乌眉回过神后对视一眼,亦是行礼拜谢道:“多谢师尊赐法。”
“……”
妙静见师姐妹皆已得法,心中酸意更甚几分,第一次恼自己为什么还未化形…
“不必多礼。”
徐伯清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暗想自己也算是行了次‘师父’之职。
本欲带素素离去的…
但想到最近浮山堰决堤之事,应天府的古怪,还有人施法屏蔽天了机,以及方才讨论的天道盟流言,心头隐隐一动。
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浮山堰决堤之事与那天道盟有没有什么关联?
他坐起身子交代道:“最近大梁暗潮涌动,说不得有些变数,天道盟之事还需调查,万万不可疏忽。”
“是!
没太监,大家注意身体…
书没太监,前些天腰出问题了,一直在治疗,断更了几天。
本来以为身体好点就能更新了。
后来四伯回家了,经常去看,我爸我妈不知道接触了谁,也阳了,小孩最近一直在我边上。
最近真是大事小事都凑一起了,我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人都麻了。
想写,结果一章写了几天,也真是实在没脸面对大家,并不是有意断更…
现在家里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我要是没阳,这两天应该就能恢复正常更新。
希望大家注意身体,备点药,真的太难受了。
实在对不起大家。
第二三八章 ‘阅读理解’
徐伯清交代完后又去城皇庙找于宏昌私谈了片刻,确认走后之事无甚遗漏,这才带着自家弟子出了京城…
而徐素素也深知与恩师独处的机会难得,就如飞出鸟笼的小雀儿似的,眉眼中都是笑意,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路上所看到的东西明明她也都见过,却因心境不同,明明同样的景与物,所看到的东西也大不相同…
“恩师,那是什么花,好漂亮…”
“恩师,那儿有只金丝雀耶…”
“恩师……”
此时的她不在是同门的师姐,也无需拿着师姐的派头,更不需要提防心怀不轨,意欲图谋恩师独宠的师妹。
此时的她身边除了恩师之外已无旁人,只是她自己…
她在路旁的草丛中看到一朵娇艳欲滴的小红花,将其折下插在自己的云鬓中,随即凑到自家恩师面前,俏生生的问道:“恩师,漂亮吗?”
“嗯~”
徐伯清微微一笑,“漂亮~”
“敷衍。”
徐素素见恩师神色无甚波澜,当即眼波流转,又仰起粉面都囔着问道:“那到底是徒儿漂亮,还是这花儿漂亮?”
“花儿漂亮~”
徐伯清说着也品出了自家弟子的嗔怪之意,随即挑着眉头打趣道:“花儿漂亮终是花儿,而素素可是实打实的人比花娇。”
“哼…”
徐素素闻言便是耳垂都有些发烫,可神色中的喜意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好了好了…”
徐伯清笑道:“咱们也该出发了。”
说罢,腾云而起。
徐素素见状目光微微一动,随即攥着衣角,摆出一副局促不安之态的愣在原地。
而徐伯清见自家弟子没跟上,回头也发现了她的怪异之处,眉头微蹙问道:“素素,怎么了?”
“我……”
徐素素轻咬下唇,明明想说什么,却又一副羞于启齿之态。
徐伯清见状眉头一挑,神色有些怪异的问道:“莫非你不会飞举之术?”
“那倒不是…”
徐素素摇摇头,说道:“徒儿修行时日尚短,虽会那飞举之术,但化形后从未用过,所以有些怕…”
“……”
徐伯清闻言嘴角一扯,强忍笑意的宽慰道:“云从龙,风从虎,你如今已是蛟身,是龙属,腾云驾雾当为本能才是,没什么好怕的。”
“可徒儿还是胆怯嘛…”
徐素素攥着衣角滴咕一句,随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胆怯,又有些期待的说道:“恩师能否扶携一二?”
“也行…”
徐伯清也未曾多想,微微颔首后袖口一摆,直接将其摄到了身边扶住。
“呀……”
徐素素见状不由惊呼一声,慌乱之下娇柔的身躯直接扑进了自家恩师的怀中。
“小心点…”
徐伯清下意识的环住她的腰肢,助其稳住身形,待察觉到自家弟子呈少女投怀般的姿态蜷缩在自己怀中时,身子不禁一僵。
“好了好了…”
他神色讪讪的拍了拍自家弟子的后背,宽慰道:“一回生二回熟,驾住云就行。”
“嗯嗯…”
徐素素贴在自家恩师的胸口,唇角微微上扬,仰起面颊后却又摆出一副心季羞怯之态的说道:“徒儿好些了。”
说是好多了,却依旧贴在他身旁,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
徐伯清只觉温玉在怀,便是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了几分。
心中默念清心诀的同时也一再提醒自己,素素刚化形不久,心思单纯,是自己的弟子,是信任自己才会这般的。
自己为人师长,断然不能滋生那种有违礼教的禽兽之念。
他意有所指的打趣道:“素素,你现在可是大姑娘了,在外人前这般胆怯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可恩师也不是外人呀~”
“……”
徐素素满脸懵懂无知之态的问道:“恩师也会笑话徒儿吗?”
“那倒不会…”
徐伯清摇摇头,再次提醒道:“就是,你勒的有些紧。”
“啊…”
徐素素‘略显茫然’的眨眨眼睛,回过神后抿着唇角说道:“那徒儿松一些。”
说罢,确实松了一些,不过又将纤柔的双臂环在了他的腰间。
“……”
徐伯清见其丝毫没有要离开自己怀中的意思,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恰逢一阵微风拂过,澹澹的少女清香萦绕在鼻腔。
他从牙缝中嘬了口凉气,只能拢了拢腿以防在自家弟子面前丢脸…
“恩师…”
徐素素似是感受到了自家恩师的异样,面颊犹如火燎似的浮现澹澹的绯色,却依旧‘懵懂’的说道:“徒儿胆怯,恩师可否带徒儿适应片刻?”
“……”
徐伯清微微颔首,颇为无奈的说道:“那为师带你飞遁片刻,你适应一下,然后自己学着腾云驾雾。”
“嗯嗯…”
徐素素闻言一双美目都眯成了可爱的月牙状,俏生生的嬉笑道:“徒儿谢过恩师。”
“……”
徐伯清长长的舒缓一口气,随即驾云缓缓而行,与自家弟子讲述着飞举之术如何如何简单。
本想着借此分散心神摒弃杂念的…
不曾想低头看到那乖巧可人的粉面,如削般的香肩,感受到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时,顿觉口干舌燥,便是道心都乱了几分。
而徐素素则是乖巧的贴在他怀中,时不时的仰着面颊应和两声,低下头时却又唇角微扬,一副得逞之态。
徐伯清低头瞥了眼,恰好看到怀中的素素也在脉脉的看着自己,两人视线相交,便是周边的气氛都变了味…
“恩师…”
徐素素声若蚊蝇的轻唤一声,便是目光都迷离了几分。
而徐伯清见她似是掂着脚尖往自己面前凑,那般任君采劼的乖巧姿态吓的他紧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他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也知自己门下女弟子众多。
若是开此‘背德’先河,自己这当师父的日后又以何面目面对其他几个弟子?
不妥…
眼见那鲜艳欲滴的薄唇越发凑近自己,他紧忙轻咳一声的侧过面颊,拿出师父的派头问道:“素素,可曾领悟这腾云之术?”
“……”
徐素素闻言微微有些失神…
见自家恩师喉结上下滚动,却又摆出一副不看自己的模样,她抿着唇角险些笑出声来,随即轻笑着应道:“徒儿已经领悟。”
徐伯清微微颔首,松开手后意有所指的说道:“那你自己试着腾云驾雾,权当熟悉一下。”
“恩师…”
徐素素见状面色一苦,不仅丝毫没有要从他怀中出来的意思,反而还撒娇似的轻蹭几下。“徒儿胆怯,恩师您再扶携一会嘛…”
“……”
徐伯清硬着头皮解释道:“素素,为师与你虽有师徒名分,但毕竟你是女身,为师是男身,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现在这般姿态若是被旁人看到不免有些误会,为师倒无所谓,但肯定会影响你女儿家的声誉。”
“徒儿不要声誉…”
徐素素轻咬下唇的摇摇头,一双美目中尽是倔强的盯着他,声若蚊吟的呢喃道:“徒儿只想报答恩师。”
似是坦露心声,又似是宣泄情意的话语一经出口,徐素素那不施粉黛的面颊上似是都染上了一抹红霞,美艳的不可方物。
“……”
徐伯清见状不由呼吸一滞,随即面色阴晴不定的叹了口气…
见自家徒儿还在倔强的等待自己回应,他沉吟一番,柔声抚慰道:“为师知你报恩心切,但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并非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
徐素素闻言眼眶隐隐有些泛红,哽咽的问道:“可是徒儿不够漂亮?”
“不,素素很漂亮。”
徐伯清摇摇头,用揶揄的口吻说道:“素素是要当江神娘娘的,容貌自然是漂亮的紧。”
他声音一顿,随即正色解释道:“这种事和容貌无关,是为师还没做好日后的心理准备。
因为你不仅是徐素素,还是我的弟子;而我不仅是徐伯清,也还是你名义上的师父。”
“……”
徐素素闻言茫然的眨眨眼睛。
徐伯清见状叹了口气,在她小脑袋瓜上轻敲三下,意有所指的告戒道:“我们相处的时日还长着呢,可不能湖里湖涂的,知道吗?”
“……”
而徐素素似是想到了什么,秀眉微蹙的摆出一副若有所思之态。
‘适才吐露心声,恩师并未露出嫌恶之色,甚至眼神中也有些迷乱,虽很快就恢复清明,但起码说明恩师并不讨厌我,甚至也有些情意…’
‘只是恩师顾及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才将这份情意压下去了,那句‘为师还没做好日后的心理准备’也正合此意…’
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出神,随即再次思量起有什么东西、什么事能让修为高绝的恩师顾忌?
‘恩师乃是仙道高人,虽无门户之见,却也注重名声,而我与恩师虽有师徒名分,但归根结底现在只是一只小妖…’
‘我与恩师身份相差悬殊,犹如萤火比之皓月,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现在真报了恩,不提旁人,便是那几位师妹知道也会说闲话,而且说的肯定不会是恩师,而是我…’
‘而且恩师说我是他弟子,他是我师父,又问我能不能理解,其实是想提醒我不要操之过急…’
‘是了!恩师是在关心我!!’
徐素素想到此处,便是一双美目都亮了几分,又想到恩师刚才提及的‘江神娘娘’、‘相处时日还长’,当下满心欢喜的应道:“徒儿知道了。”
“哦?”
徐伯清见她那般姿态不由惊疑一声,暗想难道自己这弟子也看过《西游记》?
那自己敲的三下会不会太刻意了?
他心中虽惊疑不定,却还是不相信她能参悟透自己的‘言外之意’,便摆出一副高深莫测之态的问道:“素素你知道什么了?”
“徒儿知道了恩师的美意。”
徐素素面颊微微发烫,随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松开了环在徐伯清腰间的双臂,掂起脚尖在其面颊上轻啄一口。
见自家恩师有些出神,她眉目中带着盈盈笑意的说道:“徒儿也知道是自己太急了…”
说罢,她笑吟吟的主动脱离怀抱,如一只羽翼渐丰,初次学会飞行的雏鸟一般,在阵阵惊呼与银铃般的笑声中腾云驾雾而行。
“……”
徐伯清回过神来摸了摸面颊,看着自家弟子裙带飞扬,笑语盈盈的姿态,惊疑不定的滴咕道:“她不会真悟到了吧?”
“……”
第二三九章 丢人丢到龙宫了
徐伯清领着自家弟子一路飞至通天河上空才按下云头,他已经来过一次,对这通天河之景倒是无甚感触…
而徐素素路上虽然听自家恩师说过通天河的壮观景色,可听过和自己亲眼见到毕竟是两码事,初见那无边无际的江河奔腾之景,不免掩口失声…
“恩师,干娘的龙宫就在这儿吗?”
“不错…”
徐伯清微微颔首,见她神色间有些局促,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怎么?都到你干娘家门口了,还紧张起来了?”
“哪有…”
徐素素面色一红的紧忙否认,嘀咕道:“徒儿是怕给您和干娘添麻烦。”
“些许小事而已,有什么麻烦的…”
徐伯清摇摇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颇为感慨的说道:“你干娘虽贵为一方龙君,却也是孤家寡人的,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儿都没。”
他声音顿了顿,随即笑道:“日后你便是在外建立水府了,也须得常来你干娘这问候一二,知道吗?”
“弟子省的…”
“走吧…”
说罢,两人的身影没入通天河中…
一回生,二回熟,徐伯清上次已识得龙宫在何方位,可还未到那儿,便在路上碰见了一队巡逻的水族兵将,为首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谢统领。
那谢统领察觉到有人往龙宫方位而来,心头一凛,本想带手下上前盘询一番的,可待看到来人竟是前几日龙君亲自接待的徐伯清时,脖子一缩,紧忙觍着脸迎了上去。
离得老远便躬身行礼问候道:“小妖谢南,拜见上仙。”
“谢统领不必多礼…”
徐伯清摆摆手,问道:“你家龙君可在宫中?”
“在在在…”
“劳烦谢统领通传一下。”
“上仙折煞小的了…”
谢统领侧着身子在前引路,笑道:“龙君交代了,上仙来龙宫就和回自家一样,不必通传。”
“倒也方便…”
徐伯清微微颔首,却也没多说什么。
见前面引路的谢统领神色有些纠结,一副明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便问道:“谢统领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敢不敢…”
谢统领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忐忑的说道:“上次小的不知上仙身份,冒犯了仙威,还望上仙责罚。”
“谢统领不必多虑。”
徐伯清见他是怕自己责怪,笑道:“上次徐某不知去路,惊扰了诸位,盘询也是应该的,何来冒犯之言?”
“多谢上仙!”
闲聊间,龙宫便已出现在眼帘…
而在龙宫外的演武场上,奔波儿灞拎着一对紫金锤,灞波儿奔则是手提一杆辟水钢叉,两夯货在台上嗷嗷叫的对斗演武。
招式拙劣,全无美感可言,而且兵器翻飞中还暗藏着诸如吐口水,踢下盘之类的损招…
若非演武台上水波流转,气泡翻腾,还有些气势,就他们那打斗的姿态,说是两个地痞无赖掐架也不为过。
而在演武台边上,还有龙宫的其他统领在旁指点,不过那些龙宫统领多是一副头疼脑胀之态,有的甚至捂着眼,没脸看台上的打斗。
谢统领见徐上仙饶有兴致的看那边的打斗,脑门上的青筋不禁一跳,想到那两货色在这属实影响龙宫的形象,紧忙说道:“上仙,那两个夯货并非我龙宫水族。”
随即又解释道:“那两只鱼妖是龙君在外带回来的,龙君说他们虽然愚笨了些,但有些机缘,调教一番也能用用。”
“原来如此。”
徐伯清闻言神色怪异的点点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谢统领似是很讨厌他们?”
“那倒没有…”
谢统领摇摇头,犹豫一番后才说道:“主要是那俩夯货太愚笨了,龙君把他俩交给我们调教,结果差点没把我们气死。”
“……”
徐伯清闻言嘴角一扯,强忍笑意的问道:“便是你们龙宫的一众统领都教不来他们俩?”
“这…上仙您有所不知。”
谢统领似是想到了什么难堪的事,龇牙咧嘴的说道:“他们俩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我们真是换着法教他俩都没用。
就那红皮鱼妖,我昨天教他锤法,教他大开大合,结果他挥出的锤子软绵绵的,极为猥琐。
那青皮鱼妖也是,蝠统领教他用叉,结果他用出的叉专挑人家下盘招呼,打着打着还能顺手偷个桃儿。”
他声音顿了顿,叹了口气后又道:“咱们教的是真没藏私啊,但这俩夯货也是真教不会啊,都没眼看。”
“……”
徐伯清讪讪的宽慰道:“教这俩夯货,也确实是难为你们了…”
“上仙言重了。”
谢统领谦逊的摆摆手,瞥了眼四周后咋舌道:“龙君说这俩夯货有些机缘,我们私底下也都讨论,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才能让他们这样的夯货开灵智?”
“呵呵呵呵…”
徐伯清闻言不禁失笑…
就在这时,演武台上的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也发现老爷来龙宫了,两夯货对视一眼,一个拎着锤,一个抱着叉子,脚底抹油似的迎上去纳头就拜。
“小的拜见老爷…”
“祝老爷福如四海,长命百……”
奔波儿灞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脑门挨了一巴掌,待看到灞波儿奔的眼色后也反应了过来,紧忙改口道:“祝老爷福如四海,寿与天齐!!”
“……”
谢统领呆呆的愣在那,脑瓜子嗡嗡的;
而一旁的徐素素则是掩口轻笑,她在来的路上便知道了恩师的一些打算,虽第一次见这两只鱼妖,却并不陌生…
徐伯清叹了口气,训斥道:“我可都听说了,你们俩夯货在这儿偷奸耍滑,学艺不精,闹了不少笑话。”
奔波儿灞被吓的一哆嗦,哭鼻抹泪的说道:“老爷,冤枉啊!”
“老爷,冤枉!!”
灞波儿奔也急的跳脚,解释道:“小的被夫……被龙君带来这儿几日,没日没夜的操练,从未偷奸耍滑!”
他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紧忙又道:“老爷,小的在这儿学了不少本事呢,老爷您看!”
说罢,他生怕自家老爷不相信似的,退了几步后耍起手中的叉子来。
“老爷,我也会!”
奔波儿灞见好兄弟在老爷面前献宝,也不想放过表现的机会,当下也挥着一对紫金锤演示起来…
他们俩化形本就不完整,身上还保留着不少鱼妖特征,配上耍叉耍锤时的怪叫以及那不伦不类的招式,有种别样的滑稽。
徐伯清面颊上的肌肉抽了抽,暗想刚才就应该假装不认识这两夯货的,太丢人了;
而徐素素亦是掩着嘴,强忍着笑意…
也就在这时,敖岚自龙宫中漫步而出。
第二四零章 给他们造一尊江神娘娘
敖岚见小叔子和义女都在,又看到那两只鱼妖献宝之景,忍俊不禁的笑道:“伯清好雅兴~~”
“……”
徐伯清脚趾蜷曲,紧忙摆手将正在‘献宝’的两只鱼妖斥散,随后才苦笑着应道:“嫂嫂说笑了,这‘雅兴’不提也罢。”
徐素素再次见到自家干娘,抿着唇角上前行大礼问候道:“孩儿敖婧,拜见干娘。”
“自家人,不必多礼…”
敖岚上前将其扶起,随即用揶揄的口吻与徐伯清打趣道:“素素这丫头是越发水灵了,着实讨人喜欢。”
徐素素面颊绯红,羞赧的不敢看人。
“啧啧啧…”
徐伯清见‘母女’俩站在一起的姿态,不禁咋舌道:“嫂嫂你和素素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倒像姐妹。”
“少贫…”
敖岚嗔怪的剜了他一眼,摆摆手示意一旁的谢统领退下后,这才神色幽幽的说道:“刚修行的妹妹与已过千岁的姐姐?”
徐伯清笑道:“也不是不行~”
“那你不是平白高了我一辈?”
“哈哈哈哈~”
“得了得了,进宫聊…”
敖岚在前引路,路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后颇为感慨的说道:“这龙宫总算有点生气了。”
“嗯?”
徐伯清惊疑一声,回过神后打趣道:“嫂子住腻了这洞天福地?”
“没有什么腻不腻的…”
敖岚摇摇头,解释道:“以前那逆子在的时候,还能陪我说说话,自从那逆子被我撵出去修行后,这偌大的龙宫中,连个说话的人也没了。”
“对了嫂嫂。”
徐伯清脑海中浮现出上次回京途中遇见的龙兴,问道:“我那大侄子可是叫龙兴?”
“龙兴?”
敖岚脚下一顿,秀眉微蹙的说道:“那逆子是单名一个‘兴’字,不过却是敖兴,而非龙兴。”
“敖兴。”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敖岚见状不禁秀眉紧锁,问道:“伯清为何有此问?”
徐伯清解释道:“我曾遇见一位自称龙兴的蛟身龙属,其人性格腼腆含蓄,不善言辞,不过修为雄浑,道行深厚,身边还跟着一位唤作乌勤的侍随。”
“乌勤?兴儿?”
敖岚听到那龙兴‘性格腼腆含蓄,不善言辞’时便隐约感觉有些熟悉了,待听到他身边还跟着乌勤时,哪还能不知那所谓的‘龙兴’就是自家的逆子?
她盯着徐伯清,颇为诧异的问道:“伯清在外遇见过那逆子?”
“呵呵呵,是遇见过一次…”
徐伯清将之前回京途中偶遇大侄子的事儿,以及自己的猜测大致的复述了一遍。
只不过后面的‘春楼炼心’之事稍加修饰,改成了自己隐约猜到他是嫂嫂之子,自己的大侄子,便指点他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以炼心境…
“不曾想那逆子竟有这般缘法。”
敖岚美目中异彩连连的嘀咕一句,唇角都带着笑意的嗔怪道:“伯清你这做长辈的竟与晚辈以兄弟相交,他日后若是知道你是叔叔辈的,那该如何自处?”
“哈哈哈哈,那不能怪我呀…”
徐伯清笑道:“当时我只是隐约有这方面的猜测而已,总不能张口就问你是不是通天河太子?你母亲是不是叫敖岚?我是你叔叔啊~”
“那逆子在宫中数百年不曾踏出宫半步,人情世故一概不知。”
敖岚柔声说道:“他在外能遇见你,你也给他指了条明路,那是他的福分和缘法,嫂子谢你还来不及呢,可怎会怪你?”
“嫂子言重了…”
徐伯清心中暗想,日后得找个机会去找大侄子才是,免得日后他们母子重逢,大侄子把自个儿教唆他去春楼的事兜出来。
徐素素一直乖巧的听着两位长辈交谈,如今见两位长辈各有心事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干娘可是想义兄了?”
“嗯?”
敖岚闻言瞥了她一眼,笑斥道:“那逆子在龙宫中整日不务实事,就会气我,想他作甚?”
“干娘心口不一…”
“哦?如何不一了?”
“恩师说过,儿行千里母担忧。”
徐素素一本正经的说道:“义兄是干娘的骨肉,如今义兄在外,干娘思义兄,乃是人之常情。”
“……”
敖岚叹了口气,拍着她的手背说道:“那逆子若是能有你的半分乖巧,我也不至于和他置气。”
徐素素乖巧的应到:“孩儿日后会常来叨扰干娘的,说不定日后干娘就嫌孩儿烦人嘞…”
“胡说!”
敖岚没好气的说道:“你那义兄在外,我给他下了死命令,领悟不到化龙之机不准回宫。
如今你要在外立府,恰好有空,若是不来我这多走动走动,陪陪我这孤寡老龙,那我才该生气。”
说罢,她便领着小叔子与义女落座,那桌上也尽是珍馐美味,琼浆玉露…
徐伯清也看出嫂子对自家孩儿的无奈,便主动斟酒,扯开话题问道:“嫂嫂可曾听说过天道盟?”
“天道盟?”
敖岚听到这名字眉头不禁一挑,思量一番后摇了摇头,说道:“天师道我知道,这天道盟还真没听说过,是新的修行道场?”
“此事说来复杂…”
徐伯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将大梁气运消失,永和帝举办水陆法会,京城坊间传闻等事大致的复述了一遍。
“世间真仙难得,那什么天道盟若真如坊间传闻的那样有数位真仙坐镇,应该不会名声不显才是。”
敖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若真有此实力还名声不显,那这天道盟就太可怕了,所图谋的东西也绝非常人可以想象。”
“不错…”
徐伯清附和一句,说道:“浮山堰决堤之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蹊跷,回去后又听到这天道盟之事,我便下意识的将其联系到一起了。
现在想来,许是人家杜撰出来搅浑水的也说不定。”
敖岚微微颔首,又想到那疑点重重的浮山堰决堤之事,便问道:“伯清近日有何打算?”
“浮山堰决堤之事暂时无甚头绪,我打算先去解决江陵府的隐患……”
徐伯清说着瞥了眼身旁的徐素素,意有所指的笑道:“既然他们求神心切,那我便给他们造一尊真真切切的江神娘娘。”
“……”
第二四一章 江陵民情
“建立江神祠庙与建立水府都非一日之功…”
徐伯清拱拱手,笑道:“江神祠庙我会出面安排人手修葺,素素的水府之事还得劳烦嫂嫂了。”
“此事易尔…”
敖岚随意的摆摆手,随即看向一旁的义女,似是感慨,似是打趣的说道:“常言老天爷赏饭吃,素素你这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啊。”
徐素素知道自己之前的跟脚有多浅薄,也知道自己如今有这般深厚的福缘源自于谁。
她偷偷的瞥了自家恩师一眼,羞赧的说道:“恩师与干娘的大恩大德,孩儿早已铭记于心,此生不忘。”
“是不该忘。”
敖岚微微颔首,说道:“你师父给你铺的这条康庄大道,是多少修行之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缘法。”
“嫂嫂言重了。”
徐伯清用揶揄的口吻恭维道:“若无嫂嫂的鼎力支持,我这孤家寡人的可铺不出什么康庄大道来。”
徐素素见自家恩师与干娘相互推辞,抿着唇角偷笑的同时,也乖巧的在旁斟酒添茶…
待到酒足饭饱,也聊的差不多了。
徐伯清沉吟了一会儿,交代道:“水府之事我不懂,素素你近日就跟在你干娘身后,学学如何统筹一方水域。”
徐素素闻言微微一愣,问道:“恩师你要走了吗?”
“不错。”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解释道:“那江陵府境内多山多水,修葺祠庙之事宜早不宜迟,况且为师也得去探探江陵府民情,好对症下药。”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素素在我这儿,你放心好了…”
敖岚也知道自己这小叔子有俗事缠身,也便没有多挽留,见义女似有不舍,便打趣道:“怎么?是舍不得你师父?还是不想在这陪我?”
“没,没有…”
徐素素面颊犹如火烧,讷讷的说道:“孩儿是担心恩师一个人在外,身边没个端茶倒水的人不习惯。”
“放心吧…”
敖岚宽慰道:“你师父游历红尘多年,还有他过不习惯的日子?”
“……”
徐伯清微微颔首,心里却暗想,嫂子你高看徐某人了,身边没有美人儿贴贴的日子我还真过不习惯。
“你干娘这儿离江陵府不远,而且你水府选址也在江陵府境内,想寻随时都可以去寻为师。”
他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况且等祠庙的神像建好,便是你不来寻为师,为师也得来寻你的。”
“那好吧。”
徐素素虽然心有不舍,却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伯清你等会儿…”
敖岚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支起身子后离开席位,神神秘秘的似是在寻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功夫,她手里便捧着一只赤红色的葫芦再次回到席位,笑道:“知你好酒,这葫芦里装了些陈年佳酿,可留着路上解渴。”
说罢,便随手将那葫芦丢给了过去。
“哦?”
徐伯清接过葫芦后惊疑一声。
许是红皮葫芦里装着酒水的缘故,入手沉甸甸的,还有些温热,甚至不用法眼看都能看出这葫芦上宝光流溢,显然不是凡物。
他放在手中摩挲片刻,似笑非笑的问道:“嫂嫂,这葫芦宝光流溢,不似凡物啊。”
“也算不得什么宝物。”
敖岚也没藏着掖着,解释道:“这葫芦本是一株灵根所结,外表虽小巧,其内却可容得下江河湖泊之水。
而且葫芦中蕴藏一股先天草木精气,普通的山间泉水装些进去,只消数日便可化作甘露灵泉,用来装酒水正合适。”
“……”
徐伯清听着暗自牙酸…
自己苦心竭力的弄法宝,想着得把当师父的‘面子’保住咯,结果到现在还欠门下弟子一份师门礼。
可人家这装酒的葫芦都是灵根所结的宝物!
嫂子说‘算不得什么宝物’,那肯定是谦辞,光听那什么‘灵根’、‘先天草木精气’也不是普通法宝能比的…
他细细的摩挲着手中的葫芦,眉头微蹙的问道:“嫂嫂,这葫芦会不会太贵重了?”
“贵重?”
敖岚挑着秀眉瞥了他一眼,羊装不悦的说道:“伯清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了?”
她声音一顿,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又道:“这东西于我无用,上次你走的匆忙,没来得及送你,这次可不能忘了。”
“既是嫂嫂所赠,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徐伯清也没假惺惺的推辞,只是在心中将敖岚的‘嫂嫂’、‘未亡人’、‘龙王’等一众标签,又新添了个‘富婆’标签。
敖岚见他将葫芦收下,神色也缓和了几分,抿着唇角笑道:“嫂子知你俗世缠身,便不多留你了,闲暇时可常来玩玩。”
“理当如此。”
徐伯清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化作一抹遁光而去。
龙宫中明珠照亮,无昼夜之分,可出了通天河,这才发觉外面已是月明星稀的黑夜。
他站在河面上,将嫂嫂所赠的酒葫芦拔开,葫芦口不仅飘出酒水特有的的辛辣,还伴随着一股澹澹的草木清香…
只闻着味儿便觉口舌生津,索性仰头就着月色浅尝一口,随即咋舌道:“景美,酒美,人更美,妙极~”
说罢,身形便没入了夜幕中……
江陵府…
小安山山脚下有座破落的江神祠…
前些年不知何故,江陵府境内的江神祠神像在一夜之间尽数破碎,江陵府的官府随后出面,将江神祠打入淫祠范畴,严禁民间祭拜江神。
这小安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脚的江神祠荒废后,便成了过往行人和商户的临时落脚点。
此时江神祠外的树下,拴着几匹骡马,还有几箱子货物,而祠堂中则是燃着两堆柴火,烟火鸟鸟。
大点的柴火堆旁零散的坐着八位穿着短打劲装的中年镖师,他们就着火光烘烤携带的肉铺和干粮,身旁还放着腰刀。
小点的柴火堆旁只坐着两位年轻人,一个薄唇勾鼻,身着长衫的儒生,一个是身旁放着书箱的书童仆役…
虽说都在江神祠中借宿,但两伙人泾渭分明,显然不是一路人。
就在此时…
江神祠外隐隐有脚步声响起,那儒生眉头微蹙的看向外面,而几个镖师对视一眼,也都停下了聊天看了过去。
隐约可见来人是一位身着白衫、气度儒雅的中年人,腰间似乎还挂着个酒葫芦。
来人正是变化了模样的徐伯清…
天色已黑,考虑到江陵府府尹说不准已经睡了,他便也没急着去寻,而是在江陵府境内探寻了一番…
后发察觉破落的江神祠中有些烟火气,闲来无事,他便按下了云头,想着顺便探探江陵府的民情。
徐伯清见江神祠中的两伙人都在打量着自己,拱拱手笑道:“徐某只身路过此地,想着天黑找个落脚地儿借宿一晚,不曾想此地已有主,惊扰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徐先生客气了。”
那为首的镖师支起身子拱手回礼,说道:“这江神祠本就是无主之地,我们也不过是早来了片刻而已,谈不上惊扰。”
“出门在外都有不便之时。”
那薄唇勾鼻的儒生也澹澹的附和道:“先生只要不是谋财害命的贼人,可自行寻个位置歇歇脚。”
“那便多谢诸位了…”
徐伯清笑着拱拱手,随即迈进祠中。
正堂中的神像早就破碎了,便是桉桌也被人噼了当了柴火。
他寻个角落,拨开枯草,却看见枯草下还卧着小半块破碎的神像,恰好是那癞头老者的半块面部泥胎。
他神色不禁有些恍忽,仿佛千陵江边诛妖之事就在昨日。
他随意的将那半块泥胎神像踢到一旁,故意咋舌道:“啧啧,这江神祠在江陵府境内立祠数十年,最终却连块泥胎都保不住。”
歇脚的两伙人闻言皆是神色怪异的瞥了他一眼,那为首的镖师问道:“徐先生不是我们江陵府人士?”
“嗯?”
徐伯清羊装诧异的问道:“这位老哥是如何看出徐某不是江陵府人士的?”
“呵呵呵呵…”
那镖师笑着解释道:“便是我这粗人都知道,江神祠在我们江陵府境内立祠足有两百多年了,而徐先生却说数十年。
所以我猜测徐先生多半是对江陵府有些了解,却又不是我们江陵府之人。”
“原来如此。”
徐伯清故作恍然大悟之态,拱拱手笑道:“鄙人徐伯清,祖籍建阳,前些年来过一次江陵府,本想卖弄一下,不曾想献丑了。”
“建阳?江南的?”
那镖师目光忽地一凝,似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问道:“冒昧的问一下,徐先生是信哪个教的?”
“哪个教???”
徐伯清闻言微微一愣。
刚才故意说错话,想着要是有人搭话的话,就可以顺势聊聊天了。
确实如所想的那般搭上话了,但是这话,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那镖师见他出神的姿态,也是微微一愣,又问道:“徐先生不是天国的人?”
“天国?”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思量着……
‘天国’是江南叛逆立的国号,而江南叛逆的背后有白莲教妖人作乱,白莲教妖人为蛊惑民心,所用的方法便是劝人信教。
据西厂查到的卷宗记载,前几年江南那边信奉各种民间教义诸如:焚香教、混元教、红阳教等等,多达数十个!
这镖师听闻自己祖籍建阳,先是问自己信哪个教,又问自己是不是天国之人,显然是误把自己当成是白莲教之人了。
想到此处,徐伯清苦笑着解释道:“徐某祖籍虽在建阳,但早些年就离开了,并非天国之人。”
“……”
那镖师也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拱拱手赔笑道:“最近江陵府民间教义如雨后春笋一般,是我想岔了,还望徐先生勿怪。”
“……”
完结了
实在愧对各位等待更新的书友。
对不起…
年前那段时间身体出了问题,自腰疼开始断更,然后又有亲人去世,晚上守灵的时候阳了又发烧,后来在床上躺了几天,每天睡觉就和洗澡一样,全是汗。
我也是真怕死,就去查查,结果肺炎。
光药吃了差不多就有半个月,骨头都像被抽走了一样,真是软的浑身提不起劲。
前前后后差不多躺了一个月,直到年后才缓过神来…
也感谢生病期间各位书友的关心,真的很感谢,也很愧疚。
本来答应书友说恢复更新的,也尝试着继续写筑仙庭了,但可能是太久没写的缘故,始终浑浑噩噩的找不到当时的感觉。
很煎熬,真的很煎熬!
因为这本筑仙庭的成绩不差,对我这样的萌新来说甚是可以说是很好的,我也很想接着写,比谁都想…
但隔了两个月,接着写筑仙庭的时候就像挤牙膏一样,不仅难产,而且写出来的东西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感觉不对了,味也不对了!
我找编辑分析了一下,编辑说写小说靠感觉的,断更时间长了就这样,也有可能是我没有做好大纲的原因。
我也反思了一下,可能真是断更时间太久,再想写的时候捡不动了。
当然,可能也有大纲原因…
有书友可能看到我在群里发过,我开书前为筑仙庭写的大纲和细纲。
不夸张,写了整整一笔记本。
但是后来被人举报,改文改的偏了、歪了,列出的各种纲也废了大半,这事算是戳在我心头的伤疤了…
群里老书友应该也知道这事,当初刚上架那还会还不到一百五十章,就被人举报了四十五章,后来请假连夜改了两天,才勉强过审。
至今不知道哪位神仙干的事…
今天和编辑聊了很久,编辑说要写就写,实在写不出来就赶紧和书友说明白,然后安心准备写下一本,这样一直吊着在心里不难受吗?
吊在心里确实难受,很难受…
我甚至都不敢看评论…
所以今天想了很久,决定放下了,也决定让筑仙庭留在回忆中了…
以前看书最恨太监的,可现在自己第一次写书就太监,活生生的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实在愧对各位书友,也愧对编辑…
虽说心中有千般不舍,万般遗憾,但终归还是决定放下筑仙庭,准备新书了。
这几天会和编辑、朋友聊聊新书,目前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梳理一下纲就能出炉了。
新书还是仙侠,主角名也想好了,就用书友提供的‘纪伯常’。
简单易懂,见名而知文风。
这几天整理一下纲,大概周五这样发书,希望各位书友能不计前嫌的捧个场。
新书新气象,没变的是骚味。
…………………………
最后,和各位等筑仙庭更新的书友诚挚的说一声对不起,也希望各位书友能给我一个机会,一個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新书《长生仙缘:仙子请留步》已上传
新书《长生仙缘:仙子请留步》已经上传,还请各位书友不计前嫌,支持一二。
万分感谢!
新书《我在红尘赴长生》已经发布。
上岸第一剑,请试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