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设局？
浴室传来哗啦的水声。
五星级套房奢华非常。
烛台上的香薰还没有燃尽，散发出阵阵幽香。
铺满玫瑰花瓣的地面，胡乱扔着衣物。
一切都在证明，昨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是多么的热烈疯狂……
江漓整个身子陷在松软的大床上，她小心翼翼揭开被角——身上什么都没穿。
剧烈的晕眩感再次袭来，她绝望得闭了闭眼睛。
江漓作为金牌经纪人，入行五年，参加过的大小饭局不下千次，前仆后继想将她扑倒的小奶狗犹如过江之鲫。
但她一向拿得稳，逢场作戏可以，但真要发生点什么，绝无可能。
倒不是她故作清高，相反她的思想非常开放。
或许是这一行做得久了，见多了那些追名逐利的牛鬼神蛇。
在她的世界观里，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
只要筹码足够，身家性命都可以交易，何况是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江漓一直都懂得及时止损的道理。
她清楚自己现在不管怎么纠结翻车原因都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快点解决掉这件事。
她快速在脑子里将昨晚饭局上几个可能的小奶狗搜索了一遍，掂量他们的身价。
都是生面孔，新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江漓裹着被子翻身下床，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她咬牙稳住心神，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
除了记不清楚小奶狗的长相以及两人是怎么勾搭上的。
其他的一切都清晰地在她脑子里浮现。
自己是被打横抱着进屋的，小奶狗拽着她从地毯到沙发，从沙发到浴室，最后是宽阔的大床……
江漓啧啧两声，真是一场大戏。
想到这些，她放在钱夹上的手顿了顿，转而一份广告合放在床头柜上。
就当是她送给小奶狗的第一桶金吧。
但愿对方是个明白人，能将昨晚的事情全部忘掉。
江漓蹑手蹑脚找到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连衣裙从中间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相比于和小奶狗面对面的尴尬。
江漓觉得，自己披着浴袍出去找值班经理要一套衣服要轻松坦然得多。
江漓将身上的被子扔在地上，打算换上浴袍，浴室的门便“哗啦”一声打开。
四目相对。
非常年轻。
宽肩窄腰，八块腹肌的肌理在氤氲的雾气中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相比于上半身，小奶狗的下半身表现更好。
洁白的浴巾松松罩在腰间，将他颀长的双腿线条无限拉长。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门把，另一只手抓着毛巾，正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或许是没料到江漓已经起来了。
他诧异的目光深邃惑人，像一只勾魂摄魄的波斯猫。
江漓作为经纪人，自认为不会轻易被男色迷倒。
但那一刻，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遭遇了重击。
波斯猫丝毫不显尴尬，微笑间露出一口白牙，双目像是淬了钻石，又像是流转着万千星河。
声音也好听，介于少年青涩和男人但沉稳之间的那种清亮，让人如沐春风：
“醒了？我已经给值班经理打了电话，让她们给你送一套衣服过来。”
江漓这才察觉自己只顾看他，身上什么都没穿。
但人家这么坦然，她也不好大惊小怪，只好故作镇定穿上浴袍：“谢谢！”
“不客气！”波斯猫侧身让她进入浴室。
江漓抚摸着发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她就改变了主意，她要留着波斯猫在身边。
江漓快速整理好自己，拉开了浴室的门，她甚至连怎么说服对方都想好了。
作为经纪人，江漓最擅长的就是谈判。
观察对手的反应，掂量自己的筹码。
对方处心积虑靠近自己，无非就是想红。
江漓有信心，只要自己稍微将红的周期缩短，就能轻而易举将其捕获。
然而江漓愣住了。
宽大的落地窗帷幔飘飘。
烈日被分割成斑驳的光影。
房间里空空荡荡，哪里有半个人影？
床头柜上的合约纹丝不动，像对她的嘲弄又像是挑衅。
江漓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更让她不安的是，江漓根本不记得波斯猫的脸在昨晚的饭局上出现过。
江漓只觉得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自己向来谨慎，入行五年，连家庭情况都鲜少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跟个陌生人滚上同一张床？
还有那正好长在自己审美上的眉目五官？
难道是有人故意给自己设局？
第2章 重逢
江漓蹙眉。
娱乐圈这样的脏事举不胜举，江漓向来秉承着只栽花不栽刺的原则，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她打开手机，数百条短信和未接来电同时涌入。
快速翻找出昨晚饭局主人的电话拨打过去。
还不等她开口，对方就笑骂她不给面子。
说她眼光高，防备心太强，自己带去的小奶狗一个也看不上。
江漓不着痕迹打着哈哈，陪笑说下次。
还半开玩笑半认真说喝多了没看清小奶狗们的长相，让对方发个照片她再挑一挑。
对方非常给面子，挂了电话就发过来十几张照片。
江漓并没有记错，和自己春宵一度的人，并没有在昨天的饭局上出现。
值班经理跟江漓很熟，亲手捧了衣物过来。
江漓想查询小奶狗的身份信息，经理却恭恭敬敬告诉她，昨晚的房间是她自己开的。
并没有登记其他人的信息。
江漓实在太忙，工作性质不允许她在私事上多纠结。
江漓想，对方之所以不现身，一定是放长线钓大鱼。
自己只要多一点耐心等着就好。
可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没有小奶狗的消息，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反而是江漓自己，越发坐立难安。
这天江漓刚谈完一个案子回公司，助理申克照例捧着咖啡杯和文件夹诚惶诚恐等在电梯口。
申克从入职就一直跟着江漓。
不管私事还是公事，只要江漓没有回家，他都会兢兢业业守在江漓身边。
那天是他第一次请假，没想到就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江漓虽然没有责备他。
可响鼓不用重锤，申克依然忍不住心慌。
江漓接过文件夹扫了一眼，熟练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有消息了？”
“我查过了，那人并没有在饭局上出现过，也不是圈里人，应该只是意外，要不要将调查范围辐射到圈外？”
格子间的同事们见到江漓纷纷起立：“漓姐，早上好。”
“大家好！”江漓笑颜如花，波浪一样的长发轻轻摆动，晃红了公司男人们的脸。
“难怪对我的广告合同不屑一顾，继续找，悄悄的。”
“是。”申克并没有离开，而是欲言又止。
江漓接过咖啡杯：“还有事？”
“王总在办公室等您。”
江漓轻快的脚步倏尔一顿。
王宗泽——星河传媒副总经理。
也是手把手将江漓带进这一行的师哥，她的顶头上司。
一个月前，这个男人还在本市最好的西餐厅手捧鲜花，一脸虔诚向她表白。
尽管他是个很合适的结婚对象。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江漓对他除了尊重和欣赏，一点旖旎的心思也没有。
可就在十天前，宗泽将那点子欣赏和尊重也毁了。
江漓无意中发现，他为了拿下富婆合作伙伴，竟然亲自下场陪睡。
各人有各人的底线和原则，江漓不好置喙。
可王宗泽太把自己当回事，总觉得江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拒绝他的。
江漓驻足：“我晚上有安排吗？”
申克有些为难：“……本来是有的，但……”
“私事有吗？”
申克福至心灵：“有的，田教授安排的，醉花间，相亲对象是大学教授……您要去吗？”
江漓爽快地打了个响指，转身朝电梯走去：“相亲可是人生大事，怎么能不去呢？”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申克不明所以嘀咕一句，疾步跟了上去。
旋转餐厅轻灯光摇曳，身穿燕尾服的服务生优雅地穿梭其中。
七百二十度落地窗将旖旎的夜景尽收囊中。
大红唇，奶奶灰波波头假发，鸦羽一样卷翘浓密的睫毛，以及夸张的深蓝色炫彩眼影。
江漓觉得就算是她那瞎眼的爹来了，也未必能将自己认出来。
她之所以这样打扮，是想让她那大学教授身份的相亲对象知难而退。
对方来得很快。
姓黎，比想象中年轻，斯文俊秀，气质儒雅，更难得的是对方包容且健谈。
对于江漓打扮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劝她不要有压力，就当认识个朋友就好。
搞得江漓空准备了一身“才艺”，无处发挥。
为了缓解尴尬，江漓说自己去洗手间。
对方示意江漓自便。
餐厅外有一段回廊，洗手间就在回廊的尽头。
江城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险峻奇特。
长江将其一分为二。
两岸的高楼因为地势的局限，复杂多变。
特别是到了晚上，万家灯火倒影在江面，与穿梭的游轮交相辉映，形成一道道壮丽奇特的景观。
江城也因此成为赫赫有名的网红城市。
餐厅在江城地标性建筑的顶楼，占据了全城景观最好的观景位置。
不仅位置难定，且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政府便在洗手间上方设立了一个观景台，游客只用花很少的钱就可以一饱眼福。
因此，从全国各地涌来的游客，纷纷来这里打卡。
江漓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斜倚在回廊上，欣赏瑰丽夜景，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穿梭往来的游客身上。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了异样。
观景台上的几个女生并不看风景，而是捂着嘴对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还暗戳戳掏出手机来拍。
看着女孩们春情荡漾的表情，江漓清楚，自己虽然长相不赖，但就今天这副鬼妆容，连吸引异性都够呛，别说同性。
循着她们的目光，江漓双目顿时一亮。
身后的栏杆上斜斜地倚靠着一个人。
介于少年青涩和成熟之间。
干干净净白色的连帽卫衣，松松罩在身上。
简单的休闲裤将那条逆天长腿包裹得恰到好处。
手里举着单反相机，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夜景。
姿态慵懒矜贵，不是波斯猫是谁？
第3章 试探
江漓怔愣。
或许是穿上衣服的缘故。
波斯猫的气质与那日的温暖截然不同。
华丽的灯光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模糊的冷光，将他渲染得矜贵禁欲又生人勿近。
脚下的万家灯火，瞬间为之黯然。
江漓情不自禁掏出手机。
快门闪动。
波斯猫似有所感，微微蹙眉。
被发现了？
江漓感觉心脏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下意识抓紧了手机。
不等她开口波斯猫便朝她伸手：“手机！”
波斯猫并没有认出她来。
江漓迅速调度出一个甜美无比的笑容，瞎话张口就来：“先生你好，我是星河传媒的经纪人江漓。”
江漓故意将名字咬重。
对方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那天的事情真是意外？
他并不认识自己？
“我们公司新开了一档节目，我看您的形象气质非常符合，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江漓说着，非常丝滑地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放进波斯猫手心。
冰凉的触感让江漓丝毫没有退却，反而更增添了征服欲。
波斯猫并没有看名片。
语气生硬冷漠，不带一丝情绪：“没兴趣。”
江漓扶了扶额头，有点委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波斯猫不为所动。
江漓难掩失望，不情愿地递上手机。
修长的手指迅速划开手机相册，准确找到自己的照片干净利索按下了删除。
俊朗的眉眼无所遁形，堪称是人间绝色，只是眼神太冷漠，与那晚的热烈判若两人。
江漓托腮看着他操作，揶揄：“小哥哥可不要乱翻哦，我的照片里可是有隐私的……”
波斯猫：“……”
江漓不死心：“小哥哥一个人吗？”
直到屏幕浮现“永久删除”几个字，对方才面无表情将手机还给江漓。
江漓有些惋惜，手机照片设置了三分钟转存云盘，不知道保存没有。
波斯猫继续拍夜景，显然没打算再理会江漓。
江漓垂死挣扎：“能留个联系方式吗，如果你身边的朋友有兴趣，也可以推荐给我的。”
“一个人吗？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
“我请你啊？”
此时的江漓色欲熏心，已经相亲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相亲对象黎教授低沉的嗓音：“江小姐，您还需要点什么吗？”
江漓：“……”
波斯猫却神色如常，恭恭敬敬给对方颔首：“老师，要走了吗？”
黎教授给江漓介绍：“宋纯，我的学生。酷爱摄影，我想着这里景色好，就带他来了，江小姐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江漓热情招呼，“吃饭了吗？一起吧？”
宋纯脸上立即露出学生的青涩和窘迫：“不用了，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整个江城最高档的餐厅，不是宋纯一个学生能消费得起的。
江漓一派主人的气势：“吃过了也没关系，再吃点，这里甜品的味道非常不错。”
黎教授对江漓非常有好感，虽然不明白刚才还兴致缺缺频频看表的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但能多相处一下总是好的。
因此也格外配合，拉着宋纯就往位置上去。
三人落座，江漓找服务生要来菜单熟稔地推到宋纯面前：“随便点，千万别客气。”
“是啊小纯，你想吃什么千万别客气，老师请客。”
“第一次见面，还是我来。”江漓莞尔一笑，不动声色掏出一张黑卡放进服务生的托盘，“没有密码。”
江漓说完，优雅地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宋纯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反而是黎教授，微微愣了一下，目光也变得尴尬起来。
毕竟收入太过悬殊。
但他调整得很快。
特别是江漓从洗手间回来以后。
虽然仍旧顶着奶奶灰假发，好歹桀骜不驯的妆容卸去，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让人挪不开眼睛。
江漓出来的一瞬间，宋纯眸光只微微闪烁了一下，就又恢复如初。
江漓知道他认出自己了。
“艺术家啊，气质就是不一样。”江漓喝了一口果汁，主动跟宋纯搭话。
宋纯低头切着牛排，不说话也不看江漓。
江漓对宋纯的沉默毫不在意，还主动要起了微信，说自己公司正需要兼职摄影师。
黎教授在，宋纯不好拒绝只得乖乖给了。
黎教授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乐呵呵给江漓讲自己的得意门生：“是，宋纯很优秀的，品学兼优，爱好广泛……”
突然，宋纯指骨发白，握着叉子的手抖了一下。
江漓上身八方不动，托腮看着黎教授高谈阔论。
桌布下的脚却不老实。
被裸色丝袜包裹的纤细脚趾沿着宋纯脚踝小心翼翼打圈。
第4章 一见钟情
宋纯不动声色将脚往后收。
那脚趾却不死心，竟又沿着膝头曲折迂回。
宋纯想要避开，奈何腿太长，再避就只有站起来了。
他不得不抓起柠檬水轻轻喝了一口，试图给江漓警告。
江漓正听得入神，哪有工夫理会他？
她唇角带笑，双瞳晶亮，眼尾一颗浅淡的泪痣若影若现。
宋纯却知道怎么才能使那泪痣红起来。
餐厅的温度适宜，又刚喝了柠檬水，他依旧觉得口干舌燥。
江漓的脚趾一路攀岩，最后落在中间的起伏上，伴随着规律的点击，宋纯的额头很快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宋同学很热吗？”江漓侧头，面色关切，眸光中却只有宋纯才能看见的狡黠。
黎教授忙递了纸巾过去：“你慢慢吃，不着急。”
宋纯：“……”
江漓继续话题：“真是巧啊，我也是东南大学毕业的。”
黎教授一下兴奋起来：“是吗？哪一届？咱们应该差不多同级，我是直博留校。”
“我一六……”江漓说着，目光突然一凝。
小腿猛的被抓住。
用力之大，江漓差点坐不住。
江漓不动声色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眼尾的泪痣也慢慢染上红晕。
宋纯依然垂着头，小口吃着甜品，人畜无害的模样。
黎教授口若悬河。
说得有些兴奋，叉子突然跌落在地。
服务生应声而来，江漓想抽回脚却是不能。
江漓有些着急。这家餐厅她常来，饶是她脸皮再厚，师生通吃的名声她也是担不起的。
然而对面的宋纯却没事人一样，往嘴里送了一块蛋糕。
眼见着服务生已经弯下腰：“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江漓急中生智，手中的水杯突然一歪，满满一杯水全洒在黎教授的衣服上。
他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服务生顾不上捡叉子，忙拿毛巾给他。
江漓一脸无辜：“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性格儒雅，哪里怪他？
宋纯慢了一步，只好将水杯送到嘴边，悠闲地饮了一口。
闹了一通，饭是吃不了了，黎教授只能先行离开。
江漓大方表示没关系，自己可以送宋纯回学校。
老师刚走，宋纯就立刻变脸。
江漓刚提议聊一聊，他就面无表情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聊的呢？那天晚上的事情……”
“如你所愿，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
江漓明白了。
一定是自己那份合同，伤了宋纯年轻敏感的心：“不好意思，如果你是介意那份合同，我可以……”
“那今天呢？”宋纯打断江漓。
“什么？”
“一边猎艳一边相亲？”宋纯轻嗤一声，“看不出来，姐姐玩挺花。”
江漓眼珠一转：“所以，宋同学这是吃醋了？”
宋纯剑眉微微拧，似乎没想到江漓会这么滑不留手，半晌才不咸不淡抛出一句：
“不过，作为男人，我想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江漓却一下子明白过来。
那天她下床的时候身上裹着被子，床单上的东西暴露无遗。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
江漓不自在地捏了捏鼻尖，一时不知道怎么找补。
宋纯双手插兜：“女孩子在外面还是少喝点酒。”
江漓忙借坡下驴：“我确实喝多了，但我不后悔。”
这次宋纯并没有针锋相对地回怼，而是侧头看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诚意。
然而没有。
眼前的女人笑容甜美惑人，眉梢眼角却满是邪气。
“你是想问那晚为什么会是我？”
“不重要，”江漓欲擒故纵，“……但你如果愿意说的话……”
没等江漓说完，宋纯便低下头。
热气喷洒在江漓耳廓，少年清冽的气息将她笼罩，语气蛊惑：“……我不会告诉你的。”
江漓：“……”
电梯“叮”一声打开。
里面人很多。
她今天穿了件藕荷色连衣裙，白皙匀称的小腿一览无遗。
引得电梯里的男人频频低头。
宋纯不动声色退后一步，正好挡住那些偷瞄的目光。
然而江漓并未察觉。
走出电梯，江漓粲然一笑：“我送你，正好约了朋友在东南大学谈事，顺路。”
“不用。”
迎面一对情侣挽着手过来。
江漓拿出口红和气垫补妆。
突然她身形一晃，口红脱手，沿着宋纯的卫衣领口往下画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情侣慌忙道歉。
江漓一副克制不好发作的模样。
宋纯只好表示没事，让那人走了。
江漓满脸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一时没站稳，你这样搭地铁也不方便，还是我送你吧！”
宋纯低头，扫了一眼江漓白色的平底鞋，并没有深究她为什么没站稳，勉强应了。
江漓得寸进尺：“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买一件新的卫衣赔给你。”
“不用。”
“用的用的，你穿白色好看。”
江漓的车很低调，奔驰E级，外观是墨绿色的，内饰却是酒红色。
就像她的性格，张扬又内敛。
江漓心情好得很，巴巴说了一路，宋纯偶尔应一声，眨眼就到了东南大学门口。
这个点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段，校门口停了一溜豪车，都是来钓学生们的。
江漓想，宋纯这样的人间绝色，想钓他上钩的人恐怕不是一星半点。
果然，宋纯一路走过去，好几辆豪车摇下车窗跟他搭讪。
宋纯目不斜视，他只在一台库里南前顿了一下脚步。
距离太远，江漓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大约是拒绝的话。
江漓吊了一晚上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她之前还担心是不是自己那份合同唐突了他，现在看来恰好是筹码太少。
这样的人间绝色，区区一个广告合约算得了什么？
这世上就没有谈不成的生意。
就看你舍不舍得加注。
反正江漓舍得。
江漓一直盯着宋纯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她目光里的笑意才渐渐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脊椎发凉的占有欲。
宋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在她脑子里浮现。
随之而来的愉悦像是细小的电流，蔓延至全身，实在是上头。
多年以后江漓回想起来，才惊觉那就是一见钟情。
正常人都应该采取缓慢而温馨的步骤，然而江漓却错误的将其定义为一场狩猎。
江漓利索打开云盘，照片备份了。
她目光专注，全方位欣赏人间绝色，电话就响了起来。
王宗泽。
江漓果断掐了。
刚启动汽车，电话又不依不饶响起。
江漓烦不胜烦：“王总？”
“小漓……”
王宗泽口齿含糊不清，江漓知道他是喝醉了。
他出身并不好，他能有今天全靠在酒桌上跟人拼命，当然也有可能是富婆的床上。
以往这时候，江漓总是会礼貌地问他在哪里，要不要自己去接。
然而今天，她什么话也没说。
王宗泽只好自己开口：“小漓，我有点喝多了，你能来接我吗？”
“抱歉王总，我现在不方便，有话明天回公司再说。”
江漓觉得自己给王宗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都是成年人，不应该丢了该有的体面。
然而她没想到，王宗泽竟然会守在她家门口。
她去了一趟商场，回家已经很晚了。
王宗泽没带司机，江漓停车的时候，他醉醺醺冲过来挡住车头。
江漓吓了一跳，忙踩刹车。
小区里没什么人，王宗泽把住驾驶的门：“小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
“做我女朋友！”
江漓：“……”
她太过震惊，一时难以消化王宗泽清奇的脑回路。
然而王宗泽期待的目光以及接下来的话，加深了她的理解：“你吃醋了？”
第5章 逢场作戏
江漓：“……”
王宗泽是北方人，高大魁梧，靠近的时候犹如一座小山，几乎挡住了全部的光。
常年上位者的威严，又让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江漓感受到明显的压迫。
她的脸颊因为恼火而微微泛红，而王宗泽自然而然将其误会成害羞。
他心里受用：“小漓，告诉我你的决定。”
江漓深吸一口气：“王总，我想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误会，我并没有打算跟你建立除了上下级的任何关系，吃醋这样的措辞，实在是不太恰当。”
“是吗？”王宗泽微微蹙眉，“可是你答应考虑的。”
江漓点头：“是，我说了可以考虑，但那是基于对你以前的认识，现在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
王宗泽显然不相信：
“我知道你有轻微的感情洁癖，又是个理想主义者。现在社会，又是娱乐圈这样的名利场，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并不稀奇。我栽培你这么多年，我以为在“逢场作戏”这件事情上，我们能达成共识。"
“荒诞，”江漓轻笑一声，“王总，我所理解的逢场作戏，不包括上床。”
江漓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王宗泽有些尴尬：
“当然，你有良好的家庭教育，事业上又有我保驾护航，你不需要用身体换取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干干净净，也是我决定在一起的重要原因。”
如果王宗泽之前的话只是冲击了江漓的三观，那么后面这段话简直就是冒犯。
对于王宗泽的诡辩，江漓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再听，她干净利落拿出手机，打给王宗泽的司机。
王宗泽的司机并没有走远，很快就将车开了过来。
王宗泽不甘心：“小漓，如果你很在意这件事的话，我可以弥补，条件你提。”
“是吗？”江漓挑眉。
“当然。”
江漓挑眉：“如果我不干净了呢？”
江漓说完，抛下目瞪口呆的王宗泽，扬长而去。
***
宋纯握在手心的手机震了一下。
消息是江漓发来的，语气正经：【明晚我给你送过去，顺便一起吃个饭聊一下兼职摄影的事情。】
配图是一件干净清爽的白色卫衣。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卫衣的领口吊牌露出半截，刚好露出品牌，以及价格后面的一串零。
两个奢侈品牌的联名款。
虽然算不上多么昂贵，但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大学生能消费得起的。
宋纯还注意到，江漓将微信头像换成一个卡通男孩的头像。
尽管背景虚化，面部线条也圆润夸张，宋纯还是一眼认出江漓是用自己删除的那张照片制作的。
他扔掉手机，迅速走进浴室。
江漓仰面躺在床上。
回来以后就一直摆弄人间绝色的那张照片，然后从几十张中选出这张最满意的做头像。
给那件卫衣拍照润色又用了大半个小时。
她原本以为照片发过去怎么着都能有点回应。
没想到竟是石沉大海。
当代大学生作息时间都这么规律了？
或者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机？
卫衣联名款太便宜了？
不应该啊！
据江漓观察，宋纯穿的那套衣服虽然面料不错，但只是价格一般的潮牌。
他并没有带腕表。
手机也是去年的。
单反相机也才一万多块。
又过了半个小时，江漓才发了个问号过去。
江漓有些后悔。
她不记得自己上次这样沉不住气是什么时候了。
终于宋纯的消息姗姗来迟：【明晚不行，有课。】
江漓迫不及待：【几点下课？我去找你。】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消息才姗姗来迟：【9点。】
东南大学是国内拔尖的综合性名校。
涉及专业上百，培养出的优秀人才数不胜数。
校园夜晚很美，高大的银杏树包裹着错落有致的校舍，在迷离的灯光下分外宁静。
江漓循着记忆来到了宋纯所说的教学楼下。
担心碰到相亲对象，江漓并没有下车。
八点四十左右，一辆拉风的大红色的敞篷在江漓车旁停下。
一个黄毛从车上下来，敲了敲江漓的车窗：“美女，能借手机用一下吗？”
搭讪这样的把戏江漓见得太多了，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忘带了。”
黄毛了然。
很快，一个娃娃脸妹子从教学楼飞奔出来。
黄毛张开双臂，娃娃脸扑了进去。
教学楼的人差不多走完了，宋纯才姗姗来迟。
到底是人间绝色。
短短几步路，就有好几个女生小心翼翼靠过去搭讪。
宋纯看也不看，径直走下台阶。
来到江漓的车旁，他并没有立即上车，江漓轻抬下巴：“怎么，宋同学怕我吃了你？”
到底年轻，激将法非常有用。
宋纯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来。
白衬衫干净整洁，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幽深的锁骨若影若现，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没背书包，怀里抱着两本书。
江漓注意到宋纯怀里的书是两本一模一样的教材，另外一本上夹着一只粉色的蝴蝶结笔夹。
“咱们吃宵夜去，边吃边聊。”
宋纯没有说话，眼睛看着窗外。
第一次请人吃饭，江漓秉承着只点贵的不点对的的原则。
江漓将车停在江边。
两人登上一艘游轮。
老板娘跟江漓很熟。
两人刚踏上邮轮她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熟稔地跟江漓寒暄：“菜品早就准备好了，江小姐第一次单独带朋友来，必须是主厨料理。”
江漓低声道谢。
她不解释，也不介绍。
老板娘看宋纯的目光自然就多了一层暧昧。
邮轮上的夜景跟高空不同，更真实，也更梦幻。
两人落座，老板娘又寒暄了几句，就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江风缠绵，邮轮缓慢行驶，客人们成双结对，低声交谈。
宋纯一米八几的大个，清俊硬朗的五官，毫无疑问是人群中最靓的崽。
自豪感油然而生。
江漓将袋子递过去。
她今天临决定时加注，袋子里还有一块名匠系列的腕表。
江漓甚至想好了，宋纯如果拒绝，就说是客户送的，反正值不了几个钱。
第6章 女朋友
谁知宋纯根本没有打开袋子，而是随手扔到了身旁的空位上。
江漓拿出平板电脑，顺势坐到宋纯身旁：“这是我们公司摄影师新出的样片，你可以看一下找找感觉。”
她很享受这样的姿势。
突破心理防线往往就是从拉近身体距离开始的。
虽然他们的身体曾经近无可近过，但她不介意从暧昧开始。
肩并肩，说话的时候，长发自然的拂过宋纯的肩头，鼻息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不信撩不到他。
对于江漓的小心思，宋纯心知肚明，但他并没有表现得抗拒，反而认真翻看起那些照片。
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元素，但拍摄手法中规中矩，非常的学院派。
这绝对不会是娱乐龙头，星河传媒摄影师的最高水平，充其量算是合格。
大约是江漓担心自己年轻无法驾驭更好的作品，所以特意挑了入门级的。
既能给宋纯亮出摄影水平，又不至于将他吓跑。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江漓看似好说话，实则公私分明。
宋纯想如果自己摄影技术不合格，以江漓的性格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他开了。
眼前人眉目清隽，双目风流灼人，唇角的笑意又是毫无挂碍的洒脱。
“怎么样？”
宋纯眼神微眯：“我很贵的。”
江漓撑着下巴笑盈盈望着宋纯，削薄的唇红润光泽，洁白的贝齿若隐若现：“巧了，姐姐我向来只要贵的，不要对的。”
宋纯本能得想起某些时候……
他喉头有些发紧，下意识端起桌上的西柚茶，慢吞吞喝了一口。
江漓唇角微微扬起，坐直身体，双目比猛禽狩猎还要晶亮：“你喝的那杯，是我的。”
宋纯滑动的喉结顿住，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江漓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立即拿了纸巾给他拍背：“不用着急，我还没喝过呢，你喜欢的话都给你。”
最后两个字，她故意压低声音，呼吸贴着宋纯的耳朵尖，像是温柔的蛊，直往人心窝里钻。
宋纯刚压下去的咳，又惊天动地响了起来。
江漓善于纵横谋划，见好就收的道理不会不明白，因此宋纯刚压下咳嗽，她就站起来坐到宋纯对面。
服务生过来上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中餐届就刮起了日式分餐风。
一小块麻婆豆腐，再搭配亮片薄荷叶，就能卖上百块，人均五千起，恐怕就是这艘邮轮最大的诚意了。
新鲜的江团，小火慢煨，加上滑嫩的豆腐，喝一口汤，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荷叶包裹的鲍鱼红烧肉，汤汁浓郁，色泽油亮，让人胃口大开。
木瓜燕窝，丝滑爽口，甜香沁人心脾……
江漓向来自律，通常连晚餐都不怎么吃，何况是宵夜。
宋纯的胃口很好，吃相也相当优雅。
每次服务的小姑娘替他上新菜品，他都会微笑着说谢谢。
他长得好看，惹得小姑娘频频脸红，简直赏心悦目。
吃完饭，江漓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路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诧异的女声：“江小姐。”
李美华臂弯里挎着王宗泽，眼神里的挑衅跃跃欲试。
尽管这样，爱马仕铂金包和粉红色长裙也掩盖不了上了年纪的事实。
王宗泽有些尴尬，想抽回手，李美华却越拽越紧。
“哟，是宋太太啊，”江漓一脸微笑站起身，“王总真是巧。”
李美华的脸因为过度医美本来就挤不出笑，现在越发难看。
毕竟三人认识，也是因为她丈夫曾是星河传媒最大的赞助商。
虽然她丈夫半年前意外去世，现在公司也是她在执掌。
但毕竟是丧偶，她永远也摆脱不了丈夫的烙印。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故作不在意：“你也在这里？这是陪客户吗？
“当然不是，我和王总一样，约会啊。”江漓说着，下巴往宋纯的方向抬了抬。
宋纯已经吃完了，洁白的桌布上放着一壶两杯。
弥漫的普洱茶雾中，露出一张神情寡淡，五官清朗的脸。
宋纯一只胳膊随意搭在旁边的椅背上，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茶盏，低低啜了一口。
随性和优雅两个词同时出现在他身上。
让人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能被惊艳。
李美华眼眸亮亮：“是男朋友吗？怎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江漓淡淡一笑：“他年轻脸皮薄，以后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她故意将年轻两个字咬重。
三十三岁的王宗泽脸色越发阴沉。
李美华语气酸酸的：“年轻好啊，有活力。”
江漓莞尔一笑，眸中满是餍足：“是，就是太粘人，让人不太招架得住。”
“那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李美华淡淡一笑。
“好的，王总，宋太太你们慢用。”
说完退后几步，非常优雅地侧身走了。
王宗泽一直注视着江漓的目光，看着她笑盈盈走向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给她倒茶的时候，她并没有敲击桌面以示感谢。
而是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去，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迎着年轻人的目光，低声交谈。
江漓向来注重礼仪，且分寸拿捏得当，就算最挑剔的人也从来挑不出她半点不好。
她这么随意，只能证明两人的关系是真的很亲密。
喉头顿时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李美华脱下大衣，王宗泽甚至忘了接。
李美华不满地嗯了一声，他才收回目光，将大衣交给服务员的同时替她拉开了椅子。
李美华一边翻看菜单一边说道：“看不出来啊，江小姐看起来娇滴滴的八面玲珑，竟然也会喜欢极品小帅哥，我以为她会更倾向成熟稳重的男人。”
她这是在试探王宗泽。
王宗泽各方面都出类拔萃，但只是出身不好。
这样的人最适合结婚。
她之前调查过王宗泽，知道他喜欢江漓，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两人拆散。
她和王宗泽的事情，也是她故意放给江漓的。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江漓刚知道王宗泽和她的事情，就赌气就找了小奶狗。
到底年轻沉不住气。
王宗泽没有说话，一张脸拉得老长。
李美华只好自己说了下半句：“到底年轻，没玩够。”
江漓宋纯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跟王宗泽和李美华打招呼。
江风凌冽，为了演戏得更加逼真，江漓故意将身体往宋纯身上偎了偎。
宋纯比江漓高了大半个头，低头用眼神询问。
江漓牙关轻轻颤抖，鼻尖发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冷。”
宋纯没说话，外套一拉，将人严丝合缝裹了进去。
回到车上，江漓高兴得哼起了小曲儿。
“工具人好用吗？”
江漓一愣。
她一直以为距离远，宋纯没发现。
原来这人心底明镜似的，那这人用大衣裹自己的举动是配合吗？
江漓心头一暖：“不好意思啊，同事们都成双成对的，我不想落于下风，理解一下，算我欠你人情，改天再请你吃饭。”
她媚眼如丝，含情带笑，宋纯下意识别开目光：“改天就不必了，我女朋友知道会不高兴的。”
第7章 及时行乐
“你有女朋友？”江漓系安全带的手微微一顿。
宋纯挑眉：“怎么？小姐姐一边跟上司玩暧昧，一边相亲，还想钓着我，如此游刃有余，就不许我有女朋友了？”
江漓猛地想起那本夹着粉红蝴蝶结的书：“你女朋友是你同学吗？”
宋纯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抬手将江漓圈在座椅中间：“怎么？你要横刀夺爱？”
清冽的男性气息包裹着江漓，他的目光深不可测，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江漓心如擂鼓，撩了一下头发才勉强一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宋纯没有接话，只专注的继续看她。
尽管心慌，江漓依然不愿意露怯，僵持半晌。
宋纯突然低笑出声。
江漓被他笑得发懵，但她哪里会输这样的阵仗。
只见她飞快在宋纯脸颊上轻轻一捏：“姐姐我送你回去。”
宋纯：“……”
江漓心猿意马开着车，一路将宋纯送回学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告诉宋纯自己不是他想的那样，但几次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况且宋纯一直懒洋洋望着车窗外，并没有搭话的意思。
宋纯背影远去。
申克从阴影中走过来：“老板，太晚了，你眼睛不好，还是我来开吧！”
江漓坐进副驾驶。
申克：“老板我跟您有五年了吧？”
江漓心里想着事情，随口嗯了一声。
申克清了清嗓子：“今天是您第一次请人吃万元大餐。”
尽管他竭力劲语气放的平和，江漓依然能听出一股子酸味
江漓的收入其实并不低。
一年算下来最差都是百万往上，七七八八加上各种理财，八位数还是绰绰有余的。
万元大餐根本算不了什么。
况且是面对宋纯那样的极品帅哥。
只是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她跟着奶奶田教授饥一餐饱一顿，所以就养成了将钱花在刀刃上的习惯。
申克的话倒是提醒了江漓。
和宋纯认识的时间虽短，她却甘之如饴为其花了大几万。
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这在江漓的字典里绝无可能。
君子才不夺人所爱，可江漓是女子！
自家老板不说话，申克不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鬼点子，也不敢出言打扰。
半晌，江漓噗嗤一笑：“你也别酸，你下次带你女朋友去吃，我买单就是。”
申克只听了前半句眼眸瞬间亮堂，等江漓说完，他的眼睛又暗淡下去：“我没有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不知道找啊？你长相能力都不差，别蹉跎了好年华……”
江漓有点人来疯，在外人面前健谈，私下里很少说话，也不爱出门。
她今天说得多，申克心情也有点雀跃：“老板，您真看上那小奶……宋先生了？”
“不行吗？”
“宋先生太年轻，你们没有未来的。”
“那你说我要跟谁才有未来？王宗泽？”
“王总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性格又好,是合适的结婚对象，他其实很关心你，这段时间他过得不太好……”
注意到江漓冷峻的目光，申克立即闭嘴不言：“对不起老板。”
江漓慢悠悠靠回靠背里：“谁要跟他有未来？我要及时行乐。”
宋纯站在镜子前。
崭新的卫衣将他的身型勾勒得越发年轻。
室友陶然满头大汗推开门，将篮球往床下一塞，摘下脖子上的拳击手套：“你家又来人了？这身不错，适合你。”
宋纯没说话，径直打开手表盒子，极简的设计，很适合当代大学生。
陶然上前一步，抓住表带往后一拽，夺过手表就往手腕上套。
没想到宋纯比他更快。
陶然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按在墙上，手腕以一个刁钻的姿势向后撇着。
宋纯夺过手表，慢慢放回盒子里。
陶然不服：“你干嘛啊，我提前看一下我的手表不行啊？我还没怪你擅自替我打开呢！”
陶然有些委屈。
宋纯在专业是最好的，经常会跟导师参加活动，活动方常常会送一些手表或是衣物作为答谢。
可不管多贵重，宋纯从来不看，直接就赏给他了。
可看宋纯今天这模样，并没赏他的意思。
陶然性格大大咧咧，记吃不记打，揉着手腕又兴意盎然凑过去：“干嘛啊？你什么时候看得上名匠了？”
“滚！”宋纯没好气。
陶然眼中顿时闪烁起八卦的光芒：“快快，说说，说说，是不是女生送的？”
宋纯本来不想理他，但他太磨人，围着宋纯叨叨个没完没了。
宋纯无法，只好含糊点头。
谁知陶然立即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是张小暖吗？没看出来你喜欢娃娃脸啊？啧啧，看来咱们学校女生的芳心要碎光了。”
陶然扶额长叹，宋纯拿起手表转身出了门。
宋纯怎么都没想到，江漓会亲自去学校接他面试。
宋纯刚走出宿舍楼。
申克就恭恭敬敬给他问好，并替他打开了后排车门：“宋先生您好。”
江漓狡黠地对宋纯笑。
宋纯：“江小姐对所有来公司面试的兼职都这么上心吗？”
“那倒也不是，主要是惜才嘛！”江漓笑着将一个装着热咖啡和三明治的纸袋递过去，“你不用那么客气，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漓姐。”
宋纯没说话。
接过咖啡打开喝了一口便放在手边。
从背包里掏出表盒递给江漓：“衣服我收下了，手表太贵重，不合适。”
江漓不接“别那么敏感，客户送的，值不了几个钱，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你就当是帮帮我。”
宋纯不说话，只看着江漓。
江漓勾唇渐渐浮现笑意，她收起表：
“你这个同学，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哦，对了我们公司也在招兼职女模特，你女朋友有多高？她如果有兴趣，也可以来试一下。”
话题转换得非常自然。
宋纯咬了一口三明治：“再说吧。”
到了公司楼下，江漓乘坐高层专用电梯。
申克亲自将宋纯带进摄影棚。
才八点半不到，摄影棚的人已经工作很久了。
申克将宋纯带到一个穿马甲矮胖的摄影师身边：“郭老师，这是今天要来面试的新人。”
郭老师的眯缝眼瞬间变得谄媚。
他立即停掉手上的活儿，满脸堆笑招呼宋纯随便看。
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申克往旁边走去：“您放心，江小姐关照的人，我一定好好带。”
申克淡淡一笑：“郭老师，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老板向来公事公办，这么多年，你几时见她特意关照过谁？”
申克说完，意味深长拍了拍郭老师的肩膀，远远冲宋纯招了招手，走了。
能在这里工作的，都是人精。
郭老师摸着下巴，慢慢咂摸出味道来了。
江漓确实公事公办，但她交际广阔。
新人看起来又那么年轻帅气，保不齐是谁家养的小狼狗，想送到江漓这里来镀镀金。
江漓不得不给面子，只好让申克亲自送来。
至于能不能留下，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既然有主的小狼狗他惹不起，可捧杀这招他熟啊。
第8章 纯欲大神
申克走后，郭老师瞬间就变了脸。
他双手插兜对宋纯说：“你是先熟悉一下环境看我拍，还是直接开始？”
宋纯看了看补妆已经结束的模特：“直接开始吧！”
郭老师诧异，但还是将相机给了他。
宋纯接过相机，连助手都不用，自己跟模特沟通几句，就拍了起来。
郭老师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才吸了一口，就见一只守在机器前看样片的老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接着是其他工作人员，纷纷围了过去，影棚里鸦雀无声，只有相机快门闪动的声响……
申克端着咖啡进去，江漓从一摞文件中抬起头：“送过去了？”
“是。”
“打过招呼了？”
“没有。”
江漓抬头，眸光诧异。
申克深吸一口气：“老板，您在工作上最讲原则，作为助理我觉得我有责任提醒您不能在宋先生这件事情上违背这一原则。”
江漓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你觉得我是在徇私情？”
申克情不自禁低下头：“申克不敢。”
江漓身高本来就不高，还是坐着的。
可一米八的申克依然感受到缄默的压力。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一个工作人员推门进来，给申克点头算是打招呼：“漓姐，您要送去影棚的茶点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送过去吗？”
江漓盯着申克的眼睛：“交给申助理吧！”
申克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
申克提着大包小包跟在江漓身后。
影棚里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几个模特兴奋得围着宋纯说个不停。
郭老师和老黄捧着样片赞不绝口。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江漓和申克的到来。
申克正要开口，江漓却率先出了声：“都不工作，在闹什么呢？”
就只见平常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老黄，一把薅开谄媚的郭老师，举着样片率先冲到江漓面前：
“漓姐，不得了不得了，你连‘纯欲’这样的大神都能挖来，实在是了不得。”
江漓有点懵。
她一直只负责带带艺人，对于摄影圈的了解并不多。
但是这个“纯欲”她也听过一耳朵，刚拿了一个顶尖的国际大奖，很神秘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难道？
江漓看了远处的宋纯一眼，自己一不小心捡了个大神？
宋纯终于从模特中抽身出来，神情依旧淡漠，漫不经心走到江漓身边。
他逆着光，高大挺拔的身影将江漓整个笼罩，他低下头凑近江漓的耳朵：“姐姐，我说过，我很贵的。”
不等江漓回答。
宋纯飞快地从老黄手中抽出样片，张嘴咬下马克笔的笔头，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
“江小姐下午要开高层会议，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从目瞪口呆的申克手里接过奶茶，美美喝了一口，抓起背包走了。
诧异过后，江漓又忍不住得意起来。
自己眼光果然好，运气也不错，这样的行业大神竟然让自己给碰上了。
现在的观众已经不满足于欣赏花瓶式的偶像。
如果能顺利签下纯欲，以自己的营销手段，那可不亚于一个当红小花啊。
因此，宋纯走后，江漓立即拿起手机，拨通了高层的电话。
会议开了一天一夜，可见高层对拿下纯欲的重视。
王宗泽一开始并不同意。
理由非常简单，将摄影师打造成全民偶像，这在公司没有先例。
宋纯既然以这样的方式现身，可见是待价而沽。
如果用巨额的条件签他，风险太大。
江漓却是有备而来。
她用PPT详细地列举了行业名人转战娱乐圈的例子。
宋纯出众样貌，毫无疑问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其他高层都是老油条，只要能赚钱签谁不签谁都无所谓。
王宗泽眼见落了下风，他又开始质疑宋纯的身份。
既然宋纯就是纯欲，为什么不愿意以真实身份见人？
突然自己暴露身份，是不是有其他不可见人的目的？
最后还是总裁吴星河亲自拍板，让江漓全权负责这件事情。
如果宋纯就是纯欲就签。
***
江漓坐在车里，看着宋纯抱着课本从教学楼出来。
穿的还是她买的那件衣服。
搭配浅灰色的牛仔裤，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他手里捧着书正从教学楼走出来，身旁跟着一个娃娃脸妹子。
娃娃脸妹子兴高采烈说着什么。
宋纯一直安静地听着，周围的人多吵杂。
他时不时伸手臂挡住不小心碰到娃娃脸的学生。
江漓目光落在娃娃脸妹子身上，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迅速拍了一张。
宋纯刚回到宿舍，就接到江漓的电话：“喂？”
江漓似乎有些疲惫，声音有些低沉：“刚开完会，请你吃宵夜。”
宋纯看着陶然八卦的目光，刚想拒绝，江漓就又开了口：“我知道你在宿舍，下来吧，我等你。”
江漓说完爽快挂断电话，大约等了十分钟，宋纯才从楼道里出来。
深秋天气，他在卫衣外面加了件褐色的羊绒大衣。
少了分青涩，多了些成熟。
更加风采卓然了。
“我以为你至少要三天后才会给我打电话。”宋纯扣上安全带。
江漓发动汽车：“看来你很关心我嘛，竟然连我公司结构都这么了解。”
宋纯笑了笑：“星河传媒是业内的翘楚，想不了解都难。”
“想吃什么？”江漓问。
她确实有些疲惫。
从谈判生意谈判的角度来说，她不应该在这时候来见宋纯。
至少要提前做做功课，掂量自己的筹码，拿捏对手的弱点，从中找到平衡点。
为更快更好达成合作努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显得自己这么急切。
宋纯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随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火锅店：“火锅吧！”
尽管这样，江漓还是开车绕了好几圈。
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前停下，立即就有服务生小跑过来泊车。
这是一家私房火锅店。
老板是江漓的朋友，装潢考究复古，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曲径通幽处是一大片莲塘，几张餐桌随意隐没在藕花深处。
两人落座：“谈生意不用这么客气。”
江漓故意皱眉：“宋同学，不懂了吧？这么好的景色，谁要跟你谈生意了？姐姐要跟你谈风月。”
宋纯失笑：“谈风月？好，你要怎么谈？”
江漓也不避讳，大大方方打开相册，划开娃娃脸的那张照片：“这就是你女朋友？”
第9章横刀
宋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懒懒地靠回椅背：“你跟踪我？”
“哪能呢？偶遇。”江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猜测，不正面回答，就是承认了。
秋风带着寒气。
江漓今天穿了一件秋裙，白天还好，晚上就有些凉。
宋纯坐了一会儿，就将大衣脱下来，随手搭在一旁的椅背上：“我去趟洗手间。”
宋纯走后江漓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那件褐色大衣上。
再大的神又怎么样？
到底年轻，不懂圆滑，想给自己大衣穿还找这样的借口。
江漓感叹一句，一把捞过大衣，披在身上。
整个人顿时像是活过来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暖流。
远处乌泱泱来了一群客人，服务员慌忙上去招呼，其中黄毛嚷嚷得最厉害，拍着胸脯说要请客，大家随便点。
江漓目光一凝，她突然想起为什么娃娃脸妹子那么眼熟。
她第一次去教学楼接宋纯的时候，亲眼看到她扑进了一个黄毛的怀抱。
江漓的记忆力很好，尽管时间过去很久了，黄毛的车牌号还是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她迅速将黄毛的车牌号和娃娃脸妹子的照片发了过去。
申克办事效率非常高，只过了几分钟就将电话打了过来。
那姑娘叫张小暖，是宋纯的同班同学。
两人是不是男女朋友不确定，但上课经常坐在一起。
申克还说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黄毛那辆车是一家汽车租赁公司的，黄毛也不是什么富二代，他只是租赁公司的一个员工。
江漓手指轻轻叩击栏杆，唇角慢慢染上笑意。
很快她拨通了申克的电话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宋纯从洗手间出来，一眼就看到斜靠在栏杆上的江漓。
纤细的身影隐没在宽敞的大衣里，指尖把玩着一支细白的香烟，却并没有点燃。
眉目流转，姿态散漫，像是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
暖黄的荷花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一幅寂寥的油画。
好几个男客人故意绕路看她，却都没有勇气上去搭讪。
宋纯情不自禁掏出手机。
服务生过来上菜，宋纯才轻咳嗽一声走过来。
江漓将香烟放进烟灰缸：“放心，没点燃熏不到你的衣服。”
宋纯微微侧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江漓其实并没有烟瘾，只是经纪人这一行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杂，有时候不得不借助香烟来提神。
刚才她很想点燃，打火机凑近的一瞬间突然想起身上披的是宋纯的大衣。
好闻的清冽气息，如果沾染上烟味就不好了。
如果一定要吸烟，就必须要将大衣脱下来，江漓舍不得。
江漓说不谈工作，这一餐就果然没提。
藕花深处不时传来清亮的琴声，再配合少女的低吟浅唱，这样的环境谈论工作确实太扫兴。
两人这一餐宵夜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
火锅热气氤氲。
宋纯一口接着一口，江漓也是胃口大开，两人从餐厅出来已是深夜。
回到车上，宋纯突然接了个电话。
那边闹哄哄的，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张小暖的名字，宋纯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挂上电话，宋纯问江漓：“可以送我去个地方吗？”
江漓点头：“当然没问题。”
宋纯说的地址是一家非常有名的KTV，江漓很熟悉路，到达得很快。
车还没有停稳，宋纯拉就开车门下去。
江漓问需要自己等吗？
宋纯说完不用，就大步跨上台阶进了KTV。
江漓脸上的笑意随着宋纯的离开逐渐隐没，晶亮得瞳孔逐渐锐利。
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泊车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出一辆豪车。
很快，宋纯就出来了。
他单手拽着黄毛，另外一只臂弯里牢牢护着一个人。
尽管距离有些远，江漓依旧一眼认出了娃娃脸。
江漓看着自己刚脱下的大衣，此时正裹着另外一个女孩，微微蹙起了眉头。
宋纯拽着黄毛的力气之大，七八个保安硬是不敢近他的身。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忙着陪笑：“先生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宋纯脸色铁青，怒目回视着保安经理：“出了这个门就跟你们没有关系，滚！”
经理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黄毛惊天动地嚎叫了：“小子，你算哪根葱？敢打老子，你姓不姓老子一个电话，让你吃不了兜着……”
话音未落，便被宋纯的窝心脚踹翻在地。
一条长长的抛物线当空划过，那是黄毛带血的门牙。
黄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宋纯却不给他机会。
他一脚将黄毛的脑袋踩在肮脏的地上，居高临下注视着他：“道歉！”
张小暖缩在宋纯怀里已是泣不成声。
黄毛又吐了一口血水，不甘心嚷嚷：“你他妈有病啊，是这妞主动贴我的……”
宋纯却不听他狡辩，脚掌用力，黄毛的头骨咔嚓作响，他终于怕了：“对不起……大哥……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妹妹……我道歉……”
正在这时，KTV才又跌跌撞撞跑出来几个乌合之众，看样子是黄毛的兄弟。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看到这样的情景，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宋纯看也不看他们，只低头看着怀里的张小暖：“你说呢？”
张小暖早已哭得上期不接下气：“……咱们回去吧！”
宋纯恶狠狠瞪了黄毛一眼，目光扫过众人，众人不约而同往后退去。
宋纯扶着张小暖，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江漓静静坐在驾驶室内。
看着黄毛骂骂咧咧被搀扶起来，一个小弟上前：“哥，咱们报警吧！”
黄毛飞起踹了他一脚：“报你个头啊！”
众人在黄毛的叫骂声中离去。
KTV前又恢复成一片祥和，申克才走了过来，他轻轻叩击车窗：“老板。”
江漓侧头：“上车。”
汽车风驰电掣，江漓稳稳把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申克自然不敢多话题。
直到汽车在江漓楼下停好，申克才开始检讨：“对不起老板，是我没办好。张小暖那小丫头忒会演戏了，竟然恶人先告状，宋先生刚来她就扑过去说是黄毛欺辱她，她不是自愿的。宋先生也是暴脾气，不由分说就动了手，没想到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下手竟然又重又狠，黄毛十几个哥们硬是没拦住他……”
申克说话的时候，江漓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申克说完大气也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江漓才从包里拿出一支香烟。
申克忙替她点燃。
袅袅白雾升腾，江漓精致的五官渐渐变得莫测，申克心神一荡。
江漓缓缓吐出一口眼圈：“喜欢演戏好啊，签了她吧！”
“是。”申克说完，毫不犹豫下车，转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第10章夺爱
东南大学一家僻静的咖啡馆。
申克面无表情坐在张小暖面前。
张小暖一脸的难以置信：“您真是星河传媒的人吗？签约后我真的能做明星吗？”
申克：“只是练习生而已，练习期满，我们会根据你的条件给你一些资源包装你出道，小红靠捧大红靠命，这个道理你应该能明白吧？”
张小暖兴奋不已，一个劲点头：“明白，我明白的。”
申克将厚厚的一摞文件放到她面前：“张小姐，我们可以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合约内容你也可以拿回去找你的律师好好解读，不着急的。”
张小暖迫不及待翻看着条约。
星河传媒签约练习生的条件非常苛刻。
练习生期间只有微薄的生活费。
如果练习生不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甚至会承担严重的违约责任，违约金甚至高达七位数。
张小暖看到这些条件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一点没变。
可就在她看到五年不能恋爱那一页时，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申克慢条斯理喝着咖啡，状似无意问：“张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张小暖脸色有些苍白：“……没……没问题。”
“那你是要现在签约吗？”申克又问。
张小暖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能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吗？”
申克放下咖啡杯：“当然，不过我要提醒您一下，我们星河传媒这一届练习生有严格的名额限制，你要抓紧时间哦。”
张小暖起身鞠躬：“谢谢您，我很快的。”
说完，便朝楼梯飞奔而去。
张小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申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电话一直是接通状态，江漓清浅的声线从那边传来：“回来吧！”
“好的，老板，你说这丫头会签约吗？”
“当然会。”
“您今晚没有安排，要请宋先生吃饭吗？”
“我要请他随时都可以，为什么是今天？”
申克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江漓噗嗤一笑：“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张小暖回去肯定会跟他摊牌，宋同学失恋，我正好乘虚而入？”
申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如既往保持缄默。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多年跟我是白跟了？你几时见我乘虚而入了？”尽管是嗔怪，江漓语气中依旧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申克刚要说话，江漓便继续说道：“那丫头鬼着呢，我敢保证她在宋同学面前一个字也不会提。”
“那您做这一切岂不是？”
江漓没接他话茬，只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趁虚而入？我喜欢这四个字。”
果然不出江漓所料，第二天一早，江漓就接到张小暖的电话，说答应签约。
练习生而已，没有资格让江漓亲自出面。
宋纯敲门的时候，江漓埋头在一大堆文件中间，随口应了声：“进。”
距离上次吃宵夜，两人已经七八天没有见面了。
期间两人连电话也没有通过。
江漓当着公司的一众高层的面，立下一定签下纯欲的军令状。
当着宋纯的面却并不着急。
这次约宋纯过来，也没说要谈工作，而是找了个别的由头。
摄影界泰斗苏昂先生最近刚回国，在国内开了一个小型的影展。
只邀请极少数的好友参加。
江漓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搞了两张票。
他拍了照片发给宋纯，一直从早上等到傍晚，宋纯才回复说去。
江漓指了指一旁的冰箱：“喝什么自己拿，我看完这几份文件咱们就走。”
宋纯点头。
江漓的办公室大而宽。
此刻正是华灯初上，宽大的落地窗外璀璨的夜景一览无遗。
江漓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职业套装，内搭一件黑色打底衫。
袖子随意的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肘。
细细的铂晶项链上缀着一颗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泽，越发衬托得她肤白如玉。
她全神贯注盯着面前的文件，长发垂落在耳侧，她无意识的撩了撩……
宋纯迅速拧开一瓶可乐，仰头喝了一口，踱步到窗边。
五分钟后，江漓终于抬起头：“实在是抱歉，久等了，我今天太忙了。”
宋纯笑笑：“没关系，我也刚下课。”
江漓点头：“那你再等我两分钟，我换身衣服。”
宋纯说好。
正在这时候，申克敲门进来，先礼貌而恭敬的对宋纯颔首：“宋先生您好。”
“申助理，你好。”
申克跟宋纯打过招呼后才将厚厚的文件放在江漓桌面上：“老板，这是今年新签约的练习生名单需要您过目，明早要上高层会议。”
江漓顿时面露难色，她看了看宋纯：“这样，你发文档在我邮箱，我晚上回去再看。”
“好的。”申克点头。
江漓对宋传粲然一笑，转身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申克开始替江漓收拾桌面。
突然，申克哎呀一声。
刚抱进来的那摞文件稀里哗啦跌落下来。
好几份正好跌落在宋纯脚边。
出于礼貌，宋纯不得不弯腰帮他去捡，突然他的手顿了一下，张小暖明媚的笑脸出现在文件夹中。
“宋先生，谢谢您！”
申克礼貌致谢，从容得从宋纯手中抽出文件。
“不客气。”宋纯神色始终自然。
申克“这都是咱们公司新签约的练习生。”
宋纯点点头，没说话。
申克有些不甘心：“咱们公司练习生待遇是业内最好的，除了五年内不能恋爱，其他要求都非常宽松，宋先生身边如果有合适的，可以介绍给我们，有提成的。”
宋纯迎接上申克的目光，浅淡的眸光中满是探究。
申克有些心虚，下意识别开目光，继续低头摆弄文件，半晌头顶才传来宋纯清亮的声线：“好。”
第11章 特别福利
江漓再次出来已经换上了一件月牙白的连衣裙，胳膊上搭着一件大地色系的风衣。
海藻般的长发散落下来，巴掌大的小脸隐没其中。
虽然依旧简洁干练，但职场的那种明显的攻击性淡了很多。
江漓对着宋纯歪头一笑：“走吧？”
申克小心翼翼捧着一个礼盒递过去，江漓接过：“没什么事，你早点下班吧！”
申克看了一眼宋纯，欲言又止。
江漓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走了。
宋纯发现江漓很喜欢穿平底鞋。
宋纯一米八五，江漓刚到他的肩膀。
一米七左右的净身高，这在女孩中已经算很高的了。
此刻正是下班高峰，员工电梯早已人满为患，高层电梯也熙熙攘攘站了好些人。
江漓刚踏出办公室的门，迎面就看到宋太太和王宗泽的背影。
当着公司员工的面，两人刻意保持着距离，但宋太太的眼神一直黏在王宗泽身上。
江漓顿了顿脚步，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宋纯唇角含笑，明知故问：“怎么了？”
“给你看个东西。”江漓加快脚步。
“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
江漓带着宋纯来到一扇漆黑而隐秘的门前。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立即跟过来，恭恭敬敬替江漓打开：“江小姐请！”
吴星河的总裁专用电梯。
这是吴星河给她的特别福利，她极少使用。
两人走进电梯，江漓抬头看宋纯，双目晶亮如琥珀：“不要眨眼哦！”
垂直的观光电梯呼啸往下，上一刻璀璨的辽阔的万家灯火还在脚下，眨眼就置身其中。
有种从苍穹直达人间的梦幻感。
江漓并没有看风景，而是一直抬眸看着宋纯。
她记得第一次跟吴星河走进这部电梯的时候，是来星河传媒的第三年。
江漓手底下的艺人一骑绝尘，获得公司业绩第一。
江漓当时完全被这绝美的景色震撼了，连吴星河奖励她薪资翻倍都没有反应过来要感谢。
吴星河笑了：“喜欢？”
江漓傻傻点头。
吴星河当即就拍了板：“那我再送你一份大礼吧，你在保持业绩期间，可以无限次使用这部总裁电梯。”
这可是公司高层绝无仅有的殊荣。
江漓作为公司最年轻的高层，树大招风，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自然懂得。
所以多年来江漓再也没有使用过这部总裁电梯，今天却为了宋纯破了例子。
然而此刻的宋纯却从容坦荡得很，丝毫没有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拘谨。
他长腿交叠斜倚在扶栏上，急速变化的光影将他淡漠冷清的气质渲染得越发浓烈。
江漓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本来就生在这富贵锦绣丛中一般。
觉察到眼前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宋纯侧眸：“看什么？”
江漓嘴角噙着一抹坏笑，骚话张口就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宋纯没有说话。
电梯门“叮”地打开。
冷风扑面而来，江漓打了个冷战，忙不迭披上衣服。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轻笑，等她回过头，宋纯的唇角却疑惑地挑起。
江漓拿出车钥匙，宋纯很自然地接过去：“我来吧！”
江漓没说什么，满脸花痴地上了副驾驶。
两人都没有注意，角落里无声地停着一辆SUV，车窗内是王宗泽不怒自威的脸。
苏昂先生的影展跟他的性格一样不拘一格。
与其说是摄影展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派对。
中央的小型舞台上坐着四位年轻乐手，美妙绝伦的弦乐四重奏在展厅里轻轻回荡。
前来观看展览的宾客们手捧高脚杯穿梭其中，时不时低声交谈。
江漓作为一个只会用美颜相机的人，并不能领会苏昂先生专门拍摄东方女性脸上麻子的审美。
宋纯却看得津津有味。
摄影展上不能拍照，他拿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时不时专注地低头记录，每一张照片前都会驻足。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味道，江漓此刻真恨不得将宋纯此刻的味道拍摄下来，以便回家看个够。
江城并不大，少不了碰到熟人。
即便不是熟人，只要江漓愿意，也能分分钟变成熟人。
江漓多数时间都在周旋寒暄。
转了一大圈，身上带的名片发完，宋纯也看得差不多了。
台上的风格逐渐变化，悠扬的弦乐四重奏被清亮的钢琴声取代，身材曼妙的女孩对着话筒低低吟唱。
江漓给宋纯递了一杯果汁，拉着他走向一个卡座：“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宋纯看了一眼江漓手中的红酒杯，微微蹙了蹙眉。
江漓酒量一般，属于特别爱上脸的那一种。
此刻唇角潋滟，眼尾的那颗小痣被酒意一催越微微泛红，周围不断有男人朝她投来示好的目光。
江漓显然也注意到了。
可她不但不收敛，反而非常享受。
不管谁对她举杯，她都会报以微笑，礼貌又不失优雅的浅浅抿一口。
宋纯没来由的一阵胸闷。
卡座周围围着一圈人，一个须发皆白，神情矍铄的老人被簇拥着坐在中间。
苏昂看到江漓顿时眼睛一亮，热情地朝她招手：“江小姐，快过来坐。”
他笑盈盈，怀里抱着一台古朴但保养很好的相机，兴致勃勃给众人介绍：
“95年的EOS，第一代单反相机。我本来有一台，孙子不小心摔坏了，没想到江小姐也是个相机爱好者，我今天可是夺人所爱了。”
“苏老，您客气了，我是个粗人，并不懂摄影。再名贵的相机搁我手里都是个接灰的物件儿。我前几天打扫翻出它来，正愁没地方搁，可巧遇着您了，说明什么？说明这相机跟您老有缘。”
苏昂用指尖点了点江漓，笑得畅快：
“你这个丫头，真是一张巧嘴，放你那里落灰的物件，在我这里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哈哈有缘有缘，这东西我要了，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白要你的东西，今天影展的这些个片子，你看看有没有入眼的，如果有就让他们摘下来你带走。”
周围人顿时朝江漓投去艳羡的目光。
第12章 飒帅不可方物
现场的展品并不多，且都是精品。
有的还是苏昂早年的作品，随便一幅都是价值不菲。
当然，比作品更珍贵的是苏昂对江漓青睐有加的态度。
以苏昂在业界的威望和地位，作品显然是个幌子，愿意让江漓搭上他那条线的才是背后的深意。
因此这幅画，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宋纯身后有两个男人端着高脚杯窃窃私语。
“我听说这江小姐今天之前连苏昂先生的面都没见过？”
“可不嘛，摄影展览的票还是托我朋友的关系找的。”
“这才两个小时不到，竟然都能跟苏昂先生主动送作品给她，以前我还以为她只是个长得好看的花架子，现在看来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金牌经纪人，没有点八面玲珑的手段能成吗？”
“听说是单身？啧啧这样的女人，真不知什么样的男人能降得服她。”
“降不福？”男人暧昧一笑，“工作上降不住，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嘛？”
另外一个男人也不还好意笑了起来：“嘿嘿，那倒是……床上……哎呀……”
正在这时，宋纯手中的果汁杯一歪，橙黄的果汁洒了两人满怀。
两人的高定西装算是毁了。
两人气恼地抬头，正好对上始作俑者的目光。
宋纯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寡淡的脸上没有丝毫歉意，漆黑幽深的双眸里全是寒意。
服务生应声而来，拿了毛巾帮他们清理。
两个男人心中有些恼火，却被那寒意逼得不敢发作，只好悻悻离开。
身后的闹剧苏昂和江漓都看在眼里，但两人见怪不怪，都没当回事。
江漓端起酒杯：“要我说，苏老您也忒小气了。”
“我小气？”苏昂一听这话，笑着将相机放回去，端起酒杯跟江漓碰了一下，“你这丫头不好歹，多少人想要我作品，我还不愿给呢。”
江漓浅浅喝了一口：“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的道理，您老不明白吗？”
苏昂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丫头，狡猾大大的，刚才还说对摄影不感兴趣，大家可都记着呢，怎么想反悔啊？”
江漓自然而然挽了宋纯的胳膊：“谁说我要自己学了？我今天呀是要当伯乐。”
闻言，苏昂脸上的笑意敛了敛。
众人也都觉得江漓这样的做法非常减分。
别说江漓和苏昂刚刚认识，就算是相识已久的至交老友，互相介绍人都得找一个由头。
哪有人会像江漓这样直接往人身上推的道理？
不过苏昂气度摆在那里，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给江漓难堪，于是客气地端详宋纯：“……年轻人。”
四目相对，苏昂一下子愣住了。
他缓缓放下相机，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目不转睛盯着宋纯：“是你？”
宋纯微微颔首，恭恭敬敬迎上去：“您好苏老，我叫宋纯。”
“孩子，你不记得我了？”苏昂眸光中满是欣喜。
宋纯茫然摇头。
苏昂却很是激动，他拉着宋纯在身边坐下：“快坐，快坐，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孩子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江漓的目光一直不动声色在苏昂和宋纯之间打转。
宋纯有些懵。
苏昂拍了一拍宋纯的肩膀：“三年前，非洲采风，你从豹子嘴里抢回来的胳膊，是我的。”
宋纯一拍脑门，简直不可思议：“是您？”
苏昂像大猩猩一样兴冲冲捶打着自己的胸脯：“怎么不是我？就是我，我当时都快疼晕了，但还是记住了你的样子，你不记得我很正常，我戴着面罩嘛！”
江漓看看宋纯又看看一脸兴奋的苏昂：“到底怎么回事啊？”
宋纯刚张了个口，苏昂先生就接了过去：
“三年前我去非洲采风，想拍非洲豹。在沙漠里蹲了一整天，后来拍是拍摄到了，不过手臂差点被非洲豹给吞了，正好几个年轻人路过，将我救了下来，等我在医院里醒来，发现救我的人早就不见了。”
“真是惭愧，摔坏了您的镜头。”宋纯笑了笑。
“哎，一个镜头值几个钱？”苏昂先生拉宋纯热情寒暄。
两人都很高兴又聊了一会儿，苏昂突然指着江漓问宋纯：“这丫头伶俐得很，是你是什么人？”
宋纯还没开口。
江漓便抢先一步：“我是他经纪人。”
“经纪人？”苏昂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用指尖点着宋纯，“哈哈，那你可要小心了，这丫头鬼精灵得很。”
宋纯没想到江漓会将他的军，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漓却在苏昂看不到的地方朝宋纯狠狠翻了个白眼。
宋纯神色自若。
两人的小动作被苏昂看在眼里，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江漓：“苏老，您没骗我吧？就他那身板能从豹子嘴里将您的手臂救下来？”
“哎呀，你可别小看他。”苏昂来劲了，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情景。
他被那非洲豹死死咬着胳膊。
因为太过疼痛，感官都陷入模糊。
但那一刻，非洲豹嘴里的血腥味依然一个劲的往他鼻腔里钻。
就在他力竭想要放弃的时候，死死按着他的非洲豹突然一声呜咽。
非洲豹的动脉血管被匕首扎破，鲜血喷得宋纯满头满脸。
宋纯死死按住豹头，匕首一次次深深没入。
非洲豹终于不再动弹。
谁知，非洲豹狡诈骁勇且睚眦必报。
即使重伤，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血液流尽需要一定的时间，它只是炸死诱敌。
宋纯也力竭蹲在地上休息。
非洲豹就猛地将宋纯扑倒在地，朝着宋纯的脖颈咬了下去。
宋纯慌忙找东西格挡，苏昂的镜头瞬间遭了殃。
黄沙漫天，宋纯单枪匹马和非洲豹搏斗，苏昂的视线逐渐模糊，但他依然记住了宋纯那张鲜血淋漓又清俊坚毅的面容。
江漓听的毛骨悚然，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宋纯始终静静的听着，江漓实在难以想象斯文贵气的他，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和一头孤独又凶悍的非洲豹搏斗的场景。
江漓突然又想起那天在KTV门口，宋纯搂着张小暖，单手对付黄毛那一群乌合之众。
简直飒帅不可方物。
江漓看宋纯的目光不觉又亮了好几个度。
第13章 进攻
苏昂先生和宋纯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展馆里的客人渐渐离去，只留下很少的人。
小舞台上的歌手唱了一曲又一曲，嗓子里带着明显的疲惫。
江漓想多腾出一些时间和空间给苏昂和宋纯，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宋纯用眼神询问她去哪里？
江漓款款一笑，凑近宋纯耳边：“进攻啊！”
苏昂从手机里翻到当年拍摄非洲豹的照片，兴冲冲与宋纯分享。
宋纯见那一抹窈窕的背影只是往小舞台的方向去，并没有走远，这才收回目光。
再看苏昂的时候，恭敬的目光逐渐就变得散漫随意起来。
直到江漓坐在钢琴前：“可不可不要这么样徘徊在目光内，你会察觉到我根本寂寞难耐……人声车声开始消和逝，无声挣扎有个情感奴隶……”
江漓的嗓音轻柔婉转，低八度唱歌男声的歌曲，别有一番韵味。
苏昂停止滔滔不绝，宋纯也不再看他。
灯光投射在摄影作品上，将江漓整个人围绕在光怪陆离的光斑中，神秘又莫测。
刘德华的《暗里着迷》。
江漓高中的时候闹过一阵子叛逆，跟同学组乐队，江漓是键盘手，弹的最多的就是这一首。
多年不弹，江漓手都生了。
成年后的她对自己的要求严苛，几乎不会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或许是今晚的红酒太迷人，又或许是苏昂口中那个宋纯太上头，总之江漓鬼使神差就想唱首歌给他听。
手生，可旋律却镌刻在灵魂里。
江漓唱歌的时候目光一直越过众人落在卡座宋纯的身上。
水洗般清透的眸子氤氲着化不开的浓雾，比月色还要撩人。
江漓低头看琴键，宋纯飞快探身，拿起桌上的相机，也不调整焦距，甚至连角度也没有看，直接按下了快门。
江漓再次抬头，就只见宋纯胳膊虚虚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慵懒地往后靠着。
光影交错，江漓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自然也无法察觉他内心的汹涌的悸动。
宋纯正听得专注，胳膊突然被拍了一下。
苏昂也不再端着一本正经，他捋了捋胡须：“哎，你防守得住吗？”
“为老不尊！”宋纯轻嗤，端起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别忘了把照片发给我啊。”
江漓曲毕，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大家纷纷拍手说安可，希望她再唱一首。
好几个男人已经端着酒杯蠢蠢欲动。
宋纯顺手拿了她的外套和包走过去，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拥着江漓就往外走。
江漓挣扎：“我还没唱完呢！”
“太晚了，你该回家了。”
“那我要找苏老道个别，这样一走了之太不礼貌。”
“已经道过了。”
“你刚才拍我了是不是？”
“没有。”
“我看见了！”
“你看错了。”
夜风习习。
宋纯不由分说将江漓连着大衣裹进怀里，半搂半抱塞进副驾驶，开着车疾驰而去。
江漓确实没少喝。
出来被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不少：“刚才你防守没？”
“什么？”宋纯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漓一本正经，十指在面前晃动，目光炯炯：“我进攻啊！”
宋纯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江漓这才发现，宋纯笑起来是如此好看。
汽车驶进隧道，江漓拉开窗户，呼啸的风瞬间灌进来。
宋纯吓了一跳：“喂，你小心点。”
说完，刚想拉上窗户。
江漓已经将双手举在嘴边，做喇叭状：“宋纯今天帅气值满分！”
宋纯哭笑不得。
他不太明白，平常从容淡定一切尽在掌握的人，为什么一喝酒就会变得幼稚，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在这之前，宋纯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字可以用在比他大的女人身上。
突然，宋纯一下子僵住了。
江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宋纯脸颊上亲了一口。
宋纯只觉得一阵淡雅的清香扑来，右侧脸颊像是被羽毛拂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
只一瞬，那酥麻就像着了火似的，顺着脸颊蔓延至全身。
让他险些握不住方向盘。
江漓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拆穿，食指轻轻拉上窗户目光却死死盯着宋纯红透了的脸。
揶揄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志在必得的决心。
半晌，宋纯才轻咳一声：“……你家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江漓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不用，直接开去你学校吧，申克在那里等我们。”
宋纯了然。
江漓这是在防着他。
娱乐圈的乱是出了名的，像江漓这样防备心重的人，是不会轻易向他人暴露隐私的。
江漓果然对自己的喜欢，也没有那么强烈，至少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烈。
宋纯没再多问，只是认真开车。
尽管他没有说话，但脸颊迅速退却的红，以及垂落下去的眼睫依旧在昭示他此刻情绪不太好。
江漓想要解释，自己的不轻易告诉别人自己住处的谨慎，是因为工作需要。
但张了张口，还是没多说。
江漓暗暗在心中打定主意。
宋纯上手后，第一件事就是再买套公寓。
狡兔三窟嘛。
宋纯下车的时候，江漓以为他不会理自己。
没想到宋纯拉上手刹，侧头认真地看着江漓：“今天谢谢你。”
江漓忙摇头：“你们本来就是故交，我没帮到什么。”
宋纯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江漓何其聪慧，双目一眨不眨盯着他，生怕他将话再咽回去。
果然，宋纯喉结滑动了一下：“回去喝点蜂蜜水。”
“你在关心我？”几个字都到了江漓的喉咙，她又飞快地咽了回去，“我知道了，谢谢你，你也早点休息。”
好事多磨，进度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江漓深知宋纯的性格。
张小暖一天不解决，自己就不能名正言顺。
宋纯走后，申克立即从路边的阴影里钻出来，递给江漓一个保温杯。
温热的蜂蜜柚子茶暖香扑鼻，她低头喝了一口。
“老板，我打了回访电话。”
“怎么说？”
“果然跟你猜测的一样，那丫头说自己是单身。”
江漓没说话。
申克有些沉不住气：“您那边呢？证实了吗？宋先生是不是苏昂先生的学生？”
第14章 谈个恋爱而已，不用麻烦
“他们确实认识，且私交很好，至于是不是师生关系，我还不能肯定。”
“老板您会不会太敏感了？摄影手法相似的大神很多，您怎么就能断定宋先生跟苏昂先生是师生关系了？况且苏昂先生从来没有公开收过学生。”
江漓揉了揉眉心：“我也只是研究‘纯欲’的作品偶然发现的，并没有证据。”
申克将空调温度调好，有些欲言又止。
江漓：“想说什么就说，最近发现你毛病不少，像是我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似的。”
申克把着方向盘：“是老板您变了。”
“我怎么变了？”江漓没好气。
“您以前签人，从来只会将公司利益最大化。”
江漓本来有些累了，被申克酸溜溜的神态给气笑了：
“你是觉得我调查宋纯和苏昂先生的关系是为了私情，想抬高宋纯的身价，给他天价合约？”
“申克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最近胆子大得很，不仅胆子大还很愚蠢。你是不是还想问，宋纯抛出诱饵，我为什么不直接签了他，而是要绕那么大的弯子，弄清楚他的职业背景？”
申克老实点头。
“你呀，还是太嫩了。你仔细回忆一下，宋纯除了上次在影棚丢给我一张签了名的作品，还有没有表现出愿意让我签他的意思？”
申克认真回想了一下：“还真是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以为他是我想签他就能签约了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我没教过你？”
申克点头，又一阵摇头。
江漓云山雾绕，将申克说得哑口无言，这才又仰回靠背里闭目养神。
她自己却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就只是单纯的觉得宋纯应该更优秀一些吧！
“老板，您只调查宋先生职业背景，不调查他的家庭情况吗？”
“谈个恋爱而已，不必麻烦。”
“是。”
“对了老板，今天我按照您的吩咐，用张小暖签约的合同试探宋先生，他神色没有任何异常。”
“知道了。”
江漓回忆宋纯在摄影展览上的表现，也不像失恋的样子。
难道自己猜错了？
张小暖那丫头早跟宋纯通了气，宁愿冒着赔付高额违约金的风险，也不愿意和男朋友分手？
江漓掏出手机，给宋纯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宋纯没有回复。
直到睡前，都没有等宋纯的信息。
果然没良心。
江漓第二天到公司了，宋纯才回了信息给江漓：【不好意思，昨晚没看见。】
江漓空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有那么点扬起来的意思：【没关系，我发完也就休息了，对了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有东西给你。】
毫无疑问又是石沉大海。
好在江漓上午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实在没工夫郁闷。
公司每年都要签约大量的练习生。
练习生的合约非常便宜，几十上百人只要能红一个公司都有赚头。
况且很多练习生中途解约，还要赔付公司高额的违约金。
所以只要是下面定了的练习生名额，高层会议并不会打回去。
开完会后，江漓从会议室出来。
没想到王宗泽当众叫住了她：“小漓，我们谈谈？”
公司高层都知道，江漓是王宗泽力排众议招进来的，王宗泽还是江漓的师哥。
平常大家都爱开江漓和王宗泽的玩笑。
王宗泽也不解释，江漓倒是想要解释。
可这种事情越描越黑。
时间一长，她也懒得管。
上次的高层会议，江漓和王宗泽为了签约宋纯的事情，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大家都以为江漓还在为这件事跟王宗泽闹脾气，王宗泽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叫住了江漓，显然是在示弱。
看两人的眼神都带了点暧昧。
吴星河离开的时候，甚至还同情得拍了拍王宗泽的肩膀：“好好聊。”
一个女高层轻轻附在江漓耳边劝道：“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差不多得了。”
办公室只剩下江漓和王宗泽两人。
江漓捧着文件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王总，您有话请直说。”
王宗泽有些无奈：“小漓，你为什么老躲着我……”
江漓打断王宗泽：“公事的话，我刚才在会上已经说完了，至于私事我跟王总没什么好聊的。”
王宗泽注视着江漓。
江漓的性格一直是沉稳平和，即使责备下属，都带着得体的微笑。
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偶尔显露出女孩儿的娇憨和任性。
为此，王宗泽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江漓的任性让他有些恼火：“小漓，咱们是成年人了，你不能总是那么自私，也要为我考虑一下，为了我们的未来考虑一下。”
王宗泽苦口婆心：“我是外来户口，在这个城市没有任何根基。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宋太太手上的这个项目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情绪化？”
江漓：“……”
她只恨自己以前瞎了眼，没看清王宗泽的真面目。
江漓一句话不想多听，拔腿就要往外走。
王宗泽一个跨步堵在江漓面前：“小漓，我仔细想过，你上次的提议我不能答应。”
江漓茫然：“什么提议？”
王宗似乎觉得难以启齿，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就是你也要找别人……那什么，当然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气我，不会真那么不自爱。况且，我想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拥有不完整的妻子……”
王宗泽嘴唇合动，巴拉巴拉扯了一大堆，江漓只觉得胸闷气短，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终于，王宗泽结案陈词：“小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说完了？”
王宗泽点头。
江漓深吸一口气：“王总，今天这次就算了，如果下一次我再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字眼，别怪我告你性骚扰。”
“小漓，别这么说，你知道我对你……”王宗泽抬手就要按江漓的肩膀。
江漓厌恶地后退一步，眼底全是刀锋一样凌厉的冷意。
王宗泽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江漓最近对他的抗拒只是在表达一种矜持和姿态。
他只要像对待别的女人那样，放下架子哄一哄，江漓自然就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然而此刻，王宗泽意识到，他正在一步步失去对江漓的掌控。
王宗泽一时有些慌乱，想要再次开口。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却被敲了敲，一张明媚的娃娃脸出现在门口。
第15章 巴结
张小暖轻轻推开门：“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是……是申克助理让我过来找江小姐的。”
王宗泽有些恼火说了进来。
即使没有踏入过职场，张小暖依旧第一时间感受到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这几天正在恶补职场法则。
自然而然地将王宗泽和江漓的情景脑补成了职场斗争。
江漓和王宗泽都明白，作为资深助理的申克，当然不会疏忽到让新人就这样冲进来。
他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是给自己老板解围。
有外人在场，王宗泽不会多说一个字，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江漓吐出一口灼气：“合同的事情，申助理会跟你处理的，你先去吧！”
放松下来的江漓看起来和气极了。
张小暖条件不错，签约星河传媒，她是抱着必须红的决心的。
来之前她多少做了些功课，知道王宗泽虽然比江漓的级别高，但他是管理层，江漓才是手握资源的大员。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况且，刚进公司的练习生是没有资格拥有经纪人的。
只有练习期满，正式出道才会分配经纪人。
但经纪人也分三六九等。
普通经纪人要和艺人互相选择。
像是江漓这样级别的经纪人是掌握绝对话语权的，她想签谁不签谁，除了总裁，几乎没有人敢置喙。
如果能签约到她手里，自己的星途可就是一片坦荡了。
张小暖心口一热，开始套近乎：“漓姐，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练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江漓点点头，抬腿往外走去。
张小暖非常识相，毕恭毕敬帮江漓开了门。
江漓意外地瞟了苏小暖一眼。
张小暖心头暗暗欢喜：“漓姐，如果能签约到您手中，那我就是三生有幸了。”
江漓脚步没停。
张小暖场面话说得生硬，但架不住她的娃娃脸有辨识度，又因为宋纯的关系，江漓有意想提点她几句：
“我们公司有三十多位经纪人，每一位都非常优秀，你要是学得好，不愁找不到合适的经纪人。”
言外之意，你只要足够优秀，就不愁没人要。
张小暖有些失望：“可我只想签在您手里，您是我偶像。”
江漓不为所动。
张小暖急了：“漓姐，我是说真的。”
江漓：“你想让我签你，就得让我看到你的优势。”
“优势……”张小暖冲上去，脱口而出：“我忠诚，我忠诚啊，您放心只要您签了我，在这个公司……不，在我的世界上，我只听您的，您让我往东我就往东，您让我往西我就往西……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她急切地想要表达，江漓却皱了眉。
走廊里不时有员工经过。
江漓疾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张小暖自然也跟了进去，江漓坐回办公椅里，静静注视着张小暖。
张小暖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江漓，心头窃喜，指天发誓保证：“漓姐，您放心，我从小到大都很听话，以后在公司我就只听您，我就是你的兵，就算是吴星河董事长来了都不管用……”
办公室门外人影晃动。
“住口！”江漓手中的钢笔重重拍打在办公桌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为公司服务的，包括你我！”
江漓骤然变脸，张小暖有些懵，底气也没有刚才那么足了：
“我明白……但是您作为经纪人和艺人是互相成就的，你手底下艺人越出色，你在公司就越是有地位……不是吗？”
“地位？”
江漓抬眸，清亮的眸光让张小暖心底发慌：
“我告诉你，地位是凭真本事拼来的，而不是靠自以为是的耍小聪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职场阴谋论，艺人最重要是看人品，人品不过关就算是实习经纪人都不会要，你好自为之吧。”
张小暖难堪极了，脸青一阵白一阵。
如果她不是初入职场，就一定能知道隔墙有耳。
江漓疾言厉色打断她的话，不仅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更重要的是对她的保护。
然而张小暖不是，也不懂这些。
从小到大她都是优等生，连重话都很少听过，自然而然将江漓的话当成了训斥。
她垂着头，脸涨得通红。
江漓拿起桌上的电话：“申助理，你来一下。”
申克将张小暖带出去，临走前江漓叫住她：“张小姐，我再强调一次，我们公司练习生严禁恋爱，你知道吗？”
张小暖怯怯的：“我知道，我是单身。”
江漓抬头与申克对视一眼，申克迅速带着她离开了。
江漓打开手机，宋纯的消息跳出来：【今晚不行，有事。】
申克端着江漓的咖啡杯进来：
“老板喝杯咖啡吧，那张小暖就是个蠢货，未必听得进去您的警告，即使没有您，她抛弃宋先生也是早晚的事，您不用为了这个特别关照她。”
江漓疲倦地点头，她不太喜欢“抛弃”这两字：“东来集团的付总，就安排在今晚，你去订个好一点的餐厅。”
申克眼眸闪了闪：“是。”
江漓有个习惯，每次有酒局前都会去公司附近的快餐店吃一碗米粉垫垫肚子。
公事应酬，排面还是要有的。
江漓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用了公司那台幻影。
她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透明的玻璃橱窗里坐着两个人。
张小暖哭得梨花带雨，对面的宋纯抽了纸巾递过去，宋纯不知道说了什么。
张小暖一下扑在他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江漓脚步一顿。
申克：“老板，还吃吗？”
江漓转身往回走：“算了，也不是很饿。”
司机过来替她拉开车门，江漓坐进去，给申克使了个眼色。
申克会意，掏出手机对着橱窗里的两人一通拍。
申克坐回车里，江漓并没有吩咐司机开车，而是指尖轻轻点击着膝头。
申克会意：“老板，我突然想起今晚练习生有个动员会，应该是策划那边忘记通知张小暖了，要不我提醒她一下？”
江漓语气淡淡的：“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申克迅速拿出手机，也不避江漓，直接拨通了张小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