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空梦初醒
【华服白发，入世梵音】
“或许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竭力想要改变而真的改变。”长羽枫坐在世界树下，闭着双眼。
三千宫阙内，只有世界树的花絮在飞舞，洁白无瑕的世界树就像是纷纷扰扰世间的最后一丝恬静和美丽，恍若隔世般洋洋洒洒着时光。
“这是我的烦恼……我并不想要诉说给你听……”
“一个人活太久……便是一种寂寞。”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孤单寂寞。不仅仅是因为我还活着……而是因为我独自活着……”
世界树啊……你如此空幻，承载着世界运行……
“这或许就是世界的真谛，孤单，而悲怜的活着。”
“我从未觉得这样子悲观的情绪会影响到我，但我也实在无能为力。”
“陈琳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就像是在我的心底里挖出一个空隙，没有任何人可以填满。”
“无数个时空里的【我】，都抗拒着成为【唯一】，因为他们都无一不在经历着【失去】的痛苦。失去了陈琳，就什么也不是。”
他的眼里流出血泪……
“我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初心……我于困顿之中循环往复……无疾而终……”
“我不是什么太过于善良的人，我也曾经肆意妄为的放纵自己邪恶的想法……”
“可我终究还是我自己……我不能够是其他人……”
“我知道太多世界的法则，从家国诞生到阶级分化，从物质创造到资源分配，从历史周期到历史升进，都尽感疲惫……”
“我想要拯救所有人……可到头来……拯救不了任何人……”
他微微的颤抖，哽咽起来……
“我想要为自己而活，却又像是一场幻梦。”
“我对于琳儿……有着说一千道一万的想念……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我也就浑浑噩噩的活了那么些年……”
“失去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华族人空又长的生命就像是一种永无止尽的折磨……”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我的过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我的未来……”
“或许我没有过去，或许我没有未来……”
“我不是【唯一】，我只是千千万万个长羽枫中的一个……我的人生毫无意义……或许有一个长羽枫与琳儿长相厮守，或许有一个长羽枫与琳儿分道扬镳，或许有一个长羽枫从未见过琳儿……或许还有更多千千万万的长羽枫正在和我一样饱受折磨，我们都想要成为【唯一】”
“我们都想要一个有意义的人生……”
“我们不再谈空洞而无望的命运……”
“我们不再去想茹毛饮血的未来……”
“我们不再去挂念一无是处的心安理得……”
“我们不再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多元者……”
“亦不再是一个只追求自我的混账……”
“我热爱……”
“我奉献……”
“我一往无前……”
“我好想……”
他紧闭双目，痛苦不堪……
“再去看陈琳一眼……”
他亘古一般的悲鸣着。
忽而，他从端庄肃穆，瘫倒在花絮中。
风在三千宫阙中游荡，那孤魂野鬼的火灼烧着世界树的枝芽，将洁白染为空洞灵魂的蓝。
世界，又归于平静……
刹那间，世界树的枝芽上，一颗又一颗高高挂起的石头，成千上万的，一点一滴的坠落。
它们就似晨露融入洁白的花絮，闪过五颜六色的点滴光芒。
“我们什么时候，会再次分离……”
“羽枫哥哥……”
“长羽枫……这真是一个不太好的名字……”
“就像是疯了一样……”
“还有还有……你知道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是在帝国……还是在……公国？”
“还是在心里？”
“我有些糊涂，我弄不明白……”
“我明明知道你在哪里……却怎么也来不到你身边……”
“我曾经这样告诉我自己……”
“如果遇到了那个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男人，一定要告诉他……你真是一个大混蛋……让一个女孩魂牵梦绕，日夜思念……”
“我可不是一个只会渴望爱情的傻瓜，我是一只！飞鸟！没有感情的飞鸟！我要飞！”
“我要飞离你！”
“我要！飞向更广阔的蓝天，那里有白云……还有……各种各样……和我一样的飞鸟……”
“我不知道……说实话……”
“我不知道天空上会有什么……”
“因为我从来都不会真正觉得自己能够飞上天空……”
她的声音在荒以魔石中颤抖……
她说着……那些似有似无的话语……
“长羽枫，你知道吗？我不像你一样是一位现实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的结合……我自始至终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或者说……女孩子就应该是现实主义者……我是我，我从来都不会否认……”
“我知道我不是【唯一】，我便不会纠结【唯一】，就算有无数个我！就算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个琳儿……我，自己，这个琳儿，在看得见，摸得着！”
“在任何时空任何环境中的琳儿，都会鼓舞勇气，向前看……”
“我不会去嫉妒富有的琳儿，也不会去嘲笑贫穷的琳儿，更不会去伤害任何时空里的琳儿，我尊重着，我可能幻想过的所有……”
“我会感叹……”
“啊……原来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琳儿在做着那么多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她们可能真的有成为飞鸟自由自在翱翔的那个……”
“我如此的为之高兴……”
“她的人生拥有意义……”
“我的人生也会拥有意义……”
“长羽枫……这不是幻梦……起码我一直不觉得是。”
“因为我正如现实主义者一样，苛刻着我自己，去珍惜……珍惜我拥有着的一切……”
“包括你……”
“当然包括你……”
“你对我多么重要……”
“我想要回家……我只是想要回家……也许回去以后我们两个都会有各自的人生……”
“也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不会再联系……”
“我们会相忘于人海茫茫……”
“但那都不是一件应该值得去太过悲伤的事情……”
“一切都未注定……”
“即使我努力的找寻你……也始终无法与你感同身受……”
“你太过于理想主义……”
“而我又太过于严苛……”
千千万万的荒以魔石盛放出华彩……
实现了，谁的幻梦……
第三十四章:吸引着的……
渐渐被你吸引
被你那绚目的笑颜
一起冲破无尽的黑暗
不在乎那些伤痛
Holdmyhand
和你初次相遇的时候
是珍藏在记忆中的童年
回想起
当时的情景
那种美丽
至今也无法忘记
是光与影的
弯曲轨迹
事到如今你还能记起他吗
稍微有点
想要回头
虽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却依然心怀着爱与勇气
自豪的战斗到底
永不放弃
渐渐被你吸引
这宇宙中的每一线希望
谁都一定会
想要将他握在手中
就算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结果还是喜欢上你
一起冲破无尽的黑暗
不在乎那些伤痛
Holdyourhand
和你再次相遇的时候
竟会不知道身在何处
只期望
能和你见面
你那个不经意的举动
已经完全左右了我
尽管如此你还是不在意我吗
虽然还有
许多事情
想要询问
但两个人的交谈
却被嘈杂的车声
所淹没
渐渐被你吸引
虽然自己也觉的不可思议
但如果有了什么事
总是第一个想告诉你
就算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结果还是只在意你
一同飞向海的彼岸
就不会在有伤痛
【新仇旧恨！再世难逃！】
“喂！三七！帮我！把毽子踢过来！可以吗？”一个女弟子呼唤了一声长羽枫。
长羽枫缓缓的抬头看去，女弟子三人分开站在净白石的平台上，用期盼的眼光看向她。
那带着彩色羽毛的毽子借着阳光，释放些光亮来，长羽枫轻轻的点头。
他是哑巴，不是聋子。
毽子飞舞起来，在天空中流转，好像一道飞跃起来的彩虹，滑落到三个女弟子的身边，虹光如雨幕撒下，让她们兴奋的惊呼。
“哇，三七，你也来踢毽子吧～我感觉你好厉害～”那个首先呼唤他的女孩子欢喜的向他招手。
他又轻轻的摇头。
“诶……小礼！你不知道吗？我听说，王婆和冬青死了以后，他就基本上不出那个院子了的……”
一个女弟子轻声的说着听到的，关于院中宁三七的传言。
“那个院子！只有他一个人住！都住了几年了！”
小礼嘟着嘴，看向长羽枫，有些失落的看着长羽枫站在空荡荡的院子内，看着她。
像是在回应她的目光。
阳光撒在他的肩头，让他修长的身影一览无余，还有清晨的白，将他浓浓的黑发照亮。
他明明俊郎非凡，也是弟子打扮，虽没有动静的站立着，却挺拔的太过，趁着外阁弟子的白衣衫，好似松柏立于园中。
“是嘛……我觉得他……长的很阳光诶……”
如果不知道他是哑巴的话……
多少有些可惜。
“不要看了……听说他小时候犯了很严重的热病，不仅仅是烧坏了喉咙，还有可能是这里……”
小礼身边的女弟子无辜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礼又可怜的看向长羽枫，忽然的，一道白光闪过，将三人的眼灼了一下，等忽然回过神来，她们便没在看到长羽枫，只看到空空如也的院子。
“这里曾经是个孩婴阁的……都是没爹没妈的养在这里……宁三七也是……怪可怜的……从小到大，估计都没有出过这个院子……”
“走啦，这里小孩的怨气太重了……不宜久留的……”
女弟子拉了一下小礼，小礼便也跟着她们去了。
彩虹的毽子，如琢如磨，在小礼的手中晃荡，只是她再望向院子时，长羽枫又静静的站在那里，回应着她的眼神。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这个人并不存在，只是悄悄的来过，便也悄悄的去了。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小蓝——一个穿着蓝衣光着脚丫，扎着两个发鬏的丫头像是鱼儿一样拍打着空气，拳头大小，游戏在长羽枫的袖口。
“他是烧坏了喉咙，又不是烧坏了耳朵，小蓝。”
一个穿着弟子白衣的小女孩也和小蓝一样不多大，只是一身素白，眉眼带着邪性的冰晶，缓缓飘落化为水雾。
她们一个沉静肃美，一个顽皮俏丽，一左一右，漂浮在长羽枫的袖口。
“我知道啊……问题是……小主人用所有的荒以魔石到底许了一个什么愿望，才让他变成了这幅模样呢？”
小蓝张着小嘴，吐了一个靓丽的泡泡出来。
那泡泡上俨然是一身素雪白衣的长羽枫，还有他满头的白色烦恼丝，凌乱又哀愁。
“世界重塑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了。”冰精灵看着另外一个袖子的小蓝，还有泡泡中的人儿，轻声的叹气道:“世界好像发生了改变，又好像没有发生改变……一切回到了原点……又好像没有回到原点……我们就是证明。”
她看了看自己通往星界时获得的星体肉身，确定了它的真实存在，不忘抓紧手掌，缓缓的放下。
“过去的一切确实是发生了，但是，又被重置了。”她看到小蓝戳破了泡泡。
小蓝也通过了星界的洗礼，不再需要变回蓝色的小鱼进行休息，她们确确实实存在，而不是像小蓝吐出来的泡泡一样，在空气中幻灭。
“可能，三千宫阙，可以将【万千】转为【唯一】，代价就是，将【万千】毫不留情的毁灭至【唯一】”
冰精灵思索了一番，看着盘腿坐下的长羽枫。
长羽枫好像听不懂她们的对话，又或者是全然不顾，严肃的打起坐来，像是在修炼着什么，只见周身的蓝色灵力一股脑的冲进他的身体，又一股脑的泄掉，让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个修炼的动作。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一定又是毫无进步。
“我们两个成为【唯一】，一定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个代价，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将所有时空的你和我……统统杀死。”
“什么？！！”
小蓝被冰精灵的猜想吓了一跳，接连着吐了好几个泡泡，忙往袖子里躲。
“什么意思？冰坨坨……”小蓝抬头看了一眼闭目修炼的“宁三七”，眼神中闪烁着害怕。
“小屁孩一定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在抗拒着成为唯一……毕竟，他太善良了……”
冰晶灵叉着手，一副沉思的样子，她呼出来的寒气太多，将袖口都化了一层轻薄的冰霜。
“并不一定是我们自己去杀掉每一个时空中的自己，而是三千宫阙中的【因果】去将所有的我们杀死。比如……那颗宏伟的大树。”
“寻荒影大人说……”小蓝眨巴着大眼睛，有些瑟瑟发抖:“那叫做世界树……”
“世界树会杀死所有时空中的我们？”
小蓝惊恐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
这双她的鱼鳍进化的双手……如果有那么大的代价……和恶意……那就……太可怕了……
她震惊的看向冰精灵，却只得到了冰精灵坚定的眼神回应。
“你当然也可以穿越时空去加速成为【唯一】……”
冰精灵的话语冰冷。
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努力修炼的长羽枫。
不，应该是从未见过她们的宁三七。还未经历这一切的宁三七。
所有的源头，到底是不是来自于他呢？
还真不好说，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荒以魔石已经用尽……
“荒以魔石并不是唯一……”
冰精灵冷不丁的说了这一句话。
她的小脑袋瓜飞转，思考着更多，不可思议的猜想。
这也着实让小蓝摸不着头脑。
“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还需要……另外一个主角登场……”
第三十五章:天御仁心
【这样的你，也会哭泣吗？】
“收息吐浑，纳气藏心。”
长羽枫不停的在心里念叨着。
蓝色的天地灵气却怎么也来不到他的身上，无法归他所有。
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倒也自在，无所事事，只能看着杂书，观些脆鸟红鱼，白花芳草，奈得住寂寞。
毕竟三千宫阙也待过，这些百无聊赖的日子早就是家常便饭。
自是她们不懂得，长羽枫到底是有【记忆】还是没有【没记忆】，只在这里真如哑巴似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这幅身体吸纳天地灵气。
然后，再不做其他的事情。
不吃也不喝，身上干净不像话，还有满世界的香气萦绕着他，那种药草与花香环绕着的感觉不由的会让人鼻尖一酸，香的满目泪流。
他不孤独寂寞了，便一心只有修炼的道法，纳息吐气，浑然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登天门的傻傻修行者。
院子外时而纷扰，时而静谧。有白灵山新养的猫犬安眠或嘻戏，又有上山下山的白灵山弟子们玩闹讲学，都经过这里，也都离去。
这里并非有世外桃源的美景，但是又有世外桃源的安逸。
忽而飞鸟越，悄然百草行。
冰精灵和小蓝两人吃喝玩乐，不甚穷解，世间的事情她们也不了解，知悉的人儿也早就不多。
出了白灵山，离了长羽枫，皆是新物新人，不再有旧物旧相识，也徒然寂寞。
好在这院子里玩意儿多，有的是耗尽时光的宝贝。
比如几副孩提依样画葫芦的涂色绘本，几番拨浪鼓儿，几个花色小球儿，几样东拼西凑的布偶儿，还有七彩的风车儿，都足够让她们两个玩上个把月。
倒也是终究会失去玩味儿的，便依靠在长羽枫的身边，静待日落花开，时而在他头顶，时而在他袖口，时而在靴，时而在膝，时而在肩，流水婵娟，也消解了寂寞。
她们不知道长羽枫要做什么，只是见他每日如此，每夜如此，睡也未睡，醒也未醒似的，闭目养神般的修炼。
又有落叶飘下，他的气便将落叶挥了。又有弟子观望，他也沉静的直视，又有毽子飞落，呼唤他的名字，他也便站起来，将彩虹的毽子踢将出去。
他身形高大，不似常人，他丰神俊朗，不似凡人，他超凡脱俗，不似今人。
可他终是如此。
直到，有一个特殊的人来看望他。
“三七，果然……你还真在这里……”一个女人呼唤了他的名字。
她头顶一支华族妇人特有的发簪，望向这空荡荡的院子，只有一个人在等待着呼唤，那个名为宁三七的人站起身，看到了她。
她还很年轻，脸上却皱纹深布，还有那必定是烈日下劳作的肤色，吃苦，便是她这几年来一定要受的。
长羽枫比两个小家伙都要迅速的察觉到她的到来，他起身，在他腿侧的小家伙们便翻滚在地上，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
不急不慢，走到了院子的铁门之下。
“我去……我去弟子堂找了你……”来者有些不好意思，见长羽枫这般神气十足，一表人才的模样，既有欣慰，也有多少的胆怯。
或许是在害怕……
这里高耸的铁门将他们隔开一道。
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中间，还有一道深沉的厚壁障了。
那道厚壁障，便是陌生。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宁红茜。她早以为人妇，孩子都满地跑了。
要不说白灵山是仙山么，一个从白灵山出去的修行者早日结婚生子，定是不再有前途可言了。
好教说她的媒婆还嫌弃她无父无母，又被白灵山抛弃，将她辗转反侧的“卖了”，一个农民的妻子，是她，这辈子不多的称呼之一。
她嘴唇发白，像是时日无多。
她来，颤颤巍巍，是要……诉苦来的！
“那里的人都说没有你这个弟子……我想从孩婴阁出来的，就属你年纪最晚……算算……也该前往弟子堂修行了吧……”
宁红茜咳嗽一声，丝巾捂嘴，便有血丝遍布，长羽枫抓着栏杆，看着她白头巾，花布袄的模样，用力的拉扯了铁门，却难上前安慰宁红茜，只能送开手，看向她怀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包裹，包裹里沉甸甸。
两个小家伙们在这时也来到了长羽枫的身边。
宁红茜会在两个时辰以后暴毙山崖，但，不是现在。她空望着长羽枫，好像在望着些什么……
口干舌燥。
她说:“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我原还记得孩婴阁的路……便到这里来了……想不到你真在这里……”
她微笑着，脸色却差了几分，不如沉静着脸的好气色。
“我本已经被白灵山逐出师门，也想着，不能够再跨过问路姻缘，想必白灵山还能够再接纳我，也是我的福气。”
她知道宁三七是哑巴，也不期望着哑巴会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只是长羽枫已经是泪眼婆娑，憔悴的人儿就要与他离别，他几分羞愧，几分不甘，几分断肠。
“这是……王婆婆拖我给你的东西……”
宁红茜解开包裹的蛇扣，明晃晃的亮出一块白色的宝玉。
玉为翡翠镶金雕花的绝品宝玉。
赫赫有名的响亮着【天御仁心】的华族古体字，金边萦绕，好像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白玉为底，更像是一颗繁花盛放的古树。
世界中亭之蛇，望而无边，世界树枝丫繁茂，生长无垠。
“她嘱咐我，一定要交到你的手里……辗转反侧，一波三折……我来来去去……拖延至今……真是对不起……三七……”
她咳嗽了两声，宁红茜瘦削惨白的脸伴随着咳嗽红润起来，血气攻心，命不久矣。
“啊……我在想……要是冬青在……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来到你的身边呢……”
她独自喃喃……因为长羽枫只能看着她……泪流满面的……哭着……
她是来哭诉的，哭诉完，就走了……
“你一定要保管好……这个很贵重！”
宁红茜抓着长羽枫的手，用力的放在包裹上……
“这是你的东西……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你有家……你应该去找……也一定能够找到……你不像我和冬青……”
“你不要怪王婆婆……”
“她对你很好的……胜过我和冬青……”
“冬青不在了……”
“我也要不在了……”
“你得好好的……”
“你还有……”
她对哭而无声的长羽枫说了很多话。
她想，听到长羽枫的回答。
像是抚摸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儿。
她用粗糙的起了茧子的手，举的高高的，摸在长羽枫的头上……
一下，两下……便匆匆的离去了……
不再回头。
长羽枫被可怕的院子团团围住，始终无法踏出一步……
只要他敢，便会有天雷滚滚……
第三十六章:此恨！无绝期！
“……”
宁红茜走后，长羽枫便不再去触碰那个包裹里的物件，一块玉，一副不属于人间的纸牌，一堆令牌。
那当然不是普通的纸牌，而是赫然在背面刻着【纪元之祸】四个大字和一朵盛开的诡异白花的“铁器”，它们被整齐的叠放在一起，由特殊的古龙皮质口袋包裹。
令牌在纸牌的下边，被玉压着，被纸牌压着，却每一块都独一无二的闪耀着不同的光辉。
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
光辉并不明显，需要仔细的去瞧，去看，去触摸。
“纪元之祸……”
冰精灵睁大着漂亮的冰晶眼眸，呼唤除了那“纸牌”的名字。
那定不是普通的纸牌，而是上古之兽【餮牙】的毛皮与天玄铁制成的【神格】。
名为纪元之祸的神格突兀的出现在冰精灵的眼神，仿佛勾勒出了她一段很不好的记忆。
“寻荒影……这好像是寻荒影大人的东西……”冰精灵呼唤了小蓝来看，小蓝也稍微有了些映像。
“数一数！是不是五十四张？”冰精灵大呼！
小蓝也快速的数了起来。
一，十，三十，五十……
五十一……五十……四……
准确无误，五十四张纪元之祸的神格令牌和九块色彩分明的……【神域】。
“寻荒影大人经常把玩这五十四张牌，甚至，有一副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制成的普通扑克。”
“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小蓝一惊一乍的呼叫。
这沉甸甸的包裹，绝不会只有这么些东西的！
她们好奇的盯着空望着天空的长羽枫，不见长羽枫又任何动作，心下一狠，便快速的将包裹里所有的倒在桌子上。
她们满目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那桌子上，除了歪歪斜斜摆着的【天御仁心之王】的玉佩，【纪元之祸】的【神格】，【大魔王】的【神域令牌】，还有着更多散发着奇光异彩的宝物。
诸如一只洁净无瑕的毛笔，一个深邃的大玻璃球，一片羽毛，一个通体透亮的瓷瓶，诸如此类，太多太多，看似极杂极简，但它们散发的光芒正在无时不刻的告诉你，它们都是前所未见的至宝。
“寻荒影大人留了很多东西给长羽枫大人……”冰精灵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长羽枫，又看向若有所思的小蓝。
“你觉得……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深意？起码，在我看来，这些东西，很可能都和一个人有关，那就是琳儿……”
“琳儿为什么……还没有出现？难道……在最初的时候，这里的琳儿已经被世界树的【因果】诛灭了吗？”
冰精灵脑袋转的飞快。
她认定，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一切，包括长羽枫在内，都冥冥之中与【想要成为唯一的琳儿】有关系。
她隐约的能够感觉到，这里的长羽枫过于诡异。
但，这又必定是经历过所有绝望时刻的，长羽枫，所必然会拥有的苦痛。
“永远……虚无……从永远虚无的时空轮回中摆脱出来……然后……然后……”
冰精灵更加的沉静下来，她扶着自己的额头，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释放。
这次不同的是，小蓝也在她思考之前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一开始……长羽枫大人来到的世界就不是真实的世界……那么……应该用什么方法来达到如此逼真的效果呢，还是真如寻荒影大人所说的那样？”
冰精灵连忙摇头。
“不……不应该是那样……那……”
“梦！梦境！”
小蓝脱口而出！
“是梦境！寻荒影大人创造出了无数的星线！为的是什么？！”
小蓝呼唤着。
“为的是！让小主人成为！唯一，进而获得原本天御仁心之王神明的力量！但是神明的力量太过于强大，极易被力量支配，所以灵魂寻荒影大人的层层筛选，这一条星线中的小主人！完全符合寻荒影大人的预期，绝对不会过度依赖空手而得的力量！”
“所以！寻荒影大人！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现在的小主人。希望他成为唯一的天御仁心之王……”
小蓝沉静下去。
又忽然开口道。
“但是，因为星线的不可控，让一切都糟糕透顶！”
“在任意一个星线中的小主人，都拥有名为【可能性】的可怕【因果】。”
冰精灵打断了她的话。
“比世界树还可怕的【因果】……”
她们两个都各自的坐在桌子的一边，愁眉苦脸的诉说着各自的猜想。
“寻荒影大人……到底有没有成功……”
冰精灵问，小蓝则有些委屈的摇头。
“注定不会成功……不是吗？”
冰精灵也开始摇头。
唯一参与到这种可怕的【唯一之争】的，只有在场的长羽枫……吗？
寻荒影大人到底制造了怎样复杂的筛选机制已经不得而知了。
“如果真和我们所想的那样……不……如果真和寻荒影大人设计的那样……所有的想要成为唯一的小屁孩……都会成为可怕的因果牺牲品……”
“几百，几千，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小主人……会死在世界树的因果之中……”
“不用去想……那都会是地狱般的景象……仅仅是让……现在的小主人成为……唯一的神明……”
小蓝忽然的……回头望了一眼，那又开始打坐的修炼的长羽枫。
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修炼的潜质。
他注定，连修炼的入门技巧都学不会。
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在无数的星线里，就连形容词都可以用尽的无数世界中，同样性格的他，同样身份的他，同样苦难的他……真的就完全不存在了吗？
现在，真要好好的问一问了。
【为什么？】
有人明白吗？为什么杀死所有不同星线中的自己就可以变为唯一。
有人了解吗？为什么偏偏是他成为了唯一？
有人知道吗？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他，才能够将所有的不同世界的自己比下去。
这几乎不可能……
诸如平行宇宙的星线里，一定有比他卓越上万倍的长羽枫存在。
或心智成熟，或实力强大，或难在一瞬之间做出寻荒影满意的抉择。
有谁明白么……
小蓝回过头来，难过的低下头去。
“所以，如果成为唯一的神明那么诱人……一定会催生出更多的纷争，杀戮，甚至是绝望……所有想要成为唯一神明的小屁孩厮杀在一起……”
“所有的知情者，都会被泯灭在时空中……”
“这一点也不复杂……但是太过残忍……”
冰精灵也回望了一下。
只不过他神色平静的样子让她担心的地下眼眉。
竟！突兀的！悲从中来……
是啊……
如果需要杀害所谓无数个平行世界里的自己，换取自己的飞黄腾达……
那一定……会是血流成河的悲惨结局。
【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三十七章:宁为三七
【一世轮回，往复生！】
“我？怎么可以把错误怪罪到我身上呢？”一只乖巧的小狼躺在世界的花絮中，大字朝天的望着，世界树的枝芽飘下如雪的花。
这里太安静了，所以，就连花儿离开树木的声音也能够听的如此清晰。
呼……像是风一样……
三千宫阙没有风……却有寂寞。
“你们也不想一想……我要是真有那么厉害，我还需要呆在这里吗？啊？你？会不会用脑子想事情呢？麓心斋……”
狼崽子寻荒影噗啾噗啾的抓着自己的爪子。
其实对于为啥他变成羊还是狼小“手”都会发出“不同寻常”的噗啾噗啾声，他本人也并不清楚，可能就是单纯的因为“可爱”而生。
他长长的狼毛可不像羊毛柔软。
他的心，也是如此。
“我并没有权利怪罪你，寻荒影……”
麓心斋离他远远的，坐在一栋最近的宫阙房顶上，任由金碧辉煌的殿堂之光将他掩埋，世界上大同小异的宝物都被寻荒影“以武力”赢了个遍，它们安静的躺着，就像寻荒影安静的躺着。
都百无聊赖，都对于时间，不胜其烦。
“可你就是在怪我，亲爱的以龙之也在怪我～”
寻荒影像是撒了个娇，狼崽子一下子变成了羊崽子，忽而的翻了个身，圆滚滚的身子在花絮的香气中打转。
“你们就是觉得一直是我的错～啊～我不干～你们快给我道歉～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无可奈何，麓心斋又好气又好笑的叹气，他衰老的不像话，驼着背看向寻荒影。
“没有怪罪你，怎么又向你道歉呢？不是吗？”
“啊啊啊——我不管——你们肯定在心里觉得我搞砸了一切——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
寻荒影一个劲的在花絮中撒娇，祈求者绝无仅有的道歉。
尽管麓心斋欲哭无泪，但还是只能默默的一个人承受这一切，毕竟，以龙之不在，他就要成为狼崽子的保姆。
“如果一千年前，我们没有犯错的话……会不会现在，就不会出现这么复杂的情况了呢？”
麓心斋问着，用幼小的手章摸着自己年幼的侧脸，注视着前方，沉思起来。
那遥远的过去，转瞬即逝。
多么难熬。
“那也是……第一世……”
麓心斋的双眸在注视中不停的变换，皱纹渐渐爬上他的全身，那疲倦的姿态亦如老年，不再年幼。也就更符合他的沉思之姿。
“羊的第一世还活着……”
寻荒影忽不再撒娇，而是沉静下来。
“如果他不活着，那个人也就不会死，虞娑，也就不会……”
“是的……”
麓心斋难过的摇头。
“所以，这应该是，我们的错。我们两个人的错……寻荒影大人……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一千年前了……即使对于我们长久的寿命而言，一千年那么短暂，，却又那么漫长……”
“所以，我才讨厌……麓中行，我一直都看他不顺眼！即使他是你的父亲！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寻荒影骂骂咧咧的呼喊着麓中行的名字，他精神抖擞了一些，从花絮中站立起来。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能够及时赶到，阻止我的父亲……或许，我们还有机会……不让如今，变得这么糟糕。”
“【第六纪元】，更加趋于【中央纪元曲线】，越来越多不合理的【东西】进入了这里……想来，也是必然。”
麓中行悲观的又摇头。
他的头发在快速的由黑转白，徒增寂寞。
“说这些！根本没用！”
寻荒影最讨厌的，也自然是没有用的东西。
他瞬间气恼的又倒在了花海里，而麓心斋又感慨似的娓娓道来。
“第一世还没有死，便开始了第二世的轮回，直到现在，都已经……第十世了……名为长羽枫的因果……已经无从断绝了……”
“哼！”寻荒影想要说些什么，却直勾勾的哼气，也不知是不屑还是气愤。
半晌，他才咂舌一下，哼气出来。
“管他呢……失败了不也就失败了……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可以从根本上断绝的吗？毫无可能，既然它们就像是鬼魂一样缠在我们身上……那就让它们缠着，我又不怕它们，这样一讲，弄的我好像很怕它们一样……相比于天御仁心之王，无上至尊之王！”
“也就是我！”
“怎么想也不会害怕它们。”
寻荒影自信满满，看不出有一丝害怕“它们”的神情。
“羊的第一世也应该明白，如果一个人想要成为唯一，就必须杀掉任意星线中的自己。虽然世界树会帮你用【因果】抹除，但如果有人想要加快这个过程，那就必须穿越时空到达【Z——175】，因为我在那里，设置了最接近【中央纪元曲线】的星线传送门。并且，通过在千万个星线创造的世界里一次又一次海底捞针般的寻找，然后对自己进行绝对抹杀……”
寻荒影突然的若有所思起来。
倒也有些复杂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进行如此声势浩大和“工作量”极大的时空穿越和星线迁跃，我不可能不知道。羊的第一世也绝对不可能做这件事情……”
“如果不是长羽枫大人的第一世做的呢……”
麓心斋提出了疑问。
“寻荒影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长羽枫大人的第一世完全不想要成为唯一呢……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如果不是羊的第一世？还会有谁想要破坏我们的计划？让【Z——175】内的长羽枫成为唯一！就必须……”
寻荒影猛然的坐了起来。
“等一等！麓心斋！我们必须重新捋一捋我们的思路了……我感觉……我们……好像遗漏了些什么……”
“琳儿……”
“【Z——175】里……有三个琳儿?嗯？对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寻荒影猛然的看向麓心斋。
麓心斋没有回答，而是站立起来，在金光闪闪的世界中，他宛如一道耀眼的白光，与整个三千宫阙格格不入。
“遭了……”寻荒影也快速的站了起来。
“羊……有危险……”
他快速的再一次变为人形，凭空将黑色的火焰附着全身，化为黑色的长袍华衣。
他不再模仿长羽枫的模样，而是自己的样子。
修长的全身，伴随着一张肃穆威严的俊俏脸蛋，他仿若兰陵王一样的模样甚至是比长羽枫还要柔美。
可他与威严自成一体，又是当急切之事必须解决的档口，他眉头紧锁，大红鲜艳的牡丹神印一恍而出，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一下。
这让他紧握双拳，怒意盎然。
“麓！中！行！咱俩儿！没完！”
第三十八章:覆水
【般若般若山】
风起，云静，山清。
这山，多少是有些寂寥的，怎说以前热闹，今个儿就不热闹了呢？也难说了，毕竟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萧萧瑟瑟，望断空肠。
“今天，莫不是又要下雨……”
他望了望天空，云卷云舒，飞鸟跃进，夏虫殷鸣。
“小丫头？去把衣服收了，今个儿要下大雨哩。”他回头向屋内喊，将自己手中的书本缓缓的放入袖口，从摇椅上下来。
他身长八尺，俊若水仙，举止可是大方，华衣一挥，便是甩个匀称，将偌大的摇椅也收进袖子。
“哦！来了！”一个被他成为“丫头”的女孩子匆匆忙忙的从偌大的房内跑出来，跨过老屋的门槛，一步一颤的往他这边去，挂在庭院中的衣裳个个随风摇曳，有大人的，有小人的，各类衣裳繁多，兴许是要出远门，将所有衣裳都清洗了一遍。
小丫头身穿白绫段小红衣，小跑起来还需要揪着自己的小裙子免得踩到，两个圆发髻，一个小金锁，铃铛晃在脚踝，哗啦啦的响，叮铃叮铃的，响着清脆的歌。
丫头的手擦拭了一下嘴角，被他看见了，不由的嬉笑一句，无可奈何的摇头:“你又偷吃了……照你这样子儿吃下去，非得变成球才满意了……这次是酥饼，下次是肉圆，再再再下次……”
没等他“数落”完，那丫头便还嘴，抱着一摞衣服往屋内跑，顺道，还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师傅只做不吃，那些那么好吃的东西不也就浪费了么？与其说浪费个干净，不如让我吃个干净……免得家里再遭老鼠……”
她扭头便跑进屋，将那些衣服刷刷的放进里屋。
又匆匆忙忙的跑出来，路过一直站在那里看她跑啦跑去的师傅，又很俏皮的说了。
“师傅本来就是做给我吃的？我吃了不就吃了？想不到师傅这么小气！吃了那么点东西，就要胡说八道……”
她反而颇有些生气的叹了口气，脸上的酒窝鼓了起来，匆匆忙忙的又跑去抱竹竿上的衣服，回过身抱起衣服往回赶，又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师傅，与她对视。
“哼，师傅最坏了……每次都要说说说……哼……”
说完，她便又来去匆匆的里里外外收掉衣服，站在旁边看着她的师傅挤眉弄眼，像是也受了委屈一样，叉着腰，像是头昂起头的老母鸡，不厌其烦的说道:“你这丫头，每天在这里，不是吃，便是睡……我倒是不吃，你也得有所节制，知道三餐为食，而不是只要空饿了肚子，便跑去吃起来，不顾自然的人理，没到晚饭的时辰，你吃啊吃，将空肚子填饱了，那到了吃晚餐的时辰，你饱腹着去玩乐，恶睡，那应该是人过的日子吗？”
他气不打一处来了。
“天行常理，天行常道，不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说一日三餐，人之肠胃所欲，必是人之常理所想，饱腹作息，皆有规律可循，天行其道……天行……”
“师傅！别念了别念了……”
她一下子进了里屋，坐在床上的衣服堆里，开始一件一件的叠衣裳。
从袖口到领口再到边衬，从夏服到冬衣再到长裙这些衣裳，都是她的，没有一件师傅的衣裳。
“也就是吃了几个酥饼，几个肉圆，几个虾饺，几个榕包，几个鱼丸的事儿，师傅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嘛。”
天空中，真有雷光闪烁。
半晌，便落起雨来。
这雨好凉，师傅忙躲进里屋，还是湿了半边衣裳，他把扣住长发的簪子抽离，顺手一抚，全身的雨水便抽离似的落去，又浑身干净，那簪子从他的手中飞离在头上，长发一丝一缕的被扣住，又恢复了俊郎的模样。
“单是这些，都足够将你变成了一个球哩，你怎么不晓得？你下山，就由不得你多吃，山下妖魔鬼怪多甚！有一餐没一餐，那日子能好受到哪里去？说与你听，你又说山下美食多得很哩，不愁吃不愁穿，那些都不是你的，你怎么不愁吃不愁穿？”
“师傅这吃的多，山下可没有，你年龄够小，不懂得这些，不懂得百姓疾苦，哪个百姓没了三餐还能够活下去的？如果每日都为吃穿住行发愁，哪又有山上好的？”
“只要到了山下，你便要过寻常百姓家的日子，”
“哎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就是风餐露宿，夏天饮冰，冬天饮雪么，我现在吃饱点，以后不就不怕了？”她还不懂得山下为人的艰辛。
“落入人间，就要承受人间的各类疾苦，饱腹可能也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种。”
雨里，有类似于冰晶的杂物，破在地上，将整个般若般若山砸的寒意顿猛。
“休要说爱恨情仇，就单说这饿肚之苦，你都难以承受，忍耐不及，又怎么去将整个心思沉淀在修行之中？”
师傅苦口婆心，转而看向屋外，云中有人带着金球而来。
他神色自若的看着，那云下界来，飘到山上，坚定如铁的，砸进他的庭院。
雷声忽而浩荡，闪了一白，将丫头也惊的丢了手上的衣服，忙下床来，从里屋跑到师傅的身边。
定睛一看，果然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发生了什么，让整个般若般若山都极为寒冷，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好久不见……”
来者提着一把冰晶的长剑。
九转灵珠赫然嗡行，峥鸣不已。
“我亲爱的王……”
兰洛站在他的面前，不减当年的冷酷，通心圆光炸响，在她的身后徐徐转动，【极意·风雪境】悄然而行，冻彻整座山的老树枝丫，定是不善。
她躲在师傅的身后，看着兰洛英飒飒，冰川横行。
“我不知道世界树为什么允许两个因果存在……但我知道，想要得到【唯一】的王，就必须，让你。”
“灰飞烟灭！”
兰洛字字珠玑，眼睛里藏不住任何其他的情绪。
她甚至冰冷的吓人，一如既往，一向……如此……
“好久不见……兰洛……”
师傅将她护在身后，有那么一瞬间让她以为兰洛是奔着她来的。
他的手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抚摸一下，让她靠近他的腰肢。
她却偏不要，一直偷偷的看着兰洛，这位满眼，都是恨意的，第一天大魔王。
“兰洛，这样的【因果】，连你……也会害怕吗？”
第三十九章:难收
【我们曾爱过，也哭过，好不容易在一起。】
【我们曾走过，也停过，彼此都那么执着。】
【可如今……我实在恨你。】
“王……你为何总是如此执着。”
兰洛盘腿浮于空中，九转灵珠剑的剑光逆流而上，直刺他的脸颊，寒光四溅，威严肃穆，让他不由的退后一步来驱散他身边的寒意。
毕竟，他的身后还有她。
这个小小的人儿现在如此胆怯，他不护着，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人会护着了。
“执着与否，早已不再重要。”
他看了身后的小家伙一眼，对着茫茫然无措的她笑了一下。霎时间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任何此间的山鸣海澈了。
他并没有说什么别害怕之类的话语，却可以让她缓缓的安静下来。
兰洛冷哼一声，九转灵珠剑雪茫如清雨。
他脖子一扭，快速的面相兰洛，用他温柔的声音笑了一声。
“哈哈哈，兰洛，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他站正了身子，将华衣一甩，双手从华衣间衬出，宛如一个农家的子弟，高兴的要大呼一场。
“幼稚，可笑。”
兰洛毫不留情的低语，却也阻挠不了他的兴致。
“我在想怎么才能让这个小家伙在下山之后独自一个人生活，谈吐举止，仪态容貌，精神理想，都想要让她朝着我所想的去走，去实现，现在，想想，也并没有错。”
他对于兰洛，并不会恐惧，也不需要敬畏。
而兰洛对于现在的他，也失去了如此的情绪。
“正因如此……王，你才会失去心性。沦为凡人。”
兰洛咬牙切齿，即是无奈，又是不争气。
“想也知道，寻荒影大人怎么可能让你经历如此痛苦的【王之神选】，你在这里如此悠闲自在，真的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
“兰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自然明白。现在遭受苦难的，是那个复制品。”兰洛目如利剑，盯着他。
她能够感受到，他不经意的又退后了半步。
多年的修行，让他早已经心如止水，只是这半步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为何。
“你抛弃了我们……为的就是……成为一个凡人……在这里，执着于……昔日天空的旧敌！”
“你辜负了！寻荒影大人付出的一切！”
兰洛掷地有声，她身上翻滚的云雾凝冰，悄然化为黑色的残影。
“寻荒影……”
他见兰洛提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又藏着掖着似的轻笑了一声。
“当初……若不是没有他一意孤行……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王族人也不会覆灭……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又何谈辜负……”
他认真的看了一眼兰洛，由她的黑气缠绕。
“害死了千千万万的王族同胞……又怎么……去谈辜负……”
他踏步一出，又缓缓的退了一步。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但是寻荒影不在这里，也就不能够欲怒发作。
同胞骨血，历历在目。
“寻荒影现在要做什么我早已经不会去管……但如果你还心疼王族同胞……就不应该！再与他为伍！”
寻荒影的错，在三千年前，就注定了，已经不可挽回了。
“兰洛……”
“王……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只不过是你随手创造的生物，人类，于你，几分亲，几分爱？需要你固执这么久……”
九转灵珠剑嗡嗡作响，兰洛稍显失落，她盯着他身后的孩子。
“一切！都是因为她……这个天宫的……叛徒！是她蛊惑了你！”
很快，兰洛便要刀剑相向，不向他，向她。
他发现了兰洛的异样，但尚不明白此时的兰洛早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以为兰洛只是新仇旧恨未消，原本失去的心脏在作祟。殊不知，兰洛在华洲的封印里破土而出时，已经不再是他三千年前认识的兰洛。
三千年，谁都会变的。
“兰洛……我奉劝你，早些离开……我并不想要与你刀剑相向，我和寻荒影的旧怨，由不得你来插手。”
他还是守在她的身边。
他早已经抛弃了人世的七情六欲，对于她的感情过于纯粹。只是，朝夕相处，便已心满意足。
她闹，他兜着。
她想要何物，他去想办法。
她想要离开，他便教于他世人生活的道理。
他不会强留她，也不会有任何想要留她在身边的想法。
虽然他在一千年前艰难的拜她为师，但她，这一世，已然成了他的徒儿。
他是【天御仁心之王的第一世】，修道成仙，却也不再落入轮回转生。
护着的，是她，来生的渴望。
她过于，早就已经厌倦了仙途……轮转十世，也奔赴人间。
唯独这一世，落在他的身旁。
她想要离开，他便不会留。
但如若有人伤她，他定是不肯的，就像是一千年前的般若般若山，多少妖魔鬼怪横行，合攻此地，她也总是第一个护他在身后。
“是这样的！兰洛！”
忽然！轰的一声！
一道黑色的天雷炸裂在兰洛的身旁，寻荒影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从黑色的雷霆中走了出来。
寻荒影一身黑衣，正与他的白衣相对，好像两人早已经殊途，不再能够往复。
“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再怎么恨天宫的人，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去杀了他们。”寻荒影甩了甩自己的手臂，看着惊讶的他，颇为笑意道:“你难道不明白？我亲爱的羊……可是一头倔脾气的牛，怎么拉也拉不回来的……”
说完，寻荒影一把抓着浮在空中的九转灵珠剑，用力的将它拽到了自己的手心。
“寻荒影……”他怒意初现，却也失去了盛怒。
在般若般若山的日子，是没有仇怨只有寂寞的日子……
原以为他的心性会好上一点，却见了旧人，旧怨升起，害他失去了平静。
“你来做甚？七个纪元！还没有玩够吗？！又跑到我这里来？！净是讨骂来了！”
他甩了甩衣袖，哼了一声，寻荒影则是沉下脸来。
一个怒意未消，一个怨艾难分。
寻荒影也哼了一声，将九转灵珠剑甩到了空中，九转灵珠剑在天空中旋转，雷霆怒生，划开天空。
“哼，你还在生我的气，你这家伙！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原谅我？嗯？”
他大声的“哭诉”:“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自己也有错吗？我为你退了这么多步，难道你为我退一步都不行吗？”
“难道，真的要我道歉吗？”
“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四十章:桃花谢玫瑰红。
【我们曾经拥有共同的理想！】
【我们曾经为了同一个目标奋进！】
【我们曾经期许不离不弃……】
【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朵玫瑰花，我很荣幸，其中一朵属于我。】
【可这个世界，唯独有一只狐狸在等待着我，不分日夜思念着我……】
【我充满遗憾，可不能再回头。】
“我只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斩钉截铁，咬牙切齿。
“我不会原谅你……可能三千年前的长羽枫会，唯独我……不再会！”
“王族人！真的对你，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说，天宫的那些家伙里，还有着你的心上人？”
寻荒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她还如三千年前的她，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虽然此刻不是站在他的面前，而是身后。
“你不会明白！寻荒影，你根本就不会明白，只要你视他们如草芥的一天，我就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他无法再心平气和。
“视如草芥又如何呢……”
寻荒影故意气他。
“你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杀了人还可以复活吗？寻荒影！不可以！寻荒影我告诉你！不可以！”
他的声音，在止不住的颤抖。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不可能原谅你。”
他甩下华衣的衣袖，又是冷面侧身，气哼一声。
她是为数不多，看到了他这幅“狼狈”之相的人，因为他素日里总是平和。
他没有为这句话加一个“除非”。
他不会原谅寻荒影，遥遥无终期。
“不原谅就不原谅，我也没有求过你。”寻荒影无所谓的摊手，然后又将手叉在腰上，猛哼一声。
“还稀罕你原谅了……我只是来这里把让兰洛安静下来的而已，其他的事情，你随意怎么想好了！我才不稀罕挨你的骂呢！”
寻荒影一脚踢出，就像是竹杆一样的大腿将靴子径直的撞在兰洛的冰甲上，兰洛一瞬间防御住了寻荒影的攻击，只是她未动，冰甲自然而成。
“喂，你还知道兰洛的心在哪里吗？”
寻荒影嫌弃的看了一眼侧身过去的他。
“兰洛暴走了。”
“兰洛跟着你，真是痛苦。”他摇了摇头，伸出手去，一道金色的光柱瞬间灌注进了兰洛的头顶，通心圆光在兰洛的背后也瞬间的消散，黑色的雨雾停歇，兰洛也在这一刻，由一为二。
善与恶的兰洛分别漂浮在他们中间，白雪纷纷，覆于昭华。
“兰洛的心脏你还没有找到吗！”
他收手，侧着脸望了一眼寻荒影。
寻荒影一如既往的摊手，无所谓的摇头。
“蠢材……”
“喂！兰洛！”寻荒影又伸了个懒腰，一个翻飞便飞上停在空中的九转灵珠剑，踏剑停立，俊郎非凡。
寻荒影得意的笑道。
“喂！羊！等什么时候，第七纪元开始的时候，我便再找你玩了……到时候，我把他们都叫上，来看看你这只臭羊！”
寻荒影不等他回答，又唤了一声善念的兰洛。
“喂，兰洛，你去第六纪元的白灵山，把麓中行的封印破除吧。”
两个兰洛都看向她。
恶不屑，善忧愁。
而他，忽而听到麓中行，又看向了寻荒影，只不过他一转身，便被寻荒影的目光盯着。
寻荒影笑，他好像就要生气的哭。
时下不再看了。
“第二个因果存在，已经无法改变了，羊。”
寻荒影知道他在乎着他的第二个因果——长羽枫。
“你并没有落入转世轮回……但天地间，还是出现了另一个你，进行了转世续缘……这就是当初，你陨落前，向世界树许的愿望。”
寻荒影看着沉静的他。
或许他也可以被称为长羽枫，但是，唯独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他思绪万千，却突兀的冷酷无情。
“那又如何……”
“同样的……既然你拥有一个未曾转世的因果，和一个依然在【轮回】之中的【因果】，那么【虞娑】，也依然拥有同样的两个因果。”
“这是当初，你们共同许下的愿望。”
寻荒影叹了口气，看到了小小的她。
“你还记得吗？羊……当初，虞娑从天宫逃离……也曾经历过此番困境。那个不再落入轮回的【虞娑】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这个……”
寻荒影明眉秀目看了她一眼。
她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那是害怕，恐惧的让她瑟瑟发抖。
他也便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安抚着她。
“早已经不知道是哪个纪元的复制品。”
“时空大乱，纪元大乱，世界大乱！”
寻荒影忽然的慷慨激昂起来。
“看着吧！羊！马上！三千年前的罪魁祸首就会出现！到时候，就请看好！我滔天的怒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寻荒影一如既往的拥有着可怕的“一意孤行”。
他狂乱的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羊！终有一天！我会让它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听着寻荒影的狂言。
作为无上至尊之王的寻荒影让谁死竟是绰绰有余，根本不会有生路。
而他早已经厌倦了这样的寻荒影。
因为寻荒影自始至终还没有明白。
“你这个样子！终究会失败……你的狂妄自大终究会害了你！”
他虽然是【长羽枫】，却也不再是长羽枫。
他终究，只能是他。
他讨厌寻荒影，讨厌他的自大，讨厌他的我行我素，讨厌他所憎恶的一切！
寻荒影总是如此，所以他也总是无法改变对寻荒影的看法。
还是算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执着……”
他叹息着，却听到了寻荒影的怒吼！
寻荒影站在剑上，哼声厉气！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不执着！”
他不明白寻荒影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三千年前的种种。就像寻荒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不执着三千年前的种种！
“那已经是过去了！”
“还没有过去！只要我还记得！”
他怒目铮铮。
寻荒影也怒目铮铮。
他们彼此对视，却仿佛如隔天涯海角。
却也是他，首先败下阵来。
“我很难过，寻荒影……已经回不去了……”
他甩手，想要往屋子里走去。
好像是要逃离这里，因为即便躲进屋子里也无济于事，他的心在颤抖，因为他知道寻荒影正在做什么。
为了谁做这一切……
但是，已经回不去了……
“哼……”寻荒影像是赢了一般，挺起了胸膛，转过身去。
唯独她，看到了从寻荒影眼角逃出来的泪花儿。
师傅并没有流泪。
“回不去，便回不去罢！”
寻荒影轻飘飘的甩下一句“走了。”便像是隔了几个世纪的钟声终于不再沉寂。
而他也只是回了句“不送。”，便让钟声敲的愈发之响。
好像，长久的深情，都要空负。
会有谁，永世孤独？
【昨日一去不复返。】
【覆水难再收回。】
【岁月匆匆无过客。】
【桃花谢玫瑰红。】
【今人不辜负。】
【往事不后悔。】
第四十一章:赋予新生
“我既没有见过他们，也没有和他们说过任何一句话。”
“他们……在崇拜着我什么呢……”
【长羽枫】望着一望无际的星空，对身边的人发出了无法理解的疑问。
高耸入云的雕塑从他从未被人见过的画像里雕琢出来，他的王座，他的王妃，他的爱宠，都因他，受到了眷顾。
它们的雕塑一齐在旷古的原野中耸立。或许他是“仁慈的”，他的王座是“威严的”，他的王妃是“美丽的”，他的爱宠是“温顺的”，它们栩栩如生，却在他的眼里，如此的陌生，像是蒙上了一层花白的雾，无论它们被雕塑昏黄的石体映衬的如何庄严肃穆，都是如此。
他觉得，它们扭曲，起码，那不是他，不是他的王妃，不是他的爱宠。
他，并不总是仁慈的，他主行政，管理着王族的种种，或许有时候他总是安静的，耐心的调解繁杂的事务，在子民心中，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愤怒。
但他总是有愤怒之时的，发火，生气，怒发冲冠，好像都不允许……出现在他的容颜里。
他的王妃，确实是“美丽的”，但有时候，他希望别人形容他的王妃“活泼的”，或者是“贤惠的”，又或者是“有才的”，她不仅仅拥有美丽。或者说，美丽，对于她太自然了，根本就不需要去强调。
但是人们总是不希望她的“光彩”遮盖住王的光辉。她好像，只能是“美丽的”。
再是他的爱宠。
那只美丽的青鸟，总是飞翔在他的身边，停在他的肩头。它可从来都不是温顺的，它天性活泼好动，向往着天空的自由，没有任何一个牢笼，没有任何一个未见过的生人可以得到它“温顺的”清鸣。
“我可不太清楚……我的王……”
她看着往日神气的王看着那远处的雕塑发呆，心想王也有心事，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个问题可真难住了她。
她应该怎么回答呢。
“可能是因为……王的威望？”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她不太理解。
长羽枫躺仰在草地上，星空忽而铺成在海洋中，由着流星滑落，一点一点随着时光前行。
“我也不太明白……所以我在发问……不是吗？”
长羽枫侧着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星空之内。
他的王妃有些不解，他却笑了一声。
“你看，就算是我，也会有不太懂得的道理……比起这些世俗上的东西……我更关心我的子民每天都在吃些什么……”
他看着他的王妃也缓缓的躺下，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伸长了手臂，摆了一个大字，慵懒的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在月光下皎洁的手臂放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小孩子一样，得意的跟着笑。
虽然他们笑的不是同一样东西，但是长羽枫和他的王妃都开心的不得了。
这真是个难得的日子。
他们有空闲的时间来到这里，看着他们作为王和王妃的雕塑在星空和灯火中步入新一轮【时间轮】的到来。
在还没有年的传说时代，时间轮即意味着过去的的结束，新生的到来。
多美好的日子，他们在他的神像下载歌载舞。
欢声笑语，灯火通明。
等待新生的开始。
“只有知道他们在吃什么，我才能够真的了解，他们过的好不好……生活的开心不开心……”
他星辰的眸，彷如星空落入他的眼，在一瞬之间化开，凝聚点缀，忽若山海。
“如果一个人每天都在为衣食住行而发愁，一定是不开心的……最重要的是……吃的不好的话，一整天，都会觉得糟糕……”
他娓娓道来，说的那么认真。
“我曾听一个旅行者抱怨，王族的美食实在是太多，他们根本不知道带哪些回去，以至于在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减轻自己的行李来将一车又一车的美食冷藏回去。”
他说到这，开心的笑了一下。
他的王妃也附和了一声。
“是嘛？那我猜这位旅行者一定是精灵族的……”王妃将手从她的胸膛拿开，像是调皮的猫咪一下子又将大腿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任由风带着她的衣裙飘飘。
好像不这样子，她就不舒服似的，她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将身子又变为大，这一次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下边，好像她才是给他枕头的温柔乡。
红色的衣裙如沐星辰，斑斓的星海倒映着蓝天的帷幕。
“是龙族的哦～那个龙族的旅行者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提到的那些美食，在王族境内，几乎都是寻常之物……哈哈……”
他舒畅的闭上眼睛，他才是真正的猫咪，喜欢将自己蜷缩起来，享受他人的暖意。
他侧躺着，枕着王妃洁白的手臂。
开心的看着她的侧脸。
“这或许就是你的子民敬仰你的原因，我的王……”
她也去迎着他，接受他的蜷缩。
他闭上眼睛，好似疲惫。
“即使他们从未见过你……也依然惦记着你……”
“你真心为他们所付出的，他们绝不会忘记……”
她抚摸着他的脸，将他搂在怀中。
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疑惑，才会问出那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呢。
他知道自己是“仁慈的”，又太过于害怕自己的这种仁慈不会从一而终……
万一哪一天他“变了”……不再那么仁慈……这树立起来的【神像】，会不会轰然倒塌呢……
他不知道，所以他害怕。
她抚摸着他的脸颊，哄着他安睡。
她也觉得有些忧愁，天空之上的天宫，拥有着不再忧愁的神明。
他们不管不顾自己的子民，不再劝导善良，不再维持秩序，不再伸张正义。
任由他们的【代言人】述说他们的【话语】。
或许，她也可以发出这样的疑问:
代言人们也从未见过真正的神明，为何知道神明的这为这，那为那，真为真，假为假？
她看着他俊郎的脸庞，亲亲的凑近，脸贴脸，沉沉的吻了下去。
伴着花儿的芳香，她的吻痕如梦般交织在一起，带去她生生世世的温柔。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的王……那些漫长而遥远的岁月我们已经走过去了……”
“再怎么艰难险阻的未来，都有我陪着你……”
她吻完，也再一次的侧躺下去。
安静的风吹过原野，不带半点犹豫，忽而便无了，空留下还在微微颤抖的草野。
欢呼声，雀跃声，遮盖了天空。
时间之轮真的叮当做响，迈入新生。
第四十二章:恍然真相
“【在Z——175主宇宙的这个世界，并不仅仅存在着两个因果】
如果非要较真的话，失去了王之名号的【第一世】【长羽枫】仍然存活在灵界的【般若般若山】不再落入轮回。
而第一世的长羽枫遇到了第一世的陈琳，形成了【不可复制】的【第一个因果】。
他们本应该双双落入【轮回】，完成【十世轮回】的宿命约定。”
她扭了扭脖子。
继续说道。
“但是第一世轮回出现了【奇点】，导致了他们并没有落入轮回，他们出现了【不入轮回】的混乱状态。也就是，其中一位突破了另外一位神明【小宗王】设立的【轮回机制】限制，灵魂不再进入轮回之中。”
“没太听懂……”一个小孩子摇了摇头。
派洛斯三世——和他同样的一个小孩子将一块发光的石头放入了正好镶嵌住这石头的石缝中，又不自觉的弯下腰去，仔细的观察石头与缝隙的契合程度。
“你不需要听懂，赫赫玛，你只需要记住，等我喊到三的时候，你就低下头去。”
三世看了一眼还在流鼻涕的赫赫玛。
“好的！三世！”赫赫玛点头。
“既然第一世的长羽枫没有落入轮回，而第一世的陈琳落入了轮回，那么他们在三千年的【神约盟誓】便会遭到背叛，世界树为了平衡这一【因果】，让【至高无上】的【神约盟誓】完成，制造了第二个因果。”
三世又快速的将一块石头放入了凹槽之中。
“也就是【第二个因果】，即，第二世的长羽枫出现了，他代替了第一第因果进行了转世轮回。与已经【完成】了第一世神约盟誓的第二世陈琳落入轮回。”
三世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凹槽的契合程度。
那摆放整齐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都完整的放置在了凹槽中，这个巨大的圆盘就像是日晷一般指引着太阳的芳香和时刻。
他们两个站在阳面，神奇的，正好与阴面切割。
“两个因果本质上是同一个人。神约盟誓也可以正常进行，只要完成了十世盟约，一切都会像《旧日坛》上记载的那样:【纪元在浩瀚中终结，世界在沉寂中毁灭，神明们各自魂归故里。】”
赫赫玛疑惑了一下，扭捏着顺着三世的话猜测了下去。
“但是我们还活着，也就意味着他们并没有完成十世盟约。”
这必然是正确的猜测。
三世摸了一下自己的裙边，算是将手擦拭干净。
“你说的没错，但，最终的原因，还是因为十世盟约确确实实的少了一世。”
三世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奇特的“日晷”。
所有的石头都已经契合的放入，却让她眉头紧锁。
“一……”
她将手放在了日晷的针柱上，用力的拧了一下，果然嘎达一声的机关扣响让她眉心的愁云散去，化为自然的欣喜。
而赫赫玛也一瞬间抖擞了精神。
机关转动，自然有大事发生。
“二……”
三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一眼赫赫玛，与他对视，赫赫玛点头，自然意味着他准备好了。
“因为第二个因果的长羽枫并没有参与第一世的轮回，所以，直到最后一世，也就是原本应该被世界树记为第十世的这一世，公国2015年出生的长羽枫被判定为了【第九世】，和被判定为第十世的陈琳并不足以让世界【终归为一】。就导致了，我们这些后背世代的诞生。”
三世俨然一个知晓一切的圣人，此时严肃的屏住呼吸，缓缓的转动机关，试探着机关开启的可能性。
“也即，真正意义上第二个因果形成的长羽枫第十世开启的新世代。我们，也就生活在新世代，而第九世及之前的世代，为旧世代。”
“旧世代结束，新世代展开，世界树创造的因果不复存在，神约盟誓也自然而然的形成。”
她直勾勾的看着赫赫玛，就像赫赫玛傻乎乎的看着她。
“准备。”
她扣住了日晷的机关。
“嗯！”赫赫玛坚定的点头。
“三！”
说完，只见三世的手在日晷的针柱上颤抖一下，日晷上十二时辰凹槽中的各类石头在一瞬之间被灌入了洁净的水流，它们滋滋漫过奇特的十二钟石，也在同一时间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三！”也正是这个时候，她立马趴下，赫赫玛也快速的趴下，一道诡异的红光犹如锋利的刀刃一瞬之间环绕着日晷四散，红光无形中切割过他们周围的一切。
方圆十里之内，鸟兽尽残，草木皆断，全然一副人间炼狱的模样。
这道光随着鸟兽们来不及吼出去的低鸣散尽，又在鸟兽们凄厉的哀嚎中结束。
“水即使再小的缝隙也可以使器物完美的契合，嗯，真是个不错的脑筋急转弯。”三世显然有些欣喜，不由的将目光转向了周围，一片凄惨，这原始丛林一般的地界肯定是很好有人的，大概也不存在伤人的情况。
“这就是最终的宝藏……”
赫赫玛捧起了一颗硕大的黑色珍珠，它被恐怖的机关保护了千年之久，如今重见天日，依然耀眼夺目。
“我早该想到的……在原始丛林里，改变的一切就会显得如此珍贵，这颗珍珠，说实话，只能算是蚌壳一块比较大肾结石……对我们一点用处也没有……”
三世看到赫赫玛高兴的捧着宝物，显然有些失望。
“亏我还这么期待。”
她三言两语不再说，而是无奈的摊手。
“把它放回去吧……我并不缺少货币，能够见到古代的【时间轮】也算是不枉此行了吧。”
赫赫玛乖乖的将和他脑袋一样大的珍珠放进了本来的精木匣子里，关上了，带着不解和疑惑，他看着三世从口袋里丢出一个胶囊，瞬间化为一辆精致的老爷车。
“拥有可能性的人，仅靠一己之力便能够将世界搅的天翻地覆。在第二个因果的第九世，即将完成十世轮回的陈琳被无情的拖累……再入轮回。“
“这一次，她将永世不得超生。”
“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所有的时空中的【她】都感觉到了压力，并且心有灵犀的，都选择使用同一种方式，来逃避轮回……”
“那就是，使因果【唯一】”
三世进了老爷车，一个油门打想，赫赫玛也快速的钻进了车子里。
“Z——175。”
三世一声令下，老爷车自行启动，在一瞬之间开启了蔚蓝色的传送漩涡。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也唯有这样，才能解脱。”
第四十三章:真相？
【《旧日坛》记载的真相！漏洞百出！】
“然后呢……”【小宗王】看着眼前的黑袍人。
“十世轮回，无限时空。只要时间存在一秒，就会有一个【奇点】制造出无限个时空，而这个奇点又会无形中在时空中创造出无数个琳儿。”
“除非让时间停止，否则想要依靠屠杀干净所有时空的琳儿来达到【唯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被寻荒影骗了。”
小宗王看着长羽枫的眼睛，黑色的袍子让他显得更加忧郁，露出来的半个下巴胡茬凌乱。
他承受了太多。
“倒也不是说骗你，可能寻荒影自己也不明白星线运行的规则，所以就胡掰瞎扯了一些……自已臆想的真相……”小宗王大气不敢喘，生怕惊扰他的沉郁之气。
他现在看起来可并不友善，也全然没有想要开玩笑的意思。
“这很正常，对自己不明白的东西，很多人都是胡搅蛮缠，根本听不进他人的劝解，寻荒影就是个小孩子，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小宗王自身也是八九岁的孩子模样，说着寻荒影小孩子脾气，就像是一个早熟的小孩子在教训另一个小孩子。
她也不敢说的太过分，毕竟大家都是老相识，更何况这个太想要求解的人儿此时此刻是无法接受“欢快”情绪的。
换做以前，她吐槽寻荒影，长羽枫的表情不会如此僵硬，就像是在嘴里塞了一块石头，让他的整个脸耷拉下来，严肃到根本不可能有交谈的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
长羽枫提出了异议。
“让时间停止，在静止的空间里，杀掉所有时空中的【同一者】？然后开启时间，让时间流动？”
寻荒影咬字清晰，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又一个字眼。
“嘶……让时间静止，不，让全部人类和全部神明，甚至是所有唯一神明的时间同样静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宗王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严格意义上来说，普通人的时间尚有可能全部静止，但是……我们的不行……包括现在的你……即使你没有成为【唯一】，但是你已经超脱出了轮回，在这里，Z——175已经没有可以收容你灵魂的容器了，你现在不会再落入轮回……也算是，我还给寻荒影的人情……”
“琳儿就是普通人，她的时间可以被静止。”
长羽枫严肃认真，小宗王则有些勉强的抿了一下嘴唇。
她叹了口气道:“不是这样的……陈琳尽管在更多的时候是普通人，但是，她是虞娑的转世，生来就【与众不同】，她在任何时候都拥有【神约盟誓】的庇护……只要这个世界存在琳儿，就存在神约盟誓。”
小宗王叹了口气，好像并不那么开心。
“神约盟誓可以看做是一种神明之间的约定。”
“只要陈琳存在，长羽枫就一定会存在。打个比方，如果陈琳出生在某个名为甲的村庄，那么长羽枫就一定会出现在甲村庄，并且和陈琳相识相知相爱。这种相识相知相爱会因为神约盟誓定义为【自然法则】，无论时空怎么割裂，无论宇宙怎么变化，都会依照【自然法则】分毫不差的进行下去。”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我们创造的，自然法则也是如此，我们只是通过我们的神力，又增加了一条自然法则，让这条自然法则运行下去。”
“你一定在寻荒影和麓心斋的帮助下，在不同的时空中因为神约盟誓而遇到了不同时空中的琳儿。即使你原本的肉身毁灭。”
“寻荒影拜托【梅清子女士】创造了无数条星线，也就创造了无数个你，并且创造了无数个琳儿，这也就意味着，你依靠寻荒影和麓心斋的力量见识到了无数个星线中多种多样的琳儿，她们性格各异，样貌也有所不同，但却总是因为神约盟誓而遇到你，和你相识相知，相爱。”
小宗王将手放在背后，有些拘谨。
“除此之外，当初你们立下的神约盟誓无时不刻不在保护着【十世轮回】约定的进行，你们两个人的时间不会因为你们是普通人就遭到【恶意停止】，这样就会确保你们会在有限的时间中完成神约盟誓，严格遵循自然法则的进行下去，并且结束神约盟誓。”
“也就是说，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在有限的时间中死亡……”
“打个比方……”
尽管小宗王要说出残酷的现实，但是长羽枫依然没有让她停止诉说。
“寻荒影和麓心斋带着你的意识穿越了星线，到达了另外一个长羽枫所在的星线里，但是寻荒影太过粗糙，或者是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样会抹杀原本时空中长羽枫的意识，所以，那个原本时空中的长羽枫就会被神约盟誓认定为【死亡】，从而导致原本时空中的琳儿也会跟着一起在【有限的时间中一起死亡】。”
“即为【同生共死，永世相随】。”
“也就意味着，只要你曾经进入了星线内，将原本时空中长羽枫的意识排挤抹杀，那你就在进入星线的那一瞬间，给那条星线中的琳儿带去了死亡。”
“在哪个时候，你就宛如琳儿的死神，只要你一出现，琳儿就会……”
死。
多么荒唐的神约盟誓……
“神约盟誓在旁人眼里很残酷，但是对于真正相爱的人来说，很浪漫……”
“你可能已经体会过了……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活着的意义便会削减太多……既然不能一起奔赴白头，那么如果鼓足勇气同生共死……也不失为一种感天动地的决绝……”
“我倒是不提倡……”
小宗王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情……谁又会懂得呢……”
长羽枫一直在静静的听，他双目垂下，此时若有所思，不甘和痛苦爬上他沧桑的脸，俨然有些难以接受，这份悲彻是常人无法企及和理解的……
这件事情也说不出谁对谁错……只能是空悲切了许多。
他不哭泣，只是因为难在哭出来。
他紧紧的咬着牙关，喉咙发涩，竟感到一种甘苦在喉，难以化解。
“等一等……”
小宗王突然若有所思。
“你……Z——175，你现在还活着……并且活了这么久……那也就……是不是意味着……”
小宗王大惊失色般的震惊。
长羽枫猛然的看着她。
Z——175的陈琳……
琳儿……
还活着？
第四十四章:两年之后
【你真的在乎……真相……吗？】
“所以啊，寻荒影大人为什么要送这些东西过来呢……”
冰精灵摸着自己的小下巴。
“对……明明完全没有必要……他自己送给小主人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由一个凡人来送……给……”
小蓝也颇为不解。
尽管他们认为有人在【静止的梦境中改变着现实世界】，但是她们没有任何证据。
这也不怪她们，在三千宫阙待久了，自然而然切断了【因果】，没有再和自己有关联的人活着，没有再和自己有关的事情还在进行着——或许就是真正意义上不再有因果了吧。
“那也只能有一个理由了，那就是，寻荒影大人因为特殊的原因产生了这个行为……不然，他根本没必要去这样做。”
小蓝看了一眼正在收息吐纳的长羽枫，无论做多少次，他身上的灵力根本就无法凝聚，只能硬生生被他身上冒出来的天雷无形的轰散。
小主人也一言不发，这股难以预料的沉默和徒劳无功的行为让她们也摸不着头脑。
尽管寻荒影送来了这么多重要的非凡之物，长羽枫无动于衷，实在是莫名其妙。
好像所有的人，都和他无关。
尽管他刚刚，还哭的泪流满面。
不得不说，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无论是冰精灵还是小蓝，都对长羽枫独特的性格有着自己的理解。
长羽枫从一开始的拘谨内向，到豁然开朗般的待人待物，再到沉沉郁郁，更不要说现在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无时不刻不在【改变】。
有时候是为了他人，有时候是为了自己。
从来到灵界，他“莫名其妙”的害怕【死亡】，拼了命的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做“最明智”的事情，做自己认为最理性的行为。
浑然怕死，谨慎，也徒然带着生的向往。
然后，就是对他人，尤其是，对于琳儿的执念，让他做了太多，好像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
又或者说，他忽然的改变了自己对于世界的看法，然后用这套看法去执行自己的行为，得到一个，不那么尽如人意的结果。
啊……准确的说，好像每个人，都是如此才对。
在一点一点的学习中成长，在一点一点的改变中，接受自己，或者拒绝自己，而后，徒然的长大。
作为孩子，拥有孩子的天真
作为成年人，拥有成年人的迷惘。
作为自己，拥有自己的……无穷无尽的琐事。
也不尽是琐事，这些琐事很多时候都可以不发生，但是它们发生了，也就成为了琐事。
当你悠闲的在海滩边晒太阳的时候，一个个来来回回走在你椅子旁边的行人一次又一次的遮挡住你的阳光，让你无论是睁开眼，闭上眼都会因为光线的强烈改变而小眯起来，感受到太阳的灼热和光华，从而破坏掉一整天悠闲的心情。
又或者是太忙了，却无法从小事情里脱身去完成自己预定过的目标，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让自己没有做到什么事情。
这样，便成为了你也不懂怎么解决，我也不懂怎么理解的事情，无法做到从一而终，无法处理的干干净净。
也许没有人会懂得，现在的长羽枫在做什么。
与其做这种无用功，不如好好的睡上一觉，又或者是放过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便不要做了吧。
这样，好像又显得不那么符合长羽枫的性格，他并不是一个做不到就不做的人，那他自然而然的会一遍又一遍的去尝试。
尽管最后结果不太如意。
这样想来的话，长羽枫和琳儿在某种意义上又是同一种人。他们都会为了很可能做不到的事情去拼尽全力，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要留下遗憾，还是只是想要证明自己能够做到，他们都不会坦坦荡荡的放弃。
这不太像是胡搅蛮缠，而像是至死不渝的追求。
太少人能够拥有追求一样事情从一而终的气魄。
目标遥遥无期，中途放弃，或许是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
那样就太没劲了。
所以，当长羽枫在一遍一遍尝试的时候，小蓝和冰精灵都不会觉得这是在玩闹，而是一种，能够让她们——熟知长羽枫的人感受到的让人心里痒的起疙瘩的毅力。
是曾想过，他可能在很久之前并不会一定点的灵力，甚至是毫无可能运用得了灵力。
而现在，他既可以看得见灵力，又可以收息吐纳，一点一点的吸收灵力进体内，尽管，最终的结果，依然是他，失败了。
这种会让你心里释怀的理所当然的失败，在长羽枫或者琳儿眼里，绝不会理所当然，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这便是，作为冰精灵的“小屁孩”，作为小蓝的“小主人”应该去坚持下去的强韧。
她们日复一日的看着长羽枫重复着收息吐纳的行为，然后被天雷吸收灵力，再到灵力乱窜在他的周围，回归不可能吸收的状态。
她们并不会说失败了就放弃。
也不会有过多的语言来激励长羽枫。
因为那样总会让她们觉得自己有所羞愧。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长羽枫如此的坚韧无不让人动容。
一日一月一年，皆是如此，他的灵力，显而易见的，能够具象化，蓝色在他的全身从波澜不惊再到一丝一缕的颤抖起来，花费的，不仅仅是无数个岁月。
但显然，这还不够。
春夏秋冬，又是一年，这一年里，长羽枫肉眼可见的进步，灵力游离在他的身上，将付出的一切，一点一滴的化为蓝光，闪耀与无形。
可那雷就是见不得他好，总会在那一瞬间降下来，将他的努力打回原形。
蓝光散去，小蓝和冰精灵才知道，整个世界，或许与长羽枫并没有恩怨瓜葛，只是大家行进在一条路上，而无可避免的相遇，然后将“琐事”无可避免的强加到各自的身上。
等一回过头来，那些琐事便一件一件的历历在目，又悄无声息的一件又一件的隐藏起来，等未来的某一天，形成积重难返的诡异之事。
而后，也就无法挽回了，
遥远而漫长的琐事未尽，本以为一天一天重复的日子不会再结束，但总有那么一天会发生意外。
你心心念念的，造成心底琐事积压起来的人会再一次的出现在你的身旁，告诉你，那些所谓的“琐事”9的无非是一种成年之后的烦恼，你大可以抛诸脑后，不再需要真的很认真的去解决。
只需要认认真真的……
敷衍几句。
第四十五章:第一世
【轮回？转生？神约盟誓？真是！可笑至极！】
时年，为帝国521年，1月5日。
般若般若山，一妇人上山打柴，偶遇林中婴儿啼哭，四下观望，为林中之鸟仿声，称奇。
后又闻凤鸣，羽落火现，奔至河中避火，火灭，又闻百鸟祥瑞，引颈随之，至林中，现一女婴，目焕颜发，仿若神人，村人皆惊，收为彼女，唤做琳儿。
琳儿一岁言字，二岁识书，三岁可背咏，四岁通音律，五岁知天文，六岁知地理，七岁拜山神为师，八岁治经演学，九岁可腾云驾雾，十岁可治法练宝，十一岁通神渡劫，十二岁三治犬魔，十三岁除妖斩魔。
十四岁，自立门派，引渡修仙。
“没劲……”
琳儿推翻了桌子上的一副牌，其他的三个打牌的小伙伴都吓了一跳，赶忙的跑开。
他们一个是猴子，一个是兔子，一个白猫，三只动物纷纷在旁侧立，不敢言语，也只见她无趣的翘起二郎腿，放在桌子上，摇着椅子，望着山亭的中心，天旋地转起来。
“有时候，是真的没劲……”
她眯上眼睛，天空中的白云幽蓝，都变为了无敌的寂寞，一片空狼藉的寂寥压在身上，随着时间前行，甚是无趣至极。
“人间的乐趣，也不过如此……无非是吃喝玩乐，寿命终了再无其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有的没的，太过没劲。”
她感叹着，将自己置于空中，徜徉着接近山亭的梁顶，这座由她制作出来的山亭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让她觉得太过无聊。
无聊！无聊！无聊！
这些都是！人类的东西！没有半点属于她，也就会自然而然，觉得无聊透顶。
这不能怪她，她毕竟超乎常人太多。但无聊总归是无聊，天不用她管，地不用她管，人不用她管，但她觉得无聊透顶，此时此刻，恰如春秋际会，无酷暑寒冬，无生死之法，无情欲之困。
徒增寂寥。
所有的因果，都与她断了。世间所有的一切，也就不再和她有关。
她出生的突然，成就的突然，超脱的突然，世间的因果还跟不上她，没有来得及从她的身上抽取些“人类的影子”。
或是父母，或是姻缘，或是，恩怨情仇。
统统都无，为赋新词强说愁。
愁，真愁，愁不出滋味。
不知为何而愁。
不沾因果，愁，自此不知生为何物，愁上愁。
试问，何能解愁？
断因果，释姻缘都无法解愁，愁何去何从？
不知道，没答案，太迷茫。
就是愁。
为赋新词强说愁。
“真没劲。”
她叹气。
“活了……十五岁……好长……太漫长了……真希望，时间能够走的更快一点……”
她愁的叹气。
“活了十五年就没劲了……”
她真的，愁的发愁。
无忧无虑，不成世俗烦恼，无空妄之因果，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愁，总之，就是愁。
她把猴子一抓，兔子一塞，白猫一挪，三只动物便沾染了她的仙气，来到了她的身旁。
“小主，愁！”
猴子肯定的点头，它油腔滑调。
“小主，真愁，愁可愁乎……”
而后是兔子，它温柔胆怯。
“呵，小主，有愁为愁，不愁自不愁。”
白猫慵懒自疑。
而琳儿自己，也空有些寂寥，挤眉弄眼，不知所云。
“呵，我不去人间，不去仙界，不去天宫，不去妖界，不落五行，不受星界管辖，不为人法所束缚，不为人情所困，法力无边，空欲无求，无因果，无姻缘，无悲无喜，不应强愁。”
她自己也说自己本不应该忧愁。
却还是愁眉苦脸，没有一丁点的改变。
“没有因果不会亡，没有姻缘不会死，没有生，没有死，没有一切可能之事，没有一切可尽之时。”
“可悲。”猴子愁眉苦脸。
“可惜……”兔子摇头。
“可怜……”白猫舔爪。
“既可悲又可怜。”
她吸了一下鼻子，将自己从山亭的梁顶上放了下来。
“确实可悲可怜。”
她自己喃喃低语。
“那此番……意义何在？”
“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们自然也不知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又怎么……去寻解呢……”
“我下山，去人间，生怕那些个因果沾身，生死轮回，宿命两茫茫，看不得穷人疾苦，听不得富人恶言，晓不得人情冷暖，唱不得世态炎凉。哪有因果，生老病死，哪般终途，生老病死，哪断因果，生老病死。”
“人间之悲，人间之因果，何不是大同小异？又甚意思。”
“要么，哭一个喜怒哀乐，笑一个冷暖自知，悲一个欢天喜地，乐一个世事无常……”
“吃喝拉撒能悲，婚姻嫁娶能悲，生老病死亦能悲，悲悲悲，喜又喜不出滋味，只能，愁上加愁。两心空负！”
她叹气，她摇头，她顿首，落在山亭之中，两目茫茫。
“愁……”
她百无聊赖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愁……真愁……为赋新词强说愁……”
“何能不愁……怎能不愁……愁为何愁……”
“愁。”
她闭上眼睛，躺于山亭之中，草木为依，生长在她的身边。
“人世，愁，天宫，愁，人间，愁。”
“愁可愁乎……”
琳儿轻轻的翻了个身，侧躺着，睁开双眼，看着亭外山花烂漫，春意阑珊，竟觉得鸟雀吵闹，花开繁杂，意义难寻。
“愁，为何而愁。”
她既然问不出答案，那便不再问自己。
去问他人。
问山问水问人间。
何能不愁。
山有鸟雀水有花，草木有朝露。
人有情爱物有意，天地有浩气。
唯独她，空空如也，啥也不是。
那就不好问，不好答，不好再做声。
更愁。
愁上加愁。
举杯消愁愁更愁。
也怨，怨天怨地，怨自己。
她也就不寻什么无愁无怨的答案了。
在愁中生，在愁中死，在愁中，空寂寞。
天地间，便失去了她。
她。不再寻，不再找，连自己也找不到她自己。
被她问过的鸟雀已死。
被她问过的花草树木已枯。
被她问过的男女人物已亡。
被她问过的天地已尽。
她出生，便消亡，只剩下她的愁。
愁到万物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愁到她自己，不再有自己。
第四十六章:玫瑰玫瑰
【他的子民为他修建了举世无双的地下宫殿】
【未知之地】
“所以我才说，让我进入地下去找什么东西会让我很不爽，毕竟，地下是小宗王的领域。”
她将自己的右手一伸，聚焦起来的光芒耀眼夺目，一道金光射出，轰炸了地下的宫殿，琉璃瓦，金光顶一块又一块的脱落，轰轰烈烈的砸在粘稠的湿土上。
这地下的空气着实不好闻，所以她带着一层白色的面纱，面纱上，两道孤影的红边就像是狐狸的侧颜挂在其上，邪魅之余还带有半点妩媚。
当然，她足够的冷酷，横眉注视着宫殿中的一切，那些陪着他的宝藏和他的子民对他的热爱大概永远的埋藏在地下了。
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话不能这样说，虽然小宗王管理地下，但是她早就没有那么充足的精力去管那么多有的没的事情了。”
黑袍被墓地轰炸带动的微风摇曳，黑袍女子和她双双站在青铜的古门之外，等待着一声巨大石像轰然倒塌的巨响。
终于，那个声音传过来，轰的一下，又让宫殿中的尘土洋洋洒洒的倾泻过来，犹如翻腾的洪水想要淹没她们。
她收手，右手食指轻轻一挑，墓地的青铜之门陡然间关合，在一瞬之间似口闸刀将“洪水”拦腰截断，只一丁点的尘埃逃了出来，吹到了她的脚丫，带着乱石滚滚，浑然安静下来。
“她早已经，心如死灰了，我们只要好好的利用好这一点，所有的计划，都会完成的很顺利。”
黑袍人将手一摊，好像胸有成竹的坏笑一声。
“等到了她发现的时候，早就是她不可挽回，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来解决呢？你说，是不是？”
黑袍人看着她金色的眼眸和红艳的一身装束，美和冷酷，让她不由自主的“高傲”起来。
那真是一种难以超越和形容的高傲，带着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不屑的傲慢。
“维多利亚？”
“哼，我倒是无可厚非，没什么意见……”维多利亚踏过滚出来的乱石，浮空着，将自己送到了黑袍人的面前，她试图看清楚黑袍人的脸，但是黑袍人普通的黑发，普通的双眼，普通的嘴唇和下巴，并没有什么两样。
黑袍人也丝毫不惧怕被维多利亚注视，或者是记住样貌。
她又顺着维多利亚的话语发问。
“如果是这样，那维多利亚您一定很愿意帮我……”
维多利亚沉静的将目光移到她的耳朵边，她不正常的耳朵引起了维多利亚的注意。
那是一只很奇特的耳朵，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能够看出来，那是，一只狐狸的耳朵。
就好像是整块面纱上邪魅的狐脸一般，它们有没有什么联系，维多利亚可能并不清楚，但是它们实在是太像。
可面纱属于她，狐耳属于黑袍人。
维多利亚的知觉告诉她，黑袍人，绝对是一个微笑的人物。
“帮你，我可没有那么厉害，能够帮得到你……只是这个坟墓的主人和我的父亲有所过节，我今天来，只不过是因为想要找到他留下来的一件东西，很遗憾我没有找到，也自然不可能帮你。”
她拒绝了黑袍人，这反倒让黑袍人一脸奸笑的看着她，让她很是不爽。
因为维多利亚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站在黑袍人面前，找不到半点躲藏的物体，即使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先做出来，看透内心。
这个想法很奇怪，因为维多利亚心里只想着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件事情她可从来没有和别人讲过，甚至是远在天宫的父亲。
她感觉黑袍人好像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样，所以她很不爽。
绝不是她刚刚所说的毁灭这里，是为了为父亲出一口气。
“麓青，请原谅我直呼你的大名……我很抱歉，毕竟我只是一介凡人，不能够直呼神的名讳。”
黑袍人故作姿态，显的太过端庄标志而别扭的不像话，反而像是跳梁的小丑，一下子就能够让人知道，她在假惺惺的，准备先礼后兵。
预感到了这一点的维多利亚又将右手抬起，对准黑袍人的脑袋，毫不留情的将毁灭这里的金光轰然射出，说时迟那时快，黑袍人一瞬之间被金光一扫，化为转瞬即逝的血汽，连残渣都未剩下。
那这抬手的半秒内，黑袍人被金光湮灭，维多利亚甚至没有任何言语，而是扫了一眼那一瞬间在空气中消散的红水汽，皱着极细的柳眉。
稍不留神，黑袍人便又一次的出现，立在了另外一块青铜门之前，硕大的青铜门石雕青光熠熠，将她的整个身子映衬的极为青翠。
嚯的一声，青铜门前的白石柱燃烧起来，冒着蓝色的火光，由光圈一环一环的绕行在青铜门的白石柱上，白石柱被灼烧的部门宛如被火焰切割，留下深黑和黄褐的渐变纹路。
宛如一只被灼烧的黄龙匍匐在白玉柱上，受尽百般折磨，任由天地炙烤。
“不要这么认真嘛……维多利亚女士，与你合作，才是我不枉此行的目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也绝不会强迫于你。”
黑袍人变换了模样，依然是黑袍，依然是同样的行头，却原原本本的换了一个人的模样。
此人不再是普通，而是一位妙龄的女子，比上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耐看，声音也好听了许多。
只不过她不再有狐狸耳朵，也就不再和自己的面纱有任何相似之处。
自此，维多利亚挺直了腰，从冷酷到严肃，也不需要转换自己的面容，只不过她的手在莫名其妙的颤抖。
“不要！说废话！”
维多利亚冷哼一声，目光又撇向青铜门，青铜门雕刻的人在万人敬仰中戴上王冠，看着就让人不爽。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黑袍人的声音如靡靡之音，娓娓道来。
想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也准没错。
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告诉她父亲的仇人被埋在了哪里，让她为父亲除了一口气恶气。
现在，收取“费用”，才刚刚开始。
“维多利亚女士，你可曾想过，成为真正的神明，与你的父亲一样……”
黑袍人一直看着维多利亚的表情，从冷酷到严肃，再到短短一丝的惊讶和转瞬即逝的惶恐，自始至终，变为了平静的样子。
“在真正有神明的地方……永远是神对人类仁慈……”
“是神明规定人类拥有什么……”
“而不是人类来对神明的一切指手画脚。”
黑袍人邪魅的低语着，她这张脸就像是刚刚不久挂在她的脸上，扭曲了立下，又变为了贴合的状态。
上下蠕动一次，又复归平静。
第四十七章:切断如果之门
“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我作呕。”
维多利亚远离了黑袍人，一下子浮空跃进到了白玉柱之上，那些刚刚被火焰灼烧的纹路在她的脚下，彷如她脚踩着被火焰灼烧的白玉黄龙，让它挣扎着，无力反抗。
“我并不自诩高贵，但你，独有让我避而远之的可怜。”
维多利亚金目灼眼，浑然天成的恢弘之力自然不可思量，怎么说，她也是天宫正神之女，此黑袍人污浊不堪，令人生厌。
“啊~维多利亚女士，你说这话可真让人伤心……好像浑然忘记了我将您带到此地的功劳……”
黑袍人说了功劳，谄媚的嘴脸让她刚刚缝合起来的脸在缝合处生生流出绿色的粘液，纠缠着流在她的脸上，尽管她本人浑不在意，但是维多利亚可不这么想。
维多利亚甩了一下自己的火红长袍，就像是高傲的猫咪卷起了它的绒毛，她白色的面纱也因此随风而行。
“不要痴心妄想，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会感谢你。所以，不要，痴心妄想。”
她可没有想要跟这般丑恶之物一行的闲心，在不知道的时候可以，在知道之后，就会变得极其厌恶。
她的脚尖缓缓的生起白色的火焰，侧着头看了一眼黑袍人，没成想，黑袍人也正抬着扭断的脖子，彷如垂涎欲滴的黑蛇吐信，烧焦一般的黑目死死的盯着她。
“啊~我希望~”她就像是祈雨的祭司渴望着维多利亚能够垂怜于她，降下点滴的雨露。
“绝不可能……”
维多利亚脚下的白色火焰轰然升腾，与她的红袍一起交织，灼焰生华，赫然离去。
只留下黑袍人陡然间失落而又痛苦的神情。
她刚刚缝合的双眼，开始渐渐有了人的生气，再过不久，她就能够与常人无异。也就在那个时候，她便能够重回人间。
“不不不不！！！！！！”
她忽然狰狞的大吼起来，周围的空气随着她的吼叫化为漩涡中崩裂的碎石，一瞬之间都砸向闭合的青铜之门。
啪，乱石飞溅，轰，白玉柱猛然断裂，那些生长在地下的怪物们啪叽一声也由内向外的炸成肉泥。
更多更多的墓穴之物随着她的吼叫而一并毁灭，一瞬间化为烟石。
这股从黑袍人身上迸发出的猛烈煞气很强，搅得整个墓穴都要天翻地覆。
但是这远远不够。
想要杀死神明，还远远不够。
【你会！】
【后悔的！】
“哈……”
昏暗的天光暴露着晨曦的归来，那终于出现的太阳也随着天幕的灼热之暗而消退。
如今，太阳高挂天空，终究是好事。
“太吓人了……我感觉……有虱子在我的头发上爬……”维多利亚挠了一下自己的脸，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恍然间看到了他，所以，便也接着自己的“梦话”说了下去，放在往常，那根本没有必要。
突然出现的他。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又这种感觉还是因为潮湿，遥远的像是古代人，他们对于自己的礼仪毫不在乎。”
维多利亚打开了浴室的阀门，水从花洒下忽然间冲了下来，可能是她开的太急，又或者是她还穿着睡衣，便浑然不觉的冲凉了。
“真是可恶！”
维多利亚一边抱怨一边将这句话将给屋子里的人听。
那是一个带着圆顶礼帽的青年，一把黑色的伞端正的放在他的脚侧，直立着，靠在他的身上。
而后是一只纯白色的猫咪，蜷缩在青年坐着的桌子旁。他抚摸猫咪，猫咪睁眼又慵懒的闭眼。
“我想，那并不是虱子，而是来自于深渊里的恐惧，【那东西】可从来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惹。”
维多利亚毫不避讳这个青年，快速的换完衣服，坐在了他的面前，揉着还未干的长发。
她金色的长发在发光晶石的照耀下那么闪闪发亮，却从她听到那东西开始暗淡了许多。
“我需要去救长羽枫，我不能看着他被你父亲囚禁。”青年温和的抚摸着猫咪，没有人想象得到他会是多么不善良的一个人。
“【哈图林】对于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从我认识你开始，就从来没有想明白过……”
维多利亚看着青年，从他的眼睛里，她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只剩下温和。
这种温和是怪异的，是可怕的，是不可能被定义为“温和”的。
可是他就是如此可怕的温和着，轻轻的抚摸，轻轻的微笑。
“对于神明拙劣的模仿罢了……”
他也回应了维多利亚的注视，对着维多利亚微笑，维多利亚不禁皱起眉头，不再看他，而是自顾自的弄起了头发。
她的头发悠长而茂密，稍不留神，这些属于神明的烦恼丝好像就会落在地上似的。
“所以，不是吗？有光明就会有黑暗，有黑暗就会有光明，黑暗消失了，光明又有什么意义呢？”
青年闭上眼睛，缓缓的叹了口气，好像也并不认同自己的观点似的，却也不再反驳自己。
“你这样想，可真够蠢的，离了谁活不下去？你都这么大了，还在意这些……”
维多利亚颇带着些惊讶。
“长羽枫，拥有着象征着光明的心，而我，也拥有着象征着黑暗的心……如果这个世界失去了光明，总是黑暗，定是了无生趣的。”
他把手放在了猫咪的头上，缓缓的笑了起来。
“哈哈，我也挺佩服，我会这样想的……毕竟，我从没有想过我害怕……孤独……”
“你很孤独……”
维多利亚平静了下来。
“我也很孤独……”
维多利亚在椅子上往后一趟，也终究是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他。
“我父亲，我弟弟，我，甚至是我的母亲……”
她看着房间的穹顶，彷如它们不再存在，瞭望着天宫。
他们，终究不会为她而停留……
属于家的一部分……
分崩离析的渺茫胆怯。
“应该都挺孤独的……但是没有办法啊……我们不也都还好好的活着……互不干扰。”
维多利亚无所谓似的，翘起她被轻纱遮住的脚，抿了一下红唇，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你想要做什么，你自己去决定……对吧……”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如果，对吧？”
维多利亚又将脚放下，看着他。
他停下了抚摸猫的手，紧紧的抓了一下猫的毛发。
我不认同这样的结果……
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