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影坠(一)
啊...你觉得...这个世界...还会变好吗...
"宁清...你说...它们...会飞到哪去?"
他,穿着那身黑底**花的长服,娇小的身子被风带着将流云的袖口与白边的长襟吹起来,林子里桃花朵朵,溪水相伴,绵远流长。
他寻着河畔,悠悠闲闲的陪着小船轻摇,这座他们自己造的小舟上,只有太过简单的木筏,在【问路姻缘】之上,恍如花海的流星。
轻轻的水声,静静的风声,还有,天空的雁雀,引颈嘶歌。
"南边,冬天了,它们要去南边了..."
宁清脚踏桃花枝,手里抓着一片桃花,攥着狠劲,一咬牙,用桃花打了个水漂。
而那水花一点一点的荡开,一连十几下,桃花才倾侧着没入水流。
"啊...就不能留在这里吗?"
宁极坐在舟首,脚丫子也静悄悄的没入水中,鱼儿跟着他们的小舟,吐着轻盈的泡泡,它们挤在一起,显得太过肥美,粉色的鳞与微光相织,编绘成桃花与金鳞在他的侧颜,浑然如光,山色空蒙。
"笨蛋,白灵山虽然暖和,但是这里终究不是他们的家啊。"宁清轻轻一跳,像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刺客跃上另外一颗桃树的枝芽,左顾右看着,将另外一枚桃花打入水中。
一击,两击,三击,那桃花"锋利"的"刀"割裂水面,这个精准的"水漂"一下子跃到宁极的舟首之前,将跟随的鲤鱼惊散,又直直的向着河边的凹槽弹射过去,插在岩石之中。
随后,他才正式的回到了舟首,像是完成了行动的"暗者",单手撑着地,直视着问路姻缘蜿蜒曲折的没有尽头的桃花林。
那些雁,与这里的五彩斑斓,格格不入,灰,粗糙的展示着它们的羽翅。
"它们来自于南方,栖息于精灵王国的泥沼,只是因为躲避寒冬,才来到北方的。只是路过这里而已,怎会停留呢。"
这句话让宁极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为什么不可以停留呢?"
随后他疑惑的看着宁清,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意思是...既然它们本身因为寒冷而两头跑,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常年温暖的地方留下来呢?对吧?"
宁极坐着,目光随着宁清的站立而仰起头来,光滑而少有棱角的脸庞长鬓飘飘,桃花也不舍得远离,紧紧的挨着他,从他的脸上静悄悄的逃离。
"对吧?对吧?宁极,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
他接连的问,让宁清像看傻子一样嫌弃的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双手插腰,平淡的回答了他愚蠢的哥哥一句。
"因为你不是大雁,你不了解大雁为什么要回到精灵王国,不懂它们不仅仅是因为温暖而回巢...不明白..."
"可...你也不是大雁啊...你真的见过它们回到精灵王国吗?那么远!"
雁一排排的飞过他们的头顶,遍地桃花的山林,一道灰色将这里浸染。
"我不要和你讨论这种白痴问题。"
"唔...可我实在是想不通...明明白灵山一年四季都比精灵王国要温暖,为什么还是会出现大雁这种在两个地区...飞来飞去的生物呢..."
宁极完全不理解的样子,一脸坏笑的看着不耐烦的自家弟弟,将脚丫子在水里晃了晃,那些鱼儿又回来,缓缓的跟随着他,跟随着舟儿前行。
"明明,哈,一直在白灵山生活不就好了~白灵山,可是...成千上万灵兽栖息的居所呢...多好..."
"你不是大雁,你不会懂的..."
宁清睁开眼睛,瞥向一边,哼声一下,便又不说话了。
"那宁清你是大雁吗?你懂大雁吗?"
"我说了,我不和你讨论这样的白痴问题。"
"哈哈哈哈,说不过我啊...宁极...你太过死板了..."
宁极侧躺着,在舟首摇晃着竹制的鱼竿,银丝的长线上点着一滴银勾,没有诱饵的鱼线被快速的抛入舟的侧沿,那些鱼儿便又被惊扰,散了又聚。
"哼..."
宁清一屁股坐下,靠近了宁极,叉着手闭目养神。他可不会再回答自己哥哥愚蠢白痴的问题了。
他们是白灵山的傲气,是帝国的天选,却在听一位老先生授课的时候翘课了。
宁极想要悠闲的钓鱼,宁清只是来陪着他的。
"啊哈~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
宁极说的,应该是大雁。
他向后撑着,坐了起来。
"为什么...我的绿豆糕会被老鼠吃掉啊..."
他说的原来不是大雁。
"我哪知道..."
宁清翻了个白眼一样,小睁了眼睛,又闭上。
"白灵山有老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毕竟老鼠也是灵兽啊...白灵山什么都不多,就是灵兽多...灵兽多,那就一定会有老鼠...老鼠又不是什么益兽...真是..."
"你自己已经回答了自己。"
"什么?"
"没什么..."
宁清摇了摇头,落花流水,伴他左右,他一身精致的黑色长服,稍显瘦削的他,手指修长的好像能够看到白骨。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又是这位烦人的哥哥烦人的抱怨。
"啊...为什么...总是钓不到我喜欢的鱼呢?"
"..."宁清听这个月问题听了几次,这次,他乖乖的不再回答。
"宁清!宁清!宁清!"
他的哥哥不厌其烦的喊他。
"有人喊救命,你听到了吗?"
微弱的求救声,或许真的能够被他听见吧,宁清细细的听,才能够听到。
那是一声一声,呼喊着的求救。
救命...救命...救救我...
他们脚踏舟首的船板,一个前身便朝着求救的声音奔去。
"周围...没有魔兽的气息...才对..."
宁极皱着眉头,脚踏桃花,提剑奔踏,风尘难追。
"是个女孩!大概...是遇到人祸了..."
宁清脚点桃枝,目光如炬,青剑晃荡,花随影落。
山林之间,问路姻缘桥一过,他们便见到了那呼救的女孩。
还有一位就连他们也无法判断来头的另一个女孩子蹲在女孩的身旁。
那女孩斗笠面纱遮面,一身异域的白绸素衣,看不出是哪儿的人,而需要救助的女孩躺仰着,却是血流不止,虚弱十分。
异域的女孩见他们两人前来,一个侧身回望,斗笠面纱一转,青色的风便掠过了。
伴随着这股风,他们惊疑的注视着对方...
那双无比清澈的眸,怎会是...坏人呢...
第七十八章:影坠(二)
"放开她!"
宁清喝令道,问路姻缘桥被鲜血沾染,四周都是那位奄奄一息女孩的血腥气味,而斗笠面纱下的女孩则是被他清而亮的喝令大惊,迅速拿出腰间的长锋匕首,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kue?kuekilo?halekukeiu!】
那异域的女子说的话语好似从喉咙里唤出来,因而缺少了些完整的词语。
"她说什么?!"
宁清是听不懂的,他没有自己哥哥对于自然的亲和,那是【白灵之主】的威名,是他所不能够拥有的。
所以,当异域的女子警惕的回望之时,宁极是往前缓着走了一步,而他,则是来不及往前冲了一段距离。
一个平稳生风,一个则甚是冲怒。
而等宁清停下,便又是一顿错愕。
"你听得懂她说话吗?宁清..."
宁极收剑,得到了宁清回头轻微摇头的否认。
"谁?认识她吗?!她受伤了!"
宁极快速的为宁极翻译了女子的话语,并且迅速喊了一声!
"我们会救她!请你不要害怕!"
宁极三步并作两步走在问路姻缘之上,很快超过了宁清,他的目光一直在斗笠面纱之上,虽能窥此女孩瞳眸其一,却不能探其面貌之二。
他很快的便控制住了局面,那个女孩听懂了他的话语似的,虽后退却也没有放松警惕,手中的匕首仍然对着正要过来的二人。
她退下,宁极与宁清便又同时加快了脚步。
"救人!宁清!"宁极快速的收剑,他此时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三尺长剑直达肩头,黑衣**被清风所荡,剑隐时分便来到了伤者面前。
宁清则是一个箭步点在问路姻缘桥的桥栏之上,在宁极蹲下之时,落在伤者身边,将正微微颤抖着的伤者环臂扶起。
而也是这个时候,异域的女孩则快速的后退,为两人让出位置,远远的站在问路姻缘石的周身,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也挺胸昂头,定然是不认识伤者的,没有丁点的急切模样。
那伤者奄奄一息,却也是一口宁清不懂的语言,与所有人的衣服又皆是不同,这位一眼便能认出是"异域之人"。
要说这两位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有哪些相同,她们皆是肉眼可见的黑发,与帝国之人绝无二异。
但,她们的服饰,确是宁极与宁清从未见过的。
戴着斗笠面纱的女孩一身白绸缎长服,与帝国华衣相仿,但俨然不同,无论是衣服的开襟,袖饰,扣纹,还有腰束,皆能够一眼辨别。
如果说宁极宁清所穿的华服长衣为端庄素雅,那么这位异域女子则是别样风俗的勾芡,既飘飘若仙,又极为生活化。
而那奄奄一息**求助的女孩,则是短裤短衣,露胳膊露大腿,开领截衣,蓝衣白裤,犹如帝国放荡之人,不着华衣时的模样,再是身为女子确是比肩短发,着实比异域还要异域。
诚然,再怎么怪异,宁极和宁清都没有第一时间在意那么多,救人,竟然成为了三个所遇之人此时的共识。
宁清听不懂白衣女孩的话语,靠近了蓝衣女孩,才回想起宁极听到而他没有听到的求救声。
他听不懂这奄奄一息所说的是什么,只能依靠宁极所说反推出来,这个伤者到底在说什么。
或许,这里有两种语言,甚至可能是三种语言。
"我们会救你的。现在别动。"宁极侧身,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玉佩放在了蓝衣女孩的头顶,默念了口诀,一道青色的光芒便环绕着女孩,这种来源于白灵之主的治愈能力极为强大,甚至是不一会儿便让"奄奄一息"化为了"平静止水"。
"真厉害的治疗术..."
一条蓝色的小鱼在斗笠之上悄悄的看着桥上所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发出了赞叹。
"主人!快走吧...她已经恢复了,不用再理她了!"
鱼儿的话语引起了宁极的注意,在口诀结束以后,他便一直盯着站在石边的女孩。
说句实在的,他们年龄相仿,很难互相看出来他们有多大的能耐,又或者说,在这种突兀的素未谋面之下,他们一齐救助这位蓝衣女子的"善心"倒是一致的。
白衣女孩拉低了斗笠,面纱在她的按压之下缓慢的晃动。她一直盯着宁极和他救助的女孩,很明显在犹豫要不要离开。
个中缘由,宁极和宁清自是不清楚,只能说白灵山的教育本就是兼济天下,不能致伤患于不顾。
唯一突兀的,就是这位蓝衣女孩的伤势并不严重,换个说法。那就是【白灵之主玉佩】的治愈能力对于这位普通人来说太过强大,不需要五秒,从五脏六腑到身体机能,作为普通人的蓝衣女孩瞬间就痊愈了。
这也正是帝国的天选,白灵之主的权能降临至普通人的绝顶恩赐在作怪吧。
【我...好了?!】
蓝衣女子惊讶的从宁清的手上躺仰,兔子一样蹦了起来,她说的话宁清完全听不明白,却能够毫无意外的感受到她的意外和惊喜。
这让宁清疑惑又古怪的站了起来,有些无所适从。
"宁清,我能够感觉到...她们也不是一路人。"
宁极也站立起来,整张脸沉郁下来,以三分疑惑与七分玩味的看着欲将转身离去的白衣女孩。
"她们两个说的不是一样的话,大概,是这位姑娘先发现的她..."宁极将目光看向活蹦乱跳的蓝衣女孩,她在宁极和宁清的身边转来转去,说着宁清听不懂的话语,说着宁极也不太理解的词汇。
"拦住她,这件事,应该比我想象的有趣的多。"
宁极的手掌抵住靠过来的蓝衣女孩,不让她靠的太近,宁清一言不发,跃至白衣女子的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梧桐司查案!请阁下留步!"
宁清不太明白这位出于善心救助他人的女孩听不听得懂她说话,但是他右臂一挡,是个人都明白他不会放行了。
"主人,他让你停下来。"
蓝色的小鱼被宁清的目光注视,胆怯的在斗笠之上闪躲,而它的主人则是站定当场,抓紧了手中的剑鞘。
宁清听懂了鱼儿的话,反而有些惊讶,在场的四个人里,有两个人的话他完全听不懂,却能够听懂一只鱼儿灵兽的话语。
看得出来,她们是主仆关系,鱼儿也在转达他的意思,他便没有再说什么。
"你不用害怕...我们只会询问你一些基本的问题。"
宁极拎着和他年纪相仿的蓝衣女孩子,抓着她的衣领跃到了宁清的身边。
"当然,如果必要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好方便接下来的交流。"
宁极缓缓的说着,目光从斗笠之下,转为盯着面纱里清澈无比的瞳眸。
"异乡人。"
第七十九章:影坠(三)
"姑娘贵姓?"
在属于白灵之主的【白月阁】内,白灵之主宁极坐在专属于白灵之主的【白凤椅】上,以拳头撑着脸,手肘架在桌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孩。
斗笠面纱微动,一扫刚刚血腥的阴霾。
这白衣女孩"很不情愿"的被他和宁清请到了这白月阁。
她还和宁清打了一架,宁清意外的处于下风,宁极就更是对这位"异乡人"感兴趣了。
【长。】
当然,她自然能够明白自己所说的语言和这位能够听懂的"非常特殊的男孩"有所差异,但她并没有学会"这里"的语言。
长的音干净利落的结束,让宁极有些猝不及防。
"什么...这个cha...音,怎么发?"
宁极忍着笑意,让这位女孩有些不爽,这是她的姓,所以当她再一次回答,也就更加的快速,正式。
【长!】
【长英兰!】
"长...英兰..."
宁极若有所思,而宁清将门打开,那位刚刚浑身是血,现在却活蹦乱跳的蓝衣女孩也快速的跟了进来。
"写下来!我看看!"
宁极将纸笔前递,又推到了长英兰的面前,她斗笠上的鱼儿将信将疑的环顾着四周,滴溜溜转的大眼睛正好与宁极对视,被宁极看起来坏坏的笑容吓的赶紧跑到了斗笠面纱内,紧贴着长英兰的脸。
长英兰接过纸笔,狼毫的笔尖与玉筑的笔杆让她在面纱下灵动的眼眸与宁极对视了一眼,宁极确认着点头,她才快速的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会写字,啊...怎么说呢,会写字这三个字实在是太低估长英兰了,长英兰能文能武,字是秀气的翻花,每一笔每一画都是连着,长英兰三个字更像是她动人的美貌跃然纸上。
这是很难得的,宁极就喜欢这种难得,他被长英兰的字惊艳到,盯着看了每一个笔每一画的书写。
虽然她说话是异乡人,但是文字确确实实是帝国文字,只是有些奇怪的曲折变化,就好像...是帝国现在文字的变种。
"长英兰...那...你刚刚说的,宁清也听得懂了..."
宁极反应很快,挥了挥手将宁清唤了过来,宁清本在一旁站立,蓝衣女孩一直在瞪着他,他见宁极挥手,快速的来到了宁极的身边。
"怎么了?"
"你听得懂她说话吗?她的名字?"
"什么?"
宁清不解的看向宁极,又看向长英兰。
宁极赶忙又像是请求似的站起来,让长英兰诉说自己的名字。
"长英兰!你说一下自己的名字!"
他很期待,让长英兰更加眉头紧锁,反感的看着他。
虽然他不能看到她的脸,但是她现在绝对没有给宁极好脸色。只能说美人生气起来也是极美的,没有仇怨的区别。
【长英兰!】
她像是轻喝了一声。
"宁清!你能够听懂吗?!她叫什么?!"
宁极又是期待的看向宁清。
"长...英兰?"宁清没有懂自己哥哥的意思,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长英兰,说出了她的名字。
"对!长英兰!你听懂了?!"
宁极兴奋的看着他的弟弟。
"没听懂啊..."
"没听懂?那你怎么知道她叫长英兰?!"
"你说的啊...长英兰...还有这..."
宁清指着长英兰手边的名字。
秀气的长英兰漂亮的彰显着长英兰的才气。
"..."宁极的兴奋戛然而止,他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又饶有兴趣的看着长英兰,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我算是明白了,宁清,你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说完,宁极注意到了另外一个"异乡人"。
这个异乡人的着装更像是没有穿外衣的公国人,所有的疑虑也就先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帝国与公国的战争并没有平息多久,作为帝国最为重要的仙山白灵山,突然出现浑身是血的公国人,这件事情惊动了帝国皇帝,这位公国人会被接受全面的调查,只是白灵之主宁极和梧桐司司长宁清是亲历者,将这位公国人"携押在身边",随时准备面对"潜在的危机"。
两位异乡人不可以离开白灵阁,而宁极宁清只是在这里**帝国委派的人员过来,将这两人进行"正式的调查"。
所以,宁极的问题询问是非正式的,并且非常随意。
但是宁极对于长英兰这位外乡人和蓝衣女孩这位外乡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李庐升】会来,还有,**秋..."
宁清站在宁极的身后,目光看向那斗笠面纱之内,瞳眸四对,凌厉着男子汉谜一样的不服气。
"为什么?"
"因为陛下。"
宁清回答了宁极,并严肃的看着回转过来的宁极。
"这件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一个异乡人,一个公国人,出现在白灵山附近,并且与我们两个有所谓的正面冲突。即使在我们看来她们没有任何威胁,但是依然会被全方位的调查。包括你和我。"
"什么意思?"
宁极挠了一下头,依然看着斗笠面纱下的瞳眸。
那瞳眸清澈无比,耀眼的黑色贯穿星空,让他完全挪不开眼镜。
她静静的盯着他。
这个男孩神气十足又不老成,青春年华不愁,岁月长生不顾。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觉得他神秘莫测,挪不开眼睛。
"我们两个也会被接受最高级的调查,直到我们能够证明我们的清白。而她们两个。"
宁清顿了一下。
"如果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或者是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会被关进【通天蝰蛇狱】,然后..."
"通天蝰蛇狱!"
宁极惊呼,很快回头看了一眼宁清,难以置信的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长英兰。
长英兰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她脸旁的小鱼儿慢慢的钻出了面纱。
"我以为只需要关在我们这里几天而已。"
宁极收回了惊讶。
"她,她们!这么小的身板,能在通天蝰蛇狱呆多久?一分钟?三分钟?"
显然,事情比宁极想象的要糟糕的多了,只不过他的眉头依然没有皱起来,而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紧张感,导致他的呆毛像是活的一样摇晃了起来。
"真是难办啊...宁清..."
宁极又撑着脑袋与长英兰对视。
"只要他们,不借题发挥,就好。"
宁清则是看了一眼说着一轱辘不明就里话语的蓝衣女孩。
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八十章:影坠(四)
"盯着一个人很不礼貌。尤其是!女孩子!"
蓝色的鱼儿为自己的主人鸣不平。
她一直,一直盯着宁极看,这家伙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主人!
宁极还在震惊之中,稍不留神被鱼儿训斥了,他饶有兴趣的笑了一声。
"呵,你宠物啊?还挺可爱。"
宁极不再震惊,恢复了平静,继而想要去摸鱼儿,鱼儿也冲着张大了嘴巴,露出了少有的"金鱼牙",长英兰见状,轻声喝止了。
"小蓝,不许无理。"
她的语言只有宁极能够听懂,但是小蓝张牙舞爪到惋惜的平静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他!"小蓝气冲冲的回到面纱之后,紧贴着长英兰的脸,怨恨的看着宁极。
宁极坏笑着站了起来,将手揣进了华衣特有的口袋里,按理说只有帝国的农民老伯会这样做。因为口袋在袖子里,天气冷的时候,没有灵力的农民老伯在天冷之时只能将手放进口袋里。
现在是秋冬之际,白灵山却半点不冷,宁极这个纯喜好一样的动作可是被皇帝陛下亲自批评过的。
"你听起来遇到了麻烦...还能这么悠闲么?"
长英兰冷不丁的看着站起来的宁极,疑惑之色未露,倒是有几分戏谑。
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长英兰明显更加的老成,而宁极倒是有些不着边际了。
但长英兰显然知道宁极并不是看上去的如此虚浮,他不像是其他遇到的人一样肉眼可见的深藏不露,而是在另外一个角度隐藏着深藏不露的秘密。
比如说,这里好像最能打的是站在他后面的宁清,倒是宁清却一直跟在宁极的身后,没有更多的话语权。
再者,是他救助一个在她眼前奄奄一息的人只需要三秒,也就意味着,他确实有超高的本事,绝不限于医疗。
"不,我不麻烦,我弟弟也不会有麻烦,是你们,麻烦大了。"
宁极看了一眼蓝衣女孩,又再一次看向长英兰。
他开始严肃,认真,这让他的神秘更加凸显。
"一个是不知种族的异乡人,一个是奄奄一息的公国人,出现在帝国最为机要的白灵山,在战争结束的三个月里,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想,是个人都会觉得蹊跷,再是,白灵山的少主和梧桐司的司长与她们两个月有正面冲突发生,宁清,咳咳,梧桐司的司长还差点败下阵来..."
宁极看了一眼宁清,宁清止不住的咳嗽起来,蓝衣女孩则是不明就里的托着他,以为他不舒服,想要去给他拍背。
"好哉,秒哉,奇哉,怪哉。"
宁极拍了拍手,像是单独与长英兰商量似的,一直盯着他,那眉头的疑惑可能只是因为这句话需要过多的语气相助。
"你觉得我们帝国的皇帝陛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相信白灵山的白灵之主,还是,籍籍无名之辈?"
宁极不会觉得长英兰是"籍籍无名之辈",因为她差点战胜了宁清,只是长英兰现在都没有半点情绪,他想要尝试着刺激一下。
一个有着一身本事的人,被说籍籍无名,急眼争吵自是家常便饭,他想要看看,长英兰的心性是否配的上她这身的武力。
"通天蝰蛇狱,可谓是帝国最恐怖的监牢,那里由【世界中亭之蛇】的子嗣【閧炎枳巫蛇】看守,它的烈焰会焚烧修行者的灵力,让所有修炼者在一瞬间浑身灵力俱废,灵力内核在体内爆炸,接受它神威之火的炙烤。"
身为白灵之主的宁极自然不可能把閧炎枳巫蛇吹的如此凶狠,倒是他这样说,长英兰倒也真有些害怕了,只是眉眼闪烁一下,便又平静下来。
她抓着自己白绸素衣的裙角边,被宁极看到了,宁极瞬间更是来了兴致一样的大声叫唤。
"想一想...自己修行了大半辈子的灵力被销毁,灵力内核爆炸不能够再修行,甚至是,还要遭受无穷无尽的肉身炙烤,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甚至在通天蝰蛇狱里,这还只是炼狱的入门,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宁极的声音倒是越来越淡定,他的"恐吓"奏效了,所以他十足的开心,反而越来越认真。
"那你...也不是要被閧炎枳巫蛇折磨吗?"
长英兰的语气平缓了许多,这也正是她平静外表下的惊慌,她不会那么害怕的,毕竟,她一路上见过的东西是很多的。
宁极也没有说什么特别血腥的词汇,又或者是恶心人的词汇,只是"温柔的威吓",让她也不见得真的心虚。
大不了现在就逃跑了。
"我?你可要搞清楚了,我一是白灵之主,五大家族的宁家家主,怎么也轮不到我去通天蝰蛇狱。"
"宁清是宁家二当家,又是梧桐司的司长,再怎么说,陛下也不可能动我们两个人。"
"倒是你们..."
宁极抖擞了袖子。
"我们现在,只需要起一份密保,说你们两个是敌国的奸细!是贼党!是可怕的恶魔化身!这件事情就会毫无例外的平息!你们去通天蝰蛇狱,我们去呼呼睡大觉!"
宁极说的,长英兰听的仔细,她想白灵之主的宁极告诉她这些,应该是"坏心思得逞之后的嚣张",他刚刚坏笑的样子,明明就有股说不出的痞坏,让她又惊又疑,很是不舒服。
但,他真要这么做,肯定早就做了,不需要与她知会一声,宁极想要做什么,想什么,其实已经很难猜透了。
他,想要什么?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长英兰将皱了的裙角抚平,紧紧的抓住了腰边的剑。
"嘶..."
宁极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应该演的不错,不应该破功,倒是长英兰好像并不关心他的这些"花样",问这一下,好像他就要全盘托出了似的。
"你想要什么?"
长英兰抓的剑越来越紧,小蓝的目光也严肃起来,气氛突然的严肃起来,他们此时四目相对,惊疑与威胁并存,不再是轻松的模样。
而宁极明显不想要气氛严肃,揣着袖口袋,站在宁清的面前,背着他,俯视着长英兰。
他居高临下,下巴对着长英兰。
"我们两兄弟觉得你和她没有任何威胁,也不是什么敌国的间谍,甚至是贼寇。"
宁极还是道出了原委。
"我们可以帮助你们躲过敌国的追查,不至于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宁清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话,他旁边的蓝衣女子也是茫然的看着严肃的三人。
她仍然摸不着头脑,这个公国人因为语言不通而一直在紧急事情的边缘,她即将被帝国丢到通天蝰蛇狱里去,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的,茫然无知。
"为什么?"长英兰倒是一直在意着宁极的话语。
毕竟这里只有他能够听懂她说话,她不知道宁清说了什么,她在问宁极为什么可以摆脱她的嫌疑。而宁清回答她,仅仅是通过宁极的话语。
她本就不是威胁,敌寇,奸细。但现在,她需要证明自己不是这些可怕的动乱者。
"因为我们不是傻子。"
宁极像是回答了宁清,又像是回答了长英兰。
"我们见到你的时候,你诉说的第一句话,是救人,救一个公国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无论是哪个帝国人,都明白在战争禁令解禁不久,都不应该靠近公国人,或者是任何一个嫌疑人。这会将自己卷入漩涡之中,更不要说,浑身是血的,公国人。"
宁极看向蓝衣女孩,又回转过来。
"威胁没有必要救人,贼寇没有必要救人,奸细更没有必要将"将死的祸害"抱在怀里求救。"
"更何况,毫无价值的公国人。"
蓝衣女孩的装束无论是在帝国人和公国人的眼里都足够的放荡不堪,这里的蓝衣女孩是套了一件华衣的,在素未谋面的人面前,她只是公国人,但是在第一次见面的人眼里,她足够的"轻贱",是不会被宁极和宁清这样的"大人物"关注的对象。
更别说,他们语言不通了。
"这让我很吃惊,仅仅是因为这个吗?"长英兰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宁极所说的那些人物,只是口长在自己身上,话却要从耳朵里听。
现在是别人怎么看她最为重要。
这斗笠面纱可无法阻挡住其他人的质疑与"污蔑"。
宁极刚刚也说了,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让长英兰在通天蝰蛇狱受尽折磨。
不仅灵力全废,灵力内核也会爆炸残废,这一路上的努力,也都将白费。
这是她不能够容忍或者接受的。
小蓝也能够感觉到长英兰的害怕,如果刚刚只是因为宁极的威吓有些惊吓,现在,她真的担心起来了。
而宁极和宁清显然更知道打入通天蝰蛇狱意味着什么,毕竟他们是帝国人。
长英兰想要逃,却也想要知道接下来,这个不着调,却胸有成竹的少年到底要说些什么。
会是,一个不着调的要求吗?
这个反而更让她害怕。
虽然宁极说了会帮助她躲过这次的调查,或者是更加恐怖的牢狱之灾,但,如果宁极说了什么更过分的话,提了什么更过分的要求,她必须,立刻,马上提着剑去宰宁极。
然后逃之夭夭。
天外,又有一群大雁南飞了。
这或许是路过白灵山的最后一批大雁了。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还因为,你看起来很像一个色,我和那个人大概,也许,或者是旧相识,你和她很像,让我想起了她,我才决定帮助你。"
宁极说着没有边际的话,让长英兰罕见的皱了眉头。
甚至是刚刚,她都觉得宁极会说出另外一种不着调的要求,或者是更为糟糕的情况。
但是,宁极的回答显然也出乎了他弟弟的意料。
只是她来不及思考,就被宁极的目光所对视。
宁极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凑到了她的斗笠面纱附近。
清清楚楚的,用黑色的眸子对着她的瞳眸。
当黑曜石般的双目与蔚蓝的星眸相对,她忽然的有所躲闪,宁极在确认着些什么,而她被他搜寻般的目光盯着,竟然有些躲闪,他的眼眸也就跟着移动,让她不得不别过脸去。
脸上火红的热与小蓝的冰凉灼了,她很郑重的一声道。
"白灵之主!请你自重!"
小蓝儿气不打一处来,就像是自己珍惜已久的珍宝被别人觊觎,一下子憋不住了,再次冲出面纱,一尾巴想要甩在宁极的脸上。
而宁极盯着长英兰看,一时间靠的太近,无论是鼻息还是心跳都一瞬间加快,在长英兰别过脸去之时,被长英兰的斗笠甩了一下额头,竟然吃疼的站立起来,正巧不巧的躲过了小蓝的甩尾。
小蓝一下子将自己撞进宁清的衣服上,又灰溜溜的逃回了长英兰的面纱之内,让觉得奇怪的宁清半晌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而宁极哎呦一声,一个红印在额头的侧边,与他白灵之主的一点红额心印相衬,竟是好生奇特,彷如一点月坠于平地。
"啊...好吧,话是这样说,但是你也不至于打我吧。"
宁清说着似有似无的话,倒是把长英兰憋急了。
"我没!"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宁极摆了摆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我们帮你呢,一是看你善良,而是看你确实不应该接受那种程度的调查,三是因为我说的这个原因。"
宁极特意补充道:"当然,第三个原因是主要,不然,我也不会插手此事。让梧桐司去调查就好了。陛下不相信正法司,也必须相信梧桐司。"
宁极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他头顶的白凤向云端纵飞而去,几分似大雁,终有归途。
"总之,我们会帮你的。拖你的福,这个家伙,现在,应该是我拯救她的第二次了。"
宁极看向蓝衣女子,示意她到长英兰的身边坐下。
"要说,还有一个原因,你想要听吗?"
宁极的目光好像真的离不开长英兰似的。
他自始至终,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就连小蓝也要气的浑身鼓起来。
长英兰没有说话。
因为宁极所说的三个理由已经算是说尽了,不好再猜测。
而宁极接下来所说这句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记一辈子。
他是用只有她可以听得懂的语言诉说的。
心平气和,似有若无的轻重缓急将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
"因为一见钟情,长英兰。"
第八十一章:影坠(五)
在此后的日子里,长英兰极度讨厌别人说话离自己太近。
宁极说完话就退回去了,并且被长英兰的斗笠打了一下,虽然是斗笠先动的手,但是架不住身为白灵之主的宁极没有反应过来。
可怕的牢狱之灾就在眼前,长英兰一个人,是注定躲不过去的,但是宁极的主动帮助又让她不得不相信,帝国,真的可能会将她这个"不明身份"的"异乡人"关进最恐怖的通天蝰蛇狱。
宁极绝不是在开玩笑。
帝国1885年,也即公国1888年,帝国与公国在【中立邦国】【呼兰拓克法】开战,帝国1907年才正式签订协议退兵结束了长发20年的境外敌对战争,战况惨烈到整个呼兰拓克法的地皮被整整掀了十米,最深的地方甚至有数十甚至上百米的战争坑洞,以及堆积如山的尸骨。
呼兰拓克法被夷为平地,双方才稍微给对方"脸面"似的"搁置议和",即不宣布战争输赢的停战宣传。
帝国与公国死伤惨重,人才青黄不接,按照帝国给予五大家族的数据,阵亡人员中在帝国名士录的修行者高达三百五十位,是近百年内死伤最为惨重的战争之一。
双方民众绷紧的神经是绝对无法短弦的,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情也绝不可能轻易罢休。
宁极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当时不出手与宁清战斗,而是像现在这样安静的被羁押问话,那就属于白灵山的私事,毕竟梧桐司有独立的【对内司法权】,这件事情由宁清所在的梧桐司解决便可。
但长英兰出手了,事情的兴致就发生了改变。
由被嫌疑人转为了潜在敌对势力,这是非常严重,并且惊动了皇帝陛下。
【镇抚司】李庐升与【禁军府帅】**秋正在前往白灵山,他们并不会带多大的阵仗,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两位从天而降的异乡人一定会遭受全方位的盘问,并且一定会被揪出皇帝陛下"想要的答案"。
这也是宁极害怕的,借题发挥。
其实宁极猜测皇帝陛下这样做的原因由来已久,毕竟,当初的呼兰拓克法战争就是"莫名其妙"发生的。
现在随便出个岔子都是一个大岔子。
皇帝陛下对于白灵山的态度一直好,甚至是非常不满意,好像无论哪一位白灵之主都没有绝对服从过帝王,和帝王唱反调也是经常有的事情。
五大家族里,最难处理的就是宁家。
一方面是因为宁家坐拥白灵山这个天然屏障抵御公国东部的外敌,二来又是数一数二的仙山,向帝国各地输送了举世无双的人才们,光是帝国名士录内官方记载的白灵山弟子就高达数万余,山上的师傅们其桃李满天下者数不胜数。
再是拥有对内司法权的梧桐司,是仅次于皇帝陛下专属禁军府帅的最高级别军事单位,并且独属于白灵山的白灵之主。
说的尖锐一点,除了没有行政单位,按照白灵山在当地的影响力与声望,白灵山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国中之国。
而唯一一个让历代皇帝们都无法将白灵山收归囊中的最重要原因就是。
白灵山是出了名的【帝国之山】。
也即,就算皇帝陛下自己叛变帝国,白灵山也不会叛变帝国。
皇帝陛下所在的帝都被称为帝国的心脏,而白灵山则被称为帝国的第二个心脏。
帝国名山奇景无数,仙山琼阁无数,而白灵山是整个帝国,乃至是整个灵界独一档的名山。
而身为白灵山的白灵之主,话语权自然也就够分量,更何况白灵之主有着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神之名号】——【白灵之主】,更不用多顾虑些什么了。
当然,如果是上一任白灵之主,宁极宁清的父亲,【宁武昭】在的话。
现在的白灵之主宁极只有十二岁,梧桐司司长也仅有十二岁,帝国有这份疑心与忧虑,也是情有可原。
事情并不复杂,也就是一个自证清白的过程。
如果按照流程一步一步来,兴许是不需要被丢到通天蝰蛇狱的。
但,最简单的也就是最麻烦。
长英兰和蓝衣女孩是没有户籍的,也不可能给他们现编户籍。又或者,哪一个走丢的人或者是"这么年轻就离家出走的人"知道"在世户籍"的重要性?
没有户籍意味着可以随意编造,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
这就非常危险,仅凭口述是无法自证清白的,还需要【地区物件】来证明【来自于那里】或者是【曾经到过那里】这种比较模糊的身份概念。
并且还需要认证人同意,或者是第三者证实。
两个所谓的异乡人,宁极和宁清是不可以作证的,并且他们也必须自己自证清白。
他们被卷入这件事情的唯一原因那就是【翘课没有通知随从跟随】。这是非常尴尬和伤脑筋的事情,毕竟,这让他们两个哪个来说明此事,面子上都挂不住,会丢失自己的威望。宁极和宁清有自己专属的师傅教授课程,这样的徒弟不学,师傅也没招,但名声在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而现在"事情败露"多少有些尴尬,比如,外面传白灵之主如何如何,影响是非常不好的。
但尽管如此,最难过的关,还是长英兰和蓝衣女子。
宁极宁清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怎么证明长英兰是长英兰,是帝国哪儿的长英兰是一件非常简单又很难的事情。
因为任何人都可以无理由怀疑长英兰说话的真实性。
任何一句。
"我叫长英兰,来自于【云锦城】,我的父亲是云锦城的城主,我的母亲是我父亲的第三个妻子。"
长英兰欲言又止。
因为她发现,自己关于父母的事情知之甚少,甚至是有些许的难以启齿。
她来自于哪里,拥有着什么,她大抵是真觉得模糊不清了。
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她的父母姓甚名谁她都知道的清晰,但是讲与外人听的时候,却模糊起来,甚至是有一种说出去有什么用的无力感。
她确实不知道有什么用,以至于她无法想象的停顿了一下,猛然抬头看着一如既往的宁极,眼神中闪过肉眼可见的无助。
宁极也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还有呢。"
他变得温柔了起来,这是前所未有的,他一瞬间的转变。
他刚刚明明还有些不着调的,甚至是有所威胁。
长英兰摇头。
"我可以保证我就是长英兰!来自于云锦城的长英兰!"
她忽而慌张了一下,喊的大声,又细小的说道:"我就是长英兰,我可以保证。"
她没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
因为!她是逃离那里的!
"宁清,去查一下,云锦城,长英兰。"
宁极一字一顿的说着,咬字清晰,并且极为端正的看着长英兰。
宁清快速的离开,而蓝衣女子也是安静的看着他们对话,一直坐在长英兰的身边。
她也是听不懂这里任何人语言的,除了宁极,但是宁极并没有与她对话,所以,她也安静下来。
这很无聊,她便看着自己的指甲,看了又看,时而观望四周,时而看新着的华衣,再是看手指甲。
她的手指甲还带着泥血,那是挣扎中抓着白灵山的土地形成的。这是段很恐怖的经历,她确实毫无例外的被差点"杀害"了。
而杀害她的"生物"很可能早已经逃之夭夭。
她来自于...
"我叫【楚月】。"
"我来自【地球】。"
"是【首都第二中学】一名初二学生,我要学理科,长大成为科学家!"
"我的父母?这个你们没必要知道吧。"
"地址也是,你们知道也没用。"
"我反而想要知道这里是哪里!"
"你们听不懂我说话吗?"
"还是说你们不愿意理我?还是说我有特异功能?可以让你们无视我?"
"你们的世界正在遭到什么可怕的怪物破坏吗?需要从异世界召唤一个救世主过来?"
"我是那个救世主吗?你们知不知道?"
"如果我是救世主的话,我一定可以帮助你们的,我敢保证,压抑的高中生活终于要结束了!属于楚月的异世界历险就要展开了!"
"求求你们!理一理我!我可是你们的救世主!"
"嘿!小哥!帅哥!我承认你有点帅气,但是如果我是救世主的话,一定可以找到比你更帅的男人当男朋友的。"
"嘿!嘿!帅哥!朋友!朋友!理一理我!我可是你们的救世主!"
"看到了吗?我可是来自于异世界!"
"喂!你们难道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救世主的吗?"
"有没有异世界的引导吗?比如游戏指引什么的?"
"会出现在我的侧边,又或者是头顶!"
"你们有血条吗?还是说数据面板?"
"可惜我没有带电脑,手机也被摔坏了!"
"喏,你们这里也没有信号,真是该死!"
"好吧,如果你们再不理我!我就要降下神罚了!"
"我是穿越者!我是救世主!我是马上就可以获得完美的人生了!"
"重新的人生!"
"异世界的人生!"
"妈咪妈咪哄!急急如律令!"
"球球牛里脊哟!"
"哈!哈!哈!"
这是宁极听到的,从蓝衣女孩口中出来的蹦出来的词汇和他完全理解不了的"鬼话"。
即使是宁极在与长英兰说话的时候,她也滔滔不绝,只有现在,她安静下来,宁极才会注意到她。
"楚..."
宁极的嘴巴在打瓢。
地球的话语与帝国的话语还是有所差别的。
而长英兰的话更像是帝国话语最偏僻的方言,无论是听起来还是说出去都能够亲切的感觉到帝国的影子,斗笠面纱也是当地的习俗。而楚原的话就跟别扭,让他舌头打结。
"楚月。"
宁极白灵之主的天赋自是将语言天赋说的明白。
"你有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
楚月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可思议的盯着宁极。
宁极疑惑的看着她。
"你不是叫楚月吗?"
"哦...对!我叫楚月!"
宁极看着楚月,楚月的年纪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楚月正在发育阶段,身高和宁极相当了,坐在他的面前,仿佛一个大男孩坐在对面。
楚月没有斗笠面纱,自然能够看到她的样貌。
她长的较为瘦削,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厉害的读书人,作为初二的学生,手机电脑精通的,大多数成绩都好不了。
再加上她的中二程度与"怪言怪语",基本上是个性格不大好的学生了。
不过,宁极倒也不会以貌取人,只是她一出现就"衣着暴露",穿着"低俗"的内衣到处乱逛,给人的印象就很不好。
宁极作为白灵之主,骨子里自然正气十足,对楚月的印象很不好。
他是不屑于管她的。
长英兰在她的面前,简直会闪闪发光!好不夸张!
但是碍于长英兰救助她,宁极倒像是顺带再救她一命。
"身份...身份证吗?"
楚月说着,嘟嘴摇了摇头。
她的表情足够丰富,就像是她所看的动漫人物。
"没有...没满十八岁是注册不了身份证的,就算是未成年人的身份证也需要十五吧...我记得中考的话,是要办一个身份证参加考试的..."
楚月一股脑的说着宁极完全听不懂的话,并且完全不**极听不听的懂,一说就是一大堆,宁极赶忙叫停。
这让宁极非常无奈。
他果然还是对动若脱兔的家伙难有好感。
如果每个人都像是长英兰一样文文静静的坐在他对面就好了。这样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的烦躁。
他需要按捺住自己对于"未知词汇"的烦躁。
"没有的话,你有什么行李之类的吗?我们帮你确认一下。"
"行李?"楚月不太明白,又瞬间明白了宁极的意思,在自己的身上搜寻起来。
她灵光一闪,一个方块一样的东西便丢在了桌子上。
那黑色的方块在桌子上瞬间亮了光。
"我只剩下一个坏了的手机了,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屏幕,碰到了就会亮屏幕,烦死了,视频视频看不了,小说小说看不了,电话就更不要提了。"
她说着,将自己的手机得意的转了个圈,在眉头睁不开的宁极得意的笑了一声。
"哈哈,没见过吧?异世界的人哟..."
第八十二章:影坠(六)
"楚月。"
宁极将笔纸推到了楚月的面前。
长剑一般的毛笔与下了一整夜雪般的净纸出现在楚月的面前,却只能够看到楚月像是看到新玩具时兴奋而惊奇的眼神。
"毛笔!"
楚月大声的喊叫,拿着那白灵之主专用的毛笔中段,很快的又将白纸拿了起来,鉴赏般的举过头顶,睁着大眼睛盯着透亮的白纸,又是一声惊叹,因为这张白纸是正常的细薄,这是非常惊人的。
楚月很快发现自己并不会写毛笔字,她望了一眼周围,并没有找到可以书写的圆珠笔,所以,她做了宁极第一次觉得她反感的事情。
她像是要引起宁极和宁清注意似的举起了右手,东张西望的起身看了又看。
"请问!有...圆珠笔吗?!"
"圆珠笔...是...什么?"
宁极能够听懂楚月的声音,但是听不明白楚月词汇的意思,圆珠笔他并不明白是什么,只能猜测会是一种异域的书写工具。
"哦,没有啊...那算了。"
楚月抓着毛笔的柑子,在净纸上刷刷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楚月二字与华族的楚月二字区别并不大,但是楚月的书写基本功很差,写出来的字本就没有人认得,稀里哗啦一趟,便更是游蛇一样,让宁极也摸不着头脑。
宁极以极为严肃的眼神看了一眼有些随意的楚月,现在,他只是有些怀疑楚月在敷衍他,而没有告诉他真实的信息。
况且,宁极是在救她。
"楚月...你确定...你是叫这个?"
宁极用手点了一下桌子。
那鬼画符一样的"楚月"二字,宁极没有什么好脸色。
起码,长英兰这位珠玉在前,她写的字有多秀气,现在的楚月写的字就有多难看。
"这样是交不了差的..."
宁清摇着头提醒着宁极。
"你..."宁极不知道怎么开口。
"来自于地球对吗?"宁极的语气稍微有些重了,但是又显得有些温柔而缓和起来。
这很矛盾,以至于宁极无法想象的在说话的时候舒了一口气。
"对!地球!"
楚月点点头,将手撑在了桌子上,无论是谁,都会感受到她的傲慢,没有人听得懂她说话,但是她的坐姿极为不端正,她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面对整个帝国的天选。
这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她太过于随意,以至于宁极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又或者,太过傲慢。
好像,打心底里,她是这个世界召唤过来的救世主,大难不死之后,必有主宰一切的后福。
她甚至是,想要跷二郎腿,却因为长英兰在她的旁边没有办法伸展而作罢。
"我们现在怀疑你...是帝国的间谍。"
宁极将纸与笔快速的收到了自己的旁边。
一张"长英兰"与一张"楚月"都被宁家压在了手肘之下。
"你有什么感想?"
宁极一瞬间老成了许多,让长英兰有所惊疑,而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都冷淡了许多,让身为灵兽的小蓝颤抖了三下。
"我有什么感想..."
楚月像是思考似的望着白灵阁的穹顶蓝天。
一排排会动的水墨画像吸引了她的目光,而她像是长颈鹿一般漫不经心的看着画像,慢悠悠的思索道:"啊...一开始就是复杂的间谍事件啊...我以为...会给个新手大礼包啥的...送我一本功法啊...送我一本...超厉害的能力书啥的..."
她与墙上的水墨画像一一对视,那些白灵山的大人物们一个个威风凛凛,在水墨画上并不是单纯的重复一个动作,而像是他们生前一样做着他们最为得意的"被精心设计"的动作。
"我不是间谍啊...对吧,你应该也清楚了吧...如果我是间谍,怎么会倒在山下呢...我是被追杀的那一个啊...不知道什么东西...就追杀了我...真是..."
楚月很难过的笑了一下。
"对吧...你应该清楚了吧...我感觉,你足够的厉害,应该可以帮助我洗脱冤屈的吧...我可是,很冤的..."
"我先是不知道怎么的穿越到了这里,又不知道怎么的被追杀...然后差点没命...现在,又摊上了个间谍事情...真是连苦都没有地方说..."
楚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
"哎..."
"你说完了吗?"
宁极耐心的等她说完。
他又一瞬间很温柔的看了一眼长英兰,让长英兰很惊讶。因为很明显,刚刚的宁极因为旁边这位听不懂语言的女孩变得极不耐烦。
宁极是能够听懂这些话的,但是仍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对方漠不关心的样子让他非常恼火。
这种隐隐发作中观看她的举动让长英兰很是不解,却又只能默默的点头回应。
"额...说完了..."
楚月也看到了宁极的眼神,这才真的注意起同样被视为"间谍"的长英兰。
长英兰一身白绸素衣,也是和她一般大的身形,却带着一顶只有侠客才会戴的斗笠面纱,处于好奇,想要去掀长英兰的面纱,长英兰被楚月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瞬间躲闪开,小蓝也震惊不已的贴着长英兰的脸。
"你干嘛?!"
长英兰被惊的与语言不通的楚月对话,又因为想到了听不懂而慢慢的挪了位置,站了起来。
这下,楚月所在的位置终于可以伸展开她的脚了,一下子将二郎腿翘了起来。
"呵,还不兴看呢..."
"楚月...你有没有想要为自己辩解的..."
宁极看着长英兰生气的站起来,又将目光转向楚月,楚月的二郎腿上还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宁极从未见过那样的款式,拉下脸来,很明显的冷酷下来。
"如果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那就只能等李庐升过来审讯你了。到那个时候,我也爱莫能助了,宁清,你去叫朗意书翁过来,顺便去调查一下云锦城的城主,有没有这样一个名为长英兰的女儿。如果有就好办,把她作为来白灵山修行的就可以,而这位..."
宁极说出了他这辈子最让人难以理解又让他哭笑不得的话。
"你去查一查...地球在哪里...如果是公国的城郡最好..."
"如果没有的话也没有关系,李庐升应该不会那么在意她的死活。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第八十三章:影坠(七)
【我的母亲,并不是生来就为我而活的,当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便无法释怀我无能为力的一切……一切……】
她有自己的人生,她有自己所思所想,她有自己的追求,她有自己的梦想,她有她自己的喜恶。
我并不是她的唯一,我也诚然不想要她将我当成她人生的全部。
我不希望,她在有了我这个孩子的时候,就一生一世寄托于我,围着我转。
我想要什么,她便想尽办法给予我。
我懵懂无知,她教育我。
我年少轻狂,她批评我。
我善良聪慧,她夸赞我。
我愚笨纠缠,她劝诫我。
我诚心诚意的想要好好的做她的孩子,因为直到现在,我才悄然的发觉,我无法成为她心目中孩子的模样。
她心中的我……她心中的孩子……会不会是他人所说的榜样。会不会是他人所说的英雄,会不会是她沉默已久的,互诉衷肠的爆发。
我就像是她生下来,寄托着的另一种人生,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长羽枫将一杯倒满了冰块的柠檬汁摇了摇,玻璃杯晃啊晃,晃啊晃,晃出了他作为人而言,最寂寞的忧愁。
他不喝酒……真奇怪……
可怜无烈酒焚喉。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有自己的母亲在身边,我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的沉郁,如此的懦弱。”
他的目光看向那颗树光芒万丈着。
那花絮像是冰冷的雨敲打在他身,鼓点阵阵。
“毕竟,从我失去她的那一刻起,我便失去了太多……”
“我不像其他人一样会自欺欺人,我从没有拒绝我母亲的死亡。我知道,她已经离开了人世。”
这个世界静悄悄的,乌有行人匆匆,恍惚着,与世隔绝的慈悲。
“可我自始至终,都无法接受,我之于死亡的豁达。”
“我甚至乐观的认为……死亡是人生有所意义的证明。”
“因为你必须在有限的寿命里做到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不然……生命之于人生便没有任何价值。”
他的目光看向手中的玻璃杯。
黑色的长袍与白色的衬衫融为一体,他的模样判若两人,却也无时不刻在改变着样貌。
“如果一个人无法死去,那应该是一件无法想象的悲惨之事,因为没有人可以一直做有意义的事情。”
“我一直在寻找我作为人的意义,却一直没有迷茫着,痛苦万分。”
“我知道,这并不是我停下来的理由……”
“寻荒影……以龙之……我……”
“最终都在痛苦的活着……”
“我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我的母亲为我付出的,而我无法做到的,那种痛苦……”
风飘絮柳三千愁,雨蒙空山一览无。
倒是岁月不愁情,而有恨难自语说。
洗一身肝肠寸断,净一世声泪俱焚。
三碗秋风黄花落,西窗无声是否多?
看罢仇怨空欢喜,白玉金瓦终需没。
他日哪有新月看,一钱一盏还一歌。
“今天,真是特殊的一天……”
“长羽枫先生……”
“您提起了自己的母亲……”
“其他的时候,多是你的见闻……而不是回忆……”
花开花落,而这里是没有月亮的。
“说到底,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那不是我的回忆……我不可能再回忆起我的母亲……因为我从未见过……”
长羽枫挠了挠自己的头顶,就像是少年时候,他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或者是烦躁的时候,或者是,没那么孤独的时候,自言自语的觉得脑袋里什么空了,需要挠一挠头……
在意点什么……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谷
“我没有了寻荒影……我没有了以龙之……我没有了琳儿……我没有了父母……我没有了……死亡……”
他摇摇头,又觉得自己说的可笑,或者是不好意思,背靠着软绵绵的花絮,像是小羊羔——他曾经的样子一样,舒舒服服的侧躺着……
蜷缩着……
什么也不想……
如果真能什么也不想就好了……
“可你至少,还拥有你自己,长羽枫大人。”
“我曾经听寻荒影大人说过同样的话……”
“他没有你这样悲伤,反而很开心……说,这下,他终于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活着了……”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你也和他一样了,不是吗?长羽枫大人……”
“你也和寻荒影大人一样了……”
长羽枫觉得好笑,瞬间又坐了起来。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看了一眼背后的树木。
玉树参天!
他笑的很勉强。
“如果也和他一样了……那整个世界估计都要爆炸了……”
“我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感觉不到活着的意义了……”
“又或者,我才没有寻荒影那样想要毁灭世界的本能,我本质上,还是害怕【失去】”
“当我真正【失去】的时候,才能觉得拥有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它总是能够让人忽略掉这一点,而大肆的挥霍……”
“直到一无所有的那一瞬间……才会加倍的珍惜起来……以至于,悔恨一辈子……”
他又默默的低头……
“是这样的吧……琳儿的出现,就是在提醒我……要珍惜所有的一切……珍惜,死亡带给所有人独有的意义……”
“没有死亡,没有失去,一切都会变得了无生趣……”
“或者是,不再感兴趣……”
又或者,他兀自的躺下,对着枝繁叶茂,敞开了心扉。
“我所受到的教育,所遇到的一切,所想到的一切,都不再允许我变得肆无忌惮……”
“而我又没有愚蠢到要自己道德绑架自己去拯救所有人……”
“与以前的我判若两人……”
“又或者……”
“我也忘记了……我接下来到底应该走哪一步……”
“没有人可以给我定义……也没有人可以给我建议……”
“甚至没有任何人……可以到这个空间来……”
我……不再是我了……
对吗?
他叹了口气……
“我接受了太多……又觉得厌烦……”
“我没有活着,也没有死亡……”
“没有人证明我的过去……”
“也没有人在意我的现在……”
“更没有人会想着我的未来……”
“或许曾经有……”
“但时间已是现在……”
“我该如何……”
“在那么多的梦想面前,我想着,总有一天,我会去完成……”
“找个时间……”
“谁知道呢……”
第八十四章:影坠(八)
从天空中掉落下来,是什么感觉呢?
我不知道,也不明白……也没有尝试过……
所以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我确确实实从天上掉落过……在一只兔子的怀里……从一只火鹰的身上坠落……
在知晓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个“我”存在的一瞬间,我变得越来越不明白……我,到底有何存在的意义……
我感觉不到……一点点内心的感受,我知道我遇到的每一个人在其他的空间里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我便也不知道他们存在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了……
如果是有人希望利用这些“东西”来制造,来创造些阴谋诡计的话……我或许还会有一些内心的好奇与悸动……
我甚至觉得我不需要妄自菲薄的告诉我自己……这些东西只要存在便有意义……
我只需要认真的告诉我自己。
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与事物,就是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它们在哪儿……
它们,不是【真】。
我并不希冀【真】就真的有意义,只是【假】一定缺乏意义的可贵。
那我又应该如何去进行……
接下来的人生呢?
有那么多个“真的我”存在。
“我是说……接下来的一切……好像已经不需要我出现了。”
长羽枫把剑放了下来,收进了鞘中,很随意的往边上一丢,一道时空裂缝精准无误的将长剑搁置在空中。
“你怎么能这样想!”
小蓝跺脚,生气的冲到长羽枫的后脑勺,抓着他的头发。
“你怎么又留起了长头发!你这个不听话的小鬼!你难道忘了吗?你说过你要保护好大家!”
小蓝抓着长羽枫的头发,一不经意便被那白发的丝滑脱手,一下子跌了下去,好在小蓝会飞,又像是弹弓一样弹了回来。
“我……我在拯救世界……不是吗?”
长羽枫不管小蓝,而是观察着地下的线灰,那是一滩恶魔消亡留下的“奇怪痕迹”。
“话说,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东奔西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多少有些不那么在意小蓝的到来,以至于他还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冰精灵和陈琳。
她们站在刚刚打斗过的废墟里,用非常诡异的目光看向长羽枫。
可能她们也没有想到她们千辛万苦找到的长羽枫会是这般模样——只关心着他刚刚击败的“东西”,而不是她们所说的话语。
就好像,和一位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在聊天。
“所以,你就不愿意再回到你曾经所在的时空了吗?”
陈琳别扭的看了一眼手上的罗盘,她想要找的【唯一长羽枫】就在眼前,那罗盘所指的正是长羽枫。
华衣素雪,白发如玉,身型高大,眉目有光。
可就是,不大在意她们的到来。
这也是她能够想到的必然,没有人有义务帮助她和她所在的世界。
“长羽枫先生……我很冒昧的问您一句……在您的主宇宙也有一位和我一模一样的陈琳吗?”
陈琳上前一步,又稍微的退了一小步,她看起来比刚到这个时空的时候成熟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地上的伤疤,又或者是因为她真的见到了与【长羽枫】【不那么一模一样的】【主宇宙的长羽枫】而胆怯,忧虑。
他会不会愿意帮助其他时空的长羽枫呢……
这是一个足以关系到她此行有无意义的问题。
长羽枫听到了陈琳的声音,稍微侧着头看了她一眼,他并不能与她对视,没有看到她眼中的胆怯,而是又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恶魔消亡生成的灰烬。
他说道:“不,你对【时空的分裂】有所误解,每一个陈琳都是不相同的,没有一模一样的说法,只有你所在【环形时空】里的陈琳才会与你一模一样。其他时空里的陈琳,都会有着显著的改变。”
长羽枫已经不再是一个毛头小子了,他也可以开始为别人讲解所知道的一切了。
又或者,是一部分。
“α时空里,除了我不会变化,其他【分支时空】里的长羽枫都会发生改变。如果将时空比做纵横,那么分支时空就是α时空内带有编号的时空,记为横时空,而环形时空里则是以时间点分裂而成,所有时空内的一切都会行成节点形成时空线程,这条线程是不断延续的,而这些节点分裂出来的时空则会出现一模一样的人与事物,不同选择,记为纵时空。”
长羽枫将小蓝抓到了手中,让她不要乱飞。
可她却挣扎着,好像错失了什么,生气与郁闷的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小主人。
主人期望着的小主人。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的解释,更详细的解释,需要你……有足够多的见闻,或者是能力。”
长羽枫又看了一眼陈琳。
“比如,超越时间。”
“我其实很难想象当我的母亲第一次以一个灵界人的身份参透时间概念时她的震惊,也无法想象她当时会如此做,又或者是,怎么做的……”
“毕竟,灵界没有所谓的基础科学。只有,魔法科学。时间魔法自然而然的存在,只知使用,不知总结。”
他转过身,开始正式面对到底的三人。
见到老熟人他并没有多激动,而是一如既往的心如止水,这让他表现的满不在乎,漫不经心的说着她们不理解的话。
“我不明白……”
陈琳如实的回答了他,一句不明白,让她认真的将罗盘攥在了手心里。
“但是,如果我能够找到你的话,一定能够证明,我的时空,还有被拯救的可能。对吧!”
“长羽枫先生!我所在时空的长羽枫,需要您的拯救!”
长羽枫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刃,切割着陈琳的未来,这个来自于其他时空的女人还不明白她目前的境地。
α—175时空的长羽枫对于她,是未知的。
永远永远。
“他得自己想办法,任何一个长羽枫都是如此。”
长羽枫站在那里,风将他白色的长发扬起,那些孤寂的东西抓着他不离不弃着,尽显他的愁郁。
曾几何时,长羽枫也有过一段少有的无忧无虑的时光,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不再是他能够拥有的了。
“α时空内的分支时空,你属于那里,我知道。”
“我见过他一面。”
说到这里,陈琳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力的搜了一下口袋,从里面将一面镜子拿了出来。
随后,一位身着校服的青年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镜子里面的人有些惊讶,直到陈琳激动的喊道:“他在这里!长羽枫先生!我们要找的人!”
……
第八十五章:影坠(九)
陈琳太过激动又显得不好意思,站在一边,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长羽枫与另一位“长羽枫”打了个惊讶的照面。
“怎么了?”
镜中的长羽枫向陈琳询问道。
“你找到了他!你真棒!”
他夸赞起了陈琳,旁边的寻荒影也呆萌的挤进了镜子内。
“哇,他和你真像!只不过,他看起来太悲伤了……”
寻荒影难过的叹了口气,好像他自己非常悲伤,但是他又有什么可以悲伤的呢?
“你好,另一个我……”镜子里的长羽枫用手推着寻荒影的脸,将他挤出了镜子。
他很正式的看着面前的他,有些拘谨,有些兴奋。
“你好,α,Z,176。”
长羽枫回应了他,只是,用代号。
他显得有些生分,不和他人亲近,即使面对自己,他也面无表情,从而失去了情感的部分。
“嗯,你好,α,Z,175。”
176重新问候了一遍长羽枫。
“你派你的陈琳到了174的时空来,我并不是很赞同,这太危险了。你知道的……”长羽枫对着176,虽然话语有些重,但是并没有说的很大声。
他的话让176难以开口,只是不自觉的抿了一下嘴,觉得很不好意思,确确实实被长羽枫说中了。
可176的陈琳并不这样认为,她打断了长羽枫的话。
“是我自己来的,长羽枫先生,我知道很危险,这没有关系。”
她紧紧的抓着罗盘,害怕着长羽枫情绪的爆发,她害怕,这位175的长羽枫一个不顺意便拒绝帮助他们。
他们的世界。
“是我自己要来的……”
她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很危险……”
她有些扭捏……
“我并不是第一时间就为了我所在时空的人们来的,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够明白,长羽枫先生,如果我可以拯救他们,我便一定会挺身而出!”
她说的很大声,就连镜子内的寻荒影都再次的窜出来,吃惊的看着她。
她成长了不少的样子,心智也稍显成熟。
只有小蓝和冰精灵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在这个时候,那已经不重要了。
而她的这番话让长羽枫顿住了,未说完的话停了,用无奈又了然的目光看向她,又再次看向镜中。
“正因为她是她,所以才会成为她。这一点,我们所知道的,应该都一样。”
长羽枫寻求着176的认同,176很认真的回应了他。
用一种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微笑。
这个微笑是同步的,但是一个会心一笑,一个苦涩难堪。
长羽枫的琳儿,或许永永远远的消失了。
但是,她无论在哪儿,都会成为她,让他的心颤抖,让他的肺吸不进一口鲜活的空气。
久久无法忘怀。
“你应该自己拯救你自己,176,就像是我和她说的一样。”
长羽枫将目光对向陈琳,告诉176他说的她,是眼前这位紧紧攥着拳头的女孩子。
“现在恶魔的事情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我根本无法脱身。”
他冰冷的,好像是冬天的臻冰。
这打破了176陈琳到来的所有幻想,这让陈琳在一旁关切的与176对视,却只看到了176的漠然。
“175,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只有你可以开启时空之门,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如果时空真正意义上闭合,所有人,包括你,都会消亡。”
176冷静的对视着拒绝,他旁边的寻荒影也严肃了起来。
“我并不是有意向你求助,只是在我的时空里出现的敌人,全部来源于175,这让我有些担心,无论是分支时空,或者是环形时空,都被破坏了。”
他和长羽枫讨论着所有未知的一切,这是非常熬人的,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恶魔。”
长羽枫严肃起来。
“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纪元之祸也被恶魔入侵了……我正在调查。”谷
“原来如此。”
176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了陈琳,又缓缓的露出了微笑。
陈琳则暗自较劲似的轻轻的咬着嘴唇,就好像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无能为力却心有不甘。
他说道:“事情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很多,但是这也应该在我的预料之中,能够真的找到175,你已经很棒了,不用自责。”
他情绪也有所低落,但是没有人可以安慰他。
“每一位陈琳,都应该有此魅力。陈琳。”
长羽枫的声音从严肃到温和,说实在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他一样纠结于真或假。
只要所遇到的,皆为真,才是人生的真谛吗?
“我希望这不会打击到你,无论是哪一个长羽枫,都只能由长羽枫自己来拯救,包括176,包括我。”
长羽枫缓缓的看向小蓝。
他好像要说些什么,小蓝也期待着,却又不在说话。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又好像过了上万年之久。
“人是会变的,对吗?”
小蓝轻轻的飞向长羽枫的肩头。
她满目的白发,昭告天下着,这个男人独有的孤寂。
那确确实实是一份孤寂,将心脏钉死在躯壳之内,无法动弹。
唯独有数不尽的时间作陪,才能让疼痛缓和。
“我多希望,我的陈琳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他再一次的看向陈琳。
“珍惜你的176,没有人可以代替她。”
说完,他便飞了起来,几欲先走。
这里,仿佛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有千言万语要讲,却唯独现在嘶哑了声音。他本不应该有过多的情绪。
【为什么是我!】这样的话他已经不会在说了。
他已经,【失去了】。
便不会再拥有了。
这是时间,送给他的警告。
所以,他不是逃离,而是诀别。
“所有时空的陈琳都在希望着我去帮助他们的世界。”
他飞在天空,高高在上,万丈金光瞩目。
“她们带着她们光芒的魅力,从不祈求,而是不愿意相信,我不是她们世界的终愿,她们不会失落,而是昂首向前……”
他字字咬牙切齿着,痛恨。
“与世界为敌。”
确实已经过了太久了……
小蓝和冰精灵好像真的,在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似的……
一切的一切……
都是【真】与【假】的混沌交织。
那些到来的……琳儿……来自于何方……
175的陈琳,自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
吗?
她们不知道答案,只能任由着震惊从自己的身上游龙般的滑过,带着每一丝鸡皮疙瘩从身上掉落。
而让她们久久不能平静。
发生了那么多……
只有他知道……
何为【真】……何为【假】……
他痛苦着……无人能解的囚笼。
第八十六章:影坠(十)
【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理就是力量!我说的对吗?】
【α,Z,175?】
“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什么?唐子龙?”
派洛斯将自己的笔记本丢在唐子龙的身上,唐子龙躺在沙发上,将目光从魔法台的新闻报道中挪开,稍带疑惑的看着派洛斯,他戴着金边眼镜,清澈的镜片里,斯卡纳背靠白墙闭目养神。
查理街202号,魔法台正用严肃的声音播报着今日发生的“大事”。
【阿尔兰皇家博物馆被盗,众多宝物失窃!】
“是传承!”
派洛斯有些不爽的看了一眼魔法台,既愤怒又无奈的喝了一口咖啡。
“这次的事情很严重,探险家协会已经和我沟通过了,我捐赠的很多宝藏都失窃了,包括其他同行捐的也好,卖的也好,全都遭到了可怕的失窃。”
他左手手指前段压在沙发上,右手举着咖啡,目光示意所有人看向魔法台,尽管这里只有唐子龙,斯卡纳,和他自己。
“展示的赝品和藏在魔法阵中保存的正品都被那群不知来路的强盗抢走了。除了……一些不具备使用价值的艺术品。”
唐子龙翻开了派洛斯的日记,上面密密麻麻的绘画着派洛斯描绘的宝藏图样,侧写,描述,使用方法。
他是不屑于这种古旧玩意儿的,但是在魔法的世界里,带有神秘“言灵”特性的宝物如果使用不当,造成的灾难不可估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整个世界,又要天下大乱了。”
唐子龙轻轻的关上笔记,放在了一边。
“所以,话说回来,我一直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你们要那么相信魔法可以保护某样东西,魔法等级这种事情,完全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准。”
他看向派洛斯,派洛斯今天穿戴整齐,比较稀罕的西装革履,修长的身材让他的金发也显得更加耀眼了。
派洛斯修长的手从沙发上挪开,插进了黑色西裤的口袋,顺滑的西裤笔直的在膝盖位置折下,直到发亮的皮鞋顶着裤腿。
派洛斯穿的太过于正式,以至于一直穿着白大褂的唐子龙也觉得不适应,因为派洛斯向来灰头土脸,不是从墓地里爬出来,就是从沼泽地里打滚。
“你要去哪?”
“去见卡夫特,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博物馆了,我需要去现场核对到底丢失了什么。”
派洛斯喝着咖啡,想来一定是做好了长久的奋战准备。
这样想来也对,这家伙可是公国数一数二的考古学家,有他在场,估计卡夫特也会心安许多。
“你要去吗?”
派洛斯将咖啡放在了桌子上,戴上了自己的怀表,将他扣在了自己的西装上领口袋内。
他看向唐子龙,他并不觉得唐子龙会对他的“工作”感兴趣,但还是问了他,因为现在唐子龙哪儿也去不了。
唐顿科技大楼在拉斯塔尔,拉丝塔尔已经被无条件封锁,所有人都被限制进出,包括本属于那里的唐子龙。
距离帝国向公国开战,已经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内,帝国的小范围进攻猛烈,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总攻击,这样的事情在龙须公之前就有发生,都是以大家和谈为终止的,算是“大家伙”间的小打小闹。
尽管大家关注的重点依然停留在战争能够持续多久上,但是这次博物馆盗窃事件像是“家贼”趁虚而入,所以公国的各个部门都非常重视。
邀请派洛斯再正常不过。
但没有邀请唐子龙。
“我去干嘛?”唐子龙啧了两声。
“讲道理,我过去也是对魔法的大肆吐槽,在一旁看别人盯着老古董猜来猜去,我可受不了。会困死的,还不如直接在家里睡一觉来的自在。”
唐子龙说完便侧躺在了沙发上,用一只手搭着沙发的顶端,像是一个即将睡去的美人躺仰在那里,魔法台恢复了对战争的报道。
“可是,我听说,这一次很明显不太一样,他们使用了极为不同寻常的武器破坏守护宝藏的魔法阵。”
派洛斯将自己的工具包斜背在了肩头,拉直了黑色的肩带,他的西装被压陷,目光也看向魔法台。
【森林大火的原因还在调查当中,战争还要持续多久?!】
“比如,未来科技。”
派洛斯说了一句很唬人的话,
在公国,虽然魔法占据上风,但是根据魔法科学产生的分支【机械科技】也在同步发展,唐顿科技便是集公国所有尖端科技为一身的顶尖科技开发公司。
还没有量产的游骑兵铁骑与只有最高军事统帅拥有的激光枪炮就来自于它。
而游骑兵铁骑与激光枪炮的联合创造者之一,便是唐子龙。根据内部消息,如果帝国不在一个月内结束战争,那么卡夫特将军将会指派秘密训练过的公国神射手们配备最新的激光枪炮投入战斗。
未来科技,这让唐子龙噌的一声坐了起来,他猛的回头看派洛斯,派洛斯俨然知道他一定会这样的笑了一下。
“怎么?突然对魔法感兴趣了?”
派洛斯说完,便整理了一下西装,白衬衫将他好看的下巴顶着,他挪了一下,露出了白润的锁骨。
“我并不会拒绝魔法倒是真的。”
唐子龙站了起来,抖擞了白大褂。
他的手从黑色的头发上抚过,从背头再到潦草又凌乱的发型只需要顺滑的一秒,他耍帅似的哼了一声,又疑神疑鬼的看向派洛斯。
“你可不要骗我哦!派洛斯,未来科技长啥样你知道吗?”
“我不是很懂。”
派洛斯轻轻的拍了一下斯卡纳的手臂,转身便打开了门,门前的苹果树被风莎啦啦的吹响,就如自然惬意的门铃。
“但是,那应该不是魔法,这样想的话,我想你一定会想要去看一看,你的姐姐也在那里。”
派洛斯说出了唐子龙姐姐的名字,掷地有声。
“唐子许。”
唐子龙又瞬间严肃了起来。
“她不是应该在拉斯塔尔吗?”
“卡夫特邀请了她。”
“卡夫特没有邀请我!”
唐子龙震惊的将手插进口袋。
“他委托我邀请了你。”
派洛斯径直的走向街道,斯卡纳跟在他的后面,而唐子龙又将信将疑的关上了门。
“真的吗?我不信……”
派洛斯回头又无奈又好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将手放在口袋里。
风吹的他发冷。
这个冬天,比想象的要冷。
温柔又叹气着,他说道。
“你只要相信就好了。”
第八十七章:影坠(十一)
尽管再多的人挤在一起看热闹,派洛斯也能够顺利的到达热闹的中心。
这大概是因为他“喜欢”麻烦。
皇家博物馆的周边挤满了人,而派洛斯则是被斯卡纳拉着,一跃跳到了内务府警卫队人员的身边。因为是皇家博物馆盗窃,所以这一带基本上已经被封锁,所有看热闹的人也被围在了一起,他们全部已经在第一时间接受了检查。
负责外围的是现飞鹰精锐队长狄安娜,是现公国卡夫特将军的绝对亲信,她在这里,也就意味着公国的最高统帅卡夫特也在这里。
所有围观者都看到了卡夫特将军进入皇家博物馆,也就能够想象到事态的严重。
“您来了,菲尼克斯阁下。”狄安娜右眼湛蓝,在她的眼里,派洛斯整理了衣装,他没有带着他那顶象征性的牛仔帽,所以狄安娜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还是看到了更为显眼的斯卡纳,她才立马端正的走过来,双手放在背后,绝对的庄重。
狄安娜失去了左眼,用不一样的朱红色的义眼替代。
这看起来和斯卡纳一模一样,所以派洛斯也有些发愣,但这算是狄安娜的私事,他不能言说,看到他过来,很珍重的行了点头礼。
“很高兴见到你,狄安娜上尉。”派洛斯行完礼,看了一下周围的路人们,狄安娜也看向那些人,很快便缓缓的便与派洛斯对视。
“这些人刚好在场,是第一当事人……或者……嫌犯……”
她语速放缓,很像是卡夫特当上尉时的模样,尽管是不那么深沉的事情,卡夫特也会说的很有压迫感。
而狄安娜也正是如此,这件事情确实重要,但是给派洛斯的感觉很微妙,就好像是正在和卡夫特对话一样,所以派洛斯微笑了一下。
“好的,我明白了,等你正式审讯的时候,请允许我在一旁旁听可以吗?我需要更多关于当时文物状态的描述,他们是见过它们最后一眼的人,我还是需要记录下来,起码,得和我笔记上书写的一样。”
派洛斯拍了拍斜挎包。
狄安娜没有笑,但是很正式的点了头。
“去吧,菲尼克斯阁下,卡夫特将军正在等您。”
“斯卡纳,走。”
说完,派洛斯拍了一下斯卡纳的手臂,走在他的前面,小跑着进入了皇家博物馆。
“喂!”
唐子龙从侧边跑了过来,小喘着穿过了士兵围着的人群,有士兵想要阻拦,被眼神示意的狄安娜举手放行。
“你们!”
唐子龙喊不出来,斯卡纳太不地道了,只抓着派洛斯飞过来,他肚子里有气,却又说不了什么,只能手放在膝盖上呼呼喘气,像个佝偻着背的小老头。
“您好,唐阁下。”狄安娜远远的在台阶上向唐子龙打招呼,她站在台阶的边沿,看着唐子龙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
唐子龙上气不接下气的眯着眼睛,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却被别人认出来了,心中疑惑不止。
不过他常年待在实验室,只要是个人他都不太认识。但他是个十岁就和派洛斯一同出名的少年天才,这并不奇怪。
但他现在太狼狈了,这就很奇怪了。
看了狄安娜一眼,唐子龙便瞬间挺直了腰杆子,甩了一下白大褂,左手插裤兜,右手扶眼镜,咳嗽一声,一跑着上台阶,一下子彷如正在耍帅的脱兔。
“咳咳。”唐子龙端正了声音和气息。
“很高兴见到你。上尉。”唐子龙不知道狄安娜的名字,但他很快速的认清了狄安娜的军衔。
“很高兴认识你,唐阁下。”狄安娜向唐子龙伸手。
唐子龙甩了一下手,从旁边向是拍打一样的握了上去。
这让狄安娜忍不住的嘴尖上扬了一下,又翘下来。
“您的姐姐正在里面。她让我特意转告你。”狄安娜说话轻巧了许多,语速变快,更像是诙谐的说道:“她知道您一定会来,所以,让您在这里等她,直到她出来。”
“咳咳,咳咳。”
唐子龙不停的咳嗽。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我那不可一世的姐姐竟然来到了穷乡僻壤的芙兰城?!”
他又假装的咳嗽了两声,盯着狄安娜,像是听不见狄安娜说话似的小弯了一下腰,他可比狄安娜只高了一点,这样的动作很奇怪,就差脸贴到狄安娜的嘴边了。
“咳咳,咳咳,您说什么?我可没有太听清……为什么?”
“因为您的姐姐特意叮嘱我,只会做小孩子玩具的开心果最后不要插手大人们的事情。”谷
狄安娜又放慢了语速,她好像特意模仿了唐子龙姐姐说话的语气和语速似的,在小孩子和开心果两个词语加了颤音和尾音。
来自于拉斯塔尔的唐子龙!
来自于唐顿家族的唐子龙!
来自于芙兰朵皇家学院的唐子龙!
来自于尖端科技发明者的唐子龙!
绝不是小孩子~
也不是开心果~
狄安娜又将手全部放到了背后,军人挺直的身板与唐子龙有些弯曲的背部形成了一个支架,唐子龙听罢挺直腰杆,它们才刚好平行。
“该死的!”
“什么?”
“没,没什么,我才没有在骂我的姐姐,我是说,真是该死的天气,竟然会这么好!晴空万里!”
唐子龙将手全部插进了裤兜,鞋子不停的在地上左右摩擦,他很认真的看着天空一句又一句的小声嘀咕。
仿佛没有和狄安娜对话。
“啊……这该死的天气啊……”
“要是我的话,一定会选择晚上作案……什么的……”
“然后还得是月黑风高夜……”
“在死个人什么的……”
“我一定能够做成千古奇案啊……该死的……”
他低下头,又重新看向狄安娜,狄安娜的嘴角在一瞬间由上扬弯下,变为了平静。
“你在笑对吧?上尉?!”
“没有……唐阁下。”
“我明明看到你在笑了!”
“我是军人,唐阁下。”
狄安娜咳嗽一声。
她转向一边,像是深吸了一口气。
“你绝对在笑,你在笑我对不对?上尉!”
“我发誓,我没有,唐阁下。”
狄安娜又转了回来,双眸对着唐子龙,唐子龙挤眉弄眼的对着狄安娜。
他就像是气急败坏的兔子,一下子又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指着狄安娜,他的食指就像是根无用的棍子,甩开甩去。
“你……你……你……你这样可不行……”
唐子龙乖巧的生着气。
“我要去告诉卡夫特……你这样有损军官的威名……你竟然笑你保护的平民……”
“您是爵士,唐阁下……”
“你……你……你……”
“无论有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的……唐阁下……”
“你……你……你……我……”
“我们是专业的……唐阁下……”
第八十八章:影坠(十二)
公国皇家博物馆保存着成千上万的宝藏,他们的赝品被一一陈列在庞大的博物馆内部,除开分门别类的真品储藏室,这些竟显高级的赝品都出自公国一人之手。
“我向来反对将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到博物馆里!”
一个老头子坐在平滑的博物馆石柱上。
他爆炸头,白大褂,污渍满布,乱七八糟。
但是他看起来很纠结的思考着,目光环视着所有人。
他是一个所有人都尊敬的小老头子。
包括盘腿坐在柱子下面记录的派洛斯。
“瑞尔德教授,将国度的历史展现在世人面前是一件必要的事情,包括绝无仅有的宝物。”
派洛斯一只手拿着被盗的宝藏清单,一只手拿着自己的笔记仔细核对。
要说到整个公国,乃至是整个灵界最熟悉这些宝藏的人,一定非派洛斯莫属,虽然那些宝藏只有一小部分是派洛斯捐献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帮助飞鹰队寻找他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子。”
瑞尔德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但又不再说话了。
“上古的法阵未必是靠谱的东西。”
一位同样身着白大褂的黑发女子将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金边的眼睛发着清澈的亮光,她看着派洛斯整理文件,一丝不苟的跟进记录——用她那人类绝无仅有的超强记忆力。
“当然科技也是。”
她名为唐子许,唐子龙的姐姐,同唐子龙一样,是一位混血儿。
在超级都市拉斯塔尔,一位混血儿并不稀奇,但是在时局紧张的芙兰,一位混血儿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好在她是唐子许,是唐子龙的姐姐。
是唐顿科技公司创始人的女儿。
更是震惊公国与帝国的武器“链式弹药”的发明者。
“就算是魔法也没有办法将石门切割的那么严丝合缝。以我目前所知道的前段科技发展现状来看,也没有这样的切割技术,那些石头就像是在切割截面首先分裂成无数的细小颗粒,而后将所有的颗粒都一次性的切碎,之后,出现的截面由只有一半的颗粒组合……”
唐子许的情绪也很低迷,她不像是遇到了一种超前技术的兴奋,而是一种缓慢的,沉到肚子里的恐惧。
“我们的武器技术还没有办法达到那样的高度,不可能一下子做到同时分裂颗粒同时切割颗粒的……一半,魔法就更不用说了,魔法切割毫无精细深度可言,还不如器械切割。”
她几乎断定了,破坏掉石柱和魔法阵的人员,来自于“未知”或者“未来”。
“我听不太明白。”
派洛斯边对比边回答,有时候他也佩服自己可以做到双线程的工作模式。
“但是,你这样讲的话,我大概可以想象的到了。你知道的,我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比一般人多,无论是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在古墓里,都有可能存在。”
派洛斯抬头看了一眼唐子许,很轻松的笑了一下,这里所有人都严肃的厉害。
他翻阅笔记的声音可以清晰的传到很远的地下室入口。
“我的孙女可能就生活在拥有这种“武器”的年代,我一点也不稀奇,反而觉得太好了,我们的世界还在一五一十的进行,而不是被现在什么失窃的宝藏毁灭掉……”
“你有些乐观过头了,派洛斯。”
唐子许打断了他的话。
“哈哈哈,是的,不过,在我看来,我遇到的某些困难确实不如现在的百分之一……那会是一种所以困难的大集合。”
派洛斯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的笔记被他紧紧的攥在了手上,然后用它们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屁股上,西装上的印子好像擦拭不掉了,裤子的边缘都沾染了灰尘。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不应该把这件衣服拿出来,这还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当初就说我一辈子只适合穿探险服,牛仔帽,而不是,现在这样。”
派洛斯摸了摸头顶,可头上没有他的牛仔帽,所以他不自觉的挠了挠。
“派洛斯……”
“噗”的一声,一团绿色的火焰燃烧在派洛斯的面前,派洛斯又惊讶又无奈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团火焰呈环形燃烧,旋转着出现了一张扭曲的怪脸,而这张脸又快速的旋转成了一张“奇怪”的脸。
尖尖的下巴,大眼睛宽鼻孔,双耳膨胀如猪翼。
所有人看到这张脸都被吓的警惕起来,而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只有派洛斯率先反应过来了。
“哦……你吓了我一跳,瑟顿·矛费,是你偷的?过来报喜?”
派洛斯将笔记收进了袋子里,眼睛却一直盯着怪人“瑟顿·矛费”,口中念念有词:“如果是你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我们就不需要满世界找这些宝物了……”
派洛斯看向了疑惑的唐子许:“我是说,第二次。”
“不是我!混蛋麻雀!”
瑟顿吼了出来。
“他是谁?派洛斯?”
唐子许用表情表达了对瑟顿的嫌弃,还有他使用的“黑魔法”。
“还有,混蛋麻雀?你的名字?”
“额……这个说来话长。”
派洛斯还是试图去擦掉裤子上的灰迹,他并不是一个拥有洁癖的人,但这件衣服确实不那么容易清洗。
他毫不在意眼神这个使用了黑魔法进行远程通讯的“怪人”,或者说,“坏人”。
“瑟顿·矛费,是一个盗墓贼,经常在【古墓地区】流窜作案,有时候还会盯上一些传说中的大墓地,同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派洛斯看了一眼有些停顿的瑟顿,他也在观察这里到底有着怎么样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斯卡纳就在附近,而没有再狂妄喊话的意思。
“前期他都是自己亲自下墓,后来,就是等我找到了再下手,何其狡猾。”
派洛斯看着瑟顿,他并没有对瑟顿的样貌感到嫌弃,而是示意他自己说下去:“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你也敢来,不怕卡夫特将军去【库尔滨山脉】把你抓起来吗?”
“哈哈哈,如果他有这个本事的话,那就来吧!”
瑟顿明显只认识派洛斯和斯卡纳,他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注视,而是紧盯着派洛斯,说着又尖又细的嘲讽话语。
“我听说你辛辛苦苦找到的宝藏又全都丢了!混蛋麻雀!真是太好了!现在!那些东西又可以属于我了!你可真是没用啊!哈哈哈哈!”
“所以,真是你偷的?”
派洛斯做了一个戴帽子的动作,又因为没有帽子而抹了一把脸,他的脸上现在全是灰迹。
“当然不是……”瑟顿一口否认道:“但是!他们马上就是我的了!只要我再一次的找到它们!就一定可以!统治世界!哈哈哈哈哈……”
瑟顿狰狞着脸庞,好像所有的五官又扭曲在了一起,瞬间随着绿色火焰的消失而无影无踪,只留下茫然的众人与一件无奈的派洛斯。
“混蛋麻雀。”
唐子许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派洛斯。
“什么?”派洛斯有些惊讶。
“是不是在公国所有的坏人眼里,你都叫这个名字?”
唐子许将手放在了腰上,叉着腰环顾了四周。
这个“失窃”了许多宝藏的洞窟被“科技超前”的工具切割而成,破坏了魔法阵的武器绝对不是随便的玩意儿。
“还被别人嘲讽了,派洛斯,这你怎么受得了?”
“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唐子许小姐。”
派洛斯对于唐子许的嘲讽也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而是端正了背包,准备离开这里。
“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派洛斯,从发现再到勘测完成,嫌疑人早就逃了十万八千里了。”
唐子许的语调升高,不再低沉。看起来她好像认为找到窃贼已经无望了。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我曾经到达过未来,那里已经出现了穿梭时空的核心力量。”
派洛斯也难说些什么,而是看着唐子许,走了出去。
唐子许听到了穿梭时空,有些惊讶与不可思议,表情又瞬间平静下来。
只那么一秒,派洛斯低下头去,他的西装边角在他的走动下甩在身后。
“这起码说明,我们还有未来……”
第八十九章影坠(十三)
“有没有未来并不重要,派洛斯,我们所属的是【现在】”唐子许显然并不认可派洛斯特殊的“乐观”。
“这些蕴藏魔法的老物件们丢了,现在,派洛斯。”
唐子许瘫了手,她一脸无奈的看着派洛斯走出地下真品储藏室。
而派洛斯正跨过阶梯,将手撑在那些特殊切割的原点上,以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回顾一笑,他金色的头发在被破坏的发光水晶照射下一半金一半白,显得一半清冷,一半灼热。
“我已经找到过它们一次了,唐子许小姐。”
派洛斯走进了廊道,将清单交给了守卫的士兵。
“未来太空了,我也很乐意去改变现在。”
他说完,唐子许皱了一下眉头,跟了上来,但是并没有说话。守卫的士兵看唐子许和派洛斯都没有再说话,很镇重的行了礼。
他将清单收好,庄重的将手挥出,让出博物馆上行的道路。
“卡夫特将军和女皇陛下邀见,请跟随我前往。”
说完,他便走在前头,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很明显是乡下人,在【趋龙逐虎事件】爆发后,趋龙派获得了惨烈的胜利,而跟随趋龙派的众多小家族与平民获得了晋升机会,乡野间的农夫也可以通过官方考核进入飞鹰队。
而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穿过偌大的博物馆走廊,再行进上行的阶梯,沿着墙边闪烁的魔法纹路一路向前,一道光门赫然显在众人面前。
守卫站定在一边,他身后的派洛斯和唐子许则快速的穿过了光门。
而光门的背后,正是富丽堂皇的皇家博物馆——残破的石柱,陈列的赝品纹丝不动着彰显着它们微乎其微的瑕疵,破坏了的魔法防御系统残破不堪,皇家博物馆穹顶之下陈列的艺术画卷与器物赝品依然华丽,用白壁金边装饰的皇家博物馆空无一人却竟显鬼斧神工的宝器。
这里很大,整个国家的历史也承载着虚假的厚重——真正宝藏身上拥有的【言灵】之力无可阻挡。会使用魔法的人要偷盗只凭玻璃容器保护的藏品又太过简单,这里几乎全是大师级的赝品,毫发无损才是对它们最大的尊重。
又或者,应该没有人知道真品存放在哪里。
这是最大的疑点,一大堆货真价实的宝藏真品被传送法阵保护在只有几人知道的某处,这道光门通往这个地方,但是如有预谋,一定是“知情者”所为。
所以,这件事情非常严重,不仅仅是因为被盗的是真正的宝藏们,还在于这件事情背后的【内部疑点】,又是战争的关键时刻,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犯哪怕一个错误。
重要的事情与紧急的事情重合在一起,给人的压力非常之大。很明显,派洛斯的乐观在唐子许面前并不是那么友好。
而派洛斯以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孙女”为由扯了一嘴,让她很不理解,又只能作罢。
唐子许走在那些闪闪发光的赝品旁边,很认真的看着那些被称为国宝的藏品,在拉斯塔尔人眼里,一个国度科技的创新才是最重要的宝藏,那些个人主观下创作的美感艺术几乎毫无意义。就算是最和平的年代,科技创新永远是重中之重。
而派洛斯很少与唐子许接触,他作为一个经常泡在图书馆和古墓里的“泥腿子”,他对待每一样赝品的目光都是平和的,尽管大多数的真迹已经不复存在。
他经常过来捐赠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宝藏,对这里也还算熟悉,那些从他清单里丢失的“家伙们”可能这辈子都只能剩下这样一副赝品了,难免有所失落。
他曾经开玩笑的说过,自己可以一直找一直找,找那些历史留下的宝藏,永远不知疲倦。
可真当它们再次失窃,遥想着无法失而复得的时候,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从赝品的周边走过,眼睛也不眨一下。谷
经历了真正的战争,他不再年轻了。
他记忆力的战争从来都是在历史里,古墓的文献里,又或者是太过惨烈的死亡,也只是文字的描述。
而现在,他经历了大清洗,经历了逐虎派,经历了近一个月的战争,他发现自己不再是看到文字描述时共情的动容,而是,面对鲜血的冷酷与麻木。
盗窃这件事情,比起战争来说,比起政治斗争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可他哪样都解决不了。
“你很迷茫,你刚刚还在说,未来什么的。”
唐子许漫不经心的看着派洛斯的背影,他大有走走停停的样子。
“现在可是要去见卡夫特将军和女皇陛下,派洛斯。”
“我知道,卡夫特和伊丽莎白在等我们。现在,马上。”
派洛斯点了点头,也确实精神了点。
“很严重吗?派洛斯?有很厉害的宝藏失窃了吗?”
唐子许对于魔法没有任何兴趣,丢失了什么才会让派洛斯精神恍惚呢?
好像是,伤感?
皇家博物馆的宝藏被盗窃了,派洛斯作为个人伤害个什么劲呢?
唐子许不明白,也不理解,她只能强调她们现在要去见将军和女皇让派洛斯打起精神来,以至于不会丢失他作为爵士的体面。
“很多……”
派洛斯有些惊讶唐子许会这样问。
“但……厉不厉害我并不清楚。并不是所有宝藏都属于【言灵】性质的宝物,要分等级……可能还需要看每个人的需求吧。”
派洛斯认真起来,唐子许也仿佛失去了对宝物的兴趣一样,很随意的说了一句话,派洛斯没有听清。
他再问,她便也没有回答。
派洛斯觉得唐子许比唐子龙还要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不是很懂,身后的士兵也跟随了过来,他又加快了脚步。
只是,唐子龙在不远处和斯卡纳站在一起,他们少有的交谈了几句——唐子龙一个劲的嘲笑斯卡纳也没有接受邀请,被迫站在门口等待,他得意的笑的合不拢嘴。
见到派洛斯出现,他一个劲的挥手说着这里这里,继而看到自己的姐姐在派洛斯的身后,他立马停止了挥手,拉下脸来,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派洛斯正要和唐子龙挥手示意,看到唐子龙立马放下手,心中更加坚定了唐子许的弟弟唐子龙也有些莫名其妙。
第九十章:影坠(十四)
“我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挫折……”
“所以,我才是最不甘心的那个……”
【你到底要让我做多久的梦才愿意叫醒我】
【快听!】
【我的真心……】
“她要醒了……”
“真是糟糕……”
“我们必须……”
“糟糕透顶……”
“稳住她的情绪!”
“镇定剂!立刻!马上!”
“不管用!这无法……”
“下界发生什么事了!”
“天……”
“不……”
额啊……
呵啊……
额啊……
呵啊……
时间……变慢了吗?
像是叹气声,她的胸膛到鼻腔喘出来的气越发的浑浊,继而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吸进了新鲜的空气而无法适应,当它们再次依靠心脏震动的时候,一切的器官才任由金色的血供养起来,而后让“她”的五官再一次的接触——世界。
这里是……哪里?
透明的玻璃……金属的器具……苍白羽毛……红色的血液……残破的躯壳……
这里发生了无可估量的爆炸……
这里……死了……很多人……
记忆……在哪里?
是谁……
我……
她低下头去,看到了光滑的脚丫,那是她的,血液粘稠着抓着她的脚趾,那却不是她的。
“咳咳……”
她的鼻子还不会呼吸,在刚刚好像短暂的停了一下,导致她被瞬间需要同步呼吸的喉咙咳出了胸腔内废弃的绿色粘液。
现在,呼吸顺畅了起来,她也变得越发清醒。
记忆,
记忆……越来越清晰……
“不……”
她难以置信的呼喊了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
她慌张的摇头,左顾右看。
那些残破,那些血液……那些翅膀!
“不——不——”
“长羽枫——”
她的口中发出了他可怕的古名。
这是类人型生物胸腔里发不出的声音……
他的古名贯彻天空……
她忽然的哭泣起来……一下子瘫坐在血泊之中,背后洁白的羽翼轰然扇动,带走一阵血腥的浊气……
“不……不是这样……”
“我的王……对不起……”
“王……不是这样的……”
她忽然的咬牙,踉跄的站立起来,寻找着出去的阀门。
奔跑……逃跑……奔逃……
你说你要与我共赴来生……
骗子!
骗子……
群星闪耀着将太阳拉入深渊迎接新月……
“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
他腰间的佩剑月光中闪烁着寒冷的薄雾,他紧紧的抓着黑色的剑柄,只要周围稍一有动静,他便会出手,将那动静消除。
“陨星往生柜……怎么做到将古人带到现在的……”
羊狼奔月,共赴来生。
这座棺椁被荆棘所缠绕,
“你懂什么?!旁纳波将军已经永生了!”
另一个人同样拿着剑刃却像是劈柴似的挥斩着荆棘,荆棘的尖刺乱飞,而他的剑刃在撞击到棺椁的时候瞬间偏离,有一种极为特殊的魔法保护着这座被称为“陨星往生柜”的棺椁。
“你确定这是一个真的吗?”
他问着自己的同伴。
月亮的阴影之下,他们的脸庞都看不太清,旁边树木枝丫的阴影穿刺到他们的脸上,更加难以辨认。
“我怎么听说……旁纳波将军已经死了?他的那个副官,涅芙蕾副官……也死了……”
“什么?”
他的同伴惊讶了一声,停下手中的动作,显然,他坚信着自己找到了真家伙。
“那个老驼背把这东西献给旁纳波将军的时候,我可是在场的!哪死了!逃了!”同伴的眼睛发直,他的尖下巴这才从战友身上扒下来的头盔里露出来了半点。
“涅芙蕾这个老妖婆……被那位天神下凡一样的英雄一下就击败了……逃之夭夭了!跑的老快了!”
同伴真如亲眼所见,却不能够让他信服。
“好吧好吧,你快点吧……我倒是不太信这些鬼东西的……这个地方成为乱葬岗,应该也拜她所赐……我可记得这里的繁荣……不死症一来……就……呵……”
他戏谑的回避了同伴的帮助,反而叉起了手。
“哎呦……你说,这下全世界都乱了套……这样的世界……到底应该怎么结束也没有人可以给个说法……就连新公国的将军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趁火打劫什么的……真狠啊……”
他觉得无奈,又戏谑的笑了一下,嘴角下去,确是苦笑。
【这个世界,现在要完蛋了,对吗?】
“是啊是啊……谁都知道这个世界要完蛋了……”
这个声音沉沉郁郁,越讲越欢喜,他反应过来,眉头皱着便打不开了。
他愣了一会儿,看向了同伴:“你的声音……”
有点奇怪……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棺椁,又看向了他的同伴,掏了下耳朵……
远处的狼吼让他立马望向了那里……
西边的月终究会去往东方……
那披荆斩棘的同伴忽的回过头来,定睛看了他一眼,斗大的汗滴借着月色落在荆棘之果鲜红的表皮之上。
“什么?”
同伴有些震惊,就像是被突然踢了一脚。
“我说什么了?”同伴的头盔稍微的歪了,拿手扶了一下,又骂骂咧咧的抱怨道:“呵,呵,你不帮忙吧,又在这里唠唠叨叨,跟个鬼一样,我告诉你,这棺材我要是打开了,真的获得涅芙蕾副官那样的力量,你就站在一边看着我享福吧~”
同伴说完便又挥起了剑刃,那些荆棘越发的颤抖,好像被斩的猪肉,震颤之下,裂痕越来越明显,便要断裂下去。
他猛然的摇摇头,觉得这个痴心妄想的家伙已经无可救药了,别过脸去,只对着月光,噘嘴哼气。
“嘿呀!先吃肉!”
刀剑立斩,尖锐的荆棘飞到他的头顶。
“嘿呀!再喝酒!”
那些翻飞的荆棘落下金银的棺椁。
“嘿呀!娶老婆!”
金银的棺椁也好像动了两声。
【娶老婆!】
刀剑越来越轻,荆棘反而越来越尖细,裂缝越发分明,他也便越来越兴奋。
“生儿子!”
同伴喊的大声,他就越觉得同伴没出息,嘴角微微颤,心中的无奈冲到胸中,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望着那尖锐的白月:“真是……你没救了……”
“嘿呀!”
“嘿咻!”
“娶老婆!”
“生儿子!”
“娶老婆!”
【娶老婆!】
“生儿子!”
【生儿子!】
那声音跟着他兴奋的越来越激动。
“娶老婆!”
【娶老婆!】
“生儿子!”
【生儿子!】
【娶老婆!】
“生儿子!”
【生儿子!】
“娶老婆!”
第九十一章:影坠(十五)
【你的子民在哭泣……
你听到了吗?】
“怎样才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呢……”
小小的长羽枫抱着小小的伊莲。
“我是龙,我不知道。”
伊莲胖胖的龙身背靠着长羽枫,她的翅膀却在长羽枫两边,就好像是长羽枫长了这双残缺的巨龙之翼。
高山上的风,吹遍清澈的荒野,温缇郡还在,龙须公还在,太阳还在,整个世界平静的不像话,好像只要这样一天一天的活下去,一眼便可以望到平凡之下的死亡尽头。
灵界之人,会甘于平凡吗?
“巨龙可以冬眠。”
伊莲目光所及,是温缇郡的群山的青翠,还有那广阔无垠的蓝天,虚无缥缈的白云。
“巨龙可以一直冬眠!”
伊莲回头望去,长羽枫略带稚嫩的侧颜上,一种舒心与憧憬挂着,给予他与其他青年绝不一样的成稳。
她回过头,坚定的说道:“巨龙不需要那么复杂的人生!巨龙,只需要!冬眠,就可以活一辈子!”
“真好啊……”
长羽枫似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舒畅的将伊莲圆滚滚的身子抱在了胸骨之上。
而伊莲残缺的翅膀一下子歪斜了,便像是生硬的挂在长羽枫身上的两片冰翼,那刻意而为之的晶莹便显露出来。
“不用去想接下来应该做什么……”长羽枫也显然被眼前的景色美到了。
这座温缇郡的高山刚好可以望见其他的群山,与温缇郡打了个照面,那些麻雀似的路人们只有稍加注意了才能够从温缇郡投来注视的目光,而这里,不经意就可看到城里,纵使一人不识,也总觉得会是熟悉的人在街上。
买过小物件的小商贩们依然叫卖,贵妇人们撑着遮阳伞也应该是旧相识,乞丐们不知疲倦的翻倒着垃圾桶。
众生,仅仅是在这温缇郡的山峦之下都渺小的那么突兀。更何况站在公国还在升起的高山,灵界还在拔地而起的山巅之上,俯视众生,又会是何种麻木的轻贱呢……
“我们是来爬山的……”
伊莲蹬了蹬脚丫子。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差点把你杀了……”
伊莲有些假意的内疚,因为她并不觉得那是自己错了,更何况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都未曾【失去】什么。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小男孩好复杂啊……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死亡呢……”
伊莲诉说着自己巨龙的疑惑。
“对于巨龙来说,死亡不过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冬眠。虽然不知道何时醒来,也不知道醒来后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但终究不像你……当时的你……那么害怕死亡……”
伊莲眯着眼睛,笑的清脆。
“哈哈哈,后来我才知道你与众不同,从寻荒影刚开始让你了解到【时空】概念的那一刻起,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当时到底经历了【几世轮回】……”
“不……应该是……”
伊莲若有所思,回头又看了一眼他。
他对于伊莲的解读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他憧憬着那美好景色的神情未再改变,伊莲也便回过头去,她看着那些移动的山下小人,金色的龙之竖瞳闪闪发亮。
“灵魂旅行……寻荒影抹除了你之前的记忆……又在你遇到我的那一次后,不再抹除你的记忆……让你一直,一直,一直在拥有记忆的状态下进行灵魂旅行……”
“真是……用心良苦……不是吗?”
长羽枫回答了伊莲。
他说。
“巨龙依靠自己的方式化茧,前世接今生,一个又一个时空串联……逃脱时空的基础屏障来达到独一无二的【永生】,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发明】……尼德霍格……他想的可真远……”
长羽枫的话说完,胸口起伏,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
他嘴角明明有笑意,却在要表现出来的时候瞬间成了苦笑。
伊莲见不到他的样子,不知道他在苦笑。
她只是颇有些遗憾道:“所以,他才会想要咬断世界树的因果……如果他预见的未来是无可救药的……那他一定会选择毁灭……我从我父亲那里听说过他。还有……你……”
伊莲突然乐了起来,她咯咯咯的笑,龙身子上下起伏,翅膀乱颤,一扇一合,温度因为她骤降。
“哈哈哈,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很离谱的事情啦,每一只巨龙在龙蛋形态下,都会以灵魂形态生活下去,我们依然可以前往很多地方,在快要复活的时候回到蛋内。”
长羽枫被她笑的有些抱不住她了,她也立马跳到了地上。
她穿着女仆的装束,肥胖的龙尾拖在地上,龙脚丫子噗叽噗叽的在长羽枫身边打转。
她好像说了些什么新奇的事情,急不可耐的想要再次分享。
“你是天御仁心之王,而寻荒影是无上至尊之王,你们闹掰了,一个留在人间,一个去了天宫。在你的治理下,王族的人被连年的战争所害,几乎可以说是民不聊生,然后,你就被王族的子民反叛了。大家都觉得是你的错……所有人都认为你不是一位合格的王,不可思议的,你竟然让王族的贵族们真的接替了你的位置,你会觉得民不聊生是你的错,这真的很棒,但是,你改变不了贵族们需要的一切,还有底层王族人需要面对的一切可怕的东西。”
“在王族覆灭的时候,每个人都念着你原来的好……”
伊莲转着转着,由一只可爱的小巨龙变为了一位叉腰负气的女子,那是她的人类形态。
但按照巨龙族的说法,她也才人类年龄的十三四岁,和长羽枫现在的年纪相差无几。
“在这之后,你也去了天宫,再也没有人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除了咬断世界树的黑龙尼德霍格,因为他是我们龙族的神,他也在天宫里生活……”
伊莲靠近长羽枫,又变为了小龙,扑进了长羽枫的怀里,转过了身,面向群山,太阳很柔,把她晶莹剔透的一切都照的五彩斑斓。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咯,已经没有人知道天宫在哪里了……只是还流传着它的传说罢了……你们这些上古时代突然的复活之人,自然是不会在意他人评价的真伪。”
最后,她咳嗽了一声。
“咳咳,我饿了,去找艾瑞卡吧。”
她又一次的回头,这次,她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神情。
那才是经历了【轮回】之人应该有的表情。
静谧之中带着几分落寂,眼神孤独枉然却又炯炯有神。
她回过头去,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因为刚刚都好像是她一个人在说。
他总是习惯了倾听,说的话也总是无关痛痒,好似一颗参天的树,风来了,它才摇曳几下,告诉别人,它可以被风惊扰。
“嗯……我也有些饿了……难得出来爬山,我们却把她们丢下了。”
长羽枫转身,丢下了那蓝天白云和翠绿的群山,温缇郡在他的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直到他走近了森林,一切才复归平静。
“真好啊……可以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爬山,春游……”
长羽枫走着走着,在树林的阴影与阳光之间穿行,小路上有着灵界特有的花儿,它们如此美丽,却不能带给他一点儿赏心悦目的快乐。
“享乐是王公贵族们的特权,你身为天御仁心之王,就算去整个世界遨游享乐,也没有人会说你的……”
伊莲总是那么真挚。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就像巨龙一样,吃了就可以睡,睡了就可以吃。”
她突然推翻了自己对于巨龙之神尼德霍格的猜想。
她兴致勃勃的说道:“说不定尼德霍格只是喜欢啃世界树的树皮才把世界树咬断的呢,毕竟,将各种世界将亡的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才能够显得诛灭他是多么伟大的正义!”
“原来是这样……”
长羽枫当真似的点头,而后又打趣道:“那这样的话,他死的可真冤。在别人的猜测下将毁灭世界的罪责背负在身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那一定是件很可怜的事情。”
“是啊,所有的巨龙都不相信他的预言……或者是……预言……”
伊莲也仿佛有在叹息。
“那可真惨。”
她抖擞了两下翅膀。
“如果我最想要保护的人一点儿也不信任我,甚至是在我正在保护他们的时候背叛我,我一定会发疯的。即使是他们说我的风凉话。”
她严厉的强调着:“我可不是什么友好的家伙!他们一定会被我冻成肉干!”
“巨龙可以把人冻成肉干!”
说完,她张开大嘴,嗷了一嗓子,冰晶在她的身边凝结,从她头顶飞过的鸟儿一下子坠落,掉到了地上,僵硬的颤抖。
“是的,这很可怕。”
长羽枫看了一眼地上的鸟。
有时候他也会忘记伊莲是只巨龙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小动物:“各种意义上的。”
“话说回来。”伊莲似有若无的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我亲眼见过人类烧死人类,人类杀死人类,人类害死人类,人类压迫人类。天呐,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在守护他们的人眼里,这样子的人类真的值得他们去守护吗?”
伊莲背靠长羽枫,扇动了两下翅膀,不由得让长羽枫将她往上提了提,抱的更紧。
“我不知道……可能……这和你刚刚所说的正义有关。”
长羽枫也不太明白,伊莲也无法得到答案。
他们的话题,便只剩下干脆的沉默。
“巨龙不需要正义。”
伊莲说道。
她安静下来。
【你的子民里有些烂人……】
【你的子民在自相残杀……】
【你的子民在传播你的谣言……】
【你的子民并不是个个都值得你去守护……】
【如果你很纠结……那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已经参透了正义的本质。】
【你并不需要那么仁慈……他们从历史上消失了……】
【永远。】
【你便不需要再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