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逐客
用完晚膳，伊穆回到房内，能打发时间的也只有睡觉了，她丝毫不关心梁凡会告诉司马燚些什么，因为告诉他也未必会信，就算信了也未必能想起来，想起来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叩叩”陆棠敲打着伊穆的房门。
“睡了没”
“滚”伊穆刚合上眼，被陆棠这一打扰，瞬间清醒的不行。
“那我进来了”
“我让你滚，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伊穆当真是要教教陆棠怎么好好做人了。
“人话当然能听得懂，但是要你讲人话才行啊”陆棠要不是脾气好，早就甩脸子走人了，还处什么朋友啊。
“有事就说，没事快滚”伊穆揉了揉脑袋，头疼的很。
“你就不关心你哥和你男人聊些啥”陆棠现在宛若长安街头议论家长里短的长舌妇。
“不关心”
“我可不信，我都好奇得很，你能不好奇”
“放心，他对我哥没兴趣”
“你想哪儿去了，我可是关心你”陆棠当然不担心司马燚看上梁凡，不过那也说不定，反正得看着俩人就是了。
“你若是关心我，就劳驾您先出去，让我睡个安稳觉”伊穆指向门外，态度异常的客气。
“你不去，我去”陆棠狠狠的关上门，气的伊穆一个枕头砸过去。
伊穆明明说服了自己别再想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被陆棠一打扰，这下好了，思绪全都起来了，觉怕是要攒到明晚一起睡了。
凉亭里，司马燚背着手，站在月光下，身后的梁凡迟迟未开口。
“朕要的只是一个解释”
“皇上，伊穆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既然您已经将她忘记，就此放过她吧”梁凡跪在地上恳求着。
“放过，朕如何放过，又为何要放过，朕总得知道个原由吧，就算忘记了又如何，记忆是可以寻回来的”在这世间，司马燚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之一就是欺瞒。
“皇上，她不属于晋国，也不属于楼兰，更不属于您”梁凡已经无所顾忌，只要能护住伊穆，不再让她被人夺走。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她就是蓉妃”
“蓉妃”司马燚当日醒来，也曾听到过，不过也仅有一次而已，自此之后宫中在无人提及此人，他也全都不记得，所有从未将她和蓉妃联系在一起。
“当日林诚逼宫造反，她为了救您，才遭林诚暗算”梁凡希望司马燚能看在伊穆豁出性命救他的份上，放过她。
“朕全然不知当日发生之事”司马燚断然不会联想到伊穆的伤与自己有关，但从梁凡口中得知后，他是震惊的。
“皇上，伊穆她为您做的不仅于此，可您从未在乎过她，所以请您放过她，只有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如果朕说不呢”司马燚可不想放过她。
“皇上，臣恳请您放过她吧”梁凡跪趴在地上，已经不仅仅是恳求，而是豁出去一切想要换取伊穆的自由。
“她是朕的女人，无论生死都所属于朕，难不成梁将军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动了真情”司马燚从未见过梁凡忤逆过他。
“微臣对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微臣是作为哥哥的心疼，她这一世无论在楼兰还是在长安都受了太多的苦，父亲临死前还在责怪自己，若是当初没有执意认领伊穆回梁家，或许她还能潇洒自在的活着”梁凡以为再冷血的人，也能被伊穆所焐热，可司马燚非但没有，现在竟然还如此无情，伊穆这辈子遇上他或许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惩罚。
“既然是哥哥，就要摆清你的位置，你能给他的只能是亲情，至于其他没有资格插手”司马燚心里窝火不已。
“皇上，微臣从未逾越”梁凡只求这一世默默能默默守护在伊穆身边。
翌日，饭桌上司马燚黑着脸，梁凡满脸写着心事，陆棠听到昨夜他俩谈论的一切，可又不能说出口，憋的难受，只有伊穆坦然的用着早膳。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伊穆放下筷子，看着司马燚和陆棠俩人，下了逐客令。
“你这主人当的也太不地道了，世上哪有赶客人走的道理啊”陆棠打着哈哈，虽然这里条件艰苦了些，可每天都能见着梁凡，他也倒是乐意呆着。
“你们是我请来的客人吗，心里没点数吗”伊穆一个白眼翻到天际。
“来者皆是客，你懂不懂”陆棠看着司马燚越发黑的脸，眼神不断示意伊穆，让她别再说了。
“你脑子有毛病，现在连眼睛都有毛病了吗”伊穆没领会到陆棠的眼神提醒。
司马燚重重的摔下手中的筷子，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身上的怒气震慑到了。
“你要干什么”司马燚突然欺身俯在伊穆身上，吓得她推着轮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干什么，惹怒我之前，难道没想过我会对你怎么样吗”
“杀了我吗，你觉得我现在这副模样还会怕死吗”伊穆嗤笑道，她已是一无所有，对世间早已没了眷恋，她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求死，若是今天司马燚能一剑刺死她，那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司马燚彻底被激怒，意识已经无法控制，一脚将伊穆的轮椅踹下台阶，瞬间伊穆带着轮椅滚到几米开外。
梁凡没有一刻呆迟，箭步冲上前抱起伊穆。
“司马燚，今天是我命大，绝对不是你手下留情”伊穆冷漠的看了眼司马燚，绝望的心情应该就是她此刻心里的感受吧。
“王兄，伊穆好歹是个女人，对付女人只要宠就行，你这下手也太狠了点”陆棠慌忙跟上梁凡，留司马燚一人在厅堂里反思。
“身上可有哪里受伤”梁凡将伊穆放置在床上，焦急询问道。
“没事，不疼”伊穆早已忘记疼痛是什么感觉。
“我带你去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梁凡不忍再看伊穆受苦，他知道司马燚有心想要夺回伊穆，而他没有资格可以阻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伊穆去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哥哥，这对你不公平”伊穆断然不会为了自己而去牺牲梁凡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第320章 勇气
陆棠站在门外顿住了脚，他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自己，不愿相信梁凡心中牵挂伊穆的事实，可如今他无法再逃避，因为一切都已明晰，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伊穆，我帮你臭骂了他一顿”陆棠故作轻松，走进伊穆的房内，心虚的他不敢再看梁凡一眼。
“就凭你，得了吧”伊穆可不信陆棠突然变得这么有出息。
“就你懂我”陆棠假装的不在意，任谁又看不出来他的在意。
二人退出伊穆的房间，陆棠看着梁凡欲言又止，他好想问问他是否心底装着的那个人是伊穆，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可以问他。
“陆公子这是有话问梁某”梁凡看出他的话在嘴边，又说不出口的模样。
“梁将军你适才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陆棠玩笑道，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故作轻松，随意的插科打诨，问出心底的话。
“陆公子怕是想多了”梁凡回答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如果他能这般轻易的回答，他应该早就有带伊穆离开这些纷扰的勇气。
“我怕不是我想多，而是王兄想多了”陆棠怕的是司马燚将所有怒气归结到梁凡身上，那时梁凡一定会输的很惨。
“陆公子有些事情不要捷越为好”梁凡提醒道。
“在王兄眼里你又何尝不是捷越，她不是你所能得到的女人”陆棠或许是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太深入人心，在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情况下，讲的话似乎不那么让人放在心上。
“陆公子还是先管好自己才是”说完梁凡径直走出院门。
陆棠不禁发笑，他何尝不是跟梁凡一样，巴望着这一世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阿蜜”伊穆适才被砸的浑身都疼，起初没缓过劲儿来，也没啥感觉，现在哪哪儿都疼得厉害。
伊穆见阿蜜迟迟没有回应，无奈只能逼着自己睡去，躲过这阵阵痛意，就在临睡之际，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她瞬间恢复清醒。
“阿蜜，拿些跌打酒来”伊穆以为是阿蜜，直到那人靠近她的心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看我死没死透吗”伊穆有些抗拒司马燚的靠近。
“到底是谁给你这么狂妄的资本”司马燚居高临下地看着伊穆。
“我倒想要，可也没人给我啊”伊穆冷笑道，狂妄不应该是司马燚形容自己的词吗，这么反过来赠送给他人。
“那你这是想引起朕的兴趣”司马燚俯身欺压伊穆身上，她除了可以尖叫反抗外，身上动不了分毫，可她绝对不会认输。
“若我真是这样打算的，那看来我确实成功了，就目前而言，你对我的兴趣不是一般的浓重”伊穆嗤笑道。
“妄想，朕以前未对你动情，你以为现在会吗”司马燚与生俱来的自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对伊穆产生的一丝兴趣。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要跟我解释你来这里纯属皇宫无趣，只是出来游玩而已”伊穆期待着他的回答，却又害怕听到，因为无论哪一种她都不想要。
“看来失去记忆的只有朕，可你既然没有失忆，为何要瞒着朕”司马燚不认为天底下会有那个女人不眷恋皇宫，如果有也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女人。
“若你是来探寻那遗失的记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那份记忆于你于我而言都是可有可无”伊穆说这话时，心底的悲凉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有可无是朕说了算，不是你”
“从前你未多看我一眼，如今失忆了又为何追着我不放，男人都是你这般自相矛盾的吗”若有来世伊穆绝不投胎做人，就算做只猪圈里的猪，也好过体会人间的七情六欲痛苦加身。
“朕不在乎你又如何，朕在乎你又如何，从始至终没有变过的是你的身份，你就算是死，也是朕的女人”司马燚此时的坚持在伊穆眼里就是个笑话。
“司马燚我从前的妄想也敌不过你现在的妄想，若你来这儿只是为了得到我的尸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伊穆掏出枕头下的匕首，她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将匕首抵在脖颈上，却又下不去手，今天多亏了司马燚，她有这份勇气。
“你的生死由朕说了算”司马燚一把夺过伊穆手中的匕首，可锋利的刀尖还是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呵，我这是连死的资格也没有了吗，你只是肉体凡胎的人，不是天上的神，你还当真以为被一群愚昧的人捧上天，就能真的飞上天与神仙比肩”伊穆望着司马燚，凄笑着。
司马燚看着伊穆自我嘲讽，心顿时揪成一团，眉心拧在一起，感受一闪而过，因为他意识到这不该是他应该在他身上流露出来的。
翌日一早，伊穆便被门外的曹嘈杂声惊扰，她昨夜无眠，双眼睁着到天亮。
“阿蜜”
“小姐，我先伺候您起来吧”阿蜜如同往常一样服侍伊穆起身洗漱。
“外头怎么这么乱”
阿蜜不语，她也不觉得自己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伊穆意识到氛围的不对劲。
“小姐，皇上他要赐将军死罪”
“什么，他疯了吗”伊穆从轮椅上站起身来。
“小姐，您能起身了”阿蜜惊呼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能管得上这个”伊穆坐回轮椅上，让阿蜜推着她出门。
走到堂前，只见梁凡被人押着跪在地上。
“司马燚，你是要杀了忠臣吗”伊穆怒吼道。
“忠臣，觊觎朕的女人，能称为忠臣”司马燚嗤笑道。
“蓉妃已死，你若是想要得到她的尸体，我可以给你”伊穆拔过一旁侍从腰间的佩剑，抵在胸口。
“你敢”司马燚双眼猩红，眼前这一幕让他控制不住情绪。
“你若是敢，朕立刻就杀了他”
“你不会”伊穆何尝不了解司马燚，他怎么会为了个毫无价值可言的她，反手杀了他的左膀右臂。
“朕会不会，你试试便知”司马燚怎会被一个女人给钳制住。
第322章 绝食
“皇上，长春宫有人来报，说是蓉妃娘娘已经一整天未进过食了”福公公焦急禀报道。
“她不吃就证明她不饿，不过才一天没吃，饿不死”司马燚未有任何情绪波动，他确信伊穆既然能跟着他回宫，她就不敢死，起码不敢轻易死。
福公公不敢再言语，任凭司马燚决断，他也只能遵从，只是可怜了长春宫里的伊穆。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福公公慌忙跟上司马燚走出勤政殿。
司马燚站在长春宫外，伫立了许久，随后又转身离去，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前脚还未迈进门槛，又退了出来，身后的福公公是一下前一下后跟着左右摇摆不定。
“皇上，您是想进去还是不想进去啊”
“你管朕”司马燚怒瞪了眼福公公。
“皇上恕罪，老奴就是问一声，现在天色已晚，怕是扰了娘娘休息”福公公吓得一身冷汗。
“扰了她休息”司马燚心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大步一迈，直接跨进殿内。
殿内一片漆黑，只靠着几束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伊穆借着月光看清大半夜闯进来的人。
“皇上好雅兴，晚上不拥美人在怀，来看我找乐趣吗”伊穆嗓子干哑。
“朕是来看，你还活着吗，若是死了，朕好立马杀了你最亲近的那几人，好让你路上有个伴，不至于走的那么孤单”伊穆笑出了声，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司马燚，到头来还是要用最龌龊卑鄙的手段来威胁她。
司马燚显然被伊穆的笑声所震怒。
“你是在笑话朕不会杀了他们吗”
“你当然会，我只是在笑话你竟然还会关心我黄泉路上顾不孤单，此时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呢”伊穆盯着司马燚，眼神空洞的厉害。
“朕看你不吃饭也好的很，以后长春宫的饭食不必送了”司马燚拂袖离去。
“皇上，可是蓉妃娘娘的身体怕是扛不住”福公公总有预感，司马燚会后悔，可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她没有嘴吗，难道不会说吗”司马燚回头望了眼长春宫，疾步离去。
皇后寝殿
达雅得知伊穆回来后，一整日心神不宁，她除非是自己亲眼见到，否则不会相信。
“娘娘，您在优思什么”骨朵看出达雅的不安。
“伊穆她回来了”达雅不敢去确定是否是真实的伊穆。
“娘娘放心，她现在是个废人，对您造不成什么威胁”骨朵安抚道。
“你觉得我现在的处境，还会怕人威胁吗”达雅这半年多来，见司马燚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处境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
“长春宫如今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想必皇上是怕被人诟病，不得已才将她带回宫，说不准过几日就会将她扔进冷宫”就算达雅嘴上再逞强，骨朵也知道她心里的极度不安。
“你觉得皇上带她回宫，是害怕外人诟病吗，这世上有谁能左右的了他心中所想”达雅起身走到门外。
“娘娘，您是打算去哪儿”
“长春宫，我想要亲眼确认是不是她”
在长春宫外，达雅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迈进殿内。
伊穆真不知这群人有什么毛病，白天不出现，晚上一个个跟鬼一样找上门。
“蓉妃，你当真还活着”达雅以为自己不会再失望，可当真正看见活着的伊穆时，心又不断的跌落到底。
“皇后好像是不希望我还活着”伊穆何尝不是和达雅一样，希望自己当时没有醒来。
“蓉妃多想了”达雅掩饰着，以为晚上谁也看不清谁的真心。
“黑灯瞎火，就你我二人，不必遮掩”
“面具带着带着就习惯了，我早已不知道没有遮掩下的我是个什么样子”达雅又何尝不想卸下一切伪装，可面具已经长在脸上，若要揭下，那必定会连着撕掉一层皮肉，那时候的她，也不一定能被人们所接受。
“这是你的自由，毕竟这是个充斥着谎言的世界，真实的我注定不如虚假的你过得幸福快乐”伊穆不是在嘲讽达雅，她已然没有资格可以嘲讽任何人。
“可我的世界，就是因为出现你这个真实的人，变得黑暗压抑”达雅脸色越发的阴狠，但好在黑夜在她脸上蒙上一层薄纱，谁都看不见。
“那我是不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于伊穆而言，达雅又何尝不是插足到她的幸福，不过她不怪达雅，也不怪任何人，她只怪自己，错付总归是要付出代价。
“你不用说对不起，只要你安静的离开”达雅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伊穆。
“你是想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同时又不沾染上你的手”伊穆把玩着手中的锦盒。
“我是在给你逃离肮脏世间的机会”达雅无时无刻不在假装自己的高尚，就算歹毒的想杀一个人，也要装成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
“知我心者，只有皇后啊，这东西我会好好用”
“希望你好好用它”说完达雅转过身，准备离开。
“皇后且慢，我有个问题想问皇后”伊穆心中的不解已经困扰她不知多久，若非得算，这个困惑是从见到达雅的那一刻开始。
“蓉妃请问，死人面前我知无不言”达雅转过身。
“司马燚为何会失忆，而且是独独失去我的记忆”
“因为他想要活命，就必须要用最珍贵的记忆与神等价交换”达雅并没有说谎，司马燚确实是拿伊穆做了交换，只不过不是他选择的，是达雅帮他选择的。
“原来如此，只是没想到我在他的记忆中能算得上是珍贵，看来他的珍贵很廉价啊”伊穆自我嘲笑道。
“蓉妃，没有谁是谁生命里的必需，你我都有可能会被他舍弃，但是我有能力不会被他舍弃”达雅自负的认为自己才是司马燚生命唯一附属。
伊穆无法理解达雅甘愿出卖自己的灵魂成为司马燚的附属品，若这世间的感情都必需用灵魂来换，那她确实不配拥有被心爱的人所爱的资格。
第323章 惹怒
“你就是那个死了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蓉妃”柳诗画抱着双手，仔细打量了伊穆一番。
“对，我都不知道现在是人是鬼”伊穆睁开双眼，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她以后没啥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你可别吓我”柳诗画能走进长春宫，也是借着正午太阳足的时候才敢进来。
“鬼也是需要休息的，你要是想来找我，那就晚上过来”伊穆昨夜未睡，直到早上才合上眼，又加上三餐未食滴水未进，人已经虚脱到无力。
“你定是胡说八道，我看你这样哪里像鬼”柳诗画倒是对这副模样的伊穆没有多大敌意，她入宫以来也听到过多少关于伊穆的传闻，所以在她看来伊穆不过只是皇宫里不受宠的妃子之一而已，她今天也只是过来看个笑话。
“我实在没力气跟你说话”伊穆转过身继续睡去。
“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懂不懂规矩”柳诗画哪能容忍被伊穆这般无视。
“你是要跟我说规矩吗，第一我也是妃位，第二我比你不知道早几年入宫，论规矩我在你之上”伊穆长叹了口气，本来就因为肚子饿无法入眠，现在倒好跟她说了几句后，肚子越发饿的厉害。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宠妃，你不过就是被遗弃又捡回来的哈巴狗而已”
“宠妃？”伊穆在这宫中倒是头一回听说，就连但是蛮横到极致的林嫣然都不敢这么自称，看来司马燚给了她不少底气啊。
“你有意见”柳诗画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怎么会，你可是宠妃，我就是个从来没受过宠的，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伊穆为了早些把这尊大佛送走，可谓是低声下气，好言相送。
“算你识趣，以后多学学规矩”柳诗画被人奉承了一番，乐得屁颠屁颠的走出长春宫。
勤政殿
“她还活着吗”司马燚翻看着手中的书，其实一字都没看进去。
“皇上指的是”福公公挠着脑袋，云里雾里不知道指的是哪位。
司马燚将书甩在案桌上，愤然起身。
“皇上，您若是指蓉妃娘娘，那她应该是还活着，但要是今日再不吃下饭食，那明天老奴就无法确定了”福公公小心试探着说道。
司马燚震怒下起身，随即又坐回椅子上，他自己都感觉到这几天情绪很不稳定，当然他不可能会承认被伊穆扰了心绪
“皇上，要不您去劝劝娘娘，不然她这身体着实扛不住”福公公吓得一身冷汗，可该说的也还是要说，不然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他。
“朕为何要去劝她，她的生死与朕有何关系”司马燚拂袖起身，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福公公无奈只能跟上口是心非的司马燚，又在长春宫徘徊了一圈。
“诶~”伊穆听见脚步声，长叹了口气，她从来没想过长春宫还能像现在这般热闹，出去一个又来一个。
“娘娘，皇上来了，您用点午膳吧，否则皇上肯定要责罚奴婢的”侍女捧着手里的饭食，递给伊穆。
“就当我吃了”伊穆闭上双眼，不想看来人是谁。
司马燚夺过侍女手中的汤碗，掰开伊穆的嘴巴灌进去，可一个人若是不想吃进东西，任凭他人怎么逼迫都不可能咽下半口。
“咳咳”伊穆被汤水呛得差点窒息。
“来人，将这些饭食硬塞也要给她塞进去”司马燚摔下手中汤碗。
“何必呢，我不想吃只是单纯的不想吃，又不是一心求死，我若真是想死，有千百种方法，用的着这么幼稚吗”
“你以为朕是怕你饿死吗，朕是怕你沾染皇宫，引来晦气”司马燚嗤笑道。
“既然如此，你让我在宫外自生自灭不好吗，非得犯着风险拽着我进宫，你是闲得慌吗”伊穆也不指望着能出宫，若非得让她老死在这皇宫，她希望司马燚能将她困死在冷宫，凄惨的死也好过每日见着不想见的人抑郁而死的要好。
“司马燚你既然这么不待见我，又不想放我出宫，那干脆把我贬入冷宫，正好两全其美”
“在朕的面前，你觉得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司马燚掐住伊穆的脖子，她越是想要什么，他越是不会给她什么，就算想要进冷宫，她也不配。
伊穆此时不是被饿的翻白眼，而是被气的翻白眼。
“出去”伊穆指着门外。
“这个世上没人能决定朕要干什么”司马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模样在伊穆看来简直就是幼稚。
“您随意，这都是您的地儿，您坐着躺着趴着，我都管不着”伊穆推着轮子，走到床前。
司马燚见伊穆这般，气的掀了桌子，跨出门外。
“蓉妃娘娘，老奴劝你呐，脾气也收着点儿，惹怒皇上对您没好处”福公公说完立马匆匆跟上司马燚。
伊穆望着门外也气的紧，她这人从不主动犯事儿，怎么在他人眼里，她就是个吃饱了撑得，找别人不开心而开心的人。
“派人将梁府的那个阿蜜带来”司马燚当真是怕伊穆绝食饿死自己，要是阿蜜能在她身边守着，多少会好些。
“是，皇上，其实您若是关心娘娘的话，您可以直说，娘娘她也是个急性子，有时候明白不过来您是在关心她”福公公劝说道，他算是看出来了，俩人都在给对方找罪受，又自个儿憋着难受。
“朕会关心她，笑话，朕是不想被外人传，宫里连个人都养不活”司马燚怎么可能轻易承认关心二字。
梁府
阿蜜看着突然来了许多宫中的侍从，吓得以为伊穆出了什么事情，现在站不稳，幸好阿卓在身后将她扶住。
“人都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就自己吓自己”阿卓鄙夷地看着阿蜜，但他自己心里也是着急的不行。
“阿蜜姑娘，跟我们进宫一趟吧”
“娘娘，出什么事了吗”阿蜜拉住侍从，眼神里满是紧张。
“阿蜜姑娘放心，娘娘无碍”
“那就好”阿蜜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第324章 骂人
阿蜜进到长春宫，被眼前的模样惊呆了眼，这灰尘怕是从她们离开后那日便开始堆积，直到现在没有任何人打扫过，她不敢想伊穆是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娘娘，您是怎么在这里呆了那么些天的”阿蜜朝着床榻靠近，只见伊穆还闭着眼睛在睡觉。
“阿蜜，我是不是要死了”伊穆突然一下睁开眼睛。
“娘娘，您说什么胡话呢”阿蜜捡起角落的扫帚打扫灰尘。
“你是怎么进宫的”伊穆几日滴水未进，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皇上传的口谕，让我进宫来陪你，我还是坐着豪华马车进宫的呢”阿蜜没想到自己以奴婢的身份还能得到如此待遇。
伊穆冷笑，司马燚这是给个巴掌再赏颗甜枣吗，这一招或许对以前的她有用，现在怕是只能当个笑话来看。
“娘娘，您笑什么”阿蜜愣在原地，看着伊穆笑的瘆人，心里惊慌不已，不过几天没见，伊穆竟然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笑司马燚这个王八羔子，我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跟个恶鬼缠身一样，趴在我身上”伊穆坐起身来，对着门外就是一通怒骂，这声音足以让在殿外伫足的司马燚听见。
“皇上，皇上···”福公公跟在震怒的司马燚身后，本想好言替伊穆劝说几句，可是在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替她掰扯回来。
“朕在她眼里，就是如此”司马燚突然停住身。
“娘娘这几日身子不好，说的都是胡话”福公公怎么也得替伊穆找补些回来，否则倒霉的可不仅仅是她，还有他这个在司马燚身边伺候着的奴才。
“胡话，朕看她底气足的很，朕倒是要去看看，她当着朕的面，还能不能将刚才那些话骂出口”司马燚转身迈进长春宫。
“皇上吉祥”阿蜜心里也是极其厌恶司马燚，可谁让他是主子呢，不过能让她进宫来照顾伊
穆，在这一点上，她还是感谢他的恩惠。
“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司马燚大步跨到伊穆的床前。
“什么话”伊穆一头雾水，她这个向来说话不经过脑袋，她哪还能记得自己前一刻说过什么话。
“朕让你再说一遍”司马燚低声怒吼。
“是骂你的话吗”伊穆也是头一回见着人，被骂一次还不过瘾，上赶着要挨第二次骂，那既然如此，她就大发慈悲骂再费点力气骂一回。
“司马燚是个王八羔子，混蛋，二百五，有毛病···”
“娘娘，够了，您定是还没睡醒，说的都是胡话”福公公望着司马燚的背影都能知道，他现在脸色有多黑。
“我像是没睡醒的模样吗，我这人从来不说胡话，我刚刚那些就是骂人的话，你看人家皇上都还没开口呢，肯定是还没听够，我这骂人的词儿多的很，皇上您要是乐意听，我保证三天都不带重样的”司马燚的脸越黑，伊穆骂的越起劲儿，好不容易逮住明面上骂他，她可不得珍惜这次机会，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以后若是让朕知道你骂朕一个字，无论心里还是嘴上，朕都不会轻饶了你”司马燚掐住伊穆的脖子，只要稍用一分力，绝对能拧断她的脖子。
“皇上，您管得可真宽，您真当我闲的慌，心里整天只想着骂你吗，那您可真是太看得起您自己了”伊穆厌恶的看了眼司马燚。
“以后不准再用这个眼神看朕”司马燚看着伊穆眼神流露出来的不屑，心中燥怒的很。
“好嘞，以后我保证，只要您一出现在我身边，我就立马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躺在地上装尸体，您要是乐意，就从我身上踏过去，要是不乐意，就绕开我的尸体”伊穆说一不二，当下就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吗”司马燚被怼的怒不可遏，拂袖起身离去。
“娘娘，您不要命也就罢了，想想我们这些奴才吧”福公公长叹了口气，今夜大家怕都是不好过了。
“切，他自己找上门来，还怪我啰”伊穆翻了个白眼，继续倒头睡去。
“娘娘，皇上再怎么对不住您，您把他放在心里使劲儿骂打踹都行，咱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保命要紧”阿蜜苦口婆心的劝着。
“他算个屁，他那尊大佛可塞不进我心里，我也没处可以搁他”伊穆起身走下床，坐到桌旁倒了杯水。
阿蜜看着从眼前掠过的伊穆，下巴都要惊掉了。
“娘娘，您能下地走路了”阿蜜一把抱住伊穆，激动到痛哭流涕。
“低调点儿，我还想再宫里当个废人呢”伊穆也唯有这样才能在这皇宫中辟出一块安静的地方来。
“我实在太激动了”阿蜜用袖子拭掉脸颊上的泪水，稳定下情绪。
伊穆盘算着，好好练功等到恢复功力，再找个机会让司马燚把她打入冷宫，反正司马燚看她也不顺眼，她现在也懒得应付他，到时候没人管，她就可以带着阿蜜逃出宫外潇洒自在，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
“娘娘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阿蜜见伊穆想着想着，突然笑出声来。
“自然是开心的事，你去给我拿点吃的过来，我现在饿的头昏眼花”伊穆饿了那么些天，绝对不是为了绝食逼迫司马燚，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司马燚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她只是当初的想与老天爷怄气，凭什么她的人生就如此坎坷，她甚至是连想死都死不了。
“好嘞，您等着，我去给您找好吃的去”阿蜜见伊穆重新活过来一般，心里高兴不已，连蹦带跳的跑出门外。
伊穆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得劲儿，刚才还是骂少了，分明那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司马燚呢，可又不能将他逮回来，再指着鼻子骂，看来以后还得制造机会。
第325章 毛病
青山寺，太后自从帮司马燚扩充后宫后，莫名的与司马燚之间生了嫌隙，其实不然，可能只是他一时间的不接受，其实对太后本人并无反感。
“太后，宫里来消息，说是蓉妃娘娘回来了”桂嬷嬷伺候在一旁，开口道。
“蓉妃还活着”那日林诚战败后，太后就再无伊穆的消息，她一直相信她没有死，不过如今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心里的石头才稍微放下地。
“不过···”桂嬷嬷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可是蓉妃有碍”太后心又跟着提起。
“蓉妃娘娘她怕是终身只能坐在轮椅上”桂嬷嬷放平缓了语调，想让太后得知这个消息时，不那么激动。
“上天为何要这么对待这个苦命的孩子”太后捂着心口，手上不断捻着佛珠。
“太后是否要启程回宫”
“不了，哀家知道蓉妃尚在人世便可，哀家要还老天这个心愿，她与皇上之间就任凭他们自己磨合，有缘无缘一切只看天意，哀家终归也做不了什么”太后抬眼望着佛像，心中暂时放下了一切。
勤政殿
柳诗画就算在司马燚身上碰壁多少次，始终都还是不死心，自从司马燚回宫后，进不去勤政殿，那她就天天堵在他来回的路上，诚心大概都能感动天地了，可就是感动不了司马燚。
“娘娘，今夜看来皇上又得夜宿在勤政殿，奴婢伺候您回去歇息吧”小翠劝说道。
“天天如此，太后给我的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啊”柳诗画望着灯火通明的勤政殿，心急如焚。
“娘娘这事也不是您一人能急得”小翠宽慰道。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柳诗画将怒气转移到小翠身上。
“娘娘，奴婢从未嘲笑过您”小翠慌忙跪下在地上求饶。
“你说皇上是不是真的有隐疾”柳诗画本来是不愿往这方面去想的，可又不想把一切归在自己不够有魅力上。
“娘娘你是怀疑皇上”
“没错，他若不是哪里有问题，怎么可能对我一点儿也没兴趣”柳诗画自我哀叹道。
“娘娘说的没错”小翠能看清现实又怎样，柳诗画是主子，总得讨好才是。
“你说皇上是不举呢，还是有龙阳之癖”柳诗画苦思冥想。
“皇上有一位公主，应该不是不举吧”小翠提醒道。
“那就是龙阳之癖，从我入宫起，我没回见着皇上都是和梁将军一起，从未分开过，难不成这俩人”柳诗画使劲晃了晃脑袋，画面太美，她实在不敢想象。
“娘娘这话可议论不得”小翠慌忙捂住柳诗画的嘴巴。
“我这也是猜测，皇上如此阳刚，梁将军更是英勇，俩人按道理也凑不上一块儿啊”柳诗画自我安慰道。
“娘娘，您还是别再想了”小翠害怕柳诗画想入非非后，一时起劲儿，直接冲进勤政殿朝着司马燚问个仔细，那可谁都救不了她了。
“我还没等到皇上呢”柳诗画被小翠拖拽着离开勤政殿。
殿内，司马燚近来可能是闲的慌，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伊穆，不知为何，今日白日被伊穆怒骂了一通的他，也只是当时一瞬间的生气，之后便一闪而过。
“皇上，夜色已深，老奴伺候您歇息吧”福公公见司马燚一晚上就盯着手上的那一本书，还没翻过页，心里也是犯嘀咕。
“什么时辰”
“大概是子夜”
司马燚放下书突然起身，福公公慌忙端来水盆，却不曾想司马燚竟然大步迈出门去。
“皇上，您是打算回寝殿歇息吗”福公公赶忙跟在司马燚身后，走出勤政殿。
长春宫里的伊穆和阿蜜早已睡下，宫内只有这俩人，所以门外连个守门的侍女都没有。
“阿蜜姑娘”福公公轻轻叩门，可里面愣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阿蜜姑娘”福公公无奈，在这大半夜重重敲打着长春宫的殿门。
“谁啊”阿蜜揉搓着睡眼，有些小小的起床气。
“皇上您么晚怎么会来这儿”阿蜜吓得慌忙跪下。
司马燚未看阿蜜一眼，直接掠过她，走进伊穆休息的那一屋。
“谁”伊穆自从受伤后，睡觉就变得很浅，稍微有些动静，她都能醒来。
屋内一片漆黑，伊穆看不清来人是谁。
“吱个声啊”
“你再不说话，我就睡啦”伊穆闭上眼睛，继续睡去，可屋子里平白无故多了个人，她怎么可能再安然睡去。
“司马燚，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来抽什么风”伊穆敢肯定，自己猜的没错。
“皇宫是朕的，朕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你有什么资格管”司马燚幽幽开口道。
“管不着，您爱呆哪儿呆哪儿，我这就给你腾出地而来”伊穆挣扎着起身。
司马燚听见动静，俯身上前压制住她。
“你要做什么”伊穆捂住胸口。
“你以为朕要对你做什么”司马燚嗤笑道。
“龌龊，起开”伊穆伸手用力推开他，可如今的她有什么力气可以跟司马燚抗衡呢。
“朕乏了，你安静点儿”司马燚躺上床，拉过盖在伊穆身上的被子。
“你给我起来，这是我的床”伊穆推搡着跟死猪一样沉的司马燚，分毫撼动不了他。
“安静点儿”司马燚一把摁下伊穆，吓得她真的安静了许多。
等伊穆回过神来想明白时，司马燚早已沉沉睡去，气的她掏出枕下的匕首，又默默的塞了回去，不过心里早已经将他戳的千疮百孔。
翌日一早伊穆醒来时，司马燚早已不见，枕边的温度已是冰凉。
“娘娘”阿蜜一脸的傻笑。
“笑的那么淫荡，恶心死了”
“娘娘，长春宫先前伺候您的侍从们都被皇上差遣回来了，看来昨夜您下了不少功夫啊”阿蜜窃笑道。
“你脑子掉进粪坑，刚掏出来还没洗干净是不是”伊穆怎么能不明白阿蜜的话里话外夹带着的含义。
“娘娘，只要您努力，我们长春宫一定能恢复最初的光景”
“我可不稀罕，让他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伊穆长叹了口气，继续蒙头大睡。
第326章 窝火
“柳妃娘娘，我家娘娘还在歇息，您不能进去”阿蜜拦住气势汹汹的柳诗画。
“滚开”柳诗画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阿蜜。
“娘娘，您不能进去”阿蜜朝着殿内高喊道，生怕伊穆听不见，一个劲儿的在屋里耍大刀。
“柳妃娘娘怎么喜欢我这儿，三天两头的来”伊穆坐在轮椅上轻轻擦拭掉额角的汗珠。
“昨夜皇上宿在你这儿的”柳诗画双手环胸，一副捉奸在床，宣誓主权的模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伊穆不高兴搭理她，转动轮椅背过身去。
“到底是不是，我问你呢”柳诗画掰过伊穆，她也是习过武的，所以制服如今的伊穆，是轻而易举。
“你问皇上去啊，这种事情我一个女子怎么好意思开口说”伊穆用袖帕捂住脸，一副娇羞的模样，既然柳诗画不请自来扰了她的清静，那她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呢。
“贱人”柳诗画一个巴掌狠狠落下。
“娘娘”阿蜜慌忙拦在伊穆身前。
“伊穆你给我等着，敢勾引皇上，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柳诗画气冲冲的跑出门外。
“我等着你，柳宠妃”伊穆倒是觉得柳诗画幼稚的有些可爱，不过这个念头一上来，她真想一巴掌把自己呼醒，她敢情这是有受虐倾向啊。
“你···”柳诗画听见伊穆的嘲讽，气的直跺脚。
柳诗画走后，阿蜜慌忙拿来冰块给伊穆敷脸。
“娘娘，柳妃娘娘下手实在太重了，您以后躲着她点”
“没想到我伊穆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被一个三角猫功夫的女人，压制的还不了手”伊穆现在的功力不足从前的一成，若是没有刀剑傍身，随便一个练过功夫的人都能轻易将她制服。
“娘娘，您一定会好起来的”阿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能做的也只有在伊穆身旁默默的陪着。
“但愿吧”伊穆早已没了多少信心，可只要对她来说有那颗逃离司马燚的心就已经足够，她不想把心底对他最后的一丝爱意变成憎恶。
勤政殿里，司马燚望着梁凡许久，公是公私是私，梁凡的才能他是欣赏的，所以断然不会为了儿女情长之事，弃用对他来说的能将之臣。
“皇上，如今林诚余党已全部肃清，可边疆未定，微臣愿请辞去围守边疆”梁凡跪在地上，言辞诚恳。
“梁将军这是何意，难道你以为朕会将私事牵扯到朝政之上”司马燚微怒。
“微臣并无此意”梁凡不忍看到的是伊穆被围困在宫中，他却又无能为力，但凡有一点可能，他也不可能会背井离乡，远赴到看不见她的地方。
“那看来是朕多虑了，如若梁将军执意如此，朕应允你这个请求也无妨”司马燚相信梁凡能处理好边疆隐患，只是这是趟苦差事，梁凡若是一去少则三五年多则可能半世才能回到长安。
“谢皇上”梁凡俯趴在地上，心中滋味只有他自己能受。
“梁将军一去不知经年，你的终身大事也是梁老将军挂心的，朕择日为你许门亲事，你可不要再推辞了”
“谢皇上美意，臣怕辜负了人家姑娘，请皇上收回诚意”梁凡这一世在遇到伊穆之前，从未想过与人相伴到老，所以如今他也不会考虑与人携手共度余生。
“梁将军不要再推辞，你也老大不小的，总该有个家室才是”司马燚不仅仅是想断了梁凡的念想，更是想要断了伊穆的念想，虽然他捉摸不清伊穆心中所想，可断了这隐患总归是好的。
梁凡也知自己不能推辞，只能装作欣然接受，这就是他作为臣子的无奈。
长春宫
伊穆借着烛光擦拭手中的利剑，不禁心生感慨，利剑久不用或许都已经忘了她这个主人，她这副身体又何尝不是呢。
“盯着把破剑看的这么入神，是哪个情郎送的”司马燚不由分说的只往那方面想去，可最终惹恼的还是自己。
“情郎送的，那可多了去了，若要全部拿出来，这个屋子怕都塞不下”伊穆继续擦拭着，未抬头看一眼司马燚。
“看来你很不甘心吗”司马燚脸阴沉的发黑。
“那是自然，只不过这世间只允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我们女人不行，否则我也想试试那感觉有多爽”伊穆不愤恨世道，但心中也还是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荒谬，女子的三从四德你习到哪里去了”司马燚分毫都听不得她的话，甚是都不能容忍伊穆讲出这些话来，至于为何，应当是他无法想象伊穆被别的男人拥在怀中的画面。
“三从四德我是不知，不过对付男人的手段，我倒是知道的不少”伊穆望着手中的剑肆虐的笑道。
司马燚怒不可遏掐住伊穆的脖颈，他的情绪总能因为伊穆的一句话，变得狂躁不已。
“怎么你想试试”伊穆冷笑了几声，她恨不得司马燚加重手上的力道，这样无趣的世界她早已呆够了。
“哼，朕这偌大的后宫，比你有姿色的女子多的是，你以为你能入朕的眼”司马燚嗤笑道，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后宫女子这么多，他唯独紧盯着伊穆不放。
“既然如此，我这腿也不方便，那我就不送你出门了”伊穆手伸向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
“朕说过，朕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司马燚抱起轮椅上的伊穆，径直走向内殿。
“怎么，难不成真的被我所吸引，皇上您的自持力可真是不行，我不就说了两句，您就受不了”伊穆玩笑道，她挣脱不开司马燚，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惹怒他。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惹怒朕，那你可真是小瞧了朕的气度，就算你有再多男人又如何，你都不介意朕有这么多的女人，朕为何要去在意”司马燚一把撕开伊穆的衣服，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伊穆，不做任何反抗，于她而言心死了，眼前这个人做的所有一切，她都不会在乎了。
第327章 赐婚
“看着朕”司马燚掐住伊穆的下巴，他绝不容许伊穆的眼里没有他。
“看着朕，听到没”无论司马燚怎样威胁，伊穆始终眼光涣散，人虽然还有气息，可眼神却没了生机，整个人犹如一具尸体，任其践踏。
“该死”司马燚咒骂了句后，从伊穆身上起身离开。
阿蜜一直听着屋内的动静，生怕伊穆受了什么委屈，可她没想过的是就算伊穆受了委屈，她在门外听到也只能是干着急，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可以帮她解决。
“娘娘，您没事儿吧”阿蜜一脚冲到伊穆床前，见她躺着一动不动，以为是翻了白眼断了气。
“阿蜜，我们要不刨个坑把司马燚埋了吧”伊穆气的从床上弹坐而起。
“娘娘，您还是自己想开点吧，只有皇上能埋了您的份，您动不了他分毫”阿蜜都觉得这想法太跳脱，是不可能实现的，倘若真能实现，哪怕只能是在梦中。
“想开，我怎么想的开，每天定时定点来问候我一次，我是他祖宗吗，可也没见他烧柱香给我啊”
“娘娘，您说是不是皇上知道以前对您不好，如今改邪归正，想跟您重修旧好，他这是度氨酸讨好您”
“重修旧好，我谢谢他全家，我还要谢谢他十八代老祖宗，生出这么个XXX来”伊穆对着门外破口大骂，可总归还是不尽兴，没办法，又不是总有机会能当着他的面骂。
“娘娘您冷静点，皇上他要是还在门外，听见了怎么办”
“听见更好，我还巴不得他听见，好知道他在我眼里算个什么东西”伊穆心里早已将司马燚的十八代祖宗问了个遍。
阿蜜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还要出现几次，而且她这小心脏也受不了。
舞坊，蔓娘虽说生意红火，可伊穆长久不来，心里总归是空落落的。
“陆棠，伊穆又死哪儿去了”
“我是知道她在哪儿，不过死没死我就不知道了，放心吧，她就算死了，埋她的也是金子”陆棠今日听闻梁凡的婚讯，心里五味杂陈，实在提不起劲儿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感情受挫还是银子没了”蔓娘见陆棠衣服垂头丧气的模样，不忍打趣了几句。
“我陆棠没什么也不可能没银子啊”
“那就是感情受挫了，是老相好跟人跑了”陆棠那点破事儿，怎么可能瞒得过蔓娘这个混迹情场多年的老江湖，只不过平日里就过眼看看，不提及而已。
“蔓娘你知道的太多了，好奇心害死猫”陆棠从蔓娘眼神里看出几分同情，心口瞬间就被堵住了。
“怎么，想杀了我灭口啊”蔓娘夺过陆棠手中的酒杯，今夜他已经喝的太多。
“那可不行，你死了，谁卖我酒喝”陆棠已在半醉半醒间，蔓只要稍微再多问几句，陆棠保证能讲个底朝天。
“算了算了，我还不稀罕知道你那点破事，不过老娘做为过来人奉劝你一句，注定得不到的，要么狠心放弃，要么死扒着不放，人就活这么一世，想做什么就去做，没啥可畏惧的”蔓娘当年就是缺了个告诉她这些道理的人，如今能用在陆棠身上，也算是弥补了当年的遗憾。
“好，我明儿个就计划去抢亲去，若是能抢到，我就给你包个史上最大的媒人红包”陆棠借着酒劲上头，什么话都敢放，可明日清醒后的他还能记得今晚放下的狂言吗。
“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蔓娘笑迷了眼，有些东西明知得不到那又怎么样，若是没有努力过，必定会抱憾终身，可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失败了也无妨，起码努力过，日后每当翻起这段回忆时不会遗憾，还会感谢当初的自己。
梁府，梁凡望着房梁上挂着的红色绸缎，很是喜庆，可他的心底却异常悲凉。
“少爷，三日后便是大婚，虽然有些仓促，但老奴一定竭尽全力办好喜宴”管家早已到了告老还乡之际，可梁靖走了，他始终放不下梁凡，如今能亲眼看见他成家，他到时候也能安心的走了。
“梁叔···”梁凡欲言又止，他若是说出心底的想法也改变不了眼前既定的事实，话到嘴边不说也罢。
“将军可有想要同老奴说的话”
“梁叔，日后相见不知何时，你一切保重”大婚后梁凡便出发去边疆，他放不下的除了伊穆还有梁府上下所有人。
“将军征战沙场为国效力，老将军在九泉之下想必甚感欣慰，老奴能伺候少爷成人，也是老奴的福分”
“梁叔，这些年辛苦您了”梁凡望着管家早已花白的头发，心里涌上酸楚。
“为了老爷为了少爷和小姐，老奴受这些苦又有何妨”梁叔老泪纵横。
长春宫
伊穆得知梁凡三日后大婚，震惊不已，虽然梁凡早已到了娶亲年纪，可一切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阿蜜，哥哥娶亲对象是哪家小姐”伊穆心想断然不是梁凡求取的亲事，一定是司马燚强加于他身上的。
“户部侍郎家的李小姐”阿蜜开口道。
“为人怎么样”伊穆倒是不担忧梁凡受委屈，就怕人家李小姐受不了梁凡的冷漠性子。
“不知，不过听说琴棋书画在世家小姐中无人比拟”
“但愿哥哥能待她好些”
“小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将军是个好人，肯定会待李家小姐好的”
“其实倒也不是说好不好，只是怕哥哥委屈了她，像她们这些世家小姐要的可不仅仅是丈夫的地位，还有丈夫的关怀”
“娘娘，这是皇上指的亲事，各中滋味也只有他们能体会得到，我们这些旁人再忧虑也是无用”阿蜜看着伊穆，心想你自己的事儿都还没解决呢，竟然关心起别人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是心里在骂我吗”伊穆瞧着阿蜜用眼神横她。
“没有，怎么会，您身上哪里有能让我骂的点啊”阿蜜慌忙跑出门外。
“阿蜜，你给我回来”伊穆总觉得阿蜜是在拐着弯骂她。
第328章 送礼
陆棠站在梁府外，昨日半醉间和蔓娘放的狂言他还没有忘记，可那又怎样，他甚至连进梁府询问梁凡是否心甘情愿迎娶李家小姐的勇气都没有，他还有什么勇气实现自己的狂言。
“陆公子是来找我们家少爷吗”管家朝着陆棠走来。
“不是，只是路过”陆棠慌忙逃离，如今的他怕是连出现在梁凡眼前的资格都没有。
“陆公子且慢”管家喊住想要仓惶逃离的陆棠。
“梁叔有何事”
“陆公子，这是少爷与李家小姐的喜帖，少爷本要派我给您送去，正好您碰巧遇见您，就免得去府上再叨扰您了”管家恭敬地递上喜帖。
陆棠行尸走肉般接过喜帖，他当下只以为梁凡送他喜帖，只为了断了他的念想，告诉他这一世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可能，可他又何尝不是早已知道，在他心中种子发芽的时候，他就明白梁凡的世界里不可能会有他，而他的世界里只有对梁凡的望想。
“陆公子，少爷说了婚宴上不收任何礼物和礼金，您人来了就可以”管家提醒道。
“不收吗”陆棠自言自语道。
“对，不收，所以您不必准备”说完管家行了个礼，转身回到府上忙活自己的事儿。
陆棠怎么可能会不送，他早已准备好这一天的来临，也早已准备好他的祝福，他自认为送出这份祝福的同时，他也能断了心中的奢望。
长春宫
伊穆望着外头出现了久违的阳光，这几日总是淅淅沥沥的下雨，不怎么喜欢下雨天的她，心情自然低落的很。
“娘娘，奴婢要不要推您出去晒晒太阳，今日太阳晴好”
“是该晒晒了，都快长霉了”伊穆想着后日梁凡的婚事，心情郁闷的很，她也不知道陆棠是不是正躲在某个角落一人喝着闷酒，自我泄愤，想想都觉得他可怜。
“哥哥大婚我总该送点东西祝福一下吧，你说我送什么好呢”
“将军大概也不喜欢那些庸俗之物”
“说的好像我有似的，你去问问行情现在猪肉多少钱一斤，看把我卖了能不能买个像样的礼品”伊穆的钱袋子可不是一般的空，简直比脸还干净。
“娘娘您不值钱，礼物不再贵贱，您还是送些有心意的吧，比如鸳鸯刺绣”阿蜜指着桌上自己绣到一半的女红。
“可我不会啊”伊穆看见针线就头疼，从前一人时，衣服就算破了她也不愿拿起针线缝补。
“不会，奴婢可以教您啊”
“教我多麻烦，你直接绣一个多好”伊穆拨弄了几下绣篮，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那可不行，梁将军这辈子可能就办这么一次婚事，可不能没心意”
“那可不一定，我哥也是男人，男人的本性就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伊穆这人正直的很，胳膊肘绝对不会只朝里拐。
“娘娘我相信将军不是这样的人”阿蜜极力为梁凡辩解。
“怎么，是不是早已倾心我哥，要不我给你做个媒去，后天跟李家小姐一起进府”伊穆打趣道。
“才不是呢，我对将军只有崇敬之心，绝望没有其它不切实际的幻想”阿蜜自然不敢奢望梁凡。
“嘴上说着不要，心里想的很吧”伊穆调戏的越来越起劲儿。
“绝对没有，阿蜜自知身份低微，断然不敢想其它，况且阿蜜只想嫁个寻常人家，做正妻”阿蜜看惯了世态炎凉，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喜乐。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我现在这身份是不是妾啊，也没感觉这句话有多正确啊”
“娘娘，这些市井之话不可再讲了”阿蜜连忙捂住伊穆嘴巴，生怕有心人听见。
“我本就是市井之人，这些话有趣的很，为什么不能讲”伊穆拍开阿蜜的手，她一直都觉得外头可比宫中好多了，畅所欲言自由自在。
“你这是想当朕的妾”司马燚声音幽幽从门外响起，下一刻便出现在伊穆的眼前。
“妾，我可不想当，我要当得是你偷不着的那个”伊穆可不想被他白白占便宜。
“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有朕得不到的东西”司马燚嗤笑道。
“那可不，但凡带情的，带真心的，你不可能会尽然得到”伊穆不是取笑司马燚，而是帝王薄情，谁又会去真心待他，一切无非只是表面的奉承，心里断然是千百个不愿意。
“朕倒是觉得你的真心一文不值，朕要来有何用”
“我的真心于皇上而言当然是一文不值”伊穆清楚的很，如今司马燚对她只不过是带着好奇心在探索罢了，等有朝一日恢复记忆，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朕今日来，不是跟你耍嘴皮子的”司马燚拂袖坐到椅子上。
“洗耳恭听”伊穆想不出来司马燚能有什么正事，要来找她。
“你后日同朕一道去参加梁将军婚宴”
“去我肯定是要去的，但和您一切去就不必了吧”
“那你这是不想出宫”司马燚微怒。
“我当然想出宫，只是不想和你一起出宫”伊穆可不想和司马燚多一刻独处的机会。
“那你就不必去了”司马燚起身走出门外。
“别啊，跟你一起去还不行吗”伊穆该服软时就服软，一点儿也不含糊。
“晚了”司马燚阔步迈出殿外。
“别走啊”伊穆急的差点起身追赶出去。
“娘娘，皇上定是生气了，您还是想想怎么跟他说说好话吧，否则您怕是没有机会参加梁将军的喜宴了”阿蜜也是急的不行。
“哼，我看他今天来就是摆明了来捉弄我的，无论我今天跟他说好话还是歹话，结局都是一样”伊穆瞬间感觉自己被套路，心里窝火不已。
“没准是您想多了，是您自己脾气太冲”阿蜜有时候真替伊穆捏一把汗，分明有的时候司马燚脸色已经黑的能滴出墨汁来，可最后伊穆总能平安无事躲过一劫，就像今日，伊穆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留给司马燚，可他却忍下来，没责罚伊穆，只是愤然离开。
“皮痒痒了是吧，看来这回出宫，我也得把你和阿卓的婚事给办一办”
第330章 消愁
“那就不必了，这等正式场合，带你一个妾去，你不觉得有损皇家颜面吗”司马燚望着伊穆眼底尽是讽刺。
“皇上您说的没错，可我好歹也是梁将军的亲人呐，我完全可以用这个身份去啊”伊穆敢说今天是她这辈子来脾气最好的一天。
“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走出宫门”司马燚不信自己驯服不了眼前这匹野狼。
“行”伊穆认栽，这年头求人不如求己，她就不信自己还真没本事出这个宫门。
长春宫
伊穆忍着的怒火在进屋的那一刻，瞬间爆发。
“混蛋，我都低声下气去求了，他竟然瞧都不带瞧我一眼，还把我晾在门口那么久，进去了还摆着张脸，我是上辈子欠他的”伊穆拿起桌上的剪子，如果司马燚此时在她面前的，她一定会戳的他千疮百孔。
“娘娘，那您是不是出不去了”阿蜜心里跟着着急。
“我是谁，没有他我照样能出宫去”伊穆对这皇宫可是门儿清的很。
等到深夜，伊穆换上夜行衣，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外。
“娘娘，您要做什么”在门口守夜的阿蜜，揉搓着眼睛醒来。
“嘘”伊穆慌忙捂住阿蜜的嘴巴。
“现在正是交换班的时候，我得趁着他们松懈，翻墙出去”伊穆已经没有当年身轻如燕的本事了，只能认怂去爬墙。
“翻墙太危险了，娘娘您腿才好，要是···要是···”阿蜜怕说出断腿这俩字儿不吉利。
“不会的，我命大”说完伊穆疾步跑向殿外，一路沿着宫墙叫蹑手蹑脚，十分警惕。
“就这儿了”伊穆停住脚，扔出铁钩挂在墙上，拽着阵子费力爬上宫墙。
“谁”巡逻的护卫朝着伊穆奔来。
伊穆顿时慌了神，看着脚下距离地面三四米的高度，下也不是，等着他们来活捉也不是，慌忙收回绳子，沿着宫墙外一点一点下落，反正她最后的结果不是被抓回去受罚就是顺利逃脱，那她还不如再试试，万一能成功呢。
“站住”巡逻的护卫翻过宫墙朝着伊穆追去，虽然伊穆功力尽失，但脚程还是一般人比不上的，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陆府
“老爷，伊公子在门外，是否请他进来”
“她倒是挺有能耐啊”陆棠灌下壶中的酒，踉跄站起身来，看来这世间最没用的人就是他了，没有勇气，怯弱也就罢了，还要以一副情伤模样躲在角落舔舐伤口，喝酒麻痹自己。
“陆棠，我就知道你，此刻再醉生梦死间”伊穆嫌弃的看了眼陆棠，无奈的叹了开口气。
“你来了，让我看看，你的腿怎么好了”陆棠以为自己喝抽过去了，此刻正在地府与伊穆相遇呢。
伊穆瞥见桌上的喜帖，拿起作势要将它撕掉。
“你干嘛”陆棠一把夺回。
“你又不会去，留着当下酒菜吗”
“下酒菜可比这美味多了”手上的喜帖于陆棠而言就是断肠的毒药。
“那你还留着难不成想明日去观摩，把自己的心再搅上一搅，好死的彻底些”伊穆不知是自己跟陆棠像，还是陆棠跟自己像，此时的他俩只不过是在抱团取暖罢了。
“去，为何不去，我这一世从未奢望过和他在一起，明日与我而言只不过像往常一样去见他一面”奢望为何称之为奢望，就是无论付诸多少努力，无论多少幸运加身，到头来只能像是一场美梦，这个道理陆棠比任何人都懂。
“喝吧，身子难受总好比过心难受”伊穆捡起脚边的酒壶，一口闷下肚。
翌日一早，陆棠脑袋疼痛欲裂，挣扎着起身，入眼便看见与他一起躺在地上的伊穆。
“醒醒”陆棠踹了几脚伊穆。
“干什么啦，我还要睡”伊穆翻了身，继续睡去。
“你怎么会在这儿”陆棠昨夜醉的厉害，醒来已经忘记一切。
“我怎么知道”伊穆不耐的挣扎着起身，揉着胀痛的脑袋，回想昨夜。
“罢了罢了”陆棠伸手想要将伊穆抱起。
“你干什么”伊穆捂紧衣襟，全身每个毛孔都在抵抗。
“你是打算爬着到床上吗”
“我自己能走”伊穆站起身来，朝着桌旁走去。
“我是还没睡醒吗，你腿不是废了吗，老天是不是瞎眼了，让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好全了腿”陆棠不可思议的打量了一番伊穆。
“怎么，不服气啊，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你要是对我动手，我分毫也还不了手”伊穆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眼。
“那感情好啊，以后记着对我客气些，不然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陆棠揉了揉手腕，一阵掌风从伊穆面前扇过，被她一记眼神扫视，吓得瞬间收回了手，在他看来有些人杀人根本不用动手，眨一眨眼就行，就比如伊穆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好的，大爷”伊穆起身撑了个懒腰，她还在发愁今日怎么躲过司马燚的视线。
“怎么了，愁什么”陆棠见伊穆眉眼都要拧成一团。
“我是逃出来，断然不能让他发现”
“那好办啊，求我”陆棠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他没想自己这辈子竟然还有能爬到伊穆头上的时候。
“好啊，求你”伊穆掏出袖箭的匕首，抵在陆棠脖颈间。
“想杀人灭口啊，杀我你会下地狱的”
“我手上亡魂那么多，足够让我下十九层地狱，所以加你一个无妨”伊穆此刻仿佛就像一个活阎王，吓得陆棠想扇自己几巴掌，惹谁不好非得惹伊穆。
“别激动吗，我是谁，眨眼功夫我就能给你想个完美的办法出来”陆棠推开抵在脖颈上的匕首，退到几米开外。
“说”
“假扮我侍从混进去不就好了”陆棠掸了掸衣袖。
“你还真打算去啊，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伊穆嘴巴一撇，眼底多了几分对陆棠的担忧。
“当然，就当送别”陆棠故作轻松的模样，装的可真拙劣。
“你要是能扛得住，我倒是无所谓”伊穆不是陆棠，无法替他承受，也无法替他决断。
第331章 承受
“不行，你一露脸，谁都能猜出来你是谁”陆棠怀疑老天赏赐伊穆这倾世容颜，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为祸人间吗，可就她这性子不被人霍霍都求爷爷告奶奶了。
“长得好看，怪我啰”伊穆欣赏铜镜里的自己，确实她自己偶尔间也会被自己迷倒。
“别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在我眼里你可不算个女的”陆棠鄙夷道。
“女人该有的我都有，怎么不算了”伊穆挺起胸膛，在陆棠面前毫不避讳言语，倒不是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而是早已将他看做小人，彻头彻尾的小人，只是不会对女人动歪念的小人。
“得了吧”陆棠往伊穆脸上贴上胡子，大痦子，又觉得少了点什么，跟着又在她脸上胡乱抹上几层灰，最后拍了怕手，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陆棠，你找是吧”伊穆根本不敢确铜镜里的人是自己，实在是丑的不堪入目。
“这才叫真正的伪装，我保证谁都认不出你来”
“行吧，就这么招吧”容貌对伊穆而言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不过有总比没有的要好，她多少也靠过容颜得来些好处。
梁府此时已是热闹非凡，不且说是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因为司马燚的到来，门外宾客纷纷踏至如此。
梁凡站在门外恭迎着宾客们的到来，看见陆棠的那一刻，他或许是有些意外，他只是出于礼节性送出喜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来。
“梁将军，恭喜啊，功成身就抱得美人归”陆棠递上锦盒。
“陆公子谬赞，不过赞赏能收下，这份礼物就免了，梁某说过不收任何礼物，若为了你一个人坏了规矩，怕是不妥”梁凡推辞道。
“俗气”伊穆掀开锦盒盖子，只见是金镶着玉的鸳鸯，富贵且俗。
“娘娘”梁凡听出伊穆的声音来，当下只有震惊。
“嘘，我就是来看看，毕竟小嫂子进门，我这个小姑子得来看看不是”伊穆推着陆棠走进府内。
“会不会说话，这对鸳鸯用的玉可是上好的和田玉，不说千金，就算万金也难买”陆棠为这对鸳鸯抱不平。
“别欺负我没见识，这玉在楼兰虽然也能算得上是好货，不过顶多五金”伊穆突然好喜欢陆棠这个冤大头，赶明儿个她也要支个摊儿，在陆棠身上好好捞一笔，她要的不多，只要能够下半辈子出宫的花销就行。
“见识浅短，经过匠人之手雕刻后，它的价值得翻上千万倍不止”
“果然有些人就算放个屁都是香的”伊穆撇了下嘴，语气里尽是嘲讽。
“不同你这等庸俗之人计较”陆棠走到堂前，看到正坐着的司马燚，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顿了顿。
“你想躲着还是过去”
“陆棠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过去跟人家闲聊吗”伊穆气的翻了个白眼。
“也不是不行，聊聊他的小老婆在干什么不是正好”将伊穆拿捏住的感觉不要太好，陆棠真希望这种日子多来几天，可转念一想，每来一次他不都得颓废一次吗，为了报复伊穆可不值当。
厅堂上，司马燚和达雅端坐在高堂座椅上。
“皇上，您是有心事吗”达雅见司马燚眉头轻皱。
“皇后多虑了”司马燚今日耗到午后才从皇宫中出来，就是为了等伊穆求他，或许是他高估了伊穆不服输的态度，迟迟未等到人。
达雅当然知道司马燚为何心烦，今日想必她不是他的最佳人选，是伊穆错失了这个机会，才会轮到她，她自然会有不甘，可那又能如何，不甘就能换回司马燚的宠爱吗，结果当然是不会。
“皇上，吉时马上就要到了”福公公望见香炉的香即将燃烧殆尽，便开提醒。
屋外，伊穆望着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好不喜庆，又转过头看了眼情绪低落的陆棠，不禁有些无奈。
“要不你别看了”伊穆捂上他的眼睛。
“想不看就能不看吗，就算能捂住眼捂住耳，难不成还能捂住心不让我想吗”陆棠迈着步伐凑上前。
“那就别哼哼唧唧，看过死心过，再一切重头来过”伊穆望着堂上司马燚与达雅仿佛像一对璧人，说实在的，她很想上去将俩人分开。
“重新来过，跟你吗”陆棠就是这般，总想要以玩笑，掩盖心中的悲伤。
“那看你胆子够不够大，敢不敢撬走我”伊穆用玩笑回应着他，她不是他，体会不了此时他的心伤。
拜完堂已是黄昏，众宾客纷纷坐落到宴席上，伊穆扫视了一圈后，发现司马燚不见了踪迹。
“别找了，人早就走了”陆棠把着酒壶，一人独饮。
“那你不早说”伊穆抬脚往后院走去。
“去哪儿，陪我喝酒啊”陆棠一把拉住伊穆。
“滚犊子，我看起来像陪酒的吗”伊穆心急着想看小嫂子，可没功夫跟陆棠瞎掰扯。
伊穆走到后院，被院门外的侍从拦下。
“宴席在堂前，后院仙人不能进”
伊穆慌忙扯下胡子撕掉痦子，用衣袖胡乱擦了几把脸。
“娘娘”侍从慌忙行礼道。
“别说见过我”伊穆一溜烟儿跑进院子，走到婚房前，戳开窗户纸，却忘了新娘还有个红盖头。
“谁”梁凡听见声响，走出门外。
“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继续”伊穆知道自己跑不过梁凡，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
“娘娘”梁凡行礼道，今日能见到伊穆，他不意外更不惊喜。
“李家小姐听说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伊穆突然一下深情了起来。
“微臣虽无法给她想要的，但是一定会尽可能的待她好”梁凡与伊穆只隔着一道空气，可他知道就这不到半步的距离是他们无法逾越的鸿沟，这辈子他越不过去，伊穆也不会越过来。
“生而为人，哪一个不是逼不得已的活着呢，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痛苦总好分担给两个人”伊穆只想告诉陆棠，一个人的伤痛并不会因为分成两份而变得不再那么痛苦，它只会从一变成二，两个人体会双倍的痛苦。
第332章 苦楚
走出梁府已是夜深，陆棠拿着酒壶一路踉踉跄跄，伊穆在他身后一路跟着。
“问世间情为何物，又问世间为何总是这般艰难”陆棠仰头质问天地。
“你我皆是凡人，众生皆苦罢了”伊穆哼笑道，任时间谁曾不苦痛，言明的未言明的，根本计算不清。
“一直当个幼稚小儿不好吗，可偏偏却是小时候盼着长大，长大后又盼着再从娘胎里重来一回”
“人不都是这样，回到最初不是为了多活几年，而是想要忘却一切烦恼，一切归零，这倒不如去当个痴呆小儿，浑浑噩噩无忧无虑的过一生”
“若真可以如此，我真当想是试一试”陆棠何曾不想忘记一切，放下一切，人生回到最初，永远停留在最初。
“来，伸过头来，我一个棒槌下去，你大可以实现这个愿望”
“如若我不姓陆，我定会让你动这个手”陆棠身上肩负的东西太多，他早已身不由己，如今只不过是心里装载着希望。
“上天总是总是这样，给你一样必定会抽走你生命中等价的东西作为交换，世间难得两全啊”于伊穆而言眼前的宫墙不过是一块砖的厚度，可若是用心去丈量它，远不止千里，如今没想跨过去一次，犹如历经万险，她已经没了从前的底气和勇气。
“喝一杯，还是送你进去啊”陆棠望着高墙，他知道现在仅凭伊穆的功夫，恐怕难以攀越。
“今晚你已经喝得够多了，回家洗洗睡吧，所有的悲伤都留在今天，明天一睁眼，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说完伊穆扔出倒钩挂在宫墙上。
陆棠笑了，但愿能如伊穆所说，一切停留在今日，明日一早醒来，又是重新开始的一天。
长春宫
伊穆走到殿外时，发现门是敞开着的，可阿蜜却未在门口候着，心中不禁有些疑虑，便蹑手蹑脚走进院子，趴在窗户上窥探屋内场景。
“皇上，娘娘她···”阿蜜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什么时候出宫的，何人接应她出宫的，梁将军还是另有其人”司马燚知道伊穆腿脚不便，若是没人接应，不可能出的了宫。
“回皇上，奴婢不知，请皇上饶命”阿蜜俯跪在地上求饶。
“朕不会问你第二遍”司马燚狠狠摔下手中的杯子，低声怒吼。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阿蜜不断的求饶，可她只是个侍女，就算在恳切的求饶，终感动不了司马燚。
“来人，将她拖下去”
“且慢”伊穆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朝着屋内高喊。
司马燚从屋内走出，显然他光听声音就知晓门外是何人。
“皇上，你这动不动就杀人的爱好，能不能改改，太残暴对身体不好”
“昨夜刺客可是你”
“你看我这样子能当的了刺客吗”伊穆用手抬起腿，在空中晃荡了几下。
“是谁接应你的”司马燚若是逮住那个人，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没人接应啊，我这人缘那么差，结交的都是些酒肉朋友，谁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到皇宫中解救我”伊穆自嘲道。
“解救，朕这皇宫与你而言是囚牢吗”司马燚震怒。
“难道不是吗，唯一不同的就是比地牢华丽了些，住的舒服些”
“看来朕要让你尝尝地牢的日子与宫殿的日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尝有什么意思啊，再说我可是去过好几次了呢，你干脆就让我住那儿吧，省的你见着我心烦”
“来人，将蓉妃送到养心殿”司马燚可断然不会被伊穆的激将法所激怒，他必须得反其道而行之，这样方可让眼前的小人知道，有些事有些人不能惹，因为后果不是她所能承担的。
“带我去养心殿干嘛，你应该一件杀了我或者把我扔进阴暗潮湿的水牢，再或者对我用酷刑啊，折磨我到死啊”伊穆顿时慌了神，她不知司马燚到底搞什么名堂。
“求死的欲望再强烈些，朕或许真可以杀了你，可如今在朕看来，你心底还是怕死的”司马燚哼笑了几声，径直走向殿外。
“你们放开我”伊穆挣扎着，却又无可奈何。
养心殿温泉池中，侍女为伊穆褪去外衣，只剩内衫后，扔入水中。
伊穆心中纳闷的很，这是想将她洗干净后再宰杀吗，虽然结果她能接受，只是这个过程，莫名的有种过年杀猪的既视感，还有这滚烫的温泉水，更是开水烫死猪的感觉。
“有人没，能加点冷水不，我的皮都要被烫掉了”伊穆衣衫已被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有些羞于站起身。
“娘娘，这是温泉水，温度不由我们控制”侍女隔着纱帘回答道。
“加个冷水降降温总行吧”
“回娘娘，皇上已经适应了这温度，我们若是擅自更改，怕皇上责怪”
“现在是我在用，再说了他皮糙肉厚，可我细皮嫩肉啊”伊穆看着被烫红的皮肤，颇有些无奈。
“娘娘，皇上稍候便会来，您再忍忍”
“什么叫我再忍忍啊，你这话可真够让人误会的”伊穆身子越发觉得燥热，可奈何出不去。
“娘娘，奴婢是让您忍着水热，等皇上来，你或许就可以起身了”
伊穆气得鼻孔冒热气，她现在只希望脑袋上有桶凉水朝她倾倒下来，降降火气也降降温。
“皇上驾到”纱帘外侍女通传道。
伊穆本来昏昏欲睡，一听司马燚来了，瞬间意识清醒，瞪大了双眼警惕的望向门外。
“为何这般看着朕，朕又不会吃了你”司马燚解开腰封，搭在架子上。
“你要做什么”伊穆脖子以下全浸在水中，可奈何池水过于清澈，一眼便能见水底下她身子的模样。
“朕来温泉池能做什么，自然是泡泉水”司马燚盯着伊穆水下的身子，嗤笑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占据主人的地盘，我这就给您腾位置”
“你脚下哪里不是朕的地盘，温泉池够大，足以容下你我”司马燚说话的语气不禁让伊穆遐想。
第333章 勾引
“你要做什么，不要下来”伊穆捂住衣襟，挡着司马燚伸过来的手。
“穿衣泡泉水，不利于疏通血脉”
“若真是这样，您大可以出去，否则我怕就算疏通血脉，我也会心气郁结”司马燚越是靠近，伊穆越是往后躲闪，可温泉池拢共就巴掌大，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你以为朕是这般下流，朕可不认为你的身子有什么看头”司马燚哼笑道，伸手一把捞过伊穆，解开她衣襟上的扣子。
“既然如此，反正看过我这身子的人也不少，不在乎多陛下一个”
伊穆的一言一行不知从何时开始都足以成为司马燚动怒或欢喜的原由，或许是从一开始便是。
“谁看过”司马燚掐住伊穆的下巴，眼神里满是震怒。
“怕是记不全了”伊穆只想作弄司马燚一番，可不知为何司马燚震怒生气的模样，并不能够让她舒心。
“朕无论你以前如何，从今以后，若是你再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朕会叫你们生不如死”
“那看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啊”伊穆衣衫滑落至胸前，她已不在乎司马燚对这副身子做什么。
“为什么不反抗”司马燚从未见过伊穆这般臣服于他。
“反抗有用吗”伊穆苦笑道，她已经变得越来越不认识眼前的司马燚了，原本在楼兰和最初在长安的那段时光，已经回不去了。
“这样的心不甘情不愿，朕不要也罢”司马燚嫌恶的甩开怀中的伊穆。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你回忆起从前，你会不会后悔”伊穆注视着司马燚，将心底最深处的话问于司马燚。
“不会”司马燚是帝王，帝王做的事情怎会后悔。
“不用你答，我便知”世间最吞噬人性的除了钱财就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之位，谁能在此滔天权势前不迷失自我，司马燚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伊穆爱的只是没有权势时候的司马燚罢了。
司马燚掠见伊穆眼底一闪即逝的悲伤，心底莫名的抽疼，他伸手将她抱在怀中走出池子。
“我自己可以”司马燚拿过帕子为伊穆擦拭湿发，还没触碰到的那瞬间，伊穆下意识的往后闪躲了一下。
“朕从未给谁这般殊荣”司马燚虽恼怒，但未曾停下手中的动作。
“其实我也不太需要，皇上您还是给有需要的人吧”伊穆不是不稀罕，是害怕有过一次后便会依赖，习惯于她而言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服个软，表露出女人该有的态度，对你来说很难是不是”司马燚像是习惯了伊穆冷漠的话语一般，并不气恼。
“不难，但我不想”
“朕会派人将你送回去，明日再来这温泉池泡，这会有助于疏通经脉，对你的腿有好处”司马燚语气虽冷，可表达的都是关心之意。
“不必了”汤汤水水伊穆在楼兰已是泡过不少，这不是神药，最多也只是心理安慰罢了。
“这是圣旨”说完司马燚径直走出屋外。
储秀宫
柳诗画这几日感染风寒，所以下不了地去纠缠司马燚，虽然只能躺在床上，可安耐不住她时时刻刻想要得到司马燚的心。
“皇后和蓉妃那里可有什么动静”柳诗画指的动静自然是只要和司马燚接触过的都算。
“娘娘，奴婢听说皇上为了蓉妃娘娘修建了个温泉池，只为了医治她那双腿”
“什么，我感染风寒这么严重都不见皇上来关怀一句，她算个什么东西”柳诗画从床上弹坐起，气的止不住咳嗽。
“娘娘，您别生气，可能是侍从还没将您感染风寒的事情传到皇上耳中，也或许是皇上太忙了”小翠连忙安抚道。
“都多少天了，皇上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定是伊穆这个狐狸精勾引了皇上，所以皇上才抽不出身来找我”
“娘娘说的极是，一定是蓉妃那个狐狸精”小翠附和道。
“不行，我要找她算账去”柳诗画穿上鞋子发髻都来不及整理直接往殿外冲去。
长春宫，伊穆晒着太阳，身子懒洋洋，将所有烦心事儿甩在了身后，若是今日柳诗画没来烦她，她一定更加舒坦。
“柳妃娘娘”阿蜜行礼道。
“蓉妃，你见到我如此这般无礼吗”柳诗画见伊穆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气恼的很，虽然每次见她都这样，但这不是经历的多了就能习惯的，反而是愈加生气。
“柳妃，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废人，手脚不利索，能躺着跟你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你···你若真是废了，就不应该去勾引皇上”柳诗画指着伊穆，气急败坏。
“勾引皇上，我可没这个本事，有柳妃在我哪敢勾引圣上啊”
“你这是在忌惮我”柳诗画从这话的字面意思理解像是如此，可若从语气理解，她怎么好像觉得实在嘲讽。
“当然，您可是国色天香名门之后”伊穆觉得柳诗画经常找上门来，让她解解闷倒也不错。
“你这话说的没错，这次我就先给你个警告，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我可饶不了你”柳诗画感觉像是解气了，可心底好像并没有那么舒坦，总觉得还有些膈应。
“慢走，不送”伊穆自始至终瘫在躺椅上没动过分毫。
“不对，我来不止问你这些的”柳诗画走出殿外又折了回来。
“柳妃是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吗”
“你昨夜和皇上在温泉池干了什么”
“男女之事，不好言明吧”伊穆故作娇羞状。
“你不是说没有勾引皇上吗”若不是阿蜜一直挡在伊穆身前，柳诗画手够不到，她真当会让伊穆知道她的厉害。
“我是说我没有勾引皇上，可也没说不是皇上勾引我的啊”伊穆倒是愈发觉得有趣，可能是午后过于无聊，所以柳诗画的折腾对伊穆来说有趣的很。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说皇上勾引你，你也拿镜子照照，你也配”柳诗画一把推开阿蜜，直接压在伊穆身上，俩人扭打在了一起。
“娘娘不要啊”阿蜜和小翠两人同时惊呼。
第335章 杀她
“皇上，您要做什么”伊穆往墙边躲了躲。
“你问朕干什么，你不是有过很多男人嘛，难道连这也不懂”司马燚一把揪住伊穆，拽到眼前。
“懂，当然懂，只是我这破败的身子，不能玷污了皇上您的龙体啊”伊穆呼吸有些局促，心脏狂跳的厉害。
“朕无所谓，朕得到过的女人也不知你这一个”司马燚解开伊穆的衣襟，双手探入。
“皇上，今天怕是不合适”伊穆把住司马燚的手，她知道现在仅凭她的力气无法与司马燚抗衡。
“怎么不合适”司马燚倒是有兴趣听听伊穆会找什么样的借口。
“月事”你说巧不巧，伊穆正好下午刚来的月事，没想到晚上就派上用场了。
“朕不信”司马燚断然不会信伊穆的托辞。
“您若真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要到时候您觉得恶心就好”伊穆张开双臂，反正也无所畏惧。
司马燚见她这般，已是没了兴趣，一脚将伊穆踹到床角，掰过枕头躺在床上。
“皇上，我的床小，您睡得话，我就没地儿睡了”伊穆揪过被子，瑟缩在角落，模样好不可怜。
司马燚一把将她揽在怀中，禁锢住。
“朕不觉得小，今日就将就睡着吧，明日再叫人换大的”
“不用麻烦了，我一个够睡”伊穆慌忙推辞，她可不想下次司马燚来的时候她找不到理由拒绝。
“不麻烦”司马燚嘴角不禁上扬，看来他已经找到了制服伊穆的办法。
翌日一早，司马燚前脚刚走，柳诗画后脚就进到长春宫。
“柳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伊穆见柳诗画在穿薄衫的季节竟然裹上棉服，实在有些诧异。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套路我”柳诗画一句话间，咳嗽的时间占据了大半。
“柳妃可得小心着身子，别再着凉了又怪我”伊穆昨日确实是好心，如果她是将这个办法告诉达雅，或许昨夜宿在养心殿的就是达雅，而至于柳诗画，主要也是脑子不够好使，不过对付这种人可以少一分戒心，因为他们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成不了真正的敌人。
“所有一切都怪你，昨日皇上是宿在你宫中吧，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离间我和皇上，好让皇上找上你”柳诗画脑子里浮现出种种后宫阴谋。
“柳妃我建议你啊，关注点别的东西，男人啊不值当”伊穆作为过来人好心劝说道。
“哼，你以为我会信你，你不就是想要我退出好成全你和皇上吗，我告诉你，皇上只能是我的”柳诗画情绪激动不已，若是不加以控制，伊穆都怕她烧了长春宫。
“您随意，阿蜜送客”伊穆无奈的叹了口气，在感情中失去理智的女人，实在太恐怖了。
“你竟然敢赶我走”柳诗画一屁股坐在伊穆身前，一副死赖着不走的模样。
“柳妃若是想喝杯茶再走，我倒是也欢迎”伊穆递过茶盏给柳诗画，被她甩手摔落在地上。
“谁稀罕”
“那您就在这儿待着吧，我要进去用早膳了，您要不也来点儿”
柳诗画此刻哪还有心情吃的下饭，她看着伊穆早就气饱了，再想想昨夜的落魄，怕是三天都吃不下饭。
皇后寝殿
达雅越发的不认为自己能得到司马燚，回顾一路走来，她付出过多少，难道就彻底放弃吗，她做不到，若是能做到，她或许一开始就不会跟随司马燚背井离乡，来到晋国国都长安。
“骨朵，你说我杀了她，我会开心吗”
“娘娘想要做什么尽管做便是，奴婢定会尽自己所能”骨朵明白达的隐忍，可她所能明白的苦痛只不过是达雅心中极少数而已，所以只要能让达雅释怀，她愿意付诸一切。
“可杀了她，司马燚会不会恨我”达雅望向窗外，此时正是晴空万里，倒不像是在阴险的谋划，反倒像光明正大的闲聊。
“娘娘，如今蓉妃武功尽废，杀了她易如反掌”骨朵或许从前有些忌惮伊穆，可如今她用一只手能解决掉她。
“杀她自然是容易，可抹去她在司马燚心中的痕迹，你觉得可能吗”达雅言语间透露出的是是失望。
“皇上是帝王，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后宫里头死个女人而已”
“他真是残忍，可我为什么还那么爱他”达雅笑声里满是嘲讽，或嘲自己，或嘲他人。
骨朵从未见达雅笑地如此这般，她有些摸不透达雅在想什么，但她想要得到的，她自始至终都知道。
梁府
李茹霜入府后，除了新婚当夜见过梁凡，之后便再未见过。
“夫人，您是在寻找些什么”管家见她一直在寻寻觅觅，可又未言明。
“将军还未回府吗”李茹霜揪着手中的袖帕，羞于问出口。
“回夫人的话，将军这几日在军中交接，未曾回府”
“军营在何处”
“军营在城外，地处荒凉，夫人若是过去怕是不妥”
李茹霜转过身，她是个闺中女子，见到梁凡的那一刻便已倾心，她庆幸那人是她的夫君，虽然他似乎对她无意，但她只要能守着他就好。
巡衙营
“梁将军，夫人来了”阿卓禀报道。
“夫人”梁凡眉头轻皱，他似乎已经忘记前些日子迎娶进门的李茹霜。
“是将军您的夫人”阿卓只以为梁凡忙乱了头。
“她在何处”
阿卓指向营帐围栏外，梁凡看见来人，眉头一紧。
“你怎么来了”
“将军好些天没有回府了，我带了些干净的衣衫和饭食来”李茹霜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食盒递给梁凡。
“我已经用过膳了，干净的衣衫军营中也有，你回去吧，以后不要过来了”梁凡不会说话，他想表达的是军营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粗鄙之人，怕李茹霜看着不习惯。
“将军，我只想好好照顾您”李茹霜有些委屈，可也没有一丝埋怨梁凡，她只责怪自己不打声招呼就来，打扰到他。
“你先回去吧，近日我都会在营中处理事务”说完梁凡转身走回营中，只留李茹霜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第336章 残忍
伊穆举起箭弩，双手绵软无力，重重地砸在脚边，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从前不信命，但现在不得已不信，老天赏赐的东西总归有一天要将它从新夺回，而她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娘娘，您大概是累了，歇息会儿吧”阿蜜见伊穆望着地上的弓箭出神。
“放心我没事儿，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过来，就算武功尽废，但我还是好手好脚的不是吗”伊穆自我安慰道，确实她自认为她比世上多数的人要幸运。
“娘娘，若真是您的手脚不便，我愿意做您的手脚”
“好意我心领了，但咱也没必要这么咒我”伊穆被阿蜜的忠贞不二感动不已。
“娘娘，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阿蜜一下慌了神，她不知道伊穆是怎么理解的。
“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伊穆发愁就凭阿蜜的智商，以后该怎么带着她闯荡江湖。
阿蜜已然适应了三天两头被伊穆调戏打趣，起初还会生气，后来气着气着就没气了。
“娘娘，福公公来了”阿蜜瞧见门外福公公紧赶慢赶走进殿门。
“你就说我在歇息”伊穆虽然猜不到是什么事情，但也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福公公，娘娘在歇息，您有什么事情交代给奴婢吧”阿蜜挡在福公公身前，行礼道。
“娘娘今日这么早就歇息了，老奴可还得请她去养心殿呢”福公公为难道。
“娘娘脾气大，奴婢实在是不敢吵醒她”阿蜜面露难色。
“老奴也不敢呐，可皇上圣意，老奴也不敢违抗”福公公朝着房门迈去。
阿蜜也不好阻拦，只能看着福公公推门而入。
“蓉妃娘娘，老奴惊扰了您，罪该万死”
伊穆翻了个身，继续合眼睡去。
“娘娘，皇上让老奴来请您过去养心殿一趟”
“娘娘，您听见老奴说的话了吗”
“娘娘，娘娘···”
任凭福公公怎么唤她，伊穆不为所动。
“娘娘，老奴得罪了”福公公眼神示意身后的侍从，领会过意思的侍从，连忙上前将伊穆连着被子包裹在一起，抗出殿外。
“福公公，这是何意”阿蜜拽住福公公，一脸的焦急。
“阿蜜姑娘，以后劝劝你家主子吧，跟皇上作对，吃苦头的只会是你家娘娘”说完福公公叹气又摇头，疾步走出殿门外。
养心殿，伊穆被褪去外衫扔进温泉池，自始至终未睁开过眼。
“你是打算，一直闭着”司马燚眉头轻皱，他自然不信伊穆被折腾了一番后还能睡着。
“朕问你话”司马燚微怒，他向来不喜问而无答，他能容忍伊穆多次，已是到了尽头。
“你做什么”伊穆感受到嘴唇上柔软的温热，不过依然紧闭着眼，双手下意识的推开身前的司马燚。
“装睡为何不装到底，若是你没反应，朕或许就信了”司马燚肆虐着笑道。
“我不睁眼是为了避免尴尬”
“是朕的尴尬还是你的尴尬”司马燚倒是好奇自己尴尬的理由。
“尴尬自然是双方的，我睁开眼瞧见你，我就是尴尬，我一尴尬那气氛就很尴尬，这样一来您不就被气氛影响的尴尬”伊穆主要是不想瞧见司马燚，尴不尴尬到另说，反正肯定是碍眼。
“朕命令你睁开眼”伊穆胡扯的一大堆使司马燚有些微怒。
伊穆缓缓睁开双眼，没错她就是为了膈应司马燚才说了这么一大堆，达到目的的她，显然心情不错。
“皇上，您不觉得这水有点儿烫吗”伊穆脸颊被水雾蒸的已是通红。
“正好”
“难怪”伊穆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个俗语。
“水热有助于你疏通经络”司马燚就算再皮糙肉厚也能感受出池水的温度。
伊穆嘴巴一撇，她可不信司马燚有这样的好心。
“你是觉得朕怀着目的的对你好”
“当然不是，皇上您能有什么目的，只是我无福消受”伊穆再自负，也不会到这般地步。
“朕自然是有目的，不过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朕的声誉罢了，听闻当日是你救得朕，所以身体才会这般，朕治好你，也算是还你这份恩情”司马燚多少是有这几分意思。
“舍生取义我倒没有这么高尚，无非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我没想过后果，若是知道有今日我肯定会先保命要紧，况且你若是记起从前，你应该知道我救你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伊穆有时都要被自己的高尚节操所感动。
“朕只知道这一次”于司马燚而言，知道这一次已是足够。
“罢了罢了，说了你也还不起”伊穆摆了摆手，除非司马燚那命来换还，否则永远不会等价。
“你怎么知朕还不起”
“你想要用命还我吗，可我要你的命也没用啊”
“你可以问朕要任何一样的东西，恩宠荣华富贵无一不可”
“那些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伊穆逞强的告诉自己，恩宠不过只是一时，维持不了一世。
“那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司马燚诧异，于后宫女子而言恩宠和荣华难道不是她们这一生所追求的。
“放我走，我已死过一回，可以再死第二回”伊穆望着司马燚，眼神坚定。
“放你走”司马燚哼笑道，他怎么会失误把伊穆归类成寻常女子呢。
“你不爱我，我亦不爱你，或许从前有过懵懂，但此刻想起那些都不能算作是爱”伊穆看着清澈水面上浮现出自己的脸庞，她早已不知不觉中褪去了原先的稚嫩，倒影中的这人好生陌生。
“爱，在帝王家，这字眼不该出现”司马燚很早很早就忘却了爱的模样，他应是冷血无情，不应该有爱这个字眼加身。
“既然不爱，为何不放过我”
“因为你是朕的女人，无论朕爱不爱，你终究摆脱不了后宫是你下辈子的宿命”司马燚竟有些心疼眼前的伊穆，可他又能如何，放手吗，他做不到。
“一直知道你很残忍，但没想到你这么残忍”伊穆整个人沉入水中，或许窒息带来的无力感，才能让她暂时忘记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