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护短挡酒
橱窗里的张小暖从宋纯胸前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电话里的语气却是轻松的：“你好！”
“我是申克。”
张小暖身形一晃，对宋纯展开了一个明艳的微笑，然后往吧台的方向紧走几步才问：“申助理您好……”
申克没跟她寒暄，说完会议的时间地点，直截了当挂断了电话。
距离会议开始只有十分钟。
张小暖急匆匆给宋纯说了几句，拔腿就跑了出去。
宋纯一个人坐在窗户边。
橱窗的暖光将他的身形拉长，显得落寞又孤单。
“……老板……”申克想提醒江漓时间来不及了。
谁知江漓拉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
“您还要吃吗？”申克忙跟下去。
江漓头也没回淡声吩咐他：“既然是练习生动员会，就要办得隆重一些，我这边走不开，你替我去一趟吧！”
申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扯什么粉丝动员会。
随便找个由头，将张小暖叫去公司呆几个小时不就行了。
江漓见他没走，便开始催促：“还不快去？”
申克咬牙看着橱窗里的宋纯，瞬间明白过来。
老板今晚的应酬用不了他了。
江漓春风得意走进餐厅。
她样貌气质出众，又一身名牌，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人潮涌动的快餐店里，很快起了不小的骚动。
江漓越过众人的目光，信步来到宋纯身边：“你怎么在这里？”
宋纯喝了一口豆浆：“吃完饭。”
江漓装作没看见桌上另外一只碗：“你晚上就吃这个？长身体的年纪吃这个怎么行？走，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去。”
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宋纯的胳膊就往外走。
“不用，我真的吃过了……”
宋纯愣住了，推拒的话一下子含进嘴里。
眼前漆黑的幻影，泛着淡淡的哑光。
车身流畅的线条与内里迷离的星空顶交相辉映。
司机黑西装白手套已经恭恭敬敬为两人拉开了车门。
“你的？”宋纯问。
他的双目明亮灼人，江漓突然就想起江漓第一次送他回家。
在一排想要钓他的车中，他只在一台库里南前顿了顿脚步。
江漓避开话题：“你喜欢吗？”
宋纯一句话没说，弯腰上了车。
汽车疾驰而去，江漓迅速在脑子里盘算，自己能不能养得起一台幻影。
东来集团的付总是江漓手底下个小花的金主。
小花叫景玉。
景玉翅膀硬了，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合同没到期就想自立门户。
江漓性格豁达，只要对方给的违约金足够，她一般不会太为难。
可这小妮子很是拎不清。
不但不愿意按合同赔付，还耍大牌消极营业。
江漓一声令下，将她雪藏了。
付总花甲之年，儿孙满堂，只是把景玉当个消遣的玩意儿。
既舍不得脸面求吴星河，又舍不得花大价钱替景玉解约。
便放低姿态，想从江漓这里想办法。
约了江漓很多次，江漓都用别的事情推脱了。
但圈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人总不能不留后路。
江漓姿态摆够了，面子还是要给的，便主动了约，那付总立即就答应赴宴。
江漓和宋纯到达的时候，付总和艺人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江漓走进包厢，一边脱下外套交给服务生一边检讨：“哎呀，实在不好意思付总，刚开会，结束得有点晚，该罚该罚。”
付总站起来，捧了捧肥硕圆滚的肚子，跟他握手：“江小姐贵人事忙，不像我，老了没精力拼，哈哈哈。”
江漓热情的迎上去握手：“付总，您这是那里话？按照我们国家现在的劳动力划分，您可是正值壮年呢，再说您看你通身的气派，说您四十岁出头也不为过。”
付总就喜欢听人夸他年轻，江漓几句话哄的他心花怒放，握着江漓的手不肯松开。
江漓也不急，转头看向宋纯：“宋纯，过来见见付总。”
宋纯伸手：“付总好。”
付总脸上的横肉笑得更加灿烂了，忙松开江漓，跟宋纯握手：“你好你好，哎呀，江小姐真是好眼光，年轻人一表人才啊。”
江漓也不解释，只是温温柔的笑。
宋纯自然不好说什么。
付总整日里周旋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
有能力的女上司包养一个甚至几个金丝雀不在话下，况且江漓和宋纯看起来并没有年龄差，反而非常的登对。
宋纯跟付总寒暄。
付总身后的景玉讪讪地上前。
不等对方说话，江漓略显诧异的脸上写满关切：“景玉，你怎么在这里？我听下面的人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景玉一噎。
江漓就是有这样颠倒黑白处变不惊的本事。
分明是她见景玉不听话，故意给她下马威将她雪藏起来。
现在却在这里充好人。
“我其实……”
她刚想说自己没病，付总就隔空给她使了个眼色：“景玉，还不谢谢江小姐关心。”
景玉脸颊涨红：“多谢江小姐关心，已经好多了。”
“哎呀不用客气，”江漓拍了拍景玉的肩膀，“你虽然暂停了工作，但合约一天没有到期，你就还是我的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漓姐就行。”
景玉只好别扭地开口：“漓姐……”
“快坐快坐下，别傻站着。”江漓嘴里招呼着景玉，自然地就将付总往主位上引。
付总有求于江漓，哪里肯。
最后实在推托不过，便让服务生将主位撤去，两人并肩而坐。
宋纯坐江漓身边。
景玉坐在付总身边。
四人坐得宽松，又是圆桌，景玉抬眸就能看到宋纯。
不由得多打量了好几眼：“宋先生眼生，是刚签的吗？”
宋纯自顾自喝茶没说话，江漓粲然一笑：“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正挖他。”
景玉勉强笑了笑。
四个人的饭菜，依旧非常丰富。
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付总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分酒器，亲自倒了满满四杯，放在转桌上。
江漓侧头问宋纯：“喝一杯吗？”
宋纯胳膊懒洋洋搭在桌沿上：“不想喝。”
江漓于是就只端了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付总不干了，擦了擦脑门上的热汗：“江小姐，您可不能护短啊。”
第17章 灌酒
江漓浅浅一笑：“付总，我朋友第一次跟我出来，理解一下。”
“那更要喝，”付总大手一挥，先给景玉面前放了一杯，又给自己拿了一杯，最后一杯推到江漓面前，“江小姐要是实在舍不得自己解决，我们也是没有意见的，对吧？”
景玉在心里早将江漓恨出血了。
两人年纪相仿，江漓如今春风得意，不仅在圈子里呼风唤雨，还能坐享宋纯这样绝色的小奶狗。
而自己，不过是想解个约而已，就被逼得几乎在圈子里销声匿迹。
如今不得不靠伺候这个脑满肠肥的老头子，才能勉强与她坐一桌吃饭，她怎么能不恨？
景玉知道江漓酒量一般，不管怎么样，能让她多喝一杯，甚至醉一场也能解解气。
因此她嫣然一笑：“漓姐的酒量我知道，别说两杯，就是再来两杯都不在话下。”
“看吧，还是景玉了解您。”付总亲热地拍了拍景玉的手背，亲热之意，不言而喻。
“算你还有点良心，记得我……”江漓款款一笑，面色从容地将另外一个分酒器放在自己面前。
摆明姿态要护着宋纯。
宋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众人举起酒杯。
江漓说了几句体面话，大家喝下第一杯。
第二杯还是江漓提的：“付总，今天是个好日子，敬你和景玉。”
“哈哈哈，彼此彼此。”付总搓着肥硕的手，看着宋纯高脚杯里的果汁，玩笑道，“宋先生，你可不能贪杯哦！”
江漓江头往宋纯肩膀上靠了靠：“那不能，他晚上还要送我回去呢！”
四人一团和气又喝了一杯。
到底是场面上的人，付总很懂套路。
江漓明显是一个人喝两个人份，他若是再和景玉一起敬酒，那就太不厚道。
况且，江漓要真喝多，接下来的事情就谈不了了。
因此，这杯喝完，就让大家自己发挥。
景玉端着酒杯袅袅婷婷走到江漓身边：“漓姐，我敬您一杯。”
江漓也非常给面子地站起来：“景玉，我看你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我手底下好几个项目可都还等着你呢！”
景玉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暗骂一声虚伪，然后才一脸甜笑望着江漓：“我都听漓姐的。”
“好好好，那就太好了，我这就给申克打电话，让她给你安排工作。”江漓说完果真掏出了手机。
景玉哪里还想回去工作？
她是铁了心的想要解约，可江漓脸上一点虚假的神情也没有，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只好求助似地看向一旁。
付总也离开了座位，走到宋纯身边，两人站在一起寒暄。
一个风华正茂青春洋溢，一个日薄西山一团死气。
景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隔空抽了几个耳光。
付总对宋纯非常热情。
这样的宴席，越是对对方带来的人热情，就越是表示重视对方。
景玉见付总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娇嗔着走过去搂着付总的胳膊：“老付，漓姐让我回去上班呢！”
“江小姐啊，且慢，且慢，”付总掐着景玉的小蛮腰走过来，“江小姐，实不相瞒，今儿约你过来付某人是有事相求啊。”
“哦？”江漓立即放下手机，做洗耳恭听状，“付总但说无妨。”
付总沉甸甸的身子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对服务生挥了挥手，服务生立即将酒瓶递到他手上。
付总给自己的分酒器倒满，然后朝江漓摆了摆：“江小姐，我干杯，您随意。”
江漓知道，他不说随意还好，他一说随意自己就算是举着一杯毒药也必须要干下去。
东来集团跟公司合作往来频繁。
就算是吴星河亲自来了也要给付总三分薄面。
他之所以直接找上江漓，一是怕树大招风后院起火，另外一个也是觉得县官不如现管。
因此，江漓笑盈盈端起倒给宋纯的那杯满的：“付总，您这可是看不起我啊。”
付总哈哈一笑：“江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我哪里敢看不起，来咱们来个令狐冲。”
付总给景玉使了个眼色。
景玉酒量并不好，她还等着看江漓的笑话呢，哪里舍得自己先喝醉？
于是撅起小嘴抗议：“老付，我喝醉了很丑的。”
江漓哈哈一笑：“谁敢说咱们景玉丑？咱们景玉可是国名女神。”
“哈哈，这都是江小姐慧眼识才，”付总也笑，“别怕，再丑都没关系。”
宋纯端起果汁杯也跟着站起身来。
景玉不好推脱，只好将面前的分酒器端起来，她没有再加满，端着小半壶。
江漓似乎也不介意。
宋纯却漫不经心拿起一旁的果汁壶，给自己的杯子加满了。
付总和江漓皆是一愣。
另外三人全是满杯，只有景玉一个人是半杯。
她面上挂不住，撒娇看向付总，付总微微一笑：“你看看人家宋先生果汁都要陪个满杯，你也加满。”
景玉又看江漓。
江漓知道宋纯面上漫不经心实际心里跟明镜一样，弟弟是在护着自己呢！
想到这里，她魂儿都被宋纯给勾没了，哪有功夫管景玉？
景玉无法，只好噘着嘴巴将自己分酒器也加满了。
付总朝江漓笑：“江小姐，这一杯我和景玉敬你和宋先生，祝二位天长地久。”
江漓爽朗一笑，暧昧地看了身旁的宋纯一眼：“好，那咱们就听付总的。”
仰头喝酒的时候，江漓用余光瞟了一眼宋纯。
他今天穿了一件铅灰色的卫衣，发梢柔顺漆黑，淡漠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双目晶亮，像是盛着一汪看不见底的湖泊。
分外下酒。
分酒器二两出头。
付总又倒得满，一口气喝下二两五，江漓只觉得嗓子像是要着火一般，迫切的想要喝口热水压一压。
她下意识端起面前的茶杯。
谁知入口的竟然是甘甜的蜂蜜柚子茶。
她看了一下，其他三人杯中都是色泽鲜亮的普洱。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一种解释，这柚子茶是宋纯特意让服务生替自己弄的。
江漓抬头，正好对上宋纯波澜不惊的目光。
宋纯正在听付总说话，自然地夹一只奶黄包放在江漓面前的盘子里。
江漓直接用手拿起奶黄包，就着蜂蜜水小口吃着。
只觉得那甜从口腔蔓延开，直达心底。
第18章 交杯酒
付总将一切看在眼里，直到江漓吃完才笑着切入正题：“江小姐，实不相瞒，我今天是想求您个恩典。”
江漓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付总，您这可是折煞我了，有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的绝不含糊。”
江漓此刻心情好得不得了，答应的也干脆爽快。
付总点头：“是这样，景玉是个很有想法的姑娘，单枪匹马在圈子里闯荡这些年，渐渐也成熟了一些，现在想自己闯荡一下。”
付总说话的时候，江漓一直认真的听着。
直到付总说完她才开口：“付总啊，您这可是在给我出难题啊，按理说景玉这样的人才，我们星河传媒是求之不得的……”
景玉心头一紧。
付总却不动声色。
只见江漓话锋一转：“但既然付总发话了，我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景玉大喜，忙不迭举杯。
江漓朝她压了压手：“只是，付总景玉，你们是知道的，我也只是个经纪人而已，公司高层的决定，我也……”
“明白明白，”付总赶忙举杯，“江小姐放心，只要您答应放她走，其他的按照合同办。”
饭局就是这样，讲究个你来我往，看破不说破。
付总是只成了精的千年老狐狸，从江漓带着宋纯走进这间包厢，他就在暗中观察。
首先，江漓明知道自己有求于她，还欣然相约，就证明自己所求之事有的谈。
其次，她毫不避讳将自己小奶狗带来，就证明她对自己和景玉的关系心知肚明，且绝对信任自己。
至于江漓酒桌上对景玉表示出来的重视，只是一种投桃报李的示好而已。
江漓既然答应放景玉，违约金只是一种姿态，数额多少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自己主动说按照合同走，实际上是将主动权交给江漓，逼她先亮出底价。
付总甚至有预感，江漓给出的价格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低。
果然，江漓沉吟了一下：“付总既然这么信任我，那这样……”
“老付……”江漓刚开了个口，景玉醉眼迷离打断了江漓的话，“我那合同可是天价，就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景玉没有付总的城府，一听要按照合同走，一下子就急了。
她这么一闹，江漓自然将话头收了回去。
宋纯非常嫌弃地将江漓夹给他的秋葵往盘子边缘拨了拨。
江漓笑了笑：“景玉这是哪里话，你在付总那办理个分期不就行了？”
景玉不明所以：“怎么分期？”
江漓并不着急回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宋纯面前的秋葵。
她双颊染了红晕，双目却亮如星辰，看似人畜无害，实际攻击性十足，仿佛世间万物都逃不出她的掌控。
宋纯狠狠皱眉，飞快夹起秋葵，嚼也不嚼，囫囵吞了。
江漓这才满意一笑：“这点违约金对于付总来说可只是毛毛雨，把你押金给他不就行了。”
“漓姐……”景玉脸颊一红，“老付，你看漓姐又笑话我。”
付总到底油滑，端起酒杯促狭地看着宋纯，“江小姐这么有经验，宋先生是不是押给您了？”
江漓闻言，爽朗一笑也举起酒杯：“我倒是求之不得。”
付总也端起酒杯：“宋先生，江小姐都发话了，你可不能矜持哦。”
付总竭力讨好江漓，想要将话题引回违约金上去。
三人各怀鬼胎，都将目光投向宋纯。
江漓小动作不断，撩拨了宋纯一晚上。
宋纯像是也放开了，他懒洋洋端起果汁杯：“我可记住了，有付总和景玉小姐作证，江小姐你可不能食言而肥。”
江漓心花怒放，忙不迭保证：“哪能呢！”
半斤白酒下去，江漓已经有了些微熏。
付总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一见这情景顿时将两人目前的状况猜了个七八分，他当即提议：“既然要我们做鉴证，宋先生您这酒就不能这么喝。”
“不这么喝怎么喝？”江漓明知故问，狭长的眼尾在宋纯身上暧昧一扫。
宋纯：“……”
付总拉长了声音：“当然是喝交杯啦。”
“啊……这……”江漓故作迟疑。
宋纯懒得看她分明嘴角都咧到耳门子还装无辜的样子，不等她说完便转头扣住了她的手腕。
江漓只觉得周身被一片阴影笼罩，男性清冽好闻的气息将她包裹。
宋纯太高，为了将就江漓，不得不微微弯腰，大手自然搭在江漓肩上。
这样江漓有一种被珍视拥抱的错觉。
她有些飘飘然，喝得很慢。
宋纯似乎也不着急。
消薄的唇轻轻贴在高脚杯沿上，喉结滚动，橙黄的果汁缓慢的没入他的唇舌……
江漓几乎能想象那温热的触感。
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她迅速咽下白酒。
喉间的灼热终于拉回了她的理智。
落座后，宋纯的手并没有立刻离开江漓的肩膀。
烈酒入喉，江漓压抑着咳嗽。
宋纯的手下意识从江漓的肩膀滑动到脊背，安抚地拍了拍。
江漓非常受用，借故歪在宋纯肩头。
付总热烈鼓掌：“真是羡煞我也，宋先生抱得美人归，难道就不感谢我一下吗？”
宋纯端起面前的果汁：“感谢付总和景玉小姐，我敬二位一杯。”
江漓下意识去拿酒杯，却发现自己酒杯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宋纯那边去了。
宋纯身材很好，即使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坚实温暖的肌理。
江漓才舍不得松开，一杯不喝也没事，大不了违约金少收一点。
景玉兴致缺缺端起酒杯：“祝贺宋先生。”
三人再次落座，付总又巧妙地将话题拉回来：“让我猜一猜，江小姐分期的额度，一杯酒恐怕不够吧？”
江漓躲在宋纯怀里比了个一：“一杯怎么能行？怎么着也要一壶吧？你说是不是？”
说完还意有所指用手指戳了戳宋纯的脸颊。
奶膘弹性十足，江漓早想试一试手感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付总心头大喜。
景玉签到江漓手中的时候还不是特别红，违约金签的是一千万，周期十年。
十年之内景玉提出违约就要赔偿公司一千万。
如今过去了五年。
宋总以为江漓就算再怎么卖自己人情，两三百万还是要赔的，没想到江漓一高兴只要一百万，实在是意料之外。
“一百万？”景玉一下子也懵了。
她与付总对视一眼，立即举起酒杯，恭恭敬敬站起来：“谢谢漓姐。”
江漓脑袋在宋纯怀里蹭了蹭，笑而不语。
第19章 睡你个大头鬼
付总了然：“景玉，你要谢谢宋先生。”
宋纯长相浑然天成，甩那些医美流水线的当红小生好几条街。
景玉巴不得多跟他套套近乎，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江漓和付总都发话了，她哪里敢怠慢，立即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壶：“谢谢宋先生。”
江漓靠在宋纯身上，宋纯无法起身，只好坐着喝了景玉的酒。
江漓始终笑盈盈看着宋纯。
宋纯喝完，她才懒洋洋从宋纯身上起来。
付总端起酒杯：“江小姐，来我再敬你和宋先生一杯。”
“我买个马！”景玉忙凑上来。
江漓端起酒杯：“敬你们，那就祝景玉小姐前程似锦，以后要常来常往才好！”
正事谈完。
接下来的酒纯粹就是喝个气氛。
付总酒量虽好，但到底上了年纪，不敢多喝，隔一小会儿就要去一趟洗手间。
江漓来之前空着肚子，也逐渐招架不住。
景玉完全飘了，用筷子敲击着汤碗哼唱歌谣。
她本就是歌手出身，嗓音清亮婉转，很是好听。
曲毕，樱桃小嘴在付总油亮的脑门上轻轻一吻，借着酒意也要亲江漓。
江漓心中嫌弃，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好找借口不能夺付总所爱，巧妙地将亲吻改成拥抱。
景玉抱完江漓，自然而来又给了宋纯一个大大的熊抱。
付总掏出烟盒：“江小姐，来一支？”
江漓点头，两人走到露台外抽烟。
付总又一次去洗手间。
江漓夹着烟，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包房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酒后的景玉很是闹腾。
唱完歌又缠着宋纯划拳。
宋纯不愿意，她就不知死活缠上去，白玉一样的胳膊死死吊在宋纯脖子上，酥胸整个贴着宋纯的胳膊，娇俏的笑着像是在要联系方式。
宋纯并没有拿手机出来，而是说了句什么。
景玉撇了撇嘴，有些失望。
电光石火间，江漓明白过来，这小妮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付总从洗手间出来，就见袅袅白雾中，江漓双目炯炯，正直勾勾盯着透明玻璃窗里的景玉。
商场沉浮多年，他敏锐得察觉到江漓眸光的危险，直觉景玉要倒霉。
可他又不明白为什么。
江漓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可能说话不算话。
相处这两个小时，付总算是看出来，江漓看似温和，实则占有欲极强，难道是因为宋纯？
可宋纯和景玉各自坐着说话，并没有逾矩。
况且景玉跟他的这些年一直很守规矩，从来没有乱来过。
付总正百思不得其解，江漓已经摁灭烟头，带着一贯平和从容的微笑迎上他：“付总，怎么去这么长时间？就等您了。”
热情温和，像是刚才的犀利是付总的错觉。
景玉见江漓和付总进去，热情地挽起江漓的胳膊：“漓姐，躲酒可不是您这样的啊，快来咱们再喝一杯。”
她已经喝得不少了，走路都站不稳。
江漓一刻也不想再呆，但今天是她约的付总，不好先提离开，便压了压景玉倒酒的手：“景玉，不忙，付总咱们换个地方再喝好不好？今儿一醉方休。”
付总哈哈笑了：“我不行了不行了，年纪大了喝不动了。”
景玉不甘心跺了一下脚：“老付，去嘛去嘛。”
付总摆摆手：“你陪江小姐去玩一玩吧！”
景玉几句脱口而出：“好啊，那我晚点回去。”
付总没有说话，江漓自然不好回绝。
宋纯自然地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自己和江漓的大衣：“我就不去了，明早还有课。”
景玉眼眸亮了一下：“宋先生还是学生吗？在哪所大学？”
宋纯没说话，江漓也沉默着。
付总瞪了景玉一眼。
景玉自知失言，慌忙找补：“宋先生气质好，看起来不像是学生。”
江漓笑笑：“研究生。”
“……难怪。”景玉打了个酒嗝。
付总非常客气，执意要将江漓和宋纯送上车。
司机恭恭敬敬替二人拉开车门，上车江漓吩咐司机先送宋纯回学校。
宋纯没有拒绝。
车上空调温度适宜，但也有些闷，江漓酒意上头，蔫蔫的。
宋纯有些担心，他想说先送江漓回家，却猛得想起上次的事情，便转了个弯：“你累了就先回去，我自己打车就好。”
江漓却侧头：“你关心我啊。”
窗外的街景急速倒退，美轮美奂的星空顶在江漓身上洒下迷离的微光。
她微微仰起头，眉眼含笑，妩媚万分。
宋纯只觉呼吸微微一滞，下意识就要别开目光，偏偏江漓不给他机会，秋水一般的含情眼兀自盯着他：“你说话啊？”
前排的司机非常懂套路，耳聋眼瞎一样，不发出丁点声响。
宋纯觉得口干舌燥，只好没话找话：“这车？”
江漓脱口而出：“你喜欢的话我分分钟买一辆送给你！”
前排司机的手抖了一下，不轻不重踩了一下刹车。
宋纯：“……呃，其实也不用那么破费……”
江漓凑上去靠近他：“要得要得……”
宋纯后退，江漓逼近。
两三个回合后，宋纯已经是退无可退。
四目相对，两人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
车厢的温度不断上升。
宋纯想自己应该是疯了，不然江漓嘴唇靠过来的时候，他不但没有躲开，还迫切地想要贴上去。
甚至手机震动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如释重负，而是隐约的烦躁。
宋纯慢吞吞掏出手机：“我信息。”
“……哦，好……”江漓不自然退后了些。
江漓随手拿了瓶水出来，抿了一小口，脑袋昏沉的没那么厉害了。
余光瞟了一下宋纯的手机。
不是微信，竟然是手机短信。
这年头除了垃圾短息，还有谁会用短息？
江漓留了个心眼，又看了一眼，只觉得头大如斗。
宋纯这小子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找他聊骚的人还真多，对方只发来几个字：【小哥哥，睡了吗？】
“睡你个大头鬼！”江漓腹诽，迅速记下那是一串数字。
前面司机踩下刹车：“江小姐，宋先生，东南大学到了。”
第20章 土味骚话
江漓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她不动声色。
宋纯刚走，江漓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殆尽，她拿出手机拨通申克的电话：“把景玉的现在的电话号码发过来。”
“好的老板，需要我送合同过去吗？”
“不用，你早点休息。”
“是。”
挂上电话，江漓的手机震动一下。
她久久凝视着手机屏幕上那十一位数字。
江漓从小就是学霸，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手机上的数字跟刚才给宋纯发消息的是同一个号码。
申克本来已经躺下了，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懒洋洋拿起手机，顿时一个激灵。
他跟着江漓很多年了，江漓行事雷厉风行，且说一不二，既然让他休息就一定不会再打扰，这是第一次。
他不敢怠慢，立即按下接听键：“老板。”
江漓的声线柔软，透着淡淡的疲惫：“你辛苦一下加个班，把景玉的黑料整理出来。”
申克吓了一跳。
这些年，为了达到目的江漓也确实用过一些非常手段。
但她从来没有主动为难过什么人，况且还是个几乎在娱乐圈销声匿迹的景玉？
申克震惊之余，也不敢多问：“是。”
江漓挂上电话。
洗漱完躺在床上，江漓又想起景玉发给宋纯的短息。
哥哥，睡了没？
这么low的搭讪方式，也就宋纯那没见过世面的稀罕。
此刻的江漓心浮气躁。
如果她稍微清醒一下就会猜到，景玉之所以只拿到宋纯的手机号码，是宋纯借口手机没电才没扫微信。
其实，宋纯连电话号码都不想给景玉的。
但景玉磨得太厉害了。
眼看宋纯再不给电话，她就要坐进宋纯怀里了。
宋纯不想节外生枝，便报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
没想到景玉倒是记住了。
江漓还不知道的是，宋纯前脚刚下车，后脚就将景玉的手机号码拉黑了。
洗漱后的江漓，辗转反侧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上次送给苏昂先生的那款相机，江漓后来又找了一台一模一样的。
本来想今晚送给他。
但宋纯下车的时候，江漓被那条短息气得眼皮直跳，便故意没给，想着下次再用这个由头见面。
宋纯洗澡出来，湿漉漉的脑袋上顶着一张白毛巾。
陶然正翘着腿刷微博：“宋纯，你手机响了。”
“好。”
微信是江漓发来的：【不好意思，今天东西忘记给你了，你明晚有空吗？】
宋纯嗤笑，这人都不用工作吗？
陶然八卦地瞥了一眼。
宋纯看手机的神情温柔极了，清俊的眉眼整个松弛下来，水洗过一样清透的目光专注得盯着屏幕。
这样的神情，陶然只看过一次，那就是他在跋山涉水好几天终于拍出获奖作品后。
是那种心愿达成的快意和冲刺到终点的失落所交织的复杂情绪。
陶然嘿嘿一笑：“要煲电话粥吗？把我当空气就好。”
“信息。”宋纯说。
陶然点点头，眉目间满是得意：“真好，我小嫂子要当大明星了？”
“谁？”宋纯茫然。
“你比我大一个月，你说我小嫂子是谁？”陶然拍了一下床沿，他疼得龇牙咧嘴，“当然是张小暖呐。”
宋纯像是对陶然的话并不感兴趣，放下手机兀自擦着头发。
陶然翻身坐起：“操，你不会不知吧？小嫂子考上星河传媒的练习生，难道她是要给你惊喜？”
陶然以为他不了解星河传媒，忙着给科普：
“星河传媒，行业里的风向标，电视台旁那栋摩天大楼全是他们家的。哎呀，这么给你说，只要谁签约了星河传媒，那就意味着半条腿已近迈进娱乐圈了。”
“从人类的整体寿命来说，你现在一双脚已经迈进坟墓了。”宋纯没好气。
陶然：“……”
他一时想不到会怼的骚话，抄起手边的一品矿泉水砸过去，宋纯稳稳接过，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候，手机又响了一下，他单手打开微信。
江漓：【我也不想被钓，但你老对我笑……】
后面还配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宋纯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给陶然洗了个头。
***
江漓双目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对话框还停留在最后江漓发出去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和前面无数条微信一样石沉大海。
刚才江漓一边在内心痛斥景玉撩骚手法LOW，一边翻看自己给宋纯发的那些微信。
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手段也不高明。
【吃了没、早点睡、多穿点……】简直就是渣男语录。
她不仅非常善于自我总结还很乐于改正，于是去度娘那里搜骚话。
网页弹出来第一句就是这个。
江漓觉得这句话非常符合自己和宋纯目前的状况，于是飞快复制粘贴过去。
宋纯虽然没有回复，但江漓对自己充满信心。
她复制粘贴了一大堆放在备忘录里，打算随取随用。
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好。
反正睡不着，干脆全存到微信里。
于是江漓坐起来，整理好几百条土味骚话的每日自动发送，窗外的天光已经亮起了清浅的鱼肚白。
第21章 景玉找死
于是，宋纯第二天一大早刚起来，就看到江漓发来的土味骚话：【你以后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啊，非要撞在我心上。】
宋纯简直无语了，这还有完没完？
他于是发过去一条：【今晚不行，有课。】
总算回消息了，江漓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乐，申克就敲门进来：“老板，这是景玉全部的资料。”
江漓点头：“放那吧。”
“好的，只是刚才景玉打电话过来，说今天要找您签解约合同。”
江漓沉吟片刻：“就说我今天没空，让她等一等。”
“是。”
江漓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要再给景玉一次机会。
如果景玉不再继续觊觎她的人，就放过她。
可江漓没想到，景玉竟然上杆子找死。
申克刚退出去没一会儿，景玉就冲了进来。
江漓微微抬眸，申克顿感无地自容：“……老板，”
江漓并没有责备他：“去，给景玉小姐倒杯咖啡过来。”
“是。”
申克出去，江漓朝景玉笑了笑了：“稍等一下，我回个邮件。”
其实她哪里是在回邮件，只是一遍遍翻看宋纯的朋友圈。
宋纯的朋友圈也很冷清寡淡。
偶尔发一张照片，一般什么文案都没有。
但这些照片无论取景和拍摄手法都是一流。
今天发的这张，应该是手机随便拍摄的。
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坠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晨光洒在上面，说不出的温馨美好。
看得出宋纯今天的心情应该很好，这个好有没有自己那句土味骚话的功劳呢？
想到这里，江漓的心就忍不住雀跃起来。
景玉一直耐着性子等在沙发上，咖啡彻底凉下去时，她站起身走到江漓面前。
江漓正在将花蕊上的水滴放大，她想里面有没有拍摄者的蛛丝马迹。
头顶的光冷不丁被遮挡，她刚有些恼火就对上景玉愠怒的目光。
江漓迅速将手机扣在桌面上：“不好意思久等了，坐坐坐，千万别客气，找我什么事？”
景玉此刻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漓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隔了一夜，这么快就忘记了？”
江漓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一副滑不溜手的模样：
“我这不是忙嘛，你那件事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工作室人员安排定了吗？没定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
“不劳漓姐费心，老付都给我安排好了。”景玉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慢。
江漓没说话。
景玉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江漓：
“漓姐如果不想跟我解约就直说，没必要耍得人团团转，老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要是胡闹起来，我可劝不住。”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景玉说完，江漓神色未变，眼底却逐渐染上寒霜。
这表情景玉太熟悉了，跟她当初雪藏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景玉不怕，她今非昔比，料定江漓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江漓以前就一直压着她。
现在她好不容易攀上高枝，想踩江漓一脚，不但没处下脚，反而被她拿捏。
所以明知这话不妥当，她却依然不吐不快。
尽管竭力做着心理建设。
可迎着江漓晦暗不明的目光，景玉的内心依然兵荒马乱，她强装镇定。
空气凝结，两人目光交汇对峙。
片刻后，江漓突然哈哈一笑，用指尖点着景玉：“你这丫头，火炮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景玉觉得自己扳回一局，有些得意，面上却顺着江漓的话道：“我倒是不急，可我家老付急，一大早就打电话催我……”
景玉话一出口就知道坏菜了。
付总打电话给她，就证明两人根本没有住在一起。
江漓像是并不在意：
“你转告付总，这件事不能那么急。我手底下这么多艺人，几百份合同，还有你那些代言项目，一天之内哪里理得清？这样，你今天先回去，晚上我加个班，明天一早你来我办公室签合同。”
景玉心有不甘，但付总交代过她，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得罪江漓。
只好深吸一口：“那就辛苦漓姐了，我回去等您消息。”
“去吧，去吧，你那急脾气，改一改。”
“好。”
景玉刚走，申克就走了进来。
江漓将自己茶杯里的茶水一滴不剩全泼进一旁的骨瓷花盆里。
申克有些心疼：“真是世风日下，什么猫三狗四的人只要爬了金主的床，就敢得瑟。老板您不用心软，我把她那些黑料抖出来，看她那金主还接不接得住她。”
江漓指尖轻点着桌面：“不着急。”
“可她明天早上就要来签合同了，能不急吗？”
江漓慢吞吞洗着茶杯：“合同一签就不是我星河传媒的艺人，就算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也无济于事。”
“那岂不是要得罪付总了，他可是……”
江漓勾唇一笑：“付太太的生日快到了吧？”
“是，还有半个月，请柬已经收到了。”
江漓点头：“你忙去吧！”
申克不敢多问，转身走了。
***
第二天一大早，景玉便拎着小包如约而至。
她以为江漓又要推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
谁知公司法务一早就等在会议室里，她连江漓的面都没见着，就拿到了解约合同。
从星河传媒出来，景玉欢天喜地开始筹备工作室的事情。
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向付总表达自己并不是看重金钱的女人，景玉自己付了那一百万的违约金。
筹备工作室也不让付总帮忙。
付总那把年纪，什么样的花招没有见过？
景玉要装清高，他自然不会戳穿。
没有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况且付总还有一家子人要养活，就算随便玩一玩的小情儿，也不止景玉一个。
白睡这样的好事他自然求之不得。
如今的圈子就是个名利场，景玉心气高，本来就没什么人缘。
又加上过气，没有市场，所以工作室的事情举步维艰。
东拉西扯好容易将工作室组建好，却没有业务。
她拉不下脸面求付总。
没想到江漓听说她的情况，主动给介绍了个广告。
单子虽然不大，好歹算是开了张。
景玉不但不感谢江漓，还狠狠得意了一番。
逢人就说什么金牌经纪人，娱乐圈教母，全是噱头。
骨子里还是一个拜高踩低，见风使舵，虚伪至极的俗人。
如今见她风光了，就巴巴跑过来巴结。
又说自己是怎么不为五斗米折腰，义正词严拒绝江漓的讨好。
靠自己的人脉和能力拿下了广告业务。
申克听到这些话，气得倒仰。
江漓却不甚在意，还吩咐申克以后见到景玉一定要客客气气，礼数周全。
还说，不管外面人怎么说，千万不要辩解，由着他们编排。
申克虽然不明白，但江漓的吩咐却不敢不听。
第22章 你给他了？
那天酒局后，江漓和宋纯一直没有见上面。
江漓倒是主动约过好几次，宋纯都以忙碌为由推脱了。
宋纯是真忙。
黎教授接了一个公益摄影项目，拍摄最底层劳动人民的生存现状。
宋纯每天跟着到处吃灰。
尽管这样，江漓每日一句土味骚话却雷打不动。
今天的这条是：【我对你的爱，就像拖拉机上山，轰轰烈烈。】
宋纯看到信息的时候，正跟老师走在一个弯弯曲曲的田埂上。
远处金灿灿的稻田，在秋风的里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浪，收割呼啸而过，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宋纯心念一动，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黎教授顶着遮阳帽回头：“和谁聊天呢，这么高兴？”
想起上次相亲的事情，宋纯总觉得有些心虚：“……一个朋友。”
“陶然吗？”
“不是。”
“你交新朋友了？”黎教授欣慰地拍了拍宋纯的肩膀，“交朋友好，交朋友好。宋纯呐，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你看老师走到哪里都是一堆朋友……”
“是。”宋纯点头。
黎教授将相机递给宋纯：“来，你给我拍一张全身的。”
“做什么？”宋纯接过相机，随口问。
黎教授掩饰不住兴奋：“江小姐你还记得吧？就是上次相亲那个？她刚发朋友圈说想看拖拉机。”
宋纯摆弄相机的手一顿。
黎教授摘下草帽，顺了顺头发：“把我拍帅一点啊，后面的收割机也要拍进去。”
“好。”
“宋纯，好了吗？”黎教授搓了搓笑僵的脸颊。
“好了。”宋纯将相机递过去。
黎教授高兴地接过：“哎呀，不对，你小子拍景色一流，拍人物怎么连末流都算不上，老师的腿有这么短吗？”
宋纯却装作没有听见，拿着相机大步流星走远了。
黎教授蹲在地上选照片，宋纯拿出手机翻开江漓的朋友圈。
没有配图，只有一行字：想亲眼看看拖拉机。
看时间，应该是在收到宋纯照片之后发的。
宋纯几乎能想象江漓不耐烦的模样。
果然，打开江漓的对话框，好几条信息接二连三涌出来：【这是在哪里拍摄的？真漂亮。】
【是在江城吗？】
【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火锅。】
……
很多时候宋纯都觉得江漓看起来八面玲珑，实际上在某些事情上幼稚执拗得很。
江漓说吃火锅，他还真有些动心。
可一想身后跟着虎视眈眈的老师，便打消了念头，将手机重新装回兜里。
黎教授从众多照片中选了一张最得意的发过去。
然后就是坐立难安的等待。
快到晚饭时间，宋纯才打开和江漓的对话框回复：【在外面摄影，晚上回来不去。】
江漓秒回了一个失望的表情。
接着又说：【那下次吧，我等你一起去。】
宋纯：【嗯。】
因为看手机的频率太高，黎教授发现宋纯在看他，他有些讪讪的：“江小姐工作忙，一整天没看手机的情况也是有的。”
宋纯点头。
***
江漓去了一家奢侈品内衣店。
首席设计师非常热情地等在门口，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张小暖和公司的几个练习生开小差逛街。
小年轻贪玩好耍，江漓能理解，但要分时间。
要知道，负责给练习生培训的老师，都是业内的翘楚，公司花了很多钱。
江漓对练习生逃课的这种不敬业的行为深恶痛绝。
她给申克使了个眼色。
申克便上前去，在女孩们面前露了脸。
几个练习生一见到申克就知道要受罚，两个胆子小的当场哭了起来：“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小暖你最有主意了，你快想想办法。”
张小暖给她们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慌什么？申助理在这里，江漓肯定就在附近，现在是上班时间，谁抓谁的把柄还不一定呢！”
“可她是领导。”
“领导怕什么？她上面不还有领导吗？”
女孩们都不敢上前，张小暖却大着胆子凑上去。
豪华的奢侈品内衣店，江漓正被好几人簇拥着挑选。
服务生胳膊上搭着好几套性感内衣，江漓却还在兴致勃勃地挑选着。
还一边挑选，一边跟一个设计师模样的人沟通，看样子还要定制。
这家奢侈品店的内衣价格非常昂贵，张小暖一个月的生活费连一条底裤都买不到。
她心中嫉妒，又想起上次江漓斥责她的那些话，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回家的路上，便绘声绘色跟几个练习生编排江漓。
性感内衣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成情趣内衣。undefined
另外几个练习生听得捂住了嘴巴。
于是江漓上班时间堂而皇之去商场挑选情趣内衣的事情就在公司传开了。
江漓向来对公司的八卦不感兴趣。
申克严肃正经，自然不会说。
所以江漓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谣言已经从她挑选情趣内衣，上升到她挑选情趣用品去跟神秘男人幽会。
王宗泽听到以后，气急败坏将江漓堵在车库里。
申克想要上前，江漓摆摆手让他先去车上。
“你给他了？”王宗泽抓着江漓的肩膀。
“什么？”江漓有点懵。
“你和那个小白脸在一起，是真的吗？”
江漓觉得莫名其妙。
她的沉默让王宗泽理解为心虚。
听见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妒火中烧，一整天都没法安心工作。
江漓一直躲着他，他又不好去找她。
煎熬了一整天，才在车库堵住了江漓。
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眼珠子一样珍视的人，自己五年来一直珍视着当作我未来妻子保护的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跟别的男人辗转缠绵。
如果是吴星河那样的精英人士他就认了，偏偏是宋纯那样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小白脸。
凭什么？他凭什么？
高层这边的车库虽然僻静，但还是不时有人经过。
江漓有些恼火：“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开，我就不放！”
王宗泽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
内里千疮百孔，却依然倔强但不肯服输。
他向来冷静自持，江漓几乎不曾看见他这个样子，顿时有些心软：“你是听到什么了吗？我现在还没有跟他在一起。”
“真的？”
王宗泽双目一下子亮堂起来，像是枯木逢了春。
第23章 穿小鞋
江漓无奈地叹了口气：“真的。”
“可是……”王宗泽有些犹豫。
“你先放开我。”江漓柔声道。
自从那件事以后，江漓一直没给王宗泽好脸色，骤然的温柔让王宗泽有一种拨云见日的错觉。
他情不自禁松开手：“公司人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
王宗泽咬牙：“没什么，我相信你，小漓，我相信你。”
江漓尽管心中不耐烦，可王宗泽这个样子太不正常了，她不想节外生枝，只好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
“别，”王宗泽趁机拉住江漓的手，“小漓，你别走，我……我好想你……”
远处高层电梯“叮”一声打开，几个熟人迎面走来，纷纷朝江漓和王宗泽投去暧昧的目光。
江漓趁机甩开王宗泽的手，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汽车驶出公司，江漓拨通了申克的电话：“最近公司不是不有人在传我的谣言？”
申克：“老板，您才知道？”
“废话少说，到底为什么？”
申克这才试探着说了。
江漓听完顿时明白过来：“明天练习生考核，你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参加。”
“是。”
星河传媒对练习生的严苛程度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每月一次考核，连续两次考核末尾则会被直接淘汰。
江漓作为这一届练习生的负责人是有一票否决权的。
考核室的一整面墙壁安装了单面玻璃，观察室就在玻璃墙的另一边。
所以很多时候，被淘汰的练习生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一尊大佛。
江漓去的时候，却并不坐观察室，而是大剌剌坐在考核室的正中。
众练习生顿时诚惶诚恐，张小暖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江漓的空降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考官还算镇定，得到江漓同意后，就立即开始考核。
今天的题目就是一个“哭”字。
练习生分别用悲伤、喜悦、惊叹三种情绪来表达哭的效果。
这些练习生通过前面几轮的角逐，剩下的也都是佼佼者，表现几乎都可圈可点且各有千秋。
轮到张小暖。
她依旧穿着简单的白体桖黑色牛仔，整个人乖乖巧巧，一点攻击性没有。
她大大方方鞠了一躬，慢慢走到椅子前坐好。
导师喊开始。
张小暖双目放空，接着瞳孔急剧收缩，然后慢慢亮起来，最后眼尾滴下一滴晶莹的泪……
江漓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吃这碗饭的。
她并没有像其他练习生一样借助道具或是转换场景，从头到尾只保持一个端坐在椅子上的姿势。
整个表演一气呵成，不仅妆发没有任何变化，就连面部表情都调用得很少。
只用一双眼睛就形象地展示出了这三种情绪。
导师忍不住拍案叫绝。
但碍于江漓在场，不好将欣赏表现得太过明显。
众人都满怀期待看着江漓。
江漓不紧不慢掏出烟盒，导师立即双手替她点燃。
江漓纤细白皙的指尖升腾起袅袅白雾，她浅浅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氤氲的雾气中，双目明亮得惊心动魄，像是人间所有的魑魅魍魉都逃不出她的掌控。
张小暖心头狠狠打了个突。
之前每个练习生表演完，江漓都会客观地指出优点和缺点，再说上一些鼓励的话。
张小暖是最后一个，众人都期待着江漓的发言。
江漓淡淡一笑：“模仿得不错啊！”
张小暖的脸一下子白了。
导师张了张嘴，想为张小暖辩解。
作为练习生，在表演的时候模仿电影中的经典桥段并不是不可以。
江漓却不理会。
她微微眯着眼睛，洁白的贝齿轻咬着细白的香烟，随手翻阅面前的题目。
考核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江漓翻动纸张所发出的清浅的沙沙声。
半晌江漓才将香烟夹回指间，倒是忙双手将烟灰缸捧过去，江漓弹了弹烟灰才慢条斯理开口：
“哭。请用自己的理解诠释悲伤、喜悦和惊叹三种情绪，你是不认识字还是记忆力早衰？看不懂题目吗？拜托小妹妹，模仿也要找准对象，娜塔莎在电影中的这个桥段她哭了吗？”
“……我……”张小暖手足无措起来，“……娜塔莎确实没有哭，我也只是致敬，致敬而已……”
“致敬？”江漓冷笑一声，将提单往桌上重重一掷：
“如果我没记错，这段是娜塔莎在她的成名作《归来》中的经典桥段，所表现的也不是悲伤、喜悦和惊叹的任何一种情绪，而是黑化前对过往的祭奠，以及与黑暗抗争的决心。”
江漓刚说完，就收获了一阵掌声。
导师立即拍马屁：“哎呀，早就听闻江小姐是行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哈哈……”
江漓笑笑。
张小暖身形微微一晃，几乎站不住。
江漓冷冷盯着张小暖：“我们公司要培养的是未来的影帝影后，电影界的中坚力量，而不是只会模仿抄袭的花瓶，这一点大家一定要谨记，希望下一次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江漓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不断抽打在张小暖脸上。
她又委屈又羞愤，简直无地自容。
江漓说完，站起身来，被簇拥着走出了考核室。
张小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跌坐在地。
她当然知道江漓今天专门过来耍这一通威风是为了什么。
谣言越传越离谱。
最后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这些日子，她如同惊弓之鸟，整日里捧着个定时炸弹。
最初的惊骇过后，内心反而平静无波。
她只能不停祈祷，今天之后，江漓能消了气，不再跟她计较。
果然，接下去的好些天，江漓没有再过问过练习生这边的事情。
可她低估了人性。
经此一闹，公司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江漓不待见张小暖。
不仅当众给她穿小鞋，还暗示其他经纪人不能给张小暖好脸色。
一时之间，风向全变了。
不仅练习生中跟张小暖交好的，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就连平常对她青睐有加的导师，对她的态度也微妙起来。
不仅不再拿她的表演当范本，很多时候还用一些根本算不上原因的原因给她打回去，让她重新做。
张小暖苦不堪言，又无处倾诉。
更可气的是，她哭着将这件事说给宋纯听。
宋纯一开始吐槽这上司也够可以的，竟然给一个练习生穿小鞋。
可一听说对方是江漓，便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小暖也想要倾诉，但她也怕尴尬，不好意思太露骨。
于是便只说自己亲眼见到江漓买情趣内衣。
对公司那些谣传，只字不提。
还说一个没结婚的女人无缘无故买那种东西，不是跟男人乱来还是为什么？
她真真假假，说得有鼻子有眼睛。
宋纯听了，一句话没说，竟然转身走了。
气得张小暖几天几夜没睡好觉。
第24章 生病
江漓今日份土味骚话是：【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吗?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宋纯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早起第一时间打开微信，看江漓发给他的土味骚话。
他一开始有些好奇，江漓怎么会那么闲，每天早上都有时间给他发消息。
后来才发现，江漓的土味骚话发送时间非常有规律。
主要集中在早上六点到七点之间，且这周和上周的时间分秒不差。
宋纯不明白，江漓既然会设置每周循环发送，为什么不干脆随机发送，这样自己还能晚一点发现。
他这几天一直没怎么搭理过江漓。
可昨晚江漓突然发了一个朋友圈。
文案是：退！退！退！配图则是一张感冒冲剂图片。
宋纯看着手机，沉吟片刻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很快找到一张漫天繁星的照片隔空投放到手机，给江漓发了过去。
往常宋纯的信息江漓都是秒回，这次却半天没有反应。
宋纯洗漱完，江漓依然没有消息过来。
宋纯打开江漓的朋友圈。
江漓最新动态，还是昨晚那条。
“宋纯，你帮我签个到……我太困了……”陶然翻了个身嘀咕一句。
“我也去不了。”
宋纯将手机扔回桌面上。
今天是大课，黎教授要求严格，所有学生在课堂上不能开机。
“哦！”陶然懒洋洋答应一句，突然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不去上课？”
宋纯低头摆弄电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嗯。”
陶然瞌睡全醒了。
年级第一的学霸第一次逃课，这完全能载入史册的，他竭力按捺住奔走相告的冲动，尽量将语气放平：“哥们儿？你是不是生病了？”
“感冒只吃冲剂能好吗？”宋纯问。
陶然一惊，抬手就摸宋纯的脑门儿：“我操，真病了？”
宋纯一把推开他的爪子：“别碰我。”
“应该能吧！”陶然满脸关切，“你上床再躺会儿，我给老师请假，顺便再给你买点感冒药，另外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去？”
陶然囫囵套上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要往外冲，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妥。
这可是宋纯生病，以黎教授对宋纯的重视情况，下课后准要亲自过来探病。
自己的床像鸡窝一样乱糟糟怎么见人？
于是他赶紧收拾。
宋纯给他发了张感冒冲剂的照片：“按照这个买！”
陶然：“行！你好好躺着。”
陶然走后，宋纯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江漓依然没有回复，他想打电话过去，总觉得太刻意。
想了想他打开浏览器输入：感冒注意事项。
结果弹出来一大堆广告。
又点击知道，无非是多喝水，多休息之类的废话。
他烦躁地合上手机。
想了想又给张小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今天怎么样？那个经纪人又找你麻烦了没？】
张小暖回复得很快：【没见到她，应该不会了。】
陶然很快回来。
除了感冒药，还带了一碗甜香扑鼻的小米粥：“怎么还没躺下？快去躺着，我给你冲感冒药。”
“谢谢，不用！”宋纯说完，接过冲剂自己接了水兑上。
感冒冲剂的味道很不好，他小口抿着。
几次相处下来，宋纯对江漓的性格也摸了个七八分。
江漓看起来豁达，什么事情都不当回事，实际娇气得很，又挑食得厉害。
不知道这苦哈哈的感冒药，她是不是全喝下去了？
陶然执意让他上床躺着，宋纯拗不过只好去躺着。
整个上午宋纯都心神不宁，一点睡意都没有。
江漓始终没有回信息。
陶然有些奇怪：“我上次感冒，昏天暗地差点睡死过去，你咋一点都不困呢？”
“真的会昏睡一整天吗？”宋纯问。
“是呀！”
陶然想出去打球，又不放心宋纯一个人在宿舍，便将篮球左手换右手顶着玩儿。
宋纯说：“你不用管我，玩儿去吧。”
陶然摇头：“我不去，老黎快下课了，他要是来看你，发现我不在，准要叨叨。”
宋纯不说话。
他想给江漓发信息，但星空照片那张江漓都没有回复。
他有江漓的电话，但从来没打过。
现在打电话会不会又显得刻意？
正纠结呢，怀里的手机响了。
宋纯眼中的欣喜在看到来电备注的一瞬间暗淡下去。
黎教授走得气喘吁吁：“宋纯，陶然说你病了？什么情况？”
“不严重，只是感冒已经吃过药了。”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去看你。”
宋纯本来想说好，话到嘴边心念一动：“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没有，”电话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响，“一个朋友生病了，我去看看。”
宋纯愣了愣，脱口而出：“什么朋友？”
那边却传来刺耳的喇叭声，一个人惊天动地吼叫道：“干啥呢？会不会开车？”
黎教授说了什么，宋纯没听清，就只听他又说：“就这样，我先挂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盲音。
宋纯当然知道，以江漓的戒心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家庭住址。
但当初相亲的时候黎教授说了，他认识江漓的奶奶。
既然认识长辈，上门探病就再正常不过了。
说不定，还是江漓的奶奶主动邀请黎教授上门。
宋纯心乱如麻，顿时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第一次拨通了江漓的电话。
无人接听。
他又发消息给江漓：【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同样石沉大海。
他不甘心：【姐姐不是有东西给我吗？不会是想要食言而肥吧？】
江漓其实并不是故意不接听宋纯的电话。
她那点感冒吃完药睡了一觉早就好了。
她是在忙着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
宋太太一大早坐进了江漓的办公室。
要找江漓要个说法。
江漓一开始以为宋太太是冲自己来的，毕竟昨天王宗泽和她在车库争执，很多高层都看到了。
正想着怎么应对，谁知宋太太将一个平板扔到江漓面前：
“江小姐，你要是没有那个能力管理好手底下的人，就提前给董事会说一声，我想公司有的是人能够接替你的位置。”
第25章 张小暖爬床
一席话说得江漓莫名其妙。
当她看到平板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乐了。
昨天晚上，公司高层包了一家酒店团建。
转来转去都是熟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于是就有人提议把今年新招进来的练习生叫来。
目的嘛，自然是陪酒解闷。
实在看对眼了，上床去滚一遭只要不出事也无所谓的。
那些个练习生也不傻，好容易逮住一个接近高层的机会，自然使出十八般武艺勾引。
要是顺利被哪个高层收入囊中，不但不用提心吊胆担心出局。
运气好的话，平步青云直接拿到资源出道也是有可能的。
江漓身在局中，却最烦这样的腌臜事，于是借着感冒的由头先走了。
视频里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裹着浴袍蹑手蹑脚进入一个房间。
接着王宗泽衣冠楚楚进去。
片刻后王宗泽气呼呼拉开房门，女孩捂着嘴，不停鞠躬，然后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镜头拉近，照片里的女孩竟然是张小暖。
江漓上次敲打之后，张小暖在江漓面前竭力降低存在感。
在公司收敛了很多，江漓觉得只要小妮子不再作妖，就那么放过她也行。
艺人嘛，只要能为公司赚钱就行。
谁知张小暖胆大包天竟然又将主意打到汪总身上。
这宋太太也是个人才，居然在王宗泽门口安装监控。
这下真是热闹了。
宋太太见江漓的时候，脸上不但没有怒意，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当即脸色一白：“江小姐，你什么意思？”
江漓忍住笑：“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还不太清楚，况且这是王总的私事，我不好过问的。”
江漓不提王宗泽还好，一提宋太太就来气。
宋太太拿着视频质问王宗泽，王宗泽竟然轻描淡写说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而已，算了。
江漓虽然不知道张小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胆大包天要爬王宗泽的床。
但能将高高在上，嚣张跋扈的宋太太气到手抖，也是一件很解气的事情。
江漓在心里先给张小暖点了个赞。
宋太太不提王宗泽，拉皮过度的脸皮笑肉不笑盯着江漓：“江小姐，你是要护短吗？还是这个小贱人是受你的指使去勾引宗泽的？”
“哎呀宋太太，您可太瞧得起我了，我现在甜蜜还来不及呢，哪有工夫找这样的晦气？我看您呀，也别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王总不是将她轰出来了吗？再说，这小丫头稀里糊涂走错房间也不一定。”
“江小姐很是会找借口，走错房间？这样蹩脚的借口你也信？”
“不信能怎么着呢？”江漓挑眉，“宋太太您不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你！”宋太太被江漓噎得说不出话来。
江漓之所以这么说，是笃定宋太太不能也不敢将事情闹大。
昨晚全公司的高层都在，王宗泽这点事根本算不上事。
如果宋太太将事情闹大，岂不是明摆着要昭告天下，星河传媒的高层潜规则练习生？
得罪全公司高层这样的蠢事，宋太太是不会做的。
况且，她丈夫尸骨未寒，她与王宗泽的关系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真要闹大了，她自己也没脸。
江漓想，王宗泽之所以大事化小，也是这个意思。
宋太太气得坐不稳。
白脸唱得差不多，江漓又开始唱红脸。
她慢吞吞从申克手中接过咖啡杯，亲手放在宋太太面前：
“宋太太，都是女人我自然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您应该也知道，昨晚我感冒了，并不在现场。这样，您先给我一点时间，我查查清楚，如果那丫头真是别有用心，我绝不姑息。”
宋太太见江漓没处下手，只好悻悻站了起来：“江小姐最好清理门户，否则这件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漓满口答应，将平板递回给宋太太。
宋太太并没有接，而是略显玩味地盯着江漓：“江小姐不留着吗？”
江漓微微一愣：“你调查我?”
宋太太得意地撩了一下头发：“不敢。”
江漓原本以为宋太太大清早过来兴师问罪是因为自己是这届练习生的负责人。
现在看来，原来她是真的有理由怀疑，是自己指使张小暖那么做的。
毕竟，张小暖榜上王宗泽这棵大树，哪里还看得上学生气的宋纯？
江漓摇摇头：“这么下作的手段，我做不来。”
“下作？”宋太太嗤笑一声，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我没有听错吧？这话从江小姐嘴里说出来，谁信呢？”
江漓突然一愣。
她想撩拨宋纯不假。
有意想要拆散他和张小暖也是真的。
苏小暖经不住诱惑，与宋纯渐行渐远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从来没有用这个故意打击为难过苏小暖。
宋太太提醒得对。
她江漓从来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以前给艺人公关的时候，比这更过分的手段都使过，且从来没有心慈手软。
可为什么宋太太提议将视频给自己的时候，她却觉得烫手，下意识不敢给宋纯看？
这一刻，江漓明白了。
她是不想让宋纯受伤。
毕竟，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女朋友那个样子从别的男人房间里出来。
她想用温和，甚至温馨的方式得到宋纯。
宋太太打量江漓的神色，没有接平板，冷笑一声，走了。
申克走过来：“老板。”
江漓深吸一口气：“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是。”
江漓坐回椅子里，揉了揉眉心。
可能男女之间的关系复杂，不能只单纯用公关衡量吧！
江漓安慰自己。
她胡乱拨弄着手机，下意识就打开与宋纯的对话框。
刚有点沮丧的心，一下子又扬了起来。
看到宋纯的邀约，她下意识回复：【好的，你想吃什么？】
宋纯秒回了一家餐厅的位置。
距离她的公司很近，是一家主打养生粥的私房菜馆。
江漓：【好，晚上见！】
然后她开始全方位欣赏那张浩瀚星空的照片。
欣赏够了，才又发现宋纯不仅给他发了信息，还打了电话。
江漓突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宋纯突然这么殷勤，难道是知道些什么了？
如果他知道张小暖的事情，那这顿约饭是什么意思呢？
是要找自己求情，还是单纯疗伤？
论私心，江漓当然希望是后者。
但她一时又没有想出来该如何面对神情悲伤又落寞的宋纯。
但如果宋纯是为张小暖求情，希望江漓把这件事大事化了，她又该怎么做呢?
可不管怎么样，她要先弄清楚，张小暖为什么突然要去爬王宗泽的床。
第26章 傻瓜，我诈你呢！
申克做事向来靠谱，很快就将事情的原委查清楚了。
江漓问：“到底怎么回事？”
申克：“您还记得老郭吗？”
“摄影棚那给老郭？”
“是。”
江漓不解：“跟他有什么关系？”
申克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江漓。
老郭自从知道宋纯就是“纯欲”后，一下子就成了宋纯的大迷哥。
对宋纯欣赏得不得了，苦于公司的保密条例，不能将宋纯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无独有偶你，有一次下楼买东西，居然撞见宋纯在公司附近。
刚想上去打招呼，就见张小暖像一只欢快的兔子，扑进宋纯怀里。
老郭经常给练习生拍片子，一来二去跟张小暖也熟悉。
一看这架势，哪里不明白两人的关系？
因此爱屋及乌，对张小暖也多有关照。
张小暖被所有人冷落，他于心不忍就想劝劝张小暖：
“江小姐从来不是故意使绊子为难新人的人，小暖，你是不是哪里冲撞她了？如果是，就道个歉得了，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张小暖不服气，还口出狂言：“她一个经纪人算什么？我不相信他还能只手遮天了？”
郭老师马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傻丫头，可不许这么说，隔墙有耳。”
张小暖是个聪明人，哪里看不出郭老师是真心为她好？
想了想，还是给郭老师说了实话。
谁知，郭老师一听她说碰到江漓和王宗泽在办公室争执，以为是高层间的政治斗争，立马就笑了：
“你这丫头，平常看起来这么聪明，怎么也是个拎不清的，王副总不仅是江小姐的师哥，还是江小姐入行的领路人，这样的关系能有政治斗争？”
张小暖抓了抓头发，有些迷糊。
老郭干脆将话说透：“王副总喜欢江小姐，虽然没有公开，但公司老人都知道，两人闹别扭呢，你呀，这小脑瓜整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到这里，张小暖久久回不了神。
她表面上对江漓示弱，可终究是心有不甘。
王宗泽高大帅气，又大权在握。
江漓要是真和王宗泽在一起了，那她的未来可就黯淡无光了。
张小暖不甘心。
恰好高层团建要她们作陪，团建那天她暗中观察。
江漓走后，王宗泽情绪就很不对。
几乎来者不拒，谁敬的酒他都会喝下去。
凭什么江漓什么好事都占全？
张小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拿下王宗泽。
事成后，王宗泽百口莫辩，即使不愿意要她。
自己拿这个相要挟，争取些资源早点出道，还是很轻松的。
张小暖算盘打得脆响，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太太那天也偷摸的去了团建现场。
为了防止王宗泽偷吃，不仅在王宗泽对门开了房，还在门口安了监控。
江漓听申克说完，又是好气又好笑。
自己都打算放过她了，她竟然还蹬鼻子上脸。
申克惴惴不安：“老板，宋太太那边？”
江漓站起身来：“如实相告。”
“可是，”申克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可万一宋先生求情……”
江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杨修吗？我要是曹操也杀你！”
申克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
江漓到达餐厅的时候，宋纯已经点好了菜。
江漓皱眉：“我这是要破产了吗？”
一桌子的清粥小菜，一点荤腥也没有。
宋纯没接话茬：“今天我请你。”
江漓对菜没什么胃口。
可对面的宋纯简直就是秀色可餐。
“行。”江漓心中了然。
宋纯主动打电话，又说要请她吃饭，摆明了有求于她嘛！
可江漓是谁，宋纯有张良计她就有过墙梯。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宋纯收了他的礼物还怎么好意思求他帮忙呢？
江漓没给宋纯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一个精致的木盒推到宋纯面前：
“我们先说好，你请我吃饭我不拒绝，我送你礼物你也不能拒绝。”
“这是什么？”宋纯疑惑。
江漓像是生怕宋纯反悔一样，夹起一筷子拍黄瓜送入口中：“第一台单反，上次给你老师找的时候，我弄了两台。”
“老师？”
宋纯剑眉微蹙：“你调查我？”
“不不不，”江漓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也是现在才肯定的。”
宋纯抬眸，江漓笑容狡黠：
“傻瓜，我炸你呢！那天摄影展览上，我看见你和苏昂先生举止亲密，后来又观察了你们的作品，发现有许多的相似之处，我就猜测你们关系匪浅，不是师兄弟就应该是师生，再看你们的年龄差，只能解释为师生了，看你刚才的反应，我猜对了吧？”
宋纯苦笑一下。
江漓慌忙竖起五指保证：“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来得及告诉别人的，你现在想要贿赂我还来得及。”
宋纯摇摇头。
他和苏昂先生的关系，圈子里极少有人知道。
但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既然没瞒过江漓就没瞒过。
宋纯没再多说，而是认真摆弄着相机。
“喜欢吗？”江漓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宋纯点点头：“其实我也有一台。”
“也被孙子摔坏了？”江漓打趣。
宋纯失笑：“哪里，在老家好好搁着呢！”
江漓又夹起一筷子黄瓜，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看样子吃东西还是要分人的。
桌上放着个不大不小的仙人球盆栽。
已经到了开花的时节。
红灿灿的仙人球花上杵着两个白嫩嫩的果实。
江漓举起盆栽：“给我照张相吧？”
宋纯举起相机。
江漓比了个俗气的耶。
宋纯按下快门。
“拿给我看看。”江漓伸手。
宋纯身子往后仰：“不给。”
江漓急了，着急地站起身来：“少废话，快点……”
宋纯身子后仰躲避。
突然，江漓“哎呀”一声捂住了眼睛。
仙人球果实飞絮顿时四处漂浮起来。
宋纯急忙拿了湿纸巾打开递给江漓：“飞絮弄眼睛里去了？”
江漓死死捂住眼睛：“疼。”
“别用手，手上有细菌。”宋纯去掰江漓的手。
江漓摇头不许。
但他哪里是宋纯的对手？
第27章 给我吹吹
宋纯用了巧力，既没弄疼江漓又顺力将她的手拿开。
江漓双目微眯。
眼周泛红，湿漉漉的睫毛像蝴蝶一样轻轻颤动。
她吐气如兰，莹润潋滟的双唇近在咫尺。
宋纯几乎本能地想起了那美妙的触感，下意识想要靠近。
他是个不曾被命运优待的人，知道所有的诱惑背后，都藏着锋利的钩子。
他地松开江漓的手，迅速后退一些。
江漓语气哀怨又焦急：“……疼。”
宋纯一时间进退两难，以前也有过眼睛进异物的经验，但他通常都是粗暴地揉捏两下就出来了。
可江漓娇滴滴的这样子，肯定是行不通的。
眼看江漓纤白的手又要覆上眼睛，他只好抓住她的手腕：“别动。”
江漓的脑袋不停摆动，她看起来难受极了。
宋纯只好单手将江漓四处作怪的双手紧紧握住，腾出另一只手拿起湿纸巾在江漓眼皮上擦了擦。
他这套动作显然无济于事。
江漓的症状不但没有缓解，白皙的眼皮反而有了红肿的痕迹。
宋纯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怎么办？”
他担心江漓的双手逃脱，手心因为用力而冒着细汗。
江漓的双手被他攥得濡湿，心里却想着这呆子倒是挺MAN，但怎么还不开窍？
江漓：“……你……给我吹吹。”
宋纯：“……”
淡淡的轻音乐在餐厅轻轻飘荡，昏黄温馨的暖光中，宋纯轻轻托起江漓的下巴，削薄的唇一点点逼近。
江漓被清新好闻的男生气息包裹着。
即使不睁眼，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五官的轮廓，以及蓬勃的心跳。
分明没有喝酒，江漓依然感觉到微醺。
她掐算好时间，只要宋纯撩起她的眼皮，自己就仰头咬住他的下巴。
然而江漓的希望却落了空。
就在宋纯冰凉的指尖碰到她眼皮的瞬间，一个清亮活泼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流淌的暧昧：
“先生您好，小姐这是眼睛里进飞絮了吗？”
宋纯忙点头：“你有办法？”
江漓睁开眼睛，就见浓眉大眼的服务员小姑娘利索地挽起袖子：“没问题。”
江漓：“……”
此刻她脑子里有一万种“退！退！退！”的表情包飘过。
服务员小姑娘笑盈盈掏出棉签，轻车熟路扳开江漓的眼睛一阵翻找：“小姐，您是不是弄错了？您眼睛里没有飞絮。”
“是吗？”江漓眨了眨眼，拼命暗示她快点走开，“可我还是觉得眼睛很不舒服。”
服务员小姑娘一脸认真：“现在年轻人用眼过度，眼疲劳也是有的，咱们店出门左转就有一家药店，您买一瓶眼药水滴一滴就可以了。”
宋纯看着江漓龇牙咧嘴的小模样，哪里还不明白，他心头想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去给你买眼药。”
江漓意兴阑珊站起来：“不用，我自己去。”
服务员小姑娘殷勤上前：“先生小姐要买单吗？一共消费两百零七元，给两百吧！”
似乎是为了展现她无与伦比的幽默感，炫技般的又露出一个璀璨的笑脸：“嘿嘿，是两百元，不是两百八十元哦！”
宋纯垂眸笑了一下，扫码付款。
江漓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差点咬碎了后槽牙：“你工牌号是多少？”
“小姐，这都是我应该……”
江漓坚持：“工牌号！”
服务员小姑娘顿时心花怒放地打开平板：
“先生小姐，我们被客人好评是有奖励的，我的工牌号是3838，好评您直接在这里点击就行……”
江漓一把夺过平板，面无表情按下差评，在服务员小姑娘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两人刚出餐厅，服务员小姑娘就哭丧着脸追上来。
江漓脚步没停。
宋纯倒是有耐心：“怎么了？”
服务员小姑娘缩了缩脖子，拿出手机：“先生，应该是我没说清楚，是两百元，不是五百元，我找给你您……”
宋纯摇头：“不用，给你当小费！”
服务员小姑娘微微一愣，随即弯腰鞠躬：“谢谢先生，先生慢走，先生好人一生平安……”
江漓和宋纯乘坐扶梯下了一层楼，服务员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还从头顶传来：“……先生晚安！”
江漓气极，朝楼上狠狠翻了个白眼，服务员小姑娘一个哆嗦，捂着嘴巴跑了。
宋纯双手插兜，酷酷的跟在江漓身后。
鸭舌帽沿压了又压，唇角扬起的弧度半天都没有下去。
江漓实在忍不住了，回头在他胸口擂了一拳。
她不会控制力道，空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江漓慌忙在宋纯身上揉搓：“怎么样？是不是打疼你了？”
宋纯身型依旧板板正正，笑意被他隐没在胸腔：“姐姐，下次要占我便宜直接说就成，用不着绕这么大弯子。”
江漓一只觉得自己这些年脸皮依旧修炼得比铜墙铁壁还要厚实。
可这一刻，她还是情不自禁红了脸。
时间还早，江漓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往停车场走的脚步粘粘乎乎的。
宋纯似乎也不着急。
服务员小姑娘那么一闹，两人都没怎么吃好。
江漓便提议：“咱们去吃烧烤吧，我知道有家店很好吃，距离这里又不远，我们步行去，一会儿再回来开车。”
宋纯犹豫了一下。
这一片的烧烤店都是露天的，夜晚风凉。
江漓却以为他是担心人多嘈杂，不好跟自己提张小暖的事情。
于是她心念一转：“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室内，环境私密，还有歌手驻唱。”
果然，江漓说完，宋纯立即就点了头：“好。”
江漓并没有夸张，这家餐厅不仅环境好，菜品的味道也不错。
集酒吧与餐厅一体，氛围感非常强。
两人吃了将近两个钟头。
江漓胃口很好，期间还非要点冰啤酒。
宋纯没答应，只给了她一杯薄荷味道的气泡水。
江漓皱眉，却又无可奈何。
江漓就提议宋纯自己喝一杯。
这么憋着也不是办法，借酒浇愁发泄一下总是好的。
谁知宋纯并不领情，也要了一杯柠檬味的气泡水。
江漓薄荷味的气泡水先上来，她就着吸管美美喝了一口。
宋纯柠檬味的上来后，她闹腾着要尝尝宋纯的。
宋纯便将杯子递过去。
江漓笑着将自己的吸管插进去：“你这个真好喝，我要给你换。”
说完她将那根干净的吸管插进薄荷味的柠檬水，推到宋纯面前。
宋纯没有说话。
但整个晚上，那杯柠檬味的薄荷水，他一口没动。
江漓也不在意，吃喝都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她不知道宋纯是真的沉得住气，还是收了自己的相机不好意思再提。
总之，饭都快吃完了，他都没说关于张小暖的事情。
他不主动提，江漓自然不会蠢到自己去说。
一餐饭吃得彼此都相安无事。
分别的时候，江漓递给宋纯一个信封。
“什么东西？”宋纯问。
“下周有个晚宴要带男伴。”
“你还会缺男伴吗？”
江漓轻笑着用指尖戳了戳宋纯的肩膀：“小哥哥要有良心哦，但自从认识你以后，人家就只想让你陪。”
宋纯张了张嘴，江漓以为他要答应，心头顿时一喜。
谁知宋纯双目一冷：“不去！”
第28章 翻脸
江漓有些怔忡，她不明白刚才还和风细雨的人，怎么眨眼就翻脸了。
但宋纯好像一句也不愿意多说，转身就往外走去。
秋风萧瑟，宋纯蛮横地脱下外套，劈头盖脸砸在江漓身上。
江漓刚要说话，他干脆拽住江漓的胳膊，不由分说将人往前拉去。
江漓一头雾水，任由宋纯拉扯着上前。
宋纯的脸拉得太长，她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
江漓当然也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将这一切看在眼底。
江漓和宋纯走远后，王宗泽愤恨地扔掉烟头。
两人上车，宋纯才开口：“你给申助理打电话，让他送你回家。”
江漓像是还在委屈，随手按下启动键：“我自己能找着路，不用你管。”
宋纯似是没有想到江漓也有小女孩的娇嗔，看到王宗泽的那股子邪火瞬间灭了个干净：
“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开车回家不安全。”
江漓刚暗淡下去的双眸在暗夜里明亮得惊心动魄：“你在关心我？”
宋纯无可奈地叹气，算是回答。
江漓顿时乐了。
脸上的笑意简直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她本来长得就好看，完全放下戒备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个满是书卷气的大学生。
此刻的她，眉眼弯弯，深深的梨涡让人情不自禁也跟着笑起来。
风从车窗外探进来，一缕细碎的黑发吹到江漓白皙的脸上。
宋纯别开目光。
指尖微微蜷缩，竭力压制住自己想要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的冲动。
江漓还在笑意盈盈望着宋纯。
宋纯拉下车窗：“开车吧，我宿舍要关门了。”
“哦……”
江漓故意将声音拉长。
江漓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
手底下那些女明星撩男人的手段，她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况且，对自己的认识也非常透彻。
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最迷人。
因此，宋纯刚才的窘迫自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欢快地踩下油门，车尾顿时滑入浓墨重彩的夜色里。
江城沿江靠山，地势复杂。
高架桥巍峨耸立。
夜深人静，路上车辆很少。
萧瑟的秋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宋纯的鼻息间全是江漓的味道。
他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
江漓太过得意，眼瞅着越开越快，宋纯放下手机有点担忧：“开慢点，我没那么着急。”
江漓摇了摇头：“我要再开快点。”
“什么？”宋纯不解。
江漓一本正经：“把你拉到我心里去啊！”
宋纯：“……”
这人，给点颜色当真开起了染坊。
他当即决定给她点教训：“哎呀，不好。”
“怎么了？”江漓放慢速度，一脸关切。
宋纯：“忘记给你买眼药水了。”
江漓：“……”
因为太囧，接下去江漓都没怎么说话。
到宋纯校门口的时候，江漓还是没忍住：“宋纯。”
宋纯陪了她一整个晚上，却没有提宋小暖的事情，她有些于心不忍。
“什么？”宋纯回头，还是双手插兜，酷酷的样子。
江漓脱口而出：“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宋纯似乎笑了一下：“抱歉，你那聚会，我真去不了。”
“我不是说这个。”江漓说。
宋纯拿起相机对江漓晃了晃：“谢谢你。”
江漓：“……”
正在这时候，江漓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漓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迅速调度出一副睡迷糊的口气：“田教授，这么晚还不睡觉，您干嘛呢？”
电话那头的田教授没好气：“你这个死丫头，少装蒜，你王阿姨说看到你车了，今晚就住这边，快上来。”
江漓刚想抗议，田教授就战术性挂断了电话。
田教授是东南大学的老教授。
为东南大学的教育事业贡献了全部的光和热。
如今退休了，却依旧享受着小洋楼福利房的待遇。
江漓对这栋小洋楼的感情很深厚，她几乎承载了江漓的整个童年。
所以江漓尽管搬出去了，但每次回到这里胸腔都充斥着别样的温情。
她停好车，利索的上楼。
脚步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沉闷悦耳的声响。
王阿姨从门里探出头，热情地跟江漓打招呼：“小漓回来了？我下午还碰到你奶奶买菜，她可真是心疼你……”
江漓吓了一哆嗦，只好硬着头皮往楼上走去。
刚走上自家的楼道，就闻到一股奇异的药味。
田教授退休后就闲得发慌，每天菜市场家里两点一线。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黑暗滋补汤药发挥了效果，让她越发的耳聪目明。
江漓脱下鞋，捏着鼻子蹑手蹑脚刚将门推开一条缝。
田教授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喜滋滋从厨房出来：“小漓回来了？快来尝尝奶奶做的汤。”
“田教授，我吃过了！”江漓蹙眉，非常应景的打了个饱嗝。
田教授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哎呀，我熬了一天呢，你乖，尝一口，只尝一小口！”
江漓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满抗拒。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喝汤喝出半截蜈蚣的惊吓。
眼看着田教授手中的汤匙已经凑了过来，江漓忙连勺带碗接过来：“太烫，我一会儿再喝。”
田教授慈爱的脸上又多了一层欣慰：“好好好，一会儿再喝……”
江漓顿时汗毛倒竖。
比喝汤更恐怖的话题开始了。
果然，田教授话锋一转：“小漓啊，上次见的黎教授怎样了？”
“哪个黎教授？”前阵子田教授逼得太急，相亲活动从每周一次上升到每周四次。
对象的年纪从二十五岁上浮到四十五岁，发际线也不停向后移动。
再见了一个地中海丧偶教授后，江漓终于愤然抗议，跟田教授冷战了三天。
江漓以为田教授说的是地中海，慌忙摇头：“我说田教授，优生优育您懂吧？总要为后代考虑一下吧？身高比我矮就算了，才三十多岁就连头发都没了……”
不等江漓说完，田教授在江漓脑门上轻轻一戳：“你少胡说八道糊弄我，那黎教授我可是亲眼见了，温文尔雅，一表人才。”
江漓恍然大悟，原来田教授说的是宋纯的老师。
她连忙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田教授不服气。
“不行就是不行！”
田教授脸刷一下变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模仿琼瑶女主痛心地揪住胸口：
“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奶奶的话都不听了。我都多少岁了？还能陪你几年，我要是死了……”
“……田教授，”江漓最怕田教授这一招，忙哄着她坐下，瞎话张口就来：“不是我，是人没看上我。”
“不能啊？”田教授眼尾还挂着明亮的泪珠子，“人昨天还带了水果和吃的上门，说是来看我，但我瞧那模样准是冲你来的。”
江漓暗暗吃惊。
昨天黎教授好像真打了她手机，她看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想着没再打来，应该也不着急。
于是就没有回过去。
她唇角一抽，扯了纸巾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委屈：
“真的，我没骗您，人肯定是嫌弃我年纪大，相亲那天还故意带着个学生。他来看您，应该是心里觉得过不去，您毕竟是他的前辈。”
田教授顿时火冒三丈：“真是岂有此理！我还稀罕他拜访？”
就在江漓以为这茬终于能过的时候，田教授突然开口：“既然这个不行，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模样的？奶奶给你安排，这种没眼水的人，咱们不稀罕。”
喜欢什么样的？
江漓翻来覆去全是宋纯的影子，搜肠刮肚找宋纯身上的影子：“年轻、阳光、会打架……”
田教授连连叹气：“自古英雄爱少年，你这样的心情奶奶也理解，不过年纪太小的男人靠不住……”
江漓哪里管得了宋纯靠不靠得住？
她只要将人搞到手就行，于是心不在焉答应着，随手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并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什么汤？”
“猫头鹰，顺气！”
“……噗！”
第29章 劈死王宗泽
也不知道是不是田教授的猫头鹰汤确实有顺气的功效。
总之那一晚，江漓睡得特别安稳。
在晨光中伴着学生们上早课的喧闹声醒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田教授晨练去了。
江漓实在害怕她再给自己偷喂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简单洗漱后就蹑手蹑脚下楼。
老远就听到田教授在笑院里打电话的声音。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冷哼一声：“你告诉那姓黎的，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们小漓已经有男朋友了。”
“什么样的男朋友？当然是年轻、帅气、会打架……”
江漓捂着嘴一阵偷笑。
她一脸的春风得意，没想到在电梯里碰到满脸乌青，像是被女鬼吸了阳气的王宗泽。
电梯里一个女同事一脸关切地问王宗泽：“王总，您这是没睡好吗？”
王宗泽轻轻“嗯”了一声，他哪里是没睡好，简直一夜没睡。
昨晚他本来是开车跟着宋纯和江漓的。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两人这是发展到哪一步了，上次江漓看似温和的解释，王宗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一想起江漓跟宋纯，他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难受。
可不知怎么的一个红绿灯转弯的时候，被一辆突然冒出来的货车挡了一下。
王宗泽竟然将江漓的车跟丢了。
他沮丧地捶打了几下方向盘，决定去江漓住的地方蹲点。
这一蹲就是一整夜，江漓竟然跟那个小白脸呆了一整夜。
这个认知折磨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回家胡乱换了件衣服就来公司等江漓。
见到江漓春风得意的模样，王宗泽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不是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他真想捏住江漓的脖子，问她是不是跟那个小白脸怎么样了？
江漓不疑有他。
只觉得是宋太太将王宗泽榨太狠了。
江漓刚走进办公室，王宗泽就尾随跟了进去。
申克想要阻拦，直接被人高马大的王宗泽忽视：“滚！”
申克并不退缩。
王宗泽恶狠狠吐出一句：“混账东西，你忘了当初是谁将你招进来，送到小漓身边的？”
申克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毫无惧色迎上王宗泽的目光。
江漓摆了摆手：“你给王总弄杯咖啡去。”
申克这才慢吞吞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江漓和王宗泽两个人，王宗泽冷笑一声：
“看来这些年，我没白教你，御下之术你就掌握得很好嘛！记得当年我派他给你的时候，你就说这人性子太倔强，不是助理的好苗子，如今却也被你调教得忠心耿耿。”
江漓不太喜欢“调教”这个词语。
尽管她并不反对将某些弱者适当物化。
但用在申克身上并不合适，申克是她当助理。
但多年的相处磨合下来，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王宗泽脾气莫测，江漓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和他争论：“王总，有事吗？”
王宗泽一时语噎，他突然发现，面对江漓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江漓还是一派温和的模样。
可只有王宗泽明白，江漓这温和背后有多少渐行渐远的疏离。
他突然有些难过：“我分手了。”
“什么？”
“我跟松鹤分手了。”
江漓这才想起来，宋太太的名字叫松鹤。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张小暖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吧？她来找我闹，想要我拿张小暖开刀。我没同意，她就用分手威胁，我答应了，小漓我之所以答应都是为了你！”
江漓差点给气笑了。
他只恨老天爷，为什么不下个雷将王宗泽这个王八蛋给劈死？
听王宗泽的口气，想和宋太太结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就是不说。
还故意拿张小暖的事情刺激宋太太。
逼迫她来提分手。
真是太无耻了。
江漓脊背突然窜出一股子寒意。
王宗泽入行比江漓要久得多，他行事向来严谨小心，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门口被安装了监控？
还有张小暖。
王宗泽真的一点暗示都不给，她就披着浴袍急吼吼冲进他的房间？
如果这一切都是王宗泽的计谋，那自己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王宗泽的帮凶？
还是一个面目可憎睚眦必报的俗气女人？
江漓并不圣母，但这一刻她也忍不住可怜起张小暖来。
以宋太太的性格，即使现在迫于王宗泽的压力不收拾她，以后也会找机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张小暖入这行，是江漓的手笔。
江漓原本打算，她只要规规矩矩不作妖，安于现状，好好做一个练习生，自己不但不会为难，还会适当帮忙。
可她却拎不清，嫉妒真的能使人面目全非。
张小暖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可怜的。
只要宋纯不开口，江漓是绝对不会为她斡旋的，张小暖的星途算是彻底毁了。
江漓抬眸看着王宗泽：“是你故意暗示张小暖进你房间的？”
“是我，”王宗泽毫不避讳，“那丫头太愚蠢，妄图勾引我来打击你，这是她活该，你不必觉得内疚。”
“我当然不会内疚，这是她的选择，可你呢？她可没有得罪过你，你明知宋太太是什么样的人，还故意引她入局，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良心？”王宗泽也激动起来，“小漓，你跟我讲良心？从你进这一行的第一天，我就告诫过你，我们这一行，只讲利益，不讲良心的。小漓，你别忘了，你正是在我羽翼下才保留了你所谓的良心。”
江漓静地看着王宗泽，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王宗泽侃侃而谈：“小漓，让你保持一颗纯真的心，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事实上我也做到了，你不能在这时候抛弃我，你不能。”
江漓的眼神逐渐浮现出冷意：“你想怎么样？”
王宗泽急切地上前一步：“跟我结婚。小漓，你相信我，我会是一个好丈夫，我会给你和孩子无与伦比的关爱和迁就。”
江漓讥讽一笑：“是吗？那宋太太怎么办？她不会同意分手的。”
王宗泽摇摇头：“我知道她很难缠，我们结婚后，你就辞职回家，好好当你的全职太太，她鞭长莫及，暂时不会拿你怎么样，等她在我身上的耐心耗尽，自然会放过我们的。”
江漓眼尾闪过轻蔑：“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给我任何法定上的关系，我就静悄悄辞职？”
第30章 泼领导咖啡
“只是暂时延迟，她不会纠缠太久的，你相信我！”
江漓突然就笑了：“王宗泽，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别说做你见不得人的情妇，就算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娶我入门，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江漓并没有给王宗泽目瞪口呆的机会。
她继续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宗泽，既然都到了这一步，咱们不妨将所有的话说清楚。我承认，我进入这一行，确实有你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自己对这一行的热爱和坚持，我曾经也确实想过与你有关的未来，但从你跟宋太太搞在一起后，这种愿望就彻底破灭了。我不止一次对你表达过，今生今世都不会跟你有任何超越友谊的关系，这一认知永远都不会改变。”
江漓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宗泽一直愣愣地看着她。
眼神也逐渐从狂热变得痴迷。
理性上让他清楚江漓现在正在跟他切割。可感性上，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一丝希望。
因此面对江漓的的态度他木讷地点点头：“所以，小漓，你这是要跟我分手了吗？”
江漓面容是一无既往的平静：“王总，我想纠正你的措辞，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又何来分手？”
王宗泽的眼神很受伤：“小漓，你以后都不会再考虑我了吗？”
江漓点头：“永远不会。”
王宗泽还是不敢相信，她抬手搂住江漓的肩膀，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江漓身上浅淡的香味令他迷醉：
“小漓，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我喜欢你，我在东南大学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你说你觉得当经纪人很酷，我就想方设法在公司弄了名额，力排众议让你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当上经纪人。当然，你做得很好，没有给我丢脸，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够胜任妻子的角色，再相信我一次？小漓，再相信你自己一次，就像当年……”
他喃喃自语着就要来亲吻江漓的发顶。
江漓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抬手就抽了王宗泽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宗泽一下子懵了。
王宗泽在江漓面前是绝对骄傲的。
他不惜拉下身段一次次讨好江漓，却换来这样的抗拒，他哪里肯甘心？
特别是想到她昨晚跟那个小白脸有说有笑在一起。
王宗泽顿时气血上涌，拽着江漓胳膊往办公桌上一扔，弯腰就要去撩江漓的裙摆：“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那个小白脸？我告诉你，我就算是犯罪，也不会让他得到你的，你只能是我的……”
江漓又气又急，拿起身边滚烫的咖啡杯，狠狠朝王宗泽砸过去：“滚！”
办公室门被猛烈地推开，申克一脚将王宗泽踹翻在地，利索地脱下风衣并裹住江漓。
然后一脸黑线挡在江漓身前。
两个保安从江漓办公室门口探头进来：“江小姐……王副总……需要帮助吗？”
王宗泽烧红了的理智一点点回笼。
看着躲在申克身后瑟瑟发抖的江漓。
他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他张了张嘴想要替自己辩解：“小漓……”
回答他的却是江漓撕心裂肺的怒呵：“让他滚！我不要再看到他。”
半个小时后，全公司都知道王宗泽大清早顶着一脸的咖啡，狼狈不堪从江漓办公室出来。
申克在茶水间警告两个八卦的女孩子：
“你们少胡说八道，王总是自己不小心撞到江小姐手上的咖啡杯上了，我们江小姐向来温和友善，怎么可能干泼人咖啡这么野蛮的事情呢？”
申克担心江漓心情受到影响，所以早餐丰盛得不像话。
江漓也逐渐平静下来，开始吃着灌汤包，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宋太太。
申克非常体贴：“我替你接吧！”
他并不知道王宗泽和江漓谈话的内容，以为宋太太是来兴师问罪的。
江漓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申克放下手上的食物就要回避，江漓却叫住了他：“不用。”
申克鼻头有些发酸，他以为江漓害怕：“老板放心，我就在门口守着，保证谁也进不来。”
江漓却揶揄地眨了眨眼：“你不想听八卦吗？”
申克一下子就笑了，利索的将一个海胆包子夹进江漓面前的盘子里。
江漓轻咳一声，声音虚弱急了：“……喂，宋太太……”
宋太太语气出奇的和善：“我听说王宗泽去你办公室闹了？”
“哎……”江漓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战术性地叹了口气。
“江小姐，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为了那个小妖精？”
“宋太太，”江漓的声音有气无力，“您可把我给坑惨了，我让申克将事实真相告诉您，可不是让您来为难我的呀。”
江漓这么说，就等于是默认。
宋太太几乎咬牙切齿：“江小姐，你放心，我不会让那小贱人猖狂太久的。”
挂上电话，江漓和申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江漓手机又响了一下。
是宋纯。
江漓今天的土味骚话是：【可以教我煮水饺吗？我有点笨，做什么都容易露馅，喜欢你也是。】
宋纯的回复是一张蓝天白云天空的图片。
最近江漓发过去的土味骚话，宋纯一般都会回复。
但多数时间，都只是一幅图片。
江漓想象着他仰头拍摄天空的模样，修长脖颈高高扬起，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
她情不自禁就笑了。
申克轻咳一声：“老板，公司调查组下来了，说要调查刚才的事情。”
江漓招了招手。
申克忙将电脑递过去，江漓飞快在键盘上敲击着。
然后将电脑往申克怀里一扔：“打印出来，让王宗泽签了它。”
申克看清楚上面的文字一下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是一份和解协议。
王宗泽从今往后，不能以任何理由单独约江漓见面。
否则江漓便会向调查组如实反映王宗泽的猥亵事实。
如果王宗泽同意江漓的提议，就对外承认自己是不小心撞到江漓咖啡杯上去了。
笑完之后，申克也有些不解：“老板，如果他不愿意签呢？”
“不会的，”江漓喝了一口牛奶，上嘴唇沾染了一圈奶泡，她拿了张纸巾擦了擦，“王宗泽的性格我最了解，事业就是他的全部，以他要面子的性格，不管我的条件多过分，他都是会签的。”
“可是老板，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他吗？”
“当然不，你别忘了付太太的生日宴会就要来了，届时全江城的名流都回去。”
“老板，您是想借刀杀人？”
“对！”江漓微微一笑，妩媚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
果然，江漓放下牛奶杯：“我要借王宗泽这把大刀，砍了景玉那个疯婆子。”
申克顿觉醍醐灌顶。
景玉一再挑衅，江漓始终引而不发，原来是想在正宫付太太的生日宴上收拾景玉。
只是这样做的话，势必会得罪付总。
可若是把王宗泽推出去当替罪羊，那一切可就不关江漓的事了。
一想到王宗泽和景玉即将倒霉，申克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办事效率自然也咔咔往上窜。
他一分钟没耽搁，拿了协议就往外走。
江漓却叫住了他：“对了，你在最后面再加上一条，付太太生日宴会前一天，我要休今年的年假。”
“您不亲自去啊？”申克像是有些失望。
江漓笑了：“我怎么会不亲自去？谁规定休假就不能赴宴了？”
申克顿时明白了，江漓之所以休假，是不愿意替王宗泽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