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蛊术
前些日子朝堂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些日子，可随着宁江煜的心思愈发明显，这场太子妃之争便又掀起了波澜。
走了一个陌烟罗，又来了个宁潇潇。
最重要的是，之前的陌烟罗身份虽然尊贵，可大多势力都在岭南，终归是差了点什么。
可如今的宁潇潇，就不一样了。
那是宁王府的嫡女，宁江煜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自一出生起，便被封为郡主。
一时间，众臣作壁上观，纷纷猜测之前的胜者容霜染，是不是还能将这宁潇潇也斗下阵去，将太子妃的位置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
显然，宁王府并不是简单的角色。
不过几日，容国公府就被针对了数次，以至于容曜每日都带着愁容。
太子妃的位置，他自然是不会放的。
当事人夜墨御，可是对容霜染情有独钟。
这可是他容家莫大的优势。
可宁江煜，也是真的难缠。
“染儿，这些时日你必须要去探探殿下的口风，这婚事迟迟定不下来，我容家指不定还要受多少打击。”
话落，容曜怕容霜染还记恨着她的继母，连忙补了一句，“你可别忘了，容家终归是你的母族，容家失势，哪怕你嫁进了太子府，日子怕是也不会好过。”
女子出嫁，靠的便是母族的势力。
母族若是无势，女子也是要受到轻视的。
更何况，容霜染要嫁的，还是一国储君。
容霜染眉头皱了皱，却是没有说话。
容曜所言，句句在理。
她若是想要显贵，自然少不了容家作为后盾。
再者，她心中厌恨的是容曜的继室柳氏，却是从来没想过把容家赔进去。
熟重熟轻，她还是分的明白的。
“爹爹放心，女儿明白。”
容曜见容霜染听进去了，才起身出了屋门。
“清影。”
待容曜走后一段时候，容霜染才开口唤了一声清影。
“小姐。”
“那人可还在城外的庄子里？”
清影听容霜染提到那人，眸子一动，随即点了点头。
“如今还在，奴婢派了人好生照料着。”
容霜染点了点头，“我们出城。”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容霜染确然已经等不下去了。
*
盛京城外，容家的庄子里。
一名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正闭着眼躺在屋子里的软塌上，格外安逸。
旁边三个婢女侍候着，一个为他捏腿，一个为他揉肩，还有一个，时不时的喂上几颗葡萄。
倒是会享受。
“公子，小姐来了。”
听到声音，男子当即睁开了眼，眸底深处是满满的兴致。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不仅是因为容霜染予他精致的吃住，还有一个，便是因为容霜染。
容霜染生的太美了，美的男子不舍得离开。
听到容霜染来了，男子摆手挥退周边侍候的婢女。
同容霜染相比，这些女子早就失了颜色。
男子起身出门，正赶上容霜染从门外进来。
“小姐怎么来了？”
眼睛却是始终停留在容霜染的身上，那赤果果的侵略目光，让容霜染顿时蹙起了眉头。
想到还有求于眼前之人，容霜染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带着笑开口，“霜染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
容霜染本就生的美，如今一笑，更是瞬间勾走了男子的魂儿。
“小姐言重了，小姐有何事直说便好，方柏必然竭尽全力。”
方柏是前些日子容霜染无意间在盛京城外遇见的，那时的他，轻而易举便控制了几个意图对她不轨之人。
说起来，方柏也算是容霜染的恩人。
最重要的事，方柏露的那一手，太让容霜染震惊了。
所以容霜染表露了挽留之意。
方柏自然也是顺手推舟，留了下来。
他是南疆大长老派出来寻找长公主下落的弟子之一。
他离开南疆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别说长公主，就是毛都没有发现一根。
所以当容霜染提出让他留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相比于每日东奔西走，任谁也会选择有佳肴有美酒还有婢女侍候的日子，还能时不时看到容霜染这么一个美人。
反正南疆出来的弟子不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更何况，大夜这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这和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区别？
最离谱的是，还只有一张画像。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如今长公主变成了什么样子，是老是丑不说，就连是不是还活着都不清楚。
所以方柏干脆就留在容霜染这里过逍遥日子，等到大长老让他们回去的时候他再离开，岂不妙哉？
容霜染回头看了清影一眼。
清影会意，将屋子里的下人挥退。
最后只剩下容霜染方柏清影三人。
容霜染直言开口，“公子可否将之前的那一手出神入化之术再展示一遍？”
方柏一怔，“小姐说的可是蛊术？”
话落，不知何时一只白色小虫便出现了方柏的手中。
“蛊术？”
听到这两个字，容霜染脸色顿变，惊呼出声。
南疆的......蛊术吗？
那方柏，又是何人？
突然间，容霜染对方柏开始重视了起来。
方柏没有隐瞒，直接开口，“是，许是之前未告知小姐，方柏来自南疆。”
话里，带着满满的骄傲。
竟然真的是南疆......
不过瞬间，容霜染心中已经闪过了无数想法。
南疆和蛊术，是大夜乃至整个大陆都不敢提起的隐秘存在。
可如今，南疆之人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那她是不是可以利用方柏，得到自己想要的？
看着容霜染眼里闪过的震惊，方柏眸子里闪过浓浓的得意。
心中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哪怕他在南疆只是一个小喽啰，可一旦出了南疆，他便是大陆之人奉为上宾的存在。
南疆，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见容霜染还未回神，方柏直接将手中小虫扔了出去，正落在容霜染身后的清影身上。
只见清影上前一步，跪在方柏面前，神情木然的喊了一句“主子”。
容霜染脸上的震惊更甚。
清影被控制了！
而她竟未有丝毫的察觉！
第156章 交易
这南疆蛊术，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见目的已经达到，方柏抬手，收回清影身上的失心蛊。
说起来，他蛊术资质平平，这么多年来，也就一个失心蛊控制的还算可以。
不想，倒派上了用场。
失心蛊离体，清影瞬间回神。
却见自己竟然跪在地上，而之前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她只记得，之前脑子突然一顿，随即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小姐......”
清影转头看向容霜染，后者却是无心管她。
“你起来吧。”
转而将目光看向方柏，“公子蛊术令人称奇，所以不知公子可否以蛊术助我成事？”
容霜染已经想好了，再过两日便是苏菱的生辰，届时，宁潇潇必然会去。
借着容霜染的那层关系，夜墨御对苏菱不错，就连太子府中的后院之事，如今也都是苏菱在管。
可以说，没有太子妃，苏菱便是如今太子府的女主人。
如此身份，所到之人，必然也是不少。
那时候，如果宁潇潇被方柏控制，做出一些什么，那便再不能同她争这太子妃之位了。
“不知小姐想做什么？”
方柏却是没有直接答应，他虽有些蛊术在身，却终归是不敢托大。
万一容霜染说的事情他办不了，容霜染对他失望不说，只怕就连如今的潇洒日子都保不住了。
那般，就得不偿失了。
可如今，他话已经说出口，倒也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心中只盼容霜染说的事能够简单些，让他在容霜染面前出一出风头，也就够了。
“不瞒公子，我乃当今容国公府嫡女容霜染，与太子殿下情投意合，可不想竟有宁王府郡主半途杀入，欲夺我心上人，所以才想请公子相助。”
方柏眸子一动，容国公府，太子......
这可都不是小角色啊......
容霜染说的恳切，可方柏却是没有完全信，大家族之间的勾心斗角，他虽没经历过，却也知晓几分。
容霜染说是宁王府郡主抢了她的心上人，可事实如何，谁又知道呢？
不过，方柏并不在意。
“所以，小姐想让我如何相助？”
容霜染也没有隐瞒，直言开口，“还有两日，便是太子侧妃生辰宴，我想让公子以蛊术控制宁王府郡主，在人前出丑，让其再无觊觎太子殿下的可能，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方柏眼底兴致更浓，还是个蛇蝎美人。
容霜染说的轻巧，女子名节何其重要？
一旦失了名节，别说嫁进太子府，就算是嫁入别家，都免不得抬不起头。
不过，这可不是方柏该关心的事情。
他在南疆之时，不过是底下一个岌岌无名的小弟子，不曾想，出了南疆还能掺和到皇室的这些尔虞我诈中。
倒也是有些意思。
“小姐所托，方柏必然办到。
两日之后，还请小姐接我入太子府。”
方柏答应了。
容霜染眸子一喜。
有方柏在，事情便容易多了。
当即点头，“霜染谢过公子出手相助，两日之后，霜染便会派人将公子接入盛京，届时，还请公子出手。”
方柏点头。
容霜染知道做人不能只拿好处，开口道，“公子如此相助霜染，这庄子便送予公子如何？”
方柏眸子一亮，显然容霜染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那方柏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容霜染点头，随即开口，“时候不早了，那霜染就先回城了。”
方柏送容霜染到门口。
看着容霜染窈窕的身姿，不由得砸了咂嘴，口中喃喃，“如此美人，若是不能与之春风一度，那必然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心中却是有了想法。
他知道，容霜染会让他出手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等他完全取得容霜染的信任，再完全控制了这庄子，那时候，他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生平第一次，方柏懊悔自己在南疆之时没有勤奋练习蛊术，以至于至今只能用失心蛊，还一次最多只能控制五人，再多便会被反噬了。
至于武功，方柏更是一点不会。
南疆尚蛊术，至于武术医术之类，可谓是一窍不通。
虽然还不是时候同容霜染一度春宵，却是可以对别的婢女下手了。
这些日子，他可是看上了庄子里好几个美貌的婢女，虽不如容霜染貌美倾城，却也算得上有几分姿色了。
方柏这辈子，最大的爱好，便是美色。
在南疆时处处受管制，如今倒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当夜，方柏便糟蹋了庄子上五个美貌婢女。
容霜染听了，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能留得住方柏，也算是那些婢女的造化。
“再寻摸些好看的女子送去。”
方柏喜欢，那容霜染便送他，毕竟，她还要靠着他稳固自己的地位。
清影点头，对于容霜染的恶毒心思没有丝毫的惊异。
这些年来，她早就见过太多，也知道她的主子根本就不是表面上那么温良纯善。
性子温纯的人，在这容国公府是活不下来的，就比如不过十一岁便殒命的二小姐。
*
嘉和十五年十月初八，太子侧妃苏菱生辰，夜墨御设宴，为苏菱庆贺生辰。
众人心知肚明，苏菱之所以能得夜墨御如此厚待，全然是因为容霜染。
苏菱，是容霜染的远房表妹。
借着容霜染的这层关系，才得以嫁入太子府。
而夜墨御亲自设宴，众臣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宴会之上，怕是会极为热闹的。
为太子妃之位之位你争我夺的容霜染和宁潇潇，再加上在太子府已经站稳脚跟的两个侧妃苏菱和林嫣然，不热闹就怪了。
身子已经好了不少的卿虞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
每日被宁执拘在府中的日子属实有些无趣，相比之下，卿虞还是更喜欢看这些大家女子的勾心斗角，一个个的，花样可都多着呢。
宁执本来不很是赞同，可耐不住卿虞实在想去，他也就随了她。
终归有他在身旁护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却不曾想到，此次一行，竟然还能有意外发现。
第157章 带坏了
夜墨御将宴会还是设在了甘泉宫，卿虞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二人到达甘泉宫之时，时候已经不早了，甘泉宫内坐满了人，看来都是来看热闹的。
卿虞见到秦芷，便拉着宁执走了过去。
秦芷嫁到将军府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就连面色都红润了不少。
“阿芷来的倒是早。”
卿虞笑着开口，秦芷起身相迎。
见卿虞过来，陆晏起身，站到宁执身侧。
睨了宁执一眼，“你怎么也来了？”
别说太子设宴，就算是皇帝设宴，宁执都是想不去就不去的。
更何况，今日还只是为苏菱庆贺生辰。
说好听了是太子侧妃，说难听了无非就是一个妾室罢了。
而陆晏也记得，宁执，一向是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的。
宁执侧眸瞥了卿虞一眼，眉眼间带上几分无奈的宠溺，“卿卿想来。”
陆晏脸上的笑隐去几分，也带着几分无奈开口，“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卿虞，都把我家阿芷带坏了。”
丝毫不知情的宁执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我家卿卿做什么了？”
他隐约记得，上一次卿虞同秦芷见面，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吧。
不过，他家卿卿听起来倒是不错。
“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何会来？”
陆晏同宁执一样，最不喜欢这些虚伪客套的宴会。
“你为什么会来，我怎么知道？”
宁执漫不经心开口，言语间还带着几分细微的嫌弃。
陆晏知道，这厮怕是在因为刚才他说了卿虞记仇呢！
总归也不是第一次了，和宁执相识多年，陆晏早就习惯了。
“今日一早，阿芷同我说今日来太子府，必然有热闹看。”
本来将军府同夜墨御之间没什么交集，又只是一个妾室的生辰，所以陆晏一开始便没有想着来。
只不过秦芷喜欢，他也便随着来了。
但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热切心思，陆晏却是觉得愈发熟悉。
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眸子，分明就同卿虞算计人的时候如出一辙！
宁执额头几道黑线滑过。
这话风，这做派，分明就是卿虞的……
一时间，宁执微微有些理亏……
见卿虞过来，秦芷拿起手边的葡萄放在卿虞面前。
卿虞这个人挑剔的厉害，可就是对葡萄情有独钟。
卿虞也没有客气，径直拿起一颗放进口中。
味道还不错。
“好些日子不见卿卿了。”
秦芷颇有些想念的开口。
二人相识不过半载，相处起来却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闲适舒服。
或许，这也就是所谓的合了眼缘吧。
“我这身子一向怕冷，一到冬日便出不得门。
若不是觉得今日会有大热闹，我兴许要在府上冬眠了。”
秦芷笑笑，“我就知道，今日这般热闹的场合，卿卿必然不会错过。”
随即想了想，开口道，“那以后我便去宁王府寻你，免得你一个人无聊烦闷。”
卿虞眸子一亮，点头，“如此倒是甚好。”
明面上闲谈实则默默听着两人说话的宁执和陆晏，“……”
宁执：无聊？
卿卿和他在一起竟然会烦闷？
这怎么可能！
陆晏：心头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阿芷再同卿虞走的近一些……
这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
太子府某个角落。
方柏被清影带着进了一间厢房。
“公子觉得，这里可行？”
方柏说要一间距离宴会厅较近的房间，容霜染同苏菱说了声，便把方柏带了过来。
如今太子府是苏菱在主事，夜墨御又对容霜染百般宠爱，所以带个人进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方柏还沉浸在太子府金碧辉煌的建筑中没有回神，直到清影又唤了他几声，方柏才点头，“此处便可。”
目光却是驻留到了清影纤细的腰肢上。
上次没有仔细看，又有容霜染抢了全部锋芒，今日一见，才发现清影也是个美人。
比他庄子上的那些个婢女，还要有韵味的多。
心下，不由得升起几分异样心思。
从怀中拿出一个早就备好的锦盒，递给清影，手不经意从清影白皙的肌肤上划过。
“把这个锦盒交到小姐手上，将里面的失心蛊藏在衣袖中，寻个机会靠近那宁王府的郡主便可。”
清影对方柏的触碰心生厌恶，可却是面不改色的接过盒子，有些不放心的问了句，“此蛊可会伤到小姐？”
虽说是南疆稀有的蛊虫，可终归还是个没有心智的虫子，清影有些担忧。
方柏心情不错，所以哪怕清影怀疑，也没有丝毫不悦的迹象。
“清影姑娘放心，这失心蛊吃了宁王府郡主的头发，便不会伤及别人。”
宁王府，也有容霜染的人。
清影这才点头，退了出去。
方柏却是目光盯着清影的背影，口中不由得赞叹，“这纤腰，属实不错。”
随即目光转到自己的右手上，好似指腹处那温腻的触感还未完全消散。
眸子中，不明神色闪过。
*
甘泉宫外一角。
容霜染看着疾步走来的清影，小声询问道，“人可带进来了？”
清影点头，从衣袖中取出方柏给她的那枚锦盒。
“方公子说，让小姐将锦盒中的失心蛊藏在衣袖中，寻机靠近宁郡主的身边即可。”
容霜染点头，接过清影手中的锦盒，打开。
里面躺着一只米粒大小的白胖小虫，十分不起眼。
终归是一只虫子，容霜染惊惧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嫌弃，迟迟没有下手。
可一想到宁潇潇再也不能同她相争，便一咬牙将失心蛊拿起，放在了衣袖中。
她必须彻底解决了宁潇潇这个麻烦，谁也不能同她争夺太子妃的位置。
陌烟罗不可以，宁潇潇也不可以！
*
申时末，甘泉宫。
因着夜墨御的面子，今日来的人并不少，甘泉宫内座无虚席。
苏菱白嫩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满意。
曾经，她是苏家不受宠的小姐，就连下人都可以踩上她几脚。
可如今，她是万众瞩目的太子侧妃，生辰宴上，来的皆是显贵之人。
这，便是权势的滋味吗？
第158章 得手
然而，脸上的笑意持续不过片刻，就见容霜染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般妍丽端庄，风华无双，一进门便夺去了众人大半的目光，让苏菱不由得紧紧攥起了衣袖中的手。
是啊，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容霜染给的。
容霜染在容国公府的位置上落了座，转头看向苏菱，开口，“怎么不见殿下？”
那般随意自然的语气，让苏菱袖中的手又攥紧了几分，随即却是松开。
哪怕容霜染还未进门，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容霜染能给她瞩目荣华，自然也能全部夺走。
而她苏菱，不敢也不能失去当前所拥有的一切。
脸上带着笑，苏菱极为随和的开口，“殿下还有公事要忙，怕是要过一会才能过来。”
容霜染应了一声，便收回了目光。
低头想着怎么才能将失心蛊放到宁潇潇的身上，却又不引起怀疑。
*
从容霜染一进门，宁潇潇的目光的注视了过来。
不得不承认，容霜染，的确是有让男人沉迷的本事。
夜墨御迟迟未现身，整个宴会厅熟人间说说笑笑，气氛倒是格外松缓。
卿虞抬眸在几个主角身上扫视了一周，便收回了目光。
林嫣然倒是聪明，称病留在了院子里，免得在众人目前像猴子一样被人观看。
虽说嫁进了太子府，可林嫣然却是从来不争什么，以至于苏菱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秦芷也环视了一圈，随即垂下眸子看向卿虞，“卿卿可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
卿虞凑近秦芷，小声开口，却是卖了个关子，“别急，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郡主府的位置同将军府紧挨着，卿虞和秦芷又许久未见，索性二人坐在了一处，让宁执和陆晏去了郡主府的位置。
陆晏眸子中略带幽怨，转头看向一旁的宁执，“现在，有没有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
一向喜欢和陆晏唱反调的宁执难得配合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确实不能让她俩走得太近。”
可不就是对吗，两个大男人坐在一块儿算个什么事！
*
又过了一刻钟，夜墨御才姗姗来迟。
甘泉宫的氛围瞬间冷凝了不少。
哪怕夜墨御说了不必拘谨，可众人又不傻，自然听得出夜墨御说的是客套话。
宴会开始，灯光昏暗了几分，舞姬扭动着腰肢，忽隐忽现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卿虞的目光时不时在容霜染和宁潇潇的身上游移，可两人倒是沉得住气，许久都没有动作。
热闹还没到，卿虞索性动了筷子尝了几口菜肴，倒是一如既往的不错。
“阿芷，尝尝这鹿肉。”
卿虞夹菜放在秦芷面前的盘子中，秦芷随即夹起，神情自然，看的宁执和陆晏都是一阵心塞。
丝竹之音缓缓而止，身形妖娆的舞姬退了下去，宴会上的闲适氛围瞬间收敛了不少。
到了给苏菱送贺礼的时候了。
虽然苏菱母族低微，但如今贵为太子侧妃，终归是马虎不得的。
众人接连起身，纷纷为苏菱送上贺礼。
名贵玉器，珍藏古玩，稀奇的东西不少，倒也算是给足了苏菱面子。
宁王府同容国公送贺礼的顺序一前一后，宁潇潇退回来时，恰逢容霜染起身。
目光交汇，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冷虐气息。
而就在身子靠近的瞬间，容霜染衣袖中的失心蛊顺着边沿迅速爬到了宁潇潇的身上。
*
灯光再次昏暗起来，悠扬琴声响起，甘泉宫又恢复了之前热闹。
觥筹交错，兴尽欢。
忽明忽灭间，卿虞只见一道身影悄悄离开了甘泉宫。
看位置，应该是宁潇潇。
容国公府的位置就在宁王府下方，瞥见宁潇潇起身离开，容霜染眸子里睨起笑意。
借着灯光往衣袖中扫了一眼，却是不见之前安稳睡着的失心蛊。
看来，事情已经成了。
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众人少了之前的拘谨，甘泉宫愈发喧闹起来。
以至于宁潇潇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
戌时过半，宴会已经进入了尾声。
可宁潇潇却是还没有回来。
算算时辰，宁潇潇出去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卿虞转头和秦芷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出了了然。
看来，今日苏菱的生辰宴，被算计的还是宁潇潇。
也就是今日沐惜音不知因何没来，否则事情怕是还不好说。
下一刻，就听苏菱开口，“殿下，宁郡主已经出去许久还未回来，不如殿下派人去看看？”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顿时让甘泉宫中的人酒醒了大半。
宁潇潇？
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宁王府的位置，哪还有宁潇潇的身影。
微醺的夜墨御顿时眸子清明了几分。
“宁郡主是何时出去的？”
苏菱想了想才开口道，“妾身依稀记得是在小半个时辰前。”
小半个时辰？
那时间确实是不短了。
“来人，出去寻一下宁郡主在何处。”
可夜墨御的下属还未出去，就见太子府中的侍卫统领面带难色的走了进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就算想要瞒着，也瞒不下去了。
那可是宁王府的掌上明珠！
“出了什么事？”
那侍卫统领在甘泉宫内环顾一周，却是有些犹豫。
夜墨御心头不好的预感升起，怕是出什么事了。
刚想出去悄悄处理了，就听那侍卫统领的声音响起，“启禀殿下，刚刚属下路过西边厢房，却听到令人羞耻的声音，本以为是哪个丫头和小厮耐不住寂寞，却不想，不想......”
那侍卫统领结巴了一会，才一闭眼脱口而出，“却是宁王府的宁郡主！”
话落，全场皆惊。
酒意也被完全驱醒了，宁潇潇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这简直荒唐！
事已至此，夜墨御自然也遮掩不住。
更何况，如果是宁潇潇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让众人看个热闹。
这些日子，宁江煜可是逼迫他的紧，明里暗里，几次三番让他娶了宁潇潇。
如今，他就让宁江煜看看，他的宝贝女儿，究竟是怎么个不知羞耻的荡妇！
就这样的女子，也妄图嫁进太子府，简直是做梦！
第159章 宁潇潇的异样
在那侍卫统领的带领下，众人跟着夜墨御到了西边厢房。
地方有些偏僻，属实适合偷情。
众人脸上满是看戏的神情，其实，他们更想知道的是和宁潇潇苟且的男人到底是谁。
就在苏菱的生辰宴上，也是好大的胆子。
离西边厢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众人便听到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众人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声音代表着什么。
而细细听来，那女子的声音，可不就是宁潇潇无疑。
夜墨御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嫌恶，“去，把这对不知羞耻的贱人给孤带出来！”
宁潇潇被带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裸露的肌肤上尽是暧昧的青紫痕迹。
容霜染微垂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满意，她倒是没想到，方柏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
众目睽睽之下，宁潇潇顶着这一身痕迹，怕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宁潇潇要怪，就怪自己挡了她的路吧。
空洞的眸子渐渐有了神采，宁潇潇的神情逐渐从疑惑变成惊恐。
“啊！”
带着寒意的凉风吹在宁潇潇裸露的肌肤上，顿时引起阵阵凉意，可更冷的，是她的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看着众人打量的嘲弄目光，宁潇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就在这时，侍卫统领也将屋内的男子带了出来，倒是个生面孔。
“这不是柳家的公子吗？”
不过，不多时便有人认了出来。
柳家非官宦之家，不过一身财富倒是惹得不少人眼馋。
柳家，也是容国公夫人柳氏的母家。
说起来，名义上容霜染还要唤这柳毅安一声表哥。
“柳毅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霜染的声音徒然提高，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众人自然是明白，这柳毅安，怕是会牵连容国公府。
*
夜墨御终归是给宁王府留了几分面子。
待众人看了热闹之后，便让众人先行离去。
卿虞同秦芷也离开了，热闹已经看过了，后续无非就是宁江煜为宁潇潇讨公道，同柳家对上了。
不过，事已至此，宁潇潇算是毁了。
不得不说，容霜染够狠。
一出手，便是一击毙命。
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给宁潇潇留。
看着并肩而行走在前头的两道倩丽身影，陆晏和宁执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满满的郁闷。
*
卿虞路上就隐隐发现宁执有些不对劲，直到到了竹兰居之后，看到宁执眼中满满的幽怨，才颇为无奈的安抚了一番。
这个小气的男人，怎么连秦芷的醋都吃......
“宁执，你有没有发现，刚刚宁潇潇有点不对劲？”
会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是容霜染做了什么手脚无疑。
可宁潇潇不该是那样的神情。
那空洞迷离的眸子，好似被人控制了一般……
宁执脸上的情绪收起，眉眼间闪过思索。
点了点头，确然，刚刚的宁潇潇，属实有些奇怪。
卿虞只觉得这样的神情似曾相识，可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倏然，卿虞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
她想起来了！
是蛊！
几年前蛊姬在她的面前施展蛊术的时候，那人就是这般神情。
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就连思想都被蛊虫占据。
失心蛊！
卿虞清楚记得，就是这个名字！
眉眼间的震惊，久久不能褪去。
她再清楚不过，这个时候见到失心蛊意味着什么。
蛊姬已经死了，所以用蛊之人大概率来自南疆！
那她和宁执身上的绝命蛊，是不是就有了几分希望……
“卿卿，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待卿虞脸上的神情渐渐恢复，宁执才询问出声。
卿虞点头，随即将失心蛊一事同宁执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宁执听后，眸子中也满是思索。
“容霜染，怎么会同南疆之人扯上联系？”
卿虞摇了摇头，但是南疆之人一向与世隔绝，如今突然出现在大陆，只怕必定会掀起一番波澜。
神秘莫测的蛊术，就要重现大陆了吗？
传言多年前，南疆还未隐世之时，便为大陆之主。
蛊术，便是南疆傲然而立的根本。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南疆一夕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惊艳了一个时代的蛊术，也彻底消失了。
直到蛊姬的出现，蛊术才再次问世。
而南疆，却是始终未有任何动静。
卿虞与宁执四目相对，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风雨欲来的意味。
这下，不仅是盛京，整个大陆，都要乱了。
*
宁王府。
宁潇潇满脸茫然无措的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直到现在，她才清楚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同柳毅安……有了肌肤之亲！
她彻底毁了！
宁江煜气的起身破口大骂，不过骂的却不是宁潇潇。
爱屋及乌，宁江煜爱惨了沐惜音，因此就算宁潇潇出了这种事，宁江煜也只有满满的心疼。
“潇潇，你告诉父王，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算计了你，父王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宁潇潇只是哭着摇头。
她也不知道。
她明明只是在那里静坐着，可脑海中却是有一道声音指引着她出了甘泉宫，再然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大庭广众之下。
一想到自己衣衫不整狼狈至极的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宁潇潇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可是尊贵至极的宁王府郡主啊！
她的身上应该只有荣耀才对，怎么可以有这般肮脏不堪的过往！
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痛苦！
突然，宁潇潇想起为苏菱送贺礼之时，容霜染曾与她距离十分相近。
而自始至终，也只有容霜染有这个机会。
“是容霜染！
父王，一定是容霜染！
父王，你一定要为女儿报仇，她毁了女儿一辈子啊！”
宁潇潇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疯了一般向宁江煜哭喊，让他一定要杀了容霜染那个贱人。
宁江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刚要答应便被沐惜音一声厉喝打断。
“够了！”
第160章 卿安公主
宁潇潇身子一缩，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低不可闻的抽噎。
宁江煜也是身子一颤。
在他面前，沐惜音不是温软乖顺的模样，就是运筹帷幄的冷傲，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发了这般大的脾气。
“宁潇潇，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沐惜音冷眼看着宁潇潇，眸底深处失望和心疼交织。
她不像宁江煜那般只会毫无底线的宠着纵着宁潇潇，她的女儿，不该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废物！
如今情形已经再明显不过，此事必然是容霜染下的手。
可就算知道，那又能怎么样？
宁潇潇的清白还能回来吗？
这个时候最紧急的不是探讨容霜染如何算计了宁潇潇，而是宁潇潇应该怎么办！
宁潇潇的事，几乎是整个宴会的人都看到了，用不了明日，事情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那时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宁潇潇淹死！
沐惜音是心疼宁潇潇不假，可这个时候，明显不是心疼的时候。
事到如今，沐惜音依旧是最清醒的那一个。
“宁潇潇，你听清楚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个是乖乖下嫁了柳毅安，你若是愿意，明日我便上柳家言明此事，哪怕你失了名节，宁王府也可保你一声无忧顺遂。
另一个，便是离开盛京，待风头过去，我同你父王再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只是这辈子，你也不要再想回到盛京了。”
女子婚前失贞本就被人所不齿，更何况，宁潇潇还是宁王府的郡主。
天之娇女跌下神坛，这足够做整个盛京的人几年的谈资了。
而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关心你是不是自愿的，是不是被陷害的，宁潇潇与柳毅安苟且被人抓了个现行，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要，我不要嫁给柳毅安，我也不要离开盛京，我不要.....”
宁潇潇拼命摇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这两个结果，哪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
柳毅安无才无德不说，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她宁潇潇怎么可以嫁给这种人！
而离开盛京，那便意味着她此生再与尊贵无缘了，她同样接受不了。
红肿的双眼离满是祈求，声音更咽的令人心碎，“母亲，你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救救女儿，好不好？”
沐惜音无力的闭上眼，袖子中的手紧紧攥起。
半响之后，沐惜音睁眼，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惫，“宁潇潇，你只有这两条路可走，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来人，将郡主带下去。”
任凭宁潇潇怎么哭闹，沐惜音也没有一点心软。
这个时候心软，只会害了宁潇潇。
宁江煜就这般站在一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心里清楚，沐惜音做的，都是对的。
“音儿......”
沐惜音却是没有心思再同宁江煜说些什么，“王爷，妾身累了，就先行回院子了。”
说完，没有再理会宁江煜脸上的痛苦和忧思，径自转身出门。
其实，宁潇潇会有今天，宁江煜也有撇不清的责任。
她明明已经说过了不可操之过急，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夜墨御还是一国太子，而那容霜染，更不是好惹的角色。
可偏偏，这父女二人心急，背着她对夜墨御步步紧逼，这才逼得容霜染下此狠手。
本来，今日她是可以同宁潇潇一同去太子府的，偏偏宁肆那里又出了事。
堂堂宁王府嫡公子却不知轻重醉酒闹青楼，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宁肆，就连整个宁王府的脸都别想要了！
而在走之前，她也明明白白的同宁潇潇说过，今日便不必去太子府了。
她再清楚不过，宁潇潇是算计不过容霜染的。
可宁潇潇却是阳奉阴违，一意孤行去将自己的清白葬送了个彻底！
沐惜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院子，心中憋闷的好似堵了一块石头，难受至极。
整个宁王府上下，就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最终，沐惜音叹了一口气，无力开口，“罢了，这便是命。”
*
第二日一早，沐惜音便把宁潇潇送离了盛京。
对外宣称宁潇潇已经去了盛京城百里外的水月庵为百姓祈福，可具体去了何处，便不得而知了。
可饶是如此，这一场对宁潇潇乃至宁王府的讨伐，却还是毫无意外的的到来了。
盛京中到处流传着宁王府郡主同柳毅安早就私相授受，在太子侧妃苏菱的生辰宴上暗中相会，情到深处，更是做了糊涂事。
更有甚者，传宁王府郡主不知羞耻，在太子侧妃苏菱的生辰宴上便耐不住寂寞同男人暗中苟且......
可对此，宁王府却是闭门不出，没有一个人出来解释。
沐惜音再清楚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解释也是无济于事。
如今的宁潇潇已经是一滩浑水，只会越搅越浑，最后把整个宁王府都搭进去。
时间长了，事情也便淡了。
宁潇潇一人做的事，整个宁王府都被波及到了，唯独宁执，自始至终置身事外。
哪怕当着众人的面儿从宁王府的大门口堂而皇之的走进去，也不会有人说宁执半分不是。
盛京中的白月光世子，只能仰望。
对此，卿虞都是啧啧称奇。
原来，真的可以有人靠脸吃饭到这种地步。
*
嘉和十五年十月十五，兴建了两月有余的郡主府终于竣工。
不过，王荇带来的夜凌宸亲笔题的匾额上写的可不是郡主府的字样，而是公主府。
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一道圣旨。
夜凌宸不仅赐封卿虞为卿安公主，更是为她和宁执赐了婚。
卿虞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圣旨，神情有些恍惚。
她的心中本就有些矛盾，可夜凌宸却是一再宽纵于她。
心中有道声音不住的响起，为什么就一定是夜凌宸呢？
如果这一切不是夜凌宸做的，卿虞一定会把他当作父亲一样敬重。
可偏偏，上天和她开了一个这般大的玩笑。
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宠溺的夜凌宸，便是毁了她卿家所有的罪魁祸首。
“怎么了，卿卿？”
第161章 我的卿卿，值得这世间最好的
见卿虞始终对着那卷圣旨出神，宁执出声。
卿虞这才回神，却是说了句“没什么。”
宁执眸子微闪，莫非，卿虞的心事，同夜凌宸有关？
按道理说，夜凌宸松口为两人赐婚，卿虞应该高兴才对，可如今她却是这么一番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日卿虞入宫，陌苒到底同她说了什么？
待回了院子，宁执从身后一把抱住卿虞。
卿虞知道，宁执是在担心她。
转身，将自己埋在宁执的怀里，好似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烦扰。
许久，卿虞抬头，一双水意盈盈的眸子对上宁执，开口，“宁执，娶我吧。”
宁执一怔，半响才回过神来，笑着说了一声“好”。
*
嘉和十五年十月十六，宁王府世子宁执携天价聘礼至卿安公主府。
盛京皆惊。
整整一百二十八个红漆木箱子，由数百个小厮轮换抬着，排成一队长龙。
帝后成婚，也不过如此。
卿虞听到消息的时候，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婚嫁一事，她不是昨夜才同宁执说的吗？
怎的今日宁执便来下聘？
走到正厅，只见地上摆满了系着红绸的箱子。
不仅如此，一眼望去，从府门口至正厅的这条路上，皆是一片喜庆的红色，一眼望不到头。
卿虞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宁执这是把整个宁王府都搬过来了？
看着卿虞眼中微微闪过的疑惑，宁执上前一步，将卿虞拥在怀里，眉眼间尽是温柔。
“卿卿，从定情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娶你的一切准备。”
所以，卿虞昨日才同他说过婚嫁之事，今日他便带着在竹兰居府库中都快积灰的聘礼来了。
卿虞睫羽微颤，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好似蜜糖一般，塞满了整个心房。
宁执抱着卿虞转身，风弦随即挨个打开聘礼的箱子。
字画古玩，奇珍异宝，精美首饰，无一不有，无一不珍贵。
宁执低眸，看着卿虞精致的眉眼，声音轻柔，却又无比坚定，“我的卿卿，值得这世间最好的。”
卿虞倏然展颜一笑，似漫天桃花盛开，美的妖娆肆意。
终此一生，得此一人，足矣。
*
宁执下聘的声势极大，没过多久便传遍了整个盛京。
夜凌宸知道消息的时候，也难免震惊，随即笑着无奈开口，“这小子倒是心急。”
可宁江煜知道消息的时候，便不是这般了。
在府中休养了六七日的宁江煜难得去上了个早朝。
因着宁潇潇的事，宁江煜始终闭门未出。
原因无他，面对盛京百姓的指指点点，他的那张老脸属实挂不住。
可刚下了早朝回来，朝服还未脱下，就听下人们议论宁执下聘的声势多么浩大。
还有人仔细数了数，整整一百二十八抬！
宁执给谁下聘？
他怎么不知道？
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卿虞。
毕竟宁执有多倾慕卿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可夜凌宸不是始终不同意二人的婚事吗？
更何况，他还想着宁执将夜瑾瑜娶进门来。
如今宁潇潇已经废了，如果宁执再不能同夜瑾瑜成婚，那宁王府的荣耀，又该如何维系？
这也不怪宁江煜，为了不毁了自己的心情，特意下令让众人任何消息都不要传进府中来。
毕竟，外面对宁潇潇一事传的有多么难听，他不用想也能知道。
以至于，盛京中昨日便传的沸沸扬扬的卿虞被封为公主一事以及夜凌宸为二人赐婚的消息，至今宁江煜还不知情。
带着满腔疑惑走到沐惜音的院子，却见沐惜音正在作画品茶。
“音儿，府中传的宁执下聘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沐惜音一怔，宁执都快把人娶进门了，宁江煜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丝毫不知情？
随即便将昨日夜凌宸为二人赐婚一事，以及今日宁执带着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上门求亲一事完完整整的同宁江煜讲述了一遍。
宁江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听到那句整整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的时候，彻底爆发。
“一百二十八抬？
宁执是疯了吗？”
宁王府是有钱，可也不至于用如今重礼去娶一个女子进门！
那可是宁王府一半的财产！
“音儿，你怎么不拦着些？”
宁江煜脸色不好看，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怒意。
宁执，这不是要把整个宁王府都搭进去吗！
简直荒唐！
而沐惜音全然知情，却还在此如此悠哉的作画品茶。
她可是宁王府的当家主母，怎么可以任由宁执如此胡来。
沐惜音却是嗤笑一声，“王爷都拦不住的事，莫非觉得妾身出面有用？”
沐惜音又不是傻子，她若是出现在宁执面前，除了得到一身嘲讽，还能得到什么？
明知徒惹一身腥，她沐惜音又怎么可能会做。
“另外，王爷别忘了，世子带的，都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积蓄，同宁王府，没有半分关系。”
平日里宁江煜将自己同宁执撇得干净，如今到了这种时候，难不成还想打什么感情牌？
简直是白日做梦。
自从前几日宁江煜纵着宁潇潇胡作非为以至于宁潇潇名声尽毁，沐惜音便接连几日都没有见过宁江煜。
宁江煜是身份尊贵不假，不过脑子却是一言难尽。
宁江煜的满腔怒火，被沐惜音轻飘飘两句话彻底堵了回去。
也确然如此，这么多年来，宁江煜没有尽到一点一个父亲应有的本分，如今却是想起来图谋宁执的财产，这不就是可笑吗？
哪有人不付出一点却只想着得好处的，这世间哪有这般美事可言？
“王爷还是先回去吧，妾身累了。”
沐惜音，下了逐客令。
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就是因为知道宁江煜非她不可。
果不其然，下一刻，宁江煜的火气便彻底褪了下去，声音也软下来不少，“音儿，我知道你因为潇潇的事情心里有怨，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音儿便别再同我置气了可好？”
宁江煜无论在朝堂还是在府上，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也只有一个沐惜音，才能让他低下高傲的头颅。
第162章 花落容家
沐惜音自然也是见好就收。
同宁江煜夫妻这么多年，如何拿捏宁江煜她早就是炉火纯青。
眸子里染上几分哀婉，声音也低了几分，“妾身没有同王爷置气。
妾身只是心疼潇潇。”
说着，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惹得宁江煜一阵心疼。
上前一步将沐惜音抱在怀里，“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同你商量便任由潇潇胡作非为的。
你放心，待风头过去，我一定会潇潇重新寻一门好亲事。”
沐惜音在宁江煜的怀里轻应一声，声音更咽。
*
盛京之中，家世才貌堪当太子妃之位的不过三人。
秦芷嫁到了将军府，宁潇潇远走水月庵，所以这太子妃人选自然也就没有了悬念。
在宁潇潇离开盛京不过十日，夜墨御就向夜凌宸求了一道圣旨，封容国公府嫡长女容霜染为太子妃。
夜凌宸应了。
这场太子妃之争，终归是容霜染赢了。
花落容家。
*
看着手中明黄色的赐婚圣旨，容霜染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终于，这位置，是她的了。
容霜染带着清影去了柳氏的院子。
自从前些日子柳毅安同宁潇潇一事后，柳氏就被容曜禁了足。
宁潇潇终归是宁王府的掌上明珠，哪怕如今已经不在盛京，宁江煜自然也是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而此事无论谁对谁错，都只能是柳毅安的错。
受柳毅安的连累，整个柳家被宁江煜寻了个由子满门流放，财产悉数上交了国库。
柳家财富再惊人，终归是民不胜官。
更何况，宁江煜还是当朝宁王，就算是夜凌宸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柳家，彻底覆灭。
而因着柳氏和容霜染的缘故，宁江煜对容国公府也下了手，却是不致命。
容曜心中清楚，此事怕是和容霜染脱不了干系。
可如今容霜染已经有了未来太子妃的荣耀在身，所以容曜只能将满腔怒火都发在了柳氏的身上。
柳家已经不复存在，柳氏昔日的荣光也随着逝去。
院子中已经落了一层枯叶，看样子有些日子没有洒扫过了。
容国公府，上到主子，下到奴才，一个个都势力的很。
推开门，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柳氏倚坐在床边，脸色蜡黄，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听到开门声，才睁开眼，见到容霜染，嗤笑一声，“怎么，大小姐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她与容霜染，一个是这容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一个是这府上荣宠一身的嫡小姐，一开始便注定了水火不相容。
只不过，最后倒是她技不如人，输得彻底。
容霜染满眼不屑，“看你笑话？
我是来看看，容国公夫人是不是还活着？
柳家因你而亡，夫人不该以死谢罪吗？”
本来，容霜染有很多的人可以选择，可她偏偏选择了柳毅安。
一石二鸟。
柳氏也好，宁潇潇也罢，都是她的眼中钉，自然都是留不得的。
柳氏却是笑笑，“为了对付我险些将整个容家都搭上，大小姐真是好大的魄力。”
容国公府身份傲然，可宁王府却是更加惹不得的。
宁潇潇又是宁江煜捧在手心的宝贝，如果不是夜凌宸从中制止，只怕容国公府都得让宁江煜掀个底朝天。
容霜染却是冷冷一笑，“我要的，是一个尽在掌控之中的容家，而不是布满逆刺的容家。”
所以，为此容霜染不惜将容国公府拖入整个风暴的中心。
容家终归是有国公爵位在身，夜凌宸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容家就这样被宁王府彻底废了。
柳氏眸子里睨起几分愕然，随即消弭。
是她小瞧了容霜染。
容家，最终一定会毁在容霜染手里。
她笃定。
因为容霜染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清影，送夫人一程。”
话落，容霜染转身。
她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要柳氏的命。
哪怕如今柳家已经不在，她也不会允许柳氏活着。
容霜染出了柳氏的院子不久，就遇到了容曜。
相比于前些日子，容曜鬓角多了几缕白发。
“染儿。”
容曜出声，眸子里满是复杂。
“爹爹，女儿已经送了柳氏最后一程，剩下的事，就交给爹爹了。”
她只管杀人，却是不管收尸。
说完，容霜染抬起步子，径直离去。
容曜眸子一震，柳氏，死了？
死在容霜染的手里？
他一直以为容霜染只是比一般女子多了几分聪慧，却不想，还有这份狠厉。
随即眸子恢复自然。
事到如今，柳氏是死是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若是能平息容霜染多年来的怨气，柳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以后，容家只能寄希望于容霜染的身上了。
看着容霜染决然的背影，容曜脸上多了几分迷茫。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同这个女儿疏离到了这般地步？
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容家渐渐走上了下坡路，如今更是只能依附容霜染才能得以存活？
*
卿虞倚靠在宁执的怀里，听着风弦汇报刚刚得来的消息。
夜墨御从夜凌宸那里求了一旨赐婚圣旨，容霜染终于得偿所愿。
而与此同时，容国公府里还传出了夫人柳氏病重离世的消息。
从柳家出事的那一刻，容曜便以柳氏染病为由将柳氏软禁了起来。
如今，终是到了病入膏肓不治而亡的时候。
其实，明眼人都清楚，柳氏之死，必然是因为柳毅安一事。
柳氏嫁入容家数年却是始终无子，因此将柳毅安视如己出。
所以柳毅安出事，柳氏首当其冲。
“这容霜染，倒是个狠角色。”
虽未曾关注过，卿虞也猜出了容霜染容柳氏不睦。
否则盛京中的那么多纨绔子弟，容霜染为什么偏偏就选择了和容国公府有牵扯的柳毅安。
哪怕自损八百，也要灭柳家满门。
宁执捏了捏卿虞的手心，没有说话。
夜墨御如今在朝堂之上谨慎了不少，容家势力更是大不如前，所以哪怕容霜染嫁进了太子府，夜墨御的处境也不会有太多起色。
第163章 吃软饭的优良传统
而容霜染这个太子妃，也是大打折扣。
但也不得不说，容霜染做的果断利落。
就算容霜染不算计到柳家身上，这一次，宁王府也注定不会放过容国公府。
宁潇潇出事，得利最大的便是容国公府。
就算宁江煜没有起疑，沐惜音也不会袖手旁观。
容家既然选择要了这太子妃的位置，自然也要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同除了柳家。
*
汐言的院子里，风弦正温香软玉在怀，格外逍遥。
次数多了，汐言也没有了之前的羞涩，顺势往风弦的怀里靠了靠。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宁王府？”
宁执自从那日下聘之后，便带着一众侍从心安理得在卿虞的府上住下了，至今已经过了整整五日。
风弦却是一怔，“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汐言从风弦怀中抬起头，“难不成你们还要一直留在公主府？”
风弦脸色一僵，随即颇有些无语的开口，“前几日主子下聘，把竹兰居的老底都给送来了，如今别说维系曾经的风光日子，就连吃饭，怕是都吃不起了。”
汐言：“......”
宁执对卿虞，倒真真是倾其所有！
汐言颇有些无奈的开口，“那宁世子以后怎么办？”
宁执，真的是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风弦答的理所应当，“吃软饭呗。”
其实卿虞不知，宁执送的聘礼中，可不只是只有奇珍异宝，还有竹兰居的地契。
竹兰居虽位于宁王府中，可却是有独立的地契的。
可以说，宁执如今真真切切的是一无所有......
半响，汐言总算是消化了这么个离谱至极的消息。
下聘把自己下到一无所有的，多少年来，整个盛京也就出了宁执这么一个。
“那你呢？”
风弦可是说过的，等宁执同卿虞成婚，就娶自己过门。
如今过门，过到哪里？
风弦眸子里倏然睨起笑意，“要不，我也把这些年的积蓄都送过来，你也收了我？
我同主子一起吃软饭。”
事到如今，风弦总算明白，追媳妇一定要打开格局。
就像他家主子，虽然下个聘礼把自己下到倾家荡产，可这不就顺理成章的住到卿虞的府上了吗？
终归财政大权是要交到媳妇手里的，早一点显然比晚一点更赚啊！
汐言：“......”
原来竹兰居的优良传统，竟然是吃软饭！
*
卿虞一直以为，宁执留在公主府是因为担忧自己，直到宁执下聘之后的第八天，风弦几人将宁执的衣物细软都搬了过来，卿虞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满眼疑惑的看向宁执，眸子中意味明显：你这是想做什么？
宁执上前抓住卿虞的手，潋滟紫眸中流露出几分可怜。
“卿卿，我没有地方去了，只能靠你收留我了。”
当然，收留的不止他一个。
宁执，可是拖家带口过来的。
卿虞嘴角一抽，“竹兰居呢？”
宁执颇有些自豪的小声开口，“地契给你当聘礼了。”
卿虞：“……”
这么大的事，宁江煜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否则只怕是早就找上门来了。
其实，宁江煜应该庆幸，还好没把宁王府的地契也给宁执，否则哪天被人扫地出门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宁执心安理得的把竹兰居中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宁江煜也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明明聘礼已经下过了，可竹兰居这几天的动静却是比以前还要大。
听起来就跟搬家似的。
差人过去看了看，险些没把宁江煜直接气死。
竹兰居几乎已经被搬空了，除了那些带不走的，但凡能搬的宁执是一点没留下。
肥水自然是不能留到外人田的。
“这个逆子！”
前几日宁执未经他的允许便携天价聘礼去卿虞府上提亲一事的气还未消，如今宁执竟然愈发的变本加厉！
他把东西都搬到公主府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宁王府的世子还要做个上门女婿？
这简直荒唐至极！
宁江煜再也忍不住，当即便带着人出了宁王府。
*
看着就连院子中的百年古树都搬了过来的宁执，卿虞额头上不禁划过几道黑线。
她已经预想到了宁江煜知道此事时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
宁执，大抵是上天特地派来给宁江煜添堵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卿虞的想法刚落，汐言便走了过来说宁江煜来了。
带了不少人，一看就来者不善。
卿虞瞥了一眼宁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能将宁江煜逼到这个地步的，也就只有宁执了。
“宁执，你给我滚出来！”
宁江煜站在公主府的门口，就怒喝出声。
事到如今，他自然也不必给宁执留什么面子了。
堂堂宁王府世子却甘愿搬去女子府上吃软饭，宁王府的脸，早就被宁执丢光了！
宁执牵着卿虞的手慢悠悠走了出来，眸子里带着几分不屑的笑意。
“宁王爷在公主府门口便出言不逊，是不是太不合礼数了？”
宁江煜心头一梗，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乎什么礼数？
宁王府的面子里子被宁执丢了个干净，他还有心思在乎其他？
“礼数？
你宁执要是知道什么叫做礼数，就不会堂而皇之的搬到公主府来！”
宁执眉眼轻抬，慵懒开口，“我乐意。”
一众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只不过，指点的对象只有宁江煜自己。
卿虞再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靠脸吃饭。
“这宁王爷大老远跑过来在人家府门口大吵大闹，属实有些过分了。”
“过分，儿子都跟人家跑了，要你你不急？”
“那也是他自己作的，宁世子那般天神一般的人儿，自然是不会错的。”
“就是，能教出宁潇潇那样的女儿，宁王爷看来也是个糊涂的。”
宁江煜听着众人明面小声实则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嘀咕，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
尤其是又提到了宁潇潇，宁江煜只觉得心头一阵憋屈。
卿虞眸子里带着笑，可下一刻却是笑不出来了。
人群中，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传了出来，可卿虞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第164章 都是地契惹的祸
“以前我总觉得卿安公主糟蹋了咱们宁世子，可如今却是觉得宁王爷更让人厌恶。”
“可不就是，卿安公主再不济好歹是咱们宁世子的心头宝，虽说名声不好了点，但最起码对宁世子一心一意，反观那宁王爷，对自己的儿子就跟对仇人似的。”
卿虞：“......”
她是不是还得谢谢宁执将她的名声挽回了几分？
宁江煜：“......”
这群刁民！
一向被人尊着捧着的宁江煜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当即大怒，“来人，将这群刁民给本王关进天牢！”
众人脸上顿时闪过惶恐。
宁江煜可是当朝宁王。
想要为难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等等。”
宁江煜的人刚要有所动作，就听宁执开了口。
转头看了风弦一眼，风弦会意，当即带人将宁江煜的人都擒了起来。
“宁执！”
宁江煜怒不可竭，他不明白这个儿子为什么要处处同他作对！
宁执却是理都没理，看向风弦，“风弦，将宁王爷带回去，吵。”
宁江煜的叫喊声越来越远，宁执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清静多了。
宁执不明白，为什么宁江煜这些日子愈发像个泼妇了。
*
宁江煜气势汹汹而来，却是以闹剧一般的结局为结尾。
一时间，整个盛京传的沸沸扬扬。
宁王府世子，未来的宁王府之主，在一场浩大声势的下聘之后，公然住进了公主府。
其中意味，难免令人唏嘘。
然而，最终却又是戏剧性逆转。
宁执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卿虞。
卿虞同宁江煜不睦，若是嫁进了宁王府，怕是少不了受委屈。
宁世子，当真是痴情至极。
这卿虞，也不知道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这辈子竟能得宁执如此相待。
听说消息的宁江煜：委屈？
自从遇到卿虞，从来都是他受委屈！
*
宁执顺利入住公主府，心情颇好，还设宴请了陆晏和秦芷，美其名曰乔迁之喜。
而就在当日下午，风弦所为也是让人大吃一惊。
看着眼前足足三十万两银票，汐言久久不能回神。
她一直以为风弦是说笑的，却不想，他竟然是认真的。
“汐言，这是我这些年来的所有积蓄，如今便作为聘礼全都交到你的手上。
我也不要别的，和主子一样就行。”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宁执：“......”
他怎么不知道，他的下属竟然还有如此觉悟？
汐言转头看向卿虞，眉眼间还带着几分迷茫。
卿虞笑着点了点头，风弦与汐言，是她早就看好的。
风弦见卿虞答应，脸上一喜，却不想卿虞眸子里睨着笑开口说道，“风弦，你把所有积蓄都当作聘礼，那可想好了成婚一事该如何安排？”
风弦脸上一僵。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
下意识的看向宁执，宁执却是轻瞥他一眼，“看我做什么，虽然我没钱了，可我母妃的嫁妆还在。”
宁执心中微微得意，他可不会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
风弦：“......”
不愧是主子，想的就是深远，他自愧不如。
陆晏：“......”
宁执都已经惨到了需要用夜昭月的嫁妆来筹备婚礼的地步了吗？
卿虞笑了笑，大气开口，“待你和汐言成婚之时，我便为汐言准备二十万两的嫁妆，至于婚事，也一同筹办了。”
风弦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风弦谢过主母。”
却听宁执轻飘飘一句，“我记得你们每年的俸禄只有三百两......”
风弦：“......”
他总不能说他一早就开始攒钱娶媳妇了......
风霖捏了捏怀中同样不菲的银票数额，微不可察的瞥了晚笙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能和宁执风弦一样，光明正大的吃软饭......
*
今夜难得众人齐聚，卿虞命人准备了不少酒菜，不醉不归。
就连秦芷和卿虞都喝了几杯。
宁执一行人喝的都不少，醉意正浓。
四处看了看，却是没有找到人，宁执微微迷茫着起身，“卿卿？”
就坐在宁执身侧的卿虞：“......”
却是起身，一把抓住宁执的手。
“我在这。”
宁执这才满足的笑了笑，“卿卿，我好困。”
卿虞无奈摇头，“我带你回房间。”
“好。”
宁执点头，俊逸的容颜上满是乖巧，格外诱人。
暗道一声“这个妖孽”，随即搀扶着宁执回了院子。
“宁执，喝。”
陆晏又喝下一杯，却发觉不见宁执的身影。
“宁执，你人呢？”
陆晏晃晃悠悠起身，秦芷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
陆晏闻到熟悉的味道，在秦芷的肩头蹭了蹭，小声开口，“阿芷，我告诉你个秘密。”
秦芷一愣，“什么？”
却见陆晏偷偷笑了笑，凑到秦芷的耳边，“阿芷，你等着，回去我就把将军府的地契偷出来，送给你。”
秦芷：“......”
确实是醉了无疑。
终归还是地契惹的祸。
待秦芷也把陆晏带走以后，已经睡着的风弦突然惊醒。
“汐言。”
“怎么了？”
汐言走到风弦身边，眸子里带着关心。
“我好喜欢你。
真的真的，好喜欢。”
汐言的脸瞬间红了，凑在风弦的耳边说了句“我也是。”
听到汐言的回应，风弦才极为满足的在汐言的手边蹭了蹭。
晚笙属实看不下去了，催促着汐言赶紧把风弦也带回去。
这几个人，平日里看起来稳重的不行，可一喝醉了，没一个省心的。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了晚笙和风霖。
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风霖，晚笙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异样。
她行走江湖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风霖的这点小心思。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有感情，直到在风霖的目光注视下她无措到几乎想逃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好像动心了。
对那个时不时用蹩脚的手段制造相遇机会的傻子，动心了。
“晚笙姑娘......”
就在晚笙失神的时候，风霖出了声。
晚笙上前，靠近风霖，“我在，怎么了？”
心中微微慌乱，人人皆说酒后吐真言，喝醉了的风霖，又会说出什么？
第165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也想和主子风弦一样，吃软饭......”
晚笙：“......”
宁王府出来的都是什么奇葩！
却见风霖将手伸进怀中，随即掏出一沓银票。
看上去，比风弦的三十万两还要厚一些。
“我也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明明今夜气温寒凉，可晚笙却是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格外的烫。
*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空气中各种难闻的气味混杂，令人作呕。
夜凌宸拿衣袖捂住口鼻，眉头微微皱起。
在死士的带领下，走到关押萧贺年的牢房面前。
经过两个月的折磨，萧贺年已经是奄奄一息。
蜷缩着身子躺在墙边，身上脏污遍布，同之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禁军统领，可谓是判若两人。
听到声音，萧贺年闭着的眼睛闪开一道缝隙，那一抹耀目的明黄色晃花了他的眼。
萧贺年挣扎着起身，跪坐着倚靠在墙角。
“属下参见陛下。”
声音虚弱无力，仿若蚊蝇。
哪怕夜凌宸如此待他，萧贺年却始终恭敬有加。
夜凌宸是他的主子，所以哪怕杀了他，他也毫无怨言。
看着这般狼狈的萧贺年，夜凌宸神情不改。
眉眼中隐隐闪过几分狠厉。
“你可知罪？”
萧贺年抬头，眸子里满是坚定，“属下无罪，若陛下执意觉得属下错了，那错就错在，没能早些弄死卿虞。”
说到卿虞，萧贺年强打起来几分精神。
对于暗杀卿虞一事，萧贺年从来都不觉得是错的。
他们既然杀了卿虞的爹娘，就不该再留着卿虞。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夜凌宸脸色顿变，厉喝开口，“朕早就同你说过，谁也不能伤了卿虞。
你却阳奉阴违，几次三番暗杀于她，若不是那次隐杀阁大摇大摆杀入盛京，朕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萧贺年，你好大的胆子！”
萧贺年知道夜凌宸是真的怒了，眉头皱了皱，却还是倔强开口，“陛下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夜凌宸一怔。
萧贺年继续说道，“哪怕陛下待那卿虞再好，可卿子衍夫妻因隐杀阁而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陛下如今所为，皆是养虎为患！”
“住口！”
忠言终归逆耳。
卿子衍夫妇的死，是夜凌宸面前不可提及的隐晦。
好似这般，他便能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一样。
这些年来，夜凌宸不知多少次麻痹自己，无数次告诉自己虞浅的死和自己无关。
可如今，萧贺年却是再次提起。
心中压抑多年的暴戾和疯狂，再也压制不住。
“萧贺年，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萧贺年却是摇摇头，他面前之人，是大夜的帝王，掌一国生死。
而如今，自己逆了他的意，所以就算夜凌宸对他狠下杀手，他也一点不惊奇。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死一个萧贺年又算得了什么。
他只是遗憾，没能要了卿虞的命。
卿虞是卿子衍和虞浅的女儿，若是不死，必定是要翱翔九天的。
那个时候，她便成了夜凌宸最大的隐患。
还有宁执......
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未完成的事情还有太多了。
“属下知道，陛下敢，可属下只是想让陛下想清楚，如今所为，究竟值不值得？
陛下，您这般优柔寡断，就不怕有损大夜江山社稷吗？”
哪怕夜凌宸已经处于盛怒之中，可有些话，他还要要说。
纵使代价，是自己的命。
萧贺年想以命为谏，让昏沉了这么多年的夜凌宸彻底清醒过来。
自从虞浅死了，夜凌宸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犹豫，优柔，再不复曾经的帝王意气。
直到卿虞的出现，夜凌宸愈发不像曾经的那个他。
当初他可以狠下心要了虞浅的命，如今对于卿虞，却是万般舍不得。
哪怕他知道，他今日的纵容都会成为日后卿虞刺向他的利刃，却也不舍得动卿虞分毫。
萧贺年知道，卿虞的那张脸，勾起了夜凌宸的全部愧疚。
虞浅，是他心头挚爱，求而不得，已成执念。
可他还是低估了虞浅在夜凌宸心中的地位。
越是得不到，才越想要拼命的去珍惜。
“闭嘴！
如果不是你一次次暴露身份，将隐杀阁置于卿虞面前，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确然，如果不是隐杀阁的贸然出手，卿虞一时间还不会查到这么多。
可以卿虞的能力，查出幕后黑手不过是早晚的事。
萧贺年，只是把时间提前了罢了。
而萧贺年也知道，这一切夜凌宸都明白，只是他不愿意接受。
不愿意接受同虞浅那般相像的卿虞同自己为敌，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任凭萧贺年用尽浑身解数，也叫不醒一个始终装睡的夜凌宸。
心头多了几分酸涩，萧贺年笑的寒凉，“陛下说的没错，可事到如今，隐杀阁已经暴露，属下不知，陛下还能如何收场？”
萧贺年在逼迫夜凌宸。
他早就有所预料，如今的卿虞已经成势，身后又有蛊宗作为后盾，所以哪怕隐杀阁也不一定能够得手。
因此，他将隐杀阁暴露，只为将夜凌宸逼到绝境。
只要这样，他才能绝了夜凌宸护着卿虞的心思。
若是卿虞的刀架在夜凌宸的脖子上，夜凌宸还能将卿虞视作珍宝，那他萧贺年无话可说。
可以说，为了护住夜凌宸的江山，萧贺年从一开始就在筹谋。
他这一生，只为一主，哪怕不择手段。
因为他清楚，夜凌宸登上帝位是如何的不易，守住脚下的江山又是如何的艰难。
所以他不可能让一个卿虞，毁了这一切。
夜凌宸却是冷冷一笑，“萧贺年，你太小瞧朕了。
你真以为，就凭你，也配将朕玩弄在股掌之中吗？”
萧贺年一怔，夜凌宸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听夜凌宸继续开口，“你以为，朕不杀你是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吗？
你错了！
朕之所以留下你的这条命，无非是让你发挥最后的价值。
你是隐杀阁的阁主贺霄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可隐杀阁背后的主子却不一定非要是朕！”
第166章 沉沦
萧贺年眼中满是错愕。
事到如今，夜凌宸竟然还想着把隐杀阁所做的一切嫁祸到别人的身上！
就为了不与卿虞为敌吗？
而夜凌宸选中的人选，那也就只有一个。
唐逸的主子，当朝的皇后——陌苒。
虽然唐逸武功奇高，可萧贺年身为禁军统领，虽说抓不到唐逸，却是可以监视翊宁宫。
所以，萧贺年一早就以为唐逸背后的主子是陌苒。
这些，夜凌宸自然也是知道的。
陌苒将棋子插到隐杀阁中，却不想竟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夜凌宸的私心......
“陛下，你......”
事到如今，萧贺年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现在的夜凌宸已经不能用自欺欺人来形容了，而是执迷不悟！
夜凌宸却是没有心思再同萧贺年废话，“主仆一场，朕留你全家一条活路，所以应该怎么做，就不用朕教你了吧？”
萧贺年眉眼间染上浓浓悲戚，他对夜凌宸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最后换的却是夜凌宸以全家性命相威胁......
*
自从入了冬，天气便一日日的寒凉了起来。
而自那日卿虞去过一次太子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门。
秦芷时不时的过来坐坐，卿虞的日子也不至于无聊。
两人闲来无事，便把风弦和汐言的事情办了。
府上也算是有了些许喜气，让这严寒的冬日多了几分暖意。
没过几日，宁执再用不了多久便能研制出西域之毒解药的好消息也传了出来。
卿虞面上欢喜，可实际上眸子里却是多了几分担忧。
她怀疑夜凌宸一事，以及她同陌苒之间的交易，还没有同宁执透露过一点。
然而，随着宁执解药的研制，覆灭隐杀阁便是指日可待。
而那个时候，宁执又会不会知道什么？
还有陌苒，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
卿虞不知道，还有多久，她就要履行同陌苒之间的约定。
那个时候，事情还能够瞒得住吗？
另一边，虽然冬日冷寒，太子府和容国公府却是一点没有耽搁婚礼的筹备。
夜墨御和容霜染的婚事，定在了十二月初八。
虽说其中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去准备，可太子迎娶正妃却并非小事，流程繁杂，所以时间还是极为紧张。
*
嘉和十五年十一月初四，盛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下的极大，已经没过了脚踝。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雪白，好似天地间只剩了这一种颜色。
纯洁之中，又带着点点压抑。
翊宁宫。
陌苒只着单薄的衣裳，走在还未清理的厚雪上，任凭雪水浸湿衣角。
今日，她没有似以往一般着着大红色的凤袍，而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与这漫天雪色融为一体。
白薇跟在陌苒身后，为她披上素色狐裘，却被陌苒拒绝。
“白薇，你还记得吗，在岭南之时，我便一直想要看看盛京大雪漫天的盛景。
后来，我来了盛京，看到了白雪掩盖大地，却发现，那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陌苒沉思着开口，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
“可纵是如此，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还是想要再看一眼，盛京的雪虽不如我意，却是极美的。
这番景色，在岭南可是见不到的。”
就好似那个人一般，他虽对自己无意，可自己还是一步步沉沦了。
直到绝望似潮水般将自己淹没，她才察觉到了窒息般的痛苦。
“是啊，盛京的雪，果真是极美。”
可是，她还是喜欢岭南，虽没有白雪皑皑，却有小雪纷飞，那是另一番风景。
只可惜，她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陌苒抬头，莹白的雪花落在自己的脸颊，却是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这皇宫，本就是冷的。
哪怕炉火烧得再旺，也掩不住这宫中的凛冽寒意。
如今，也是时候了。
是时候离开这个寒意肆虐的金色牢笼。
“你去将御儿宣进宫来吧。”
这世上，她在意的，无非就是一个夜墨御。
*
夜墨御入宫的时候，陌苒正坐在窗前出神。
窗子大开，她却只着一身单薄的白衣。
夜墨御眉头皱了皱，上前将窗子关上，隔绝了一地的雪白。
“母妃怎么穿的如此单薄？
天气寒凉，可莫要染了风寒。”
陌苒笑笑，却是没有说话。
只是将目光停留在夜墨御的脸上，贪婪的想要再多看一眼。
夜墨御察觉到了陌苒的不对劲。
“母妃，您怎么了？”
陌苒摇摇头，开口，“御儿，如今朝堂上的形势对你很不利吧？”
虽然数月未出这翊宁宫，可陌苒的消息却是一点也不闭塞。
自宁潇潇一事后，宁江煜没少在朝堂上同夜墨御作对。
而梁王和秦时渊，也没少暗中给夜墨御使绊子。
使得夜墨御的处境愈发艰难。
夜墨御没有开口，只是静等陌苒下文。
他知道，陌苒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就见陌苒抬头，盯着夜墨御的眼，“这些，你没同容霜染说过吧？”
夜墨御静静看着陌苒的脸，他总觉得，今天的陌苒，很不对劲。
却听陌苒继续开口，“宁潇潇的事，是谁所为，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虽然夜墨御不够聪明，但是容霜染的贴身婢女在宁潇潇出事当日带了一个陌生人入府，他还是可以查得到的。
更何况，容霜染一开始也没有打算瞒着夜墨御。
陌苒倏地笑了，“御儿，你倒是比母妃想象中的还要痴情。”
哪怕知道容霜染是导致他如今艰难处境的罪魁祸首，可却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夜墨御喜欢容霜染，喜欢到了骨子里。
从一开始的惺惺相惜，到如今的沉迷其中。
所以哪怕知道容霜染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纯良温婉，甚至是心机深沉，他还是宠她如初。
陌苒突然有些羡慕容霜染了。
虽然她不喜这个未来的儿媳，可这并不影响她羡慕她有一个夜墨御毫无底线的纵容着。
不像她，在这幽幽深宫中，孤身一人。
至死，都是。
“御儿，离开盛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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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情深不过如此
话落，夜墨御满脸错愕。
陌苒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夜墨御脸上的不解，陌苒淡笑着开口，“你也应该早就知道了，你不适合这个位子，不是吗？”
陌苒看向夜墨御的眸子里，是看透一切的漠然。
“母后......”
夜墨御眸子微沉，却是不得不承认，陌苒说的没错。
这段时日，宁江煜和夜墨泽的联合打击，简直让他难以招架。
而陌苒为了让夜墨御认清局势，也没有丝毫的出手。
夜墨御这才明白，没有陌苒的相助，他在朝堂之上可谓是寸步难行。
所以，他今日前来，不只是因为陌苒的传召，更是因为他想让陌苒助他稳固地位。
虽然他如今处境堪忧，可终归还是大夜的储君。
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陌苒。
这些年来，陌苒是如何一步步将他的地位稳固至此，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所以，只要有陌苒在，他虽然忧心却也不至于夜不能寐。
夜墨御刚要开口言明今日来意，却被陌苒打断，“御儿，你知道容霜染相比陌烟罗差在哪里吗？”
听陌苒将容霜染与陌烟罗相比，夜墨御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陌苒不喜容霜染，他一直都知道。
果不其然，只听陌苒嗤笑一声，自顾自的开口，“陌烟罗，看到的是未来的一宫主位，是朝堂的诡谲风云，而容霜染，看到的却只是眼皮子底下的那点权势，是以为能将男人的心抓住便能高枕无忧的肤浅。”
容霜染是聪明，可却没有用对地方。
夜墨御脸色难看，他不允许任何人贬低容霜染，可偏偏开口之人，是陌苒，他的母后。
知道夜墨御不爱听，这个时候，陌苒也不想再同夜墨御计较容霜染的那点事。
但是夜墨御应该明白，从他舍弃了陌烟罗，又舍弃了宁潇潇，而选择了容霜染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和帝位再也扯不上关系。
哪怕，他如今还占着储君的位置。
可储君终归是储君，只要一日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便一切都不成定数。
目光同夜墨御正相对，陌苒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御儿，离开盛京，是母后能给你争取来的最后的生路。”
夜墨御却是不懂，陌苒为什么执意让他离开盛京。
更何况，他身为一国储君，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夜墨御此时还不明白，陌苒也不强求，待她死后，夜墨御便会懂了。
许久，陌苒开口，“御儿，再同母后用个晚膳吧。”
夜墨御点头，心中却是满腹疑惑，今日的陌苒，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晚膳过后，陌苒将夜墨御送到翊宁宫门口。
夜墨御转头，就见陌苒笑的温柔。
那样的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极美。
直到夜墨御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远处，陌苒才收回目光。
“去吧，就同陛下说，我想见他。”
*
夜凌宸已经有些日子没来翊宁宫了。
乍一抬眼，还有些陌生。
自虞浅离世，夜凌宸便愈发的很少入后宫。
而来的为数不多的那几次，也是都去了和虞浅有几分相似的颜美人那里。
可以说，这后宫中的女人，除了颜美人，都和打入冷宫没有区别。
夜凌宸虽然给了她们锦衣玉食，却给不了一点关怀之意。
而入宫能得一主位的，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被家族娇惯着长大的。
可笑的是，夜凌宸能给的，却是她们最不缺的。
今日的翊宁宫格外安静，或许以前也是这般，但夜凌宸并不知道。
夜凌宸入门之时，陌苒正坐在桌案前出神。
一身单薄的素色衣裙，更加显得她娇弱不堪。
夜凌宸眸子一顿，这样的陌苒，倒是极为少见。
她，一向都是强势高傲的。
“不知皇后唤朕前来，所为何事？”
这些年来，夜凌宸明面上同陌苒相敬如宾，实则却是同陌路人没什么两样。
之所以今日会来，无非是因为他同萧贺年所说的。
隐杀阁的一切所为，都将尽数算在陌苒的头上。
夜凌宸心中虽说不上愧疚，但终归还是该来再见陌苒一面的。
听到夜凌宸的声音，陌苒才倏然回神，抬头一笑。
夜凌宸却是觉得，那双带笑的眸子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陛下来了。”
声音轻柔，同以往大相径庭。
夜凌宸心头不由得升起怪异感，今日的陌苒，不太对劲。
随即却是话风徒转，“今日臣妾见陛下，是想说上一句，陛下的情深，不过如此。”
夜凌宸的眉头狠狠皱起，陌苒这话，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心中却是难以置信，不可能，那件事他做的极为隐秘，陌苒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随即却是想起了岚嬷嬷，脸色倏地一白。
见状，陌苒笑的更加肆意，“怎么，陛下想起来了？”
话语中嘲讽之意不掩，“以前，我总是羡慕甚至嫉妒，陛下对虞浅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可如今看来，倒是我的一厢情愿了。”
听陌苒提起虞浅，哪怕夜凌宸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陌苒怕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既如此，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大夜的帝王，不能是一个表里不一的阴狠小人。
更何况，陌苒本来就是要死的，如今，不过是提早一些罢了。
“看来，皇后知道的不少。”
夜凌宸沉声开口，眉眼间已经带了些许杀意。
陌苒却是笑的从容，“此言倒是不假，陛下的那些不为人知，臣妾有幸知道了一二。”
“后宫多年，难道皇后还没学会什么叫明哲保身吗？”
依夜凌宸所想，陌苒既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应该将那些都烂在肚子里。
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知道太多。
哪怕，陌苒贵为皇后，可终归还是有所牵挂。
有牵挂，就有软肋。
既如此，就不该有今日之事。
陌苒抬眸，眸底深处是即将掩不住的风卷云涌。
“明哲保身？
这些年来我就是太懂得明哲保身，才在这幽幽深宫里日复一日的受折磨。”
于陌苒而言，这样的日子，活着与否早就没有了太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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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帝后谋
如果不是还有夜墨御，她怕是早就没有了争下去的力气。
争？
又能争到什么呢？
夜凌宸的心，从来就不在她们的身上，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
这些年来，陌苒每行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算计，被算计，再常见不过了。
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没有她，夜墨御怎么能活得下去，又怎么可能继任帝位。
所以，她一次次强求，夜墨御难担大任，她便为他除掉一切障碍。
就连她的母族，她都可以算计。
可终归是一场空，她才明白，有些事，强求而来的哪怕得到了，也是毫无意义。
就像她如今的后位，形同虚设罢了。
她真的累了，多年的筹谋与算计，让她疲惫不堪。
而今日，她终是可以放下一切顾虑，肆意妄为。
夜墨御在陌苒的对面坐下，眉眼间却是带了几分嘲弄。
陌苒，已是必死之局。
“所以，皇后今日，是想同朕鱼死网破了吗？”
言语中，带着不屑。
陌苒，就连同他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
明面上，陌苒是一国之母，六宫最尊贵的皇后。
可实际上，岭南远在千里之外，陌苒，不过是孤身一人。
所以，就连宫中位分低于她的秦贵妃和淑妃，都可以不将她放在眼里。
没有母族的皇后，不过是徒有虚名。
若不是岭南地位尊崇，于大夜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助力，陌苒，早就该让出这个位置了。
“鱼死网破说不上，臣妾只是想同陛下做一桩交易。”
夜凌宸眸子轻抬。
交易？
她贵为皇后，她的儿子更是当朝太子，大夜储君。
陌苒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不如皇后说说，你想要什么？”
夜凌宸以为陌苒是想让他保住夜墨御的位置，毕竟，这些时日，朝堂之上，夜墨御可谓是多面受敌。
而夜墨御几斤几两，他亦是再清楚不过的。
予他储君之位，不过是为了稳住岭南和朝堂罢了。
陌苒抬头，眸子里满是认真，“我要陛下废了御儿的太子之位，封其为王，远赴封地，此生不得再回盛京。”
夜凌宸心头一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陌苒竟然会是这样的要求。
转念一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只有远离盛京，夜墨御才有活命的机会。
陌苒不在，夜墨御失掉太子之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得不说，陌苒的格局，足够大。
行事，也足够胆大。
“朕答应了。”
“不过皇后应该怎么做，想必你也应该很清楚吧？”
陌苒笑的凉薄，“陛下想让我做了这个替死鬼，不是吗？”
陌苒早就猜到，夜凌宸怕是会让她担下所有的罪责。
毕竟，隐杀阁在盛京之中公然灭了卿虞的郡主府满门，那般不计后果，夜凌宸自然是要给卿虞和宁执，给朝中百官，甚至是给盛京百姓，一个交代的。
可以说，如今盯着隐杀阁的人，太多了。
江湖势力本该与朝堂井水不犯河水，可隐杀阁却是犯了如此忌讳，更是屠杀朝中重臣满门。
夜凌宸作为帝王，若是不将隐杀阁连根拔除，必将会影响到皇室的威严，乃至江山社稷。
然而，可笑的是，隐杀阁的背后，就是夜凌宸。
所谓的隐杀阁阁主，更是夜凌宸的心腹，皇宫的禁军统领。
弃车保帅，是夜凌宸唯一的选择。
而找一个替死鬼，才能稳住盛京局势。
这两个月来，虽说公主府已经建成，可之前震撼盛京的隐杀阁火烧郡主府一事，却是时时有人提起。
可以说，将卿虞封为公主，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便是补偿的意味在。
卿家百年忠烈，如今却只剩下卿虞一人，若是卿虞在盛京城中再出了事，必然会寒了满朝众臣的心。
然隐杀阁一日不除，盛京中人便一日不可安心。
毕竟，没人知道，谁会不会就是下一个卿虞。
而夜凌宸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便是将陌苒作为一切的罪魁祸首交出去。
今日种种，全在陌苒的意料之中。
她必死无疑，所以只能以自己的命为交易，换夜墨御一个余生安稳。
夜凌宸笑了，眸子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傲然，“皇后是个聪明人。
既如此，那皇后可要演好了这出戏。”
“明日，便会传出皇后因为隐杀阁一事被陛下查出，服毒自杀的消息，不知这样，陛下可满意？”
“自然是满意的。”
夜凌宸眸子里带着笑，陌苒，很识时务。
不过，他心中还有隐忧。
“一月之前，你传召卿虞入宫，到底说了什么？”
夜凌宸脸色微沉，眸子里闪过几分狠厉。
他终归是怕陌苒卿虞说了什么，哪怕是透露一点消息，对他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的。
陌苒不答反问，“陛下莫不是怕我将自己所知告诉了卿虞？
呵，原来陛下也会怕啊。”
“陌苒，夜墨御如今还在盛京，所以朕劝你还是乖巧一些。”
陌苒脸上带着浓浓的讽刺，夜墨御也是他的儿子，可如今，为了威胁自己，夜凌宸竟然以夜墨御的性命相逼。
也是，夜凌宸从来没有把哪个皇子当过自己的儿子看待。
无论是妃子还是皇嗣，都是他维系权势的棋子罢了。
夜凌宸，才是自私至极。
“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所以陛下觉得，我会说什么吗？”
夜凌宸起身，自信开口，“朕量你也不敢。
朕先回去了，皇后便享受一下这最后活着的时光吧。”
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那抹渐渐远去的明黄色身影，陌苒倏地笑了。
夜凌宸不仅自私，还自傲自大。
他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殊不知他早就入了陌苒的局。
陌苒，并不是被夜凌宸逼迫至死，而是自愿求死。
至于夜墨御，陌苒不信夜凌宸的承诺，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卿虞。
而不管卿虞信不信她，终归都在卿虞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夜凌宸想要她死，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夜凌宸痛快。
未来的日子，怕是会很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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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字不对应，应该是“帝后谋”，自己意会吧，我没办法了
第169章 皇后薨，太子废
只可惜，她看不到了。
看不到夜凌宸费尽心思想要守住的一切，却一点点离他而去，倒真的是极其遗憾了。
陌苒起身，走至院中，雪已经停了。
入目之处依旧尽是一片雪白。
陌苒轻喃，“哪怕是这般纯洁，也掩不住这后宫中的肮脏吧？”
“娘娘。”
白薇唤了陌苒一声，声音里满是不舍。
她知道，陌苒所说的命数终是到了。
陌苒转身，笑的温婉柔和，“白薇，有你送我最后一程，倒也是不错。
只可惜，你性子太倔，怎么也不肯听我的，如今，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陌苒的眸底，染上几分愧疚。
这些年来，白薇跟着她背井离乡，若是换个主子，只怕她也能活得安稳些吧。
白薇却是摇摇头，淡笑，“奴婢哪也不去，能跟在娘娘身侧，便够了。”
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陌苒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向往。
生命的最后，她终是后悔了。
若有来世，再不愿入深宫幽幽，只愿在岭南做个无忧无虑的爽朗姑娘，品茗作画，纵马天涯。
收回目光，陌苒转身。
“走吧，我也该离开了。”
白薇眼睁睁看着陌苒从容不迫的拿起毒药，一饮而尽，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陌苒自己的选择，她不能干涉。
因为她知道，于陌苒而言，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见陌苒一点点绝了气息，白薇眸子里雾气朦胧，身子却是未动分毫。
直到陌苒彻底停止了呼吸，白薇才上前，为陌苒擦去嘴角的血迹。
“娘娘，你等等白薇，待殿下安然，奴婢便去陪你。”
*
第二日一早，宫中便传出消息，皇后，薨了。
一开始众人还有所怀疑，前些日子，还见过陌苒，清冷孤傲，风华卓然。
怎么可能突然间就薨了？
而就在此时，还有人传出来消息，昨夜，夜凌宸去了翊宁宫。
夜凌宸虽为皇帝，可这后宫却如同摆设一般。
上一次夜凌宸去翊宁宫是什么时候，众人已经记不清了。
可一旦涉及到了夜凌宸，那众人便不敢妄加议论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陌苒的死，怕是同夜凌宸脱不了干系。
夜墨御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会！
昨日他还同陌苒用了晚膳，她笑的是那般柔和。
不行，他要进宫，他不信！
不信陌苒是真的死了。
可还没等夜墨御出了太子府，王荇便带着圣旨直接闯了进来。
“王公公，你怎么来了？
我母后呢，她没事对不对？”
王荇却是没有理会夜墨御，直接开口，“罪臣夜墨御接旨。”
罪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陌氏勾结宫中禁军首领，谋害朝廷重臣，多次暗杀卿氏遗孤，纵容隐杀阁屠杀郡主府满门，乱我大夜社稷，废其后位，赐毒酒，其子夜墨御虽不曾知情，但罪责难逃，废其储君之位，封为御王，赐封地苓州，即日启程。”
夜墨御脑子一片混乱，只有几个敏感字眼不住回旋。
陌苒勾结萧贺年？
这怎么可能！
陌苒同他说过的，卿家的事同她无关。
陌苒不可能会骗他的！
还有他的太子之位，他被废了？
他没有错，他的母后也是被冤枉的！
不行，他必须进宫，他要见夜凌宸！
“这圣旨，孤不接，孤要进宫，孤要见父皇！”
说着，便径直起身，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却是被魏钰直接拦下。
“御王殿下，还请不要让臣难做。”
“狗奴才，让开！”
魏钰却是纹丝未动，罪妇之子，若不是仗着那点皇室血脉，早就被同陌苒一同赐死了。
“你！”
夜墨御怒不可竭，虎落平阳！
“魏统领，带着御王殿下入宫吧，陛下说了，御王可再见陌氏最后一面。”
今日一早，魏钰便被夜凌宸提拔为禁军统领，代替了萧贺年的位置。
王荇开口，魏钰才让开些许。
夜墨御到了御书房外，夜凌宸却是避而不见。
“御王殿下，陛下现下不想见你，殿下又何必执着。”
夜墨御却是一个字都未听进去，再次高声开口，“父皇，儿臣请父皇见儿臣一面。
母后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还请父皇明察！
母后是冤枉的！”
事到如今，夜墨御不急着为自己挽回地位，而是为陌苒求一个清白。
夜墨御虽说谋略差了些，但对陌苒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护。
夜墨御，重情。
王荇无奈的摇了摇头，涉及到虞浅，夜凌宸又怎么可能再见夜墨御。
“殿下若是再不去翊宁宫，怕是就见不到皇后娘娘最后一面了。”
提到陌苒，夜墨御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朝着翊宁宫跑去。
眼睛，微微酸涩。
“母后，你一定要等等御儿。”
夜墨御到了翊宁宫，入目却是一片萧条荒凉。
心，蓦的一沉。
“母后！”
夜墨御跑到陌苒的寝殿，只见白薇立在床前，一身白衣，头戴白色绢花。
“殿下来了。
再看看娘娘吧。”
白薇的声音极其嘶哑，眼睛更是红肿的厉害，显然是哭过了。
夜墨御脑子一片空白，跌跌撞撞走到陌苒的床前。
昨日还笑的温婉怡人的陌苒，如今却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生气。
“母后，你醒醒，御儿来了，你看看我，看看我......”
泪，顺着脸颊滑下。
直到此刻，夜墨御才真的相信，陌苒是真的不在了。
“母后，我以后都听你的，你醒醒好不好！”
白薇刚刚拭去的泪瞬间又盈满了眼眶。
更咽着声音开口，“殿下，娘娘不在了，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娘娘再担心了。”
曾经，白薇对一次次肆意妄为的夜墨御也满是失望，可如今，却是一切都烟消云散。
今后，她只愿夜墨御保护好自己，别让陌苒的一片苦心付诸东流。
夜墨御的后半辈子，是陌苒用命换来的。
夜墨御却是不住的摇头，哭喊着开口“不要，母后，母后你回来好不好......
你别只留下我一个人，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