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一眼一辈子
【我无数次不想呼唤一下，名为长羽枫的天神……但是最后，我只能呼唤出我自己的名字……
我叫，长羽枫……】
琳儿……
长羽枫站在台下，看着琳儿被拉扯着出来，他看到洛肯正在轻轻的用力挤压琳儿的手臂，震碎其中的骨头。
洛肯的实力，深不可测，琳儿难以招架，只能不再被拖行，被跟着来到了演讲台前。
洛肯看到了长羽枫，眉头皱了一下，这是他现在少有的表情。
“我女儿怕生，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她会参加今年的出龙大会，还望大家多多担待。”洛肯放下了琳儿的手，他盯着长羽枫，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诸位现在，可以品尝美食了……等出龙大会之后，我还会设下宴席，为小女庆生，诸位可要来捧个人场……”
“这女孩……确实是有点不同……但是很怪……”
莉莉玛莲扭头去看肖尔，只见肖尔的背后，一个熟悉的小男孩正站在最背后的位置，静静的观望这里的一切。
她也跟着去确认那个人是否是长羽枫，偏了一下头。莉莉娅也跟着姐姐去看。
“洛肯在捏碎她的手骨，但是她的手骨在复原……”弗莱迪眼冒白光，忽而的消散，便也皱起眉头来:“呵……有意思起来了……肖尔，这个女孩子，可不像是会什么剑术……霍尔还真不一定会输呢……”
“不能这样看……”肖尔盯着琳儿，哼气一声，闭上了眼睛:“这个女孩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洛肯能够震住她，自然会有洛肯自己的办法，你看一下她体内的恢宏魔力，那可不是一个凡夫俗子可以拥有的。”
肖尔好像可以看到琳儿身上的灵力，虽然琳儿没有学习什么强大的剑术或者魔法，但是她自己说自己是六十八级的强度，自然是体现在她全身无处躲藏的恢宏灵力。
她自己是没有内敛灵力的，她并不存在这种收敛自己强大灵力的意识，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她的强大的灵力，相对于公国人，便是魔力。
“很强啊……但是为什么是剑士组？就不能是法师组吗？”弗莱迪笑着看莉莉玛莲，因为莉莉娅也是今年参赛，只要是台上的那位恢宏灵力的女孩子参加法师组的比赛，莉莉娅基本上无望。
“还是别了，法师组已经够火热了……况且，想要学魔法，哪有那么容易……还有一个月而已，就算学则学不了多久……霍尔……”莉莉玛莲看着肖尔，有些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若果成真，无论莉莉娅有多努力，都没有办跨越这道鸿沟。莉莉玛莲是莉莉娅的亲姐姐，肖尔是霍尔的亲哥哥，但是琳儿只能参加一个组，成为那一组的头名。
虽然这样说会被认为缺少斗志，但是应该没有一个亲哥哥亲姐姐会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错失头名的机会……
第一名和第二名，在任何的比赛里，都犹如天地差别，天差地别，就算是因为一丝一毫的差距，主办方也不会为第二名颁发第一名的奖杯。
更何况是出龙大会这般决定未来的比赛，如果有人贬低这个世界的最高学府，他能贬低的一定是在学府里的个人的人品，如果公国人不想要到芙兰朵皇家学院去读书，那一定是又蠢又坏的，你可以说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但你不能说去哪里读书都一样，都是学那几本书。
不然就太自欺欺人了。
肖尔自然明白莉莉玛莲的意思，他也是大哥，霍尔没来，他自然知道原因，洛肯放话，他小女儿要参加的，就是剑士组的比赛。
霍尔这个剑士组的预备头名，忽然间成为了第二名的有力竞争者，这个消息比飞来横祸还要糟糕，肖尔看到正在刻苦练习剑术的霍尔，只是站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或许，这个时候的霍尔更需要自己哥哥的一句支持，但是肖尔知道亲弟弟的性格……也就真的一言不发了……
他们都是出龙大会的过来人，都是曾经为了一个出龙大会头名而累趴下过的家伙，怎么不知道这种残酷呢？
在同龄人的竞争里，有所意识的孩子自然会努力，没有意识去竞争的，也一定会后知后觉。
虽然最后大家拼的还是天赋，但是天赋的下限和上限一定是需要时间来扩展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由霍尔自己来争取，莉莉娅也一样。”肖尔叉着手，看了一眼莉莉娅，莉莉娅又看到了长羽枫——这个和在场的所有小孩子完全不一样的男孩子，所以她没有注意到来自肖尔大哥哥的目光。
肖尔也顺着她的目光而去，这才看到了那个小孩子。
“他是谁？”肖尔去问弗莱迪，弗莱迪也去看那个孩子，很不容易的摇了摇头。
“杰克……卖……纪念品的。”莉莉玛莲顿了一下，看着莉莉娅，莉莉娅虽小，却是一个天资非常高的魔法师，她对于长羽枫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奇气息非常敏感，甚至一刻也不愿意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有意思……”弗莱迪喝了一口酒，红色的就在他白净的被子里划进他的喉咙，他将杯子放下，想必他也注意到了长羽枫身前少有的独特气息。
那种气息很神秘，长羽枫只身站在黑暗的光中，强光对着演讲台，也就是那个女孩子站在的台上，光照如火焰，将琳儿炙烤在灯光下，所有人都是这把火的始作俑者，不过他们也没有那么明白。
琳儿面露难色的看着长羽枫，她唯独看不到长羽枫的眼睛，强光的反射如面纱将长羽枫的表情覆盖住，将他身上那股独有的神心之光放的更加之大。
他的心，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平静的波动，这股平静的波动没有如水般荡漾开，而是像镜面一样，只呼的一声风过，便也完好如初，纹丝不动的，映着镜中的世界。
这种气息，如山海般的恢宏的魔力平复，也就让他与琳儿所带来的强大魔力气息相似，但是却明显不同。
梅花的香气在长羽枫的身上静静的飘荡，无风飘远，自成风流。
琳儿的身上，是少有的青乐果的香气，因为她现在必须配得上这个所有大小家族都在场的场面，精灵世界的青乐果气息，是绝对可以匹配的上的。
虽然还有更多的替代品，但是显然琳儿没得选。
她的手被抓着，骨头被捏碎，虽然强大的身体在快速的复原，但是那种断骨的疼痛还是让她有些吃力的看着台下的长羽枫。
长羽枫并不知道，但是他从台下看的非常清晰，甚至是洛肯的手在用力的捏这个模仿的很像是抓手臂的细小动作也看的一清二楚……
长羽枫几乎是充耳不闻，现在的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他听着洛肯的话，双目平静的看着洛肯。
洛肯还在向所有的观众煽情，介绍他这位由他美丽的爱人，为他生的小女儿……他还自嘲着说，自己终于有软肋了。
“他们认识。”弗莱迪看了一眼莉莉娅。
“应该不认识……”莉莉玛莲并不记得自己的妹妹认识过杰克。因为莉莉娅身子虚，几乎不出门，这一次出门，是因为想让她来见见世面，也因为莉莉娅如果得了出龙大会的头名，也就是长时间的学习生涯……
如果自己在她的求学生涯中结婚，或许以后见不到面，才是亲姐妹的常态。
“你确定？我看那个小男孩，可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琳……洛肯的女儿，你看她的目光，和那个杰克的目光……是重合的……”弗莱迪皱着眉头去看莉莉娅，他有意去挡了莉莉娅的目光，却只见到莉莉娅稍微移开，拼命的去望，那个男孩。
“好吧，但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好像也不太明白自己妹妹的想法，他们肯定……也认识。”
弗莱迪拿了一块蛋糕，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莉莉娅，你认识那个男孩吗？”肖尔问了莉莉娅，用雄厚的声音将莉莉娅的神回过来:“还是你认识那个女孩子？”
肖尔并不知道莉莉娅的情况只是听说她体弱多病很少出门，但是如果有什么秘密的朋友，也说不定。
“不认识……”莉莉娅很乖巧的明白了肖尔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很特别……很特别……”莉莉娅的目光又对着长羽枫，只是长羽枫正在慢慢的，笔直的穿过的人，直直的走向琳儿。
她的目光偏移，身子也跟着过去。
“很特别？这么小的孩子也会一见钟情吗？”弗莱迪往莉莉娅的姐姐的目光瞄，只见莉莉玛莲听到弗莱迪的话有些惊讶，又紧锁眉头，瞥向自己的妹妹……
“什么是一见钟情？”莉莉娅去问，她好像知道这个词，她从自己的大姐口中听说过这个词，因为大姐爱了一个父亲不喜欢的人，但是大姐在争辩里，说了这样一个词。
一见钟情。
“就是，你会想要看到这个人一辈子，一眼便会要看一辈子。听得懂吗？”弗莱迪回应了莉莉玛莲的目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的意思也很明显，告诉一个小女孩这样子的话语，并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更年轻的女孩子来说，有关于爱的词汇都会非常敏感，因为爱，并不是说出来便可以得到。
就像是大姐，必须去爱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一样……或许大姐并不会爱那个人，就像是在若干年后，大姐从加洛林家族的高楼一跃而下时那样，她连自己都不再爱了。
“一眼，一辈子……”这两个一，从莉莉娅的口中说出来，高兴并没有那么渺小，因为后面跟的是人生。
人生的悲哀无从谈起，但是现在，她确实是不懂。
“也不是啦……”莉莉玛莲害怕自己的妹妹深究，她自然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姐姐一样，喜欢上一个无名小卒，她当然不相信一个小女孩有太多和爱有关的感情，只是一见钟情与爱有关，她觉得不是很妥当。
“你想要和一个特别的人做朋友，一辈子的朋友，这个样子。这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莉莉玛莲欲言又止，因为对于加洛林家族的女性来说，或者是，对于四大家族的儿女们来说，爱和婚姻，从来都是两码事，虽然有人爱的深沉……
只是，对于莉莉玛莲来说，这更像是姐妹之间的小秘密，没有人不渴望爱情，所以爱情真实可贵。她说出来的话也有些纠结。
可能弗莱迪是无心的……但是她不能无心……她的话，在妹妹心中，比弗莱迪这个外人更加之重。
“我想和特别的人做朋友……”莉莉娅回答的干脆。
“那你就去和他做朋友。”弗莱迪很严肃的说了这句话。
“可以吗？”莉莉娅看着莉莉玛莲，即使这句话来自弗莱迪。
“可以……”莉莉玛莲能够觉察到自己妹妹的与众不同，她说这个小男孩很特别……那就是很特别，至于特别在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她并没有觉得杰克现在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甚至穿着和这场宴会完全不同的衣服——那可不是能够在大家族之间出现的衣服……
不过，她见过杰克，自然也知道杰克的不同，杰克有一个妹妹，跟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他的年纪明显比莉莉娅要大，他们成为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未来，要交给小孩子自己来走……
一见钟情，代表着一念之间的爱。
她完全认同这句话，也更愿意这样解释这个词。
不过，就莉莉娅出龙大会势在必得的架势而言，去芙兰求学的人里，势必没有杰克的份了……
对吧……现在，最有力的竞争者，最众望所归的人，正站在台上，她对于琳儿没有什么看法，她也不觉得霍尔输了会怎么样……
出龙大会本就凭实力说话，六岁之前这个年龄段，就是靠天赋在极端的时间内学习剑术，魔法，以及所有的项目。
出龙大会可以不精彩，甚至是平淡，因为它并不是在考验一个孩子有多刻苦，它考验的就是孩子的天赋。
出龙大会要的就是天赋，进了公国的最高的学府，有的是手段和机制让你刻苦努力。芙兰朵皇家学校看中的是上限，也就必须有着严格的考核，一个自己原创的剑术招式或者五阶原创魔法，是拥有魔法之人的最基本考核规则。
去了芙兰，没有毕业的非常多，他们也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是天才自有烦恼，也就会出现无法进一步学习的窘境。
只是，当莉莉玛莲这样想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名为杰克的男孩，已经平静的站在了所有宾客的面前，用小小的身子背对着他们，面对着一脸严肃而带有怒气的洛肯。
他很平静，也应该如此平静。
第三十二章:我一定会得第一名
长羽枫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向灯光。
他一直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看向一个名为琳的女孩子。
“琳儿，我来救你。”
他的眼神从这一句话开始，变得柔和，琳儿的手被紧紧的抓着，她只到洛肯的腰间，但是手被拉着，也到了她的腰间。
她的右手还有知觉，往前慢慢的想要挣脱，却被洛肯狠狠的抓着，不能脱离。
“我……”琳儿的脚向前一步，却也半步未能离开这个高台。
所有人都哗然一声，不知当前的此情此景是什么情况，他们静悄悄的，像是黑暗下萤火的星光。
“什么？”弗莱迪没有听清楚这句话，他的眼光去寻莉莉玛莲的神色，只是莉莉玛莲看着那个名为杰克的男孩，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明所以的担心。
反而是肖尔回应了他，用摇头的方式，来表达这样子的情景，他并不明了。
而这次的主角，琳儿，双眼扑闪，她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琳儿看到了台下的莫妮卡，还有更多无辜的女孩子，那些被父母贩卖过来的小人，正用一种非常害怕的眼神追着她的目光，让她根本躲闪不及。
“没事的……看着我……”长羽枫的眼神，平静的像是深谭。
他明白的，这个女孩子还没有那么成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子的事情。
被别人要挟的东西，他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
或许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流露出来的，多多少少有些强迫和为难。
实际上，只要是被别人要挟，很少有人能够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果可以告知内务府就好了……但是内务府管不了那么宽。
如果内务府可以帮助，那也不会出现龙兴会这样的组织。被以人命为代价受到要挟的琳儿和龙须公，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被掐住了脖子。
换做是其他人，面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是基本没有任何瓜葛的人的死亡，最多，说个可惜，或者是节哀。
因为没有任何瓜葛，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所以生死无关紧要，这不能怪任何人，要怪，怪谁呢？
怪杀人的刀刃太过于锋利？
非我也，岁也，异曲同工。
不要说人情冷漠，只能说恶之恶，无由不恶！
琳儿确实也不会处理这种被别人要挟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莫妮卡的事情，还有那些跟随她来到这里……
不，是被父母贩卖到这里的女孩子，她们的生死，在洛肯面前可能分文不值……又或者是在大多数人面前，分文不值。
当然，如果是他们买过来，那肯定是值的，洪灾，让那个琳儿根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地方散了瘟疫，冲了田地，荒了人生。
还有被卖给个人的女孩子，她们要么被养做小媳妇，要么是被再次倒卖，反正，她们不存在一个正常的人生了。
或许，她们有时候比狗都低贱。
但是，没有办法，这个世界有人过着美好的人生，有人拥有幸福的家庭，就有人家破人亡。
有人荣华富贵，就有人低贱如蝼蚁。
所谓的平凡人，追求公平，只是追求而已。
有些人口口声声的闪耀，也只是他这个阶层能够喊出来的词汇。一个被倒卖给老头子的年轻女孩子，是梦不到繁花的。
一个整天忙忙碌碌，醉生梦死的人，是喊不出梦想的。
一个只能在无穷无尽的药品里度过的人生，是不会渴望星夜到来的。
太过于积极也不应该，
他们需要繁花，他们需要梦想，他们需要跨过星夜，因为没有了这些，他们的人生，只是一天又一天的白昼黑夜，却暗无天日。
太过于悲情也不应该……
有人可以明白……自己的人生，早已经注定……所以才需要提出【命运】这个词，如果那就是她们的命运，她们会甘心吗？
她们不会甘心。
如果她们荣华富贵，如果她们受到良好的教育，如果她们被爱的深沉，如果她们无忧无虑的追求自己的梦想，她们甘心吗？
她们或许会甘心。
“你救不了她。”洛肯将琳儿的手往外翻，想要硬生生的折断琳儿的整个胳膊，他站的很直，这个时候他的手，就像是一个扳机，只要轻轻的一扣，琳儿的手就会被扯断。
琳儿的手臂骨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她的手肘无法转成正常的手臂模样，只能反着，被洛肯翻着。
“洛……”长羽枫的话语里，肯字就要脱口而出。
只能见咖嚓一声，琳儿的整个右臂的骨头都在快速的向前推，就要脱臼出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赢不了我吗？哈哈哈哈……”洛肯笑了起来，在琳儿的哭喊声里，将那只娇小的手臂丢在所有观众的脚下。
“he……”
长羽枫静静的看着台上的琳儿，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多时的，呼了一口气……
他预想了可能出现的情况……
但是都不可能迈出脚步。
他看着琳儿看着他，琳儿的眼里似乎全是他，但是没有那么多的渴望。
她并不觉得他能够救他，也不希望他可以救她，因为她在乎，那些被倒卖小女孩的生命……
他或许有些庆幸，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从未向前，琳儿的手被放下，向所有的来宾鞠躬。
洛肯宣布了她会参加下一次出龙大会的消息，也对着所有家族的面，告诉他们，琳·K·洛肯将获得，剑士组的第一名，剑指芙兰。
洛肯看着长羽枫站在廊道里，静静看完了他宣布的所有的事情，只是洛肯没有想到他为什么会这样子做，也有些皱着眉头。
直到他宣布完了事项，拽着琳儿的手，将他拉着离开。
琳儿反而松了口气，跟着洛肯，从中间的位置离开，从强光照射的演讲台上，她几乎是从容的走下来，静静的，和长羽枫一样，从未有过任何一丝情绪的起伏。
“杰克！”莉莉玛莲小声的喝了出来，挥手示意长羽枫看过来。
长羽枫平静的看完了洛肯的“演讲”，中途大小家族都有鼓掌，他也无动于衷，只是洛肯带着琳儿离开，宴会继续，他才稍微有些回过神来。
他这样子什么都不做，才是成年人的做法，小孩子会冲到台上去救他，和洛肯翻脸，让琳儿受伤，琳儿也一定会受伤……因为她在洛肯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棋子，不值一提。
他看到了向她挥手的莉莉玛莲，他认识莉莉玛莲，便小跑着跑了过去。
“怎么了？莉尔玛莲大姐姐。”长羽枫喊的甜，这是应该的，他从不吝啬自己对于善良之人的称呼。
“你在这里干什么？”
莉莉玛莲看到了长羽枫腰间的扇子。
弗莱迪和肖尔，也瞄了一眼莉莉玛莲腰间，莉莉玛莲的扇子正在这个男孩子的腰后。
他们颇有些疑惑，但什么也没说。
“我送完了东西，路过这里。”长羽枫看了一眼善良的莉莉娅，莉莉娅像是熊猫一样有些慵懒的靠在自己姐姐的身上，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着长羽枫。
这种眼神，像是闻见了一种很好闻的气味，颇有些陶醉，她是不懂爱的，她只觉得这个男孩子太过特别……
他黑亮的双眸，星辰如海，温润如玉，惹人怜爱，他自不是凡人，也自当享有天地的美好。
只能说莉莉娅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这份独有的天地赐予的魅力。
“我看着可不像……”莉莉玛莲没有拆穿长羽枫的谎言，这个里厅是卡图坦特意领进来的。
“好吧，其实是我迷路了……哈哈……”长羽枫挠了挠头，他又正眼看了一眼莉莉娅，莉莉娅有些心惊，颇有些慌张的躲开。
这让肖尔和弗莱迪相视一眼才正儿八经的端详起长羽枫来。
长羽枫确实如此的特别，他穿着一件很单薄的衣服，那并不是什么粗布麻衣的衣服，而是一种比较好的锦绣，看的出来，她的父母并不贫穷，舍得为自己的儿子花钱，并且花的还不少。
“好吧，如果你没有被邀请，那你应该不要那么显眼，这里在开非常重要的会议。”莉莉玛莲不希望杰克被轰出去，商量出龙大会的事项自然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任何地方的会议，没有被邀请的闲杂人等都不应该出现，是对会议的尊重。
她一样杰克明白这样的事情，但她不希望杰克被这件情况事惊扰:“不过，你现在已经被邀请了，就不用再纠结了，你坐在……额……”莉莉玛莲看了一眼莉莉娅，莉莉娅端正的看着自己的姐姐，瞄了一眼自己左边空缺的位置。
“坐在莉莉娅的旁边。等这场宴会结束。我送你回去好了……”
莉莉玛莲用手指向了莉莉娅旁边的位置，那个位置从左需要穿过肖尔和弗莱迪，肖尔和弗莱迪的眼神非常古怪，一个严肃，一个笑的乐不可支。
长羽枫向右走，乖乖的来到了莉莉玛莲的身边，他看着古怪的，像是转过头来特意看她的莉莉娅……有些……脸红……
他这样子被莉莉娅注视，他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又平静下来……
桌子上是吃剩下的甜点，弗莱迪几乎每一个都吃了个遍，但是并没有吃完，所以，这张桌子，并不像是他们的身份那样高雅，不过东西做出来就是让人吃的，他们也没有那么在意。
但是说实在的，他们也没有狼吞虎咽，也没有什么比较嫌弃长羽枫的意思。
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普通，这种感觉一时间让长羽枫有些恍惚。
他发现了莉莉娅一直看着自己。
这让他有些困扰……很小的困扰，这让他不得不抿嘴一下，看向莉莉娅的时候，她又坐端正，伸长着自己的裙子，将那条淡蓝色的精挑细选的裙子捋的笔直，她好像是下意识的做这个动作。
莉莉玛莲和肖尔交谈起了出龙大会的事宜，肖尔回答了他，弗莱迪喝着酒，慢慢的笑，好像是因为酒不太好喝，他又皱着眉头苦笑。
长羽枫和他们并没有多余的话题……所以，这段时间稍微有些尴尬，莉莉玛莲看出来，将蛋糕放在了他的面前，让他吃，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吃起来。
“你叫……杰克……”弗莱迪看了一眼长羽枫，将酒瓶放下。
“是的……”
莉莉玛莲和肖尔停下了谈话，看着弗莱迪，想要看看弗莱迪会问什么。
问这个小男孩。
莉莉娅也开始慢慢的伸手去拿蛋糕，那些蛋糕是专门给小孩子准备的，菜其实很多，但是不见他们吃。
“你参加了出龙大会吗？”弗莱迪看了一眼长羽枫，他察觉到了肖尔和莉莉玛莲的停顿。
“参加了……”长羽枫将那块吃起来还不错的蛋糕放下，他只是稍微桌子上的十多样的菜品，莉莉玛莲便拿了小碗，帮他打了五样，一点点，呈在了他的面前。
莉莉娅也伸手去抓碗，肖尔帮她拿了过去。
“什么组？”弗莱迪一直盯着长羽枫的侧脸看，越看越觉得这个小男孩的脸如此的精致。
娇小，玲珑？这个如此奇特的词，出现在弗莱迪的眼中。
“剑士组。”
“糟糕……”
长羽枫回答的干脆，而莉莉玛莲和弗莱迪都喊了一声糟糕。
“为什么？”长羽枫问，他明白，但是不妨碍他问。
“你的目标是什么？是温缇郡的骑士学院吗？”弗莱迪看了一眼肖尔，肖尔抿嘴河流，没有言语。
“我想要得，第一名。”
长羽枫说出了这句话，轻描淡写。
为了让他们听见，他又重复了这句话。
“我的目标是剑士组第一名，我要去芙兰读书。”
“什么？”弗莱迪没有听了两遍也没有觉得自己的耳朵听清楚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肖尔的严肃也显露出来，不过他觉得对一个外人太过严厉很不好，所以又有些收敛。
“杰克……”莉莉玛莲又帮长羽枫盛了一碗有很多各色各样肉类的菜品。
她不知道该怎么对杰克说这件事情，打击一个小男孩的目标，并不是一件可以轻易说出口的事情。
因为她不知道如果是琳·K·洛肯参加了法师组的比赛，她应该怎么和那么刻苦训练的莉莉娅诉说。
“我，听到了，琳，要参加出龙大会，夺第一名。
长羽枫静静的说出了这句话，如同他看着琳儿被洛肯拉着离开般平静。
“她很强，但是我，一定会打败她，获得第一名。”
第三十三章:做一个人的英雄
“你确定你能够当第一名？”
肖尔来了兴趣，他不知杰克身份，只知莉莉玛莲认得，现在把话说出来，他颇有些疑惑，更是对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奇妙之感。
好吧，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琳儿到底有多强，但是恢宏灵力之下，默认很强也是应该，非要说公国讲究天赋，不如说魔法讲究天赋，不会魔法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学不会什么魔法。
他和弗莱迪对视一眼，往后仰去，自是有些轻蔑之意，他们刚刚得知的琳，是一位天才，年纪轻轻便有六十八级，今日虽见也不过如此，但是无论她有没有这个实力，话放出去了，那就是应该有的。
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另外一个冲击剑士组头名的天才。
“孩子嘛，童言无忌。”莉莉玛莲帮着这个卖纪念品的孩子打圆场，她似乎也觉察到了长羽枫异常平静的感觉，所以当她说到一半的时候，便慢慢的停下来。
“你知道刚刚上台的那个人，是谁吗？”弗莱迪将手放在了长羽枫的肩上，笑了一声，轻笑道:“很明显，这位小朋友并不是瞎说的，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他们不会参加出龙大会，但是就这个对手而言，他们也不会突然说什么当第一的。
因为公国的等级是按照能够击杀的魔兽等级来定的，魔兽本身没有等级，但是越难对付的魔兽也就等级越高，如果那个名为琳的女孩子可以被宣传为六十八级，那实力应该也不容小觑，他们也不会说能够轻松击败琳。
“我知道她是谁。也不会乱说。”长羽枫看着莉莉娅吃不下那些饭菜，有些迷茫的看着他，疑惑为啥他能吃得下去。
但是，这一桌的饭菜都是各种珍贵的肉食，对于长羽枫来说基本上是吃不到的，长羽枫吃的很新鲜，并不明白莉莉娅为啥会这么疑惑。
莉莉娅百般美食都是私人厨师做的，只做她愿意吃的口味，自然不对味，长羽枫放下碗，也不吃了。
他拿纸擦了之下嘴巴。
“但是，我可以拿到出龙大会的第一名，就是这样。对于我来说，那并不是一件难事。”
长羽枫的呼再一次让肖尔和弗莱迪凝视而来，他们的目光不再是对待一个无知小孩而展现出来的客气，而是一种将长羽枫这个自大小孩的不屑。
两人对视，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示意莉莉玛莲将耳朵凑过来。莉莉玛莲揉了一下鼻子，将耳朵凑过去。
“这个小孩子，到底是谁的儿子？”
弗莱迪问话，莉莉玛莲将目光看着正在和莉莉娅对视的长羽枫，很清楚的端正了坐姿，将头端正。
“杰克，你和这两位先生介绍一下你自己吧……就不用我来介绍你了。”莉莉玛莲并不知道杰克的太多信息，自然也说不出来，但是弗莱迪和肖尔见杰克大放厥词一般，实在是有些不妥，她也这样觉得，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并不看好杰克。
长羽枫不知道为啥莉莉娅会突然不吃了，他照顾过莉莉娅，所以怀疑莉莉娅是不是梗到了，他很自然的去拍莉莉娅的背，一下两下轻轻的拍，让莉莉玛莲也以为莉莉娅被梗到了，也来顺莉莉娅的背，让她不要那么难受。
莉莉娅被轻轻的顺着背，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看着他，他在她的眼里太过于特别，以至于他做什么都那么奇特。
长羽枫还轻轻的问她是不是噎着了，她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轻轻的点头，然后又觉得这样不好，又快速的摇头，弄的长羽枫晕头转向的。
他这犹如和莉莉娅相处了很久一样的举动在弗莱迪和肖尔的眼里，算作一种他们两个早就认识的朋友关系来看待，以至于他们两个闷着喝了口酒。
这样的相处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名叫杰克的小男孩太过于自信，或者说，非常自然的和陌生人相处，该吃吃该喝喝，和一个小大人一样，还会去关心其他人。
他好像，表现的非常儒雅，像是受过很良好的家教。
“我叫做杰克·尼曼，是城南拉杰尔·尼曼家的大儿子。”
长羽枫说出来，但是出乎他们两人的意料，因为尼曼并不是这里任何一个大小家族的姓氏，也就是说，杰克尼曼这个人，并不属于任何有瓜葛的家族。
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那他说的话，就更加不那么可信了。
“洛肯的女儿，可是有超过我们大人的魔力水平……如果你只是说大话，那确实不应该。”肖尔端正了自己的身子，将西装扯了一下，咳嗽一声，将酒喝了下去:“小孩子还是需要谦虚一点。”
“谦虚一点。嗯，确实应该如此。”
莉莉玛莲也跟着附和，长羽枫过于自信了，这样反而不好。
“诶……男孩子就应该自信一点……”弗莱迪仔细的打量着长羽枫的脸，从他的举手投足，他的脸都足够的精致，他的小身板也有着极好的匀称。
“杰克小朋友，你能够有信心打赢刚刚那个小女孩，那一定有特别的方法了，说到底，还是你们来应对，对吧？我们也不能为你们这一届的操心。”
“琳，她表现出来的魔力非常强悍，并且可能达到超过六十几级的魔力，这一届的出龙大会没有一个人会是她的对手。”长羽枫看向弗莱迪，弗莱迪很像是一个浪荡公子哥，他的声音也是如此。
“如果你没有什么胜算，想必也不会轻易说出这句话。想要夺得出龙大会第一名对于我们来说是小孩子打架，但是对于你们同龄人来说，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弗莱迪侧身，倾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他不介意任何人说谎话，所以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越发的轻声细语。
“我有胜算，我一定能赢所有的同龄人，因为我的目标，是做这个世界的第一名，不仅是公国，帝国，甚至是整个灵界，我都要做第一名，我要做，天下第一。”长羽枫挺直了背，将这句话说的清清楚楚。
“你要什么？”肖尔和弗莱迪相视一眼，仿佛有些耳鸣。
“你们没有听错。我要做天下第一。”
“哈哈哈哈哈……”弗莱迪倒不觉得奇怪了，他没有和莉莉玛莲和肖尔对视，而是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笑，但是其实并没有多大声，因为他们四大家族桌子摆放的位置是在比较重要的位置，也不能笑的多大声。
其他家族的人都在吃酒，聊着生意，所以也没有多在意这里多了个人。
“这不叫自信，这叫雄心壮志～”莉莉玛莲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起来，可能是因为杰克说的话太过于好高骛远，又或者是因为她并不了解这个杰克，又或者，她也开始觉得杰克很特别。
特别到，她觉得他一定能够做到这个目标。
“如果你能够打败琳，那也就是出龙大会的第一名，我想也不是不可能。”肖尔没有嘲笑长羽枫，而是看到了长羽枫眼中那真诚的感觉，一个小男孩在真心实意的说着自己想要办得到的事情，让他看到了自己弟弟霍尔的影子。
因为霍尔也曾说过要得到出龙大会的第一名，这一次他没有来，也是因为半路杀出了个琳·K·洛肯。
“也对……如果杰克能够可以打败琳的话，那也就是出龙大会的第一名，如果是天下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没有任何必要嘲讽一个有目标的小孩子，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并不如此。
“哦？谁想要做天下第一？”洛肯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只见洛肯端了一杯酒，在莉莉玛莲的背后站着，吸引众人的注意。
所有人看向他，他也就将酒杯举起，弗莱迪和肖尔举杯回应了一下，莉莉玛莲静静的看着他们。
“可吃的还好？”洛肯呵呵大笑。
“不胜胃口。”弗莱迪摇了摇头:“但也可圈可点。”
“那就好那就好，我特意吩咐了厨师做的好呢，不然可得丢到江里去喂鱼。”洛肯的身后，还跟着琳儿，琳儿静静的站着，似乎需要跟着洛肯去敬酒。
“那就不必了，劳烦您老人家费心了。”莉莉玛莲也接话，她看不到洛肯的脸而是侧头去看，看到了琳儿站在她的面前，琳儿的神色，有几分的难过，她也盯着长羽枫看，只不过这份难过下，更多的是平静。
长羽枫看着琳儿，琳儿也看着长羽枫，眼里，都是一点一滴的清楚明白。
长羽枫知道琳儿是被迫的，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他觉得可惜，当这出“好戏”被提及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什么好戏，现在这样子的情况可谈不上是自己的“好戏”，这是很难过的。
维多利亚没有说清楚，因为她没有立场，无论是谁赢了，她都无所谓，因为她觉得这种纷争太过正常，正义与邪恶，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因为都是为了利益，正义之人的利益是利益，邪恶之人的利益也是利益，只是表现为厌恶和喜好而已，对于她来说，谁赢都无所谓。
她不是任何一个阵营的，所以，也就无可厚非，但是对于长羽枫来说，他还是希望能够获得帮助的。
长羽枫告诉过琳儿了，这个洛肯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就两个人而言，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无非是胁迫和被胁迫的关系。
想要打败洛肯，对于长羽枫个人而言非常非常难，如果洛肯真有那么容易被打倒，早就被打倒了，也轮不到他来做这种英雄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办法拯救任何人，有很多小男孩都想着拯救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有坏人存在，那一定需要一个强大的好人来保护他们。
但是，为什么诸如此类的作品都是做给小孩子看的呢？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大人越来越不觉得这个世界需要一个纯粹善良的人来拯救，或者说，越来越不相信这个世界的人，真的有一个纯粹善良的人呢？
又或者，他们只愿意相信，人都是需要辩证来看待的呢？
为什么在谈到记忆的时候，某些人开口总是需要说这样一句话，人都是自私的。
是不是因为他也自私，所以他需要在自己说话的开头第一句，说，大家都自私，所以我自私也是应该的呢？这样的逻辑难道不是常人之所能么？
救谁不是救呢？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需要拯救，不是拯救他们的人生，而是拯救他们的钱包。
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的钱包需要拯救了，只要给他们金钱，他们大部分就不需要怎么拯救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很可怕的病，那就是穷病，这种病是非常致命的，每一个人都不想得它，甚至是生怕染上这种病的一分一毫。
如果给红花区的人打把的金钱，或许他们也会反对起洛肯来了，因为他们干这一行，本身就是为了钱，除开那些真正唯利是图的，有多少人被穷病困扰呢？
太多太多，以至于根本无法拯救。
他们并不是真的需要人来拯救，他们只是需要别人给他们财富。
如果给了他们财富，大多数人就不需要被拯救了，他们反过来变为压迫者，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什么英雄，需要的是劫富济贫的英雄，那个英雄还需要一身清贫，不然他就算劫富济贫，也会被所拯救者误以为中饱私囊。
所以江湖上的儿女们总是劫富济贫，再远走天涯，而不是留下来和大家定居。
因为人性这个说了几千年的话题根本没有定论……
人还是会输的一塌糊涂。
所以，他并不会做所有人的英雄。
长羽枫并不是一个天生就能成为英雄的人，在他的面前，他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重新审视。
话是这样说，但是在琳儿面前，他唯独没有办法做别人的英雄，他只能做琳儿的英雄。
虽然他在以前做的不是很好……并且根本没有做好，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现在，他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
他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这并不是他的私心所致。
而是他的对于琳儿的执着。
第三十四章:你也是孩子吗？
【注意:在现实生活里，洛肯有原型，并且寿终正寝，他有小说名字叫做洛肯。但是，长羽枫没有原型，长羽枫是小说人物，他是不存在的。】
【因为现实世界还有太多的暴力，色情，赌徒，瘾君子，战争，世态炎凉，甚至是数不胜数的话术谎言，所以，我不会将拯救所有人的宏伟理想强压给一个孩子。】
【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伟人只是来过，他们带来了理想，带来了改变这个世界的希望，却终究没有改变这个世界，分毫。他们败给了岁月，还有寿命。】
【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伟人带着希望奔走，播撒向世界，当所有人明白了他的想法的时候，也就觉醒了，觉醒而成，伟人，也就能真正的千古了，不会败给岁月。】
【皮毛法术。】
【只是，就怕人，败给岁月。】
鲜艳的灯光配合着夜幕，将整个龙兴大楼都笼罩在光明里。
在龙兴会的里厅里，基本上所有重要的人都围在了一桌。领头的是肖尔，特亚图斯家的长子，他现在神色里较为凝重，在他的旁边，是路易家族的长子弗莱迪，他的神情是不是的变化，最主要的目标，是他侧对面的小女孩琳，而他的右侧，是另外一个小男孩，长羽枫，长羽枫的正对面也是琳儿，而琳儿的身前站着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太愿意正视的家伙，洛肯，他站在加洛林家族的二女儿莉莉玛莲的旁边，应该是来敬酒聊天的，顺便再让四大家族知道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名为琳的龙兴会成员，洛肯的小女儿，会在一个月后的出龙大会上，击败所有大小家族的对手，获得剑士组的第一名，带着龙兴会的名声，到达芙兰。
“这位小兄弟，刚刚说出来的话，可是让人大为震惊。”洛肯手勾酒杯，缓缓的匀酒，他对于长羽枫自然有印象，他不知道长羽枫是怎么逃出来的，也不在乎:“又是要得第一，又是要做天下第一，真是好志气。”
洛肯的调侃之气溢于言表。
“没有志气，又怎么挡过牢狱之灾。”
长羽枫紧紧抓着自己的汤勺，不去看任何人。
他看着手边的清酒，灼而红润，如火漫金山，愈演愈烈。
“自古英雄出少年。”弗莱迪觉察到了什么异样，牢狱二字让他的耳朵动了两下，他的精灵耳朵才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有这般雄心壮志，想必洛肯老人家你，也希望如此……”
他的眼睛去瞄洛肯，洛肯爽朗的笑了一下，欲往前走，却只能原地轻踩了一步道:“好一个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位小朋友这般的雄心壮志，也一定会是我家琳的，最好陪练，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手，也会寂寞如雪的。”
“但是，光有雄心壮志可不行。”洛肯的笑容收住，将酒杯定在桌子上，有一个小厮过来倒酒，帮他满上:“赛场上不是比谁叫的响，就会赢的。”
“你说是不是？琳？”
洛肯将手放在琳儿的头上，用力的揉了揉，就像是摸着一条听话的乖狗。
琳儿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她看着长羽枫的侧颜，平静如水的长羽枫未带有半点表情。
他要么冷漠，要么热爱。
那碗被喝了半碗的汤，被汤勺轻轻的搅动。
“我会在赛场上打败所有的对手。”
长羽枫的声音太轻，但是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莉莉玛莲，不，这里的所有人差不多都看出来这个小孩子的与众不同，也稍微明白了他和洛肯可能有所过节。
只不过这并不是可以当面揭穿的事情，所以三人对视一眼，也默默的吃起菜来，那些精致的菜品对于他们太过于普通，他们并没有挑拣着吃，手边有什么便也吃什么。
火药味有点浓，他们也并没有多少想要参与进来的意思。
洛肯就是为了出龙大会认的女儿，三人皆知，琳，得到出龙大会剑士组的第一名，是琳，这名拥有着雄厚魔力女孩即将盖棺定论，板上钉钉的“将要成为的事实。”
出龙大会是同龄人之间的竞争，他们插不上嘴，也没有办法，明面上他们的话也不能向着谁。
这不是简单的出龙大会比赛，他们的身份不允许太过偏激，也自然不应该说什么，肖尔的弟弟也会参加这一次的出龙大会，但是他不会为霍尔在洛肯面前说霍尔一定会得剑士组的第一名，他当然希望霍尔可以做到，在出龙大会上霍尔可以凭实力赢，但是他不可以当着洛肯的念说，霍尔一定会赢。
肖尔点将菜，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他也未抬头。
莉莉玛莲坐在位置上，她能感觉到洛肯气势上的压迫，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她还是向着长羽枫的，但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他知道杰克与众不同，从刚刚说出来的话，也可以看出他确实拥有足够大的勇气，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这句话，是非常需要勇气的。
你可以说，我想要做第一，我想要在两个人做第一，我想要在十个人里做第一，我想要在一百个人里做第一，但你绝不会想到，我想要……在一千个人，在一万个人，在万万个人里，在全世界的人里，做天下第一！
可能是这个小孩子，并不明白，天下第一是什么概念，如万万人之中为第一，是一句怎么样的话呢？
这句话多少有些自负，甚至是大言不惭。
他来自于一个小孩子的口中，或许，没有人会信的。
多说童言无忌。
他也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说出来，因为这里自然有一位想要获得出龙大会第一名的有力人选。
“琳，有人说，要打败出龙大会上的，所有对手。”洛肯将手按在琳儿的头上，狠狠的压住:“你觉得，这，可能吗？”
洛肯在逼琳儿变态，琳儿被压着头，在外人看来是正常的摸头，但实际是一种威胁，被按住的琳儿漠然的对着长羽枫，长羽枫也瞥了一眼她。
“那不可能。”琳儿这样说着，长羽枫咬着牙，左右的牙齿咯咯作响，却没有任何办法来反驳她。
她实在是太过平静，和长羽枫一样，平静的吓人，以至于他们没有任何眼神的接触，也如刀锋一样相对。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呢？”弗莱迪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移到了肖尔的旁边，很重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最喜欢针锋相对的比赛了，虽然你们同龄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我看不太出来，但是如果是两个都想要冲击第一名的少年和少女，就一定是斗志昂扬，如果能够在决斗场上斗一斗，也一定会座无虚席。”
弗莱迪笑意盈盈，这让肖尔和莉莉玛莲都静的出奇。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一定会成为第一名。”
长羽枫终于看向了琳儿。
琳儿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他们被别人要挟，却不约而同的默契起来。
“我也会打败你，获得出龙大会的第一名。”
“你打不赢我……”
“如果我想，打赢你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我师傅说，你打不赢我。”
“你师父骗你的。我能打赢你，只要我想，而且我也一定会赢你。”
“你太弱了。”
琳儿哼气。
“我一点也不弱。”
长羽枫的眼里不再只剩下平静，还有多余的愤怒。
“你没有办法打赢我。”
琳儿的眼睛里也不再只有平静，还有非常多余的纠结。
“好了，小孩子的吵嘴就免了。”
洛肯得意洋洋，对于这两个小孩子，他表现出来的耐心可没有想象中多。
他根本不在乎这两个人的死活，也不在乎那几个作为要挟筹码的人的死活。
死也就死了吧，实际上就算这一次龙兴会进军芙兰失败，也仅仅是死了十几个没有人要的女孩子罢了。把她们放入红花区为自己大赚一笔，他怎么都不会亏的……
他只是在，享受这种将别人要挟在脚下，并且让他们付出代价，并且自己死也无所谓的疯狂逻辑之中。
因为他的命，早就值几百条，几千条，甚至是几万条人命了……
他已经拉了很多人垫背，死不足惜。
法律并没有限制到他，或者说限制的还不够多，他不能肆意妄为，但是却乐在其中。
让更多被父母贩卖的女孩子在色情的枷锁里无法自拔，也表示红花区的魅力。
让更多在绿花区的博弈中享受着博弈快感并且家破人亡的男子享受到生不如死的苦痛，也是魅力所在。
让更多沉迷于精神药品的年轻人亲手终结自己那多姿多彩的，甚至是毫无用处的人生，彻底的崩溃，也不过是黄花区……
哦……黄花区被法律禁止了……真是糟糕……
但是他手上已经赚够了人命……
他们自甘堕落，他们自己求着龙兴会给他们精神药品，他们自己，跑到红花区去楼女人……
其实所有人都想错了……
洛肯根本就没有什么将龙兴会扩展到芙兰的目标或者计划……
他可能确实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无所畏惧。
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就完成了一命抵一命的人生蓝图。
他，洛肯，身上背负着几千条几万条人命，
这并不是他最终的归宿，可能这个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那就是他没有记下自己手上的……死在自己手上的……
他压根不需要进军芙兰……就像是一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有计划和有预谋的组织了一场熟识之人的对决。
他比这里的三人更清楚这两个人的身份，以至于他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也不在乎。
“总会见分晓的，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们也可以来先打一架嘛……”洛肯向三大家族的代表人敬酒，三人很平静的喝了一杯。
他们不需要巴结洛肯，也不需要太尊敬洛肯，也就是不需要太给洛肯面子，喝的很从容，并且一饮而尽。
洛肯便也带着琳儿离开了。
长羽枫这才抬起头来，他有些恍惚，遥想了当年他被谭明秋带着，跟一个又一个的来到白灵山的，想要见一见下一任白灵之主的大小家族的代表们……
一一的敬酒，一一的道谢，一一的鞠躬，甚至是一遍又一遍的介绍自己。
这是所有上流社会的通病，只是他是棋子，琳儿也是棋子，他们没有真正的财富，也没有真正的才能，也没有真正可以依靠的后台。
他们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诸如此类，他也这样认为的。
在其他的故事里，每一个大魔头或者是反派都需要派一些搞笑角色来协助主角升级，或者是派出一些可以让主角获得宝物继续前进的强敌。
所有的王道故事里，好像成为一个王，就必须踏过所有坏人的尸体，或者是堆成高山的恶人之尸。
但是，其实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告诉你了，最大的敌人其实很多都来源于内部，来源于好友的背叛，来源于人父母的阻拦，来源于法制的不公，来源于传统道德的束缚，来源于更多更多的，普普通通的恶意。
他们没有想到你会是一个怎样的人，没有想过你想要成为怎么样的人，或者是，没有想过你能不能成为怎样的人……
他们只想要看到会成为怎么样的人，他们也就会由这个方向去预言你。
他是白灵之主宁极的儿子，也就是下一位白灵之主，他会风风光光，他会迎娶早就注定的，写在了族谱上的妻子，他会怎么样过完这一生？
应该是按部就班的过完这一生，那样的人生有意义吗？当然会有人觉得有意义，但是大多数时候，没有什么意义……
缺钱的，会想到白灵山的财富，缺权的，会想到白灵山的兵权，缺老婆的，会想到白灵山的女子，或许他们也会想到，是什么让他们想要这些。和
因为他们真的缺，也真的想要……
没有任何道德问题的话，那就是理所当然，父母留下来的，自然是儿子和女儿的，法律也天经地义的规定着，那就毫无顾忌。
由金钱定义的阶层，一层一层的以财富的多少定义。幸好这个世界上权力的架构已经不再世袭，让那些本身毫无“父母之财”的人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资源和教育，哪个人能真正大公无私呢？
说是公者千古……但是历史真有公者几人？
他的儿子是石头商人，他就颁布石头运输方面的法案，他的女儿是道路管理者，他就颁布道路管理条例，他的孙子是雕塑家，他便规定雕塑家的身份高于油画家。
这样子的世界你愿意待下去吗？
太阳真的能够给予所有人光明吗？站在太阳之下反对着太阳的人也总是有的吧……
如果一代又一代，一个又一个伟人出现在世界里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为什么长羽枫可以解决？
长羽枫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永远是小孩子。
目前为止。
第十七回目终了:Never owe you
灯光昏暗，一个人翻了个身，他嗷的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还没有休息的人。
“羽枫兄，你还没睡呢？又在讲你那个破故事？”
他囔的有些大声，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站起来。
“怎么说话呢，张博！”一个人狠狠的将脚踹在那个名为张博的腿上。
张博揉着眼睛，去了睡意，被踢了一脚，撇着嘴切了一声。
“切，也就你这个傻叉会信！”张博又打了个哈欠，嗷嗷嗷的揉了揉肚子，下了这张几个人的大床，慢慢的去旁边的水壶倒水:“那故事能信啊？能信我还是皇帝老子呢！没劲。”
“张博，你闭嘴吧你！”那人拍了一下旁边讲故事的人，安慰道:“羽枫啊，你别听他瞎说，你这个故事，多精彩啊……就算是假的，也趣味十足的……是他们眼力见不行。”
“不，是我讲的太差了……”
长羽枫将被子拉好，放在了自己的腰部。
他清瘦的厉害，瘦削的难成人样。
“你真的被你说的那个琳杀害了吗？”那人问过来，长羽枫的眼神，很舒适的笑了一声。
“是的。”长羽枫歪着头，将手放在了自己的侧脸上，静静的看着那人:“在出龙大会上，我没有打过她……她的心魔失控，失手杀害了我……”
他的声音有些释然，洒脱的厉害，安静又有些孤独的落寞。
“不，并不能这样说，只是，我不想要放弃，这样说更加准确，我不想要放弃救她，她不想要放弃救她的那些姐妹，所以，最后，我们以命相搏。”
“啊……如果是这样，你怎么又会沦落到这里呢？你又重生回来吗？”那人起了劲，也将被子捋了一下。
他们同被而眠。
长羽枫讲着往日……一些旧事。
这些旧事，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也没有什么话头可以再说。
“什么重生不重生的。”张博喝完水坐到了床檐，将自己的被子一掀，再是一卷，裹的严严实实，他也凑过来，用着不太相信的口音说道:“我是天王老子转世，你信不？啊？哈哈哈～”
他不止一次这样说，长羽枫笑了一下，任凭张博淘气，而他，则是有些不甘心长羽枫被嘲弄，生日的撞了一下张博的肩，张博会意，耸了一下肩头，无所谓的撅了嘴，小声的嘀咕道:“你就宠着他吧，我可是你亲弟弟，他可不是你亲弟弟！”
“张博，你愿意听，那就听，不爱听，羽枫兄也没有吵的大声，惹着你了？”那人，张博的哥哥，张祎哼了一声，不耐烦自己弟弟的瞎话:“你要么去睡了，别再这里。”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讲出什么神啊鬼啊的来。”张博扭了一下身子，将自己的被子整好。
他看向长羽枫，长羽枫除了瘦削，确实少有的特别，他的样貌是那种轻柔伟岸的风姿，秀气，可能会惹的女人怜爱。
但是太瘦了，在灯光下，他的那种面黄肌瘦的感觉，让谁都可以看到他吃了很多苦，岁月的风尘，让他不得已的，将这种秀气，化为了锋芒。
长羽枫披头散发，两鬓斑白，乌黑黑的头发白了一片，粗布麻衣的衣裳让他整个人的瘦削更为明显。
他还有轻微的咳嗽，时不时需要避开这两兄弟，去往无人的地方咳嗽。
如果不是张祎和张博两兄弟，他很可能，便要死在雪夜里。
张祎见到他的时候，他在雪地里瑟瑟发抖，雪已经漫了她的全身，张祎和张博从街上换了货物回来，被瑟瑟发抖的长羽枫绊倒，这才将命已终了的长羽枫带回了家中救治。
张祎和张博问他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长羽枫总是摇头，说自己并不知道。
他并不是真的神神叨叨，而是条理清晰的讲述着自己的过往，这个流浪在世界的旅人，说任何话的时候，都从不流露任何的情绪。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一切，也都是安安静静的，无论是他的敌人，还是朋友。
张祎觉得神奇，这个人将的生与死，苦与乐，爱与恨，都讲不清晰，讲不明白，好像他们就是纠缠在一起的，他对于羽枫兄讲述的所有女人家很感兴趣，因为他话语里的女人，和自己见过的都不太一样。
隔壁村的王阿婆，总是家长里短的帮别人凑对，说别人的闲话，村里的小花总是嫌弃他是一个打猎的，还有隔壁家的春草，好像总是想要嫁给村头的帅哥，对于丑的，她们不仅不看一眼，甚至是侮辱至极。
还有，那些总是骂着娘，骂着孙，拿着生殖器官开玩笑的村里婆姨，都不是大家小姐的模样。
羽枫兄口中的女子，都是待人和善的，最起码，不会脏字连篇，还带着骨子里的可爱。
那是他无法想象的，因为他觉得女人，或许在一个村子里，也便全部都算是见了，不会再有更加丰富的模样。
而张博不屑一顾，什么大道理小道理，没有做出来，那都是屁话。
他不需要人来告诉他，嘿，一个又一个阶层的对立，是由父母来决定的，金钱划分出来的阶层，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在乎。
他现在只想要找一门小媳妇，村口的小花就不错，漂亮，漂亮，还是漂亮，他不在乎小花喜欢谁，他只知道攒够钱，就能娶到一门漂亮的老婆，踏踏实实的干，也就心满意足了。
什么阶层，什么神，什么鬼，那都是讲给谁听的？那都是讲给鬼听的。
张祎喜欢听羽枫兄讲他的身世，无论真假，他都当故事听，张博不同，他有时候会当真。
他会觉得，长羽枫口中的什么什么洛肯，什么琳，什么鬼东西，好像都有着让她不太明白的逻辑。
哪有人那么坏的？哪有人又不能反抗的？
那些什么叫做莫妮卡的人，和琳有关系吗？死了不就死了？还要为了这种毫不相关的人被别人威胁，真是傻叉，这种傻叉逻辑，让他很不舒服。
所以他总是断断续续的听。
“我并没有重生，因为我没有死，但是神之心替我挡住的一次死亡，那之后，我的神之心，便彻彻底底的破碎了。”
长羽枫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灼热，而流淌着真正的血液。
扑通——
扑通——
扑通——
“不是说！那个维多利亚也是神么？她为什么不帮你啊？在上一个轮回里，她不是认识你么？还说她是你母亲的朋友……对吧？”张祎也不是一个糙汉子，他长的并不丑，少年时学了点字，也能够看懂一些书，他小时候被教书先生夸过记性好，但是现在那个教书先生死了，就没有人说他记性好了。
在山里砍柴打猎，是不需要记性好的。
“维多利亚确实是我母亲的朋友，但是她并没有义务帮我。”长羽枫缓缓的摇头，他看着这里少有的发光晶石，看到它，又平静的难以想象。
“八大姑七大姨帮帮忙怎么了？”张博也来凑热闹，他很爱这种挑毛病的细节。
“诶……有句话叫好死不相往来，你忘了那些嫌我们穷的亲戚了？他们不也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们？”张祎拧着眉毛瞪张博，他不喜欢张博挑刺。
“那能比吗？他不是说自己很富有吗？那不是所有人巴不得巴结他？啊？就像村口的王哥，有钱了，一个老婆，三个小老婆养在外面，还不是屁颠屁颠的被一群女人围着转？”张博羡慕的往上看，好像真看到了王哥四个漂亮的老婆们:“还不是因为他有钱？有钱，比什么都强。”
“没帮就没帮，就你话多。”
“是这样的嘛，法律上写着一夫一妻，但是不以老婆的名义养着的，可比什么都多，跟养猪一样，就在外面养一个配种。”
两个兄弟吵着，长羽枫平静的看着他们。
一个也和他一样清瘦，一个则是壮实的汉子。
“她没有帮我，是因为我自己想要解决这一切。”
长羽枫平静的说着这句话，他的身子很瘦，也只有一米七五的高度，他风餐露宿，能够长高，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但是你没有解决，对吗？你被琳打败了，在出龙大会上……我倒是在一本书上真听过出龙大会，对于公国人很重要的……”张祎缩了缩脖子。
“是的，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被琳打败了。”
“我没有办法敌对琳，她太强了。”
长羽枫莞尔一笑，好像他又赢了一样。
“那可真可惜……你明明那么努力……”张祎同情起羽枫兄来。
“一点也不可惜……实力的差距罢了……”长羽枫笑了一下，他根本就没有觉得可惜。
“一个六岁的，从来没有拿过剑的人，能有那么强？”张博提出了其中的疑点。
“她天赋异禀。”长羽枫夸赞了琳。
“我不信……”
张博的左眼揪起来，他确实是不信的，一个女的，拿剑？还能打得过一个男的？
怎么可能？！
女人怎么可以拿剑？不是只需要找一个男人嫁了就好了。嫁的好的女人还需要上战场？还需要抛头露面？还需要去最高的学府读书？
这奇怪的逻辑实在是让张博想不明白。
“我觉得……我可以打赢她，也必须打赢她，因为她被别人要挟了……我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也在拼尽全力和我对决。”长羽枫又重复了一遍。
“你为什么会输？”张博问了一个为什么。
“因为我赢不了。琳儿为了无辜的人，那些无辜的人会因为她的输而死的悄无声息……她们坐在台上，看着她们的救星……这让琳儿拼尽了全力。我根本无法招架。”
“我在那一个月后也疯狂的练习剑术，但是，我知道，琳儿也在疯狂的练习剑术……”
“神经病……你们两个都是神经病……”张博不屑的笑:“死了不就死了，又不是你弄的，和你有啥关系？啊？对吧……她们死了，和你没关系……你犯得着吗？”
“我没有打败琳儿……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办法打败琳儿了……就算我做的到，我也没有办法做出来了……”
长羽枫，平静，平静，平静的难以想象。
“那她们最后被救了吗？”张祎关心着这个问题。
“没有……”
长羽枫慢慢的说出了答案。
“她们在我输掉的第二天，尸体救被丢到了大街上。死状惨烈的供所有路过的人观看。”
那可能，是长羽枫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天。
一个人惨死街头的面貌并没有多好看，也经不起描述，血肉模糊之下，三十具尸体横在街上。
“我被琳儿杀死了。”
长羽枫慢慢的歪了一下头:“但是没有办法……我赢不过她……”
“这不得引起公愤？”张祎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失败，好像太过于窝囊，让张博也皱着眉头看向羽枫兄。
“没有人知道是谁杀的。查不出来。”
“这还不知道是谁杀的？！”张祎和张博异口同声。
“不知道。”
长羽枫平静的摇摇头。
“为什么！”
“怎么可能！”
张祎和张博听到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掷地有声的骂了出去。
张博说，那些本就是无辜的人，死了和他没关系。
“就是不知道，因为洛肯办了一场三十人的葬礼，追悼那些死去的孩子，并且告诉了所有温缇郡的人，势必会找出凶手，和凶手不共戴天。”
“啊？！”
“啊？！”
张祎和张博异口同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他们两相对视，哑口无言。
“我在他们的葬礼上，看到了一脸沉默的琳儿，她也看着我，我能够看到她眼中的怨恨……”
“什么？她凭什么怨恨你？”
张博气不打一处来，将被子盖好，缩了一下脖子，又伸了出来。
“她恨自己。我也恨自己。”
长羽枫摸了一下鼻子。
他瘦削的脸，就像是一把刻刀，在雕刻时间。
“……”
张祎想说，这和你没关系……
那三十个女孩子的死，也应该和你没关系……
但是她们就是死了……
死的在别人的心里不痛不痒……
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名字……
或许她们的父母知道，但是她们的父母卖了他们。
或许琳儿知道，因为琳儿陪伴了她们，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她们见过面。
在出龙大会的那个看台上，长羽枫跪在地上吐血的那一刻，他被琳儿用新手剑击穿的那一刻，他也不过是……一个……
想要看到琳儿微笑的人罢了……
但是琳儿没有笑。
琳儿并没有因为赢了比赛笑出来……
他才知道，琳儿早就知道了她们的结局。
无论他有没有击败琳儿，她们都会死……
这是她们的命，她们躲不掉。
长羽枫看着张祎和张博。
安慰了他们。
“不要为过去的事情而纠结……谁也不欠谁……”
第三十五章:飞雪之遇(上)
“羽枫兄，你要去哪里？”
张祎将长羽枫的袄子拉扯好，茫茫的大雪，飘零着盛夏的繁花。这是一个夏天，却下起了这场不由分说的说。
这种奇景，在这里整日上演，因为这里海拔太高了，就这么简单而已，
“去哪都可以……只是你不要和别人说我来过。不然会惊扰于你。”长羽枫将那不合身的袄子抓着腰带紧起来，轻轻的将手放在了张祎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他们用重礼答谢你，你再说，也便告诉他们，不要再找下去。”
“……”张祎看着一脸沧桑的长羽枫，他满头的白发——那不是血，却胜似雪的白丝在风中凌乱着，他颇有些伟岸，也便没有那么违和。
“可是……我只想知道你去哪……若是你再……”
张祎想到了在三天之前，那个蹲在墙角，闭目休息似的，快要冻死的羽枫兄，生怕他再是如此。
不问世间事，也绝不逍遥自在。
没有人知道他会去哪里，或许他只是去走一走，看一看，脏与乱以前从来不和他有关系，但是现在，他也只是稍微的打理了自己，然后不再去管其他的事情。
他不再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风采不在，也缺少一些老成，他的心熊熊燃烧，却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管这管那了。
他好像是在逃跑，但不知道逃向各方……
也就只有不停的奔走。
“去吧……”长羽枫摆了摆手，让张祎离去，张祎稍做迟疑，一步三回头，三次见他立在原地，已经分不清是他送羽枫兄，还是羽枫兄送他了。
“羽枫兄，多多保重。”张祎双手成握，闭目会礼，方才离去。
旁边的张博骂了他们两个傻叉一句，也便悻悻跟着张祎离开。
“那长羽枫，多是浪荡之辈，不然怎么会如此落魄？”张博骂道:“那个傻叉三天两头和你说他昔日的往事，哪个好汉会提当年勇的？还是失败了的，你听的这么有味，怕不是也和他一样，傻瓜透顶了。”
“羽枫兄从谈吐和见识里，定是比你这个糊涂虫厉害的多！”张祎也没有回骂，而是将手放在袄子的袖口，哈气一声，白茫茫的雾便也冲到头顶，他哼道:“你啊，叫你平时多读读书，大字不认几个，还怎么找婆姨？！”
“婆姨们都爱钱，有钱就行了，我们今天去山里抓些好野味，卖的钱不比那些读书写字的多？”张博哼气，觉得大哥脑子傻掉了:“那傻子读那么多书有毛用，一没老婆二没孩子，还这般落魄，活该他死在荒山野岭！”
“你！”张祎瞪眼，却拿自己这个虎一样的弟弟没办法。
“我怎么了？我今个去找小花，明个去找小红，不比那斯文败类强？”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张祎走在雪地里，整只脚下去，半只脚出来。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会真跟着那个破烂想着什么事了吧？”张博怀疑自己的哥哥真的跟那个四处流浪的吊人想一块去了，他龇牙咧嘴道:“诶，我说，那个吊人就这么中你的意？你才和他聊了三天，就被他说的神魂颠倒了？”
“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悲壮吗？他能够说出这样的故事，那就不要说他这般落魄怎么样，懂吗？要你去救那么多人，你敢吗你？”
张祎问张博，张博耸肩，无所谓的，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哥哥宽大的背影。
“我觉得恶心，谁会去管那些人的死活啊……都被父母卖了……有啥好可怜的……死了不就死了？还能让我心里难受了？我是她们谁啊？我都不认识他们！”
张博觉得自己的哥哥也开始同情起那些人来，有些莫名其妙。
都不认识。
说不过去，真的。
“你要是有这闲工夫，你不上医馆的太平间去看看？每天得死了多少人？你在这里同情他们……”
“和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说不清楚。”
张祎抿了嘴，又呼出雪花的白气。有马鸣之声穿过林间，他们望去，只见白马云纵踏雪而来，与雪地白林相衬，不胜绝妙。
马上之人红衣华袖，斗笠面纱，不曾以面见人。
来者，是个女子。
“可曾见过一男子，年纪不大，却白发苍苍，多礼仪，会说字，个子与我差不多，清瘦，还算俊郎，眉心有红梅之印。”
那女子下马而来，开口便问了他们两兄弟。
那女子确与羽枫兄同般高，一米七五的身高，也确实是女中豪杰。
白马哼气，宝剑生风，不似凡人。
“可是……”张祎记起长羽枫的叮嘱:“可是瘦削模样，又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你见过他？”那女人也这般形容，便也觉得明白。
“羽枫兄，要我向你索物，方可告知。”
“他让你要我何物？”
“不知，若是钱财方可。”
张祎看着女子掏腰间布袋，从布袋里掏出一块金石，交到他的手上。
“你如果要给，这么多……恐怕我收受不起。”张祎有所推脱。
那块金石足够的大，也定然是重的吓人，打野味，也不可能真的拿到那么些金子。
“知道说便是，它便是你的了。”那女子唇红齿白，面纱之下，也是如此。
“你可是她口中的琳儿？”
张祎便觉得这个故事里，只有一个琳儿让他能够记住。
“你怎会知道？”琳儿手上的金子被张博一手拿了，也惊呆了张博，竟然能如此之重。
“他告诉于我，你们八年前的公国之事，那年的出龙大会你胜了她，所以他才这般浪迹天涯。”
“我没有赢他……”琳儿回答的干脆。
“什么！？”张祎难以预料，连张博的眼神也看着琳儿。
“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你知，便告诉我他的去处。”
琳儿好像知道长羽枫会告诉他们自己的故事，自然而然的答了，也问了。
因为她一直追着长羽枫而来……
长羽枫也一直，愿意告诉别人，他的身世，只要有人问，但是他总是把所有的一切罪孽，都加注此身。
“你为什么没有赢？她说你赢了……”
“我没有赢他……自然也就输了……”
琳儿看着张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第三十六章:飞雪之遇(中)
白雪如嫁，冢雀如麻。
天苍地茫，人生无藏。
长羽枫走在雪中，发乌黑而来，苍白而去……
有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在雪中奔行。
“大哥……这人穷酸样，也没钱啊……”
一人站在大哥的面前，小声的提醒，番刀而立，压低着身子。
大哥黄黑虎一身貂绒，半须胡子，压膝盖，手放大腿，一把半腿长的刮刀立在手上，盯着那雪中的身影，唾一口在雪中，那雪化为黑烟，升上天空。
“这黑虎崖也是人人都能走的？抓活的！”
那口刮刀往下指，那群小厮便又快速的往前，如蜂拥而至，将雪踏的僵硬，发出袄子狰裂的声音。
长羽枫慢慢的往前，他的身子骨太弱小，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饱过似的，面黄肌瘦，穿的袄子新，但是也少有的破，不似山里毛皮缝制的精致。
那些小厮锋而动起，以四散的架势站在长羽枫的四个方位，横着马刀而立，左右并腿前行，跟着长羽枫徐徐前进，如狼似虎。
“站住！”黄黑虎喝了一声，将刮刀拉在地上，拖行着站在了长羽枫的面前，长羽枫站着，面目表情，他的白发在风中飘动，一丝一毫都看的清晰。
“请问，来者何人？敢到这黑虎崖来闯荡？”黄黑虎拖着刮刀上前，扭转了一下脖子，白雪茫茫，灼了他的眼睛:“围上围上。”
黄黑虎的左手从口袋里拿了一把蓝色的手枪，只见那些小厮围上了长羽枫，手中的马刀横在手臂上，狠瞪着长羽枫。
黑虎崖的规矩，先打了再说。
黄黑虎见长羽枫站立，甩了甩手腕，啪的一声砸在长羽枫的头上，长羽枫被枪械的握把砸中，跨的一声倒地。
“狗东西，怕都不怕的！”黄黑虎一脚踢在长羽枫的肚子上，长羽枫痛苦的翻滚在雪地上，雪地，僵硬的嗷嗷而叫，俨然发出了翻滚时的松软。
“大哥……傻子……”那跟班看着长羽枫翻滚着停下，虽然长羽枫表现的很痛苦，但是神色有些呆滞，或许是风雪把他的灵气磨了，只剩下点滴的呆愣。
或许那不是呆愣，而是一种清澈，他不再迷茫，也就不再拥有多少的可以看得出来的个性。
“傻子也敢来黑虎崖……”黄黑虎又用手枪砸了两下长羽枫，将长羽枫砸的手脚发颤，黄黑虎又甩了一下枪:“我还以为正法司的鬼往我这里跑呢？！狗东西，白忙活一趟！”
黄黑虎又是一脚踢下去，将长羽枫又踢出了边，头磕在石头上，发出了崩裂的声响。
“老大，又来一个！”
跟班眼神往下，北走而去，红衣白马，跨风而动。
“娘的！今个儿黑虎崖，这是来迎客来了？”
黄黑虎又是一脚:“把前面抓的那个和这个，丢到崖子里去。”
“大哥，那个已经死了！”跟班望着那红衣白马跨山而来，风雪惶恐，移山削木！
“那就把这个也弄死！”黄黑虎砰砰两枪，击在长羽枫的腿和手臂上，将枪挎在腰间，刮刀立起来，往前点头，刮刀猛然敲石，小厮们继而奔向红衣白马。
只见那红衣白马飞跃，踏雪无痕，雪在飞，她的斗笠面纱，也随风舞动。
有小厮，自觉的来收尸。
长羽枫被拖着，头撞在石头上，红色的雪蔓延着流下，像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流淌在红色的雪里，那拖着他的小厮哼气，白色的水汽从鼻腔中散开，升上天去。
“你说，你们正法司来这里干啥，真是没脑子……我大哥都在这个山头跑了多少年了……那些正法司的头头就派你们这些苦命的人过来，这是苦了你们……”
那小厮扭头去看平静的长羽枫，他看着天，天上茫茫的雪，从地上落下来，在眼前飘过，闪的眼睛生疼。
“呵……”
小厮去望那些已经走到山口的兄弟们，摸了一下鼻子，冰凉的手摸着滚烫的鼻子，他不多时的冻了一下。
“今个儿也已经死了两个人，你怕不是也要死在这里……倒霉催的……三个了……大雪天也嗡嗡嗡的派人来，那个姓李的头头，怎么不亲自来？就派你们来这里送死？”
火堆熠熠，将整个山洞照的敞亮。
小厮摸了一下脸，看着长羽枫，将他的腿的往内里一丢，只见长羽枫两眼望着洞顶，半只眼睛耷拉着，像是将死，却也失了神色。
他也就哀叹一声，坐在地上，将地上的骨头帕拉一声丢开，将手放在长羽枫的眼睛上，往下一捋，正要将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闭上。
只是长羽枫的眼睛闭不上，小厮的双手热气而过，掠到了长羽枫轻微的鼻息。
“没死呢……”
一个老婆子拿了柴火堆在地上，哼了一声。
“彤娘，又死一个……”小厮挠了挠杂乱的头发，一只虱子跳出来，他又狠狠的挠。
“死了好……不死才受罪！”彤娘将一盆热水放在长羽枫的头边，开始给他擦拭身子。
“也是……死了好……”小厮将破了几个洞的衣服扣了扣，猛然的抓了一下那洞，将那只虱子抓出来，用力的丢进火里。
“还在这里嘴贫，快去拿刀！”彤娘将长羽枫的鞋子脱了，露出了那双瘦削的大脚。
“今个儿，冬天，有肉吃，全得靠你。”
彤娘慢慢的将长羽枫的裤腿往上捋:“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去怪那些该死的正法司，单独派你过来！”
小厮拿了刀，彤娘将长羽枫的左腿慢慢的清洗干净。
长羽枫的左腿没有什么腿毛，白花花的肉，血管也少有的能够看见。
“刀来了……”
小厮开心的递刀，彤娘快速的接刀，龇牙咧嘴，往上抬举！
“住手！”
一个声音喝出来，将彤娘的刀刃定了。
小厮和彤娘心惊。
“你们这些！该死的妖怪！看剑！”
一个血淋淋的人从黑暗的山洞中跳将出来！
一把血色的长剑，犹如飞天的真决！金光灿灿！
“该死的！”彤娘举刀，站立起来，打了个铃铛！
Duang！Duang！Duang！
“有道士冲府了！还不快快显形？！”
三声之后，那山洞里，如天雷滚滚，怪叫频频，尖声厉耳，灼人耳目！
恍然，那山洞的猩光如柱，紫气阵列，辉辉然，有万啼横生，狐鸣虫涕。
洞府之内，白骨累累有花白如翠石，钟乳石七彩斑斓，直照的这九天如狱，臭不可闻。
第三十七章:你好，α17503038，你好，长羽枫。
作者鸢尾丶躬行告:吾论命运，所依者苍白无力，所凭者道貌岸然，所欲者人尽皆知，然吾心业诚明，却难有精进，自负吾心，实不应该……
思命运如长夜，阶层如顽石，循循善诱之说教，不如冷血旁观之警醒。
此番命运轮回也将终结，吾心已然明澈。
夫众人之斯往，理相得之益彰。
山穷水尽时，柳暗花复明。
【公国2021年6月10日】
出龙大会闭，三十具女尸皆面目全非，横当街头。
次日，龙兴会举行葬礼，招摇过市。
长羽枫六岁出头，与寻荒影相对而坐，于温缇郡不远处的山丘之上，论道而行。
“我的未来，到底会是怎么样的？”长羽枫闭目养神，神情自若，毫不遮掩。
风吹草动，鼠屑皆茫然观此二人，纹丝未动，确有蹊跷之事发生。
只见长羽枫的全身，出了一身热汗，红色的煞气从他的全身筋脉中悄然溢出，使得他浑身通红，他嘴角微动，忍受着此煞气而成的燥热。
“命运二字，说来想去，谈何容易。”寻荒影轻笑一声，将手掌轻击在他的胸口，用黑色的火焰冲击他的心口，那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冲进长羽枫的心里，那由红色煞气环绕的金色之心就像是磅礴的战鼓，将煞气阻隔，却实难击溃。
寻荒影神色凝重，皱下眉头，只能再次发力，重压而去，黑色的火焰翻涌前行，却更是难在进犯。
“你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变……”寻荒影叹气，只是这股煞气要灼了寻荒影的心，不得让他安生。
周边水鸟齐鸣，凄凄厉厉，寻荒影的悲也就涌上心头。
“这是，你自己的命罢了……以龙之说的对……任由你自己来选，凭借着你性格而选的，定会是这样的结果。”
寻荒影想起了那时的年月，这个小子，还是能够笑的出来的，时至今日，他的笑，皆是三分木讷，七分的惊怯，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没有人能够带着记忆，一次又一次的奔走在轮回里。”寻荒影叹息着，少有的流下泪来，他实在是觉得，这个少年太过于坚毅，经历了轮回之苦的折磨，他的人生，也难在有欢愉……
为什么……
万物苍生，都这般苦楚……
有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哪怕是一分一毫，也可……
“尤其是像你这般善良的，去小宗王那走一遭，也是要心如刀割的……”
寻荒影看着长羽枫痛苦而下的眼泪，那不曾为自己流过这个一滴眼泪的瞳眸，流淌下热泪，宛如清河在他的脸颊上流淌。
“我不是为了他们而悲伤，我只是，无法明白，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何意义。”
长羽枫并不明白，也难以究其根本。
“这般古老而又哲学的命题，我也不知道……”
寻荒影觉得这个问题太过于庞大，像是长羽枫在开玩笑一般说出来，他也就难再说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连你也不明白。”
长羽枫的心火越发的熊熊而起，那些还未消尽的仙草已经凝结成一块青色的内胆沉在他的丹田。
“其实我早就和你说了……人这一生，不是为了名，就是为利，亦或为他人而活，又或者为自己而活。我实在太难想到还有其他的事情了……”
“知道这些没有用……也不过是泛泛而谈罢了……”
长羽枫深吸一口气，他的泪也被煞气给烘烤干净，泪痕往下，他的脸颊，皆是残痕。
“一个人，不应该想那么多，可怜苍生疾苦，不如可怜自己吃苦。”寻荒影的手放在收回来，浑然天成的天魔之气晶莹而狂怒，却如落深谭，难有律动。
那天魔之气被他掌控，自是压得住，不会反抗，但是让长羽枫而来，也实在是难有什么起色。
“你这样子太过沉闷，你在出龙大会上出了名，我看，这下子，真要有人来找你麻烦了。”寻荒影收了自己的王之法相，变为了一只小羊羔:“我还是跟在你身边比较好……”
“嗯……我也这样认为，我现在太过沉闷，总觉得心中有猛大的石头压下来……让我喘不过气来。你来了也好，我才能够放松一下精神。”
长羽枫也收了自己的王之法相，看了山野田间，少有的有些山雀翻飞遨游，他的心也难以平静。
这世间，真不见几人七窍玲珑。
“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但是你还是这样子活着……这不就是一种活法吗？”寻荒影弹了一下自己羊毛上的灰，一步三跳爬到长羽枫的头顶，乖乖的躺下:“哼哼，还是这样舒服……你就多去走走便是了……别把自己放的那么高，高出了头，你也就走到头了……”
“你身上可是背负着父母之仇的，少年，你现在最多被放养在这里，犹如古代之人，家仇国恨，白灵山的弃子，来异国他乡求学！学成回国满身报负！让他们看看！你重振家业！那不是挺威风的嘛……”
“是的，恍惚间……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要去见我的父母……”
“不……”寻荒影慵懒的摇了摇头。
“我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你，你生活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是天堂……哎……为了你，以龙之可是操碎了心。”
这山间的鸟雀吵的吓人，将人的纷扰隔绝。
“寻荒影……你说……我真的去找我的父母……能够找得到吗？”长羽枫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的脸粉粉萌萌，有着小孩子的光泽:“我对于我父母的……嗯……恨？可能已经烟消云散了……如果我真的能够找到他们，说不定……我……”
“你还会纠结人生的意义吗？”
寻荒影用手掌轻轻的拍了拍长羽枫的脸，他对于长羽枫的样子有所偏爱。
对于他的羊，他一如既往地，爱的浓烈。
“什么？”
长羽枫有所不解。
“你还会觉得，人需要活出意义吗？”
寻荒影重复了这句话。
“我觉得……”长羽枫扭了一下腰，回答的很干脆。
“不会啊……人生的意义，就是和家人团员啊……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对吧？”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呢？”
“因为，我觉得……很多人，都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一定很珍贵。”
长羽枫很轻的，又慢慢的坐了下来。
从这里去看这个他生活了多年的他乡，所有威风凛凛的巨龙，都开始渺小……
这里叫做温缇郡……是他生活了太久的地方……久的他哪条路都认得，但是他的性格不是很好……不太愿意走动，所以这里所有人的，都是那么……渺小……
天空是荡漾着青色河流的地方，没有人会不渴望去往天上，因为天上无忧无虑……
他也稍微有些明白了，那些想要去往天空的神明，原来想的那么遥远……
人类……是挺麻烦的……
他们虽然会哭也会笑，但是实在是不够自由。
生老病死的变迁，还有各种羁绊的纠结，没有人能够逃得过……
他，就像是漂摇在世间的浮萍……
想要做些什么，回过偷头来，才发现什么的没有做到。
“我其实……还在想这样一件事情……只是身体强健，或者是体格健硕，拥有强大的灵力，真的能够做到天下第一吗？我已经开始怀疑了……”
那三十具尸体的惨状，在他的脑海里回荡，那并不是一件可以真的多加回忆的事情……
她们是无辜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是无辜的，但是她们就是死了……
本应该有人为她们申冤，但是大多数人连她们叫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姓名的尸体，没有父母的孩子，没有申冤的资格。
或许，这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面貌，残忍，原始的欲望，交织着原始的暴力，将文明的人打回原型。
可以同情，但是真要为她们做些什么，实在是太难了……她们或许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唯一做错的地方，就是生在了一个……可能会发生洪灾的地方……
当洪水冲散他们的家园，父母都无法活命，或许把他们卖给有钱人的人家，还能够让她们苟延残喘着有生的机会……
在那洪灾之前，她们大可有幸福的家庭……但是在天灾人祸之间，这种幸福，或许再也找不到了。
琳儿是一个被丢弃在福利院门前的孩子……他和自己一样，明白被抛弃的感觉，所以在路过洪灾之地的时候，本能的会过去看一看，又或者……会想要伸出援助之手……
但是灾害摧毁人只需要一瞬间，帮助他人却需要巨大的勇气。琳儿被自己的善良架了起来，她也心甘情愿被架着，因为她就是这样善良的人……
这个世界上，无时不刻的，会有抛弃孩子的父母，救是救不完的……善良的人不应该被自己的善良所拖累……
但是有时候，这种拖累，又是必然的……也就无所谓恩怨与否……讲也讲不清……
但是，灵力强大，真的能够天下第一吗？
他开始怀疑起来。
他不知道琳儿身上背负着三十条命……现在，那三十条命的罪孽，一五一十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他又觉得没有那么严重，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好像并不是一种罪孽……而是一种解脱……
说句难听的话……最应该怪的人……并不是他……
她们想要活，命却在别人手中……
长羽枫想要赢……也依靠着爆发自己的煞气而赢得了出龙大会的冠军。
自己的前途，和未知的三十条命比……
是没有办法衡量的……但是说实在的，他并不是知道这件事情……
换一个角度，只要这三十个人还活着，琳儿就一直会被自己的善良架住，因为洛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琳儿的善良做事，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再去纠结的东西……
他只觉得，如果罪孽由自己担着，他间接而成的罪孽，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总不能不让生活继续下去……说句狠心一点的话，死的，终究是别人……
他会为琳儿哭，他会为自己的朋友哭，他会为自己的父母哭，他会为自己哭，但是硬要他为陌生人哭，也是不应该的……
所以他现在觉得，和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陌生人的死活，真的没有那么那么重要，也不至于，为陌生人哭吧……
最多……伤心几分……冷漠几分，感慨几分的纠结着……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了……”
长羽枫看着窗外的飞霞，那些云朵跑的真快，好像是嬉戏一般，飞也似的流转而下……
呼……
其实，他的心好累……
累的让人难以捉摸。
原来当神明，也会这样的累……
神明本应该无忧无虑，长生不老……
但是只要纠结了人间的二三事，就落入了人世的纠葛……
这种累死人的感情……好想一下子断绝了……
“我是这样想的……”长羽枫摸了摸头上的寻荒影，寻荒影吓了一跳，因为这还是长羽枫第一次摸他……
长羽枫的小手，抚摸着寻荒影的羊毛。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那么多人团团圆圆，要么天各一方，时难见面，要么纠纠结结，恩恩怨怨……想要达成团团圆圆的目标，好像很难诶……”
“比登天还难……”羊羔的小肚子暖暖的，碰在了长羽枫的头顶，长羽枫感觉到了寻荒影的舒心……
“是么……你也这样认为吗，一家人团团圆圆……也比登天还难么……”
“嗯……因为有些人，没有就没有了……不说生老病死，就单说工作或者分隔两地……就已经很难了……哪有孩子长大了不离家的……你不是也要去芙兰读书了吗？我的第一名……”
是啊……
哪有孩子长大了不离家的呢……
“我要给自己，定一个目标了……”长羽枫看着夕阳慢慢落下……
“天下第一……这个目标还不够吗？”
寻荒影的双眸里，彩霞纷飞。
温缇郡的日落，群山环绕，山间鸟雀也回乡，更是有白鸟朝凤的奇景。
“快看！那只鸟好漂亮……”
长羽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手指，指着彩霞之下的飞鸟，那只鸟两须而下，飘散着，它雪白的尾羽……
“如果，我能够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就好了……”
长羽枫的背有些弯下来，他觉得腰背一定要挺直，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的心，伤痕累累……
他需要有人陪伴，寻荒影，也就真的，陪伴在他的身边……
“能够打得过别人，并不能成为天下第一……”
长羽枫轻轻的躺在山丘之上……
寻荒影也跌落下去，羊爪子在长羽枫的头上乱抓。
“你有……白头发了！”
寻荒影看到了六岁儿郎的头顶，一根银丝状的白发唯独像跳舞一样，在风与晚霞的交衬下起舞。
那白色发丝的舞，像是新生的鸟雀也要飞向天空……
“真的吗？”
长羽枫看着少丘之上的星彩，笑了一下……
“我也，是该老去了……对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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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清如花，深如水
【我会补齐长羽枫和琳儿的对决，还有其他地方的缺失章节，因为我自知我功力不太够，所以先放着，如果有人想看，请期待我完结的时候我突然爆更吧！可能会作为超长的彩蛋章出现。】
【公国2021年六月十五日，温缇郡，小龙坊纪念品店，晚十点。】
“哈哈！看我找到了什么？”寻荒影开心的将羊蹄子捂住，喜出望外的去问周围的人。
正在将一根红线穿过小孔而不得不闭上一只眼睛的长羽枫看了一眼他兴奋的翘来翘去的小屁股，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寻荒影捂住自己的羊蹄，想要炫耀的对象，是一旁慢慢将左手边的树脂片放到右手边的瑞瑞。
“是什么呀？”瑞瑞是这里最真实的六岁孩童，她不再是一个调皮的小女孩，而是乖巧的小可爱。
瑞瑞歪着脑袋，将一片树脂快速的放在了右边便，慢慢的用小手对齐，她时不时的看这只哥哥的小羊，开心的不亦乐乎。
因为这只小羊，好像就只逗她玩。
旁边一只正在打哈欠穿着小裙子的大胖龙瞅了一眼那只小羊，切了一声。
伊莲比想象中的早生四年，所以，她现在时不时的会有些困倦。
“是琥珀！我发现了琥珀！”寻荒影开怀大笑的从羊蹄子里献出他的宝物。
一颗小小的树脂里，一只苍蝇正瞪着寻荒影，将寻荒影逗的前仰后翻。
这种自己逗自己的活计，可能也只有猫会这样子做。
“笨蛋～”伊莲嘟着嘴笑，一下子滚到寻荒影的旁边，用小爪子噗啾一抓寻荒影手中的树脂:“什么琥珀呀……瞧你那熊样……”
那只苍蝇瞪着伊莲的大眼睛，苍蝇四仰八叉，把伊莲吓了一跳，忙把那只包裹着苍蝇的树脂丢给寻荒影。
寻荒影推开了胖胖的伊莲，轻巧的跳起来，一把将那包藏着苍蝇的树脂片握在手里，笑的合不拢嘴:“你这个小胖子凑什么热闹……我这是给小可爱的好吧……”
“我不胖！”伊莲揉着自己的巨龙肚子，非常不开心的嘟着嘴哼道:“我很苗条的～”
“大胖龙！”寻荒影向伊莲吐舌头，伊莲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只能哼哼着叉着手。
“随你怎么说了！反正我不胖！”
“小胖子！”
“啊啊啊啊！”
伊莲去抓寻荒影，只是这只羊麻溜着跑掉，不给伊莲任何抓住他的机会
长羽枫的白色头发越来越多，但是他的笑容，倒是变的比往常要多了。
他们一堆人围在一起帮艾蕾亚做手工艺品，长羽枫打赢了琳儿，就像是从一个坏人手上抢夺回了自己最重要的宝物。
艾蕾亚和拉杰尔正在帮着录口供，因为龙兴会终究是倒台了。
龙兴会触犯了四大家族的利益，被倒台也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龙兴会并没有倒在洛肯的手里。
洛肯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老天爷开的这个玩笑可能真的让所有人猝不及防，以至于没有人可以逃得过死神的追捕。
一代恶霸，没有死在别人的枪下，也没有死在仇家的追杀，而是死于自己的心脏病，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它确实发生了。
琳儿也去录口供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和养父母一起回来。
“明天……”长羽枫将一根红线穿过树脂立牌的孔喊了一声寻荒影:“我们一起去买点衣服吧……弗莱迪给我的赞助费还在我这里……帮所有人都买一身新衣服怎么样？既然要去芙兰了，不能让其他人笑话我们。”
“我可是！巨龙！”伊莲揪了揪自己的小裙子，她肥大的身材使得这身艾瑞卡的小裙子太过于渺小。
她果然很胖。
“巨龙不应该穿裙子！”
“可是你现在是小蜥蜴……”瑞瑞又将一块树脂放在右边来，乐此不疲。
“人家不是蜥蜴啦～你被你哥骗了～”伊莲的身高并没有很高，即使是艾瑞卡这样六岁小孩子坐着，她也只能勉强高出那么一点点。
伊莲撒起娇来:“我帮你打赢的那些召唤兽，就跟打猪一样……他们见了我就吓的屁滚尿流了～”
她靠在艾瑞卡的身上，艾瑞卡被他耸着，一动一动，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可是，你的样子，就是蜥蜴啊～”艾瑞卡疑惑的看向飞龙纪念品的树脂，那些红的白的拼凑出来的巨龙个个都威武雄壮，怎么可能是这样一只爱撒娇的胖东西呢……
伊莲的样子确实没有巨龙的威武，为了掩盖她的翅膀，她穿上了一件非常不合身的小裙子，伪装成一只爱漂亮的蜥蜴。
可是明明她就很漂亮，她可是巨龙族的小公主。
“哈哈哈，小胖龙……”寻荒影止不住的坏笑，开开心心的开始帮艾瑞卡放树脂片。
这些活非常的轻巧，这些树脂来源于一种非常普遍的树上刮下来的，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处理树脂的方法也非常的简单，但是一块干净和色泽好的树脂非常难得，好的树脂片会被拿来做更加精美的制品，而长羽枫负责的部分，皆是较为粗糙的。
这种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的东西，也就更看重它的艺术性，如果粘贴的漂亮，也不失为一件卖相好的商品。
长羽枫将穿好线的树脂放好，那些都是成品了，他也就慢慢的叠好。
“我去帮你们都买一件衣服。但是我不知道是要在这里买，还是去了芙兰之后再买……行李可能塞不下了。”
长羽枫站了起来，将那一捆成品放在了工作桌上，那是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上面都是摆好的零件，艾米纳会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裁剪粘粘，用花花绿绿的树脂，拼凑出一幅又一幅漂亮的树脂画卷。
树脂纪念品的生意还过得去，但是真要有什么大卖，其实是很难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长羽枫现在出了名，这让这家小店在众多的店家眼中脱颖而出，甚至是有预定了一整幅树脂长卷的买家，为家里的经济提供了少有的补贴。
长羽枫快不的走向厨房，打开了厨房的灯，暗淡的厨房慢慢的展现出了它杂乱又有序的一面，杂乱的是碗筷的摆放，有序的是碗筷里的空空如也，大家都吃的很干净。
长羽枫撒了一些可以清洗油渍的粉末在水池，开始将一只一只的碗筷放入水里。
艾蕾亚的碗是一只朴素的白碗，白碗的油渍静静的化了，也就了却于无。
拉杰尔的碗是一只画有小熊的碗，他说他实在是一只笨熊，很多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他和艾瑞卡的碗，一个画着苹果，一个画着小花，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苹果……
但是艾瑞克确实喜欢小花。那种朴素的花并没有名字，可能连画师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花的名字……
这些图案，慢悠悠的转来转去，在清水和泡沫中，又慢慢的散开，那些清淡的油渍，就像是追着时光的血污，慢慢的游来游去，游来游去，也便真的，随着钢铁的管道落入污泥。
长羽枫将碗放好，堆在高台上，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那羊，那巨龙，那小孩。
羊在嬉笑打闹，巨龙还在纠结自己的小裙子，而那小孩慢慢的整理着旁边的立牌。
发光晶石在头顶亮着，长羽枫抿了一下嘴，这个房间里的灯光不见得有多亮，但是当所有人都在一起的时候，这里的灯光就亮的吓人，好像这里失去了任何一个人，便也就不再那么亮了。
“瑞瑞……”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想要哭泣……
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太过于残酷，残酷到……每一个人的离去，都那么渺小……
渺小到……不曾来过……
“怎么了？哥哥？”艾瑞卡抬起头，她白兰花一样的发夹往上，她的红唇也微微的动起来，她开心的抿了一下嘴唇:“妈妈回来了？”
寻荒影看着长羽枫，有些不自觉的呆愣。
伊莲收敛了笑容，看向了那扇小小的门窗。
没有人进来。
“去芙兰读书可是会很苦的哦～你真的要去吗？”
“那哥哥去吗？”
“哥哥当然要去……”
“那你不怕苦吗？”
艾瑞卡慢慢的低下头去，将左手边的树脂慢慢的放在右边。
“我已经不怕了……”
“那我也不怕！”
艾瑞卡回答的干脆，小羊摸了摸她的头，她嘿嘿的笑了两下。
寻荒影知道长羽枫想问什么，但是他没有问出来。
他想说，过这样平静的生活，会不会也是另外一种人生呢……
这样子安静的人生是不是也是一种别样的选择呢……
和自己所认识的人在一起……
和那些可以和他们笑的出来的人一起生活……
可以开怀大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
可以痛哭流涕——他实在是哭不出来了……
如果命运真的可以有所选择，那就不叫命运了……
他的善良，她所受到的教育，势必会让他想要拼了命的保护这一切。
如果什么都不做，一定是短视的，会让自己更为痛苦的活着……
真的有人可以快快乐乐的活着吗？
他不清楚。
但是绝对没有人会痛不欲生的活着……
因为死……是所有痛苦的终结……
快乐的人不会想死，但是多有乐极生悲。
只有悲伤的人，才能触摸死亡……
他已经小有名气，经过弗莱迪的宣传，这场惊世骇俗的战斗绝对会传遍整个公国……所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小孩子，带着天赋异禀的绝技，杀出了天才云集的温缇郡……
那也就意味着，K这个人，应该要出手了。
K的心狠手辣他已经尝过，让任何一个人死，K都有十足的把握。
长羽枫所要面对的苦难，其实才刚刚开始。
出现在他身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K。
如果K真的有能力做到毁灭这个世界，那么以点为前提，他会一个又一个的暗杀掉所有强大的人。
以线为重点，他需要破坏掉所有可以团结出来的势力……
以面为终点，他需要发动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
已经知道的那场战争，便是妖族入侵这个世界。
长羽枫想要再一次的重来，所有的核心都是围绕着K可能进行的计划施行的。
他现在是一颗光芒万丈的棋子，也正是一颗自己的棋子，他想要付诸于实践的，就是将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无论是善良的人，还是善良的人，他都需要把自己展示出来。
在未来，他可能是所有恶人打击报复的对象，也可能是所有组织的拉拢对象……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和所爱的人。
他就是要去做这样的孤胆英雄。
他在光明之中，却实在难以看到隐藏在背后的K，他不过是，怀着一种这样的心情在战斗:
为了所爱的，他愿意跨过山和大海，来到爱人身边，哭泣一场，咆哮一场，疯狂一场……
他知道他爱的一切会包容他。
为了所有善良和美丽的……他愿意走向那星辰一般广阔的深渊，为了那些丑恶的，他愿意跨过刀山与火海。
他已经有所觉悟……
唯一的终点，也就是死亡……
他多少次觉得，自己的软肋是这里的所有人……
是孩提，是亲人，是朋友……
现在，他明白了，他的软肋其实是自己。
他以前觉得自己不够强大，没有办法保护好所有人……
现在他觉得，强大了，也不过是肉体上的强大……
精神，还是如此的渺小……
并不是所有深仇大恨，才会让人害怕。
而是因为害怕失去，人才会胆怯……
胆怯到……这十八层的地狱也埋葬不了自己……
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轮回……
也就像是明白了……
爱与不爱，都是终结……
因为没有爱的人渴望着爱……爱着的害怕失去爱……才会让人胆怯……胆怯的瑟瑟发抖，胆怯的五脏六腑都在止不住的疼痛……
那些终究梦幻的，也就会终究失去……
“嗯……我不会害怕的。”
长羽枫像是回答了自己的妹妹。
因为她的妹妹说，她会因为自己不害怕，所以自己也就不害怕。
长羽枫又慢慢的坐下，将一根红色的绳子捋直，将一张树脂片对准光线，他舔了一下那些那绳子的端口，红绳的丝线慢慢的被他的唾液捋直，那些整齐不一的丝线纠缠在口水中，穿过了孤独的洞口，两端的红绳静静的碰面，缓缓的纠缠，一下结成了双扣，永永远远的，不再分离。
【α——line】瑞瑞父母之死
车内，是一挂红灿灿的富，随着车子的移动慢慢的摇摆。
在他的前方，红色的灯笼洋溢着喜庆，他的嘴里，开始慢慢的吐出小泡泡。
那些带着熏人气息的泡泡一个又一个的破在他的头顶。
有几百只会飞的猪在地上走来走去。
有几百只会游泳的鸟儿在天空飞来飞去。
有几百只两只脚的羊在地上慢慢的爬行。
那些闪着红色灯光的怪物一口一个的要将他吞噬，他开足了马力向前，那些红色灯光的怪物却怯懦的与他擦肩而过。
他欢呼起来！
他雀跃起来！
他如坐在王座上的战士投射起了致死的长矛！
他像是一个英勇的战士，冲锋在前！
他撞啊！
那闪着红光的怪物长牙咧嘴的嘲弄他！
他撞啊！
不由分说的撞向了那怪物的体内！
这里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他开始有些怯意，但是他的脖子开始发红，他的血，开始滚烫着。
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开始滚烫！
那猩红的灯光再次出现！
他誓死要撞死这头两眼冒红光的怪物！
砰！
他的脑子开始在车子的空间里倒转！
轰！
他看到了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脚底。
哈……
他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他慢悠悠的站起来，翻滚的酒气把他的头冲的一阵恶心。
他顺带着，打了个嗝～
嗝～
那些泡泡，也越来越多……
在他的眼前转来转去……
黑？红？绿？蓝？白？
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又打了个嗝～
嗝～
那些酒气伴着哭喊而去。
他看到那个怪物的全貌！
是两只长脚的山羊！
它们怎么一动不动……
却又无可奈何？
哦～
他晃晃悠悠的打开了车门，再一次的发动了这条可怕的猛兽。
他再一次，变成了冲锋陷阵的骑士！
冲杀过去。
哭喊声停了，他的脚慢慢的松开……
他又下车去，那两脚的山羊终究是死绝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
真是，拯救了世界呢……
他开始欢呼……
继续端着他的酒瓶……
往肚子里一灌……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血在他的身体里沸腾起来……
现在！他再一次的！
再再一次的成为了冲锋陷阵的骑士！
杀啊！他呐喊着！
红色的灯光在这条道路上，好像永无止境……
那些和他擦肩而过的怪物们终于明白了他的强大。它们胆怯的逃离，他也就越发的强壮！
他再笑……
因为他看到了，那么多漂亮的仙女，那么多白花花的腿在他的耳边抚摸。
啊～
他开心的手舞足蹈，他的身子也开始在车里旋转！那由红线与金丝而成的福字上下翻飞，一会儿来到他的头上，一会儿来到他的脚下。
他爬了起来，跌落在地上。
他站了起来，又躺倒在了地上……
嗝～
他打了个嗝……
嗝～
他又打了个嗝～
他开始吐今天喝下的所有酒屑……臭气熏天的……要把他自己掩埋……
他会心的一笑……因为他今天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
他会获得美酒与佳人……
他冲锋陷阵……
他一往无前！
他杀了两脚羊！
取得了军功……
啊～
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在等待着他～
那个福字倒转着掉落，如同地狱里的厉鬼……化为一个女孩的哭喊……
那个女孩如果没有成为厉鬼……
那这个世界该有多糟糕啊……
【长羽枫一辈子不再喝酒】
第三十九章:求学考验
长羽枫的白发在风中飞舞，那些冒出来的白发尖和他的黑发倒是相衬，人生得意须尽欢，朝如青丝暮成雪。
他的白发并不是偶然，而是他的寿命快要终结。
神之心正在衰竭，长羽枫和寻荒影都清楚的两相缄默。
寻荒影给他估的
岁月是十二年。
他还是活不过二十岁……
长羽枫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枉然的错愕，他大可以唉声叹气，却只能安静的站在寻荒影的旁边，向他笑了一下，他这个时候倒是勇敢起来:“十八岁，多好的年华，就像是烟花一样，砰，我炸了，哈哈哈～很漂亮，是吧～”
但是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寻荒影化为了小羊，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走到他的面前，快速的爬到他的大腿上，抓着他的衣服，像是个猴子一样荡在他的肩头。
双目如镜，和一脸诧异的长羽枫对视。
啪的一拳打了过去。
“神是不会死的。”
“嗯……我不会死的……”
长羽枫挠了挠头，他们也便没有再讨论过这个话题。
这个世界上的等价交换，到底是一种怎么样可能的东西呢……
长羽枫摸了一下自己被风吹起的白发，它们太过于显眼，不多时，它们就会爬满自己的头顶，一步一步将他带向死亡。
或许所有的白发尽了，他也就离去了。
如果这一次是老死……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悲哀了……
“我们会从这个峡谷过去，然后，就会分开了。”
莉莉玛莲坐在龙车的边上，小声的跟周围的莉莉娅说话:“这是每一年优胜者都必须一起克服的困难。”
所有出龙大会的优胜者都聚集在了这个峡谷里。
出龙大会的优胜者，除了剑士组的长羽枫，法师组的莉莉娅，召唤组的艾瑞卡，还有拳师组的【空】——一位高高瘦瘦的帝国男孩，器械组的【莫利特】——一个黄头发的矮小子，还有制药组的【科林】——一个戴着兜帽的男孩，其他组的小孩子并不以灵力爱情比拼，都多少没有灵力，也极难有所关注，所以他们都是经过传送门到达芙兰去学习，不和有灵力的孩子一起。
这并不是出龙大会的规定，而是所有城郡的潜规则。
出龙大会出去的优胜者，都是一方城郡极具天资的强者，他们的未来自然与城郡挂钩，要是去了芙兰就不回来建设故乡，城郡的所有人自然是不肯了……
所以，让这些极具天赋的小孩子成为城郡的未来，完全是符合人才培养预期的，没有人不希望天才留在自己的家乡搞建设，如果大家都出去了，不回来，肯定是不行的。
那这个出龙大会也就不要搞了，把好孩子全送出去，没有一个回来那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你们要团结一致，现在你们代表的是温缇郡……在外面，你们要多多照顾才行……”
莉莉玛莲就和所有其他的父母一样教导着自己的妹妹。
“出了这座峡谷，如果你们还没有团结起来，那去了芙兰也难有成长……因为那里都是像你们这样的天才……互相斗争，互相帮扶才能进步。一个人很难有成绩。”莉莉玛莲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所有的学院教的是什么……
如果一个人置身在学习的海洋里还好，不用管他人的对比伤害，如果只身一人，也还好，不会说什么困苦，但是之后的与人交际，实在是难以成长，学习上孤孤单单没有什么，但是生活上孤孤单单，实在对孩子的身心不利。
没有长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友情，爱情的……
哪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总是形单影只的。
所以既然是同一个地方的，自然会想要他们互帮互助一点。
这个峡谷，就是一种考验……
峡谷内有自发而成的困难等待着所有会运用灵力的孩子，小孩子嘛，如果能成为朋友，学习上和生活上的帮助总是不会少的。
当然，没有成朋友，也无伤大雅，不能强求。
“出了什么事，你就跟着杰克，知道吗？”
莉莉玛莲看了一眼在听着父母教诲的长羽枫。她看到了长羽枫已经白了一小部份的头发，向莉莉娅叮嘱道:“不要太过拘谨……怎么说呢……”
她肯定知道自己妹妹对于杰克的眼光，这个在出龙大会一路高歌猛进，在所有人的惊愕中赢得了死亡之组剑士组的第一名……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龙须公现在也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说笑。
“按照你自己的感觉走吧……”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来走。
这是已故的大姐告诉自己的，她觉得这句话太过于可怕，所以停顿了下来。
而长羽枫一家人站在旁边，热热闹闹的，欢快的异常。
因为尼曼家的两个孩子都获得了第一名，所以，他们的两个孩子都要去芙兰。
孩子离家，是奔了个好兆头，所以他们把离别的悲藏在了心里。这一走，就要十几个年头……
虽然他们学成之后可以用传送门回来，但是那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光却一去不复返了……
“你们记得要多回来看看。”
艾米纳将艾瑞卡的衣服整理好，这个六岁的丫头，怎么穿衣服还穿不好……
“别贪玩……知道吗？”
她虽然很小声，但是一下子又转成了说教了，也就收了声。
拉杰尔用大拳头轻锤了一下自己儿子挺直的胸膛，笑的乐不可支:“男子汉！去了芙兰可要加油，听你妈的话，别贪玩。”
长羽枫歪了一下脑袋，这个时候，他倒是也能真的有笑意:“当然。”
有人喊了集合，所有人也就慢慢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那个喊集合的人。
那人说了很多话，和莉莉玛莲说的如出一辙，温缇郡的人，自然是希望自己城郡出去的孩子能够团结对外了……给温缇郡长脸……每一年都有送出去求学的孩子，也就意味着每一年都有回乡的孩子，但是每年回来的，总是没有送出去的多。故乡的发展如一潭死水，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那个人是一个乡绅，并不属于什么家族，由他来说，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就连龙须公也只能站在他的身后听着。
“进峡谷前，你们是温缇郡的人，出峡谷后，也希望你们能够记住温缇郡的根。”
这是所有的小孩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便必须与来送别的父母挥手告别。
因为每年都有，所以有些稀松平常，只是每年的人都不同，所有的一切也就各不相同。
唯独长羽枫这里最为特别，长羽枫这里就根本没有离别的伤感氛围……
一只小白羊和一只穿着花裙子的蜥蜴扭打在一起……不得不让长羽枫和艾瑞卡捂着脸，生怕丢人。
它们在为谁胖而……哎，不说也罢。
前来观看的人哄堂大笑，就连龙须公也摸着胡子摇头大笑。
长羽枫也就默默看着他们打完，它们扭成球的样子实在是丢人……把他的脸都弄的通红，来送行的人多，自然包括特亚图斯家族的霍尔，他站在肖尔的背后，看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男孩。
长羽枫也不想啊……
这两个人会因为非常小的事情而打架，因为寻荒影一直小胖龙小胖龙的叫个不停……
其他的孩子也被这两只活宝惊的呆住，都忘了进到峡谷里面。
“你们快走啊……”艾米纳在外面大喊大叫。
拉杰尔拉都拉不住，也赶忙向长羽枫摆手。
“好了好了……新衣服都弄脏了……”长羽枫抓住了他们停顿的空挡，将伊莲抱了出来，而艾瑞卡也学模学样的抱着正在摸脑袋的寻荒影。
长羽枫去拍伊莲的头，像一个婴儿一样伊莲鼓着脸瞪着寻荒影，寻荒影委屈的趴在艾瑞卡的肩头假哭，艾瑞卡也就轻轻的去拍他的背。
“你们让我们好丢人的……”长羽枫走进峡谷里，无奈但又很开心的嘲道:“也不知道你们咋想的……你们不是都挺胖的嘛……”
“嗯？！”怀里的伊莲快速的反应过来，小爪子和小脚丫子又开始蹬了起来:“你也觉得我胖……呜呜呜……你们好坏啊……我明明一点也不胖的……啊啊啊……”
婴儿哭了起来……
不，伊莲委屈的哭了起来……
“啊啊啊！明明那么胖还说自己不胖啊……真是太不要脸啦……啊啊啊啊……”寻荒影哇哇大哭，也学着伊莲的样哭起来，只是他不乱动，没有让力气小的艾瑞卡为难。
“哟……这不是天下第一嘛……”拳师组的空也进了峡谷，看到长羽枫，便是一句话，自个儿笑了起来:“带这么多小孩子呢……去旅游？”
长羽枫看了一眼空，这个空高高瘦瘦，绝对比同龄人要高出不少，能够赢拳师组的比赛自是简单许多。听说他是拳师组最高的。
“说不定呢，对吧……哈哈哈哈……”黄毛小子莫利特刚进峡谷就听到了这句话调侃十足的话，他也很自然的嘲弄道:“恐怕这是拖家带口啊……这是去学魔法，还是去学家政啊……”
莫利特走到了空的面前，小声的嘀咕:“我们一起走吧……后面还有一个病秧子呢……估计走到一半就凉在那儿了……”
长羽枫听到了他们的话语，也不会和小孩子多计较，那两人也打败了很多人，自然是不可一世，每一个组都是如此，谁也不待见谁，倒是正常的。
“琳儿什么时候来？”寻荒影停住了假哭，见长羽枫没有要动的意思，他瞪了那两个小孩子一眼，反而遭到了那两个小孩子的白眼。
温缇郡的大家族们是不会凭空要小孩子们走这道峡谷的，这才是他们要走出去的第一道考验而已。
不说拉帮结派，就是看谁顺眼和谁结伴同行，也自然是情理之中。
“再等等吧……”长羽枫观察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个峡谷里的生物定是不可能阻挠温缇郡的天才们，阻挠的是这里环境的幽闭，和绵延悠长的峡谷。
温缇郡的天才们需要独自前往芙兰求学，一路上靠的皆是自己吗？肯定不是这样，这险恶峡谷里的突发的状况，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这个峡谷很长的……走上三天三夜估计也走不完……”寻荒影正经起来，他多少猜到了那些大人的意思，想要走出这个峡谷，真要靠那些六岁小毛孩单枪匹马的走出去？怎么可能，除非他们很小就经过野外训练，但是他们很明显没有这种野外生活技能，分散开自然是要吃亏的。
这和把小孩子丢在荒野没有任何不同。
“大人们，总是狠心。”制药师科林慢慢的走过寻荒影的身边，回应了寻荒影话里的意思。
“想要去芙兰求学，就得靠自己……”
科林看了一眼长羽枫，长羽枫慢慢的放下伊莲，他觉察到了这些天才的“不同”。
他们确实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判断。
拳师组的空和器械组的莫利特已经结伴而行。
而科林看样子是要靠自己。
而自己定然是要和自己的妹妹相依为命。
这就是进入这个峡谷自然而然分化出的结果。
这些天才，除了自己，皆是合格的，他并没有那么突出，剑士组赢了，并不代表真的出众。
他在这些天才的眼里，可能并不出众……也就自然不需要太过尊重，他也是懂的。
和小孩子计较吵架，实在是不应该……
他向科林点了点头:“祝你一路顺风。”
“你也一样。”科林独自一个人开始走了起来。
这条悠长的峡谷不说危机四伏，起码一定会走很难对付的凶兽……这些人三五成群……也是各有风采……
确实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来了……”伊莲指着已经慢慢走过来的琳儿。
“怎么了吗？”琳儿疑惑的看向了身后。
莉莉娅胆怯的走在她的身后，她也慢慢的让路了。
“哎……除了你，其他人真的都各有自己的精气神……”寻荒影跳上长羽枫的肩头，爬到他的头顶慢慢的笑了起来。
“来吧……一起去芙兰……”长羽枫站在那里，看着琳儿快步的走过来。
“其实我不想去的……”琳儿挠了挠头。
“这你可没得选。”
长羽枫笑了一下。
挠了挠已经白了一半的小脑袋。
牵着艾瑞卡的手，开始面对第一个所谓的考验。
第四十章:善知老人
这个峡谷绵延数百里，就像是在山上横着压了一刀，砍断了这山脉的边，削成了平地，据说这里是一千年前沉睡在温缇郡的巨龙与一位驱魔师大战而成，灵力充沛，大小凶兽扎堆在这里长，奇珍异兽也多，也就很少有人住这里。
长羽枫拖家带口是常态，所以被那两个准备结伴同行的小孩子嘲笑了。
长羽枫知道他们是小孩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他当然希望身边的艾瑞卡也好，琳儿也好，都可以单独走，但是他有些不太放心，所以就只好跟着。
他虽然是剑士组的优胜者，但是并不会去芙兰，他需要按照流程，名正言顺的从所有人的视线中离开。
他的寿命不多了，自然不太可能再去所谓的学习……他已经在芙兰做过外挂生，也学的有模有样，现在去也白去。
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虽然他现在越发的迷茫，但是有一份心是不变的，那就是为自己的家人谋划好未来。
虽然他们的未来应该由他们自己来走，但是前路的挫折，能不踩就不踩吧……
“这峡谷很长……”长羽枫说的颇有些庆幸，因为这样，还能够和她们呆上一回儿。
“听说是想要所有温缇郡的孩子团结起来……因为在芙兰，大多是这样的小团体。”琳儿将一把剑配在身上，她一个月内学会的剑术足以抗衡多年训练的长羽枫，他的天赋过于强悍，无师自通，是个人都要怕她。
“也不至于……就是老乡见老乡……互帮互助吧……”长羽枫看了一眼周围的树木，峡谷底大多数照不到太阳，树木都矮小，多是些需要依靠潮湿环境生长的植被。
这里阴暗，也定是会有一些棘手的怪物喜欢这种环境。也就是说还是会有些危险的。
哎……本以为平平静静的走过去便是了，他上一次和艾瑞卡两个人靠外挂生的身份去芙兰走的并不是这条优胜者的峡谷，所以对这里并不清楚。
“为什么都赢了还要来这里吃苦啊……”寻荒影看着长羽枫已经七分黑三分白的头顶，有些不解的看着琳儿。
因为长羽枫对着琳儿，他也只好看着琳儿。
“不是吃苦，是考验，大人们会在峡谷的出口看他们，让优胜者走这一遭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同一个地方的小孩子率先团结，日后求学，才好互相帮助。”
长羽枫解释了一下优胜者为何还没有去求学，但是要走一遍这种阴暗峡谷的目的。
“这太想当然了……”
伊莲摆了摆尾巴，去牵艾瑞卡的手，艾瑞卡会意，点头，抓住了伊莲白色的小爪子。
“这是人特有建立羁绊的方法啊……就瞎掰啊……”寻荒影没好气的笑了一下:“说不定这个峡谷必须还有六个人一起过去的机关呢～啊？对吧？”
寻荒影用羊蹄子去卷长羽枫的白发，那长长悠悠的白发被羊蹄子搅拌，就像是随着风飘荡起来。
“最好是这样，如果他们真的能有个伴……”长羽枫向着还站在峡谷口的人。
琳儿，艾瑞卡，莉莉娅，还有自己。
已经开始这段旅途的是空，莫利特，科林。
六个需要灵力的组别，加上自己，就是七个人。
“如果他们真能有个伴，也是好的。”
长羽枫向她们点点头，温缇郡的女孩子们也一一点头回应。
“没有吃的怎么办？！”伊莲率先发难，她牵着艾瑞卡，悠哉悠哉的开始在峡谷里走了起来。
所有人也都慢慢的跟了上去。
“考验里不包括吃的。”
长羽枫快速的跟在了艾瑞卡的后面。
这里亮着很奇怪的晶石，自然也有些看头，但是大抵上是不重要的石头，因为如果重要，早就被别人挖了去，也轮不到它们还在这里。
虽未天黑，峡谷内早已经星光盈盈，原是萤火漫天飞舞，也算是绝美……只是长羽枫无心观赏，也就匆匆远去了。
这峡谷虽是考验，但是也未必有那么不堪风雅，潮湿的空气将这里的湿气漫上来，也揪合着某些小动物的尸体，红花而出，甚是妖艳，有一些鼠类在奔走，侧立望向自己，与之对视，好似有灵，在思考这一年一度进来的人又是什么样子。
多彩的蝴蝶在峡谷里悠闲的飞，这里少有参天大树，巨大的蘑菇倒是不少，妖而艳的蘑菇在湿气里没有几个敢去靠近。
有几只站在洞口的小妖怪悻悻而立，望向这里，长羽枫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它们，他们也模糊着看见有人望向这里，都抓耳挠腮的不知所措，匆匆的回到了山洞里。
因为长羽枫没有说话，所以女孩子们大都是聊闲天，什么穿的，吃的，这几日的洗浴都聊了遍，一路上也没有见到那些早就匆匆过去的人，这峡谷还长，兴许是那些人帮他们破了机关……
“有……妖族在……”长羽枫拍了拍正在和伊莲聊大饼配料的寻荒影。
寻荒影甩开了他的手，不太在意的喊道:“大惊小怪干嘛？没见过？”
“不是……妖族白天也出来？”
“哈？”寻荒影有些惊讶长羽枫的脑回路:“妖族不要吃饭啊？在就在了，只要不惹我们，就没事的……”
“我是怕和那件事情有关系……”长羽枫所说的事情，自然是策划妖界入侵的事情，妖族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和你说吧，你虽然在温缇郡出了大风头，但是你的名声还没有传到其他地方去，还不至于被别人盯上，起码我没有感知到什么厉害的鬼东西在这个峡谷里。”
寻荒影小声的和长羽枫说话，这种事情不至于声张出去。
“哎……是这样么……”
长羽枫现在的心还是会被自己已经知道的寿命所影响，或者说，他太过于疲惫，已经有一种疲于奔命的感觉，但是所有按部就班的事情他又必须抽出时间来完成。
洛肯，让长羽枫开始怀疑力量的强大并不是真正的强大，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肉体的强大，也聊胜于无。
他现在，想不到一个好的方法来处理眼前的事物……
他知道这个世界终将奔溃……
他看上去拥有着拯救世界的力量，所以，依托着力量带来的责任感，他必须开始奔走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拯救可能需要拯救的部分。
他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去做，但是他刚刚所建立起来的私心，就在眼前。这是不是阻挠了他去做事情呢……
或许神明应该没有羁绊，所以无所顾忌……
才能够让他安安心心的，不被别人所威胁。
可是，他有父母，他有妹妹，他有朋友……
在这个世界上，他本应该是孤家寡人……
因为他的父母早就已经死去……他本应该没有任何亲朋好友……所以也应该无所顾忌……
他的心很累……
很累很累……以至于他希望自己的寿命就应该再此终结，他就不需要去管什么破玩意儿了……
也就不需要去管什么破妖族了……
“你们在聊什么……”
琳儿暗下眉梢，往长羽枫这里问过来，长羽枫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我们在聊这里有没有什么机关……我想他们不会凭空让我们到峡谷里来磨炼的……一定有什么宝物吧……”
寻荒影点头应答。
“确实有宝物……”
此话来自一旁的莉莉娅，众人听闻有宝物，都望向莉莉娅。
莉莉娅是加洛林家族的三女，有什么事情问她倒是妥当，但是长羽枫是一个向导，也差不多懂得这里的一些事情。
“这个峡谷是给优胜者挑选一些合适的宝物的……”莉莉娅抿嘴看向长羽枫，仿佛这里只有长羽枫一个。
“哦？为什么他们没有在刚才讲清楚呢？”
琳儿眉梢未解，见莉莉娅看向自己，才感觉到了莉莉娅身上冒出来的药气，那应该是莉莉娅需要吃的药，和湿气混合在一起了。
药苦湿气重，莉莉娅很可能受不了这里的寒气，伴着轻微的手抖。
“因为这种宝物并不是可以强行获取的，是有条件的。”莉莉娅脸色差，但是说话很有精神，她自然知道琳儿的风采，也就带着些许的仰慕之情。
“什么条件？”
长羽枫也来了兴趣，莉莉娅见长羽枫也来问，有些喘也收住了，两眼放光似的看着长羽枫轻声道:“听我姐姐说，这个峡谷里住着一个非常厉害的老人，他会神机妙算，可以帮别人答疑解惑。很多从温缇郡走出去求学的前辈都受到过他的指点。”
“有用吗？”寻荒影也来了兴致。
神机妙算，答疑解惑。
这可正是中了长羽枫的下怀。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长羽枫有些疑惑，他当过这个地方的向导，不说别的地方，就是温缇郡，他知道的还算多，唯独这个峡谷没有听说过。
“是叫做……椿吗？那个老人……”
伊莲也凑过脑袋来，她蹲在地上看地上的蘑菇，那些蘑菇七彩斑斓，看的都吓人。
“好像……不是……我姐姐说，大家都叫他【善知老人】。”
“善知老人……”
众人异口同声。
“没听说过……”
寻荒影挠了挠头。
长羽枫也惊讶寻荒影没有听过这个善知老人的名号。
“那想要找到善知老人的条件是什么？”
“好像是需要通过善知老人的考验……到时候才能知道……”莉莉娅轻指峡谷的深处，众人也开始神往起来。
“神机妙算……答疑解惑……”
长羽枫觉得事情有所蹊跷，但是也只能将就着去找寻一二了。
他现在困惑的很，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不妨尝试一下……
“是所有人都可以见到吗？”琳儿有些担心自己见不到，因为她非常特殊……
“通过考验的才能见到……”
莉莉娅被问的多了，也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
“应该是……这样……我姐姐问过……说是也经历了考验……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姐姐也没有告诉我……”
长羽枫这才发现莉莉娅在轻微的发抖，这才注意到这峡谷之间的寒气。
他从自己的背的包裹里拿了一件外套出来……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莉莉玛莲没有想到过莉莉娅的体质问题……这也才后知后觉，莉莉玛莲好像输给了肖尔。
“你身子不好，把这件衣服穿上吧，如果还冷，要和我说。”长羽枫将衣服给了琳儿，因为琳儿离她近，琳儿接过衣服，刚想要给莉莉娅，莉莉娅一句不好意思，让琳儿的手停在了空中。
“穿上吧，新买的……”
长羽枫些许是觉得旧衣服给别人不太好……
“冷就要穿衣服……”琳儿将衣服递给莉莉娅:“当然，如果你是体虚的话，最好用火来烤一下，暖一暖才行。”
“嗯……”莉莉娅接过了衣服，披在了身上。
但是她冷的手抖并没有好转。
莉莉娅是病号，在峡谷外面还好好的，但是进了峡谷走了一段距离，峡谷里的湿气将她侵袭的厉害。
但是其他人都好好的……莉莉娅有些难为情的抿嘴，她的脸色苍白，在这个时候还觉得很不好意思。
有所拖累。
“那我们只能休息一会儿了……”
长羽枫知道莉莉娅得的是什么病……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只能经过调养，一辈子活在药罐子里……
这是很熬人的……一般人撑不过去，所以他对于莉莉娅有一种很敬佩的感觉，起码她能够靠着自己的天资依然成为出龙大会的优胜者……
但是说到底，她的病需要一个人非常细心的照顾，长羽枫作为这个队伍里唯一一个男孩子，自然是首当其冲……
他一直在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很多人，这也是他自己愿意去做的事情……
他或许，就是这种人，所以才会成为这场轮回宿命的试验品……
当试验品是很累人的……即使他知道了真相，也把自己作为真正的长羽枫来主导……
可能他就是长羽枫……所以才会叫α17503038……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不至于让自己和任何人太过于亲密。
长羽枫将寻荒影抓下来，来到了莉莉娅的面前，将毛茸茸的寻荒影放到了莉莉娅的手上。
“当一个暖火宝吧……放在肚子上，会舒服很多……”
“喂……”
寻荒影还没有反应过来……
莉莉娅有些为难的看着那只白羊。
那只羊圆滚滚的，用一只大一只小的眼睛盯着莉莉娅……
莉莉娅看着长羽枫一脸正经的样子，接过了寻荒影。
寻荒影也不会跟莉莉娅计较……
他们确实都还是小孩子……
长羽枫则有些头晕目眩……他开始不舒服起来了……
第四十一章:三论命运
“寻荒影，你能感知到那个善知老人在哪里嘛？”
“没有啊……”
寻荒影被别人抱着，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独特的感知能力，莉莉娅说这里有一个善知老人，可以帮人答疑解惑，所以长羽枫去问寻荒影，得到的答案却是寻荒影的疑惑。
“为什么？”长羽枫将一些可以吃的浆果分了下去。
那些浆果是峡谷里唯一可以吃的东西了。
进入这个峡谷完全没有带食物，这种浆果只能当做甜点，要是饿起来，这里的所有人必定会饿的嗷嗷叫。
就像是带了一些小朋友去郊游，虽然他们很乖，但是要真去使唤她们做事情，也不见得长羽枫忍心。
他现在很奇怪……这些人他一看一个不顺眼，有那么一种呆久了反而觉得她们在自己的世界里举足轻重的厉害，反而腾不出伤人的话语来让她们做事情。
所以，也就只有长羽枫想着来做事情。
这里可能只有自己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自己也比较实在，没有什么架子，但是琳儿或者是莉莉娅，乃至是艾瑞卡都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逮着什么就想要吃什么，着实把长羽枫吓了一跳。
什么野蘑菇，什么五颜六色的瓜果，什么青蛙虫子，那个不要命的冰之巨龙都想要往嘴里塞，简直是带坏小朋友，艾瑞卡在一旁看着伊莲各种中毒后的反应，一会儿脸肿，一会儿吐白沫，一会儿蹬脚上西天，把长羽枫吓了个半死，而艾瑞卡被她逗的捧腹大笑……
他们边走边聊，也算凑合着开心。
长羽枫也就问起这问起那来。
“哪有为什么……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我感知不到呗。”寻荒影看着长羽枫的背影，莉莉娅走的比较慢，但是勉强能够赶上，只不过落在了这支“春游”小队伍的后面。
“可能是别人厉害啊，设置了结界，不让别人惊扰对吧。”寻荒影补充道:“你要去问一问？是吗？”
“嗯……”长羽枫点头。
他的迷茫自己是解不开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是这个“铃”，他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解开了……
这种轮回的苦，他吃的已经太多了……
自己的生或者死，对于别人而言，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无论是自己怎么做，好像都没有摆脱掉这种轮回的“实验”……
他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到底身处于各种境地，或者应该如何活下去……
其实，他差不多是明白的，如果可以继续走下去，那也是能够一眼望到头的人生结局……
这个世界真的是这样吗？
一个人剩下来，求学，追求财富，追求伴侣，追求人生的理想……
但是……
他好像并不想这样过完这一生……
就算生活的真相就是:好好的活下去，如果可以活的开心，就是追求开心的人生，如果可以活的自由，那就追求自由的人生……
这样的人生，好像并不能够简简单单的达到，所以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追求……
但是这样又太过于泛泛而谈……不切实际……
这和他踏实的理念又背道而驰。
人生的追求……他能拥有吗……
如果他依然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小孩子，他不再依靠着自己的能力获得更多的机会……
或许他会去做一个工人，干一辈子，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屋，娶一个妻子，生一个孩子，然后送走父母，儿女再送走自己，他的一生就活完了……
这样子泛泛而谈的人生，好像真的一眼望到了头，比起那些任人宰割的动物，这样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好像也不错……
呵……
这种普通人的人生追求，总是如此的平平淡淡，却缺乏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因为他做不到……这种平平淡淡的事情，他根本就做不到……
因为他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有一个能人异士带着自己的强大策算计谋，想要将整个灵界毁灭掉……
他成熟的，清晰的知道这件事情，作为一个早就明白这种道理的人——这个世界并不是直接被毁灭，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向毁灭。
从开始谋划的那一天起，这个世界就在一步一步的走向崩坏，从疾病到灾害，从各种组织的无能和暴力更替，一个一个人的死，一个又一个的冲突，会逐渐无法收拾。
从公国开始，权力的斗争不断加深，帝国的权力争斗也在不断的冲击贫民的底线，洛肯之流就是此种权力斗争的显现，就连龙须公和维多利亚也无法真正驾驭。
他们要挟着平民，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大恶，而是利益冲突而成的不可逆冲突，兵戈相对，便是人世间自发的苦难……
有一句话叫枪响之后没有赢家，暗示没有人会喜欢战争……
但是，这是希望和平者的标语，也是希望获得和平者的支持……
这个世界的真相，永远是阴阳调和的，有光明自然有黑暗，忽视掉这个世界上的黑暗完全是自欺欺人。
笼统来说，也就是一句话。
无论枪不枪响，卖枪的永远是赢家……
两百年钱的历史，没有枪的人，用刀和剑被别人打的丧权辱国。
以金代保制符合工资的预期，让人成为了合情合理的帮凶，上下级权力的给予，上司可以让一泡尿活生生的憋死下属，这种事情也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和平主义者总是太过于理想，用主义打败主义，也不过是话术的可怕叠加……
长羽枫是一个坚信实际行动的人，他更愿意实事求是……也就不会真的相信自己可以阻止那个人……
这个世界的人，虽然还处在国王与皇帝的统治之下，那就不可能排除掉先贤们提出来的封建缺陷……
封建，总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看了很多书，却依然找不到答案。
历史规律，历史周期，历史循环。
有伟人想要打破，但是寿命终了，一个又一个被制成了无害的神像，起码现在也没有人真的能够打破了……
前路漫漫……
先贤的智慧从资源，从生产，从人口，从各种方方面面都分析的一清二楚……
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却又根本无法忘怀，这样的历史规律，到底应该怎么打破……
王侯将相，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封王封爵，好像又在情理之中，但是又太过于封建了……
他不是一个愤青，也不愿意失了心性，但是千丝万缕，想不明白……
或许，他才想的明白了……
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人生……
其实或许都不重要吧……
追名逐利好像并没有错……因为这来源于人的天性……
他真的很想要问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人生啊……讲不明白……
如果有人穷的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如果有人家财万贯，富的流油，如果有人打家劫舍，如果有人贩卖淫体，如果有人横行霸道，那这个世界在先贤的到来时，改变过吗？
好像这些问题一五一十的全部出现了……
先贤和伟人们来过……
好像也只是来过了……
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改变……
一窝蜂一窝蜂的人来了……
一窝蜂一窝蜂的人走了……
工蜂，兵蜂，女王蜂，是自然而然形成的阶层……
那是自然的阶层……
如果工蜂会说话，它会愿意一辈子只想着工作吗？在他们的女王面前，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女王蜂如果会说话……她会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成窝成窝的生小蜜蜂吗？成为生育工具的她，真的不会痛苦吗？
这个世界到底应该怎么进行下去呢……
如果真的有人能够解答，那他一定拥有着极大的智慧……因为人类对于未来的设想，很大一部分都是来源于自身的发展。
关于未来社会，又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不可以讲，这种被定性为可怕对立的未来社会构想，一出现便会被封杀。
不是这儿，便是那儿。
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什么……真正的理性……
如果你不信这儿，那你一定信那儿。
如果这儿那儿都不是，那也就没有人可以想的明白了……
人生并非永无止境……
每每想起先贤的理想，他们经历的过的恐怖威胁和苦难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但是他们的理想太过于庞大……
以至于历史螺旋而曲折的上升把他们的理想所成的一切，几乎是功亏一篑……
因为这个世界，好像真的没有太多的改变……
长羽枫也根本做不到……让这个世界来一点点改变……
他在书本上看到过一个人“梵高”。
这位名留青史的艺术家，他的一生，也充满了苦难……他的作品无法得到当时所有人的认可……虽然他并没有死在别人的手上，但是当他的一切都被生活无情摧毁的时候，那遥遥远远的未来，也就永远与他隔绝……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在人生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想到自杀……当枪口里的火焰绽放，就像是火红色的向日葵追逐着太阳……一去不复返……
他的人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没有一个人可以为他辩解，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不然也不会随着太阳而去……
在艺术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作品很好，可惜作者没死……”
这种会伤害所有艺术家的话好像大家都悄悄的默认。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真相，那就是:
收藏画作的博物馆甚至是“品牌”赚的盆满钵满。
这种无害的“神明”已然死去……
在意真相的人，总是会流泪痛苦，啊……这个世界……好像兜兜转转，螺旋，螺旋，螺旋着上升……
未来的前路，谁也不知道。
长羽枫也自然……只能默默的流泪……
他长久的沉默下来，踢着峡谷里的小石头……他情绪低落下来，却未有人能够察觉。
“你去问什么？”琳儿问过来，她站在长羽枫的旁边，看着伊莲在地上打滚，因为她又吃了一颗毒蘑菇……
蘑菇毒不死巨龙……
但是会让巨龙嗷嗷叫的打滚……
本来她也不想笑的，她原本有些担心，现在见伊莲吃啊吃的，啥事没有，心里也舒服了点。
长羽枫没有听到琳儿说话，琳儿这才注意到了长羽枫的低落……
“我在想……”
“什么？”
琳儿不解……
“没什么……”
长羽枫醒过来，看着琳儿已经到达了他的跟前，背着手，倒着慢慢的走了起来。
琳儿神色自若，开心的歪了一下头，她的头发刷的下来，她的裙角也轻轻的摇摆。
“看起来，你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哦～”
琳儿看着长羽枫眉心的梅花，那朵梅花在轻轻的发亮……这个俊郎的少年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忧郁的不像话，却也因为这样，他的美好便也显现出来……
“你难道不想要去芙兰读书吗？”
琳儿抿嘴，红色的嘴唇更加鲜亮。
“去啊……怎么不想……我听说芙兰很好玩的……”
长羽枫笑了一下。
但是他不会再去芙兰……
读书可以让人获得知识，但是却没有办法让人成为天下第一……
就像是所有艺术品一样，书籍就算再怎么拥有智慧，也终究是印在纸上的东西。
可以启智，但是也和“神像”一样，永远是无害的，改几个字，撕几页，烧几部，便也就永永远远，不复存在……
而且书籍永永远远是……静止的……如果得不到人来实践，或者是有人故意曲解，书籍是不会反抗的……
这让书籍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你好像学不会魔法……”
琳儿笑了一下。
“但是你可是温缇郡最厉害的剑士呢……如果可以继续学习下去，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公国第一厉害的剑士……”
琳儿没有说天下第一……这个从长羽枫雄赳赳，气昂昂说出来的词，其实已经让长羽枫有所动摇……
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士……
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想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到底应不猩红呢……
这个世界有没有真正成为天下第一的方法……
好像并没有……
权，钱，利，是命运绕不开的话题……
但是多少人真正的思考过命运呢……
被命运的话术羁绊……最后求到的还是自己的私心……
那不就成为了站在太阳底下，反对太阳了吗？
因为长羽枫也是这样……
所以……他更加的迷茫……
第四十二章:枯魂
人们厌倦了这个战争爆发后的世界，无穷无尽的战争将所有的种族的基因都践踏的粉碎，所有的文明都在战火纷飞中消亡。
诸如记载的公国人会使用魔法，帝国人会传说中的灵力剑术，动物们曾经也会像人一样直立，各种各样的精灵在诸国游荡，曾经翱翔过天空的巨龙，掌控着雷霆的古龙都还参与着人间的事物。
虽然才过去了一百年，但是却仿如隔世。
古老秘法失去传承，战死的烈士没有姓名，公国沦陷，帝国覆灭，百兽族灭绝，森林的大火烧了整整三年无人回应，海洋翻腾，卷袭海中的活物，再是天空的悲鸣，物种的消亡总是来的那么猛烈和寂寥，但是仍有生者，在荒漠之中寻求人类的希望。
“该死……没水了……”他摇了摇那个可以储水的容器，那是一只机械章鱼的触手末段，他用几个枢纽将洞口封闭，制成了简易的储水管。
在这片荒漠里，再大的水管也储存不了一个人一辈子的水源。
“王蝶，快转动你那漂亮的小脑袋瓜，帮我找一找水啊……我渴死了，你怎么办……”他就像是撒起娇来，他已经顾不上饿不饿了，他只能顾着喝水。
“噗噗～嘟！”一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金属小球把那张“动拼西凑”的脸转了过来。
王蝶，它的脸由他捡到的各种平面铁片钉钻在一起，虽然看上去东拼西凑，但是因为那些铁片柔和打磨过，所以王蝶看上去诡异的可爱。
它的头上还有小小的蝴蝶结，他私以为“王蝶”是“女孩子”，因为那样的话，他就不至于每天和一个男机器人在一起……那样子可能连活下去的希望都莫得了……
听说在北方，有一个不死乔尔，利用遗留下来的传说器械称霸一方，掌控着号称是【毁灭纪】以来最庞大的地下净水源。
他在南方，也不可能去北方。
“在前面吗？”他看懂了王蝶的示意，王蝶说前方就有水源，但是王蝶的探测并不太准，在很多的时候都把他害惨了，因为王蝶的探测不能分辨是地下水还是绿洲，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去挖地下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把手叠在一起，让王蝶飞过来分辨水的位置。
“上面还是下面？”他扎起来的长发往外飘，有风吹过来，将这片沙漠也带动的舒缓一点。
“噗噗～嘟！”王蝶停在了他的手上，这也意味着前面有地上水，最好是绿洲，他可以补给一下身上的水源。
收好储水管，他的机械手臂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糟糕……祸不单行。”他扶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从裤袋里拿了一把螺丝刀，开始扭自己已经断掉了一根连接线的机械手肘，他必须把螺丝拧的紧一点，才能让那条线看上去不那么破烂，起码不会无时不刻在摇动。
他需要补给。
“如果是个【绿洲】就好了……走！”他快速的将螺丝刀放进裤袋，将王蝶一下子丢到了头顶，一下子跃起，在荒漠里跑了起来。
这片荒漠，绵延百里没有可以看得见的绿色植被，这里看不绝的沙漠，也就意味着这里曾经是一个宏大的战场，这里的沙漠里掺杂着无名战士的骨灰随风飘扬，沧海桑田，地脉的运动，把所有的文明覆灭，他跑的越发之快，就好像所有的沙屑都在催着他奔跑。
他完全信任王蝶，所以义无反顾的奔跑，他已经改造完了自己的手臂，却因为精密器械的匮乏不得不遭受身体改造的痛处。
太阳不是很炎热，因为战争并没有影响到太阳，这里以前也并不是沙漠，所以万物照常。
只是人类无法驯服沙漠，所以必须生存在有水的绿洲。绿洲残留着“文明”，但是也残缺的不成样子。
有只在沙漠里盘行的腹蛇扭捏着身子，淡黄色的全身隐藏在沙漠里，用那双可以探测温度的双眼紧盯着他。
“嘶……”
腹蛇吐着信子，在沙漠中九曲连环状的爬行，而它的猎物，则是一个快速奔走的少年，他机械的右手臂因为太阳的照射而呈现出了与他本人相比太过严重的狂热。
它认定了，咬住最热的部位，也就可以用毒杀死它的猎物。
“嘶……”
它开始慢慢的爬行，而那个少年也越来越近，灰白色的衣服脏乱不堪，但是却也少有的整洁——起码看起来像个人样，他的嘴唇已经在缺水的环境中开裂，一层一层的泛着红与白的嘴唇皮，开裂的口有鲜血，他止不住的舔邸自己的嘴唇，感受血的腥浓。
他能够跑的快，完全是因为王蝶在他的头顶拉着他，他奔跳的时候，王蝶就往前窜一下，和他保持步伐的平衡，使他健步如飞，这是他和王蝶独有的合体技，帮他躲过了很多次的追补。
但是这一次，那只腹蛇猛然的往后缩了一下，准备利用脖颈的弹射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嘶……”它本能的吐着信子，一动不动的埋伏在沙漠里，骄阳当空，只有它的眼睛能够在沙地里看见一丝的黑点。
它埋伏的很好，它是战争的幸存者，而现在，它的猎物，也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它的幸运注定要让它报餐一顿。
他跑着，汗开始下来，他跑的比一般人快的多，而腹蛇的机会也只在那一瞬间。
“嘶……”它的声音通过它的本能从极小吼腔里发出来，碰撞到了毒牙，使得一切都那么平静。
猎物，在快速的靠近，而它的身子也开始进入了预备状态，它必须保证它的弹射能够把它的头完美的对准那个一瞬间会到来的猎物，然后把毒素灌注进去。
它的身体紧绷起来。
它的毒素已经凝在牙中。
它的尾巴，哗的一下拍了一下地。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个倒霉的猎物惊恐的看着一条大腿粗的腹蛇从极小的蜷缩状态从沙漠中犹如厉鬼般索命而来。
弹射！
这只蛇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自己弹射到他的脸上，他惊恐着，看着那已经浓黑的毒牙和血盆大口，下意识的拿手臂阻挡。
这个在它的眼里最热的“心脏”正是它的目标，血盆大口伴着已经射出去的黑色毒素就像是钉在他的手臂上，他来不及思考，用力的想要甩开，毒牙与钢铁碰撞，蛇的猛烈弹射与他的惊慌让他第一时间翻倒在地。
扑通两声，一人一蛇翻滚在一起，滚在沙漠的荒丘之中，那些被扬起的沙尘又瞬间回到沙尘里，不见踪影，黑色的毒素在钢铁的手臂上流淌，它的尾巴也快速的缠绕到他的身体上。
“王蝶！快！救命！”他被这只和他身高一样长的腹蛇缠绕住腰部，那身可怕的蛇之肌肉将他卷的生疼。
还有那张已经松开钢铁手臂的大口，开始冲着他的脑袋，打算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击。
“噗噗～嘟！！！”王蝶身上的两个小翅快速的扇动，她也翻滚在沙地里，根本不可能帮助得到自己的主人。
“可恶！”他大声的怒吼，嘴唇干裂的再次流出鲜红的血液，他看着那血盆大口要来锥他，一个扭头躲闪，再是攥紧了机械的右拳，沙子和机械摩擦，再是那条机械的链接铁链咖嚓一声绷紧的声音。
【咜！】
他一拳打在那蛇的三寸位置，那蛇便是一个甩头过去，黑色的毒素飞溅在沙中，他大喊了一声，哪知道这蛇反而扭转他的腹部更加凶狠，缠绕使他不得已快速的再次击拳而出。
【咜！】
【咜！】
两拳，那些机械的手臂瞬间夹杂着腹蛇的鲜血，那腹蛇立马蜷缩着身子，放开了他，他立马爬了起来，本想要再次战斗，凶神恶煞的看向那蛇，只见那蛇已经开始扭转着身子逃之夭夭。
而蛇身与沙子相衬，只有知道那里有蛇，他才能够真的看得见那蛇，不然只能盯着黄而且白的荒漠干瞪眼。
他立马去抓已经飞起来王蝶，又再一次的放在了头顶，那些黑色的毒素，好像早就已经被这片无情的沙漠吞噬，也一样不见了踪影。
他喘着粗气，看了一眼自己右臂上的牙印，纯黑的毒素碰到了钢铁，瞬间变为白色的泡沫。
他赶紧蹲下用沙子将整个手臂都清洗了一遍。
他心有余悸，这下子渴的越发吓人，他的耳畔仿佛还响着那声吓人的嘶鸣声……
他双目聚精会神的看向远方，好在有王蝶辨别方向，不然他经过这场打斗，早已经迷失了方位。
盼望星辰指路，只会饿死当场。
可恶啊……
他心里喊了一声。
“有些东西还是没有死绝的……果然是祸不单行。”
他四下观看，嘴唇开裂出来的血也早已经干涸，只身下泛白的嘴唇皮。
“娘的……”
他空骂了一声，再次赶路。
不过这一次，他的手脚都开始有些发抖。
如果前方没有水源，他势必真的会渴死了……
但是王蝶并不会判断错误，他看到了一抹绿色，他再次的舔邸嘴唇，把自己的血当做自己口中的甜浆玉露，这才真的有了些精神。
“真有绿洲！”他开心的呐喊！
喉咙里冒出来的烟由不得他再喊第二次。
只是这个绿洲，好像并不欢迎新来的人，他看到了一群黑压压的士兵，在绿洲的周围痛饮美酒……
他们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字，叫做【蜂王卫队】，他们隶属于【蜂后】，是蜂后强大机械部队的人类雇佣兵团体。
蜂后，也是这个末世纪最强大的代名词，她是一台超级计算程序，依靠着上古的灵力源动力核心体系，听说是由太阳进行供能，补充无线的能源。
她最可怕的地方，不再于源动力核心系统，而来源于她独特的运算能力，以及模仿能力，传说她参加过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争，并且在所有人都消亡的时候，她依靠着自己的源动力核心系统完美的复制出了自己的原貌，还有一支庞大的机械军队【末世纪军团】。
他们仿生了各种动物的形状，却发射着各种要将人化为脓血的可怕光线。
蜂王卫队得益于蜂后的黑科技，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便也就没有人敢轻易的招惹。
他也不例外。
王蝶的探测对了，但是王蝶无法再次精确信息。
比如，探测到了水，但是已经有人占领了。
他匍匐在高地的沙漠上，狠狠的盯着那拥有欢快叫声的绿洲。
一个，两个，三个，这三个在喝酒。
那些酒少有酒精，都是水果发酵的酒类。
一个，两个，这两个在维修自己的装甲车。
那辆装甲车被改装的凌厉异常，到处都是尖刺，到处都渗透着野蛮。
一个，两个，三个……他们在……观看一个女人跳舞。
那个女人在太阳底下起舞，穿着大红的艳衣，欲漏未漏的，将手往上，挑拨着所有士兵的欲火。
现在还是白天，但是他们正在寻欢作乐。
他锤了一下沙地。
“该死……”
他看到了他们的枪支，那可不是什么新鲜物，灵力枪械由来已久，却只有蜂后一台超级计算程序所能够铸造。
那些枪支有大有小，这些雇佣兵自然是有所戒备，枪支都未离身……
他摸了一下自己裤兜里的火药弹。
三个冰冻弹。
两个闪光弹。
还有两个火焰弹。
这些都是抛式的炸药，来源于一个废墟，枪没了，但是依然可以丢抛着炸响。
这些都不是能够近身的物品，也不可能一下子杀到所有人。有一个雇佣兵反应过来，他就会被灵力枪械射死，但是这些东西也不是好惹的……
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他需要，水源。
该死的……水！
他匍匐着前进了一小段，他现在就像是刚刚的腹蛇一样，想要潜伏在这片骇人听闻的末世纪沙漠里。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王蝶从自己的头上拿下来，他给王蝶试了个眼色，启动第一计划。
王蝶快速的闪身，掩藏进了沙漠。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沙子和血粘合让他的嘴唇又疼又痒。
“王八蛋们……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咬牙切齿。
他知道自己要面对八个敌人……
但是他觉得，那些水源可比八个敌人要诱惑的多……
他轻拿着火焰弹，慢慢的匍匐前进。
他的腿像是蛇一样卷曲，在地上爬行。
他的汗珠不断落下，落进沙地里，他的双目瞪的通圆。
他的耳朵也在灼热。
他的鼻息吹倒了沙石。
那欢快的歌声，像是送葬的歌谣。
第四十三章:棋盘初现
“不是……”一把匕首从鲜红的脖子上抽出来。
她将匕首在护腕上擦拭，哼了一口气，踢了一脚那具尸体。
“首席要我们杀了那个小子……但是现在人影都没有见到……他不是出龙大会第一名么……不应该人群簇拥着吗？”
她将匕首慢慢的旋转，像是收刀一样，将匕首从自己的锁骨边缘切下去，她的锁骨与胸开出一个巨大的口子将那把骨质的匕首藏了进去。
“阿缪忒亚斯……耐心一点……他比首席说的要厉害的多。你最好小心一点……”一个男人叉着腰站在他们的身边，黑色的长袍遮掩住了他们所有的一。
阿缪忒亚斯，和他从阴影中出来，挺直的身子和黑色的长袍让他们的“可怕”从黑袍里映射出来，让所有的路人都避而远之。
整个城市的飞鹰队都接到命令，正在前往他们的旁边，毕竟只要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整个城市的中心。
以卡夫特为队长的第七小队正在温缇郡的房屋间跳跃翻飞，卡夫特双目凝神，将手里的四根钢针夹在自己的指间，一脚踏在街上，炙热的太阳让他的汗珠落下，也不只是害怕，还是真的受热。
“你们快去通知阵法师，封锁整个城市……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找帮手，快去！”
卡夫特咬牙切齿。
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第七小队的成员快速的跳离，只剩下卡夫特在太阳下奔走。
而他们，站在太阳之下，静静的等待着他们想要见到的人到来。
尖厉的太阳，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将所有的人群分割，而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档的……
极恶之人。
【哈图林】
哈图林恶名昭彰，是游走在各国的超级破坏者。
他们的极端的种族主义者，也是毫无底线的超级雇佣兵。
“哟……你来了……我亲爱的……”阿缪忒亚斯看着站在屋顶上的卡夫特，像是见了老友一样，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斜勾着眼角嘲弄道:“哦……原来……是这个……”
卡夫特一眼便认出了她。
“乌鸦……”
“那是我姐姐……”阿缪忒亚斯嘲弄的笑了一声:“我可不是一个喜欢化名的……女孩子……”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卡夫特一跃而下，站在那具尸体的旁边，与阿缪忒亚斯对视，还有那个……黑袍之下的【他】。
那个人邪魅一笑，好像很喜欢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看到别人重逢，他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因为他知道这种重逢是仇怨的相逢……
杀意……翻涌。
卡夫特脚下的那具尸体，他瞥了一眼，便能够分辨出他的身份:【内马尔爵士】，也就是洛克·内马尔的父亲。
“那个带帽子的金发牛仔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阿缪忒亚斯有些失望，只看到了卡夫特身边的人。
“回答我！你们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卡夫特将钢刃化形，一甩而出，狠狠的盯着阿缪忒亚斯。
“不要这么严肃嘛……我的任务不是破坏这里……你放松一点……”阿缪忒亚斯摆摆手，却让卡夫特有所胆怯的往后挪了一步。
阿缪忒亚斯看出来了他的害怕，一下子笑了起来:“别害怕，别害怕，哈哈哈哈……我不是我姐，我可是很好说话的～”
她的声音苦厉而严肃，那种徜徉在杀戮之中的冷冽反而让她的声音有着独特的音调。
“阿缪忒亚斯……你的话，我可不敢恭维……”卡夫特将钢刃往下，收了起来。
“如果那个金发的牛仔来求我，我一定百分之百的～言听计从～”阿缪忒亚斯开心的笑起来，将自己的手从袍子里慢慢的拿出来。
她掌心向上，拿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牌。
“内马尔爵士被买通了……但是没有收到效果，所以需要灭口。”阿缪忒亚斯将那块金色的令牌一下子又收了起来，卡夫特只是瞄到了一眼。
“拜托别人办事，就是总出岔子……真是好让人为难。”阿缪忒亚斯感觉是个话痨，见了卡夫特便开始说个不停，并且，直接告诉了卡夫特自己的来意:“我们要杀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她依然用永无止境的嘲讽着卡夫特，因为她知道卡夫特拿她没有办法。
而卡夫特稚嫩的可怕，虽然嘴上较为强硬，但是真要和哈图林对付，他的实力明显不够……
阿缪忒亚斯，也一定是有办法将卡夫特压制。
卡夫特闭上了嘴巴，好像并不想要再发一言。
谁……
堂堂哈图林，想要杀一个小孩子……
杀鸡焉用牛刀？
但是如果真要论起来，温缇郡出名的小孩子确实有那么一位……
尼曼家的孩子。杰克。
他们的目标是杰克……为什么……
哈图林和杰克有什么关系？
“堂堂哈图林，想要来这渺小的温缇郡杀一个孩子……可真是大手笔……”
“不不不不……”阿缪忒亚斯食指摇动，对着卡夫特不屑一顾的摊手道:“卡夫特小崽子……身为正道，就这一点不好，那就是信息的缺失……那个小孩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玩意儿。”
身为正道，任何的机密文件都只能由高层分享，像是卡夫特这种马前卒，连知情的权力都没有。
“阿缪忒亚斯，无论怎么样，我觉得你都不会得逞。”卡夫特的军装随风摇摆，他蓝色的眼眸看着阿缪忒亚斯，他们的对视几乎没有什么火花。
甚至是只有平静……
“你知道吗？”阿缪忒亚斯看了一眼那黑袍之下的脸，又是嘲弄而笑:“我挺喜欢这种装神秘的感觉，这样真的会让人觉得很神秘……以至于让人心情愉悦。”
“我现在……”阿缪忒亚斯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颤抖着，狰狞而下:“好兴奋啊～”
卡夫特有所害怕，往后面慢慢的退了一步，谁也不知道哈图林的人会做什么……
他们是一群天生的混蛋，离他们远一点……是这个世界的最高准则，就连卡夫特也不例外。
【芙兰皇家学院校规第一条:不要逞英雄，保护好自己。】
这条校规深深的刻印在每一个芙兰学子的心中，因为魔法就是可以将人一击毙命的可怕力量。
笼罩在强大魔法之下的恐惧，曾经一度将整个芙兰陷入长达一百多年的恐慌……知道禁魔令的逐渐推行……这才将恐怖有所冲淡。
惧怕力量……
不……
敬畏力量……应该是每一个弱者需要面对的人生第一步。
卡夫特从不觉得自己害怕过所有的恶人，但是他实打实的敬畏着强大的力量。
阿缪忒亚斯，是他区区一个卡夫特不能对付的……他势必需要退后。
他首当其冲的从屋顶上跳下来，也仅仅是需要拖延住他们而已。
率先死亡，可不是一个有智慧的弱者……
“放心好了……我真的对杀你没兴趣……”阿缪忒亚斯摆了摆手，又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对着朋友开了个玩笑的女子。
“那个孩子，是旧世界的神明转世，我们必须趁他还不强，杀死他……”
阿缪忒亚斯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将头发甩到了脑后。
“不然，这个世界会毁灭的很快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
卡夫特看着一脸富有知情者自信的阿缪忒亚斯，她的眼睛亮的吓人，也严肃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了……
前面的，话痨般的闲谈都无情无义的嘲讽着卡夫特的弱小……而现在，她真的严肃的说着这件事情。
“可能你并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我告诉你，你也会觉得我在发疯，我从不介意你想的那样，哈图林就是彻彻底底的……”
她就像是射一样吐着信子。
“疯子～”
她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将要去杀一位神～放在以往～可真是不敢想象～”
她又舔邸着自己的尖指。她中指的骨头慢慢的从皮肤的开裂里突出来，那些指关节的骨头就像是一把把连接起来的锋刃，白与黑之间，相互着推动，又慢慢的陷落下去，张开的皮肤也慢慢的闭合，她舔邸的舌头慢慢的从口中吐出来，见舌勾了一下嘴角。
“弑神……可真是……一件雄伟的……杀戮～”
卡夫特忽然的平静下来，因为他并不知道阿缪忒亚斯说的到底是什么……他模模糊糊的知道阿缪忒亚斯要去杀某个特殊的孩子……那个孩子在温缇郡……
谁……会是往日的旧神……
引发世界的毁灭……
这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过的超级展开。
讲故事？
还是……真实？
怪不得阿缪忒亚斯根本不在乎卡夫特，她需要留下体力和魔力去杀她想要杀的人，即使她可以杀死卡夫特，但是卡夫特定然会反抗，也不足以让她一下子就把自己杀死……
她需要足够的魔力，去诛杀那位往日的旧神……
“杀戮……”
卡夫特重复了一下阿缪忒亚斯的尾音。
“是的，除了他，我还要杀掉……很多人……他们很弱……我只需要稍微注意一点……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阿缪忒亚斯又摆了摆手。
“我这并不是开玩笑……所以，你尽可以告诉你那位苍老的古龙……其实他的死期将至，也无法抽身于此。”
“杀……阿～”
阿缪忒亚斯舔了一下已经的嘴唇，仿佛哪里有血，她在舔嘴唇……香甜可口。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卡夫特站直了身子。
“因为，你也是一枚棋子。”
“他”一直在沉默，这个时候倒是真的发话了；“所有的棋子都开始发挥作用了……你也不例外。”
“我？”
卡夫特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成为了别人的棋子，说实话，这几年他一直在温缇郡，其实啥事也没有干……怎么成为棋子的……或者是成为了一个怎么样的棋子。他都不明白。
“对……你也是棋子……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是棋子……并且毫无意义。发挥关键作用的就那么几颗而已，你应该荣幸，你成为了其中一个……”
“他”的眼睛里，卡夫特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不觉得自己成为了棋子……
而且是关键的棋子……
他只觉得自己比较平静，反而能够接受这一切。
稀里糊涂。
什么和什么……
神……
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阿尔兰公国并不允许崇拜神明。
因为阿尔兰公国的创建者从神之子的手上抢夺了世间的王权。他不再崇拜神明，魔法也不来源于神明，而来源于【言灵】之力。
就连教堂里崇拜着的，也一直是一位兼济天下的圣母。
阿尔兰公国从不崇拜神明，但是依然拥有神明。
芙兰朵，这个名字，就是时空之神的传承……
掌管着时间，却也世代传承。
现在，已经是芙兰朵六世了……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真正的号称是神明的人出现过……或者是突破过凡人之躯……
成为神明的……
弱小之人，没有任何的……知情权……
根本没有实事求是的权力……
遮掩的阴谋论，在这个世界上横行……
“他”用眼神盯了一眼卡夫特。
“你……一定会成为关键的棋子……因为你太过于……想要……拥有……回溯时光的力量……对吧……”
卡夫特仿佛被看穿了胸口。
“你……是谁？”
“我～”
他摇了摇头。
“我是谁并不重要……反正你们没有知道的必要……”
“起码棋子是这样。”
他强调了一句。
“你觉得棋子知道棋手的存在，可以改变自己的想法去走哪一步吗？”
他也跟着笑了一下。
“哈……他们只会恐惧是棋手的存在……因为小卒之死，也不过是棋手的抉择罢了……”
为了赢得比赛，棋手会选择性的牺牲掉一部分的棋子，来挽回局面……
甚至是为了胜利，抛弃掉，一些忠心的棋子……
如果你想要赢，就牺牲……我吧……
棋子的无私奉献……棋手根本就不会在乎……
或者说，他们只会为之哭泣两声，却换不来棋子的终结……
“啊……你们这些棋子……真是无趣……”
他叹了口气:“但是说实话，我可以给你一点信心……”
换回你此生的爱人。
其实大家都有爱人……
但是为什么你的爱人比我的爱人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