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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鸢尾丶躬行     灵界此间录txt下载     灵界此间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真正存在的“她”

    莉莉娅在死前依然觉得眼中的他,如此的特别。

    他的全身都散发着美好的光芒,就像是天空中最浩瀚星河在徜徉,游荡而过的一抹繁星,将她的整个人生照亮。

    她的胸口流淌出血花,一朵又一朵的绽放,那些翻涌的鲜红,在长羽枫的怀中,奔流着,河川与大海。

    长羽枫的眼泪伴随着他的沉默,静悄悄的,落入尘中。

    【en——

    en~en~en~en~~~

    en~en~

    en~en~

    en~en——

    啊~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

    en~en~

    en~en~en~

    en~en~en~en——】

    有人,哼着这首葬歌。

    他带着一朵深爱的玫瑰,那玫瑰花的花瓣一落他手,便纷飞而去,一片一片,追赶着匆匆的人群,一个深蓝色衣裙的女子像是听着了呼唤,慢慢的转身,静静的对着他危险。

    那女孩慢慢的撩了一下自己右边的发,撩到耳后,露出她尖而美丽的小耳朵。

    她好像在说话,但是他却听不到了。

    她站在他的面前,想要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她也确实抚摸到了,那幽蓝的眼泪。

    “不要哭……”

    她嘴角慢慢的上扬,却说出了一句让他的心再也无法愈合的话语。

    “亲爱的……”

    他跪在地上,哭泣,静悄悄的,他却哭不出声……

    在这个女孩子死前的一个小时里,她还静悄悄的看着那个男孩生活,他真特别,就连生个火都这么帅。

    “不行啊……”寻荒影打着响指,羊爪子打的很响,却怎么也没有火点在柴火堆里,这让寻荒影有些抱怨:“完蛋了,我在这个时空太久了……打火都打不着。”

    “让我来吧……”长羽枫从腰间将一把很小的匕首拿了出来,那就是天诛之矛,他从柴火的旁边,快速的将一个石头拿了起来。

    咖嚓!

    天诛之矛的刀柄快速的划过那个石头的平面。

    “噗——”

    一团火瞬间在柴火堆里点燃其他的柴草。

    篝火生烟,红火起来,长羽枫站起来,将刀柄甩了一下,收进腰带。

    “哇~好帅~”她拍了拍手,夸赞起这个闪着光点的男孩。

    “帅吗?拿智商换的……”寻荒影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笑着对着她微笑。

    寻荒影无意嘲讽长羽枫,但是他确实觉得这个时空的长羽枫多少有些呆傻——更加的呆傻了……

    “哪里会~杰克哥哥~很聪明的~不然也拿不了第一名啊~”她看着那只小羊,又看到那个男孩子开始整理旁边的食物。

    她坐在石头上,凑过去看那些准备的食物。

    这是长羽枫和琳儿采摘的,都是依据颜色或者是伊莲觉得好吃的……他们就摘了下来。

    当然,这肯定大部分还是不能生吃的。

    这里没有肉类,因为大多数都是老鼠,蛇,蟑螂,甚至是蜥蜴……

    要给身子骨弱的女孩子吃这些东西实在是不应该……

    就算不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也不应该遇到什么都吃,所以长羽枫必须亲自挑选。

    琳儿站在旁边,慢慢的看了一眼他,也蹲下来仔细的挑选可以吃的水果。

    只吃水果定不能饱腹,所以长羽枫必须再找一些真正的肉类给这里所有人充饥,包括龙还有羊。

    “这个可以吃吗?”琳儿拿了一个紫黑色的水果举在了长羽枫的面前,长羽枫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个可以吃。”长羽枫接过那个水果,放在了可以吃的分类旁边:“只吃水果熬的住这里的夜吗?”

    “什么?”琳儿没有太听得懂这句话。

    “如果只吃水果,可以熬的过去吗?”

    长羽枫将分好的水果们一排排的分好,顺便将一旁口水乱流的小龙儿推开。

    “哈啊?”琳儿还是没有听懂长羽枫这样说话的习惯……什么叫熬不熬的过夜……

    “杰克问我们能不能吃的饱……”她听懂了他的话。

    也就是长羽枫的意思,便是只吃水果,能不能吃饱,而让这个夜,可以熬过去……

    正常人的脑回路可能听不懂这句话。

    琳儿抿嘴轻笑一声:“我肯定是没关系的……”

    “我也没关系。”她探着头,去附和琳儿的回答。

    “我……好像不需要……”寻荒影摆了摆手。

    “我也可以。吃饱。”艾瑞卡也跟着举手。

    “我!我!我!”伊莲举起了小爪子:“我要吃我要吃!”

    长羽枫将手放在水果上,一个接一个的放到了女孩子的手上。

    他特意放了一个大的在龙爪子上。

    “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只吃水果我怕你们半夜会饿醒……这个峡谷按我们的速度,起码需要走三天,如果真的有什么考验……时间一定会更长……我们必须找到更多可以吃的食物……我先……”

    大家就像是小孩子“排排座,吃果果”一样乖巧的坐在篝火旁,在刚出来的星光下,静静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静谧。

    这里只有他一个男孩子,也必须担当起这份责任——身为男子汉的责任。

    照顾女孩子们或许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里的女孩子他都认识,并且都知道她们多多少少的性格……也就明白她她们,可能确实需要这份来自于男孩子的照顾。

    “没事的……这些够了……”她啃了一口皮,将水果肉慢慢的咬下来,含在嘴里,轻轻的将汁吸掉。

    “嗯……不会饿的……这个很好吃……”艾瑞卡也点点头。

    琳儿在长羽枫旁边,也就看了一眼还在想要去找食物的长羽枫,看到了长羽枫已经有些长的两鬓,那两鬓已经斑白,透着些许的亮光。

    他确实,这在静谧的月下,正在淡淡的发光。

    “那就好……”长羽枫将一个水果放在了手上,摆弄了两下,最后轻轻的啃了一口皮,也开始吃这颗水果。

    这水果的汁是酸甜的,入口的肉汁也算是甜脆,这是他能够在附近找到的还算不错的饱腹之食。

    野外的果子很难找到可以生吃的,多多少少都带着苦涩,甚至是毒素。

    没有经过种植和认知的水果,很难入到人类的腹中,不好吃的,大多数都会被淘汰。

    他看着这篝火旁的人,她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游走,她穿的蓝色裙子,就像是一点点星光的徜徉,在星下闪耀。

    他对于小孩子的仰慕是自然的,他不会觉得自己可以过得多少的爱慕,也不会觉得有多少热爱的成分。

    这些人的一切……都是渺小星海里的一丝希望。他们美好……在世间,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与他留下羁绊……

    只是因为认识,看到你们的痛苦,我便痛苦……

    不只是因为认识……看到你们快乐,我便欣慰的快乐……

    在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五个日夜里……

    那奔腾的星河往复,那天空的星海御衡……

    那世间情爱,皆是苦涩。

    “你以后想要去干嘛?”

    琳儿看着长羽枫,问出了这个她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你以后想要去哪里?”

    “我吗?”

    长羽枫看向琳儿,琳儿的眼泪,就像是落下的繁星,一瞬而下,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却在琳儿的眼里,慢慢的又凝了起来。

    “嗯……”

    琳儿点头,将那个水果拿在手上,停下动作,她郑重的,想要获得他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大概吧……可能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我要去哪里……”

    长羽枫回答了琳儿。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就只能用大概……可能……才,明白他的一切……想要去往哪里的一切。

    “所以,先去求学……对吗?”

    琳儿很自然的想到了去芙兰求学……

    因为长羽枫赢了她,获得了出龙大会的第一名,便获得了前往芙兰求学的资格。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芙兰……这个天下第一的魔法学院,学习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成为强者……成为强者……

    成为……一个有魔力的强者。

    她看着琳儿凑的很近,手抓着水果,很用力的捏了一下,像是长颈鹿一样往他的面前靠。

    他的眼睛在水果上,自然注意不到这些东西。

    “去求学……”

    长羽枫撒谎……

    他多多少少有些撒谎的天性。

    他已经撒了太多的谎言。

    我能够做到……

    我能够接受。

    我能够……

    我可以……

    请你相信我……

    我会来救你……

    我想要……

    请你……

    如果可以……

    谢谢你……

    我会在那里等你……

    请等待着我……

    请告诉我……

    请相信我……

    他“撒的谎”几乎是数不胜数了……在撒一个谎又如何……

    “去求学吧……琳儿……”

    他将那个水果慢慢的抛在了空中,圆圆的水果在空中旋转,落在了他的手上。

    “我梦想着……成为天下第一……成为灵界的天下第一……”

    他笑了一下。

    “成为灵界的天下第一之后,我就可以找到……我的父母……对吧……我就可以……说不定……我就可以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了……”

    “什么世界?”她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声,他一字一句的听着他的话语,让长羽枫的支吾无法避免。

    “我们原本的世界……”琳儿也附和了长羽枫的意思,也算正确的回答了她。

    “也就是我和他所在的一个门派……叫做世界。在帝国,我们一般住在这种地方……”

    “哦……”她有些莫名其妙,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艾瑞卡慢慢的吃着水果,看了一眼那只囫囵吞枣般的小龙。小龙馋的流口水,盯着艾瑞卡手中的果子……她的已经吃完了……却……没有尝出什么味道似的,眼泪巴巴的看着自己……

    艾瑞卡将果子递给了伊莲。

    “多好啊……”

    他笑了一声,而寻荒影慢慢的爬到了他的身上,一下子又跳到他的头顶。

    咋咋呼呼的,寻荒影喊了一声。

    “有人来了!很强!很强!”

    寻荒影大声的呼喊!

    “很强!小子!小心啊!”

    “在哪里?!什么方位?!”

    长羽枫犹如惊弓之鸟快速的站起来,一下子就把天诛之矛拿在了手上。

    “你的正前方!遭了……真的很强……我现在腿都在发抖……我的羊毛都在颤!”

    寻荒影的羊毛确实在颤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吓的,只有寻荒影知道来者的可怕,也就只有他在描述着来者的威力。

    “这个家伙……起码有些地字阶的实力……”

    金木水火土,星月日,人地天!

    被寻荒影探测的人,竟然有地字阶的实力……

    这……

    长羽枫的背后猛然的生出汗来,而周围的空气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依然是冷的平静……

    那个人的气息并没有出现,却在寻荒影的探测里,出现了。

    “怎么了?!”琳儿也站了起来,拔剑四顾心茫然,周围却只有黑茫茫的一切。

    她和艾瑞卡也被这两个人的阵仗吓了一跳,慢慢的站了起来。

    篝火被风吹动……本来是夜晚的冷风太过于平常的现象,在现在,却有一丝说不出的冷意。

    只有那只贪吃的冰龙,还在拿大舌头慢慢的舔邸那酸甜的水果。

    “那边那边!”寻荒影指着长羽枫正对面的方向,那个方向上坐着她,她也快速的跑到了他们的旁边。

    “是峡谷里的考验吗?”

    她有些心惊,拿了魔杖,如剑一般排在了长羽枫的侧面。

    “不是不是!”

    寻荒影急的跺脚。

    “遭了遭了……快让她们躲起来啊,笨蛋!和这种级别的怪物相斗,她们绝对会被波及的!”

    “对!你们快走!躲起来!”

    长羽枫反应过来,向左向右的人看过去,依次而过的她和艾瑞卡还有琳儿都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可是他也不好做解释。

    “你们快走……相信我……”

    他相信着寻荒影。

    寻荒影说来者是地字阶,那就一定是地字阶,比真正的天字阶只有一步之遥。

    地字阶……

    如果换算过来……那就是……八十几级……

    大陆上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与之抗衡……

    “地字阶……是什么?”

    琳儿自然不愿意走……

    她问了字阶的意思。

    “你们快走……”

    长羽枫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们不愿意,甚至是还没有迈出脚步……他的心,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颤抖了一下。

    任何一点浪费的时间,都是致命的毒药,会害死所有人。

    “瑞瑞!快跑……听明白了吗!快跑!带着两位姐姐们跑!”

    长羽枫将艾瑞卡的手拉起来,用力的压了一下。

    他的眼睛正视着艾瑞卡。

    严肃而认真。

    艾瑞卡点头应声。

    拉起了琳儿和她的手。

    她不明所以的……

    将魔杖歪斜……

    这或许是……他真的……发起光来的时刻。

    在她的眼里。

    那个男孩站在那里……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这或许很逞英雄……

    又或许……

    是真正的怯懦……

第四十五章:以龙之

    “我们……完蛋了……”

    寻荒影的爪子拉扯着长羽枫的头发,那悠长悠长的白发被拉扯起来,连着发根,却也随风飘动。

    好在神明不会掉头发,不然现在长羽枫已经要被寻荒影拉扯成阴阳头了……

    只是这份拉扯头发的疼痛,让长羽枫的精神越发的清晰。

    大敌当前,他不得不快去的准备自己的武器。

    他将天诛之矛的刀柄藏在自己的腰后,然后将一把足够锋利的双手剑插在地上,还有一些可以释放烟雾的药丸——必要的时候,可以回到三千宫阙——唯一的退路。

    “你怎么慌起来了……”长羽枫捏成拳头,说好不好的也不给寻荒影一点好脸色,他这个人……这只狼,没别的本事了么?就会大呼小叫。

    长羽枫看了看身后,峡谷的这一段,都空空如也,本也不应该出现人来,琳儿他们最好是离开了这里,马上离自己越远越好。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当侠客呢,让已经所爱的一切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都在敌人追杀的噩梦中度过,这是何等可悲的事情。

    侠客的一声,好像只有酒和长歌,因为杀戮之中,只有纵酒放歌才能抚慰这心中的悲凉。

    为他人谋利的侠客一定是苦着脸的,不存在任何一丝一毫的笑脸,因为他要和反抗者做斗争,要和同行做斗争,要和叛徒做斗争,每一个侠客真心笑的时候一定是那个侠客已经被仇家刺穿的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这种永无止境的追杀才会终结。

    那个时候,侠客的心才能够解脱。

    因为死,能够将他身上的重担沉重的放下。

    如果有人喜欢打打杀杀的世界,那一定是个还没有长大的蠢货,如果有人喜欢弱肉强食的世界,那一定是个没有脑子的坏蛋。

    凡是喜欢这两种世界的人,不是蠢便是坏。

    长羽枫现在就是处在一个非常可怕的逻辑之中,他现在独当一面,就不能有任何的羁绊,因为他所要面对的敌人绝对是个顶个的高手,他所有的一切都会受到牵连。

    只要是支持他的都会被陷害,只要是站着他这一边的,都会被戴上沉重的枷锁,只要是愿意与他为伍的,都必须承受非人的折磨。

    没有人喜欢被追杀。

    追杀不是简单的两个词。

    而是暗器与狠毒的结合。

    他不能喝任何一滴别人递过来的水。

    他不能吃任何一口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他甚至是不能相信任何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人。

    因为它们随时都可能被别人下毒,致幻,甚至是爆炸,摧毁他自己,甚至是他身边的一切。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因为长羽枫没有成本来试错。

    这个世界上自己乱吃东西“无缘无故”死在自己手上的其实数不胜数。

    自己架势龙车摔死在山崖间的,更是何其之多,再有一些自命不凡的人,总是不拿别人的提醒当一回事,被轰死在魔法弹下的总是一根指头数不完。

    ,你说他们不小心,情有可原,你说他们坏,那大可不必。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死神”这种东西,他们就像是被象征着死亡的“阎王爷”操控。

    阎王叫你三更死,准没有人能够活到五更。

    真实而又存在的一种死法,唯独有一件最让人不能接受,那就是蠢死的:好言难劝将死鬼。

    长羽枫可不能让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蠢而死亡,他支开了自己身边的人。

    琳儿,艾瑞卡,莉莉娅,伊莲。

    她们四个一人代表着自己的一种感情,这些感情并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自己所得到的“羁绊”,在那些轮回里,他所能够接受的一切,就是这些认识的人给予自己的“陌生”的羁绊。

    他们在他的人生里存在,也就是那穷尽一生来寻找的——可能性。

    琳儿,那个指引自己走向明天,走向这个自省自悟的长羽枫,她的每一次出现,和每一次触动,每一个善良的笑意,都是对于他最大的鼓舞。

    艾瑞卡,这个名为瑞瑞的女孩子,穿梭于时空的亲情,这一点一滴的相处,这亲如骨肉的恩情,就像是筋与骨肉,不可分割。没有人能够自私自利,尤其是面对家人。你的家人可能并不完美,但是她爱你,一定是爱的最深沉,这种爱,胜于陪伴。

    莉莉娅,这个在她的眼里发光的男孩子,这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孩子,这个目光总是跟随的女孩子,这个感觉全世界都暗淡下来,只能看到他的女孩子。

    好像有那么一些一见钟情,但是爱如潮水,或许朝夕相处之间,长羽枫的优点与缺点都会在她的眼里出现,那份美好之下的瑕疵,或许给她不那么好的体验。

    但是她或许还是会相信,一块发光的玉石,在黑夜里,并不会因为裂痕而失去美好。

    这三份爱意,都深沉的让人惊讶,或者说它们同时出现在这里,也便是要告诉长羽枫,等待着,他的命运,一定会准时的,像是死亡一样到来。

    他可以拥有这些……

    但是又必须抛弃这些。

    这就是她们存在的意义。

    没有人会觉得这很残酷,最多是于心不忍,将所有的可能消灭。

    因为她们还小,她们自然也不懂得【爱】。

    爱,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汇。

    它让相望之人流泪,它让背影成为垂暮之年的拥别,它让生者祈求来世,它让梦里,皆是美好。

    爱,有时候太过于残酷,因为得到了爱的人,总是痛并快乐着。

    一旦失去爱,那些残酷的,也就变为了乌有,因为没有爱的世界,总是空空如也。

    长羽枫沉寂着,等待着阿缪忒亚斯的到来。

    他不知道来者叫做阿缪忒亚斯,他知道来了一个可怕的家伙。

    地字阶的阿缪忒亚斯,对于水字阶的长羽枫来说,绝对是可怕的敌人,虽然不至于动动手指头便将长羽枫杀害,但是长羽枫想要赢,绝对是毫无胜算。

    可悲的作者并没有给予长羽枫足够强大的能力,他的精神力,也无非是一种自省自悟的思考力,而不是真正的强大力量。

    一个没有正确想法的人,就算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也会被力量吞噬。

    一个拥有了正确想法的人,就算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也会被力量所吞噬,因为力量本身,就是用来杀戮的。

    从远古时代开始,人们学会了使用武器,他们制造战争,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力量奉为图腾,这是生存的本能,也是力量杀戮的本能。

    如果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的使用不是为了杀戮,那就毫无意义,便一定会被时代所淘汰。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那些入侵者又不得不死在保护者的手中,因为入侵者该死,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也就成为了旧时代的眼泪,它们变为了一枚一枚的魔法弹,将入侵者赶尽杀绝。

    或许……历史就是这样,一直在死亡之中探求历史本身存在的意义。

    那些被人类定义出来的文明,到底是遥望而不可及的灯塔,放灯塔塌陷,也就只有回到最质朴的时代——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枪——历史也就向来如此。

    来者,阿缪忒亚斯,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也不一定是敌人,但是只要是来找长羽枫的,一定是敌人。

    长羽枫很少有朋友。

    或许是因为他本身习惯了孤单……所以总是没有朋友。那些“羁绊”所在的,并不能成为朋友。

    因为朋友起码可以谈谈心,但是她们不行,因为如果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总是有一群坏蛋想要破坏这个世界,而自己正在想着什么办法保护它,她们一定会觉得自己也可以出一份力,因为她们的羁绊就是自己,她们将自身的感情托付给自己,那就一定会认为她们可以分担这种“危险”……

    而不是听他的话,真正的离开这里。

    他并不能对付这份危险……

    因为他并不强,起码力量上是如此。

    他并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法相天地,更没有七十二变。

    他只有在人间学习到的剑术,还有一些保命的技巧,他甚至只能孤孤单单的,成为这个世界并不会使用魔法的魔法师。

    他的世界没有未来。

    这听起来很残酷,但是万千的人里,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拥有未来呢?如果只是活到未来,那就太过浅显,未来,应该是自己所梦想的,自己所需求的,自己梦寐以求的,想要成为的未来。

    多少人可以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未来”呢?

    一定很少,因为如果多,那一定不会有人这么渴望而只能求神拜佛。

    长羽枫的思绪飞了很远。

    就像是一卷有一卷在月亮上徘徊的乌云,乌云总是黑的,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太阳,而是因为要下雨了。

    在月亮下乌黑的云总是要下雨的,只是现在还没有下,但是待会总是要下的。

    寻荒影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见。

    他只听见了寻荒影说,阿缪忒亚斯,很强。

    有这句话便足够了……

    阿缪忒亚斯还在慢悠悠的走,她一点也不急,她的头发也是白的,虽然她穿着黑色的法师袍,但是她白色的头发露出来了一点,她的眉毛也是白的……好像她的全身都是白的,唯独她的嘴唇,有着诱人的红色。

    因为卡夫特将她的火气打了出来,虽然她折断了卡夫特的一只手,让卡夫特无法再进行回击,但是卡夫特那张着,像是要将她恫吓过去的眼神,确实是让她有些不爽。

    所以她现在一直在走,而不是用任何的力量赶路。

    她并不知道长羽枫在等她,她可能也想不到自己想要追杀的对象会一五一十的站在那里胡思乱想。

    不过阿缪忒亚斯也并不在乎。

    因为他在劫难逃。

    “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见了没有?”

    寻荒影揪着长羽枫的头发,将长羽枫宽而亮的额头露了出来,长羽枫一直都有一些小的刘海,他本身并不算丑,也有着独特的帅气,王之法相伴身,他更是没有丑的道理,额头亮出来,反而让他的帅气越发的明显。

    “你啊——总是这样——”

    寻荒影又好气又好笑的揪了一下长羽枫的头发。

    因为长羽枫并没有听他讲话。

    “我刚刚分析了那个对手!啊缪忒亚斯,应该是哈图林的人!你可得小心了!”

    寻荒影讲长羽枫拉扯了回来。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寻荒影有些生气。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家伙还在走神。

    “我们——完蛋惹~”

    寻荒影哀嚎起来。

    “不要害怕。”

    长羽枫挺直了胸膛。

    “有我在。”

    他将双手剑呈现单手拿的架势,一插,入了土里。

    篝火还在轻轻的烧着,但是没有再添柴火,所以只能看到一些忽闪忽暗的芯火。

    好像是风中残烛,回到了快要熄灭的状态。

    “有你在……”寻荒影本想要说,有你在,那些“羁绊者”也不需要跑了……但是他意识到,这里只有自己。

    好像长羽枫是在保护着自己一样……

    这个家伙,总是在这种时候让自己变得这么不理智。

    “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寻荒影哼了一声。

    “你最好是永远也别死!这一次,也是如此!”

    “我会的。好好看一看吧,我名为天御仁心之王的决心。”

    长羽枫单手挥着双手剑,就像是一把大刀,在长羽枫的手上呼呼生风。

    这有点花拳绣腿的意思,倒是逗笑了寻荒影,让寻荒影不得不强忍着笑意说道:“如果你打不赢,我就立马去搬救兵……三千宫阙里还住着第一天大魔王呢……兰洛要对付这个家伙,一定是易如反掌。”

    “所以,如果大魔王们总是这么强,为什么你当初会想要我去杀了他们的?你骗我去送死吗?”

    长羽枫无意间翻起了旧账。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以龙之啊……”

    “所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以龙之呢?”

    长羽枫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是不是因为以龙之也在这场永无止尽的轮回里?”

    所以,如果以龙之也在这场无边无际的【轮回】里,那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能够解释的通了。

    “并不是哦……只是以龙之希望通过小的轮回来尝试一种事情出现情况以后的多种解决办法……”

    寻荒影很别扭的将这些词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总之,以龙之也尝试过解决这场轮回,但是他失败了,所以消失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以龙之在哪里……”

    但是,好像并没有回答到点子上。

    寻荒影有所隐瞒,自然在意料之中。

    谁也不是谁肚子里蛔虫,想要知道别人每一分每一秒的想法,凭什么?

第四十六章:黑色之血

    “你们这些想要逞英雄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他拿了一根红色的小绳子,将一个小瓶子系在了一只鸽子腿上。

    那只鸽子东张西望,红色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虽然它是白色,但是显然,它没有看起来那么洁净。

    尤其是现在,它腿上那个瓶子里,带着象征着“毁灭”的【恶魔之血】,也就是所谓的魔气。

    卡夫特趴在地上,血泪朦胧,模糊着视线和下沉的眼垂,只能能让卡夫特看到“他”一点点的容貌。

    那只手臂——一只右臂,还在地上流着粘稠的血液。而卡夫特的右肩流淌着粘稠的血液。

    他不能再发动他名为【钢鬼】的异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走远——也就是阿缪忒亚斯——将他手折断的哈图林七大首席之一。

    “就是那种……额……怎么说呢……”

    “他”看着卡夫特”痛苦的唏嘘,那种沉闷的呼吸声可不好受,失去一只手,说出来是五个字,简简单单,都用不了两秒,但是失去一只手之后,便是整个人生的颠覆。

    从天之骄子到残疾人,接受,可能需要一生的时间。

    “就是那种额……逞英雄……哈哈哈……抱歉,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词汇了……我无意嘲讽你。”他将另外一个装有魔气的瓶子摇了摇,里面的魔气汹涌澎湃,就像是会飞行的蟒蛇张着血盆大口,在瓶中撕咬。

    “好吧……”

    他难过的叹了口气:“我就是在嘲讽你。你真不应该逞英雄……还是在你认识阿缪忒亚斯的情况下……你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你又怎么能够阻止她呢……”

    他把话说给卡夫特听,并不会要求已经濒死边缘的卡夫特回答,实际上他觉得卡夫特将死未死的太可怜了,想要帮他结束掉……这可能作为残疾人的悲惨一声。

    当人类发明出残疾人这个词的时候,就注定着真正的残疾人不会得到平等。起码在各种人都喜欢拿病痛来开玩笑,甚至是辱骂他人的时候,这种侮辱性就永远不会变化——毕竟这种侮辱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在古代,只有刑法之人才会被割掉身上的某个器官——这很可能是因为这带有极强的……

    侮辱性……

    起码,砍只手,割耳割鼻……都会影响一个人一生,甚至是生活不能再自理。

    我相信残疾人不应该被嘲笑,但是我也只能保证,我,仅此而已。世界不会真的改变太多,起码在骂人方面从未消失过。

    “你可……真可怜……”他又笑了一声,拍了拍那只鸽子的头,那只鸽子呆呆的,红色的双眼暴起而出,突兀的,像是快要爆发的脓包。

    他站起来,放手,那只鸽子便带着那一瓶魔气飞向黄昏的夕阳。

    没有人知道它会去哪里……

    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

    “以前我都是自己亲自来丢的……”他蹲下来,把脚挪了一下,黑色的魔法袍只能拖到地上,他看着卡夫特的伤口,有些不忍直视的叹息:“但是那样子就缺失了新鲜感,很快我就腻了……只要我在哪,哪就会过得恶魔之血的恩赐……这太无聊了……”

    他知道卡夫特在听,并且听的清楚明白。

    “我以前试过,猪,狗,试过老鼠,试过另外的一些凶兽……但是说实话,效果太差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它们身上的瓶子到底会不会炸。那样比我自己放更无趣。”

    他摸了一下鼻子。

    吸了一口气。

    “然后我就把目标变为飞禽……多大的鸟带出去,都会炸,但是……那样对于我来说,还是缺少了很多的乐趣。比如,我不太知道他们到底会炸在哪里,或者是……真的能够感染到人……所以思来想去,我想到了……鸽子,鸽子会回巢嘛……我就去截别人的信鸽,或者是……随便放在一个鸽子上,就像现在这样……它一定会回到它主人的身边……发给它主人绝妙的惊喜~一想到那些人喂鸽子的时候将那瓶魔气打开时蠢货般的脸,我的乐趣,就能翻几倍……”

    他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就像是在咳嗽一样。

    “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玩啦……就是……挺无聊的……没有人能够找到我……我居无定所……然后目标又随机,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感染的……就一直找不到我……我都不需要躲来躲去……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们……”

    “哦……我是说,我哈图林的其他朋友……也不能说朋友……反正我挺喜欢他们逃亡生活的……也不知道是你们办事不利,还是正派人物太过虚伪,连查个人都会遇到阻碍……内部的阻碍……真的很没有劲。”

    他一股脑的说,这个时候倒像是一个话痨了。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够带着你的飞鹰队来抓住我们……好让我们也去吃一吃牢饭……我们一直风餐露宿,其实很难过的……没有吃过一次正经的饭。”

    虽然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并且句句没有假话,但是断了手依然清醒的卡夫特却一直在咬着牙。

    卡夫特也很想要反驳他,但是并没有那个必要,在他说了一大段话之后的现在,卡夫特也听完了他的论调,开始咬牙切齿的哼声:“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卡夫特的嘴角流出血来,他的脸贴着地面,感受着“他”可怕的气场。

    虽然“他”看上去很弱小,只是一个黑袍子遮掩着身子,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模样。

    虽然他说自己羡慕其他人逃亡的生活,但是他遮掩的极其认真,将自己任何可以暴露出身份的细节都遮掩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痕迹。

    所以他说话也最多是平淡中最真实的嘲讽。

    这种嘲讽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说出来的,因为就算句句属实,也会让人觉得他所说的并不真实。

    “毁灭世界啊……还能怎么样?难道我们会为了什么所爱的人如拯救这个世界吗?”他笑的很轻:“那是你们正派人物才会做的事情吧……我们只需要杀杀杀就好了……”

    他又像是变魔术一样,从黑袍中拿出了一只鸽子,然后又摸索了身子,很随意的拿了一瓶“恶魔之血”,揪着鸽子的喙,将鸽子的喙打开,很快的将那个小瓶子怼进了鸽子的肚子里。

    他站了起来。

    向上一甩,将那只扑腾着的鸽子丢出去。

    “飞吧……飞吧……给这个世界……”

    “带去梦魇……”

    那只鸽子,是真正的鸽子,不再有爆起来的眼珠子,而起灵动着轻盈的光泽,温缇郡尽收眼底,这座巨龙之城的黄昏,让早就已经开始布下的结界闪了一层波浪。

    “卡夫特……还没有回来吗……”龙须公看了一眼旁边的士兵,他的身边现在没有其他的队长,只有传达信息的官员。

    “没有……阁下……”

    传信官摇着头,他看着龙须公焦虑的脸,有些无奈的抿嘴。

    “不要放过温缇郡的任何一个人……”

    龙须公看向卡夫特的方向,却迟迟看不到他想要看到的一切。

    有一只鸽子从那个方向快速的飞了过来。

    “那是什么?”

    “报告!一只鸽子!”

    “鸽子?是信鸽吗?”

    “鸽子腿上有瓶子……”

    有个传信官回过话来,让龙须公的眉头紧锁。

    “什么瓶子!”

    龙须公狠狠的叫了起来:“会不会是卡夫特的来信?!”

    “不……太清楚……”

    传信官在高处,眯着眼,看到了那一瓶小小的,像是流淌着的黑色的血液。

    “什么不太清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龙须公气愤的锤了一下桌子。

    你不能保证你手下的任何人有一个聪明的脑瓜子,尤其是身份比较悬殊的时候,他们想要汇报的东西就算再过简单也会有所考量再告知给上级。

    这就是所谓的上下级陷阱。

    龙须公大声的吼道:“给我描述清楚!”

    “黑色的,像血……不是信,一小瓶……应该是血……”

    传信官看了一眼旁边已经被吓的不敢吱声的同行,吞咽着口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那瓶底色的血液。

    可是,那就是简简单单一瓶黑色的血液,在鸽子的脚上一摇一摆,就像是海浪,小小的翻涌。

    “还有呢!”

    龙须公锤了一下桌子。

    卡夫特绝对不会使用信鸽来穿信,除非万不得已,显然这种时候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这说明,卡夫特很可能陷入到了绝境之中。

    “还……还有……另外一只鸽子……两只鸽子从那个地方飞过来了……”

    传信官也有些乱了阵脚,他没有想到龙须公会这般动怒……

    因为他们并没有得到更高权限信息的权力……

    他们只需服从。

    “三只?”龙须公看了一眼那个传信官。

    “两……两……只……”传信官又吞咽了口水,他已经因为报错信息而受到了龙须公的怒视。

    “一共两只!鸽子!一只脚上绑着一小瓶黑色的……液体,应该是血液,还有一只在轻微的发光,但是这只什么也没有……”

    传信官大声的汇报,他实时的汇报,将这个信息给到了龙须公。

    血……黑色的血……

    会是卡夫特的血嘛……有什么信息需要由卡夫特用血来传达?

    还是说卡夫特完全被压制住了,这是敌人传出来的信息?

    血代表着什么?

    血代表着受伤,代表着死亡……

    又或者,那根本不是一个信息,也不是血液……而是一种……液体……

    会是什么液体?

    龙须公思索着,在还未启动的结界里左右踱步,快速的来回走动。

    他确实很急,因为情报说是哈图林,这一个温缇郡,几乎没有一个能打的……

    虽然他们都是选拔出来的飞鹰队,但是说到底和量产的机器没有区别,他们并没有那么突出……

    也就是说,飞鹰队真正有能力的,早就升官了,哪还会在飞鹰队当大头兵?

    他们哪一个是哈图林的对手?

    就算是升到了队长,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对抗哈图林。

    体制下真正强大的人早就被授予了爵士爵位,成为有身份有象征的大人物,你真的与众不同,当领导的真的看不出来吗?

    这是不可能的嘛,虽然飞鹰队的人都不是饭桶,也有着足够强大的——在同龄人之中出类拔萃的力量,但是他们如果真的强的不像话,哪能在飞鹰队里当大头兵啊……

    不要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就是龙须公自己,也早就不存在多强的能力了……古龙也要服老……

    更别提那些新兵蛋子了……

    这就是拥有绝对力量世界的弊端,当一份力量很难再精进的时候,也就只能表现为一个阶段的实力。

    当实力被限定在一个范围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下一个阶段永远是最强的。

    通俗点来说就是,20级打不过50级。

    或者说20级打不过80级……

    再比喻的形象一点,就是,如果只比成绩。一个考试22分的人,绝对比不上一个考99分的人。

    所以龙须公急啊,急的满头大汗。

    哈图林,都是制霸一方的强者,让两个大头兵去对付,绝对只能送死……

    不,就算是把所有的大头兵全部派过去,也只能是无辜的送死。

    虽然保护城市里的人是飞鹰队的责任,但是对于实力悬殊的战斗,只能拿人命来堆叠的战斗,永远是下下策的下下策,是根本上不了战略目标的。

    如果有人告诉你用你的生命来换取任何东西,你一定可以打那个人一拳,因为你的生命并不比别人值钱,也绝对不会低贱。

    就算飞鹰队需要保护城市的居民,但是不能强迫任何人当一个牺牲的英雄……

    虽然英雄不怕牺牲,但是自愿成为英雄的人,英雄的血,绝对不应该白白的流……

    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当英雄,但是当了英雄的人,不会惧怕牺牲,敬畏英雄的人,绝对不会让他们的血白白的流尽。

    任何一个侮辱自愿牺牲自己的英雄的人,都罪该万死。

    这也是龙须公必须着急的原因。

    他知道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对付哈图林,所以,他不能乱下命令,下任何一个命令,都可能是让飞鹰队的人白白送死,就算他们觉悟很高,也不能打这种以人头堆起来的仗。

    他焦急万分。

    虽然他已经发了命令,让芙兰派遣军队前往。

    但是他还是很害怕……因为哈图林不止是实力强大这么简单。

第四十七章:星骨缪忒亚

    “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吗?”

    寻荒影站在她的脚边,那身仙家的衣服,衬的她的身子太柔弱的,让她身上的霞光也越发的微弱。

    “小羊……”

    她刚要说,却有所停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断了词,失去了心神。

    “怎么了?”寻荒影抬头,看向她,一条蓝色的小金鱼浮在她的头顶,与她对视,那个孩子也就用那双大大的双眼看自己,那个孩子好像很喜欢他,因为他是一只柔柔软软的小羊羔。

    谁会不喜欢一只可可爱爱的羊羔呢。

    “如果……我的孩子很平庸……”

    她说着,又停下来,抚摸着自己孩子的脸,孩子的手随着抚摸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她颤抖的怯懦了一口气。

    “他毕竟不会受到像他父亲那样的教育……你知道的……如果他不是这块料……”

    她说的决绝了,语速快了很多,像是要一下子说完。

    但是她又未曾再开口。

    “不会的……他一定……”

    寻荒影说的话却被她打断了。

    “我害怕的就是这个……”

    她将手慢慢的从孩子的抓取中抽离,那个孩子就像是失去了臂膀,开始哗然的哭泣。

    孩子是不知道这里不可以哭的。

    那哭声伴随着风,在云里飞驰,飞进在彩虹的深处,惹的所有的天神睁开了双眼。

    他们都震惊着,相互对视。

    “不哭……”

    她摇了一下自己的孩子,寻荒影看着那个孩子慢慢的哭泣,孩子还听不懂母亲的话语,只能看到母亲脸上冰冷的僵硬的笑容。

    那是一张极美的脸,带着坚毅与冰冷。

    寒至寻荒影的心,让寻荒影不由得冷颤一声。

    孩子的声音哭的越发难受,开始剧烈的咳嗽。

    “带走吧……”

    她将孩子丢了下去,寻荒影伸手慢慢的接住。

    “’可……”

    那个孩子掉落,像是孤独的云,飘到了这里,下了一场小小的雨,便将寒冷也带到了这里。

    “以龙之到底在做什么……寻荒影……你在听吗?寻荒影……在听吗?在听吗?”

    长羽枫摸了一下寻荒影的脚蹄子。

    “啊?什么?”

    寻荒影收回了脚,长羽枫也收回了手,这只乖巧的小羊慢慢的站了起来,在长羽枫的头顶,他站着,叉起了腰,看到了峡谷里,正在慢慢走过来的黑影。

    “你走神了?”

    长羽枫也叉着腰,锤了一下自己等的有些僵的大腿。他也看到了那个黑影,那个黑影身穿着一身黑色的魔法袍,用兜帽遮挡住了她银丝一般的头发。

    阿缪忒亚斯,静静的看着她的敌人。

    那个站在那里锤大腿的小男孩,一点梅心相映远,生的俊俏,虽然他穿的不是很好,但是可以感觉到他确实有那么一些与众不同。

    在时间里游走的人,带着对于时间的眷顾,天地都好像眷顾着他,给予他最美好的光点。

    那不会是一个小孩子可以拥有的。

    “旧日之神……名不虚传。”阿缪忒亚斯用手握了一下手中的刀柄,她看到那个小孩子头上的羊羔,白色的羊羔叉着腰,站在那位旧神的头顶,威风凛凛。

    “以龙之去了哪里?”

    长羽枫伸了伸懒腰,他其实有些紧张,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场仗怎么打都没有多大的胜算。

    他必须尝试。

    “以龙之去了哪里?”

    寻荒影重复了他的话。

    “我不知道……我想要找到他,也必须找很久,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以龙之管理文字和文明……你管理司法和刑法,那我管什么?我管行政和……领里纠纷?”

    长羽枫试着讲了一个笑话,他很少讲笑话,或者说,他很少讲这种稀里糊涂的话。

    “那这个神,可太没有劲了,是个居委会主任,哈哈……哈哈……”

    “能够管理十几万人的居委会主任我可没见过……”

    寻荒影也试着笑了一声。

    “就连人口最多的铜玉族,也没有超过三十万人,王族的人口算矛盾了。这个居委会主任可是拉风的很呢!”

    “我被称为……”

    寻荒影帮长羽枫说出了他的名字。

    “王,天御仁心之王。”

    “那你叫什么?”

    “无上至尊之王……”

    “以龙之呢……”

    “忘了……”

    “什么?”

    长羽枫全然想不到为什么寻荒影会不愿意说以龙之的名号。

    “怎么会忘了呢……”

    “没有什么忘不忘的,就是没有想起来。”

    寻荒影挠了挠头。

    “可是,你连……”

    “好吧,我想起来了……”

    寻荒影小声的甩了甩自己的羊毛刘海。

    “【天心统御之王】”

    “天心统御之王……很强吗?”

    “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和我比呢?”

    “那肯定强上那么一大截……你问这个干嘛,你在我们眼里就是一个小菜鸡……”

    寻荒影毫不客气的说着这句长羽枫自讨没趣的话。

    “其实说到底……你……算了……菜并不是你的错……”

    “那为什么我是居委会主任,而不是你们?力量强的……不是……”

    “力量强有啥用……强迫别人崇拜自己吗?”寻荒影卷着自己的刘海,看着那个黑影已经快走到旁边来了,在他们的旁边,只有一个很小的石头。

    长羽枫特意选了一个开阔的地形,不给自己躲藏的机会。

    “我和以龙之的关系好吗?”

    “就像你和我的关系一样。”

    “那你和我的关系好吗?”

    “你觉得呢……”

    “应该很好。”

    “虽然你一再说着废话,不过我还是回答你好了。其实你们两个我都不太喜欢……我最喜欢的还是一个人独处的日子……但是奈何你们求我对你们好一点,我就只好对你们好一点了……”

    “真的吗?你确实比我想的要残酷……我是说,高冷……还有点没头脑。”

    “咳咳!”

    寻荒影终于看到了阿缪忒亚斯的脸:“敌人来了……做好准备!别被小瞧了!”

    “哼~你们在这里等我呢~让旧日之神等这么久~可真是荣幸之至。”

    阿缪忒亚斯甚至是鞠了个躬,像是个绅士一般,将左手放在了自己的右肩头:“很荣幸能够在这里……杀了你们……”

    她抬头,将兜帽慢慢的放下。

    阿缪忒亚斯,露出了她洁白的肌肤,洁白的脸庞,洁白的头发,洁白的眉毛,洁白的脖子,洁白的耳朵,唯独那张嘴巴,唇口如红彩,柔而灼烈。

    其实她本身就很好看,这种像雪一样的洁白让她的全部面貌独有的神圣起来,那一抹红的嘴唇,也带着独有的魅力。

    只不过她的漂亮太过于洁白,而让这个世界和她难免有些格格不入。

    “我相信,想要杀掉我的人从我把名字从温缇郡传出去的时候就会很多,在我能够打败你的时候,我的敌人,一定会更多。”

    长羽枫将随身携带的双手剑从背后抽了出来,他甩了甩那把剑,端立着,看向那个摘下兜帽的漂亮女子。

    她很高,比自己这个小身板高了太多。

    不过他们离的还算远,也就不那么突兀。

    “我很荣幸能够成为你的对手。”

    阿缪忒亚斯将自己的手露了出来,那截修长的手指咯咯作响,我在了一起。

    “但是你的好梦,可能会被我打醒,或者是……死在梦中。你可得好好的……接受这份礼物。”

    长羽枫能够感受到这个女子实力的威压,不过她并没有想要显露出来的意思。

    战斗在即,没有藏招,或许很难敌对。

    她并没有太过于自负,而是离了长羽枫较远,观察着长羽枫的言行举动,她像是知道了长羽枫的等级。

    三十五级。

    “虽然你是来杀我的……但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要来杀我的……所以,就不要那么严肃了……”

    长羽枫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我的意思是说……虽然大家看起来都心知肚明,但是应该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搞明白,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你觉得呢……”

    “我的羊说,他想死的明白一点。”

    寻荒影简洁明了的长羽枫的意思。

    “不是……我是真觉得我们没有那么必要打上一架,但是如果真的是要诀出生死的话,那现在我们其中一方,都应该是只有这么一点时间活着了……我们应该珍惜一下这最后的时光。比如聊一聊“你为什么要来杀我”这件事情。”

    “我的羊说,现在我们大家都可以说一说遗言,不然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寻荒影传达了长羽枫的意思。

    但是显然长羽枫的意思可能是真的觉得大家应该坐下来谈一谈……无冤无仇的打一架,问一问应该无妨。

    “大战之前,总是应该放一放狠话……你觉得呢?旧日之神?”

    阿缪忒亚斯轻笑一声,看着一人一样斗嘴般的聊天,她也很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为什么叫我旧日之神呢……”长羽枫将剑也放了下来,插在了地上:“哦……对了……可能你们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其实我是新予之神,不是旧日之神。”

    “之于今日,便是昨日,昨日即旧日。”

    阿缪忒亚斯很认真的回答着长羽枫的问题。

    她的白眉毛纤细而优雅,看的出来她经常打理自己的容貌,即使她看起来和所有正常的人不一样。

    她全身都是白色,白的有那么一丝诡异,也就真的很吓人,也能够吓到不太认识她的人。

    “好吧,但是你的叫法其实是错的……新予之神,应该这样叫我……如果你愿意叫的话。”长羽枫耸了一下肩,他能够感受到前面这个女人的从容不迫。

    “旧日之神,你比我想的要有趣的多。”

    阿缪忒亚斯也真正感受到了长羽枫的不同。

    长羽枫如此的独特,他虽然表现出小孩子的面容,俊俏依旧,却那么……富有人性……或者说,这样子独特的他,那么富有……感情……

    温暖的感情。

    遥不可及的神明,从那个时代而来的神明,竟然这般富有……情感。

    他并不惧怕死亡,即使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是来杀的,他甚至觉得他们不应该相斗,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觉得这种明杀是一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决……

    真是富有感情……

    傻的可爱……

    又幼稚可笑。

    “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长羽枫摊手道:“但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如果可以荣幸知道你的名字,我也好称呼你。女士。”

    “阿缪忒亚斯。”

    阿缪忒亚斯看向了长羽枫,她的眼神上移,来到了寻荒影的身上。

    寻荒影一直到现在都叉着腰,听着他们的对话,很严肃,不,很轻松的看着他们。

    峡谷的风在流转,黑夜也早就把星星吞吐出来,顺道把月亮也连哄带骗的拖了出来。

    今天的月亮很暗,暗的不像是月亮,而是一颗闪闪发亮的大星星。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颗暗淡的星星。

    “【星骨】缪忒亚。”

    “是……阿缪忒亚斯。”

    长羽枫询问了一遍:“还是星骨,缪忒亚。”

    这个名字其实很拗口。

    “星骨,缪忒亚。”

    缪忒亚笑了一下:“你真可爱……如果你不是会死在我的手上,我一定会和你做朋友。”

    “你现在就可以和我做朋友。”

    长羽枫也笑了一声。

    “我是说,缪忒亚,我们这样子敌对根本没有意义……我们并没有直接利益的冲突,或者是仇怨,我们敌对的理由并不充分……我们……”

    “这是变相的求饶吗?”

    缪忒亚笑了起来,红色的嘴唇如此的耀眼,好像所有的星光都在和她迎合,甚至是让她的全身的白耀眼起来,白出了,一个女人的豪爽。

    “我的羊并不希望和任何对敌。”

    寻荒影回答了缪忒亚。

    他往下看着自己的羊。

    他的羊太过于善良,即使敌人在前,他还是希望自已能够和敌人和解。

    不,

    不是和解。

    而是问清楚,问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必须你死我活……没有另外一条路……

    其实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没有另外一条路可以选,但是鲜有人真的问出来。因为那很可能是在揭别人的伤疤……

    他有明确的善恶观念……

    他知道谁是坏的……或者是做出这个行为就是坏人……

    做了坏事的坏人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清楚且明白的,想要传达给每一个人……

    但是他也那么清楚明白。

    在没有做出任何“坏”的举动前的任何人,都应该……获得一个可以被原谅的机会……

    如果一个人犯了错没有补救的机会,那么也应该给还没有犯错的人……一个不要犯错的机会……

    这听起来很绕,但是其实很简单。

    善恶到头,一念成魔。

第四十八章:迷幻

    “让我……跑……”

    求你了……阿爸……

    让我……跑……

    她把那只手从自己的脚踝上拿开,颤抖着看着那黑夜之中还将伸出来的手,那只手肢节极少,所有的皮肉都揪在一起,在手背上蜷缩着,鼓起一个碧绿的脓包。

    那只手又将抓她,那张熟悉的再熟悉不过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人样,那只血红的眼睛,早已经狰狞如裂。

    求你了……阿爸……

    “让我……让我跑吧……”

    她哭喊着,难以挣脱出可怕的爪子,还有那双已经开始流着红色浓流的眼睛,早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你在干什么!缪忒亚!快跑阿!”一个人快速的奔跑过来,拿着一把砍柴的斧头,将那只手快速的斩断,那把斧头在黑色的夜里闪亮着,化为一道绝密的白光,轰雷而下!

    “打雷了……”

    寻荒影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惊雷,夏天的闷雷,在天边抓裂着天空,就像是一只蜿蜒而下的白爪,生生将天空撕裂。

    “要下雨了……”

    长羽枫拿手放在了眼前,感受着旁边潮湿的空气,在他的面前,缪忒亚也这样做了,让他觉得有些诧异。

    “旧日的神,我们在为你举办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葬礼。你看,天,也在为你哭泣……”

    一滴雨点落在了缪忒亚的手上,她抓着那滴雨,握成了拳头,回应着长羽枫的眼神。

    “那我的排场可真是大,天竟然会为我哭……”

    长羽枫也跟着调侃了一句话。

    “天确实会为你哭。”

    寻荒影敲了一下长羽枫的头。

    “什么?真的?”长羽枫揉了揉脑袋:“那天已经知道我会死了吗?这么恐怖?”

    “笨蛋!怎么可能!就是普通的打雷下雨而已。”

    寻荒影不再叉腰站着,而是盘腿坐在长羽枫的脑袋上,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名号为星骨的女子,也仔细的观察了。

    “你是……什么族群?公国人?还是帝国人?或者是兽族?”

    寻荒影很小声的笑了一声:“我家羊可经不起骗,你老实交代为什么会想要来杀我们?不对,是杀我的羊。”

    “你是……谁?”缪忒亚说了一句让寻荒影皱眉头的话语。

    因为她好像并不认识这只羊羔。

    “神的宠物……吗?”缪忒亚的样子很放松,好像她也愿意聊一聊。她并不觉得杀一个成年人会怎么样,反正法律会来制裁她,但是她对于杀一个小孩子模样的人心有抵触,所以他现在尽可能的安静下来了。

    长羽枫也没有逃跑的意思,所以她也不再有所谓。

    “神的宠物……”

    寻荒影歪着头,把下巴放在了长羽枫的额头上,趴了下来,要是放在以前,他定会有些生气,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动怒,反而紧缩眉头,小声的笑道:“你是哈图林的人吧……对吗?”

    “哈图林怎么了吗?”长羽枫问着寻荒影,他也多少有些悠哉,不至于那么紧张。

    即使接下来会有一场恶仗,但是不至于那么紧张,甚至是轻松惬意。

    这个感觉很奇妙,奇妙到寻荒影也能感受到长羽枫的头顶在冒着一些小小的烟光。

    那种极小的烟,把长羽枫的额头包围。

    “旧日之神,我真希望你可以明白,我杀了你,只是因为你必须死,而不是因为我们本身有什么仇怨。”

    缪忒亚将黑色的兜帽一把戴上,又像是隐了自己的容貌,她并不喜欢雨水,所以做出了如此的动作。

    无论是长羽枫还是寻荒影都再也看不到她的容貌。

    “你要开始杀我了吗?”

    长羽枫把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没有……我接受了你的提议,我们还可以再聊一聊,起码这样可以让你死的明白一点,不至于会在下一个【轮回】里直接来找我复仇。”

    缪忒亚的话,让长羽枫大为震惊,他清楚明白的听到了缪忒亚说出了轮回这个词。

    “哈图林知道我会轮回么?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这件事情只有我明白。”长羽枫一把抓住了寻荒影的让腰,从头上将他抓了下来。

    轰,

    一个轰顶的雷又炸响起来,雨便也快速的落下,雨不是泪,却泛着白色的清花。

    “你的事情,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总是秘密。”缪忒亚哼了一声,被大雨磅礴着拍打。

    “我其实也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件事情……不,这种事情……”长羽枫瞪了一眼装死的寻荒影。

    寻荒影歪着脑袋,吐着小舌头,装死。

    “旧日之神,从复苏开始,就一定带着悲剧色彩。新的世界里,早就不能够再承载,旧日的神明。”

    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谎言,才能让你相信,你就是旧日的神明。

    “我听不明白你的话……”

    长羽枫摇了摇寻荒影,寻荒影也慢悠悠的醒来似的,左顾右看。

    “怎么了!”

    寻荒影在长羽枫的手上挣扎,但是长羽枫丝毫没有抓紧寻荒影,寻荒影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

    “我从来没有明白,一个从出生开始便是悲剧的人,怎么可能会开心的活到现在。”

    缪忒亚看到了长羽枫身上的微光,那微光慢悠悠的落下来,伴着雨水在雷鸣之下带来强大的荒谬之感。

    “……”

    长羽枫并不明白缪忒亚明白多少,听了他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的哑火。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人悲剧的一生,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或许,应该是,从出生开始……

    或许,是从一件糟糕的事情而来……

    又或者,会是一个又一个,永无止尽的谎言……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的谎言……

    这个人的人生,到底应该还有多少的悲剧会发生……

    应该没有人明白……自己的人生……从出生开始或者是终结,到底会不会是悲惨的人生……

    只有当他做出来这一切,被迫着做出来这一切的时候……才能够让人明白……他的人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悲剧。

    “你难道还没有发觉吗?”缪忒亚看到了长羽枫的错愕:“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虚假的,真正的你,还躺在医院里,面对悲惨人生的开始……”

    “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长羽枫叹气着,像是忽略了他说的那句话。

    “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但是对于你来说……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个世界早就不再属于你们。”

    缪忒亚的声音,在暴雨里,奔腾向长羽枫的耳朵。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你只是来告诉我这些的话……肯定就要大失所望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长羽枫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我不是傻子……所以我明白别人也不是傻子……”

    在无数个茫茫的长夜里……在无数个躺在小土房子的星夜里,在无数个奔走呼号的暴雨中,长羽枫当然早就明白了自己的人生的意义。

    人生何来悲剧可言……

    “你确定你真的知道了?”

    缪忒亚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晰,却还是能够传到长羽枫的耳朵里,她是来杀长羽枫的,并不是来告诉长羽枫任何事情的,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像是一种怜悯的“闲谈”。

    一个人的死,对于哈图林来说,从未有过价值。

    哈图林建立的目的,总是毁灭这个世界,而不是其他闲杂的事情。

    “嗯……其实,我已经很难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我的梦境,我并不在乎我是不是真实的……或者说,我早就已经不在乎很多事情了……这并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事情……只能说……我还算活的明白。”

    长羽枫的白发在雨中闪着光芒,雨的光,流转而来,播撒在他的身上,他好似无边星辰下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我的羊,可是很聪明的,你想要忽悠他,可忽悠不到。”寻荒影又轻轻的爬到了长羽枫的腿上,顺着长羽枫的全身爬到了他的头顶:“我也早就忽悠不了我的羊了……你可得好好的组织一下语言,或者说,说一点真正的干货。”

    “不是的……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已经长大了……我觉得,我能够接受的东西,并不应该是我为何在这里或者是那里,而是为了我人生所遇所见,我不会因为很多无法接受的东西而放弃所拥有的一切……”

    长羽枫摊了摊手,将声音穿过暴雨传达到了缪忒亚的耳朵里。

    “我已经有了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那我也需要接受我处理事情之后获得的结果……这样才能够……怎么说呢……去明白……人生的真谛。”

    “那你……真是可悲。你依然还活在……”

    缪忒亚看到长羽枫头顶的雷光,那道雷光轰的砍了下来。

    “缪忒亚!快跑!”那把斧头快速的放下,拿着这斧头的手也很小,甚至是只有斧头柄的粗细。

    那是姐姐。

    姐姐……

    “他们已经不是阿爸和阿妈了。他们现在是怪物!”姐姐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将那把砍柴的斧头甩了一下,将那只手绿色的血液甩干净。

    “现在,我们逃走!不能呆在这里了,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姐姐一把拉起她的手,快速的跑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阿爸还伸着手一直想要去抓住她,那绿色的血液猛的流淌下来,粘稠而混臭。

    她们从阿妈的尸体上跨过,她回头看过去,那一片又一片的红色双眼猛然灼热,让她伸向阿妈的手颤抖着缩了回来。

    姐姐的手温暖而灼热,带着她奔走呼号,月亮在天空垂挂,却也难有宁静的月色。

    “整个村子都完蛋了……”姐姐回过头来,恐怖的斧头还在渗着黑色的浓血,姐姐那双已经枯绝的乌鸦之眼在月光下泛着天生的血红,她多少有些害怕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却只看到了姐姐狠厉之下的柔情,听到了姐姐铿锵有力的声音:“别哭了!缪忒亚!别哭了!难道我不想哭吗?!但是在这里哭!又什么用!拿着!”

    原来她一直在哭泣,一直在流泪,被姐姐严厉的拉扯着,奔走在黑暗里。

    拿着恐怖的恶魔们,都垂涎欲滴着,她们的血肉。

    即使他们可能是阿爸,阿妈,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还有朋友……

    那把斧头被强行的塞到了她的手里,她抽泣着,怯懦的退后,看着那把可怕的斧头,鼻涕与眼泪流转着,看到了姐姐又拿起了一把柴刀,那把柴刀曾经在阿爸和阿妈的手上将捡来的木柴劈砍。

    “整个村子都沦陷了!”

    姐姐又转了过来,狠狠的看着她手上的柴刀。

    “别再哭了!”姐姐的手摸在了她的眼下,将那眼泪硬生生的抹断:“我们到别的村子看一看!这里呆不了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如此的坚强。

    阿爸和阿妈,曾经如此的亲切……

    他们本就应该亲切……因为她们是阿爸阿妈的孩子……

    “姐姐……”她哭嚷着,正要哭喊出来。

    “缪忒亚,我告诉你!”姐姐的声音将她镇住,那声哭喊,不再有所颤抖,像是噎在的嗓子里。

    “以后,这个家只有我们了……”

    长羽枫慢慢的坐了下来。

    其实缪忒亚的话还是多少有些说的他不是很高兴,或者说,这种严肃的话题,他一个人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想一想就好了。

    他自己可以自己认为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悲剧,充满了欺骗,但是他不可以让别人,或者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那种可怕的人生……可悲的人生,就像是……

    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人能够真正的【轮回】。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无限次的轮回吗?”

    缪忒亚看到了那个坐在雨中的少年。

    他的白发就像是黑色月光下,流转的星河烂漫。

    “其实我知道……但是如果你要问,我可能并不太知道……”长羽枫说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现在,他们真的在交谈了……

    就像是从未见过面的好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声声都带着真切。

    他是认真的,因为他以前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轮回,但是现在,却对此一无所知……

    在仅有的几秒之前,那一声声的扣问,就像是那奔涌的雷声,哗然而来。

    “你的名字叫做长羽枫……长……羽……枫……真好听……”一个女孩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前,那个女孩抬头,看着他洁净的下巴,轻轻的亲了他一下:“我好爱好爱你……我是认真的……”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这个深爱着自己的人好像从未在自己的人生中出现……

    从未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的……是谁呢……

    爱他……这一段轻轻的扣问,将他的一切都打乱了……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谁,会一直问我,我爱不爱她……

    为什么我活不过二十岁呢……为什么我永远是小孩子呢……为什么我好像永远也长不大……

    为什么我的人生,总是……永无止尽的自省与自悟……

    “因为不舍得……才会【轮回】……”

    因为她还没有出现……所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待……

    我在等待……谁呢……

    我不知道……

    但是我觉得……

第四十九章:宝见西星

    我……长羽枫……

    我应该是一个不太明白爱情的人……

    其实我总是忽略掉了别人对于我的爱意……

    而不是一个追求爱情的少年。

    在这个世间存在着,多少追逐爱情的人呢……

    我一直在追求人生的意义啊……

    在我的人生里,总是觉得自己没有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所以我苦恼,所以我为之疯狂……

    在我所知道的轮回里……好像从来没有去真正太过记忆其他人,我总是顺其自然,不,我总是觉得我不应该太过于破坏他人的人生。

    在多种多样的生存竞争中,往往只有一个【第一名】,也往往只有一个【胜利者】。

    我曾经这样想过,如果我依靠着本不应该属于我的力量去与从未获得过【天赐】力量的人竞争,如果我输了还好,那个人或许是真的天赋异禀,但是如果我赢了,本来应该属于他的【第一名】,或者是【胜利者】的地位“一下子”,因为我的“作弊”而失去了,“易主”了,成为我所拥有的一切,那我会不会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罪人呢?

    当然,这种想法可能只有我会有,因为我总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如果这个世界本来就有我……我应该处于什么位置呢……

    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我,我是突兀的,我是突然的,并且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所以,我在想,我到底应不应该去问一问,去想一想,我的存在对于别人来说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我很疑惑……如果每一个人生来就没有什么使命,那他们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后来我便明白了……

    人类,是从动物里面将自己“自顾自”的分离出来的,人类本身和动物的区别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大。我便不再纠结了……

    我想,我能够活下去的一切,都应该来源于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一个是……

    一个是……

    我实在不应该说出他们的名号……因为我的父母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没有再给我任何的依靠……

    也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的一切……

    他们从无到有,或者是从有到无。

    古时的良辰美景奈何天,今日的儿孙满堂花醉三千客……

    我……和他们并没有多少的关系……或许我真的是她们的儿子……也就只能这样明白……他们的儿子……真的不是一个能够成为什么大志向,或者是大公无私的人……

    我……或许是永永远远,顺顺利利,千万的应该,和我的平庸在一起,成为一个好了好了便离去的人生……

    世间的人,总是要求取功名的……

    我学习了世间的道理,也自然明白金钱的蚕食之严厉,鲸吞之猛烈。世间之人,都表现的好像很厌恶【功名】【利禄】,或者是最单纯的金钱求利,但是要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活的好,又怎么可能离得开这些。

    从物质交换繁衍而来的用了几千年的金钱交换概念,怎么可能一下子颠覆,从中凝聚的金钱交易智慧,或者是比吃人不吐骨头还要可怕的压迫剥削,又怎么能是躲得开的呢……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却也难有……说教成功之意……

    吃人不吐骨头的压迫和剥削,怎么可以直白的告诉被压迫和剥削者呢……

    如果有一个人因为“作弊”,因为那【天赐】的来到我的人生里……将本来属于我的压迫下去,剥削下去……我又怎么能够忍的了呢……

    古人有人口贩卖,古人有高级的色情场所,古人有高级的……古人有高级的……

    古人之古,绝不应该在今的……

    却也有,也能见了,并且换了言语话术,又压到了人的身上……怕不是神仙也难救了……

第五十章:唯此千岁

    【因为遗憾,才会轮回。

    对吗?】

    铃铛,响在她的脚踝,她好像天生穿不了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些什么……

    少了一颗心……

    她总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

    望向这金銮的殿内,那个孩提,总是化为了金色的空茫,望向那茫茫的殿外,也难有山川河海,空有那跃雀龙门,鲤鱼打挺的欢腾。

    “啊宝……”一个声音唤了过来,她也需要下去应答。

    “诶~父王~”

    她跑着出去,玉足踩在金殿上,落了几声轻盈的雀跃,那个铃铛轻响,倒也真正的欢腾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父王站在的门边,轻声的又唤了她一声。

    “啊宝……今日读书可有收获?”

    “收获颇丰。寻仙之法自是玄之又玄……”啊宝用手卷梳了一下那带着彩光的长裙。

    她得意的笑,歪着小脑袋,金钗玉玲珑也跟着她轻摇,父王也跟着她笑起来,不过又很快的收住,将身子倾斜着下来,将那双手玲珑玉秀的手放在了啊宝的肩头。

    “你托父王的……父王去找了……”他有些难掩的悲意。

    “可曾找到?”她踮脚而起,向着父王而去,双眼的渴望,却也难以下去,只能化为眼眸之中的水玉,玲珑剔透起来。

    “这世间,哪有眉心生出红梅花来的男子……”父王有些失落,将身子正了,她听了,忙去揪父王的手。

    “父王……你再找找看可好……寻一寻……也是为我……孩儿心欢喜着他,梦中相见,他说的……”

    会不会,真的只是个梦来了。

    “莫要说男人眉心点了梅花,就是这天下的女子,眉心有点梅花的……也是少见……”

    父王目光垂然,难有真的伤悲,却也愁容满脸:“我下了旨意,将军们去找,只能找到一些刻了梅花的骨头,文官去找,却只能找到一些生的俊俏的姑娘,文武百官,都要将梅花傲雪给搜遍了……却也难有真正找到眉心有红梅的男子。”

    父王现在又有些生起气来:“还有人将自己不相干的儿子枉自刻清梅于额的,这事,把我惹的也心神不宁……哎……”

    她也心里难有着落,只能慢慢的将脚放下,双目垂下,玉手从父王的手中落下,看了一眼那天边的孤雁,好生恨来,偏偏这个时候,那雁子落了单,好生气来,偏偏这个点时,那雁儿要在这里飞过……

    她叹气一声,往自己的床檐走去,缓缓的一坐,像是跌在了床边:“那父王还是别找了……免得伤了你的身子……“

    “丫头……”父王的手伸出来,有多少的难过都难有说的,只剩下那金灿灿衣袖的甩垂而下,来到了腰后:“属实是难找了……父王再去找你这梦中的夫婿……恐要耽误了国事,但怕你伤心难过……”

    “阿宝不难过……只是觉得空……”

    “空……”父王难再进一步这闺殿,挺身问了,也不再言语。

    “空,空,空空如也……人生无望……”

    “阿宝……丫头……一国公主……不曾,也不应空的……”

    “空……确实空的……”

    她劝了父王回宫……这金銮的殿也就更空了……

    空的吓人,空到心里,空到尽头。

第五十一章: Black sheep over the world

    天要下雨……却总是有雷的……

    夏雷滚滚,炸在长羽枫的头顶,他眉心的红梅在白色的电光中闪亮,一落,便也三千六百丈,三千六百条电光爬缘在天空。

    雨在羊毛上,轻轻的滴落,也便顺着流下,打在长羽枫的脸上,那雨不大,却打的生疼。

    “你的幻术,对我的羊是没有用的……”

    情爱……那个抬头来看自己的女人到底是谁呢……那个靠在自己胸前的女人,到底会是谁呢……

    那并不是幻术……而是清楚的,明白的,将我的下巴真的能够抬起来的玉指,那情欲的眼迷离,那香醉的美色缠绕着脖间,却也真的闻到了香气。

    寻荒影指着那缪忒亚喊道:“你们哈图林,难道真的需要逮着我的羊不放吗?真的可恶!”

    “虚假的一切!都应该!消亡!”缪忒亚大声的喝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你这个神明,终究是毁灭世界的祸患!”

    “我……毁灭世界……”

    长羽枫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手慢慢的握了起来,就像是黑暗之中的光火,穿行在绿色的双眼之中的希望,一道雷将他的神经打的乱颤,他看到,那缪忒亚的头顶,也晃着一只电光的白蛇,裂尾分舌,猛扑于黑色的夜空。

    那雷,再如一把斑白的斧刃,砍在一只绿色的手中,绿色的血液一片又一片的喷洒,喷洒在他的眼里。

    “姐姐……”他往前踏了一步,将那把斧头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姐姐一脸愤怒的看着他,让他又慢慢的退了一步。

    “不够狠!不够毒辣!还不够!他们都是恶魔!他们早就不再是人了!只有杀了他们!我们才能活下去!”

    姐姐手中的柴刀一挥,砍翻了他身后要来袭他的狗。

    “姐姐……”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姐姐的身影在他的身上,狠狠的将那只早已经爆了绿色血浆的狗用柴刀砍了三下,绿色的血液飞溅,打在他的身后,忙要将他打出伤来。

    “哭!再哭!它刚刚!要咬死你了!你还哭什么!”那把柴刀在姐姐的手上慢慢的流下绿色的鲜血,白色的光一晃闪在他的眼里,原来是姐姐手上的柴刀明晃晃的,闪出白光来。

    长羽枫拿着斧刃,慢慢的伸手,也要去砍那过来的恶魔,那些恶魔皆是人样,却红目灼眼,四肢头颅皆是难堪的东西,流淌着粘稠的液体,伸着爪子扑过来,他一斧头慢慢的劈下,哼气一声,啊了出来,大声的灼了嗓子,白光一闪,他的斧刃也晃出白光来,那散落的四肢喷涌出绿色的汁液,将斧刃的白光遮掩,他的手也就握的更紧了。

    “姐姐……我不哭……我不哭……”长羽枫看着姐姐的背影,吞咽了口水,慢慢的定了神,往前一步,便被姐姐拉着手,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火光与那些奔逃而来的恶魔们将他和姐姐重重包围,围着了,便将恶魔的臭气熏庸而至,那味道如此的难闻,比那些绿色的血都要恶心,五脏六腑在臭气中翻腾,汁水和臭液的口水在他的眼里,耳中,鼻息里……止不住的翻涌。

    “可恶……”

    寻荒影踩了一脚长羽枫的头,长羽枫看着缪忒亚,缓缓的将手伸了起来。

    “你这个烦人的八婆……”

    寻荒影看着缪忒亚慢慢的走了过来,在黑色的峡谷里,她的身影被月光还有雷雨的奇特之景相交而拉的很长,月之洁,雷之白,雨之烈,让她的哼声越发的清楚明白。

    “万物的终焉……又如何呢……”她看着气愤的寻荒影,轻笑着,将黑色的袍子慢慢的戴上,兜帽又将她的容貌遮盖:“还不是需要一具完美的躯壳?你的欺骗,也不过是将自己伪装的大义凛然罢了。”

    她这个时候,倒是认得了寻荒影。

    “我?”寻荒影听到了万物的终焉这样的话,这个世界,整个灵界,能够配的上这一句【万物终焉】的,可能只有一个名为寻荒影的,神明。

    “我说你怎么认不得我呢……”寻荒影停下了踩踏长羽枫的动作,长羽枫被拉入了幻境,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新时代,早就已经没有能够承载下你们的船只了……旧日的神明……还是死去比较好……不然徒留些伤悲了。”

    缪忒亚将自己的右手向右一伸,星色的光芒,轰然的炸裂开来。

    “你到底还要骗他多久?”

    “我吗?”

    长羽枫看着姐姐,喊了一声:“我吗?姐姐!为什么是我!”

    “当然是你!阿妈也说是你!阿爸也说是你!那就一定是你!”姐姐将后背交给了他,他砍着,将一具具可怕的骨瘦嶙峋,甚至是尖牙利爪的恶魔双手砍断!双脚砍断!

    斧刃粘着绿色的液体,长羽枫必须挥的更重,才不会让粘液粘连。

    “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灾星!但是你不要怕!阿爸和阿妈说了我也是!”姐姐也像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战士,用那把柴刀砍的更加猛烈。

    砍树的,砍柴的,都刀刀砍在了恶魔的手脚之上,那恶魔真多!怎么也砍不完!

    “我不是!”

    长羽枫委屈的又要哭了。

    “姐姐你也不是!”

    “不准哭!”

    姐姐那双枯绝的乌鸦之眼猛的瞪过来,他的声音也停了,不再有支吾之声。

    他点头,猛然的砍了下去,那把冰冷的斧刃又闪了下来,化为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天空炸响。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这个人从来不兴得骗人的……”寻荒影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我的羊了……我会在最后借用一下他的身体……我这个人可是老实的很……你可别冤枉好人……”

    “旧日的神,比新的神,更加富有人性……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天上的神明更想要消灭你们的原因。”

    缪忒亚的手慢慢的放开,一枚戒指缓缓的掉落下来。

    “新的神,就是一群二百五……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老鬼!”

    寻荒影踩了一脚长羽枫的头。

    “我的羊,就是被他们逼死的!他们!要给我的羊偿命!”

    那没戒指,在缪忒亚的手心流转,流转的越快,黑色的血液,也就更加的浓烈。

    “所以,我们要一次,又一次的将你们杀完,杀的让你们绝望!你的羊!终究是一个悲剧,由我们,来为他解脱。”

    “我的羊……就算我不出手,也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他不会轻易屈服和放弃的……”

    寻荒影看着缪忒亚,却总是说着长羽枫的事。

    “他的人生可从来不是悲剧……虽然你这样想,只看到了他吃苦,只看到了他伤悲,但是实际上,他苦的是他人之苦,悲的是他人之悲,他从未生活在困苦之中,懂得珍惜,懂得感恩,也定是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只是苦于人生,无法忘却罢了……”

    寻荒影笑了一声,他想起他的羊,或者是他的羊如此的聪慧,总是一声不语。

    “我想……他不会明白我的意思,也不会认同我做的一切,但是他应该会这样告诉其他人。”

    寻荒影想象着长羽枫说话的样子,轻声的笑道。

    “我不会是灾星的……”

    长羽枫这样说着,将斧刃倒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姐姐的见她停下,就像是可以分身一样,左一刀右一刀的砍过来,将左右的砍刀翻刃了去,也不得而知。

    “我不会是灾星……”长羽枫重复了这句话:“我怎么会是灾星呢!我有着自己的性格,有着自己的追求,有些自己所想,有着自己所爱,有着自己想要去爱的一切,有着常人可以理解的部分,也有着常人不可以理解的部分!”

    长羽枫大声的呼喊,看着那些红色的双眼,还有那些爆浆的绿色的手臂。

    “我不会是灾星的,他们之悲,自然是他人之悲,我兴许会为他们哭,兴许会为他们笑,但是绝对不会为他们的苦,为他们的悲负责任的,我的一切,都应该是我自己的,或者是我亲人的……怎么会是任由着他人指点的灾星?我不是!”

    他将斧刃紧紧的握在手里,哼气一声,再次的大喊:“我不是灾星!姐姐!你也不会是灾星!我们的父母,我们的爷爷奶奶,都应该是爱我们!就算不爱我们!也不应该由着别人说我们是灾星!他们都是恶魔!他们才是灾星!他们才是恶魔!”

    斧刃的白光将长羽枫的脸化为了缪忒亚的脸,她用力的砍下,一个疯也似的恶魔扑了过来,缪忒亚一斧砍在了那个恶魔的身上,那些绿色的血慢慢的转为粘稠的血色。

    绿色,在这个世界慢慢的消失,那红色的双眼也化为黑色的眼眸,那些惊恐的目光,颤颤巍巍的,将两个姐妹围住。

    “你们到底是新神给予的力量……都是些可怜之人……”寻荒影不屑一顾的瞪着缪忒亚道:“你们都是新神的玩具罢了……你才是一个又一个悲惨命运的典型……新的神,就是爱玩这些把戏,将凡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他们才罪该万死……”

    寻荒影哼气,他跟生气,生气的眉毛乱颤,羊毛在暴雨中颤抖。

    “新神给予了我新生……”缪忒亚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变化,她伸出去的那只手,皮肤慢慢的张开,露出一节节白森森的骨头,那些骨头纷纷落下,咕噜咕噜的在暴雨中打转。

    星骨,阿缪忒亚斯,将她的手骨慢慢的排出。

    雷电的白光灼而华目,却是真要将寻荒影的眼睛也迷了,那皮肤张开,要将骨头排出体外的诡异画面让寻荒影也眉头一皱。

    “你们心甘情愿去做天宫正神的走狗,难道忘了你们作为人的尊严了吗?!”

    寻荒影用力的踩了一下长羽枫,就像是跺脚一样,长羽枫这才真的有了半点的动作。

    长羽枫看着手中的斧刃,看着姐姐的身影,看着那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堆成小山的血景。

    眼神下垂,看到了白色斧刃的红光,那些绿色的,早已经不见,只剩下红色的,血色的,猩红。

    那些粘稠的气味,将长羽枫的鼻子熏的难以闭合。

    “姐姐……姐姐……”

    他哭喊……

    他彷徨……

    “我是……灾星……”

    “我是……灾星……”

    “我是……灾星……”

    不,我不是灾星……

    黑暗的戒指没有任何惊为天人的模样,只有那一点一点的黑色之血缓缓的在暴雨的交织下流淌在土地上。

    “旧日的神明……还是死了的好……这个时代,早就不再适合你们。”

    阿缪忒亚斯没有手骨的手紧紧的握住,那些开始冒着五彩斑斓星光的骨头化为一把星色的刀刃,那刀刃很长,原是那些骨头会自我生长,一节连着一节,共有七截,也便唤做【七星耀骨剑】。

    其实这骨剑哪里有名字,只是唤的好听,也不低阿缪忒亚斯一声大喝而来。

    长羽枫不曾呆立,却只能看到姐姐的身影,姐姐一脸正经的看着他,轻声的笑了一声。

    “你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长羽枫哼声。

    “我……”

    为什么偏偏是我灾星……

    “去死吧!旧神!这一天,用于到了!”

    阿缪忒亚斯轰然大喝,一声惊雷将长羽枫手上的红血一下子劈了,将长羽枫手中的斧刃一下子落了下去……

    “天宫正神,都是些躲在暗处的破落货色,都是叫他们的狗在这里叫嚣,绝不敢在我的面前大喊大叫的!你说是要杀我的羊,我的羊的生死,也权当做他的历练,但是你的目标如果是我……要扰却了我的计划……你们都得给我死……”

    寻荒影看着那枚正好高速旋转的戒指,那戒指里的黑血像是漩涡一般,由漩涡成矛头,冲击向寻荒影。

    而那把骨剑,也正是要夺走长羽枫的性命。

    “杀人偿命……杀神却无果……真是讽刺……”

    寻荒影哼了一声,用一只羊脚往前踢了一腿。

    霎时间,空气的震荡,就像是将这阿缪忒亚斯和长羽枫之间的空气踢碎,崩裂出了气流,一段又一段的将那击来的骨剑崩断。

    仅此七秒,也便是清净的,将暴雨也卷进了空间的裂痕,在两人间,空流出一道,没有任何雨水的鸿沟。

    “不要欺人太甚了……”

    寻荒影柔软的羊毛尖刺而下,黑而浓烈。

第五十二章:墓穴发端

    【你相信吗?这个世界,除了对于金钱和名利之外,还有另外一种生活。

    所以,我可以相当认真的告诉你,如果你不想要追名逐利,或者是被世俗的羁绊所惊扰,这个世界一定有一种你想要的生活在等待着你。

    只不过,在这之前,请你去想一件事情。

    请在你的心里默念,一。

    把一放在长羽枫的头顶。

    接下来,请默念,二。

    那么请把二放在派洛斯的头顶。

    长羽枫的人生,是被拘束的,甚至是被安排的,就像是在笼子里,生活了一辈子的,无法挣脱的,名为命运的人生。

    这样的人生充斥着谎言,血腥,甚至是一点一滴的算计。我只告诉了你长羽枫知道的,或者是你需要知道的,但是我没有告诉你谁算计了这一切,或者说,谁才是幕后的一切,因为我也不知道。

    开个玩笑,长羽枫已经极为成熟,此心此意都已经清楚明白

    好吧,实际上是因为……长羽枫根本就没有故事的主导权,他可能知道自己所要遭受的一切,或者说,自己应该去怎么做,却总是无力,就像是推着石头的西西弗斯,循环往复,陷入轮回,他需要面对的命运,是残酷的。

    与其受制于人,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你,现在……我们要讲二的故事。

    二,就是派洛斯。

    什么?派洛斯现在在哪里?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斯卡纳——你在哪儿?”派洛斯一把将自己脚下已经粘起来的土块揭掉,它们就像是蛇褪下的死皮,还带着地下墓穴难闻的湿气。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走的嘛!”派洛斯站了起来,将牛仔帽翻了翻身——那顶牛仔帽可是这个灵界的稀罕物件,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经历过牛仔拓荒的西部事件,那是派洛斯导师的物件,如果没有这顶牛仔帽,或许派洛斯也不会成为一个考古学家。

    在公国,考古学家和史学家一样不受待见,因为这个世界有真正的神明,起码,在遍布世界的传说里,神明的宝藏总是让一大批的冒险家豁出性命。

    派洛斯拿出了一个球型的发光晶石,晶石的光很亮,但是这地下五十多米的深处还是太暗了……只能看到一些比较粘稠的黄土,还有他刚刚扣下来的两个脚底板。

    “该死……在这上面走来走去,我新买的鞋子就要报废了……”派洛斯吸了一下挺直的鼻子,将晶石推选,一堵墙赫然显现在面前,那墙上只是有些少许的花纹,那花纹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来这里便是为了这个,说到底,这座墓应该早就被盗墓贼掘了,还是因为旁边的矿山塌了,漏了些盗墓贼落下的碎银器,不然,一辈子也难见天日。

    斯卡纳没有回应,让派洛斯又搓了搓鼻子。

    “斯卡纳,回去了……”派洛斯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这个像是洞穴一样的墓地,和所有的地方都不太一样,不,可能是因为还没有挖到核心的墓主人的墓穴,所以一切记录下来的花纹和图案都模模糊糊的,不太清楚到底代表着什么……

    它们都藏在了派洛斯背后的背包里,他现在像是一个作业非常多的学生,还好他生的俊,挺得直背,不然一定得驼背了。

    发光晶石在路上扫了一下,派洛斯倒也不怕黑,就是斯卡纳一头黑发,一身黑风衣,要是背对着他,多多少少得撞了,所以他眯着眼睛,找斯卡纳找的很仔细。

    粘稠的墓穴泥浆很不好闻,这里应该透过气,不然这种沉在土里的味道实在难以发散,再加上矿洞的坍塌,这里好歹还有些通透的风进来,但是实在没有光能够进来,发光晶石再亮也亮不完整,派洛斯的影子在墙体的花纹上闪烁,一缕红色的气一下子散开,便没了踪迹。

    “斯卡纳……什么鬼……说好等我的……”派洛斯眨巴着眼睛,揪了一下自己金丝一样的头发,这里的湿气让他的头发也受了潮,竟然捋出了水来。

    那水可不是什么好水,他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刺激性的气味便将他冲的晕头转向,捂鼻干呕。

    “这是……呕……尿吗……天哪……”派洛斯将发光晶石往上,一滴又一滴的水落了下来……他的头顶有一块极小的缝隙,缝隙里流出来的水滴在了他的帽子上,然后流到了他的头发里,这里太潮,他竟然难有感觉……

    那脏水是刚刚流下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派洛斯一甩手,往旁边站了站,再是一捋头发,眼睛盯着那流下来的汁水,黑黄色的汁水让他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东西……

    他甚至是不小心的打了个冷颤,赶紧摸了摸手指,用手捂住了口鼻。

    这里连着旷山,这种东西是什么还真难说……不过,派洛斯本身在墓穴里钻来钻去也脏的吓人,颇有以毒攻毒的气派。

    这个墓穴并不隐秘,机关也早就被盗墓贼给踩的七七八八了,盗墓是法律上可以划为死刑的重罪,如果谁盗墓,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盗墓的世家,那一定是跟法律对着干的,正法司马上到他们家门口,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盗墓还有世家……偷着干都为人不齿吧……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盗墓的真是不知道珍惜,炸了这边的墓穴又去炸那边的墓穴,这里一块想样的地都没有,坑坑洼洼,给派洛斯的考古工作造成了极大的烦恼。

    就是地下的潮湿也破坏了墓穴,还坍塌通了气,让这个墓毁坏的不能再毁坏了……

    派洛斯见斯卡纳愣是不回答,心下也生起疑惑来,考古学家的工作除了挖土扫灰制图还有清理墓穴这种琐事确实是磨人的,如果没有兴趣,只会像是熬鹰一样被熬的心神不宁,斯卡纳也不是什么考古的行家……一时半会儿出了墓穴也自然可以理解……

    只是斯卡纳不出声……这……有点反常了……不会真的早就出去了吧……发光晶石再往前推,派洛斯的影子也就越拉越长,脚下的泥泞啪叽啪叽的将派洛斯的鞋子包围,就像是拔萝卜一样,一走一个坑洞,还有踩水的声音,让派洛斯走都走的歪歪扭扭。

    “别动……”一把刀架在了派洛斯的脖子上,让派洛斯心下一惊,颤抖着,将发光晶石跌落下来。

    这声别动把他惊的不轻,颤抖了一下,背后的宝浑然一下,震荡三声才停了下来。

    他举起手来……有些委屈……

    派洛斯站住,蔚蓝的眼睛往身后的瞄过去,只见一把发着蓝光的刀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叫你别动!”那个人的声音这个时候才能分辨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我……”

    我也不是来盗墓的呀……派洛斯倒是有些坦诚,不那么害怕,因为从逻辑上来讲,能够从身后杀的,要杀早杀了……

    “派洛斯·菲尼克斯博士,好久不见。”身后的女人哼了一声,将派洛斯的神情带着惊讶和欣喜:“乌鸦女士!你还是老样子,喜欢从背后拿刀怼人……”

    “长话短说……”乌鸦那双枯绝的双眼里,派洛斯的后脑勺和牛仔帽都散发着可怕的……额……臭气……

    这让乌鸦就算想要说长一点也难了……

    “你说……”派洛斯点头,却又因为乱动……被乌鸦踢了一脚……

    “我们在找一处墓穴……这是图纸!”乌鸦右手压刀,左手将那张图纸平推了出来,现在了派洛斯的面前。

    乌鸦在身后,那双枯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幅图纸。派洛斯手上的发光晶石正好背对着地图,让乌鸦的手在地图的边缘形成了纤细的魅影。

    那是一张别样的地图,很明显,上面打红叉的地方一定是宝藏的地点,不,乌鸦说是墓穴,即使背光,也大体上看的清晰,应该是图纸比较特殊,做了反光处理。

    “在哪里!快说!”乌鸦严厉的呵斥出来,将派洛斯又吓了一跳。

    “啊?”派洛斯被乌鸦的严厉吓到,又被乌鸦的话给惊到了:“我还没有看过呢……怎么说的出来……”

    他定然是不可能直接说出那幅墓穴位置的,但是他还是仔细的看了那一份地图,那地图根本不是按照公国坐标记录的方法绘制的:“你们哈图林要找人帮忙……难道就是这样对待帮助者的嘛……这也太吓人了……”

    “少废话!快点看图!”乌鸦的手明显往下压了一下,让匕首亲了一下派洛斯的后劲,派洛斯吓的汗毛直立,连声求饶起来。

    “乌鸦姐姐……好姐姐……你这太为难我了……我又不是神……”

    “如果你还想要你这条命……限你一天之内给我答案。”乌鸦的白发在潮湿的空气中依然干爽,被微风吹动了。

    咻的一声,派洛斯就瞬间感受到了脖子消失的匕首凉意……

    乌鸦……来无影,去无踪……

    这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派洛斯叹了口气。

    “你说你都这么神通广大了……自己找不行嘛……”

    “不许说我坏话!”乌鸦又立马出现在了派洛斯的身后,踢了一脚派洛斯的腿,让派洛斯跌出去了个踉跄。

    又是咻的一声,便又消失不见了……

    “对不起,对不起……”派洛斯连忙道歉,端正了自己的姿态,又轻声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斯卡纳去哪里了……被乌鸦调虎离山了……

    好吧……

    不对……

    “我还没给我地图呢!”派洛斯抬着头往前去喊,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哪有这样的……”

    派洛斯赶紧回到了刚才做记录的地方坐下,那两片脚底板又“回到”了他的脚下……

    羽毛笔和书记本从背包里掏出来,快速的划来划去,将地图的大概焦头烂额般的记录了下来……个鬼。

    他压根就没有那么强大过目不忘的能力,最多复原了那张地图的大概。

    “山……水……还有……大叉。”派洛斯快速的简画了那张地图。

    那制图的手法是帝国的手法,所以他确实一眼没有看出来,帝国的山水制图都带有极强的写意风格……他们不做高度要求,写个山,不会说这个山有多高,只会记录这是什么山,多高要去看记载,除此之外,水也是如此,两天杠,就代表河流,横着流就是横杠,竖着流就是竖杠,方向也没有公国的清楚。

    帝国人大多喜欢以文字记述地图,比如,到了什么山,应该走多少步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不像是公国会做高线要求,也不会太过记载所藏东西在具体的哪个山的背面,高线高到一定范围就是山,低到一定范围就是河……

    但是!

    这些都是官方制图,留给人看的,不是给藏宝的人看的……

    藏宝的人随便描述一下,或者是按自己记忆打打哑谜随便做个图纸,都有人信的,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所藏的宝藏。

    所以这图,不是宝藏,而真有可能是墓穴。

    山水皆有,没有高线,就是帝国人的图纸,但是那记录的文字……并不是帝国的文字……而起一种从来没有看过的文字……

    仅凭记忆画下来就是瞎画,不过也好歹记下了叉字的符号。他写不来帝国字……

    这简直是一种折磨,那些像是蛇一样爬在纸上歪七扭八的符号把派洛斯自己给逗笑了……

    “找别人找东西,又不给别人地图……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脑子到底好不好使……”

    派洛斯用嘴叼着笔,将包打开,又将地图和笔放了进去。

    不过转念一想,那张地图大概率仅此一份,如果给了自己,乌鸦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

    那……自己没有正确的地图,查不出来位置,不是完全怪乌鸦了吗?

    不不不……乌鸦并不会管自己的死活……乌鸦不会有错,有错的是自己没有在三秒之内记下来……

    你说对吗?派洛斯……

    好吧……要为难天才……可为难不住……

    派洛斯确确实实被迫记下了那张图叉所在的位置。

    帝国的制图手法也确认……还有那些帝国的符号……他需要去查一查……

    不过,还是很不明白……哈图林找一个墓穴干什么……

    哈图林想要杀人,易如反掌。

    没有人会喜欢弱肉强食的世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生存法则根本不实用于人类社会……

    哈图林坏事做尽,法律也管不了……派洛斯自然只能真的帮助乌鸦,那些一口一个将弱肉强食挂在嘴边的人,一定不是蠢,就是坏。

    但是现在派洛斯也只能焦头烂额……因为他还需要面对塌方的危险……这个松动的墓穴……开始吞噬掉这埋藏于地下的文明……

    虽然他们早就已经被盗了,不过还好,作为灵界唯一的一个考古学家,派洛斯博士还是记载下了这里可能存在的一切……

    盗墓有世家,一定是这个世界的灾难……

第五十三章:无用之神

    【我向来不应该宣扬仇恨……因为仇恨必定带来血腥和暴力,它不文明……但是仇恨的火总是应该烧的,因为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只能说仇恨不文明,却不能不让拥有仇恨的人报仇,那样就是衣冠禽兽了。】

    长羽枫把剑插在地上,轻声的唤了一声寻荒影,地上杂乱的残肢断臂,让他颇有些恶心,散发出腥臭的血水。

    但是寻荒影早已经没有了踪影,只能看到手上还流着黑红的血水,他检查了一下全身,却实在难感受到有多少的痛感,只是稍微有些眩晕,他跌坐在地上。

    看着那森森的血骨,不敢想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定是极惨烈的屠戮,连收尸的人都不曾有过。

    头晕好了些,那些腥臭的尸气又冲将过来,把他的鼻子从左气孔闭塞到右气孔,浑然大病一场,这里也是呆不得了。

    他从小自有神通,宁家一脉,可天然于梦中预知未来,虽非天赋异禀的宁家男丁,倒是没有这个能力。

    长羽枫分不清轮回与梦境,大多来源于这个宁家血脉之中的诅咒。

    “有人吗……”他抬眼望去,原来那些尸体已经化了雾气将这里掩盖了些,四周能见两个人的范围,但是再望过去,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这尸体杂乱无章的陈铺,很难想象还会有几里远的尸体会在这里,这里大多应该是战场,亦或是乱葬岗了。

    有些凄厉的莺鸣,离这里倒是不太远,还能够听得清楚,长羽枫拿了剑,往周围慢慢的寻声而去,三步一具尸体和断剑让长羽枫大为心惊,走了五步路,便脚步有些颤抖,他也确定了,这里不是什么战场,因为他看到了小孩和妇人横尸于此,他们的旁边,皆是一些难走的路途——他必须抬脚去踩那些流着血水的空地——但是那只能是冒尖似的蜻蜓点过去……着实是让长羽枫前脚刚落下,后脚却再也找不到地了。

    莺的悲鸣或许是应该的……

    他不忍心低头去看那些尸体。

    他现在早已经不怕尸体,只是见到这一路上都是老幼的横尸,甚至是还有……他不再看,也不忍看,只能慢慢的前进而去。

    他最怕的是这路走不完。

    “有人吗……”

    他再次的唤了过去,随后便也一声不吭。

    他实在不相信这里有人……

    “哎呦……哎呦……”

    苍茫茫带着血腥味的雾里,一个苍老之人疼痛的呜咽传过来,让长羽枫耳朵一动,便也就寻声而去。

    走的稍快,那些尸体被他不小心踢动,他还以为是尸体活了,下意识的看过去,却只能看到尸体翻着血眼,一目了然。

    “哎呦……哎呦……”那老翁的声音唏嘘着,定是受了什么苦的,这乱葬岗般的地方,能受的苦还能有什么呢……长羽枫加快了脚步,老翁有困楚,他也就快点去帮了才好。

    “请问……有人吗?你在哪?”长羽枫也没有听到老翁求救,只能再去询问。

    他本来想要去叫寻荒影,却还是免了吧,寻荒影要在,肯定也早就会应答的。

    “没人……没人……”那老翁看着长羽枫提着剑在迷雾中出来,吓的胡言乱语,在地上慢慢的攀爬,哪知道那些尸体堆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只带血的乌龟,只能带着那血泪横流的尸体爬远。

    “老人家……”长羽枫收了剑,快速的跳跃过去,却只听到那个老翁的哭喊。

    “饶命啊……饶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老人家……我不会杀你……不要害怕……”

    长羽枫见那爬着的老翁,红色的血也将长羽枫的鞋染红了。

    “你不杀我?你们杀了这么多……何惜又杀我老人家一个……”那老翁不听长羽枫的,一爬一挪在地上扭捏,却难爬的太远,而长羽枫只能跟了上去,半蹲下来,停在老翁的前头。

    而老翁又是怕的乱颤,埋着头,拿了那些断了衣服遮盖住自己的头,让长羽枫也不知道该怎么好……

    他现在冷面难堪,也难有什么好脸色……

    “我不会杀你的……你不用害怕……”

    长羽枫半蹲着,将剑横在大腿上,他这才看的清楚,这里的尸体都是些粗布麻衣,不是什么荣华富贵的衣料,这里也不是乱葬岗,更不是什么战场……而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

    或许是这国败了,所以屠了城。

    这逻辑但是恰当,却也总是让人里不舒服。

    “你们这些狗杂碎……不如一刀杀了我……”那老翁似乎是狠下心来了,也不逃了,这才让长羽枫看到了他那双早已经没有踪影的腿骨……

    也是可怜,怪不得这老翁在血泥里爬着,原以为是老无力,才知道是这般惨状。

    “可怜我们的王……被你们活活逼死!可怜我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也只能任你们宰割!我要是落了九天的地狱,定是要诅咒你们!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老翁口中狰狞出血来,他喊着,啊的一声咬断了舌头,也没有任何想要活的意思……

    那双睁的圆滚的浊眼瞪着长羽枫,长羽枫见他口中有血飙出来,那只手也要来指自己,在咬断舌头之后便轻垂而下,竟然呼噜一声,死了……

    长羽枫吓的往后倒过去,他不怕尸体,因为人死自然成尸,他也算是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些人生的道理,空落的个少年知晓命运的佳话。

    他多少也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些命了,也明白了道理中的道理,人生中的人生,顿悟下的顿悟,却被这老翁的双目吓的后退。

    他跌坐在血泥里,那把剑也跌落下来,砸到了血泥中。

    “死……了……”

    长羽枫不知道这个老翁如此的刚烈,如果是把他当做这屠城的士兵,那自杀,或许比死在敌人的剑下,要好受的多……

    他怎么可以为死者好受些呢……

    他的鼻子里呼出来,多少有些难受,鼻子堵塞,他的嘴巴倒也是闭不上了,只能微张着嘴,对着这迷雾之中的血气,煞的他心神不宁。

    他站起来,狠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血雾凝了,血从他的脸上留下来,雾血是清的,不曾粘稠,和雨水相似,这里也倒是真的落下雨来了。

    雨淅淅沥沥,长羽枫也只能再去寻问这红茫茫的血雾,有人吗?

    问刚刚被屠遍的城池里有没有人,也倒是一份让人煞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景象,他也就只能默默的走下去,不再言语。

    他依稀只能记得往南的地方走,南在哪儿,找不到南,只能慢慢的往血流的方向走过去。

    血和水一样,都应该是往下走的,长羽枫走的也快了些,血雨连绵,却真像是群山,怎么走也走不完了……那一具具尸体没有任何重复的,都是未见的脸孔,也都是刀剑下的亡魂。

    他们长的都不相像,但是大多数有一个特点,成年人,大都有一头悠悠长的白发,白发被红血染着,也分辨不清到底是哪种颜色了……

    长羽枫在意起自己的头发来,他看到了自己那一头同样悠悠长的白发,本是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却发现这件事情定是没有那么简单。

    白发悠悠,人心也跟着颤抖。

    长羽枫的神色越发的凝重,白发与血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长,绵延不绝,绵延不断,绵延千里!

    这一路的尸体,一路的血泥,这一路的血雨,长羽枫看的心惊,也知道了些什么,越走越慢,越走越深沉,越走,他的灵魂就越是沉重。

    重到不能呼吸。

    他的口鼻这才紧紧的闭上,呼吸也难在有什么感觉。

    他不敢相信,也自然不敢明白和确认,只能走,走的昏昏沉沉。

    “可怜……我们的王……”

    他的声音在尸体间徘徊。

    “九天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老翁的话从长羽枫的口中说出来,昏沉的厉害,只能心里呼唤的紧。

    可是……这世界哪有九天之上的地狱……哪有唤作人死不可复生的……宏愿?

    “你真不应该归还了这神力……”

    一个人影慢慢的现在了长羽枫的面前,那是个小女孩,长着一头清楚的白发,还有那玲珑剔透的眼睛,雪亮,与这满地的红截然不同了去。

    长羽枫,也只有长羽枫,见了那人现在身边,静静的站着,或者是呆呆的站着。

    “你确定要转世轮回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真的和神格两相隔了……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那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却也冷的吓人,她带着怜悯,也带着一丝让那张脸忽而间沉郁的气息。

    “我不知道……”

    长羽枫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声音,那就像是从自己的声音里单独喊出来的,他确实是不知道。

    不过他下意识的答了,没有问来者何人,因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徘徊在他心口的石头狠狠的砸下,让他喘不过气来。

    “哦……你终于还是来到这段记忆了吗……”

    那个女孩子叹了口气。

    她盯着长羽枫叹道:“我叫小宗王……很高兴你能够回来……天御仁心之王。”

    “小宗王……”

    “是的……”

    小宗王点了下头。

    “神明之所以为神明,就是天诺地允,如果你真的想要放弃成为神明,那你一定会遭到天地的报应……”

    “什么事天地的报应?”

    “寿命的终了。”小宗王平静的看着长羽枫,长羽枫也只能静静的看着他。

    他从未见过小宗王,却能够看到小宗王眼中的哀伤。

    “寿命终了……是……天地的报应……”

    长羽枫觉得,这神明的报应可真是好笑了,是个人都要死的,是个人都有无数多的报应,偏偏神明的报应只能是寿命的终了。

    “是的……寿命终了便是神明的报应……如果你要放弃,就必须接受这种身为寿命的束缚……还有……苍老……”

    小宗王离长羽枫只有两步远,她去拉长羽枫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并没有拉起来,而小宗王的手上,却真的拉起了一只手,长羽枫这才明白,小宗王虽然看得见自己,却拉的不是自己,而是曾经的,真正的天御仁心之王了。

    他想要去看那真正的天御仁心之王长的是否和自己相像,却发现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天诺地允,苍老之样,人生之悲,样样无脱离。

    小宗王将天御仁心之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像是猫一样,慢慢的揉了两下。

    “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也只能帮你……”

    小宗王呜咽的哭了一声:“但是……此世间,我们再也不能和你相见……今日何夕,再见的年岁又是何年何月……”

    小宗王泪眼婆娑,那只手从她的脸上拿开,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头上,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清秀着,被揉的乱了些。

    “【他在吗?】”

    那天御仁心之王的声音传到长羽枫的耳朵里,长羽枫有些惊愕,看着小宗王抬起头来,只见小宗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小宗王既能见到他,也能见到那昔日的王来。

    小宗王点头,轻声的说道:“他在的……你要和他说……我便告知于他。”

    “【不用了……让他照顾好自己……】”

    天御仁心之王的声音在长羽枫的耳朵里响着,那些红的血水在缓缓的流淌起来,雨还没有停,小宗王和他的身上都是极为扎眼的红,红的让人难逃血色。

    可是那本来就是血。

    “【我现在已经是魂灵,也应该由你来安排了……】”天御仁心之王轻声的笑了一下:“【如果他们要找我……还要让他多找上一段时间才行……不要让他轻易的找到我……明白吗?】”

    “为什么?纵是轮回往生,也应该尽早相逢才是!”小宗王的眼神又不再看向长羽枫,却像是盯着长羽枫,原是长羽枫的身高没有天御仁心之王高,小宗王的视线也就自然不在长羽枫身上。

    神明,都是两米开外的身高,而长羽枫只能是一米八,像是一个孩子在天御仁心之王面前。

    “【不能这样想……他们一定会想要报仇的……那样……又是一场这样的生灵涂炭……】”

    “他们是你的子民……”

    “【他们是我的子民……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我对不起他们……】”

    “那些神,才该死……”

    小宗王气愤的咬牙,脸也小鼓起来。

    “【是我……太过于无能了……】”

    他摇了摇头。

    只能轻声的叹息。

    神不会被杀死……但是人会……

    如果神要保护所有人……要怎么去保护呢……

    终究是只能活一半,死一半。

    谁死谁活,又应该怎么让神,让人都认同呢……

    如果决定不了,那和神明的保护又有什么关系呢……

    神,自然应该……是无用的……

第五十四章:于此不能

    【如果神只是寿命比较长,那就太有损神的威名了……

    神,降临于世间,无所不能!】

    “其实我一点恨意也没有……”

    长羽枫对着小宗王如是说道:“我压根就不是什么太过于有情有义的人……不……我的有情有义太过于自私,不……不能这样讲……”

    他顿了顿足,跟着小宗王走在这万里的尸野兄,鲜血的腥气早就弥漫来了,这里的暴雨也就更加让人难以捉摸,分不清是雨还是血了。

    不过有一点很清楚,这条路很长,长的望不到尽头。

    “我觉得应该这样来阐释我现在的心情。”

    长羽枫看着小宗王的白发,她的后脑勺上插着一枚玉做的簪子,这簪子很考究,绝非凡品,但不知来历,只是看着有霞光微亮,也定是神的物件。

    “怎么说呢……我觉得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太过完整的人类,人类拥有七情六欲,或者说,人类拥有很强大的欲望,还是说,人类本身想要获得的一切,都来源于自己的需求。追求财富是为了自己衣食无忧,老有所依,追求爱情是让自己不再孤单寂寞,徒增伤悲,追求色欲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追求更多的实质性或者是精神类的物品,都无非是我所上述所说的一切的……额……扩展?”

    小宗王带着他走在路上,用那双洁白如玉的小手一直牵着她,小宗王只是到她的腰间,从美貌犹存却为长开的面相上看,年龄不大,实际上可能已经经历了几千年的岁月。

    “那你觉得你自己是不是人类呢……”

    小宗王的嘴唇微动,长羽枫虽然看不到,却可以看到她背后那条五彩的长裙,此裙他倒是认得,名为【七星玲珑云芳裙】,他在一本记载神物的书上见过。

    他并不是见多识广,因为他并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是真的想起来了,才知道这条裙子的来历。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对很多东西都不太上心,这有好有坏,好在烦恼没别人多,坏在目光比较短浅。

    也不能说短浅,就是问别人的少,目标也就七零八落。

    “我觉得我已经经历了很多,但是总是太过于浅显,总是懵懵懂懂,又好像是大彻大悟,如此往复,让我实在不明白我到底应该是怎么了……有时候想,如果我遁入空门是不是好一点?”

    “人类,大都是为他人而活的多,为自己而活的很少。所以你前面说的话,并不太成立,如果没有接受到这方面的教育,人是不可能想到有或没有的。他们并不能一下子凭空创造,当然,不可否认,他们的可能性,超乎想象。”

    小宗王回头看了一眼长羽枫,她看到了长羽枫很疑惑,而长羽枫看到了她洁白的脸,还有那红红的薄唇。

    神明,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符合着“美”的特性,她的美不是那种美美与共的美,而是只要是见了就会惊呼的美。

    当然,神仅仅是美还不够,神之所以为神,自然是因为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赐】的神之大能。

    “所以,我认为你们都把我当成了人类,因为你们不仅一次的告诉我,我有【可能性】这个含糊不清的东西。”

    “不是的……你的可能性和其他人的完全不一样,你的可能性是神的可能性。这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所以,我很讨厌这种东西。”

    长羽枫静悄悄的说了这句话。

    “如果我的母亲是天宫正神,我的父亲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半神,并且他们还曾经努力的拯救了这个世界,他们受到万人敬仰,那他们的儿子,是不是也应该受到万人敬仰呢?我整天在白灵山,那些人都凑过来和我说,你父母真厉害,你也会成为和他们一样的英雄……即使我的实力他们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他们还是对我寄予厚望。”

    “这不是应该的吗?”

    小宗王不解,在长羽枫的手上抓了一下,她拉着长羽枫走在这血雨里,在血红的尸山中前行。

    没有任何人会来这里收尸,因为这里早已经是指定的乱葬岗,他们家园里的美酒和金银早就被瓜分,他们的房屋也早就被改造成了其他族群的模样。

    这一点也不残酷,因为和动物比起来,人会制作武器,武器杀了人,不应该被认为是人杀了人。

    所以杀了他们的人才会心安理得的住在他们的街道上。

    如果真要有个理由,那只能告诉你,这是战争。

    战败者没有任何尊严。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没见过战争,总应该听说过战争,哪个战败者曾经有过尊严?如果你真的能够举出例子来,那你真是悲哀中的悲哀。

    “这当然不是应该的……不说任何人都是天赋异禀,就是换了十个人,接受来自白灵山少主天字阶的训练和教育,不说十个人都能成材,就是十又七八总是能够成为栋梁的……如果这天下的所有人都接受了此般的教育,很难说我会排到第几去……”

    “如果天下人都接受了这样的教育,那教书的先生不得累死?何德何能能够教育那么多人呢?”

    小宗王打断了他的话,她走的庄严肃穆,尽管这里死去的人和她没有一点点关系,她也总是需要尊重死者。

    “只是因为我是某某人的儿子,某某人的女儿,所以我就可以获得这般的教育,而不是靠自己的努力,或者是天资,甚至是……某些方面的才能……”

    “这不是应该的吗?”

    小宗王这下子很清楚的打断了他,并且说的有些许的笑意。

    “这当然不是应该的……起码不总是应该的……”

    长羽枫摇头叹气。

    小宗王的眼前,是成片成片的血山,那些粘稠的尸体在雨中滚落下来,她便也就绕道而行了:“如果你有了孩子,会让他真的凭自己的天资,或者是某方面的才能,甚至是某种你说的努力,然后获得对应的教育吗?”

    “其实我应该说我不知道……因为我确实不知道……”

    长羽枫回答的倒是干脆,不知便为不知,其实也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被问住了。

    “看吧,就算是你,也必须面对这个问题,并且你真的遇到了这个问题,还是不好做回答,你越是逃避,就越说明你真的会动用自己的权力或者金钱,让你的儿女获得更好的教育,哪怕是……把别人的儿女挤下去。”

    小宗王在笑,因为她觉得自己问倒了长羽枫,而不是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很好笑。

    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好笑。

    “我们把这个问题细化一点,不单单谈教育,我们谈人生中的各种境遇。”

    小宗王用另外一只手打了个小小的响指。

    在长羽枫的眼前,那些尸体便一个又一个站立起来。

    不过他们早已经面目全非,一个又一个有序但是盛放着杂乱无章美感的跟着长羽枫和小宗王走了起来。

    “从教育出发,你的儿子总是要娶媳妇的,如果你可以帮他找到比他自己找的更好的媳妇,你会不会率先尝试,或者是说,帮他先试着找一找?”

    小宗王将手放了回来,没有任何一丝的光晕,她在使用神力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任何动静,只有那些死尸,浩浩荡荡的跟在了她的身边。

    “还有,如果你在白灵山,如果你是白灵之主,你希不希望你的儿子继承你在白灵山的一切?或者说,你祖先世世代代留下来的基业,真的要拱手让人?或者是真正的禅让?还是说……你已经想好了你的儿子有能力说服其他的竞争者?”

    小宗王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所以又笑了起来。

    因为这个问题的对象是长羽枫。

    换做其他人,这个问题一点意思也没有。

    在长羽枫面前,这个问题还是有那么一点值得商谈的价值,但是也不太多了……

    “再说回教育,如果你的儿子不是天赋异禀,或者说你根本生不出儿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她并不能够继承你的家业,你会不会为你的家业选择上门女婿?或者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还是这个问题太过于冷冰冰?”

    “这些问题,都太过残酷,如果我不说什么东西,会显得我有所犹豫,但是如果我回答你,只会否定我过去的人生思辩。”

    长羽枫并没有哑口无言,而是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三个冷酷的问题。

    这三个问题确实很冷酷无情,人所背负的一切,人所拥有的一生,人所无法摆脱的抉择,推己及人,都是如此,尽管这些问题并不那么尖锐,但是答出来,一定是符合任何人的预期。

    谁不想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好一点?

    当然有,不过那也太过极端,不能作数,大多数的父母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获得一个更美好的未来,甚至是超过自己本身,再更上一层楼就更好了。

    子辈所要背负的一切,都可能是父母的宏愿,这太正常不过了,不过,就单论教育和嫁娶而言,父母一辈,从未有过真正不在乎的。

    那么长羽枫的答案也不过如此,猜也能猜得到,他本身就是一个对“私心”有所参悟的人,不说真的透彻到底,但是最起码的亲疏还是分得清的,所爱的,他都想好好的保护,那自己的骨肉他又怎么可能舍得不管不顾呢。

    对于任何一个知道教育重要性的人,都不会忽视自己子女的教育,不说某一方面成材,就单是有一个好的为人,教育子女都是要付出心血的。

    先不谈父母的宏愿有没有加身,就是单纯的希望他好,总是流露于颜表的。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尽早的知道教育的重要性,然后自己发愤图强的努力受到良好的教育……”

    长羽枫叹了口气:“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答案。我自然希望给予他好的一切,但是最终还是要他自己懂得。”

    “如果你很贫穷呢……”

    小宗王冷不丁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有手有脚,不应该太过贫穷。”

    长羽枫反驳了这句话。

    “生了大病,出了意外,世事无常。”

    小宗王解释了贫穷的来源。

    “你还会觉得你能够说出这句胡,或者是你的孩子真的能听懂这句话吗?”

    “我只能希望如此。”

    “那你一定是个好父亲。”

    小宗王打趣的又笑了,她总是在笑,从未停过。

    因为和长羽枫聊天很有意思。

    她一生中也仅有一次和他真的聊过。

    一个成熟的男人,或者说一个通达的男人,一个有担当的男性,是不会惹女孩子怜爱的,他自身就有这种大智慧一般的魅力,不过,话不能嘴上说说,脑袋里想想。

    长羽枫现在还不够明白,或者说有些事情他总是在徘徊,所以才总是想不清楚。

    “所以,就目前你的回答来看,你还是彻头彻尾的人类。”

    小宗王小偏着头看到了长羽枫的忧郁。

    他并不害怕尸体,就连那些浩浩荡荡跟着的尸体他也是不怕的,他的忧郁,来自于自己。

    的回答。

    “只有人会这么想。也只有人才会那么爱自己的所爱的一切,你还不是神明,我是说,起码在我的眼里,你的可能性超乎想象。”

    小宗王打趣道:“这是我们所有神明都缺少的东西,而那些天宫正神们还想着抛弃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成为没有感情的天宫之神。”

    小宗王歪了一下脑袋:“起码我知道的神明里,都是不在乎人的死活的……尽管他们的子嗣各种各样,并且拥有着超凡的能力,但是他们终究得不到人应该得到的一切。就好比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我们想要变成人类,起码在拥有神力的情况享受七情六欲,而他们,却总是喜欢超凡脱俗,脱离人类,甚至是斥人类以鼻,把大道真正的核心丢了个一干二净。”

    “道……”

    长羽枫见小宗王提到了这个词。

    “嗯,道,不应该是顺其自然吗?人生于万物中,自然应该顺其自然,打破常理,又哪里是道呢……”

    小宗王讲的比较快,长羽枫还真不一定听得清楚。

    “将道解释成其他的东西,都不过是为自己所用罢了……就和话术差不多。怎么对自己好就怎么说……这也……挺正常的……”

    “嗯……”

    三个正常,都是正常之中的意料之中。几百年前的话,换到现在再来讲,也可以适用,或者是适用到了今夕何夕,也是极为正常的。

    这也便是第四个正常。

    “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回到你自己的世界。”

    这条路总是走不听,浩浩荡荡的尸体也总是拥挤的吓人,他们没有声音,自然也不应该有什么声音。

    “你现在在三千年前,我要带你回去。”

    “我真的是因为血脉里的诅咒而这样的吗?”

    长羽枫问着,他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

    尸体蔓延的的道路,就像是绵延不绝的归途。

    “是的,但是有人恶意触发了这个诅咒。”

    小宗王轻声的答道:“你如此庞大的精神力就是来源于此。”

    “我中了幻术……对吗?”

    “半对。”

    “我的敌人到底是谁呢?”

    “就是【K】”

    小宗王从不卖关子,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K……”

第五十五章:终究要成为父亲的男孩子们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把她惊醒,这里漆黑一片,不过还有些少许的星光能够照到这里,所以他也就能够真正的看到她幼小的手掌。

    “你如果不想过,你就给我离开这个家!”

    那个男人在房间内指着那吊顶上的灯,手颤抖了两下,却义正言辞的喝了那个女人一声。

    她看过去,那个名为妈妈的人蓬乱着头发,早已经哭的花了妆容。

    这个女人,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你和那个婊子的事情人尽皆知你知道吗?”

    这个女人,拍了拍自己的脸,就像是真的打在了那个男人脸上。

    那个男人,好像被称为爸爸。

    她捂住了耳朵,却还是能够听到,那些可怕的话语如毒蛇一般钻进她的耳朵。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知道吗?!啊!?你知道我在别人面前多丢脸吗?啊?你知道什么叫丢脸吗?丢脸?恶心!呸!”

    那个女人去拍那个男人的脸,尖牙利爪般的,想要抓在他的脸上,手刚起落,却被狠狠的甩开。

    “你再说一句,我每天上下班,为的不是这个家!为的不是孩子!!啊?你呢?你整天花天酒地,尽了一个母亲的责任吗?尽了一个妻子的责任吗?你还要脸?你怎么不照照自己的样子?你现在就他妈跟个鬼一样!”

    那个男人叉着腰,他可比那个女人高了很多,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红牛,冲到了那个女人面前,想要用那两只强壮的尖牛角戳死那个女人。

    她不愿意在听下去,却根本无处躲藏,只能闷住自己的被子,让那些声音越发的弱了,但是仍然有苍蝇般的嗡嗡声传过来。

    从脚心,再到额头,她都被这种嗡嗡声吵的心神不宁,被子里的闷热让她又止不住的喘气。

    揪头发的声音响起,那个女人的声音就像是凄厉的饿鬼,砸东西的声音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就像是滚烫的闷雷,还有窗外猫咪的哭喊,那该死的猫咪没日没夜的发情,总是翘着屁股去寻求外面的野种。

    她觉得自己如果哭了,那也一定是没有什么道理的谎言,就好像是所有人都会撒上一个两个的小谎一样,她的这个谎言,让她的被子湿的不成样子。

    屋内的声音静静的断绝了,她这才因为缺氧,被闷……

    “被闷死在了被子里……”

    【库洛】合上了书本,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所以……我断言,优秀的父母血统总是可以避免如此多的悲剧。”

    “靠……你这不是唬人吗?”【拉杰尔】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哈……好吧……我就不应该抱什么期待……”【派洛斯】向【斯卡纳】望了一眼,斯卡纳耸了耸肩,他一如既往的站在了所有人的旁边。

    “他就这德行,还以为能够讲出什么好的故事呢,早就说了,我们来玩魔法接龙啊!”【卡夫特】将一副刻有各种魔法绝技的牌铺开来,笑的不亦乐乎。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兴趣,他也就撇嘴,默默的将牌收了起来。

    “我认为,你这个故事,出发点就不对……”【唐子龙】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在课桌上轻轻的摇了一下:“一个成功的男人,就像我爸,总是以事业为重,每天研究都忙不过来了,哪能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其实就目前来看,好的婚姻确实会给孩子带来极大的加成,血统和血脉都可以得到延续,坏的婚姻,也是如此,不过是负面的,孩子自己闷死自己,多好啊,不用长大受苦了……”库洛倒是很满意自己的这个故事,不过他见众人不买账,又说道:“不过,既然唐子龙想要来一个他父母版本的推理,所以,我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库洛又推了一下眼镜。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隐瞒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把他惊醒,他年少成名,却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痛楚,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一个天才无法再进步,如果一个天才无法再前行,那么他一定是苦恼的……

    他的父亲总是忙于工作,不去管他,她的母亲也总是在各种的商场里穿着百变的衣物。

    他们互不相爱,而他,也是一个意外……

    “停——”唐子龙狠狠的瞪着库洛:“停——什么玩意儿啊,这不是变着法骂我呢嘛?”

    “那,你说你老爸整天沉迷于研究,我只能推断出你爸肯定爱研究比爱你妈多一点了咯……”库洛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去看唐子龙。

    “不,是很爱很爱很爱……”派洛斯点明了唐子龙的父亲爱研究比爱他的母亲多了很多很多很多。

    “唐子龙的父亲是一个研究达人,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吃喝拉撒睡都在实验室里。”派洛斯摇头叹息道:“爵士的受封仪式上,他老爸作为可以和国王握手的首席嘉宾……也没来的……”

    “所以……唐子龙的父母是怎么生下唐子龙的……难以置信……”卡夫特眯着眼睛打趣道:“你不会真是个意外吧……”

    “你才意外呢……”唐子龙又去瞪卡夫特,这里没有外人,自然也就能够放的开,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可能就真的发火了,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说了也就说了。

    “我也没见我妈抱怨过啊……”唐子龙掏出一个苹果,咀嚼了起来:“你们爸妈难道中年了还腻歪在一起?别逗了好嘛……都是成年人了……谁还在乎情情爱爱的呀……”

    “所以,我们这一周的话题要变得沉重了吗?”拉杰尔将一本书放下了桌子上。

    他本来打算看的,却不知道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总是要讨老婆的嘛……”

    库洛摊了摊手:“能够把自己优秀的血统和另一位拥有优秀血统的女性结合,我觉得完全没有任何毛病……就像是贵族联姻,大家都心知肚明,爱上一个人,无非爱的就是那个人优秀的血统。”

    “怎么说?”派洛斯若有所思。

    “你看,喜欢一个人,无非是喜欢什么?她的容貌,对不对?”库洛看向拉杰尔,寻求拉杰尔的同意,拉杰尔很自然的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不对……我喜欢伊丽莎白小姐,是因为。她既漂亮,又能端庄淑雅。”拉杰尔赶忙解释道:“虽然我找不到另外一个比伊丽莎白小姐还要漂亮的人,但是就我而言,我对于伊丽莎白小姐的喜欢,绝不仅仅停留于美貌。”

    “哇……这要是艾蕾亚不在,这要是艾蕾亚在,不得感动的痛哭流涕?”卡夫特和唐子龙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笑道:“你在我们面前就能说会道,在她面前就是个哑巴,你的情话难道是说给我们听的?”

    男生们都哄闹起来,不亦乐乎。

    “所以,回到问题本身,婚姻,绝对不是什么凭感情就能够了解的事情,那个女孩子的父母也好,唐子龙的父母也好,都不仅仅是因为爱情而走到了一起……这个你们总得认同吧……”库洛拉回了话题。

    “那……也没错……”拉杰尔只能点头。

    “其实大家还是愿意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做老婆对不对?如果你们中有三个人,也就是有一半以上的人心里认同我这个观点,那我觉得女孩子也多半是认同这个观点的……”库洛摊了摊手,看向所有的大男孩。

    大男孩们都有些不那么情愿,不过,还是都默不作声了。

    “你一个老教授的关门弟子,最年轻的麻鸡爵士,总不能去喜欢一个在别人家帮佣的丫头吧?”

    库洛点头示意了派洛斯,派洛斯面露难。

    “就算你真的会,那么不至于真的和她步入婚姻吧……你去外面下墓地,一出走就是几天,不说给你戴帽子,就是单论你们两个晚上能睡在床铺上聊什么?你聊那些古的旧的,那一般人能够和你聊的来嘛?你不得找一个喜欢历史的姑娘?能够喜欢历史的姑娘会是别人家的帮佣吗?她哪有世间寻思这个?帮别人洗衣服,洗被子,做饭都来不及,一躺下就睡了我估计……”

    库洛把派洛斯整的笑了一下,派洛斯笑的反而是很开心的看着库洛,最后才是无奈的笑。

    “唐子龙,你家大业大,又热爱钻研,你要娶的老婆总不能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矮胖子吧……你喜欢的肯定也是那种人间尤物了对不对?不然你怎么能够抛开一切喜欢的研究去爱一个你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呢?”

    “卡夫特,虽然我们都是平民出生,但是也因为成绩优秀考上了芙兰皇家学院,你要是回到农村里娶,去娶一个在田里种地的婆娘,或者是扯着嗓子去吼的摊贩的女儿,你觉得你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吗?”

    “还有拉杰尔,虽然你是家中独子,但是好歹也是小商会成员的儿子,你觉得你娶的老婆,应该是怎么样的才能够符合你家人对你的预期呢?我不是说伊丽莎白不好,伊丽莎白是好,我是觉得,你完全给不了伊丽莎白想要的东西……你只能给她爱情……但是给不了伊丽莎白尊贵的身份……她……算了……”

    库洛不说了……

    “总之……我觉得婚姻,和爱情的关系应该没有那么密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呢……不说性格合不合,就单说爱不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真有那么多爱的……我觉得……爱也不会被大家歌颂那么些年了……”

    “我很难苟同……”派洛斯若有所思。

    “我也反对……”唐子龙点了点头。

    “我认为根本因素不再于这里……而是,我们在这里讨论有毛用……我们的父母又不会这样想。他们现在的想法我估计和库洛完全一样的……”卡夫特摊了摊手,表示了无奈。

    只有拉杰尔一个人在沉默。

    还有斯卡纳。

    “所以,库洛的想法太超前了……不是时代的那种超前,而是年龄的超前,想的和我们的父母一模一样……”卡夫特打趣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让这个超前的大能请我们吃一顿呢?”

    “其实我更愿意相信,如果我对一个女孩子好……我是说,我现在所有的发言都建立在了我未来可能有一个好的工作,虽然去下墓记录可能并不是一个好工作,有一个好的社会地位上来说的,我,并不介意任何女人喜欢我。”

    派洛斯的话惹的所有男生都眯着眼睛看他。

    “如果有人真的能够和我走到一起,我都不至于说讨厌她们任何的一个,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喜欢我,或者我又很喜欢她的话,我会很耐心的对她讲解我去记录过的墓穴,还有一切知识,讲床边故事啊啥的……”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相濡以沫,互相尊重的……这是最起码的。”

    派洛斯的话倒是迎来了男生们的赞许。

    “我倒不那么认为……互相尊重太难了……是夫妻,又不是朋友,像朋友的夫妻那就太搞怪了,反而很别扭不是吗?”唐子龙有些不解风情:“如果我喜欢,她可以随时来陪我一起研究,一起制作,甚至是一起睡在实验室,那多尊重我啊……这怎么能够尊重的起来呢……”

    “你就爱怎么和你那些设备处就怎么处好吧,别说出来了……你那是尊重吗?这太自私了……”卡夫特批评了唐子龙,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说句实在的,顺其自然就好了……我们在这里讨论有的没的,就是意在讨论一下未来我们会不会给儿子或者女儿找一个像他爸那样的男人,本质上,没差多少。”

    “是没差多少……要不是我们在读书,说不定早就被家里人逼着结婚了……”库洛摇头叹气了:“十六岁的,十八岁的,两个孩子的妈……数不胜数……你说,我们这些比他们大的成年人都不懂得爱,他们会懂得爱吗?”

    “他们父母懂就好了……”拉杰尔沉闷的说出了这句话。

    “那,我们也是半斤八两……”

    所有的男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化为了一声长叹。

    “敢爱,和爱谁,应该分得清楚一些……”库洛冷不丁的来了这一句。

    “有道理……”派洛斯点头认同。

    “没听懂……”唐子龙摇头。

    “不明白……”卡夫特叹气。

    “不懂。”拉杰尔平静的看着库洛。

    “就是说……管他有的没的,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爱就完事了,真要在意那么多,黄花菜都凉了,爱到真爱是幸运,爱到不爱是人生……”

    库洛点了点书道:“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不分对错。美满也好,悲剧也好,不去爱,就连遗憾也得不到。”

第五十六章:小宗王的回答

    “我看一下……现在,应该把你送到哪条线去……”

    小宗王扭了一下腰,将那衣裙撒开,就像是鱼儿出水般,一条红色的大鲸鱼猛的从她的衣裙里一头扎了出来,又扎了进去,荡起涟漪朵朵,那衣裙是会动的,时不时有庞大的奇异动物跳出来露个脸。

    而在她的面前,有一条又一条白色的星线——星光荡漾的线条清清楚楚的横在一副无边画卷的前方,自也难有什么星和海的区别。

    不过,那些星线的数量太过庞大,一眼望不到边,从小宗王的视角来说,她也不是很能聚焦到其中的任何一条。

    只能是泛泛的看,便也慢悠悠的说。

    “因为神是唯一的……所以,这些就是你所创造出来的【它界】……不,也不单单是你创造的,可能还有其他人创造的,相对而言,你创造的它界太多了……”

    小宗王若有所思,解释了一下星线的来历:“本身呢,神明超脱于时空,而拥有可能性的人就在无限的开拓时空,所以,他们所开拓出来的时空,也就成为了它界,它界也就由星线表现出来。”

    这个概念不难懂,但是很模糊。

    不过长羽枫还是听明白了,就像是任何时代的伟人一样,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所做出的任何一个选择,都会决定或者改变这个时代的走向和命运。

    虽然大时代归根结底是所有人共同完成的结果,但是伟人的选择也缺一不可。

    把拥有可能性的人比做伟人并不恰当,但是历史的伟人一定是拥有无限可能性的人。

    “这么跟你说吧……你就一定能够懂了,寻荒影就是利用星线来往于它界的。”

    小宗王还是怕站在一旁的长羽枫没有明白。

    “你创造出来的它界,在任何普通人中都不太相同,因为你总是处在【毁灭纪】的边缘,所以你的星线总是会走到头。”

    “毁灭纪……”

    长羽枫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听到了有关自己的事情,这才轻声的问了一句:“是因为K会毁灭我所在的时空吗?”

    “是的,K毁灭了很多次你所在的时空,但是他不总是成功的,就目前来说,他也失败了几次。”

    小宗王毫不避讳的扭了一下脖子,露出了她雪白的后颈:“在……这里……”

    她小皱薄眉,一眼便盯住了一条紫色的星线,那星线里,一只金色的眼睛睁眨来眨去,倒是有几分吓人的架势,毫无金色的尊贵威严感。

    “星线记录着任何时空的轨迹,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长羽枫看向那只金色的眼眸。

    “嗯。但是,你只有学过星线的运算规律才能看懂。”

    “神明来自于星星?”长羽枫突发奇想的问了,让小宗王哗的转身,一只长着碧绿大牙的白象从她的衣裙里一跃而起,又一跃而下。

    “神明来自于星星?你听谁说的?”

    “感觉……”

    “很难说……只能说……差不多……但是又差了很多……”

    “你们来自于宇宙……”

    长羽枫用了“你们”这个词,让小宗王唇红齿白的,有些失落的难过。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也可以……但是,你这句话可真是让人伤心。”

    “我也希望,可以拥有这般的伤心。”

    “如果说我们来自于宇宙,那确实太见外了……也说的太玄乎了……其实很好解释,比如……我和你,都来自于可以使用更高级的力量的地方,但是那个地方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或者说太久远了……所以,我们在这里……灵界,生活下来了……”

    “我并不认为应该有过多的震惊……”长羽枫倒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他很少做摊手的动作。

    在公国,摊手更多的表示无奈。

    “我的接受能力,已经很高了,我曾经自诩任何人都没有那么容易能够骗到我了,因为我自身没那么好骗了,但是真要说什么骗不骗的,无非是大惊小怪,少见多怪的情况……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有这种看法,我倒是感到些震惊。”

    小宗王转过身来,看到了长羽枫的头发,长羽枫的头发已经多是白的,少有黑的。

    他其实没有那么正儿八经,只不过这里可以稍微放松一点,所以他说话也就自在了些,也没多自在,就是不需要装小孩子了。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那也不一定,只是心里揣着一些明白,口上装了一些糊涂,才显的高大上了些。

    土里土气的说,所有的神明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拥有另外一种更高级的力量,这件事情不稀罕啊。

    这不是……就是过去,现在,乃至是未来的现实嘛。

    抛开这个不说,其实这些星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毁灭纪,星线,它界,来几个不知道的名词,那都是老物件的新鲜叫法。

    太阳底下,无新事。

    昨日有,今日有,日日有。

    昨日无,今日有,日日新。

    他日拙见,今日新解,也不过一声呜呼哀哉。

    长羽枫没有回答小宗王的问题。

    但是起码,在长羽枫的心里,有了那么些答案。

    “你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么?”

    长羽枫反问了起来,他抓着那把捡到的剑,那些浩浩荡荡的尸山血海都在清清楚楚的排队,一窝进了刀山,一窝进了火海,一窝进了冰河,一窝为乱斧之中成了肉泥。

    “我只知道,寻荒影参与了你所在每一个时空的变迁。他还是很在乎你的……你应该对他好一点……当然,如果他也对你好的话。”

    小宗摇了摇头。

    “你也不知道关于我的来龙去脉……”

    “不知道。”

    小宗王又摇摇头。

    “寻荒影改了我的很多记忆……”

    “嗯……就连我,也别删除了……不过,当你出发血脉诅咒的时候,你的记忆就会慢慢的回来,然后……”

    “寻荒影又会删除掉?”

    “对……”

    “图什么?”

    “怕你接受不了……”

    “因为我失败了很多次?!”

    “不仅仅是失败了很多次……生老病死……生命轮回,几万种喜就有几万种悲。”

    “可是你说我成功了几次……为什么我成功了,还在轮回之中呢?”

    “我不清楚……但是寻荒影曾经说过,他没有找到满意的答案……”

    “我打败了K,我拯救了世界,一切不就结束了吗?难道从K的手中拯救完这个世界,不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吗?寻荒影在寻找什么答案?”

    小宗王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的发簪从左摇到右,又从右摇到左。

    她的意思是,如果可以为长羽枫排忧解难,那他大可以多帮帮忙,因为在长羽枫的身边,是没有为他真正答疑之人的,有也不可能如此的清楚明白。

    她已经找好了长羽枫可以回去的星线,只要长羽枫愿意,她就能够送他离开。

    又或者……

    在今日之今日,她不那么舍得,所以回答的越来越多。便也真正的小心起来。

    “可能是……你内心深处的答案……又或者是,在未来,一个天宫之神,也就是你的母亲,想要找到的答案。那你得去问他们……”

    “星线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到达任何的时间点,对吗?”

    “半对。”

    “我想要,到我母亲与寻荒影定立过约定,或者是想要寻求答案的那个时间点去……可以做得到吗?”

    “做不到。神明,是跨越了时空的……他们两者其实都不处于任何的星线内……”

    “那维多利亚为什么……看上去,每一个时空都不尽相同呢?”

    “因为她在玩啊……她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一直在和你玩……但是,你好像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什么意思?”

    长羽枫这才真的有些震惊起来。

    维多利亚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好对付。

    这个喜欢玫瑰的女人,可是暗地里背着几个传说的神明。

    “我应该和你说过,神明对于人类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大多数的人类,在神明面前,都是无所谓的玩具,只不过会动而已。”

    小宗王指了一下旁边的火海。

    一个个的亡者,在火海中煎熬的哭喊,他们的身体不会在消亡,却饱受折磨,他们狰狞的可怕,而站在火海岸边鬼吏没有任何的怜悯。

    他们被灭族,然后在地狱里还是需要被称量善恶,或者是毫无意义——因为他们不会记得——接受死亡之后的一切……

    不要说小宗王,就连长羽枫,也难有一丝的怜悯……

    这就是他人之悲的冷漠。

    火海倒腾,你以为在火海里的可能是你,所以你也一起煎熬起来,到头来发现不是自己,也就真的开始庆幸起来,最后才发现,原来要进去火海里的人这么多……也就开始慢慢的麻木了……

    虽然还是会被别人感动,但是难过也终究是他人的,这份小小的怜悯好像并不……那么重要?

    “她是个老油条,比寻荒影还会演戏,还有补充一条,她是麓中行的女儿……你可以找她问一下,人类在她的眼里,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她回答的不是蝼蚁,那说明,她在一千年里,成长了不少。”

    小宗王像是哼起了歌似的说道:“妄自菲薄的想象神明会怜悯或者是在乎人类,然后被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是人类的老传统了。我记忆最清楚的也最好玩的事情就是:一个人类好像推倒了麓中行的神权,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人类王国。”

    “阿尔兰。”

    长羽枫这样说着。

    他自然清楚了这个故事,不过这个故事在公国的书上并没有记载的清楚,也没有前因后果,只有一句话,【阿尔兰国王建立了阿尔兰公国】

    “对,就是他,他把麓中行气的够呛,现在任何一个公国人喊了麓中行的本名,就会天打雷劈……哈哈哈,逗死了,麓中行总是这样小家子气。”

    小宗王看起来和麓中行关系没那么差,但是寻荒影却一直记恨着麓中行。

    神明之间好像也拥有着复杂的感情。

    害,这个不是老早就知道的嘛……

    寻荒影,天御仁心之王,以龙之,都是关系很好的神明典范啊……

    “以龙之呢……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以龙之在哪儿……”

    长羽枫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好似灵光乍现。

    “以龙之……我也不知道你们为啥会把文化交给他……我认为他比你们更会管理王国……按结果来讲,你确实做的还可以……成为了受人爱戴的王。”

    小宗王投来开心的目光。

    尽管她把长羽枫从死人堆里牵到了幽冥界,那些死人也正在被幽冥界的酷刑折磨,但是她对于王族的死并没有那么关心,就像是她说的,她作为神明,本身对于“蝼蚁”是没有感情的。

    她对于长羽枫才有感情,所以谈到了长羽枫——天御仁心之王的功绩——她也就真的能够开心起来。

    “那位神明,你能够看得见他……但是他已经死了……我并不是他……只能说,我永永远远也不会再是他……”

    长羽枫很认真的看着小宗王,小宗王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但是她知道的东西和年岁定然不适合小女孩的称呼了。

    小宗王的开心也收住了。

    那个被逼迫着自杀的神明……到底因为什么而自毁神格还不清楚,长羽枫也不想多问……

    他本来想问的,但是多半不是什么好理由……

    这能有什么好理由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己本身就比较执拗,还有一种爱钻牛角尖的架势。

    一个对别人宽容,对别人好的一塌糊涂的人,往往对于自己却不那么乐观开朗,甚至是对自己过于严格和苛刻,要是被别人用仁义道德,义正言辞的真理正义架起来烤,那多半是只能掏心挖眼,也难以自证清白。

    这并不是简单的面子问题,长羽枫是很务实,面子他并不那么在乎,有时候拉下脸来问或者回答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但是天御仁心之王,这个身份就不一样……

    作为一个族群的王,作为一个比人类厉害了多少倍不止的神明,要是做出了太多的承诺无法兑现,又或是食言,伤害了他人……甚至是干出了偷鸡摸狗的事情……

    就算是谣言……

    不,也只能是谣言……

    活生生的把一个人架在火坑里,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那也就自成问题的答案了。

    长羽枫只能不再做声。

    “我不想回答刚刚面对哈图林的时空去了……”

    长羽枫叹了口气:“我现在,指向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关于我的一切,关于寻荒影的一切……希望你能够帮帮我……”

第五十七章:拥有可能性的【人】

    现在,如果,将来。

    名为长羽枫的人,他这数不清,道不完的……还在继续的人生!

    长羽枫……一个并不完美的人,他最大的苦恼,可能就是把一些东西看的太过于清楚。

    如果仅仅是因为自省和自悟,那也绝对没有办法让他的自身散发出一种清楚明白的,在尘世中能够拥有入世大智慧的人。

    在省悟于自悟之间,还需要有【知行合一】的勇气和担当。

    他确实学过很多道理,从书籍上获得了很多今人【少见多怪】的道理,把史书翻看,古人的大智慧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古人争名夺利的权谋之战,古人又蠢又坏的古言小也更是层出不穷,再是古人们所经历的人生百态,经验总结也早就随着书籍和语言流传了下来。

    但,人并没有办法长生不老,新生的人也轮回转生,更别提什么前世的记忆残留的证明,却总有今日之今日,彷如昨日之昨日的错觉,实难让人真心实意的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他们不过真的是大千世界里的一个种类,和那些拥有着自己独特的个性的动物一样,本身也因为人类自己独特的个性而发光发亮,也因为自己独特的个性而难改末途。

    这种独特的个性可以统称为【人】。

    因为是人,所以做这个做那个并不稀奇。

    因为是人,所以做这个做那个非常稀罕。

    抛开大而广的人生意义,一个人活在世上也定是需要完成【活着】这个最基本的目的。

    在经历了人生的种种之时,得到的感悟也就不尽相同。

    从懵懵懂懂的来到了灵界,长羽枫都依靠着【个人】,他虽然有【绿衣仙女】的引路来到灵界,却并没有再得到她的帮助,在此期间,他的人生好像真的【有了盼头】:他一开始【借宿】在【拉杰尔】养父的家里,对他们一家人心有抵触,因为他是被绿衣仙女忽悠着去找【父母】的,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并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他看着那两个相视而笑的残影热泪盈眶,却来到了一个充满危险的【灵界】,他缺少一个足够好的身体——他是一个婴儿——就连吃饭都需要别人喂,更别说什么在拥有【灵力】和【魔法】的茫茫人海中寻人。

    他也缺少真正能够找到自己父母的能力,因为他学不会魔法,他是彻彻底底的麻鸡,在练习剑术都需要魔法的今天,错过了出龙大会,也就只能错过了人身最重要的学习阶段,这也就意味着,他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也就必须再谋出路,在这个时候,他的脑筋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一条路都不通,那就走第二条路,第二条路走不通,那就走第三条路!

    活人不应该被尿憋死。

    天无绝人之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的确有着超过一般人的才智,在寻找父母的前提下,成为一个【向导】的愿望越发的强烈。

    十岁便能记下整张地图和庞大温缇郡周边地区的详情,也在努力的情况下,完成了出师,而就是在这一年,他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两个白灵山的弟子不远千里去寻他,将这个流落在公国的【白灵少主】请回白灵山,也就是在这一年里的夏天,暴雨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强大的冰之巨龙【伊萨斯】,也真正明白了,他并没有那么抵触拉杰尔一家人。

    他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家人的陪伴,也更知道家人的重要,在他的世界里,他第一次产生了这个想法:

    如果真的找到了亲生父母,养父养母,是不是应该离开?这份恩情,是不是可以还的清呢?

    他庞大而盛怒的心火熊熊燃烧,名为【达达】的兔少年,还有火之巨鹰的归途,到底在哪里呢……

    当时还没有答案。

    在白灵山的修行,就像是一种酷刑,一个【接管】白灵山的未来少主竟然【真的】【完全的】【没有任何悬念的】【无法执掌白灵山】,只能【受托】【依据皇帝陛下】的【皇命】让大总管【谭明秋待命】,在整个白灵山,有关于【父亲宁极】【母亲长英兰】【叔叔宁清】,【两任白灵之主】【一位真准神】的传言竟然少之又少,奇了怪哉,他问都问不到,也没有人能够解答,甚至是之【流传】于他人口中的【宁家旁系】也像是毫无关心他的所在……

    甚至是脸都不敢露。

    他也就明白了……

    他不过是从另外一个地方,到了这个地方,独了千秋万代的美梦,也就只能黯然神伤。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越发的清楚明白了派系的争斗于权力的争夺都是血淋淋的,也一定是需要庞大的【跟从者】进行斗争的。

    他一介小儿,无人敢跟随,自是形单影只。

    他是从【公国】到【帝国】来的,也就意味着,白灵之主只能是挨着【公国】的边,挨不到【帝国】边……只要是挨了【帝国】的边,那一定是要被【公国】给挨边的。

    因为心火燃烧,他之于【火】的惶恐愈演愈烈,山火烧灼,乌海翻腾,他第一次,遇见了【寻荒影】。

    寻荒影……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恶魔】,总是觊觎着他那不会魔法的【肉身】,三番五次的想要【夺取】他的【身体】。

    连哄带骗,连骗带蒙,让长羽枫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如果一个人说了一半的话给你听,那其中的话里,也一定是一半是假的。】

    【言语可以变为杀人的刀,若是你真的相信一个人话语,那你会一定相信到一个人的谎言。】

    所以长羽枫和寻荒影自始至终,是【对立的】。

    是【拥有抗衡资格】的。

    长羽枫知道寻荒影会猜别人的心思,他就减少自己的话语,尽量少说话,少想事情,总是在别人的面前沉默少语,却也不能让自己闲下来,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或者是不那么符合逻辑的动作——也就是那时,长羽枫落下了【胡思乱想】的病根。

    一个人怎么可能脑袋里空空如也的什么也不想呢,除非是一个傻子,而寻荒影心知肚明,也在这个时候对长羽枫有了极大的转变。

    自此之前的长羽枫积极乐观,勇敢向上,更加的外向,也愿意多问,多笑,多回答。

    而在这之后的长羽枫,就极少有大幅度的动作,不过,他对于寻荒影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因为最起码寻荒影救了他很多次。

    在与【第一天大魔王】【兰洛】的战斗里,长羽枫发现了拥有【复制】【一模一样】的【我】存在,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对于另外一个活生生的自己【不惊讶】。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明白了,【寻荒影】作为【无上至尊之王】,作为【万物的终焉】,作为【神明】的权能。

    寻荒影也一定是因为某种【限制】需要他【身上的某种东西】。

    所以,在往世的轮回里,他所想的,是【人生的意义】,所想的,是【万物的母性】,所想的,是【生命的进程】。

    而不再是单纯的获取【力量】。

    在长羽枫的认知里,【寻荒影】需要的便是自己获取【一定程度】的【某种力量】,进而获得【整个身体的控制权】。

    寻荒影并不是一个喜欢强迫,也并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人,早就在不远的过去,他就直接说过,他需要长羽枫的【身体】来完成惊天动地的复仇。

    他并没有说为了谁复仇,但是他就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长羽枫的世界里。

    长羽枫的记忆并没有消除,在这一点上,长羽枫有着清晰的记忆,寻荒影惊讶了一次,因为他并没有消除掉长羽枫的记忆,乃至大呼小叫的和【麓中行的儿子】【麓心斋】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他呼喊出了另外一位【神明】的名字。

    【以龙之】

    这个从始至终好像都没有出现在长羽枫周围的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过去的恩怨与纠葛……

    过去的神明纷争……

    过去的王权与神权的纷争……

    过去的长羽枫与现在的长羽枫,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长羽枫确实没有办法,也没有精力一一查明。

    他虽然看上去拥有了【神力】,但是没有任何第三者可以作证他所拥有的【神力】来源于真正的【天御仁心之王】,而所有的言辞都来源于【寻荒影】,甚至是【寻荒影】关系【不明朗】——起码【并不是】【敌对关系】的【玫瑰夫人】维多利亚,甚至是【小宗王】的态度上【认可了】【长羽枫就是天御仁心之王】【天御仁心之王】就是【长羽枫】。

    不,这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长羽枫【借助过】,甚至是【索求于】寻荒影的力量,那名为【天魔】一重的力量庞大而剧烈。

    如果这力量来源于另外一种或者独立于寻荒影的另外一种力量【假借】给了自己,让自己拥有了在使用真正天御仁心之王力量的错觉……

    那这也不过是一场惊天的骗局而已。

    算起来,寻荒影已经活了很多很多的年月,他处理事情的手段,或者是处理事情的态度肯定不会有多少儿戏的可能,假定真的有一个超乎寻荒影力量想象的人存在,寻荒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或者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呢。

    不过,寻荒影自然有着自己作为无上至尊之王的骄傲,在长羽枫的追问下,他也明确表示过【K】并不是自己,也不屑于成为K那样的阴谋者。

    这句话是可信的,因为寻荒影可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夺取长羽枫的身体,明着说这句话给长羽枫听……长羽枫自然也就明白,寻荒影确实不是所谓的K。

    而K肯定不是了来无影去无踪的,所以寻荒影也一定真的接触过K,在小宗王的解答里,长羽枫问小宗王自己从K的手上拯救过几次世界,为什么轮回还没有结束,小宗王的回答是,因为寻荒影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

    在这里,长羽枫确定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自己的记忆确实是有删减的,并且这种删减程度【并没有】将【原本连贯的记忆】【打乱】,而是拼接成了一个【看上去并不连贯】但是【逻辑思维符合长羽枫思维方式】的【长羽枫式】的【记忆】。

    长羽枫自身并不是一个过目不忘的,拥有超强记忆能力的人,他本身也会忘记一些琐碎的事情,甚至是一些重要的大事他也可能会短暂的忘记,需要提醒才能够记起来,甚至是真正的不记得了。

    这就造成了真正【天然忘记记忆】和【拼接的记忆】,再加上【恶意穿插进来混淆视听的记忆】,甚至是【毫不相干的记忆】错综复杂,扰乱了长羽枫所记忆的【K!】可能的存在的记忆碎片。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一定拥有过,和【K】交手,甚至是激烈角逐,不分胜负,也决生死的记忆。

    只不过寻荒影消除了。

    如果去问寻荒影,寻荒影也一定会爽快的回答,然后耸耸肩说那有怎么样,我想要找的答案又和你有关系呢?好好做你的傀儡去寻找【所想要找到的答案】吧。

    然后将这一点见过小宗王的记忆删除。

    如果自己只是一头羊,那么寻荒影这只狡猾的狼圈养羊的目的,一定是吃掉这只羊。

    只不过,这才刚刚开始罢了。

    “我需要回答一个地方去……不,一个可能存在的时间点……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能够帮帮我……”

    长羽枫看着小宗王,小宗王自然不明白长羽枫脑子里过了这么一大串的想法,她只见长羽枫求她,便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的矜持在那里,她并不为难,两个大眼睛看着长羽枫,长羽枫求人的态度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动作很少,就像是求也白求一样,只用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这双漂亮的眼眸去看一个女孩子,就算是平白无故也让人难以招架。

    “好吧……当然可以……不过,你一定要记住这个时候的你对你所说的话……要照顾好你自己才行。”

    小宗王欣然的答应。

    长羽枫也点了点头。

    真正的天御仁心之王……

    已经慢慢的落入了轮回。

    可能小宗王知道神明的纷争,但是在那些遥远的过去里,一个人的片面之词实难相信,所以长羽枫也就没有问,因为问也白问,过去的事情早已经过去,徒增烦恼。

    大事在身,他的心不能分心。

    现在【心火重燃】,他的心反而更加的清澈。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尽头,但是就好像我们早已经知道天在头顶,却实在不知道,天真的在哪里……

第五十八章:可悲的儿子

    神明是唯一的。

    它界是可能性之人一个又一个不同选择产生的蝴蝶效应而诞生的万千世界。

    星线是它界的入口。

    为了区分【拥有神之心的神明长羽枫】和【原始之初的长羽枫】,两个时间跨度不同但是为【同一个人】,以前者为母姓【长】羽枫,后者为父姓【宁羽枫】进行区分。

    【帝国2012年,公国2015年,春夏之交。】

    呼啸的风雪,在极北之地间奔腾,他们像是呼啸的战马将这里扫荡殆尽,在这里生活了三千年之久的原住民们知道,现在正是这一年之中风雪最猛烈的时候,等这狂怒的风雪离去,才会有留给这片土地上万千生命的一线生机。

    名为长羽枫的神明徒步走在这风雪之中,他的王之法相可以驱赶所有的寒冷,但是为了区分开宁羽枫,不与还不是神明的自己产生交集和误会,也为了不和自己所见过的穿着【黑色法师长袍】的【各类神秘人】有交集和误会,长羽枫身穿着白色的法师袍,带着白色的兜帽。

    他现在并没有任何焦急的情绪,也没有被这里的凶兽所惊扰,藏在极北之地的凶兽们饿了一整个季节,正处于发凶发狠的时节,他也不想要惹什么麻烦,所以在雪地上静悄悄的走着,不想要暴露出任何一点的气息。

    大雪纷飞,掩埋着无数宝藏的塔隆就像是一个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老人,而在老人的脚下,也正是数不尽的财宝。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带着最庞大最狂野的欲望,想要将塔隆所拥有的宝藏收入囊中,在这里,是无数枯骨与残缺的新坟。

    塔隆的结界保护着名为【华洲】的帝国城池,虽然是城池,相比漫天雪地的空旷和凄凉,说是巴掌大的菜园子也不为过。

    但是菜园子又太小家子气,金碧辉煌的殿堂在塔隆并不稀奇,那些朱红的堂木,琉璃般的瓦顶,白墙与拴卯的构架结合,呈现工匠与做古的智慧,还有那假山假水交相呼应,犬牙般的石山雪林入眼来,绵延不绝的魔法之泉又送君远去,这千里之外,就像独空着这举世无双的华洲,让天下之人心驰神往。

    霞光在这白茫茫的地界更显悠长绵绵,还有那些可以看的仔细的冰晶之花在结界内外盛放。

    长羽枫敲了敲这朱红的华洲大门,清脆两声的扣响便传到了兔子的耳朵里。

    那穿着西装的兔族少年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看了一眼那有些惊讶的主子,两人对视一眼,不曾动作。

    那兔少年西装整洁考究,虽有兔耳,却和常人无异,

    他的鞋子倒没有那么讲究,是只毛茸茸的兔头鞋。

    而那个主子身材挺拔,穿着一身蓝白的华衣,两只大袖子呼呼生风,细腰之间的配件也是宝石纷呈,他是少有的俊美,两个眼角都是红线般的描着,似有特殊的眉法,他的衣服也少有的刻着黑色的梅花。

    “主人……莫不是又有人要问路了?”达达要起身,将棋子放入了匣中。

    “如果是问路,你定要好生的给别人指了,不然这风雪里,难有活路。”宁极将衣袖捋到自己的胸前,拿着白色的棋子举棋不定,微眉皱额,半举着棋子道:“若不是问路,你先领他到隔间,别冻着了。最好是熬点汤给客人喝才是。”

    “明白。”达达起了身,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让它们平整干净,这才穿了鞋下了坐台。

    穿过朱红柱和白墙的长廊,达达也就来到了偌大的门边,将手放在结界的印上,推开了一个口子,小探着头看了一眼兜帽下的男子,很轻的问道。

    “这位先生,可有何事?”

    “我需要见一见华洲的主人。”

    长羽枫看着达达的兔耳微动,还有那张并不熟悉,却猛然间在记忆里闪过的脸,一股强烈的热流从他的全身流过,让他的手心冒了一些微汗,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不再是一个拥有太多情绪的少年郎。

    他现在,只能是平静。

    “你要见我主人……”

    达达眯了下大眼睛,两只兔耳更是动的快了些,他自然不认得长羽枫,只能轻声的再问道:“你见他做什么?”

    “有很重要的事情……”

    长羽枫的脸隐在兜帽里,而达达并不高,只能到长羽枫的腰间,他抬头去看,能够隐约看见长羽枫的鼻子,却再难看到些什么。

    “请稍等片刻……”

    达达关上了门,发动自己的兽魂之力,将紫色的力量导入结界的印中,一道紫色的光圈从天而降,直直的落在了长羽枫的头顶。

    那光圈很大,直接盖住了长羽枫,落在地上,也便一下子消失了。

    这应该是和问路姻缘差不多的阵法,都是防邪祟之人入内的检查。

    这光圈一消失,门也就被推开了,达达站在门口,斜着手说了个请,长羽枫也就趁着风雪进入了华洲。

    结界之外的风雪太盛,跟着长羽枫进入了结界,不成想便被结界无形的壁垒撞击成水汽,又在冰天雪地里化为小小的冰锥,掉在地上。

    门关了,小冰锥也便落了一地。

    “你可是塔隆的原住民?”达达走在长羽枫的前面,将这位白袍的客人领着向隔间走去。

    达达听着长羽枫稳健的脚步声和整齐的心律,也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此人的来历。

    从风雪中来的,多半是一些迷路的,就算是来商量重要事宜的,也不应该如此的从容淡定,一点重要之事的急迫也听不到。

    就是动作会骗人,心可不会骗人。

    长羽枫的平静,都是之于平淡的冷漠,不掺杂半点的感情。

    “我需要见华洲的主人……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长羽枫自然不会再去回答什么来自哪里的问题,多少的客套他也不会再去说的。

    来这里并不是玩耍和嬉戏,还要三分客套七分废话,那就太缺乏些率性了。

    “你先喝茶,我去叫主人。”达达自然也看出来了,长羽枫并不是什么善茬,在长羽枫王之法相的周围,微微的霞光比塔隆的结界还有美妙。

    他倒真是第一次见,所以他也不会在意长羽枫什么,既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那他也就快去的走了出待客的隔间,去找宁极去了。

    长羽枫并没有左顾右看,也不那么能够欣赏这里的美景,那些雕琢的石画确是一排一排在石墙的上方讲着故事,华洲的假山假水种养繁花散发出来的幽香也算是凑合。

    这里并没有真正的奇珍异宝可以值得欣赏,又或者说,这里本来就是待客的隔间,乡巴佬可能有些雅兴的才会注意。

    而长羽枫并不是乡巴佬,他曾经往来于公国和帝国,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都见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也都听过,不曾有什么区别,也不曾觉得审美上的惊艳。

    只能说在茫茫的满天白雪里,华洲的美,是美不胜收的,因为这里总是没有其他可以比较的美了。

    而长羽枫本身就住在温缇郡这样的大城市,也在山水十里的白灵山生活过,还有学过很多系统的知识,他的审美情趣是肉眼可见的,虽然谈不上大师的眼光,但是瑕疵和敷衍之作也定是一目了然。

    华洲城,立于塔隆,就像是繁花开在荒野,初看赏心悦目,因为荒野难有繁花,那些朱红的木,白色的墙,琉璃的瓦,都是一眼望去的美,但是走出荒野,见到过更多美丽的大花种,便也就觉得只此一般,难成气候。

    要说能工巧匠匠心独运,其他的美好建筑哪个不是能工巧匠匠心独运呢?

    只能说塔隆的美,并不是独特的,它只是一种帝国建筑美,放在帝国的其他角落,便也就泯然众人矣,会让人大失所望。

    长羽枫也就没有那么在意这里的景色,只是达达去找自己的父亲宁极了,这隔间只剩下他一个,聊胜于无的,有些寂寞。

    正当此时,一只白色的巨鸟飞过华洲的顶端,在天空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凤鸣,那凤之尾在天空中划过,化为七彩的霞光,白凤也就消散了。

    此景才叫绝美,乃至万物都仰头而观,白凤一无,人们也才缓过神来,塔隆的传说也就经久不衰。

    宁极从隔间的周围轻轻的打量起长羽枫。

    长羽枫一身白袍,算是清秀,一把佩剑也算有武之人,再是岿然不动的站着,也不四下观望,仿若木头,说是重要的事,也没有心急的举动。

    确实是异于常人。

    “这位是……”

    宁极走了出来,看着长羽枫站着,自己慢慢的坐在了桌子旁,示意长羽枫坐下。

    将一杯茶碗往前一推,推到了桌子的边缘。

    “我没有姓名。”

    长羽枫并没有去坐着,而是很自然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宁极。

    宁极自然认不出长羽枫,长羽枫也没有给他任何认得出来的机会,只见长羽枫的王之法相器宇轩昂,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领,宁极也就真的认真了起来,放下了茶碗。

    宁极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见长羽枫没有想要报姓名的意思,自然也不会强求什么。

    宁极的实力也是半神,大风大浪都见过,和长羽枫一样,他也受到过血脉的诅咒,会有一些前瞻性的梦境,对于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少见多怪的架势。

    其实,他也不愿意去问那么多,如果是仇家,也不会这样站在这里,如果是朋友,也不会这般白袍加身,如果是正常人,也不会如此回答。

    他接待过一些迷路的旅人,他们要么不是被冻伤,要么就是遭受到了凶兽的伏击要避难的。

    无外乎就是这两种,而长羽枫这样的显然就是第三种了。

    他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达达。达达摇些头,自然知道先生想要问什么,但是显然,这个怀疑的男子并不是什么可以一眼就看的清的人物。

    那也就不需要客套和什么废话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可是帝国派你来的?”

    宁极又仔细打量起了长羽枫,长羽枫也没有什么好客套的,对于自己的父亲,他本身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是缺少一点点信息的积累。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这个角色从未出现过。

    也并不需要再出现了。

    “自然不是。”长羽枫也没有想要卖关子的意思。

    他看着宁极的打量目光,很平静的将话抖了出来:“我需要见你的儿子,是他指引我过来的。”

    长羽枫撒了一个小谎。

    不过这无伤大雅。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到自己。

    那个作为【原始之初】的自己。

    而宁极听到了长羽枫开门见山的回答,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道:“你可曾认识寻荒影?”

    他在长羽枫的周围小小的走了两步。

    长羽枫也就更加平静的回答了下去。

    “认识。”

    “你可曾知道寻荒影与我儿子定了契约?”

    “知道。”

    “你要找他做什么?”

    “你儿子指引我来的。”

    “你大可以告诉我实话?”

    “什么实话?”

    长羽枫冷冷的看着宁极的眉头舒展。

    这才问了三个问题,他的眉头便松开了,这让长羽枫真的有些诧异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一脸面瘫似的,没有过多的表情。

    “寻荒影说过,会有一个如你这样的人来找我的儿子,我只需要去带你找他便是了……”

    原来宁极很可能已经被寻荒影告知自己的到来,这才表现的如此平淡。

    不过长羽枫也没有任何的诧异了,只伸着死寂般的冷漠。

    面对自己的父亲,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言语,又或者是,真正有的感情。

    只是因为心里,血脉里有一种寄托,所以看见宁极的时候心里还有有所悸动,但是三言两语下来,宁极并不能够像是一个父亲一样说话的人物,或者说,对于这个白袍人来说,这个名为宁极的人,也仅仅是宁极而已。

    而且看上去宁极太过于年轻,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而长羽枫的王之法相也少有的二十几岁……

    这简直是突兀到没有边的事情。

    也就只能像是陌路人一样,谁也不在乎谁。

    宁极与长羽枫对视,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也不会有任何的感情可说。

    这就是岁月与血脉。

    亲人啊朋友,有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好。

    没在一起生活过的家人,能够指望他们感情有多好,都是旁观者的自我感动罢了。

    起码,长羽枫的心,早就千疮百孔,难有什么太大的感情波动。

    他会是一个好父亲,因为他自己的成长里没有父亲,但是他可能,也必定不会是一个好儿子。

    因为他的人生中没有父亲和母亲的陪伴。

    一刻也不曾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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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界此间录介绍:
命运一词始终跟着所有人,或生或死,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命运不会为你划时代的科技兴起而兴奋,也不会因为你拥有超乎常人的灵力天赋而大喜过望,更不会因为你所热爱的一切都毫无声息的消亡而沮丧。
她是一位严厉的女神,伴随着这个名为【长羽枫】的懵懂少年成长。灵力,魔法,科技,无尽的宝藏,一段段不那么戏剧化的奇遇,一次次死亡之中的挣扎,一次次的奋不顾身。
或许,这个故事可以断断续续的发生在【温缇郡】,也可以一直绵延千年发生在【白灵山】。
但无论怎么样,他的倾听者,会把这段故事讲与你听。灵界此间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界此间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界此间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