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可笑
“老大，梁将军今夜会派人来接应”阿卓看着门外的守卫，俯在伊穆耳边轻声说道。
伊穆望向门外，希望今晚能不出意外的逃出这扇门。
“王上可在昏睡”伊穆倒不是担心坤丹醒不来，她是担心太早醒来。
“还是昏睡不醒，是不是我们药的剂量下的太猛了，会不会真醒不来”阿卓担心要是坤丹真一睡不醒，那他可是彻彻底底楼兰的罪人了。
“放心，他不会死的”坤丹是谁，自翊为神的男人，就算到了阎罗王那里，他也不敢收啊。
“老大，我打包了些东西，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吗”阿蜜在伊穆面前堆满了大包小包。
“你觉得我们是去避难还是逃亡，我来的时候啥也没带，你怎么能给我收拾出来这么多东西”伊穆心想这怕是连锅碗瓢盆都给带上，她可不是那种蹭吃蹭喝还得打包带走的人。
“我这不是怕路上用的到吗”阿蜜挠了挠脑袋，她只想着怎么整理，没想过能不能一起带出去。
夜幕降临后没过多久，阿卓便带着梁凡一行人偷偷潜入院内。
伊穆看着眼前的人，激动地有些说不出来话，梁凡是更加，他不愿相信眼前的伊穆是真实以这副模样存在。
“哥哥，父亲可还安好”伊穆泪眼婆娑，纵使自己想的有多糟糕，她也期待梁凡的一句安好来安慰。
“娘娘，容臣先带您出去，再同您解释”梁凡躲避着，他希望伊穆越晚知道越好。
“梁将军，门外的守卫已经迷晕了大半，我们快些走吧”阿卓匆忙跑进房间。
梁凡二话不说横抱起伊穆，冲出门外奔向马车。
今夜的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可伊穆还是隐约觉着有些不安。
“老大，都出来了，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阿蜜察觉到伊穆的不安。
“有吗，可能是太紧张了吧”伊穆笑了笑，掩饰心底的不安。
梁凡望着伊穆，他此时心底的情绪复杂，特别是看到伊穆的腿时，心口宛若刀划过，痛到难以呼吸。
“这腿想必过段时日就能好，你看本来我这手也动不了的，现在不也好了”伊穆看出梁凡的担忧，用尽全力假装很轻松的晃荡两只手，她知道这辈子她大概再也提不起弓箭。
“父亲他若是看到你恢复，一定会很高兴”
“父亲为何突然病重，是不是因为我”伊穆不由得将所有过错归结到自己身上。
“娘娘不必自责，林诚造反那夜，父亲受了很严重的伤”梁凡心疼的安慰道。
“哥哥，你以后不用在称呼我为蓉妃，现在晋国怕是早就没有蓉妃这个称号了”伊穆嗤笑道，不是她不相信司马燚，而是她不敢相信，逼着自己不能相信。
“娘娘，皇上只是暂时的忘记您了”
“忘记那是极好的，我也省得跟他再周旋，以后我不会再回皇宫”这不正是伊穆所期待的吗，她求之不得司马燚将她彻彻底底的忘记，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潇潇洒洒自由自在，可为什么她的心此刻疼的厉害。
“娘娘，您若真想如此，臣一定会守护好您”梁凡比谁都希望伊穆再也不要回到皇宫，他自私的想要守护她一辈子。
“是的，我这辈子不想再见他，放过我自己也是放过他”伊穆不恨他，她恨自己，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的沦陷，永远长不了记性。
马车突然一个刹车，伊穆险些摔落在地上，幸亏梁凡稳稳地接住她。
“发生何事”梁凡掀开车帘，只见坤丹骑着马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梁凡你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劫走本王的女人”坤丹开口便是质问。
“楼兰王应该知道我父亲病重，他临死之前相见伊穆最后一面，难道楼兰王心狠到这个地步吗”梁凡放下车帘，今夜怕是又躲不过去一场恶战。
“本王心狠的话，你以为你会有机会见到她”坤丹这辈子不可能再放伊穆回长安，而让她见到梁凡已是最后的仁慈。
“还请楼兰王成全伊穆最后一次，让她见父亲最后一面”
“趁本王现在还好说话，你将她交还给本王，本王可以当做今夜之事从未发生”坤丹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他认定自己唯有这样才能将伊穆一辈子捆绑在自己身边，爱已经对他来说不重要，人在就是寄托，有这个寄托他也就足够了。
“楼兰王可有在乎过伊穆的感受，你将她是当做玩物吗吗，高兴了看一眼，不高兴就将她囚禁她，你开心吗，伊穆她又开心吗”梁凡清楚自己说再多，坤丹也听不进去半个字。
“你又不是本王，怎么知道本王开不开心，只要本王能每日见到她，就以足够”坤丹仰天长笑，现在的他凭什么会被人质疑不开心，现在的他拥有了他想要的一切，他为什么不开心。
“楼兰王，但凡你真的在乎伊穆，就不会到如今这个局面”梁凡深知劝说已是无意义，坤丹已经走火入魔，根本听不进旁人说的话。
“这世上有谁比本王更在乎，难道你以为是你吗，可笑至极”坤丹为了伊穆不惜拿整个楼兰作陪，试问司马燚可以吗，眼前的梁凡又能做到吗，谁敢说世上有人能超越他为伊穆所牺牲的。
“楼兰王，这世上谁都有资格说在乎伊穆，而唯有你没有资格”梁凡已经无需再隐忍心中的情绪。
“你凭什么质疑本王”坤丹飞跃下马，剑抽出剑鞘，直冲向梁凡，一时间两方混战在一团。
伊穆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可笑，她开口怒喊，可似乎这个世界听不见她的喊声，她这辈子何德何能，五年前她不过是个无所作为混迹街头的混混，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未来的路，可她过的那样潇洒自在，现如今这副局面又是怎样，上天看不惯她的作为，对她的惩罚吗。
伊穆从袖袋中拿出一把匕首，缓缓抵到自己的脖颈间，望向众人，肆意地放声大笑，嘲笑自己更是嘲笑眼前这些可笑的人。
第303章 放过
“伊穆放下”坤丹冲开重围，冲着伊穆声嘶力竭的呼喊。
“你不要过来，让他们都停下，否则我就用这匕首划破喉咙”伊穆颤抖的手，使不上一丝力气，硬撑着以死相逼。
“好，我不过去，你冷静一点，放下匕首好不好”坤丹像是安慰小孩一般，安慰着伊穆。
“王上，我这一刀下去，对你我来说无疑都是一种解脱”伊穆哼笑了几声，何德何能的她，能引来这么多人为她奋战，她不配，她永远不配。
“那只是你一个的解脱，本王永远不可能解脱，你今日若是死了，我会让这些人全都为你陪葬，黄泉路上本王不像你一个人走的太孤单”坤丹威胁着，可那又怎样，下不去刀的伊穆，最后的一丝期望都被他无情的扼杀，她死了跟活着有什么区别，行尸走肉活着也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那我会永生永世的恨你”伊穆决然，抵着脖颈间的刀，她拿着都已经很费劲，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用它划破喉咙。
“本王永远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离开本王”坤丹跨步上前，一把打落她手中的刀。
“这一刀没有下去，不是因为我没勇气，而是因为我没有力气，你觉得我想要死只能凭借这把刀吗”伊穆望着坤丹，眼神里充满了讽刺。
“你敢，本王永远不会跟你机会找死”坤丹扼住伊穆的下巴，语气狠绝，他的爱早就变成了执念，不甘心一切得不到的东西。
“你掌控不了我生死，谁都没有这个资格，我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是什么，知道这几日我才明白，我是为了至亲至爱的人活着，倘若我失去了他们，我并不认为我还有活下去的动力”伊穆笑是因为觉得自己可笑，她这一世一直以为都是为自己而活，可到头来发现支撑她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身边的所有人。
坤丹从未见过伊穆眼神如此空洞绝望，这一瞬间他知道他要彻底失去她。
“我不需要你放过，因为我选择放过我自己，放过你和我”伊穆身子前倾从马车上滚落下，失去了意识。
“我放过你，谁又能放过我呢，老天为何要将你扔进本王的世界，而你为何总想着要逃走，本王不允许”坤丹抱着晕厥的伊穆，闭上双眼回忆往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错的那不堪，错的无法回头，他试问自己怀中的人幸福的活着是他想要的结果，还是终日抑郁囚禁在牢笼是他想要的结果，当然是前者是他最想要的，可若选了前者，意味着他要放弃，他执着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本王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本王愿意放下一切，放过你”坤丹冲着天空声嘶力竭的呐喊，他要逼着自己放下，一个人的成全，若能换来另一个人的幸福，他愿意尝试着去放下。
等伊穆醒来时，马车已入晋国境内。
“老大，你终于醒了”阿蜜兴奋的喊叫。
“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伊穆记得晕倒前，他们还在楼兰王城。
“已经入了晋国，过几天就能到长安了”
“楼兰王呢，他不是来阻拦的吗”伊穆有些意外，分明当时坤丹带了许多护卫要将她劫下，可又为何放过她。
“你晕倒后，楼兰王不知为何，就带兵撤离了”阿蜜当时吓得不行，最后坤丹走了，她都没反应过来，而是一直跪在伊穆身边哭。
“早知道一开始就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没一个能逃得过，真是失策”伊穆摇了摇头，只可怜了自己这个脑袋，被砸的到现在还嗡嗡响。
“我早就跟你提过啊，你当时还嫌弃我”阿蜜委屈巴巴，她的意见伊穆从来都是嘲讽一番后，无情的否决。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肯定是你表述的方式不对”伊穆装作不知，继续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去，如今的她已是如释重负，除了放心不下梁靖，这世间在无人可以扰乱她的心智。
几日后，马车终于行驶到长安城，熙熙攘攘的街景若是换做从前，伊穆定当兴奋不已，可是当下她只想着回到梁府。
“少爷您可算回来，将军怕是快撑不住了”管家看见梁凡连忙赶前来，当看见身后的伊穆时，他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娘娘，将军可算没白熬着，您的双腿”管家老泪纵横。
“无碍，只是暂时的”伊穆安慰道。
梁凡横抱着伊穆进府，在要进门之时，伊穆让梁凡停下脚步。
“我不想让爹知道我的腿不能走”伊穆知道梁靖若是看到了，定会自责，而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好”
伊穆被抬到床边，梁靖缓缓地睁开双眼，瞬间伊穆泪流不止。
“穆儿，爹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梁靖艰难的露出笑容。
“爹，我回来了，我健健康康的回来了，您也要健健康康的”伊穆紧紧握住梁靖形容枯槁的手，他的脸上已没有半点血色。
“平平安安就好，爹就能放心去见你娘了”梁凡安详的缓缓地闭上双眼。
伊穆失声痛哭，她想喊梁靖醒过来再看她一眼，可她哭的已经没有力气，话哽咽在喉咙吐露不出来半个字。
“伊穆，爹已经走了，你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动力”梁凡隐忍着情绪，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梁家的顶梁柱，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
“为什么，为什么”伊穆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连最后一个亲人也要剥夺走。
“伊穆，爹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梁凡轻轻将伊穆拥进怀中，安抚着她。
“可他看不见了”伊穆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儿，现在的她亟需安抚。
“他能看见，他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你”梁凡知道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不堪一击的一面，而伊穆这一面在他眼前展露无遗，他会用尽全力守护好她。
“我要好好活着，他才能真正的安心，我娘也能安心”伊穆拭去眼角的泪水，告诉自己不再要在怯弱。
第304章 相遇
伊穆这双腿甚至连想跪在梁靖灵堂前都无比艰难，只能穿着丧衣坐在木轮椅上，望着梁靖的灵柩她的泪水止不尽的滴落。
“皇上驾到”门外通传声响起，伊穆霎时间从悲痛中抽身而出，神色紧张的望向门外。
梁凡起身走到伊穆身后，推着木轮椅将伊穆送到屏风后躲避司马燚。
“皇上”梁凡行礼道。
“免礼，朕是来梁将军最后一眼”司马燚今日一身素衣。
屏风后的伊穆挣扎着，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只有自己对自己无尽的嘲讽，不过只是听到司马燚的声音，她的心就被撩动。
“梁将军这一世为了晋国鞠躬尽瘁，朕会追封梁将军为司马大将军”这也是司马燚最后给梁靖的一份殊荣。
“谢皇上”
伊穆只觉得司马燚的行为很是可笑，人死了难道还会在乎他的一个封号吗，虚情假意的赐一个封号只不过是为了让梁家后人接着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效忠罢了。
司马燚走后，伊穆推着木轮椅从屏风后出来，果然司马燚待过的地方她连一丝气味都嗅不得。
“老大，你是不是舒服吗”阿蜜见伊穆脸色不太好，以为是伤心过度。
“没有”伊穆极不愿自己承认自己又陷入无止境的纠葛。
“伊穆你已经守了三日了，先回去歇着吧，若是父亲看见了，他怕是也不会安心”梁凡劝解道，丝毫不提及适才来访的司马燚。
“哥哥去歇息吧，这几日你劳累了不少，我若是连坐着都撑不住，我真的成个废人了”
梁凡不再劝说，而是陪着伊穆继续呆在灵堂守丧。
养心殿
司马燚在睡梦中又一次惊醒，这几个月来他总是梦见身着男装瘦弱的背影，他无数次想要伸手，可永远掰不过那人。
“皇上”达雅坐在坐在床沿边上，柔声轻慰。
“皇后怎会在这儿”
“皇上，臣妾好些日子没见到您，挂心不已”达雅没想到今日司马燚这么早就睡下，只听见他口中呢喃着伊穆的名字，她现在心中所剩的只有嫉妒。
“皇上，您刚才是梦见谁了吗”达雅害怕司马燚又记起伊穆。
“不知是谁，但这个梦已经出现数回”司马燚好奇为何会做这个梦。
“怕是个梦魇，皇上忘记就好，臣妾让人准备碗安神汤来”
“不必，皇后早些回去歇息吧”司马燚婉拒，达雅于他而言熟悉又陌生，他还没理清心中这份不解，也不知如何应对。
达雅起身行礼后，落寞的离开，她明白自己的处境若是再不把握住，她怕这辈子真要彻底失去司马燚的心，可是失去维系的心，想要夺回谈何容易。
现如今林诚已经解决，太后的心终于落地，终日赏花念佛也会厌倦，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司马燚的后宫上。
“桂嬷嬷，趁着这几日天气好，你看找些世家小姐，进宫一同赏花可好”
“奴婢也觉得甚好”桂嬷嬷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
“那你晚些请皇上也过来”太后当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怎么帮司马燚绵延子嗣，宫中那些老人她就不指望了，司马燚连正眼都未带瞧过她们，所以得帮着广纳后宫，兴许能找到个司马燚中意的，这样一来子嗣的问题迎刃而解。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太后笑意满面春风，心里唯一担忧的就是怕司马燚到时候不配合。
勤政殿，司马燚正在翻阅着手上的书本，被福公公传来的话，扰的没有一点看书的兴趣。
“皇上，太后娘娘让您现在就过去”
“御花园设宴，太后这是又想往朕这后宫塞多少人进来”司马燚将书扣在桌上，可就算太后这是鸿门宴，他也得硬挺着身子赶去。
“皇上，太后这也是担忧您”福公公劝慰道。
“她担忧的不是朕，是担心司马家后继无人”司马燚哼笑道。
司马燚一路走到御花园，还未靠近，就听着太后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园子。
“皇上，您来的正好，这兵部尚书家的小姐可着实有趣”太后指向柳诗画，笑的合不拢嘴。
“民女柳诗画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柳诗画抬头看见司马燚的脸时，有些震惊，不过转瞬即逝，因为眼前一面之缘的男子似乎并不记得她是谁。
“免礼”司马燚多少还是给了太后些面子，并未一直冷着脸。
“大家别拘谨着，想赏花的赏花，想说笑的说笑”太后望向众人，甚是开怀。
“皇上觉着兵部尚书柳大人小女柳诗画如何，哀家瞧着生动有趣”太后率先发表了意见，司马燚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评论的余地。
“太后欢喜就好”司马燚看着眼前这些女人，着实提不起兴趣来。
“要哀家欢喜作甚，自然是皇上欢喜才好”太后掩嘴笑道。
“朕还有很多朝堂之事未忙完，就不再此陪太后了”司马燚作势起身离去。
“皇上，哀家也是为您着想，绵延子嗣不比前朝的事小到哪里去”太后微怒，司马燚已到而立之年，可后宫未出过一位皇子，这叫她怎么能不心急。
“朕自然明白太后的苦心，只是不要再逼着朕”司马燚拂袖转身离去。
这一切尽入了柳诗画的眼睛，望着远去的身影，她明白了自己若是想要得到，太后才是能保证她一路畅通无阻的上好利器。
“太后谁惹您生气了，我替您教训去”柳诗画跪在太后脚边。
“惹哀家生气的人啊，你可教训不了”太后看着眼前着实可爱的女子，倒也舒心了不少。
“那太后就不要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其实在街上初遇之时，她就已经心动，没想到能再次遇见，看来是上天赐予她的机会，而司马燚的皇上身份对她来说是意外惊喜之外的。
“果然还是你会关心人，能看出来哀家生气，你让哀家怎么能不见着你欢喜”太后属实中意眼前的柳诗画，不论司马燚看不看中，她将会是不二人选。
第305章 纳妃
“老大，我扶着你走一步试试”伊穆今日能扶着墙站立，阿蜜激动不已。
“不行，使不上力气”伊穆咬着牙使出全力，可还是丝毫抬不起腿。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今天能站起来就代表着有希望能走”
在阿蜜看来，伊穆已经很坚强，从初识到现在，经历了重重磨难，她丝毫没有低下过头，眼前的巨墙无一不是她徒手翻过，脚下的沼泽地她也能不惧阻力游到对岸。
“老大，今日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回到长安都快一个月了，我们都还没出去过呢”
“是该出去走走了”伊穆不知道蔓娘和陆棠看到她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她早晚也是要面对的。
走到舞坊门口，如以前一样络绎不绝。
“蔓娘，伊公子来了”掌柜提醒正在招呼客人的蔓娘。
“她还知道回来”蔓娘双手插着腰，转过身来，看见伊穆坐在木轮椅上的那一刻她震惊不已。
“当然要回来，你这儿的酒这么好喝，我怎么能不回来”伊穆此时想给蔓娘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她站不起身冲上前去，不过这种久别能再重逢的感觉真好。
“你的腿怎么了，可别吓我”蔓娘在原地愣了许久。
“在是还在，就是走不动道了，所以可怜可怜我，今晚的酒钱就免了吧”伊穆云淡风轻地开着玩笑。
蔓娘泪眼朦胧，心疼地望着伊穆，她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这般。
“别拿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又不是不治之症，以后兴许还能好回去”伊穆怕的就是蔓娘暗自悲悯她。
“真的吗，能好就行”蔓娘多少得到了些安慰。
“陆棠最近可都有来”伊穆张望了一圈，没发现陆棠的身影。
“他啊，忙着呢，个把月才来一回”陆棠可是蔓娘的金主，她也希望他天天来啊。
“蔓娘，再上壶好酒来”坐在角落的人，举起喝空的酒壶挥荡着。
“来了，客官”蔓娘招呼跑堂的去酒窖拿酒来。
“蔓娘这位是”柳诗画走上前来，指着伊穆问道。
“伊穆，我朋友”蔓娘继而又转身向伊穆介绍了柳诗画。
“你们俩人像得狠，兴许能聊到一块儿去”蔓娘为她俩僻了张新桌子，完全不顾俩人是否在真的看对眼。
“你看起来似乎很有故事吗”柳诗画倒也不生分，上来就戳着伊穆的痛处问。
“故事得配好酒才是”伊穆拿过眼前的酒壶，直接灌进嘴里，这半年来滴酒未沾的她，突然觉着酒也不是那么的好喝。
“好酒有了，故事能说吗”柳诗画对眼前的伊穆好奇得很。
“酒不够引人醉，故事怎么能说的好”伊穆猛灌下一壶，反倒清醒了不少，这让她如何能趁着麻痹撕开伤口。
“那我怕是没时间听了，蔓娘结账”柳诗画甩下银子起身离去。
“诶，怎么走了”蔓娘招呼完客人，回来只见柳诗画已经去的没踪影。
“有我还不够吗”伊穆鄙夷地看了眼蔓娘。
“当然，我要指望你，早就喝西北风去了”蔓娘慌忙收起桌上的银子，来回点了好几遍，才揣进口袋。
勤政殿，司马燚正批阅着奏折，久不登门的太后突然到访，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
“太后怎会突然到朕这勤政殿来”
“哀家不来这勤政殿，怎么能找到皇上”太后脸色忽沉。
“太后是有何急事”司马燚确实多日连续吃住都在勤政殿，许久未回过寝殿。
“哀家找上门，那自然是急事，皇上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入宫的柳诗画”太后来意很明确，就是想让司马燚扩充后宫。
“不记得”太后时不时的找个女人在司马燚面前晃上一晃，他怎么能个个都记得这么清楚。
“不管皇上是真不记得还是装着不记得，这女子哀家倒是很中意，妃位空缺已久，希望皇上可以考虑考虑”
“太后所言极是，朕一定会好好考虑”司马燚已经搪塞过无数次，可这回太后是来真的，他怕是再也搪塞不过去了。
“哀家给皇上一日的考虑时间，明日哀家会再来问皇上的意见，希望皇上体谅哀家”说完太后起身离去。
司马燚颇有无奈，这回是躲不过去了，反正后宫住着谁，他也不在乎，既然如此，那太后爱怎么来就由着她，这样也可以省心对付。
“娘娘，太后逼着皇上纳妃许久，这回皇上像是松口答应了”骨朵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达雅，后来心一横，可事情总要发生，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或许到时候会好些。
“后宫本就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达雅明白太后的意思，她延绵不了子嗣，自然会有人替她。
“太后这般也太过份了，硬逼着皇上”骨朵气愤不已。
“皇上是被逼无奈，可我们又能如何，我一生无法受孕，难道要让皇上替我承担这份罪责吗”达雅绝望的痛苦又有谁能明白。
“娘娘您这般理解皇上和太后，他们可又理解过你”
“皇上纳妃之事不要再说，我从来要的是皇上的心，而不单是他这个人”
几日后，太后也是雷厉风行，司马燚一松口，她马上就下了聘礼，柳诗画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穿上嫁衣，等着司马燚来掀盖头。
“娘娘，您别再吃了”小翠拍打着柳诗画蠢蠢欲动的手。
“饿了一天了，到现在我还没吃饭，不能垫垫肚子吗”柳诗画捧起花生，剥了一地的壳。
“皇上来了，看到这场面可如何是好”小翠只能一边打扫一边劝阻。
“对啊，他怎么还不来”柳诗画从天亮等到深夜，门外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娘娘，您不能自己掀，不吉利”小翠按压着柳诗画的手，防止她掀开盖头。
“那他要是一夜不来，我难道还得在这儿坐一夜”
“娘娘，您就再忍忍，好好呆着”
“不成，我得找他去”柳诗画蒙着盖头，一路闯到司马燚的养心殿，可并未见着人，可她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第306章 得知
司马燚看着床上躺着一袭红衣连盖头都还没掀的女子，顿时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踹醒。
“谁”柳诗画睡的正香，被人踹了一脚，语气自然不欢快。
“朕”司马燚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眼前人。
“皇上吉祥”柳诗画随意的行了个礼，立马有端坐好。
“滚出去”
“可是皇上这盖头还没掀呢”柳诗画要不是怕不吉利，早就自己掀了，哪还用得着麻烦司马燚。
“来人，将她给朕扔出去”司马燚一声令下，侍从连忙抗起柳诗画，将她抬回了储秀宫。
“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如此对待我家娘娘”小翠扶住被扔下来的柳诗画，怒声斥责。
“柳妃娘娘对不住了，皇上的命令小的也不敢不从，还请不要怪罪小的”说完侍从扬长而去。
“司马燚这个混蛋，居然欺负一个女的，真让人不齿”柳诗画捂着屁股，咒骂道。
“娘娘，天色已经很晚，奴婢先伺候你歇息吧”
“都这样了，你觉得我睡得着吗”柳诗画一把扯下盖头，吉不吉利由她自己说了算，司马燚越是这般难缠，对她来说越有挑战，她就越来劲儿。
“娘娘，您想做什么”
“当然是计划一下，如何抓住司马燚的心，不然我以后怎么在后宫生存”
“娘娘，您想怎么做”小翠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是喜欢皇后那样温柔贤淑的吗，那我也学皇后那样矫揉造作”说完柳诗画瘫回床上呼呼大睡。
“那岂不是与皇后为敌”小翠可不想自己娘娘一进宫就与皇后为敌，不然以后这日子她们怕是要难过。
“与她为敌，你未免也太小看你家主子了”说完柳诗画立马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梁府
伊穆扶着墙艰难地挪出了一小步，一旁的阿蜜兴奋不已。
“娘娘，您再加把劲儿”
伊穆额间后背已经全是汗，她再也使不上劲儿。
“不行了，没力气了”
“没关系，明日我们再练”阿蜜擦拭掉伊穆额角的汗珠。
“小姐，门外有个陆姓公子登门造访”管家通传道。
“陆姓，难不成是陆棠，请他进来吧”伊穆回到长安后一直没告知陆棠，今天想必定会兴师问罪。
“好你个伊穆，要不是我今日去了舞坊，我都不知道你躺尸在哪里”
伊穆还没进到厅堂，就听见陆棠冲过来指着她怒吼。
“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告诉你吗”
“一个月多了，都够你爬着到我府上来回好好几趟”陆棠从蔓娘口中不仅得知伊穆回来了，也知道她的腿不能行走，起初还是不信的，直到亲眼见到，心里莫名的难受。
“行了，别给你点颜色，你就跟我摆谱”要不是木轮椅限制了她，她真想上去给陆棠点颜色瞧瞧。
“这腿是真废了，还是假废了”陆棠突然一本正经。
“你想我是真废还是假废”
“当然是假废，我可是来关怀你的”
“我瞧着你怎么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有吗，定是我伤心过度，不知如何表达情绪”陆棠希望伊穆的腿缓些好，这样他就可以每天登门来问候，顺带看眼梁凡，岂不乐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小算盘，我哥他早出晚归，你们碰不上面的”陆棠这目的就写在脑门上，伊穆想不知道也难啊。
“有这么明显吗”
“照照镜子你就知道了”伊穆鄙夷地看了眼陆棠。
接下来陆棠扯了一通不着边际的话，就是没过问伊穆为何发生这些，这段时间去了哪儿，因为她知道再让她说这些撕扯伤口的话，对她来说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我其实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陆棠想要告诉伊穆的不仅仅是这些。
“看了我掩藏的够好啊”伊穆自嘲道。
“不是你掩藏的不够好，而是我太过智慧”把氛围弄得轻松点，或许接下来的话也能说得轻松点。
“别给自己贴金，现在你知道也无用了，我现在是个没有身份的人，你也指望不上我了”从前的梁家小姐、晋国的蓉妃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真真正正的伊穆。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我还会嫌弃你不成”陆棠跟伊穆来往从来看的不是她的身份，虽然起初有点私心在，后来也是被真性情的伊穆所吸引。
“既然不在乎，那为什么突然提起我的身份”
“你还爱他吗”陆棠知道爱一个人很难放下。
“我一生潇洒自在，哪里会被这些儿女情长所困扰”伊穆倔强的硬撑着。
“若当真如此，那我倒是想看看我带来的这个消息，能不能撩拨动你这颗石头做的心”陆棠望着伊穆黯然神伤，却自以为表现的天衣无缝的脸，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她嘴上说的不爱了。
“跟他有关的，就不必说了”伊穆不相信自己能坦然面对。
“我还没说呢，你就开始抵触，还说自己放下了”陆棠从前认识的伊穆可不是这副自怜自艾畏畏缩缩的模样。
“放下只是时间问题，一切都会淡忘的”
“河流会干涸，花草会凋零，但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永远不可能放下”陆棠深刻的明白，因为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说这些体会。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闭嘴，要么滚出去”伊穆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你不肯面对，那我就帮你”
“滚”伊穆若是能抬脚，定会将眼前的陆棠一脚踹出门去。
“你相公又取了个老婆，你再不回去，就等着哭吧”说完陆棠一路冲出门外，跟刚进府的梁凡撞了个满怀。
“你回来了，我是来看伊穆的”陆棠宛若一副小娇妻的模样。
“陆公子既然来了，一起吃顿便饭再走吧”梁凡是在替伊穆挽留，自从她回长安后，便极少出门，若有个人解闷，她的心情可能会好些。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棠跟在梁凡身后，大步迈进厅堂，一副有人罩着你敢拿我怎么样的趾高气昂模样。
伊穆见陆棠又出现在眼前，恨不得上去一掌劈死他，她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心，被他这么一搅和，又散的七零八落。
第307章 躲避
“娘娘，柳妃娘娘在门外等着请安”骨朵禀报道。
“让她进来吧”达雅还未见过柳诗画长得是一副什么模样。
“皇后娘娘吉祥”柳诗画抬起头偷瞄了一眼达雅，果然如坊间传的一样雍容温婉，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种。
“起身吧”达雅不知为何，倒也没将柳诗画当做敌对对象，她了解司马燚断然不会喜欢眼前这个有些娇柔造作的女子，不过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安稳，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将她当做了敌对对象。
“皇后果然如众人口中所传温柔贤淑，臣妾望尘莫及啊”柳诗画假意奉承着，毕竟是宫里的老人，怎么着也得关怀着才是，毕竟她还年轻机会多的是。
“柳妃从容大方，我倒也是很欣赏”达雅也跟着客套，看来以后这请安她得找理由免了才是。
“谢皇后夸奖”
一反客套寒暄下来，俩人相互遮掩着，谁也没比谁了解的更多。
“娘娘，寝殿不是往那个方向走”小翠提醒道。
“我能不知道吗”柳诗画朝着勤政殿方向走去，她若是整日躲在后宫，指不定十年八年都见不上司马燚一面，她还怎么俘虏他的心，自然是要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走到勤政殿门口的她不出意外被拦了下来。
“你们可知我是谁”柳诗画震怒，从小我行我素惯了，哪能被人随意阻挠。
“柳妃娘娘，皇上正在和梁将军商议政事，您不能打扰”福公公汗颜，以为躲过一个蓉妃，没想到还有个脾气更大的柳妃，看来以后司马燚有的罪受。
“那又如何”柳诗画不管不顾的冲进殿内。
“出去”司马燚看见来人，震怒道。
梁凡行了个礼，退到一旁，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还没有告诉伊穆，司马燚纳了一个新的妃子，因为他觉得既然放下就应该杜绝一切与司马燚有关的消息传入她的耳中，就算瞒不住，他也要瞒到最后一刻。
“皇上，臣妾来看看您难道都不行吗”柳诗画走到司马燚身旁，缠绕住他的脖子，这一场面好不暧昧。
“真不想再说第二次”司马燚甩开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手，一脸的冷漠。
“皇上，太后想着臣妾多跟您相处，你不能拒绝臣妾阿”柳诗画不依不饶，无论司马燚甩多少次，她仍旧贴在他身上。
“皇上，微臣先去午门视察”说完梁凡识趣的退出门外。
“柳诗画，你以为搬出太后来，就有用吗”司马燚对身旁的柳诗画厌恶至极，他后悔当初答应太后让柳诗画入宫，只是世上已没有后悔药，他只能选择避开。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想要跟皇上好好的”司马燚越是冷漠，对柳诗画来说越有挑战，所以她越是喜欢这样，猎物一点点到手的感觉，只是最后没想到司马燚不同于普通的猎物，他若是想要避开追捕，完全轻而易举。
“来人”司马燚一声令下，侍从架着柳诗画将她扔出门外。
“娘娘，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对娘娘”小翠扶起柳诗画，气愤不已。
“算了，我们先回去”柳诗画心有不甘的回过头望着勤政殿，这条路既然走不通，她就换条路，看来她得回去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
不远处的达雅目睹了这一切，不禁觉得可笑，柳诗画如此急功近利，最后怕也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司马燚绝对不是任何一人可以随意俘获的。
“回去吧”达雅转身往勤政殿的反方向走去。
“娘娘，这药膳您不打算送给皇上了吗”骨朵望着手中的药膳，询问道。
“拿回去吧，我此刻出现，他怕是更会厌烦”
梁府
讨人嫌的陆棠天天登门造访，伊穆厌烦的很，但又不知躲到哪里。
“陆公子，老大她说看见您就不舒服，您以后别来了”阿蜜硬着头皮复述伊穆的话。
“怎么会，我那么人见人爱，我就是你们老大的良药，看着我她的病才能快些好”陆棠捋了捋发丝，他可不是为了给伊穆解闷儿来的，若不是能见着梁凡，他才不愿每日来受她这个窝囊气。
“不是你人见人爱，是你的钱人见人爱，我数到三，你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梁家的打狗棍法可是不长眼的”伊穆每日都要跟陆棠来上一番对骂，陆棠别的本事伊穆没看见，挨骂的功力倒是日益见涨，随你怎么骂都不会生气。
“总比你好，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连相公都不要你了，真是可怜至极”陆棠嘴巴一撇，长叹了口气。
“记住不是他抛弃了我，是我抛弃了他”伊穆心想难道自己看起来是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吗。
“这话从你口中说处理太没说服力了”
伊穆拿起手边的茶盏，朝着陆棠狠狠的掷过去，被他轻巧的躲避开。
“你哥怎么还不回来，都快到吃饭点了”陆棠张望着门外。
“你天天在我梁府蹭吃蹭喝，要点脸吗”伊穆鄙夷的看着陆棠。
“我陆家家训就是做生意的时候不能要脸，所以做人的道理也是如此，你看看你死要面子活受罪，整日躲在梁府这个小破屋子里，连见他你都不敢，没半点出息”陆棠无非就是想劝说伊穆勇敢的迈出去，人总归是要面对，好也好，坏也罢，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美好能分给她。
“你懂个屁，别把你的那套歪理套在我身上，如今这副局面于他于我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伊穆不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反而正是因为她看的太明白，所以她想抛开红尘俗世的羁绊。
“我觉得你啊，也别待在梁府了，干脆我明日送你去城外尼姑庵里当尼姑算了，削发为尼斩断万千青丝，然后在那儿孤独终老”陆棠光想想伊穆孤苦无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模样，怎么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放心，我这辈子不可能去了，但我倒是可以把你送进宫去当太监”伊穆盯着陆棠的命根子，笑的阴森，吓得陆棠连忙捂住。
第308章 认识吗
柳诗画的无孔不入，司马燚当真是难以招架，他不知道一个女人主动竟然会如此可怕，无奈只能躲出宫去避开她。
“梁凡，宫外可有什么好去处”司马燚心里烦闷的很。
“臣也不知”梁凡平日无非就是皇宫军营梁府这三处地方转悠，无趣的很，也从来不出来消遣。
“朕好像记得有一家酒坊，酒的味道还不错”司马燚依稀记得酒坊的模样，可是什么时候去的，跟谁去的，他丝毫没有了记忆。
梁凡跟着司马燚来到了舞坊，蔓娘瞧见了，赶忙拽着他坐到伊穆身旁。
伊穆断然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毫无准备的与司马燚撞上。
伊穆背过身，身子轻微的颤抖，梁凡看出来她的不安，挡在了她身前。
“伊穆你这是要去哪儿”蔓娘一把拉回伊穆的木轮椅，将她送到司马燚的身旁，她好心的以为这是在帮忙，却不知是将伊穆往火坑里推。
伊穆抬眼对视上司马燚，对上的眼神陌生而又冷漠，看来她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了。
“坊里没空的桌子了，你们反正都认识，就拼一桌得了”蔓娘忙的不可开交，转身又去招呼邻桌的人。
“梁凡你可认识这个人”司马燚似乎见过眼前这个人，就是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认识”梁凡不再多做解释，就让司马燚误以为蔓娘说的熟识是指他和伊穆。
“那就让他坐这儿”司马燚倒也大方。
“梁兄，我还些事，先告辞了”伊穆连司马燚的声音都听不得，怎么可能做到与他相邻一桌，装作毫不在意，推着木轮椅往门外走去。
“皇上，我这位朋友行动动不便，我去帮他一把”梁凡望向门外的台阶。
司马燚转过身，入眼的这个背影不正是他每夜在梦中出现的，突然脑袋疼痛不已，他奋力甩开脑海中出现的模糊记忆，可怎么也甩不开。
“且慢”司马燚走到伊穆身前，伊穆下意识的躲避开他的眼神，那一瞬间，伊穆所有的自信和自负滚在他的车轮下，一遍又一遍的被无情碾碎。
“我可是在哪儿见过你”司马燚紧盯着伊穆的脸，熟悉又陌生。
“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伊穆向梁凡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她的防线怕是下一刻就要被冲垮。
“王兄，这是在下的朋友，近日才来到长安，可能只是长得与您的朋友有些相似而已”梁凡上前挡在伊穆身前，解释道。
“可能是记错了”司马燚转身走回位子上，心里说不上来被什么东西缠绕，异常的不安。
“伊穆，你可还好”梁凡见伊穆整个人魂不守舍，担忧不已。
“哥哥，司马燚怎么会来这儿”伊穆稳定下情绪，对于司马燚的突然出现很是不解。
“临时提议的，只是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今日一切只是巧遇，可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样的偶然遇见或许以后会很平常。
“算了，我先回府”伊穆此刻只想逃离存在司马燚气息的地方。
“以后我会尽量帮你避开”
“但愿能避的开”伊穆嘴角硬扯着上扬。
梁凡望着伊穆远去的背影，暗自发誓，无论如何这一世都不会让她再受任何磨难。
蔓娘趁着一丝空隙，走到司马燚身旁，没见着伊穆和梁凡有些奇怪。
“伊穆和梁公子呢”
“那人是叫伊穆”司马燚眉头轻皱，他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你难不成失忆了吗，怎么连伊穆都不记得，上回你可是为了她大打出手呢”蔓娘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这世间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不过才多久，就将人忘的一干二净。
“我从不认识她，为何要为了她大打出手”司马燚不解，他为何要为了一个男人大打出手。
“自古英雄爱美人，放眼整个长安城哪有人能比得上伊穆，虽然说现在腿废了，可完全不影响她的长相啊”蔓娘说起伊穆的容颜，有种亲娘看待自己孩子一样自豪。
“她的腿是为何受伤”司马燚倒不意外伊穆是个女的，毕竟这个念头有哪个男的能长得比女子还美丽。
“这我就不知道，你想知道自己问去”蔓娘突然显得不待见司马燚，薄情寡义的人在她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甚至连这杯酒也不想给他。
看着蔓娘的身影，司马燚若有所思，直至梁凡回来。
“你确定朕没有见过伊穆”司马燚观察着梁凡的表情，只是梁凡向来没有表情，所以也察觉不出来一丝异样。
“应当不曾”
“罢了”司马燚心里的疑惑不只是一星半点，蔓娘适才不像是在说谎，而梁凡的眼神似乎又在遮掩着什么，看来他得探究一番。
司马燚回到养心殿时，看到殿内的灯盏亮起，他就知道柳诗画又黏上来了。
“皇上您要去哪儿啊，天色已晚您该歇息了”福公公在一旁劝说道。
“你觉得朕进去，能歇息的好吗”柳诗画有太后的撑腰，无论在他的勤政殿还是养心殿，都是肆无忌惮的随意进出。
“可是太后她···”福公公被司马燚的一记眼神扫视后，也不敢再言语。
“皇上，您终于回来了，臣妾等了您好久呢”柳诗画听见外头的声响，立马走出来瞧。
“松开，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朕明日就将这养心殿更名为储秀宫，以后你就呆在这儿，哪里都别去”司马燚甩开柳诗画的手。
“皇上，臣妾只是想好好陪陪您”柳诗画一脸的委屈。
“朕身旁的侍女和侍从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加你一个”司马燚看到柳诗画就头疼，跟她说两句话也费劲儿。
“臣妾跟他们不一样，臣妾是皇上的女人，只有臣妾有资格”柳诗画提醒着司马燚自己的身份是妃子，而不是普通伺候主子的侍女。
“在朕看来你确实和她们不一样，至少他们不会惹朕厌恶”司马燚拂袖转身离去。
柳诗画望着司马燚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第309章 陌生人
“我柳诗画在这儿发誓，若是我得不到司马燚的心，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柳诗画这辈子就只在司马燚身上吃过瘪，自负骄傲的她，自然不肯受这般委屈。
“娘娘，您是不是累了，尽说些胡话”小翠伸手想捂住她的嘴，这要是被人听到，她俩都得死。
“胡话，可笑，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过得不快，他也别想好过”说完柳诗画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朝着寝殿方向走回。
勤政殿，司马燚躺在床榻上，闭上双眼回想着伊穆身上的那抹熟悉感，但前面好像有座大山在阻挡着他，他怎么用力都挪不动分毫，也根本没有路可以攀爬过去，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好奇大山背后隐藏着的东西。
“伊穆是谁，可是出现在朕的生活中过”
“回皇上，老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福公公不知道伊穆为何人，只知道蓉妃梁雨柔。
“从未听过吗”
“容老奴好好想想，兴许是老奴记性不好，没记住”福公公无论怎么挖空记忆，都翻不出这号人物来。
“罢了”司马燚也不指望着福公公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老奴愚笨”福公公跪在地上。
司马燚缓缓睡去，果然这一夜，那个背影又出现在他的梦中，只不过那个人不在是站着，而是坐在椅子上，他上前想要掰过他的身体看清他的容颜，可一靠近他又消失在迷雾之中。
“他难道就是他”司马燚醒来后自言自语，吓得福公公心慌慌。
“皇上您在说些什么”
“去梁府”司马燚换上便装，匆匆赶去梁府，他要看看今日的再次遇到，伊穆会作何反应。
司马燚一进梁府便看见坐在庭院中晒着太阳的伊穆，那模样好不享受。
“阿蜜早饭做好没”伊穆今日起的早，确切的说昨日失眠，一夜未睡。
司马燚掀开蒙在伊穆脸上挡太阳的纱巾。
“阿蜜，你做什么，我眼睛都要瞎了”伊穆双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看清一旁的人时，顿时不知所措。
“我还不知道，梁府竟然有个小姐，还是说你是梁凡的女人”对于假设伊穆为梁凡的女人，他莫名的很不爽。
“你有何事，他现在不在家”伊穆逼着自己装作若无其事。
“我自然知道他不在家”司马燚在伊穆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既然知道，我这双腿也不便送客，门在那边，您自己请吧”伊穆指向门外。
“你确定我们不相识，我怎么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你”司马燚拦下准备回屋的伊穆。
“怕是误会了，我来长安不过一月有余”伊穆躲避开和司马燚身体的触碰。
“那来长安之前你生活在哪儿，或许我去过那里，也见过你”
“楼兰”
“听这口音不像啊”司马燚记得自己去过楼兰，眼前伊穆的妆扮和口音与楼兰人大有不同。
伊穆推开阻挡在身前的司马燚，她不知自己为何要跟他解释那么多。
“你这是心虚吗”司马燚狠狠的钳制住轮椅，伊穆挪不动分毫。
“我为何要心虚”伊穆毫不畏惧地与司马燚对视。
“我绝对在哪里见过你，而你一定记得”
“既然见过，那为何只会是我记得，你却忘记了了，你这话不是相悖吗”
司马燚也在思考是为何，但他还没有想明白，没人来告诉他为什么。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你我无任何关联，我为何要知道”伊穆痛恨现在无能的自己，若是换做以前，她哪会受司马燚这般钳制。
“你说的话，我总有几分不信，因为你的眼神总在躲闪”一个人的眼神最能暴露出她的不安与恐慌，而没有掩藏的东西，为什么要不安和恐慌。
“我只是不擅于生人交谈”
“第一回第二回可以算做是生人，那第三回我们可就算熟人”司马燚嘴角上扬，眼前这个女子对他而言十分有趣，他很有兴趣。
“但我希望不要有第三回”伊穆此生真的不愿再相见，她这辈子没有乞求过上天，但这次真的希望上天能将司马燚彻彻底底的带离她的生活永远不要再像今日一样出现在她眼前。
“那可由不得你，我若是想见，无论是三回还是四回五回甚至更多回，你都必须出现在我眼前”司马燚俯视着伊穆，身为帝王的他，身上就是有不同于常人的自信与傲气。
伊穆只觉得自己可悲，自己的人生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她从不是被人的附属品，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以后也不可能会是。
阿蜜做好早饭，过来找伊穆用膳时，看见熟悉的背影，她跟随伊穆那么多年，自然猜到那是司马燚。
“老大，你没事儿吧”阿蜜不知该如何劝慰红着眼眶的伊穆。
“我饿了”伊穆装作没事，可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谁能看不出来她此刻的难受心情。
“今天我做了鸡汤馄饨和油条，闻着可香了”阿蜜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对伊穆来说或许可以减少一分难受。
“你的手艺，我可不放心”伊穆总是这样，以为嘻嘻哈哈的笑过后，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抛诸脑后，可世事哪有这么容易忘却。
“别的我不敢说，你爱吃的那几样菜，我可是天下无敌”既然伊穆想要糊弄过自己，阿蜜就陪着她，或许真的笑着笑着就忘了。
勤政殿
柳诗画趾高气昂的站在侍从面前，她知道自己会被拦下，所以用太后作为借口。
“这可是太后托我送来给皇上的，你们还敢拦吗”柳诗画指着侍女手中的托盘。
“柳妃娘娘，我们是勤政殿的人，听的是皇上差遣，您别为难小的了”侍从也是无奈，他要是可以当然不希望得罪人。
“你这狗奴才，居然敢跟太后作对”柳诗画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侍从脸上。
“柳妃娘娘恕罪，小的没想过跟太后作对”侍从慌忙跪趴在地上。
“那就给我起开”柳诗画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侍从，从容的走进殿内。
第310章 拒之门外
“出去”柳诗画还未进到殿内，司马燚低声怒吼，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着实头疼，无论驱赶多少次，总跟块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
“皇上，臣妾今天来，是太后托我送给您东西”柳诗画眼神示意让侍女将东西呈上去。
司马燚岂能不知道她心里打的小九九，无非就是借着由头来，这托盘里的东西是不是太后送的都是个可以探究的问题，只不过他不想。
“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皇上，臣妾要不帮您磨墨吧”柳诗画故意扭动着腰肢，这在司马燚看来与妓院门外老鸨招客无异。
“那你便在这儿好好磨吧，朕的库房还有许多”司马燚拂袖走出殿外。
“皇上···”柳诗画气的直跺脚，她自以为长得也算是百里挑一，这么上赶着讨好司马燚，他居然一点儿也不为所动，难不成有什么隐疾，不然这么多年，宫里这么多妃嫔，不可能一无所出。
“娘娘，皇上似乎生气了”小翠也是着急柳。
“生气，说明他在乎我，我再怎么也比那些整天只知道躲在角落的人有机会多了”柳诗画就是因为从她们身上看到绝望，所以才怎么想要赢取司马燚的心，当然看上他这个人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可是皇上他似乎在避着您，要不您换换其他的方式”小翠豁出去了，她也是希望柳诗画得到恩宠，可就目前再这么下去，别说恩宠了，怕是冷宫也离她们不远了。
“他现在只是适应不了，等过阵子适应了就好，到那时候他就能发现我的好”柳诗画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梁府
司马燚不知为何，兜兜转转走到了梁府门前，整个长安城内外无一不是可以散心的地方，可只有这里吸引着他。
不远处朝着里走来的陆棠也是，哪儿都比不上梁府吸引他。
“这么巧啊，来追人来了”既然在宫外，司马燚也没表明过身份，陆棠就将他当做普通人看待，这样也轻松点儿。
司马燚并不是很待见陆棠总是这副没个正紧的模样，所以明明听见，也装作没听见。
“不进去吗，那我可进去了”陆棠越过司马燚，抬脚正要迈上台阶，被出门来的管家拦住。
“两位公子，我家小姐说了，你们东西留下人走就可以了”管家拿过陆棠手中的酒菜，下了逐客令。
“她什么意思啊，赶客啊，有没有点礼数了，我得进去教教她怎么做人”陆棠不顾阻拦冲了进去，可梁府是哪儿，这儿可是将军府，岂是他想闯就能闯的进去的。
“陆公子，实在对不住，也不是单针对你，我们小姐说了，是所有人”管家也是无奈。
“放手，轻点儿”陆棠毫无意外被门外看守的彪形大汉拦下。
“两位公子请回吧”管家拘着身子行礼。
“得，这碗闭门羹我吃，你呢”陆棠用身子怼了怼一旁的司马燚。
司马燚很是鄙夷的拍了拍被陆棠撞过的地方，并没有搭理他，他若是没猜度，伊穆不愿见到的人绝对是他，可至于为什么他并不知道原因，但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原因，然而现在他连进梁凡的资格都被她给剥夺了，这倒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没事，伊穆她啊脾气臭脑子有病，本来想劝你能多担待点，不过现在看来你也没这个必要了，人家连靠近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你”陆棠十分好奇司马燚对伊穆做了什么，能让她做到如此冷漠的对他，他反正不管怎么着都是站在伊穆那一边，所以司马燚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了负心汉，只是人家毕竟是皇上，有些话还是不好明着说，毕竟这年头命也很值钱，他的命更值钱。
“你与她熟识到这个地步了”司马燚莫名有些吃味。
“我和她可不是一般的熟，是都快焦透了的那种，起初我还险些以为她看上我了，毕竟我这么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可能看上这些区区俗物的”陆棠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司马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很是嫌恶，转身离去。
“诶，别走啊，我一直想找你好好聊聊呢”陆棠拽住司马燚的胳膊，下一刻便被他的暗卫给甩了出去。
“我不觉得跟你有熟到这个地步”司马燚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蜷缩着身子的陆棠。
“既然如此我也没啥话可以跟你说的了，正好让伊穆跟你断个明明白白”陆棠浑身上下的骨头跟散了架似的，疼到面目狰狞。
“你说什么”司马燚掐住他的脖子。
“你放开···咳咳···你要掐死我吗”无论陆棠怎么拍打，司马燚手上的劲道没松一点，他真当以为要下去见爹娘了。
“说，我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过往”司马燚意识到自己绝对跟伊穆不是普通的一面之缘，他的那份模糊记忆里，一定有伊穆的存在。
“你难不成不记得了”陆棠的疑惑不止一点儿，难不成司马燚还搞失忆这一套，那也真的是百年不如一见，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为何要记得”司马燚松开手，他想要一个他必须知道的理由。
“既然不记得，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陆棠起身想要逃离，他可不想被司马燚掐死亦或者被伊穆给弄死。
“站住”司马燚一声令下，暗卫牵制住陆棠，他动弹不了半分。
“你要干什么，我是无辜的，我可是长安城首富，你杀了我的话，你损失会很大的”陆棠哭喊嚎叫着，只希望有哪个路过的好心人能救救他。
“你知道我的身份”司马燚从陆棠的话中听出来，似乎他知道他的来头。
“你什么身份，我哪知道”陆棠不得不装糊涂，他在司马燚面前从没低过头，要是被他知道，他一直都知晓他的身份，那他岂不是要被砍头，所以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的。
“那你可真是倒霉，死了都不知道，被谁给弄死的”司马燚一个眼神示意，陆棠被扔进马车。
第312章 怕麻烦
“小姐，这是适才陆公子拿来的”管家递上陆棠带来的酒菜。
“陆棠这小子每天好酒好菜拿来讨好我，真的是用情至深啊”伊穆真当是要被感动了，不过她还是很理智的，她知道梁凡为人正直的很，就绝不会被陆棠感动，所以回回打击他也是为了让他接受现实，不然到时候迎头一击，怕他承受不住。
“小姐，还有昨日那位公子也来了，不过老奴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伊穆身子突然僵硬住，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司马燚会出现在梁府门外，就算她此刻再自信，也不会认为他出现是因为记起她，但对她来说记起来又能如何，他们只之间发生了太多，他们也已经回不到过去，现在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是放下，这辈子谁也不再打扰谁。
“老大，你怎么了”阿蜜见伊穆楞出神，身子僵硬住，没有一丝反应。
“没事”伊穆回过神来后，真想狠狠甩自己两巴掌，总是这么的没出息，连点情绪都控制不好。
“那就好，今日你要不要出去啊，已经闷了好几天”阿蜜有些担忧伊穆在这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会闷出病来，毕竟以前的伊穆在屋子里是一个时辰都呆不得。
“不了，出去太麻烦”伊穆其实是害怕出去了会碰上最不愿见到的人，她没有勇气可以震荡做到视而不见，既然如此能避开就避开吧，就算要这么躲上一辈子，她也认了。
“不麻烦的”比起麻烦，阿蜜更害怕伊穆想不开。
“扶我上床吧，我只想安静的躺着”伊穆真的只想被子蒙住脑袋，一眼一年，多闭几眼就到花甲，如果到了那时候一定会什么都不在乎了吧。
“不是吧，老大，你都不动弹一会儿，再躺下去就真的成猪了，我现在都扛不动你”阿蜜扶伊穆上床的时候，一天比一天吃力，单从她这外形上来看也能看的出来她重了多少斤，脸圆润了不少，腰也粗了好几圈，养猪都没见长得这么快。
“我哪儿能跟猪比啊，人家吃饱是为了奉献，我吃饱纯属是为了苟且偷生的活着”伊穆整日一头闷在房间里，参悟了不少道理，有时候真的觉着自己还不如一头猪生的伟大。
“算了，老大你还是继续睡吧，别再想东想西了”阿蜜一咬牙一使劲儿把伊穆给扔上床。
走出门外阿蜜看见朝着自己走来的梁凡。
“梁将军，小姐刚刚睡下”
“昨日可有谁来过”梁凡连着两日在城外军营，适才回来的时候，听下人说起，有些担忧才来问阿蜜。
“皇上，不过我见着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我只看到个背影”阿蜜如实说道，对于梁凡，她觉得没有必要隐瞒。
“伊穆她可有什么反应”梁凡有些担忧伊穆情绪失控。
“小姐硬撑着没表露出情绪来，所以我就当做没看见，也没有过问”阿蜜的担忧不必梁凡少，她才是整日陪着伊穆感受最深的人。
“你先下去吧”梁凡推开伊穆房间的门，这个时辰点他并不认为她能睡着。
果然伊穆是睁着眼睛的，她看见梁凡进来，用手支撑着身子，挪动着靠到床沿边上。
“哥哥，你回来了”
“刚回来”梁凡望着伊穆的笑容，似乎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可越是笑容灿烂，梁凡越是心被揉搓在一起的疼。
“吃饭了吗”伊穆总是想要和梁凡拉近关系，可总感觉中间隔着一层桶不开的窗户纸。
“吃了”梁凡几次脱口而出的关怀，最终还是没脱出口。
伊穆不知该如何再开展话题，被迫只能选择沉默。
“我听下人说，昨日有人来府上探望你”梁凡最终还是将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是，不过那人是谁不重要”伊穆云淡风轻的假装没事，自己差点都将自己骗过去。
“不重要就好，爹生前在城外购置了一处别院，想着辞任后居住，只不过一直被朝廷的纷纷扰扰牵涉，你若是想，我明日就可以带你过去休养一段时日”梁凡自私的想要将伊穆藏匿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上一生一世。
“好”对于伊穆来说生活在哪里，已经不重要，只要能逃离司马燚，去哪儿也是无所谓。
梁凡得到伊穆肯定的回答，以为会很开心，其实并没有，直至走出门外，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心难受的厉害，那是因为伊穆脸上强撑着的笑容。
勤政殿
司马燚对梁凡的态度有些变化，他想要理清楚，完全可以直接了当的问他，但是在不弄清楚梁凡隐瞒的理由时，他不会开口。
“皇上，新兵都已入驻完毕”梁凡在司马燚面前从不会涉及道感情私事，梁凡对他只有忠心，做不到像朋友那般把酒言欢，诉说心肠。
“辛苦了，这几日朕准你个小假，梁老将军走后，你也没怎么好好休息”
“谢皇上”若是在平时，梁凡或许不会接受，可当下他想要照顾伊穆，哪怕只有短短几天的朝夕相处，他也愿意。
“梁将军有中意的女子吗”司马燚试探着。
“回皇上，微臣未建功立业，暂时没打算考虑儿女情长之事”梁凡已到而立之年，上门说亲的不在少数，不过他都委言拒绝了。
“男儿志在四方是好事，但娶妻生子也是人生大事，朕会帮你留意着”
“谢皇上好意，微臣怕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好意”
“怎么会是辜负，纵观整个长安，你可是一等一的贤能之人，怕是说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吧”梁凡越是拒绝，司马燚越是不肯松口放过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微臣怕辜负姑娘的心意，微臣还没规划好一切”梁凡这辈子不愿亏欠任何一人。
“难不成你这辈子还不成婚了，若真是那样，梁老将军不得责怪朕”
“皇上···”
“行了，朕说会帮你留意，就会帮你留意”司马燚想要强人所难时，不需要任何理由。
第313章 逃离
陆棠一大早赶到梁府，为的就是找伊穆算账，昨日被司马燚欺负的够惨的，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但是司马燚他又动不了，只能是找伊穆出气。
“诶，你们这是干什么，搬家吗”陆棠见侍从将大大小小的箱子往马车上搬，觉着有些奇怪，便拉着管家问道。
“陆公子，不是搬家，小姐要去别院住着，我们在整理用得上的东西”管家解释道。
“那不还是搬家吗”陆棠趁着众人忙乱，轻巧的避开守门的，蹿进府中。
“伊穆，你好样儿的，回回总是这样来去无声，这回是打算着老死在城外了”陆棠生气的很，敢情他把伊穆当兄弟，人家只当他是个过路人，一点儿也不熟啊。
“我死在哪儿关你什么事，又不碍着你家地”伊穆大清早的脾气也不是很好。
“那可说不准，我陆家的产业，方圆千里可都是有的”
“别瞎吹了，天上的牛已经够多了”伊穆抬头望着天空。
“我不跟你瞎扯，我是来找你算账的”被伊穆这么一闹，陆棠差点忘了正事。
“算什么账，我可穷得很，别想打我主意”伊穆捂紧了钱袋子。
“瞧你那点出息，我陆棠像是来跟你抢钱的吗”陆棠一脸的鄙夷。
“那来干什么，难不成抢人啊”
“我倒是想，可就算你肯，人家也不肯啊”陆棠长叹了一声，对他来说能看着梁凡安好就足够了。
“到挺认清现实的，说吧，你来干嘛的”
“你瞧瞧，我可是靠这张脸吃饭的”陆棠指着脸伤的淤青和擦伤，双眼喷射的怒火像是要将伊穆燃烧殆尽。
“怎么回事，我现在可伤不了分毫”伊穆连忙撇清关系，就算她好手好脚，也不会偷偷摸摸的打，而是光明正大的把他往死里揍。
“当然不是你，是你家男人，我腰上背上屁股上都是淤青，你要看看吗”说着陆棠便想要撩起衣衫。
“你给我住手，要不要点脸，我虽然说你是我姐妹，不代表我们就没男女之分了”伊穆可不想长针眼。
“我不要脸，你家男人才不要脸呢”陆棠越想越气，揍伊穆一顿也不够解气的。
“我没有男人，你可别乱说”伊穆大概能猜到昨天陆棠和司马燚遇见是个什么样的局面，陆棠被揍肯定跟他那张得理不饶人的贱嘴脱不了干系。
“我不管，反正你得让我解气”
“又不是我打你的，你有本事找人家算账去啊，找我算什么男人，是我说错了，你是我姐妹”伊穆现在动不了手，所以嘴上能有多损就多损。
“反正我不管，我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是我敢对付你啊”陆棠该认怂时就认怂，能屈能伸，这是他安身立命的忠告。
“行吧，反正活着还是死去，对我来说没啥区别”伊穆闭上眼睛，仰起头，等着陆棠的一剑封喉。
“没想到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啊，这么多年白处了”陆棠一脚揣在伊穆的木轮椅上，轮子被滚出去好远，不过幸好被梁凡拉住，不然就要跌落下台阶。
“那个，我就是跟她玩玩”陆棠见梁凡突然阴沉着脸，连忙解释。
“你就是欺负我是个废人，亏我还把你当朋友”伊穆捂着脸，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伊穆，你可别乱说啊，我还没招你呢，别污蔑我”陆棠心里那叫一个着急，生怕梁凡真的误解生气。
“陆公子，现在伊穆的身子开不得玩笑，以后还是收敛些，不要太过分”梁凡将伊穆安置在平地上，转身又去忙活其他的事情。
“伊穆，你好样儿的，居然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要点儿脸不”陆棠手真的是蠢蠢欲动。
“我要脸的话，还能活到现在，小样儿跟我斗，傻眼了吧”伊穆无情的嘲笑眼前傻得惹人怜爱的陆棠。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司马燚”陆棠朝着门外大步迈去。
“陆棠你给我站住”伊穆推着轮子追赶上前。
“我就不”
“你昨天跟他说了什么”伊穆最终还是假装不了不在意。
“你求我啰”陆棠好不容易拿捏住伊穆，怎么可能随便放过她。
“求你个大头鬼，快说，不然我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伊穆直直地指向梁凡，吓得陆棠连忙握住她的手指，硬把它掰下去。
“大哥，我认栽，我服气，我说还不行吗”陆棠斗得过天，斗得过地，就是斗不过伊穆。
“那还不快说”
“其实也没说啥，他都彻彻底底的忘记你了，我还能跟他说啥，就算我随便掰扯，他也听不出来我在忽悠他啊”
“掰扯，忽悠，你到底说什么了”伊穆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能说啥，当然是把你塑造成一个天下无敌见义勇为救死扶伤劫富济贫的女英雄了”
“这个形容倒是很贴切，倒也不能算作是忽悠”这跟伊穆的自我认知很贴合。
“我还没说完呢，然后我又把你塑造成一个对他由爱转恨，最后心灰意冷的悲情女子”陆棠要不是知道伊穆揍不了他，还真不敢告诉她。
“你有病吧，我对他既没有爱也没有恨，更没有过期待，所以哪来的心灰意冷，你干脆去说书好了”伊穆若是能抬脚，绝对要给他踹进护城河里。
“这不是编故事吗，我不说的动容一点，他怎么会后悔自责，或许他现在就在盘算着怎么赢回你的心呢，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大恩人”陆棠可是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废了不少脑力才想出来的。
“我谢谢你全家，你最好祈祷我不会回去，否则我就将你陆家所有家产都充公”伊穆实在气的不行，这算哪儿跟哪儿，她这辈子都不想跟司马燚跟皇宫沾染上一点儿关系。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看看这样还有哪个男人肯要”陆棠无奈的撇嘴。
“无论伊穆怎么样，我都会照顾她一辈子”梁凡的声音在陆棠身后响起。
梁凡的这一句话对陆棠来说意味深长。
第314章 真巧
陆棠望着远去的车马，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害怕一路向前的梁凡，再也不会回到长安，但他又能怎么办，追到天涯海角吗，可这样会不会被他当做是笑话或者是羞耻。
马车上伊穆掀开车帘，看着繁华的街景，犹如她第一次入长安的模样，只是心境变得不同。
“老大，其实长安也没什么好的”阿卓对这长安也没啥可留恋的，唯一让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伊穆。
“送我到城外后，你就跟着我哥一起回来吧，男儿不应该不禁锢在山野间”伊穆放下车帘，郑重其事的同阿卓交谈。
“老大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阿卓当然不肯离开伊穆。
“你不想着建功立业了，不想着娶妻生子了”伊穆打趣道。
“人活到头不过几十年，要那些身外物干什么，至于娶妻，你不是说要将阿蜜硬塞给我吗，实在不行我就将就着呗，她多少也算个女人”阿卓说的很是勉强。
“你想得美，我才看不上你呢”阿蜜心想自己再不济也不可能跟阿卓凑活在一起。
“你俩先商量好再找我来说，不过也别太磨磨唧唧的，不然被抢走可别怪我”伊穆看着俩人一见面就吵吵闹闹，不是真看不惯对方，那就是真看上对方了，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那就要他俩自己好好去琢磨，外人参与不了。
“一辈子都不可能”阿蜜气呼呼的转过身子，背对着阿卓。
“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知道”阿卓也来气。
储秀宫
柳诗画已经好几日未见到司马燚了，也没有心情去打扮。
“娘娘，您今天想带那支簪子”小翠比划了一支金簪和一支银簪。
“随便，反正皇上也看不见”柳诗画随意拿了一支桌上的，插进发髻中。
“娘娘，您今天还去皇后那儿请安吗”
“当然，我要让那个老女人天天看着年轻貌美的我，然后自怜自艾老的更快”柳诗画的想法确实不同寻常，能想到常人所想不到的，活的还挺明白。
小翠说不出口，也不能说，柳诗画跟达雅比差的不止是一星半点儿，但她不知道自己主子为何还那么的自信，难不成是眼睛瞎吗。
柳诗画扭动着腰肢特地绕着勤政殿去达雅的寝宫，期盼着能巧遇上司马燚。
“皇上”柳诗画没想到今日运气这么好，刚巧碰上司马燚从殿内走出。
司马燚听见这喊声，收回去刚刚迈出的那只脚，殿门接着又被紧紧的关上，任凭柳诗画怎么捶打纹丝不动。
“皇上，您这老是躲着柳妃娘娘，到时候太后那边又该说了”福公公劝说道。
“太后这么喜欢她，怎么不留在自己寝殿，要放她出来”司马燚头痛的紧。
“皇上，太后也是一番好意”
“这哪是好意，分明就是对朕不满，派了这么个难缠的人缠着朕”司马燚有时候真不知道太后在想些什么。
“皇上，您开门啊，臣妾知道您在里边儿”柳诗画仍旧不依不饶。
“娘娘，皇上正忙着处理政务，您过会儿再来吧”福公公冲着门外喊道。
“皇上，您就饶出一点儿时间，陪陪臣妾吧”柳诗画岂不知道这是司马燚的托辞。
“娘娘，您还是先回去吧”福公公看着司马燚阴沉的脸，脑门上的汗不断冒出。
柳诗画气的踹了一脚门，扭头离开。
“皇上，好像外头没有动静了”福公公趴在门上，听着声响。
司马燚示意他打开门，可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守株待兔的柳诗画缠绕上。
“松手”司马燚甩都甩不开。
“皇上，臣妾好几天没见到您，可想您了，你就陪陪臣妾吗”柳诗画嘟嘴撒娇的模样，让人看着有些犯恶心，明明正常的时候也还算长得过的去，为何要这么糟践自己。
“朕还有事”
“臣妾陪着您一起做”柳诗画真当是不知道什么叫看人眼色，福公公在一旁眼睛都要眨巴瞎了，可她却不为所动。
“福公公你的眼睛是有毛病吗”
“谢娘娘关怀，老奴眼睛好的很”福公公长叹口气，心想就这么着吧，由着她性子去，至于什么时候去冷宫，那就看她运气了。
司马燚趁着柳诗画不注意之际，奋力甩开她的手，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被侍从牵制住，只能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皇上···”柳诗画声音那叫一个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司马燚怎么着了。
“皇上，您这是要出宫吗”福公公跟着走到宫门口。
“你不必跟过来了”司马燚抬手让他停下脚步，坐上马车朝着梁府行驶而去。
“公子，小姐和少爷都不在家，您要是有事过几日再来吧”管家刚送走伊穆和梁凡，正要关上府门，只见司马燚从马车下来。
“出远门”司马燚询问道。
“这个老奴不方便说，公子还是过几日再来”管家拘了个礼后，关上府门。
司马燚站在门外，若有所思，梁凡从不缺勤给假也不休，可这次给他准了半个月的假，他竟然也不回绝。
“你去查查梁将军去了哪里”司马燚吩咐一旁的侍卫。
“是，属下马上去调查”
司马燚也没直接回宫而是去了舞坊，没想到陆棠也在，只不过在看见他后，身子立马转了个方向避着他。
“真当是巧”司马燚开口道。
“巧吗，我们不过几面之缘，也不必装作这么熟识吧”陆棠伸手想要拦下司马燚，但被他身旁的侍卫一个瞪眼后，立马缩回了手，看来他以后出门也得多带点侍卫。
“不是我想，而是舞坊没有其他空位，若是你不想将就，就请离开”
“凭什么我离开，先来后到懂不懂”陆棠可不怕挑事儿，管他什么人，只要小瞧了他，他都得怼回去。
“既然不想离开，就闭嘴”司马燚与生俱来的气势，能震慑住天下万物。
“你···”陆棠竟然识趣的闭上嘴，不是因为怕他脖子上的那把刀，而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第315章 带上一起
“她去了哪里”司马燚饮了杯酒后，幽幽开口，可陆棠一声不吭。
“我家主子问你话呢”侍卫用刀柄戳了戳陆棠。
“不是让我别说话吗，这会儿又让我说话，你们的要求可真多”陆棠很是不爽，但还是忍下来了，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日后可是要看着伊穆怎么虐司马燚的，所以为了看好戏，小命不能得丢。
“她去了哪里”
“我哪儿知道，都说我了我们就是酒肉朋友”陆棠要是知道也不会告诉司马燚，他不是有能耐吗，自己查去啊。
“诶诶，你们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陆棠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惊恐的不行。
“我家主子问话的时候，你给我好好说话”
“我哪里不好好说话了，倒是你们既然问话，就得好好问，你看看我脸上的淤青，都几天了，还没退掉”陆棠每日看见毁容自己，别提多伤心了。
“她和梁凡是什么关系”
“兄妹”陆棠脱口而出。
“可他们不同姓”
“这我哪儿知道啊，也许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娘姓呢”陆棠心想也可能跟奶奶姓呢，谁会管那么多。
“你确定不知道吗”司马燚知道陆棠和梁凡关系匪浅，不然但是不可能万金来买陆棠身边一个副将的身份。
“梁凡是养子，伊穆是梁老将军亲生女儿”陆棠绝对不是被司马燚的气势吓到。
“梁家只有一个女儿，但已经死了”司马燚知道已死的蓉妃是梁靖的女儿，只是不知道怎么又多出来一个。
“这我又哪儿知道啊，或许是私生女吧，这事儿也挺常见啊，可能我们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陆棠说谎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从容的很。
“皇上，属下已经查到他们往哪儿走了”侍卫附在司马燚耳边禀报道，这个声音恰好能让陆棠微微听到一些。
司马燚一起身，陆棠也跟着起来。
“带上我呗”
司马燚看了陆棠一眼，没说任何话，径直走向门外。
“诶，等等我啊”陆棠赶忙跟了上去，不过刚迈出步，就被拦了下来。
“你带上我，我能告诉你更多，你这样贸贸然去抢没用的”陆棠极力自荐，主要也是想帮忙，他知道伊穆有多在乎司马燚，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还有就是他想争取到一切能跟梁凡接触的机会。
“我并不认为，你能说出有用的话，况且我也不是去抢”司马燚嘴角一扬。
“我保证，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对你有用”
“那我问你，你和梁凡什么关系”
“小时候的玩伴”陆棠不知道司马燚为什么突然提起梁凡。
“仅此而已”司马燚自然是不信。
“最好的玩伴”陆棠已经猜到了司马燚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肯定是在怀疑他和梁凡之间有猫腻，他倒是想啊，可是人家不给他这个机会啊。
“跟上吧”司马燚让他跟上不是因为信了他的话，而是有了他，或许事情能进展的快一些，他可等不了心头这个疑虑慢慢消除。
“带上我保证是你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陆棠怕司马燚后悔，赶忙跑出门去，坐上马车。
一路上司马燚未在开过口，这把陆棠给急的不行，可又找不出话可以讲。
“你会嫌弃伊穆腿废了吗”陆棠不知道伊穆的腿为什么受伤，不过应该跟司马燚脱不了干系。
“嫌弃，我为何要嫌弃”司马燚在解清疑虑之前，为何要在意伊穆的腿，所以对于陆棠的话，他有些不解。
“也对，反正男人就是这点好，抛弃女人都不需要理由”陆棠忘记自己也是个男的，但是他和他们绝对不同。
“在我还没有理清之前，你不要妄下定论”司马燚很是不爽，但若是用帝王的威严去压制他，未免显得太专横。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你要记住别看伊穆整天没心没肺的像个男人，可她自始至终都还是个女人，也是需要温柔呵护的”陆棠说这些话的时候应该没想过司马燚会不会发怒吧，不过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应该的嘛，这时候不插，以后或许就没机会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司马燚听的一头雾水，陆棠把他形容成为负心汉，难不成自己真的做过对不起伊穆的事情。
“诶，要是做不到，那就永远别明白，对你对她都好”
车内又陷入一片寂静，陆棠也不敢再开口，他怕自己会死在半路上。
梁府别院离长安也不过百里地，坐落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四处环山。
“爹，当时买下这里，想必是想晚年过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吧”伊穆深深嗅着清新的空气。
“应该是如此吧”梁凡凝望着伊穆沉醉地表情，心里也跟着舒畅了许多。
“在这儿生活一辈子也挺好，晒晒太阳，逗逗鸟，田野间散散步”伊穆突然忘记自己双腿不能行走。
“你若是想，我可以陪你在这儿生活一辈子”梁凡其实在来这儿之前已经打算好，一辈子陪着伊穆隐世于此。
“那怎么行，阿卓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够自责了，你要是再这样，那我岂不是要内疚死”伊穆明白梁凡不属于这里，他还有大把的时光建功立业，他绝对不能被围困在这里。
“你无需内疚自责，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答应过父亲会替他守护你”梁凡诚恳的望着伊穆，想要让她知道自己说这话是很真诚的，已经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
“哥哥，你不属于这里”伊穆回望着他。
“你何尝也是不属于这里”梁凡苦笑道。
“你与我不同，我就算腿能落地，我也再提不起弓箭，甚至连一个市井流氓都打不过，所以我已经做不了梦了”伊穆了解自己的身体壮状况，她一直没说，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梁凡安慰伊穆，也是在安慰自己。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起码我们都还活着”
第316章 送客
“主子，前边再过十里地就是梁府别院了”驾车的侍卫开口道。
“我还以为她能跑哪儿去呢，不过也就跑了百里地而已，大概是打算想回长安就回去看看”陆棠自言自语。
“诶，你想好怎么解释你突然出现在哪里了吗”陆棠冲着一旁的司马燚问道。
“那你又如何解释”司马燚没想过找理由，他出现在哪里都不需要理由。
“我反正说是跟着你来的就行”陆棠鸡贼着呢，他得躲在司马燚身后，不然不是被梁凡赶出去，就是被伊穆赶出去。
司马燚鄙夷地看着陆棠，什么样的人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他大概也知道伊穆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是不是被我的智慧给折服了”
“陆家早晚得败在你的手里”司马燚摇了摇头，富不过三代也还是有道理的。
“你知道我让陆家产业翻了几翻吗，给国家上缴了多少税赋吗”陆棠心想司马燚吃的穿的用的，哪个没有用到他的钱，所以他才是真正能横的人。
“只不过是站在前人的基业上才能成功罢了”
“难道你不是吗”陆棠很是不爽，司马燚居然敢质疑他的成功不是靠他自己，真是可笑，难道皇位不是司马燚他继承来的，是他亲手夺来的不成。
“是，但我与你不同，你有尝试过身无分文白手起家吗”只有经历过生死和一无所有，司马燚才能有资格说出这些话来。
“没有”陆棠觉得自己挺能说会道的，可为什么总是被司马燚给噎住话。
“那就闭嘴”司马燚闭目凝神。
陆棠伸手在他眼前一顿狂舞，稍不留神就揍到他脸的那种。
别院内，伊穆带的侍从并不多，好在别院也不大，收拾起来方便。
“你们歇息一会儿，喝口水”伊穆看着众人流的满头大汗。
“老大，今天午饭你想吃什么啊，我看田里种着不少菜，现摘现炒肯定很新鲜”
“随意吧，今天匆忙，简单点儿就行”伊穆心境变了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是无肉不欢，现在完全就是只啃草的羊。
“行，我先去准备”阿蜜掸了掸身上的灰，往厨房走去。
“小姐，门外有客人”侍从通传道。
“怎么肯能会有客人，哥哥呢”伊穆一路走过来几乎没看到什么人家，就算有也隔着几里地呢，怎么可能会有人上门造访。
“少爷他上山打猎去了”
“你推我过去吧”伊穆倒是想看看是谁。
伊穆被侍从推到正门口，便看见陆棠朝着她奔来。
“你怎么会来”
“我可想死你了”陆棠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伊穆了，能见到真好。
“我们早上刚见过”伊穆推开陆棠，被他撒娇的模样恶心到了。
“是吗，我怎么感觉我们好久没见了，俗话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这样算来都快大半年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来这儿，难不成跟踪我”伊穆一记眼神扫视。
“跟踪你，你在我心里还没到那个地位”陆棠为了谁跟来，伊穆心里难道不比他清楚。
“那我可得感谢你没看上我”
“别说了，我给你介绍个人”陆棠望向门外马车。
“谁”伊穆顺着陆棠望的方向看去。
“老熟人，确切的说是老相好”
伊穆见陆棠笑的这么淫荡，说实在话，她能猜到是谁，但不希望真的是那个人从马车上下来，可是天不遂人意啊，不想见的永远躲不开，逃也逃不过天涯海角，更何况无论逃去哪儿都是他的天下。
“他怎么会来”伊穆想要杀了陆棠的心都有了。
“我就是跟着他来的，大概是他想你了吧，舍不得你隐世在此”说实在的陆棠其实不太明白司马燚。
“你这是为了躲我，才来的这里吗”司马燚环顾了一圈。
“恐怕您误会了，我来这儿为的只是自己，没有为了任何人”伊穆撑着忍着，心里逃避着。
“那就当你说的是真话”司马燚望着眼前的人，翻开记忆，可怎么也对不上这张脸。
“此处是私宅，二位不请自来，我也没必要接待，来人送客”伊穆推着轮子转过身去。
“伊穆你别这样啊，你跟他不熟，难道跟我也不熟吗”陆棠把住伊穆的木轮椅。
“来人，送客”伊穆强忍着情绪。
“二位公子，请回吧”侍从拘着身子把他们请到门外。
“你说这伊穆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跟翻书一样快”陆棠笑地有些尴尬。
俩人站在门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主要司马燚一直不动弹，陆棠也得跟着他站在门口，跟两根柱子一样。
不过幸好此时梁凡打猎回来，手上还提着几只山鸡和野兔。
“王兄，您怎么会在这儿”梁凡看着眼前的人不可置信，伊穆是这最不想见到司马燚的，那他应该就是第二个。
“我听说你来了别院，离长安城不远，我也好久没有出城了，便想着过来放松放松心情”司马燚从梁凡脸上读到几分震惊。
“王兄里面请”梁凡再怎么不情愿，都得引着司马燚进府。
陆棠虽然没得到邀请，不过也跟着进去了，这让他有种混饭吃的感觉。
梁凡猜测伊穆应当是见到过司马燚，否则不可能闭着门，把司马燚和陆棠拒在门外。
“王兄，别院条件简陋，恐怕有招待不周”
“无妨”司马燚看着这院子虽然不华丽，但胜在雅致，别有一番风味。
“我瞧着挺不错啊，乡野村间，生活多自在啊”陆棠好不容易插上句话，只是没人搭理他。
“王兄你是打算在此小住几日吗”梁凡的待客之道，逼他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来。
“若是可以，我倒是想住上几日”司马燚回答的痛快，没有遮掩。
“我也是”陆棠想说上句话，真是太难了。
俩人没有搭理他，继续朝前走去，陆棠硬生生的被无视，不过好在他心里承受能力强，完全没有因为他们的忽视，伤到自尊，因为在梁凡面前他早已没有了自尊，所以只要能看着他，其他一切也无所谓。
第318章 赌约
翌日，伊穆未再出门一步，她不愿见到碍眼的司马燚。
“伊穆，外头天气这么好，你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做什么”陆棠拼了命的敲门，都要震碎了，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回应。
“陆公子，小姐今天身子不适，恐怕出不了门”阿蜜拦住陆棠，不让他再敲门打扰伊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陆棠撇了下嘴，自讨没趣的转身离开。
走到厅堂前，陆棠只见梁凡和司马燚俩人拿着弓箭准备出门。
“这是要去打猎吗”
“是，后山上猎物很多”梁凡回答道。
“带上我呗，这儿实在是太无聊”陆棠只呆了一日就无比想念长安城，若不是为了多看眼梁凡，他真当是爬都要爬回长安。
“好”梁凡吩咐侍从再拿来一副弓箭，递给陆棠。
“这玩意儿挺重啊”陆棠从没打过猎，弓箭也没怎么使过，大概连弓也射不出去。
三人走到山前，司马燚转过身来朝着身后二人提了个建议。
“单是打猎着实无趣，不如我们下个赌注，谁赢了可以提个条件如何”
“我能不参加吗”陆棠能不被猎物打中，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想战胜他们，怕是痴人说梦，所以这亏本的买卖他才不会做。
“既然如此，那就王兄和在下一比”梁凡无论如何也要赢下今天这个赌约，来换取伊穆一生的安稳自由。
“那我就做裁判，不按大小，只按数量，如何”陆棠为了在梁凡眼前找存在感，不惜一切办法。
俩人并没有搭理陆棠，一头栽进树林中。
“看来晚上大家伙都能吃上肉了”陆棠趁着阳光正好，靠着大树躺下，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好不自在。
伊穆根据得到的可靠消息，知道三人都出门后，她让阿蜜推着她到河边，欣赏这好山好水，顺道感叹生活给她的短暂美好，要是能让她安静的在这里呆一辈子多好。
“阿蜜前面山脚下躺着的是不是陆棠”
“好像是陆公子”阿蜜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就是陆棠。
“你去踹他一脚，一定要狠”伊穆这两天被陆棠折磨的够呛，得报复回来才是。
“小姐，这怕是不好吧，陆公子好歹也是客人呐”阿蜜可不敢对陆棠动粗。
“叫你踹你就踹，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那您得护着我”阿蜜畏畏缩缩靠近陆棠，抬脚着实踹不下去，可再怎么害怕陆棠，也顶不住伊穆的威逼，她全身力气都灌注在脚上，一脚狠狠的揣在陆棠的屁股上。
“谁敢谋害老子”陆棠被踹到几米开外，连滚带爬的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阿蜜你好大的胆子”陆棠要不是不打女人，早就连着伊穆一块儿揍了。
“有点男子气概行不行，不就是被踹了吗，多大点事儿啊”伊穆鄙夷地望着陆棠。
“我踹你试试”陆棠抬起脚，朝着伊穆的轮椅踹去。
“你敢”伊穆横了眼陆棠。
“好男不跟恶女斗”陆棠收回脚，心里憋屈的很。
“你不是打猎去了吗，躺在这里做什么”
“他俩去就够了，不然打太多，浪费”
“那你可真是高估你自己了”伊穆无情的嘲讽，陆棠有多大能耐，她可是清楚的很。
“一般一般，反正比你强点就是了”陆棠摆了摆手，全当伊穆在夸自己。
山上，司马燚箭筒里的剑也已经用的差不多，手上的猎物也有不少，但他想赢了这一次，他要的不单单是面子，还要消除心中疑虑。
“太阳都快落山了，他们怎么还不下来”陆棠有些担忧。
“终于天黑了，阿蜜推我回去睡觉”对于伊穆来说，无趣且漫长的一天又过去了，她离死又进了一步，可真开心。
“你怎么这么冷血啊，一个是你男人，一个是你哥，就这么不管他们”
“我哥身手好，我不担心，至于另一个，我更不关心”伊穆的双腿连站都站不起来，她能做些什么，无谓的担心对他们来说也没用啊。
“你去睡吧，睡死你”陆棠刚准备往山上走，梁凡提着猎物走下山来。
“梁兄，还有一个人呢”陆棠张望着梁凡身后，可是没瞧见司马燚的身影。
“王兄可能想要获取更多的猎物”梁凡倒是期待司马燚为了等到这个赌注，能有多拼命。
“伊穆你去哪儿”陆棠一把拽住伊穆的轮椅。
“睡觉”伊穆翻了个白眼。
“还有个人没下来呢，好歹也算认识，总得关心一下吧”陆棠为这俩人真是操碎了心。
“我的关心不富裕，分不到他头上”伊穆拍开握住轮椅的手，推着轮子，准备离开。
“来了来了”陆棠冲着下山来的司马燚喊道。
司马燚手中也提着不少猎物，跟梁凡收获的不相上下。
“我来数数啊，看谁能赢”陆棠自然是站在梁凡这边，所以将梁凡的猎物清点了一遍又一遍，而司马燚的是潦草点了一遍。
“陆公子，谁打的猎物更多啊”阿蜜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我再数数啊”司马燚以微小的差距超过梁凡，不过陆棠又数了好几遍，最后还是选择公平公正。
“王兄以超过梁兄一只获胜”
司马燚有些得意的望着众人，他这辈子从没输过，所以今日他也料定了自己不会输。
“梁某愿赌服输”梁凡已经拼尽全力，司马燚还能赢他，就算心有不甘，他也只能遵循君子之道。
“王兄赢得赌约，你想要梁兄为你做什么”陆棠倒是不怕梁凡吃亏，因为他能猜到司马燚要的是什么。
“亥时我在凉亭等梁兄，再告诉你我想要什么”司马燚望着伊穆，他想要的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
“梁凡定当赶赴”梁凡心想输了又如何，司马燚知道又能如何，伊穆已经不再独属于他，无论他再怎么想夺回，也只能是一场空。
“无趣”在伊穆眼里看来，男人能将一切玩乐当做是赌局，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强于对手。
“怎么会无趣，好歹晚上有肉吃”陆棠提着二人打来的猎物，屁颠屁颠的跑回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