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颜轻的软肋
卿虞怔愣片刻，却是没想出来颜轻为什么会来她这里。
“让她在前厅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卿虞过来的时候，颜轻正在喝茶。
说起来，这还是卿虞第一次见到颜轻。
难怪夜凌宸对她百般娇宠，颜轻，真是像极了虞浅。
尤其是那周身清冷疏离的气质。
卿虞眸子微顿,开口唤了一句“颜妃娘娘”，那语气说不出来热络，但也听不出来冷淡。
颜轻倏然一笑，似高山之上的雪莲盛开，虽美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寒气。
“昨日才听说卿安公主回京了，更是诞下了一位小郡主，所以今日便过来看看。
未提前告知公主,还请公主莫要介怀。”
卿虞在打量颜轻的同时,颜轻也在打量卿虞。
颜轻不由得心中赞叹,难怪这卿虞盛宠不断，这张脸，真的和虞浅像极了。
以至于她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是不是当年那个名动盛京的第一美人又回来了。
卿虞笑笑，“劳烦颜妃娘娘走这一遭了。”
颜轻眉眼柔和，状作无意开口，“听宫里人说公主府上来了位南疆的公主，意欲同梁王殿下和亲，不知是真是假？”
卿虞点头，心中却是明白，只怕颜轻早就将所有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如今只不过是来试探口风罢了。
而颜轻真正想要试探的，恐怕也不是姜蓁蓁，而是夜墨泽吧。
她与宁执在这盛京中的地位，太过特殊,可以说，一言一行都牵动着众人不敢擅自揣测的圣心。
哪怕受宠如颜轻，对待二人也不得不防。
“嗯，是之前来过的南疆长公主的亲妹妹，南疆的二公主。
至于和亲，也谈不上，蓁蓁同梁王殿下曾在朝阳城见过几面，暗生情愫，婚嫁之事也属正常。”
卿虞倒是没有隐瞒，不过说的却都是颜轻早就知道的消息。
“大夜同南疆联姻，换天下百姓多年安乐，自然是极好的。”
颜轻笑着开口，只是那笑却是不达眼底。
有了南疆支持的夜墨泽，只怕更加难以对付了。
哪怕夜凌宸会因此而生出几分芥蒂来，可南疆的势力终归是不容小觑。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若是卿安公主有时间，可以去临秀宫坐坐。”
卿虞轻笑，没答应倒也没拒绝。
颜轻刚走出门，便遇见夜墨泽迎面而来。
颜轻一怔，看这样子，夜墨泽是从内院走出来的,难道昨夜他留宿在了这里？
内院，一向不是待客之地。
而很明显,在卿虞的府上，夜墨泽已经不是客了。
“颜妃娘娘。”
颜轻点头，唤了一声“梁王殿下”，提步便要离开，她与夜墨泽之间，是天生的敌人，自然也没有委以虚蛇的必要。
夜墨泽却是开口唤住了她，“颜妃娘娘，我有几句话想同您说，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颜轻眉眼间染上几分疑惑，她同夜墨泽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丝竹，你在这里等我。”
颜轻交代一句，便跟上了夜墨泽。
终归是在卿虞的府上，所以丝竹倒是没有一点的不放心。
待到周围的声音尽数消隐，夜墨泽才停下了脚步，从怀中拿出一样物事来。
那是一枚荷包，并肩而游的鸳鸯旁边，是一株挺立的并蒂莲，花开的正艳。
上面的刺绣算不上精致，不过却是可以看得出是费了心思的。
“这东西，颜妃娘娘可认得？”
颜轻漠然的眉眼间瞬间染上浓浓的震惊。
这荷包，怎么会在夜墨泽的手里？
难道说，粟筠他.
没错，这荷包就是当年颜轻送给粟筠的定情信物。
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出自颜轻之手。
颜轻虽然身份不高，却颇受宠爱，就连其子夜墨睿，都跟着水涨船高。
可也只有丝竹知道，她有一个软肋，那就是粟筠。
粟筠，颜轻惦念了一辈子却求而不得的男人。
“这荷包，为什么会在王爷的手上？”
颜轻声音和缓，可仔细听来，却已经有寒意蔓延。
如果粟筠出了什么事，她绝对不会放过夜墨泽，哪怕是同归于尽！
夜墨泽轻笑，一语直击颜轻的内心，“娘娘放心，那人如今安然无恙。
这东西，亦是他给我的。”
颜轻却是不信，粟筠有多珍视这个荷包，她再清楚不过，几乎是寸步不离身，怎么可能会交给夜墨泽。
夜墨泽一看颜轻的神情便知道了她的心思，声音略沉，开口，“他同我说，他一直都在等他的轻儿回家。”
一句回家，让颜轻瞬间红了眸子。
当年，她也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在宫中熬过了一年又一年，可最后却是功亏一篑。
一切都晚了，她再也回不去了，她也没有家了。
曾经的颜轻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下深宫中活得行尸走肉一般的颜妃娘娘。
定了定心神，颜轻冷声开口，“梁王殿下想要什么直说就是，没有必要同我说这些。”
“娘娘就不想去见见他吗？”
颜轻心头一凛，想，她怎么可能不想，她无时不刻都在想何时才能见到他。
可是从夜墨泽的口中说出来，性质却是完全变了。
夜墨泽是在威胁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颜轻俨然已经有些怒了。
不知道粟筠的安危，颜轻已经渐渐不能保持冷静。
夜墨泽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颜妃娘娘随我去见见他吧，见过之后便全然知晓了。”
夜墨泽在赌，赌颜轻对粟筠的感情。
空气中的冷凝气息不断蔓延，纵然在炎热七月也让人心生寒意。
颜轻那双美艳的眸子，冰冷的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许久，颜轻才被迫妥协，“好，我和你去。”
她必须要见到粟筠，必须确定他安然无恙。
*
姜蓁蓁寻过来的时候，夜墨泽同颜轻已经走了一段时候。
“卿虞姐姐，颜妃走了？”
“嗯。”
卿虞应了一声，随即问道，“夜墨泽也和她一起去了，可是同你说过了？”
姜蓁蓁点头。
卿虞笑笑，“你这未婚夫婿，可不是简单的，这大夜帝位，只怕不用我们出手，就已经被他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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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流言四起
刚刚卿虞远远看了一眼，颜轻的脸色显然不是太对。
那模样，就好像被夜墨泽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
姜蓁蓁也笑了，温声开口，“我相信，凭他一己之力，也可护我安然无恙。”
卿虞自然也是信的,夜墨泽，有这样的能力。
“对了，你可同你的父王长姐传过信了？”
姜蓁蓁的和亲之由完全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姜云祁和姜绾绾根本就一点不知情。
而她和夜墨泽若是想要成婚，没有姜云祁或是姜绾绾点头，显然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个,姜蓁蓁也有一些心虚，这么大的事情她却是说都没说一声便自己做了主。
“今日一早便把信送出去了,送到南疆怕是还得些日子。”
见姜蓁蓁眉头微微蹙起,卿虞轻笑着安慰，“放心吧，你父王和长姐那里，不会为难的。”
虽然让姜蓁蓁远嫁大夜二人有些难以接受，但若是姜蓁蓁真心喜欢，二人倒也不会说什么。
南疆对于感情一事，向来严谨。
*
整个上午，盛京的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南疆又有公主来到盛京了。”
“那自然听说了，不仅来了盛京，还抢了秦家二小姐的未婚夫呢。”
“什么？秦家小姐的未婚夫，那不是梁王殿下吗,过几日二人就要成婚了，这还能强得？”
一听到抢婚的戏码，众人不由得伸长了脖子仔细听，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细节。
见状，那知情人说的更加起劲。
“说起来,这秦家小姐也是可怜，等了梁王殿下这么多年，却被一个外来的公主抢了男人，想想就憋屈。”
话落，立马有人应和，“可不就是，我记得那秦家小姐可还是梁王的表妹，怎么这般亲近婚事还出了岔子呢？”
只听那知情人嗤笑一声，“再亲近的关系也不及南疆公主权势逼人，动不动就拿两国安宁说事，梁王殿下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
“可不就是，若是生了战事，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无辜百姓。”
说到战事，立即就有人高呼不愿，“可千万别打仗，我儿子还在军营里呢，这可是我老张家的独苗！”
“不止你儿子在军营里，我男人也在呢！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
见议论的走向愈发不对,那知情人连忙开口,“大夜和平着呢，打什么仗！
我们还是继续说说这南疆公主，说起来，我可是听说梁王殿下和秦家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却不想竟然被这南疆公主横插了一脚，说来难免令人唏嘘。”
话锋重新对准姜蓁蓁，众人不由得心生怨言，“要我说，这南疆就没一个好东西，之前弄出来的那个什么蛊乱，害死了多少百姓！
如今这南疆公主又来抢人夫婿，简直可恨！”
“可不就是，古人常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南疆公主真是怎么缺德怎么干！”
“就应该把这个公主赶回南疆去，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就来大夜作威作福，呸！”
见事情朝着自己预想中的发展，那牵动带头的知情人顿时笑了。
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是一千两银子，这笔买卖，值！
没错，今日的一切，都是秦妤一手安排的！
就算自损八百，她也要伤姜蓁蓁一千！
姜蓁蓁既然敢抢她的男人，她就让姜蓁蓁在这盛京待不下去！
*
夜墨泽是在同颜轻从粟筠那里回来的途中，听到的流言。
每一字每一句，都将姜蓁蓁贬低到了尘埃里，不堪入耳。
夜墨泽拳头攥紧，昨日他还允诺要保护姜蓁蓁，今日便出了这样的事
不用猜，他也知道此事必然是秦家所为。
他不敢想象，姜蓁蓁听到这些话之后，得有多伤心
他下意识地想要下令封住盛京众人的悠悠之口，可随即反应过来这怕是正中秦家下怀。
流言，是堵不住的。
“先不去公主府了，去丞相府！”
*
流言传的极快，不过下午便已经传到了公主府。
“晚笙姐姐，你可否让人将这封信替我送到丞相府？”
姜蓁蓁神色虽然清冷，却是没有一丝的难过，晚笙心下这才安了一些。
流言之事，她自然也是听说了，只是还没有告知卿虞，便被姜蓁蓁拦住了去路。
晚笙接过，开口，“蓁蓁公主放心，这封信必然会送到秦丞相的手上。”
因为姜蓁蓁在之前生产之时帮了卿虞，所以整个公主府待她都十分和气。
“那蓁蓁就先谢过晚笙姐姐了。”
晚笙点头道了声“无妨”，随即便差人去送信了。
等晚笙交代好去卿虞那里的时候，卿虞正在逗弄宁慕卿。
“主子，如今盛京之中流言四起，都说蓁蓁公主抢了秦家小姐的夫婿，如今怕是已经难以遏制了。”
卿虞却是头也没抬，“此事交给夜墨泽去处理便好。”
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解决不好，夜墨泽又遑论能护姜蓁蓁周全？
“对了，木槿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木槿早在之前便去了南阳，如今倒是也同暗中混入盛京的大军一同回来了。
“木槿此时就在城外安宁军的军营，主子可要唤她回来？”
卿虞却是摇头，“不必，给她传信过去，让她做好随时入城的准备，夜墨宣那里，只怕就要按捺不住了。”
姜蓁蓁同夜墨泽联姻，就连一向沉稳的颜轻都已经坐不住了，更何况愈发不占优势的夜墨宣。
而夜墨宣唯一能选择的路，恐怕也就只剩下了逼宫这一条。
既如此，卿虞倒是不介意帮夜墨宣一把。
也只有夜凌宸病重，夜墨宣才能抓住机会，而卿虞也早就已经下手了。
就在昨日，卿虞同夜凌宸交谈之时，便已经给他下了蛊，过个一两日，也就到了发作的时候。
到了那个关头，谁能夺位称帝，就各凭本事了。
而那样精彩的场景，卿虞已经开始有些期待了。
大夜的天，已经阴沉了太久，如今也该重新恢复清明了。
第324章 形势逆转
丞相府。
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周身尽是凛冽之气。
一向熟悉夜墨泽的秦时渊知道，他已经怒极。
这么多年来，他倒是鲜少这般。
“你来做什么？”
秦时渊面色冷凝，显然是不想见到夜墨泽。
夜墨泽抬眸，同秦时渊四目相对，声音凌厉宛若利刃,“我昨日才同秦丞相说过，若是有人胆敢伤害蓁蓁，我势必会同他不两立，可不过过了一日，秦丞相便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
哪怕昨日已经那般，夜墨泽也没想过对秦家如何。
姜蓁蓁说的没错,只要秦家安分些,必然可以繁衍百年。
可偏偏，秦家非要触及他的底限。
秦时渊怔愣片刻,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姜蓁蓁出事了。
可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姜蓁蓁出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昨日生出那般事，秦时渊整整一夜未眠，今早起来又觉得的心口处一阵阵的疼，以至于早朝也告了假，至今还未出过府门，自然不清楚盛京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
“夜墨泽，你不要欺人太甚！”
听秦时渊的语气，夜墨泽就已经猜出，他可能还不知情,那便如他所想，这件事，是秦妤一手所为。
“如果秦丞相今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不要怪我不念及兄妹之情。
秦家，也会因此败在秦妤的手里。”
夜墨泽转身离开,秦时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秦妤！
刚要出门去质问秦妤那个孽障，便见门口守卫拿着一封信跑了进来。
“老爷，这是公主府的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秦时渊接过拆开，脸色瞬变。
他之所以从今早开始便一直心口疼，竟然是因为姜蓁蓁下了蛊！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而姜蓁蓁信中也说得明明白白，如果流言一事今日不能解决，秦时渊便活不过今夜子时。
秦时渊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秦妤这个逆女，就会给他找麻烦！
秦时渊找过来的时候，秦妤正得意洋洋的品着茶。
盛京中的传言她让兰意一字一句都给她带了回来，听着姜蓁蓁被盛京众人骂的体无完肤，秦妤只觉得格外痛快，这就是和她作对的下场！
“父亲，您.”
秦妤话还没说完，便被秦时渊一巴掌打断。
秦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看起来好不可怜。
声音也因此尖锐几分，“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秦妤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竟惹得秦时渊这般动怒。
以往,他可是连一句重话都不会同她说，今日上来就是一巴掌，以至于秦妤都有些怀疑秦时渊是不是疯了。
秦时渊却是已经没有心思顾及秦妤的情绪，厉声开口，“你说，盛京中有关姜蓁蓁的谣言是不是你让人散播出去的？”
秦妤心头倏然一凛，没想到秦时渊这么快就怀疑到了她的身上，可秦妤却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她被姚锦柔娇纵惯了，这么多年来几乎是有求必应，哪受过这般委屈，她报复回来又怎么了？
“父亲，就因为这点事你就要狠下心来对女儿动手吗！”
秦妤语气中满是质问，脸色也瞬间阴沉下去，不过却是已经间接承认了此事就是她所为。
秦时渊顿时怒意升腾，“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害死我！”
秦妤神情一凝，不知道秦时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让人泼姜蓁蓁脏水，关秦时渊什么事，更遑论性命？
她就不信，夜墨泽和姜蓁蓁还能堂而皇之的杀了秦时渊不成？
这些年来，因着姚锦柔的关系，秦妤被秦家和姚家同时捧在手心里，又有身为六宫贵妃的姑母娇宠着，才养成了她这副无法无天的性子，更早就在心中形成定式，秦家永远都是她的依靠，没人可以动摇半分。
见秦妤一副高傲的神色，秦时渊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秦妤和她的那个母亲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都是没长脑子！
如今秦妤已经被夜墨泽退了婚，现下又生出这般事来，秦时渊已经决定放弃秦妤这颗棋子。
一个不仅没用还只会生事的废物，秦家不会留。
为了自己能够活命，秦时渊毫不犹豫的就选择舍弃了秦妤，就像昨日他在御书房舍弃姚锦柔那般。
“来人，将秦妤绑起来，送到公主府！”
秦妤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显然是不敢相信秦时渊竟然会这么做。
“齐昊，放出风声去，就说秦妤不知羞耻与人私通，早就破了处子之身，秦家自知对不起梁王，这才提出退婚，而秦妤心思歹毒，竟然企图用谣言污蔑南疆公主，秦家大义灭亲，将秦妤逐出秦家，任由南疆公主处置。”
秦时渊的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般深深刺进秦妤的心脏。
他竟然想用自己来换取姜蓁蓁的原谅！
秦时渊可是她的父亲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而在秦妤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时渊就已经让人堵住了她的嘴。
齐昊愣在原地，半响没有动作。
他早知自己的主子心狠，却是没有想到竟然会狠到这般地步。
秦妤，是他唯一的女儿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秦妤被送走之后，便没了音讯，听齐昊说，是姜蓁蓁亲自将秦妤带进去的。
而在之后不久，夜墨泽便再次登门，带走了秦妤的贴身丫头兰意。
在秦时渊和夜墨泽的双重动作下，盛京画风徒然逆转。
刚刚还是道德败坏不知羞耻的姜蓁蓁，瞬间成了救百姓于水火的九天神女，原来是夜墨泽将曾经姜蓁蓁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救下整个朝阳城的事情传了出去，众人这时候才知，原来姜蓁蓁便是那个之前那个被他们奉若神明的绿衣神女。
一时间，懊悔异常，恨自己被奸人迷惑亵渎了神灵。
在这样的推动之下，秦妤自然是被盛京众人踩进了泥土里。
不过几个时辰，秦妤就从被人抢了夫婿的柔弱女子变成了心思歹毒的盛京败类。
然而，饶是如此，秦时渊还是低估了此事的严重程度。
第325章 大厦将倾
约莫在傍晚时分，秦时渊便得到了都御史、顺天府尹、吏部侍郎相继出事的消息。
这些，都是秦时渊的人。
秦时渊满脸怒意坐在书房之中，夜墨泽这是摆明了要将他的羽翼全部拔除！
明明他都已经将秦妤送了过去，可夜墨泽还是不放过他！
这个竖子！
然而，不过片刻，便又传来了姚家嫡子姚金麒也就是姚锦柔的哥哥当街强抢民女,那女子不堪受辱，上吊自杀的消息。
夜凌宸大怒，当即便将姚金麒压入了死牢。
就连姚谦，都被削了俸禄禁了足。
说起来，这也不是姚金麒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可今日显然是被夜墨泽抓了个现行。
就在此时,心口处一阵钝痛传来，秦时渊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靠在椅背之上,秦时渊无力喃喃，“大厦将倾啊”
大厦将倾，秦家也终将走向没落。
这时候，秦时渊终于后悔了。
后悔执意要将秦妤嫁到梁王府，后悔之前无论如何也不应夜墨泽的退婚请求，更后悔要与姜蓁蓁为敌。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般固执，此刻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秦丞相，秦家也会在夜墨泽的扶持下日渐兴盛。
只可惜，他太过贪心。
*
公主府，姜蓁蓁的院子。
夜墨泽是在傍晚的时候过来的，而姜蓁蓁也刚好在等他。
柴房中,秦妤被五花大绑着扔在角落。
姜蓁蓁将她带回来之后，便将她扔在了这里，至今没有再露面。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秦妤抬头,就见夜墨泽和姜蓁蓁相携而来。
那样和谐的画面，让秦妤眸子瞬间一变。
她知道,自己失败了。
可纵是如此,她秦妤也不会求姜蓁蓁一分，轻嗤一声，“呵，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姜蓁蓁却是轻轻一笑，“笑话？
如今盛京之中人人皆传秦家小姐不知廉耻心思恶毒，这便是你想要的？”
秦妤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难受。
她这么多年来努力维持下来的好名声都在今日毁于一旦。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又何必再多费口舌。”
哪怕落到这般境地，秦妤依旧是一副高傲模样。
姜蓁蓁却是摇头，“我不会杀你，我会将你送到盛京城外的庵庙里，你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她要让秦妤亲眼看着，秦家，姚家，是如何一点点的因她而毁灭。
然而，在听到“庵庙”两个字的瞬间，上一刻还高傲异常的秦妤立刻就变了脸色。
被关在庵庙的那几个月,是她一辈子都抹不掉的噩梦。
还有那些个猥琐下流的男人
秦时渊虽然造出了秦家自愿退婚的谣言，可一点秦时渊却是没有说错，秦妤，确实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姜绾绾将她送去的庵庙十分偏僻，那里的尼姑不甘寂寞，便会偷偷带男人回来，久而久之，众人便见怪不怪了，有时候甚至也会心痒痒。
渐渐的，本来应该只有女子的庵庙，却是经常有男子出没。
秦妤就是在那里失掉清白的。
一想到那些个被折辱的夜晚，秦妤瞬间脸色煞白，脑子也有些混乱，“不要，不要再把我送回庵庙里，不要！
我不要再回去了，他们都该死，该死！”
听此，姜蓁蓁和夜墨泽相视一眼，显然是从秦妤的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回去
这般说来，秦妤之前便是被送到了庵庙里，而且听起来过的还极为凄惨。
夜墨泽早就知道秦妤不可能远离盛京为自己祈福，原来这便是隐情。
秦妤还没从梦魇中回过神来，看那脸色隐约是想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
秦妤苍白的小脸上挂满泪水，哭喊着，“别碰我，别碰我，求求你们，不要”
夜墨泽眸子微动，秦妤已经
就这样秦时渊竟然还想让秦妤做梁王妃？
可真是好深的心思。
“蓁蓁，依你的意思，要如何处置她？”
秦妤虽为弱女子，可却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又颇有几分心计，若是处置不当，只怕会留下大麻烦。
姜蓁蓁顿了顿，开口，“同你婚约多年，被退婚终归是对她不起，我不会取她性命，可她这般陷害于我，我自然也做不到不计较。
我会给她种下毒蛊，将她送离盛京，是生是死，全凭她自己造化，如何？”
夜墨泽点头，姜蓁蓁说的，他自然会同意。
夜墨泽不懂蛊，不过他却是觉得还是有些风险，若是被秦妤反扑，那便是不可想象的隐患。
他已经想好，明面上将秦妤送离盛京，实则在出城之后便将她软禁起来，她若是安分便好，若是不能，直接杀了便是。
*
秦妤一事在盛京传的沸沸扬扬，各方势力自然都得到了消息。
姚锦柔今日去了太傅府，好不容易安抚好险些气到昏厥的姚谦，便听说秦妤出了事，马不停蹄赶回丞相府，却是已经找不到秦妤的身影。
姚锦柔同秦时渊大闹了一场，没有任何顾及。
她受了委屈尚且可以忍耐，可是秦妤不行。
秦妤，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宠在心尖尖上的宝贝。
姚家已经成了这般，姚锦柔的利用价值自然也就越来越小。
本就心情不顺的秦时渊索性将姚锦柔直接关了起来，这个女人，除了尊贵傲然的身份，就只会吵只会闹，秦时渊早就烦透了她。
与此同时，宣王府。
夜墨宣的书房之中，烛火明亮，两人相对而坐。
夜墨宣看着魏逍遥那副就算泰山崩于前也色不变的镇静模样，不由得轻蹙眉头，“魏叔父，事到如今，我们还要继续坐以待毙吗？”
魏逍遥是夜墨宣凭着之前陆菀给的那枚玉佩在逍遥阁请回来的，自他到了盛京起，帮了夜墨宣诸多，也正是因为有了他，夜墨宣才能有如今的稳固地位。
而魏逍遥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夜凌宸心腹，也就是当今宫中禁军首领魏钰的亲叔叔，更是魏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小儿子。
第326章 万不得已
当年，如果不是魏逍遥受到情伤执意要离开盛京，只怕今日的魏家早就是他做主了。
只不过，魏逍遥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他的性子，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一生不为名利，只为逍遥。
他在逍遥阁过的极为肆意,如果不是夜墨宣带来他送给陆菀的那枚玉佩，只怕他此生都不会再回盛京了。
而自从昨日传出夜墨泽同秦妤退婚，不日将迎娶南疆公主的时候，夜墨宣便慌了。
南疆公主的身份何等尊贵，夜凌宸又不待见他，若是真的等到夜墨泽和姜蓁蓁成了婚，那还焉有他的容身之地。
“那殿下想要如何？”
魏逍遥抿了一口茶,不急不徐开口，被岁月眷顾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来。
夜墨宣一顿，也是，就算他有心想要做些什么，也无从下手。
秦家的血例在前，他难道还要不知死活的再去招惹那姜蓁蓁不成？
可就这般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知道夜墨宣心中焦急，魏逍遥安慰出声，“昨日我已经同钰儿说过了，若是必要之时，要他助我们一臂之力。”
夜墨宣却是一怔，“必要之时？”
魏逍遥点头，“殿下现下的处境如何,想必比我更加清楚，若是殿下想要那个位子，如今看来，怕也就只剩下了那一条路。”
那条路具体是什么，不用魏逍遥多说，夜墨宣也明白。
听此,夜墨宣蹙起的眉头更加明显，这样的话，陆菀也说过。
“魏叔父，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不想用那样的法子.”
且不说靠篡位称帝会受到怎样的指点，就说若是败了，那可就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之前陆菀说时夜墨宣还能考虑几分，那是因为他的境地格外艰难，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已经渐渐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他不想再冒险。
魏逍遥却是轻笑出声，不加掩饰直接开口，“万不得已？
难道此时还不是万不得已之时吗？
殿下以为，靠我们如今的这点威望，是可以拼的过即将同南疆联姻的梁王，还是斗得过有深受陛下宠爱的颜妃娘娘作为母妃的七皇子？”
夜墨宣脸色一凝，魏逍遥说的却是没错，可他还是有些犹豫。
“魏叔父且容我再想几日可好？”
事情的后果太过严重，一时间,夜墨宣还无法给魏逍遥一个明确的决定。
魏逍遥起身,“那等殿下决定好了,来魏府寻我便是。”
话落，转身离开。
看着魏逍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夜墨宣眸中尽是思虑之色，他没想到，魏逍遥竟然这般干脆的就赌上了魏家。
谋逆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他不过孤身一人，而魏逍遥的身后，可是有着魏氏一族.
*
窗外传来几声蝉鸣，安稳睡着的宁慕卿突然动了动，卿虞轻拍几下又将她哄睡了过去。
宁执圈住卿虞还略微丰腴的腰身，将她拉入怀中。
卿虞向后靠了靠，让两人之间贴合的更加紧密了些。
宁执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发，开口，“一切都已经安顿好，就差时机到来了。”
卿虞点了点头，回应，“我也已经让晚笙给木槿传了消息，随时做好入城的准备。”
如果卿虞预料的没错，大抵明日，就会传来夜凌宸病重不起的消息了。
而那个时候，盛京的宁和也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嗯。”
宁执轻应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汲取怀中淡淡的芳香气息。
她在怀中，他的心便格外的平静，任凭风雨将来。
默了许久，卿虞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
“宁执，不知怎么的，这些日子我总是梦到南疆禁地的封印之处，好似有什么在召唤着我一般。”
话落，宁执圈着卿虞身子的手一顿，召唤？
卿虞同南疆的那处封印有些特别的联系，宁执知道，所以他才会有些担心。
毕竟，上一次卿虞可是昏睡了整整半月有余才醒来，那样的事，宁执不想再经历一遍。
知道宁执担忧，可卿虞还是开口，“宁执，待盛京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去一趟南疆吧。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可我的心底总有声音告诉我，那里，还有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思虑片刻，宁执还是说了一声“好”。
他知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
既如此，倒不如听卿虞的，去看看那禁地封印之中，到底有什么。
*
翌日，如卿虞所料，夜凌宸果然取消了早朝，对外说是感染了风寒。
不过承元殿中太医进进出出，看起来可不像是风寒那般简单。
临秀宫。
颜轻正坐在桌案前出神。
昨日，她已经见过了粟筠。
他倒是没有太大改变，只是脸色略微沧桑了些。
他同她说，“他会等她，直到生命尽头。”
不得不承认，颜轻那颗已经沉寂了多年的心，再次动摇了。
那夜墨泽提出的条件，她是不是可以答应
就在颜轻犹豫的时候，丝竹走了进来。
“娘娘，王公公传来消息，陛下那边，怕是有些不妙。”
王荇，是颜轻的人。
所以之前她才会那般快的就得到了消息。
听到丝竹的话，颜轻瞬间回神，夜凌宸出事了？
昨日不是还在御书房中惩治了秦家，今日怎么突然就出了问题？
颜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女快步小跑着进来，“娘娘，刚刚王公公派人传话来说，让您现在赶紧去承元殿，看那样子，倒是十分焦急。”
颜轻眸子一凝，直接起身，带着丝竹走了出去。
颜轻到达承元殿的时候，太医宫人进进出出，整个殿内乱作一团。
颜轻进门，只见夜凌宸躺在龙床上，双眸紧闭，看起来格外虚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轻走到床边，看向正在诊脉的那个太医。
这人颜轻认得，正是太医院的院首卢禹垣，医术颇为高明。
听到颜轻的声音，卢禹垣皱眉开口，“回颜妃娘娘，陛下他他.”
第327章 暗潮生
他了半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颜轻不由得有些焦急。
她迫切的想知道，夜凌宸是不是就要不行了。
“将实情一字不落的说给本宫！”
卢禹垣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陛下他是.油尽灯枯之象，臣也无力回天啊！”
生老病死，乃是世间常态，哪怕医术高明如卢禹垣，也没有办法。
颜轻心中骤然一轻，夜凌宸真的
极力压下心底的欣喜，颜轻沉声开口，“油尽灯枯？
这怎么可能，陛下明明才这般年纪！”
夜凌宸至今还不到四十岁，说是油尽灯枯未免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些。
卢禹垣给自己打了个圆场，“许是因为陛下这些年来一直勤于政事，这才耗垮了身体.”
毕竟，夜凌宸勤政爱民，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那陛下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卢禹垣如实开口，“臣也不知道，也有可能再也清醒不过来。
而就算清醒过来，也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颜轻状做失神模样，无力的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本宫在这里陪着皇上。”
待闲杂人等都已经走干净之后，颜轻才唤过来王荇，“王公公，陛下可有提前立下过遗诏？”
事到如今，颜轻最担心的自然是皇位的归属问题。
王荇却是摇了摇头，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夜凌宸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将皇位传给谁。
颜轻眸子微动，心中却是已经有了主意。
“丝竹，看紧承元殿，谁都不可以进来。”
丝竹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出了殿门。
“王公公，遗诏一事，就要麻烦你了。”
既然夜凌宸没有时间立下遗诏，那颜轻替他将皇位传下去就是。
王荇点头，“奴才明白。”
*
夜凌宸极少不上早朝，而颜轻又让人封锁了整个承元殿，一时间，后宫朝堂纷纷猜测是不是夜凌宸出了什么事。
毕竟，一上午整个太医院的人可是都去承元殿走了一遭。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逼宫的夜墨宣当即便慌了神，想都没想的便径直去了魏家。
夜墨宣过来的时候，魏逍遥正在院子里喝茶。
“魏叔父，父皇那里，大抵是出事了。”
魏逍遥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开口，“怎么了？”
夜墨宣赶忙将自己知道的悉数同魏逍遥说了一遍，生怕错过了时间，语速极快。
魏逍遥当即皱了眉头，看这样子，夜凌宸怕是
可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殿下莫急，我这就让人给钰儿传消息。”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小公子，这是二少爷给您送过来的信，二少爷说，让您看后务必尽快做出决定。”
魏家的二少爷，也就是魏钰。
魏逍遥接过，拆开。
信中所写同夜墨宣所说的如出一辙，只不过还要更严重一些。
刚刚，颜轻更是让王荇将掌印太监带了过去。
这个时候，需要用到国玺的，恐怕也就只有遗诏了
夜墨宣自然也跟着把信中内容浏览了一遍，心中的担忧更甚。
他十分清楚，夜凌宸是不会把皇位传给自己的。
而他既然将颜轻召了过去，这继位人选十有八九就是夜墨睿！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怎么有资格继承帝位！
“魏叔父，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夜墨宣急切开口，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这个时候，再不搏一次，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魏逍遥一脸认真看向夜墨宣，“殿下若是想明白了，我现在就传信给钰儿，今夜我们便动手！”
魏家，早就被魏逍遥说服，拥护夜墨宣为皇，事成之后，魏家便是最大的功臣。
夜墨宣这次倒是答应的干脆，因为他清楚，如今已经没有再去思考的余地了。
一旦夜凌宸驾鹤西去，诏书被传了出来，那事情便成了定局。
“时间紧急，那魏叔父我们就分头行动。”
魏逍遥点头，夜墨宣快步出门。
还有一个白日的时间，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在盛京多方势力都快按捺不住之时，夜墨泽却是来了公主府。
卿虞宁执一家三口正在府中散步，就见夜墨泽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卿虞笑着开口，“如今宫中都已经快乱作一团了，梁王怎么还有心思来我府上闲转？”
夜墨泽忍俊不禁，“公主就莫要取笑我了，我来找蓁蓁，昨日答应了今天陪她用膳。
至于父皇那里，有颜妃娘娘照看着，怕是也无需我担忧。”
见夜墨泽这般，卿虞就知道他必然已经筹备好了。
“去吧，时候不早了，蓁蓁怕是还在院子里等你。”
夜墨泽点头，提步离开。
看着夜墨泽那熟悉的模样，卿虞不禁一叹，“我这公主府，怕是就快成了他的梁王府了吧。”
宁执接过卿虞怀中的宁慕卿，轻笑。
话风一转，卿虞开口，“你说，夜墨泽和颜轻之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宫中形势已经紧张到了这般模样，朝堂后宫暗潮汹涌，各方势力纷纷部署，夜墨泽却是这般淡然。
而且此时承元殿已经被颜轻把控，夜墨泽还能做到这番不慌不忙，显然是颜轻对他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宁执眸子微动，“我猜，是皇位。”
卿虞自然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卿虞还是不太能相信，颜轻会将争了许久的皇位拱手相让。
宁执却是不再逗她，直言开口，“颜轻，有个惦念了多年的未婚夫，如今，人就在夜墨泽的手里。”
卿虞一怔，有些疑惑，“这你都能知道？”
卿虞不禁有些怀疑，宁执是不是把夜墨泽也调查了一番。
宁执轻笑出声，“人人都说一孕傻三年，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卿虞：“.”
只听宁执继续开口，“我早就同夜墨泽达成了协议，我助他登上帝位，他将夜凌宸交给我。”
卿虞：“？”
这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宁执低头，对上卿虞的眼，声音温柔的好似春日里和煦的微风，“卿卿，你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有我。”
卿虞点头，笑的肆意，“好。”
第328章 宫变（一）
承元殿。
王荇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
看着手中已经盖上国玺的遗诏，王荇再次不确定的开口，“娘娘，您可是想好了？真的要将皇位交到梁王殿下的手上？”
是的，颜轻让人立下遗诏，继位人选写的却是夜墨泽。
颜轻，竟然没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这是王荇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他们筹谋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将夜墨睿推上帝位吗？
可为什么到最后的关头，颜轻却是变了主意？
颜轻笑笑，看向王荇，“你说，论势力，我们是比得上梁王还是宣王？”
见王荇疑惑不言，颜轻继续开口，“就算我们顺理成章拿下皇位，你觉得梁王和宣王会容忍睿儿顺利登位吗？”
王荇神情一震，是啊，为了这个皇位，夜墨泽和夜墨宣都是筹谋多年。
而且，别说是颜轻自己写下的遗诏，就算是夜凌宸真的将皇位传给了夜墨睿，这二人又怎么可能甘心？
那么，最可能的后果就是.宫变。
夜墨泽这些时日同公主府走的极近，而宁执的手中，有安宁军。
夜墨宣同魏家交好，而魏家的二少爷，是当今宫中的禁军首领，手中攥着整个皇宫的禁卫军。
反观他们，除了那一纸诏书之外，可谓是一无所有。
而在掌控生死的大军面前，夜凌宸这个已经驾崩的皇帝的遗诏，就是一张废纸。
看王荇的神情，颜轻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所以，倒不如我们从二者中择其一，若是赌赢了，我们自然也能有活路，若是赌输了呵，反正终归也不过是一个死。”
颜轻之所以同夜墨泽交易，不只是为了粟筠，也为了她和夜墨睿。
她不只是一个失约多年的未婚妻，也是一个母亲。
“娘娘想的深远，奴才明白了。”
“嗯，现在就将卿安公主和宁世子请进宫来吧，就说陛下身染恶疾，太医院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能请宁世子出手了。”
之前夜墨泽同颜轻已经说过，他和宁执，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这个时候，将宁执请进宫来，也算是卖了他们一个人情。
至于这皇位他们能不能安稳拿到手里，就不归她颜轻管了。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是，奴才这就去。”
颜轻点头，随即却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出声，“对了，将睿儿带过来。”
这种紧要关头，她必须得时刻看紧夜墨睿才行。
若是被有心之人抓到了破绽，怕是没人会在乎她们母子的死活。
王荇应声，颜轻转身，缓步走到夜凌宸床前，嗤笑一声，“夜凌宸，你也有今天，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
约莫未时过半，卿虞和宁执才到了承元殿。
宁执抱着宁慕卿，卿虞同宁执并肩而行。
因着夜凌宸至今还未醒来的关系，整个宫中都是一片凝重，反观这一家三口，更像是出来郊游的。
“卿安公主，宁世子。”
颜轻对着二人礼貌问候了一声，卿虞点了点头。
进门之后，宁执却是一点为夜凌宸诊脉的意思也没有。
夜凌宸如今是什么状况，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毕竟，夜凌宸身上的蛊虫，还是卿虞亲手下的。
颜轻不由得有些疑惑，她是知道的，夜凌宸极为宠溺这两个小辈。
毕竟，他们一个是夜昭月的嫡出血脉，一个是夜凌宸心头挚爱虞浅的遗孤。
可如今这二人的模样，颜轻倒是瞧不出一点关切来。
不由得有些怀疑，究竟是这二人的心太狠，还是他们与夜凌宸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不过，这些，颜轻已经不关心了。
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到天黑，再等到天亮。
明日一早，是谁称帝，她们母子是死是活，也就见分晓了。
“陛下就交给宁世子和公主了，七皇子那里还需要我照看。”
颜轻并没有让王荇将夜墨睿带到承元殿主殿来，而是放到了偏殿。
夜凌宸终归是他的父皇，颜轻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心头就蒙上这样的阴霾。
“嗯，颜妃娘娘去忙自己的就好了，这里有我和宁执。”
颜轻应了一声，直接离开。
宁慕卿已经睡熟，宁执将他放在一旁的软榻上，随即拉着卿虞坐下。
“今夜，就是潮起之时了。”
上午颜轻便将整个承元殿都封锁了起来，夜凌宸如今的情况，未传出去半分？
可因为这样，夜墨宣却会更加担忧。
所以，今夜便是他最好的行事时机。
卿虞笑笑，声音里满是轻松随意，“嗯，一切也该结束了。”
*
大概在申时末，本就压抑着的宫中突然生出了变故。
魏钰带兵封锁了整个皇宫，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一众宫女太监纷纷躲回自己的住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地。
昔日里人来人往的皇宫如今只剩下禁军来回走动，突如其来的变动紧绷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饶是不知道详细情况，也能猜测的出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如今夜凌宸病重，大夜又没有储君压阵，这个时候，最容易发生的就是宫变。
看这样子，倒是夜墨宣占据了上风。
只不过，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卿虞一家自然也被困在了承元殿，不过二人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惊慌。
王荇不由得猜测，这二人到底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自知不敌彻底放弃了抵抗。
见王荇不住的在殿内走来走去，卿虞漫不经心开口，“王公公，歇歇吧，都这个时候了，你着急也没用。”
王荇：“.”
话虽这么说，可这个时候还能安然坐着谈笑风生的也就只有你和宁执了吧！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即将到来的夜色好似一只恐怖凶兽觊觎着这方仅剩的明亮。
树上的蝉鸣也不由得急躁了起来，听起来难免有些聒噪。
直到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消失，众人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扯着，难受的几乎让人窒息。
天黑了，暴风雨即将降临。
第329章 宫变（二）
约莫戌时末，整个皇宫已经被魏钰牢牢掌控在了手里。
议政殿。
夜墨宣坐在龙椅之上，眉眼间都是大权在握的浓浓喜色。
这皇位，这天下，都是他的了。
任凭夜墨睿受尽宠爱，任凭夜墨泽聪明睿智，可却是依旧没有斗得过他。
他夜墨宣，才是大势所趋，才是这大夜命定的帝王！
“回殿下”
那人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夜墨宣的眉头微微蹙起。
那人赶忙改了称谓，“陛下。”
夜墨宣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陛下，奴才们寻遍皇宫也没有找到掌印太监的踪迹.”
夜墨宣脸色微沉，他虽然控制了整个皇宫，可国玺，却还没有拿到手里。
没有国玺，他这个帝位便是有名无实。
转念一想，如果他猜得没错，掌印太监和国玺，应该都在承元殿。
而他，也该去看望一下他的好父皇了。
“摆驾承元殿。”
“是。”
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之下，夜墨宣终于到了承元殿。
殿外早就被魏钰的人马牢牢把守住，进不得亦出不得。
见到夜墨宣，禁军纷纷跪地行礼。
他们很清楚，这就是他们的新主，大夜新的帝王。
“起来吧。”
夜墨宣嘴角上扬，显然是爱极了这种被众人奉为神明的感觉。
承元殿紧闭了整整一日的门终于被打开，里面的情形瞬间映入眼帘。
殿中的人并不多，只有卿虞一家和夜凌宸的贴身太监王荇在。
“卿安公主，宁世子，我们又见面了。”
夜墨宣眉眼间都是高高在上的傲居。
目光在卿虞的身上停留片刻，心中不由得赞叹，这个女人，是真的美。
比他那个即将过门的宣王妃，还要美的多。
宁执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这么一位美娇妻。
不过，今日之后，这样的美人，可就再也不属于宁执了。
夜墨宣，对卿虞起了觊觎之心。
整个大夜都是他的，卿虞这个名动盛京的美人，自然也不例外。
至于卿虞曾为人妻，他并不介意，当作宠物娇养在宫里而已。
卿虞却是头也没抬，这么倚坐着一下午，她早就累了。
她想回自己的府邸了。
宁执瞥了夜墨宣一眼，眉眼间尽是不屑。
夜墨宣刚刚对卿虞的打量，他都看在眼里。
敢觊觎他的女人，夜墨宣可真是活腻了！
不过不急，就让他再得意一时，毕竟，只有站得越高，才会摔得越惨，最好是粉身碎骨。
卿虞和宁执的这番漠视让夜墨宣脸色一沉，却是没有计较。
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夜凌宸现在的情况。
一步步朝着龙床靠近，夜墨宣见到了夜凌宸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
心头蓦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夜凌宸，进气多出气少，无非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可就在夜墨宣松神的瞬间，夜凌宸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吓的夜墨宣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对夜凌宸的畏惧，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夜凌宸刚一醒来，看到的就是夜墨宣那张满是错愕的脸，眉头不由得一皱，他怎么在这里？
“宣儿，给朕倒一杯水。”
听着夜凌宸不很虚弱的语气，夜墨宣心头一跳。
夜凌宸怎么突然醒了
可还是下意识的从一旁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送到夜凌宸的手上。
夜凌宸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坐不起来。
夜墨宣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眸底冷色一闪而过。
心中暗语：父皇，你不该醒过来的.
不过，既然夜凌宸已经醒了，那他也就不必背上骂名谋得这帝位了。
他要光明正大的继位！
“宣儿，把朕扶起来。”
夜凌宸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好，这夜墨宣也太没有眼色了些，还有王荇，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夜墨宣将夜凌宸扶起，让他倚靠在枕头上，直接开口，“父皇年纪大了，处理政事力不从心，也该退位让贤了。”
夜凌宸脸上满是愠怒之色，夜墨宣竟然敢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想都没想就将手中的茶盏朝着夜墨宣扔了出去。
夜墨宣偏头一躲，珍贵的白玉茶盏瞬间四分五裂，温热的茶水飞溅。
卿虞垂眸看了熟睡的宁慕卿一眼，见她睡的安稳，才收回了目光。
就在之前，卿虞已经施蛊屏蔽了宁慕卿的听觉。
就算大夜皇位更迭，也不能吵了她的女儿安睡。
那边夜凌宸已经怒骂出声，“你这个逆子，竟然敢说这种混账话，你给朕滚！
滚出盛京，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夜凌宸的一句话，将夜墨宣心底的怨恨彻底激发。
凭什么！
凭什么夜墨泽和夜墨睿就能在盛京享受荣华，而他就要在弗阳那种荒凉之地了此残生，就连回盛京一趟都要看夜凌宸的脸色，生怕他一个不顺心就将自己赶回去。
“父皇还是收起你的帝王架子，如今整个皇宫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若是惹恼了我，我不介意让父皇早一些驾崩！”
夜墨宣的声音里寒意四散，眉眼间戾气不掩。
“你！”
夜凌宸怒指夜墨宣，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脸上满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夜墨宣说他已经掌控了整个皇宫，这怎么可能？
魏钰呢？
难道他是死的吗！
见夜凌宸思索，夜墨宣就知道他是想到了魏钰。
不由得好心解释，“父皇就不要再白费心思了，魏统领早就投靠了儿臣，如今的皇宫，早就不是父皇的了。”
魏钰竟然背叛了他！
夜凌宸眸中尽是凌厉之色，对魏钰也是恨极。
他待他那般重用，就连禁军统领的位子都给了他，他却投奔了夜墨宣，简直该死！
见夜凌宸不说话，夜墨宣再次出声，“父皇若是聪明些，就乖乖写下传位诏书，待我继位之后，父皇就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夜凌宸抬头，凝眸，声音冷冽，“若是朕不同意呢？”
夜墨宣轻笑一声，“若是不然，那就别怪儿臣心狠手辣了。”
第330章 反转（一）
夜凌宸脸上尽是冷凝之色，他倒是小看了他这个儿子。
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夜墨宣竟然敢逼宫。
就在他病重昏迷之时。
他倒是会看时机。
可他怕是忘了，他既然能稳坐皇位多年，就不可能这般轻易的被夜墨宣得手。
哪怕他如今几乎动弹不得。
见夜凌宸再次凝神，夜墨宣不由得又一次打碎了他的希冀，“若是父皇还指望那个会用毒的西域人前来救驾，那也不必费心思了。”
夜凌宸冷声开口，“你杀了楼炎？”
夜墨宣得意点头，“就算是毒术再高，也终归抵挡不住禁军的箭雨，父皇觉得呢？”
楼炎虽然毒术超绝，可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
而魏钰对他更是早就有所忌惮，所以刚一掌控了皇宫，便带了大量的人手前去围杀。
耗费了足足数千禁军，才终于射杀了楼炎。
夜凌宸心头一沉，魏钰，知道太多东西了。
知道夜凌宸已经再没有了别的手段，夜墨宣催促出声，“父皇，我的耐心并不多，若是父皇还没有想好.”
夜墨宣的话还没说完，夜凌宸便打断了他，开口，“朕答应你，不过你必须保证继位之后朕的后半辈子安然无忧。”
如今夜凌宸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倒不如先应了夜墨宣，至于以后，待他寻到机会，这皇位自然是要再夺回来的。
听夜凌宸这般说，夜墨宣眸中尽是满意，夜凌宸倒是聪明。
“来人，搜查整个承元殿，势必要将那掌印太监找出来。”
见夜墨宣这般嚣张，夜凌宸眸子微动，却是没有说话。
*
在魏钰控制住整个皇宫之后，魏逍遥便没有再插手，一个人去了陆菀如今所在的疏寥宫。
大局已定，他此刻更想做的，是去见一见那个他思念了多年的故人。
天色虽然已晚，可陆菀却是还没有歇息的念头。
今日宫中起了变动，动静之大，连她这偏僻至极的冷宫都有所感了。
“绿沁，可打探出来了，宫中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形了？”
绿沁却是摇摇头，开口，“如今宫中四处都是禁军，奴婢刚走出疏寥宫范围不远，便不敢再走了。”
陆菀轻应一声，没再说话。
结果如何，怕是明日就能见分晓了。
若是有人端着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接她出去，那便是夜墨宣胜了。
若是有人端着鸠酒白绫送她一程，那大抵就是夜墨宣败了。
就在此时，疏寥宫外却是有脚步声传来。
绿沁瞬间警惕起来，厉声喝道，“谁！”
那温润中夹杂着浓浓思念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菀菀，是我。”
*
夜墨宣让人搜查了整个承元殿，却是没有找到掌印太监的下落。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整个皇宫都寻他不得。
明明想要的就近在咫尺却偏偏就是求而不得，夜墨宣心中烦闷至极。
转头却见到了被带过来的颜轻母子，眸子微动。
见夜墨宣的目光落在了颜轻的身上，夜凌宸心头一凛。
哪怕已经自顾不暇，可夜凌宸还是生怕颜轻受了委屈。
不由得威胁出声，“夜墨宣，你要是敢动轻儿，朕就算是死也不会将皇位传给你！”
夜墨宣不由得嗤笑一声，“父皇倒是痴情。”
“将王荇抓起来！”
夜墨宣清楚，王荇一定知道掌印太监的下落。
王荇当即脸色大变，却是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宣王殿下，奴才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对于王荇的话，夜墨宣却是半句都不信，之前明明就是他将掌印太监带到了承元殿。
他若是不知道，这皇宫只怕就没人知道了！
“搜身！”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了夜墨宣的预料。
王荇的身上，并没有国玺。
夜墨宣眸子一冷，已经起了杀心，这个老东西！
“既然没用，那就杀了。”
夜墨宣冷声开口，显然已经不想再同王荇浪费时间。
听到夜墨宣要杀王荇，夜凌宸眸中却是没有一点的不舍。
哪怕王荇跟了他多年，可终归也只是一个奴才罢了。
不值得。
就在刀离王荇的脖子只有最后一点距离的时候，颜轻倏然开口，“且慢！”
这些年来，王荇为她做了许多事。
夜凌宸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她却不能。
“国玺在偏殿的玉枕中，放了他吧。”
夜墨宣一怔，没想到国玺竟然是被颜轻藏起来了。
“去找！”
话落，看向颜轻，“颜妃娘娘最好是没有骗我，否则我不介意拿七皇弟开刀。”
颜轻面色如常，将夜墨睿紧紧护在怀里。
这一次，倒是真的让夜墨宣找到了国玺。
可还没等他接过，便听下人慌慌张张来报。
“殿下，不好了！”
夜墨宣脸色一沉，不悦开口，“说！”
“殿下，梁王殿下率领大军攻进来了，说是您作乱犯上，他要.要替陛下除了乱臣贼子！”
那人一咬牙，将外面传扬的尽数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夜墨宣大怒。
“给我生擒了夜墨泽！”
那人急急忙忙又跑了出去。
夜墨宣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叱令王荇拟下遗诏。
只有将遗诏拿在手里，他才能顺利登位。
可就在此时，安静了许久的宁执终于起身。
身形一闪，就将国玺拿在了自己的手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那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宁执抢走了国玺。
拿在眼前随意看了看，嗤笑一声，“这东西，宣王怕是永远也拿不到手里了。”
见状，夜墨宣本就沉下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过，他倒是不慌。
如今整个承元殿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宁执就算拿到了国玺，也翻不出来什么风浪。
目光却是瞥向了一旁静静抱着宁慕卿的卿虞身上，威胁出声，“宁世子这般不安分，难道是不想要自己妻女的性命了吗？”
未等宁执说话，卿虞已经冷嘲出声，“就凭你，也想动我？”
卿虞心口处红光微绽，夜墨宣只觉得胸口处骤然一疼。
卿虞虽然只掌握了血蛊威能的冰山一角，可用来对付夜墨宣也是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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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反转（二）
“你到底做了什么！”
待心头钝痛缓解几分，夜墨宣才盯着卿虞冷冷出声。
虽然不明白卿虞是怎么做到的，但夜墨宣笃定一定和卿虞脱不了干系！
卿虞唇角绽出一抹笑，声音轻柔似羽，可听在夜墨宣的耳朵里，却是如遭重击。
“宣王殿下很快就会和陛下一样了。”
卿虞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是在整个承元殿都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卿虞这话，是什么意思？
和夜凌宸一样？
莫不是也将油尽灯枯不久于人世？
众人心中疑云重重，可最大的疑惑却是：难道夜凌宸变成如今这般竟然是卿虞做的？
否则她又怎么会这般清楚。
夜凌宸已经彻底愣住，许久，夜凌宸才将目光落在卿虞的身上，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润纵容，“卿安，真的是你？”
夜凌宸不敢相信，明明他对她疼宠到了骨子里。
卿虞，不像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卿虞抬眸，平静至极的眼底是即将喷涌而出的疯狂和恨意。
“是我。”
见夜凌宸彻底失神，卿虞轻笑出声，继续开口，“是我亲手给陛下下了蛊，现在，陛下听清楚了吗？”
夜凌宸情绪终于失控，如果此事是卿虞所为，那宁执也
他费尽心思想要对他们好，可这二人却是在背地里捅他刀子，简直可恨之极！
现在，夜凌宸终于后悔了，后悔自己一开始没有斩草除根。
夜墨宣凝眸看向卿虞。
她说夜凌宸是中了蛊，那他也.
虽然不知道卿虞是从哪里弄来的蛊虫，可最明白不过的事实是如今他的性命就掌控在卿虞的手里。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简直糟糕至极。
可是，夜墨宣却是不能有一点的表现。
“卿虞，你到底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
卿虞笑笑，“我想要宣王殿下的命，你也给吗？”
夜墨宣脸色骤然一沉，声音中寒意四溅，“卿虞，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不仅是你，宁执和你的女儿一样要陪你去死。
我劝你还是想明白的好。”
卿虞面上笑意不减，对夜墨宣的威胁视若无睹，“我说过了，动我，你还不够资格。”
哪怕如今整个承元殿都被夜墨宣包围，卿虞却是狂妄的一如既往。
承元殿中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明明夜墨宣占尽优势，可奈何性命攥在卿虞的手里，偏偏卿虞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他不敢轻举妄动。
在夜墨宣眼里，别说卿虞一家，就是整个承元殿的人加起来，也不及他的性命尊贵。
他还有帝位要继承，他不能死。
心中不由得后悔自己太过托大，本以为皇宫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便可高枕无忧，这才被卿虞这个女人钻了空子。
事到如今，夜墨宣都不以为卿虞是早就胸有成竹，而是觉得她只是投机取巧罢了。
毕竟，在夜墨宣的心里，女人，除了娇养在后院里传宗接代，也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然而，就在这时，承元殿外兵器碰撞的激烈声响起，夜墨宣脸色瞬间一白。
夜墨泽，竟然杀进来了，这怎么可能！
魏钰，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魏钰。
且不说卿虞从南阳带回来的兵马都是精锐，就说夜墨泽的身边还有姜蓁蓁，魏钰就注定不敌。
蛊术一出，魏钰带领的禁卫军根本就毫无抵抗之力。
结局，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不过片刻，一身银白铠甲的夜墨泽便走进了承元殿，锋利的剑尖之上，鲜血不住滴落。
姜蓁蓁紧随其后，一身绿衣纤尘不染。
任凭战事激烈，却是无法波及到她一分一毫。
夜墨宣顿时脸色惨白，完了，一切都完了
夜凌宸却是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开口，“泽儿，快拿下这些乱臣贼子！
还有卿虞和宁执这两个吃里爬外的，也给朕一并杀了！”
事到如今，夜凌宸对这二人已经再无疼惜之意。
任凭卿虞和宁执身份再特别，可一旦危及到了自己的性命，夜凌宸也不会心慈手软。
卿虞却是一笑，终于懒懒起身。
宁执缓步走到夜墨泽身侧，看都没看就将夜墨宣视若珍宝的国玺扔到了夜墨泽的手里。
“时候不早了，我先带卿卿回去了。”
以往这个时候，卿虞已经困了。
夜墨泽点头，“今夜，辛苦宁世子了。”
宁执摆摆手，带着卿虞出了承元殿。
夜凌宸却是直接傻眼了，夜墨泽就这么将卿虞和宁执放走了？
不由得皱眉怒声开口，“夜墨泽，朕的话难道你没听见吗！”
夜墨泽抬了抬眼皮，声音淡淡，“听到了。”
夜凌宸这才回过神来，夜墨泽也已经不是之前的夜墨泽了。
心头一凛，难道夜墨泽也想.
夜墨泽已经执掌大局，颜轻倏然轻笑，从袖中拿出那卷之前便备好的遗诏，“夜墨宣狼子野心，谋朝篡位，弑君弑父，罪该万死，梁王殿下率军入宫，诛杀乱臣，陛下临终传位于梁王。”
话落，上前一步将手中遗诏交到夜墨泽的手中，拉着夜墨睿双膝跪地，“颜轻见过新皇陛下。”
姜蓁蓁眉眼微动，心中不由得赞叹，这女子，是真的聪明。
无权无势，却能保得自己和幼子全身而退。
颜轻的一番话，让夜凌宸父子彻底愣住了。
然而殿中却都是人精，见状，哪里还不明白如今的局势。
梁王称帝，实至名归。
整个承元殿跪了一地，齐声高呼，“叩见新皇陛下。”
夜墨宣终于回过神来，惨笑一声，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不过是夜墨泽光明正大继位的踏脚石罢了。
自知难逃一死，落在夜墨泽手里不知道还要受多少折磨，倒不如自己结果了自己，一了百了。
长剑落地，夜墨宣的身子缓缓倒下，眸中尽是不甘。
终归，他还是没能斗得过夜墨泽。
夜凌宸终于反应过来，颜轻，王荇.
他们竟然敢假传圣意！
他还好好的活着，大夜需要什么新皇，简直荒唐至极！
第332章 爱而不得，不如毁掉
说起来，堂堂一代帝王，也曾受尽万民景仰，最后却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难免让人唏嘘。
心头一阵钝痛传来，夜凌宸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没有了知觉。
夜墨泽让人传来了太医，结果却是夜凌宸早就没有了呼吸。
帝王陨，丧钟鸣，盛京同悲。
整个皇宫都被挂上了一层肃穆的白，之前的万千颜色尽数被掩盖。
魏逍遥带着陆菀刚出了疏寥宫，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之前他过来时还不是这般情形，直觉告诉他，夜墨宣那里出事了。
还未等他深想，丧钟声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陆菀顿时怔住，丧钟鸣起，夜凌宸驾崩了？
未等回过神来，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滑下。
哪怕夜凌宸将她送入冷宫，可她这些年来对夜凌宸的爱却是真真切切的。
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魏逍遥刚想带着陆菀先行离开，便被夜墨泽的人层层围住。
绿沁眸子一沉，就想孤注一掷。
她的身上，还是有几分武功的。
“绿沁，够了。”
陆菀开口，声音里满是对一切失去希望的无尽荒凉。
筹谋了这么多年，算计了这么多年，她真的累了。
夜凌宸死了，夜墨宣也死了，夜瑾瑜远在天边，说起来，她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看着一身银白铠甲的夜墨泽，陆菀笑的灿烂，“陆菀祝贺梁王殿下得偿所愿。”
她输了。
或者说，从她决定入宫的那一刻起，便输了。
输在明知夜凌宸痴恋虞浅还要飞蛾扑火葬送自己的一生。
*
夜凌宸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
睁开眼，入目尽是一片阴暗。
周围难闻的各种气味混杂，夜凌宸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眉头紧皱，心中无数疑问接踵而来。
这是哪里？
他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他是已经死了吗？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至于说的是什么，夜凌宸听的并不真切。
疑惑间，夜凌宸便见一红衣女子缓步而来，面上带着的嗜血笑意，好似黄泉路上璀璨夺目的曼珠沙华，美艳却致命。
夜凌宸心口一滞，竟然是.卿虞！
“陛下醒了。”
卿虞漫不经心开口，仔细听来，声音里却是夹杂着丝丝寒意。
终于，夜凌宸也来到了这里。
没错，这就是曾经囚禁卿虞一家整整两年的安定侯府地下密室。
那场大火虽然将整个安定侯府都烧了个干干净净，可这密室却是完好无损。
在公主府建成后，卿虞便将这里重新打开，等待着夜凌宸的到来。
堂堂帝王如今却成了阶下囚，夜凌宸已经濒临崩溃，“卿虞，你到底想做什么！”
卿虞面上笑意更加浓烈，声音却是清冷逼人，“做什么？
当然是要将我爹娘曾经受过的一切，也让陛下好好的体会一遍。”
哪怕早就已经猜出，可听到卿虞亲口说出时，夜凌宸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卿虞，已经全都知道了。
见夜凌宸怔神，卿虞自顾自的开口，“你知道吗，这方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我们一家待了整整两年。
这两年里，我的父亲每日被林殊兰和卿子恒变着法的折磨，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
我的母亲过着娼妓一般的日子，曾经看守这里的每一个狱卒，都曾对她百般折辱。
你知道吗，只要我一闭上眼，眼前就满是父亲被人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被人拿着烫红的烙铁狠狠按下去的血腥画面。
耳朵里，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母亲绝望凄厉的哭喊，哭到最后，只剩下嘶哑的哀嚎。
夜凌宸，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听着卿虞说起虞浅曾经的遭遇，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可夜凌宸也猜到了那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眸子轻颤，他也不想这么做的。
见夜凌宸不说话，卿虞质问出声，“夜凌宸，你自诩爱我母亲入骨，却亲手将她推进这无边炼狱，你的爱可真让人恶心！”
“不是的，不是的！”
听卿虞质疑自己对虞浅的感情，夜凌宸连忙解释。
“我没有想过要害她的！”
话落，却是轻笑出声，虞浅已经死了五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那般苍白无力。
“如果，当初她没有执意要嫁给你父亲，没有一次次拒绝我让她入宫的请求，那她也就不会落到那般地步！”
事到如今，夜凌宸也不觉得是自己错了。
卿虞眸子一凝，冷声开口，“就因为爱而不得，所以你干脆毁了她，毁了我全家？”
夜凌宸笑的癫狂，“那又如何？
我是这大夜最尊贵的帝王，我想要的，就不该有得不到的。
如果有，那就彻底毁掉！”
再没有之前温润尔雅，此时的夜凌宸，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求而不得不惜毁掉一切的疯子。
恨意布满双眸，卿虞开口，宛若来自地狱的嗜血修罗，“尊贵？帝王？
夜凌宸，你还是先看清楚，此刻，你只是我的阶下囚。
没有我的允许，就连死，你都做不到。”
夜凌宸有过瞬间的怔神，是啊，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废人。
随即完全陷入了回忆当中，那年的白衣少女，步子轻盈，款款而来。
夜凌宸嘴角扬起一抹笑，时隔多年，他终于又见到了虞浅。
然而，下一刻，虞浅娇媚精致的脸颊却是瞬间变得惨白，纤细白皙的手指宛若枯枝，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声音凄厉好似恶鬼，“夜凌宸，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夜凌宸连连后退，可却是怎么也甩不掉虞浅。
“浅浅，我真的没想过害你的，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能忍受你和卿子衍日日恩爱的模样。
我说过的，只要你答应，就算是你和卿子衍的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
可你为什么就是那么固执！”
卿虞脸上尽是嘲弄的笑，这就是她追查了多年的真相。
可这真相，却是这般讽刺。
盛京中人皆以为夜凌宸爱惨了虞浅，可谁又能想到，将虞浅推入悲惨深渊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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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无辜的夜昭月
何其可笑。
这份自以为是的情深不寿，便是原罪。
意念一动，夜凌宸终于被拉回了现实中。
刚刚，是卿虞对夜凌宸用了蛊。
是卿虞从姜蓁蓁那里要过来的迷幻蛊。
夜凌宸大口喘着粗气，刚刚的那惊悚一幕，他到现在都没能完全回过神来。
卿虞抬眸，“看到了吗，那便是我母亲死前的样子。
没有以往的温柔端庄，亦没有以往的清冷绝色，这样的虞浅，陛下还爱吗？”
夜凌宸只觉得喉咙里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他想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至于答案，却也是格外的清晰明了。
夜凌宸爱的，从来都是那个明艳动人的盛京第一美人，而不是虞浅。
见夜凌宸沉默，卿虞脸上的嘲讽之意更加明显，“怎么，怕了？”
夜凌宸确实怕了，刚刚那个面容丑陋声音嘶哑的女人，和他记忆中的清冷美人不仅没有一点的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夜凌宸，你不配说爱她。”
卿虞盯着夜凌宸的双眼，认真开口。
自始至终，夜凌宸真正爱的，只有他自己。
也正因此，夜凌宸的“好日子”还长着。
卿虞大概估摸了下时辰，这个时候，宁慕卿也该醒了。
果然，不多时，一身紫衣的宁执便抱着宁慕卿那小小的一团走了过来。
“月月刚一醒来，便要找你。”
月月，是宁慕卿的乳名。
宁慕卿出生时，皓月蔽日，阴气大盛，故卿虞二人给她取了这么一个乳名。
卿虞上前接过宁慕卿，眉眼间戾气散去，化作浓浓春日般的柔和。
看到卿虞，宁慕卿澄澈双眼化作月牙，那甜甜的笑仿佛将卿虞的整颗心都要融化。
宁执抬眸看向倚坐在角落里黯然失神的夜凌宸，神情淡漠，没有一丝波动。
眼前之人，是他的亲舅舅。
“我母妃的死，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哪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夜凌宸，可宁执还是想听他亲口说一句。
听到宁执的声音，夜凌宸缓缓回神。
脸上扬起一抹无奈，却是承认的干脆，“是。”
宁执袖中的拳头攥紧，片刻后又松开，“为什么？”
夜凌宸笑笑，“为什么？
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
话落，夜凌宸眸子动了动，又补了一句，“月儿的死，我也是没有办法。”
听此，卿虞不由得轻笑。
无论是虞浅的死，还是夜昭月的死，夜凌宸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可他还是狠下心去下了手。
宁执双眼直视夜凌宸，想知道的更加详细一些。
而事到如今，夜凌宸也已经没有了什么继续隐瞒的必要。
眉眼间带上几分回忆，夜凌宸缓缓开口，“那一夜，是隐杀阁将虞浅和卿子衍送给卿子恒的时候。
我做的几乎是天衣无缝，可就在这个时候，偏偏月儿听到了全部.
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是大夜最贤明的帝王，怎么能沾染上这般肮脏的事呢，所以我让萧贺年将月儿扔进了湖里。
本来，月儿一直都是苦苦挣扎的，可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放弃了，任由自己沉入了湖底”
说到这，夜凌宸眸中竟然落下泪来。
他知道，夜昭月是为了成全他。
而在夜昭月死后的这些年里，他时常会梦到夜昭月那双满是绝望的眸子，那没有一丝光彩的凄寂，压抑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今将事实全然说出，心底倒是蓦地松了几分。
宁执不敢想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夜昭月亲眼看到自己一同长大的哥哥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之时，该有多难受.
“月儿，是无辜的”
夜凌宸喃喃出声，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还是在和宁执说。
宁执走到卿虞身侧，开口，“走吧。”
卿虞点头，随着宁执离开了密室。
至于夜凌宸，剩下的日子里，他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卿虞不会这般轻易的就要了他的命，她要让夜凌宸日复一日的沉溺在幻境中，生不如死。
*
回到地面之时，正是下午时分。
温热的阳光打在身上，让人觉得无比舒适。
好似多年的阴霾都尽数被驱散。
宁执回身将卿虞抱在怀中，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渴望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如今这个时候终于到来，宁执却是舒心不起来。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如愿解开了自己母妃的死亡之谜，可与此同时却也失去了那个曾经予他无限温暖的亲舅舅。
卿虞将头埋在宁执的怀里，无声安慰。
“卿卿，都结束了。”
*
昔日热闹的盛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即使已经过去了大半日，众人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昨日还好好的皇帝，今日就没了？
这也未免太过突然了些。
盛京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
“这陛下怎么说没就没了？”
“你还没听说吧，昨日陛下突然就病重了，而就在当夜，宣王竟连同魏家掌控了皇宫，意图逼父退位。”
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看起来，这隐情倒是极大。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梁王殿下带兵入宫，围剿了宣王，宣王不敌，听说好像是自尽了。
不过，陛下却也因为气血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驾崩了。”
众人皆是一脸的同情，自己生病儿子不关心就罢了，竟然还欲图抢自己的皇位，是个人就忍不了。
想夜凌宸英明一世，最后却被自己的儿子活活气死，真是世事难料。
过了半响又有人开口，“那继位人选是不是就是梁王殿下了？”
那人点点头，“听说陛下生前立下了遗诏，传位给了梁王。”
话落，众人顿时欣喜，“梁王殿下性子温润，必然会是一位好帝王，我们以后应该会有好日子了。”
无论谁人称帝，百姓最在乎的无非就是能不能过上安稳日子，能不能吃饱穿暖而已。
*
重华殿。
夜墨泽带着姜蓁蓁去见了秦念初。
昨夜宫中闹出那般大的动静，秦念初却是理都没理，让人关紧了殿门，安心睡了一夜。
第334章 新帝
秦念初早就想开了，反正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
若是夜墨宣称帝，她不过就是三尺白绫一杯鸠酒，终归早就过腻了这样的日子。
若是夜墨泽称帝，她无非就是在这深宫中继续偏居一隅，除了自由些也没什么大变化。
“儿臣见过母妃。”
“蓁蓁见过贵妃娘娘。”
姜蓁蓁福了福身，以她的身份自然是无需向一介宫妃行礼的，不过秦念初却是夜墨泽的生母。
夜墨泽对秦念初多么敬重，姜蓁蓁是知道的。
“起来吧。”
秦念初抬眸将姜蓁蓁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带着笑开口，“泽儿看人的眼光倒是极好的。”
单凭一眼，秦念初就看出姜蓁蓁比秦妤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最后她幡然醒悟，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如果真的错过姜蓁蓁，夜墨泽属实会抱憾终身。
夜墨泽笑笑，毫不吝啬的夸赞，“母妃说的没错，蓁蓁是个极好的姑娘，能娶她为妻，是儿臣前世修来的福气。”
秦念初也已经听说了，昨夜夜墨泽之所以能那般顺利的擒住夜墨宣，姜蓁蓁可是功不可没。
不仅能在政事上帮到夜墨泽，为人更是恭谨知礼，秦念初知道，姜蓁蓁会是一位好帝后，也会是一个好妻子。
“那你可要好好待她，否则母妃饶不了你。”
夜墨泽点头，他知道，曾经的那个母妃，回来了。
*
嘉和十七年八月十八，新帝继位。
虽然夜凌宸丧期未过，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众臣联合进谏夜墨泽登位。
而夜墨泽也顺应民意，登基称帝，以昭仁纪年。
议政殿。
夜墨泽一身明黄色五爪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
众臣纷纷跪地，齐呼万岁。
夜墨泽让众臣平身之后，便开始奖惩。
“众爱卿皆知，前些时日宣王一党作乱犯上，先帝气急攻心而逝。
此等大逆不道之举，必要严惩，乱臣宣王已畏罪自尽而亡。
然参与此事者，一律重惩。
魏家深受先帝重用，却同宣王勾结，意图谋反，罪大恶极，故魏家满门悉数问斩。”
众臣面上尽是了然，这样的结果，他们早就预料到了。
只是当夜墨泽说起时，还是不由得一阵唏嘘。
魏家满门，那可是足足五百多条人命。
可却是没人会求情。
弑君之罪，满门被灭是必然的结局。
罚完了，接下来便是赏。
“此次得以顺利平乱，功不可没者有二，一是宁世子和卿安公主，关键之时毫不犹豫将安宁军兵符交出，更是在宫中拖延许久，今封宁世子为摄政王，卿安公主为卿安大长公主，朝中事务，二人皆可干涉。”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宁执本就是宁王府世子，如今又贵为摄政王，干政无可厚非，可卿虞，却只是一介女流。
自古以来，可从无女子干政的先例！
然而，不等他们开口，夜墨泽已经继续出声，“其二便是南疆公主姜蓁蓁，凭借一己之力，让我军几乎毫发无伤便围剿了宣王一党。
而今日，不仅是朕的继位大典，亦是南疆公主的封后大典。”
话落，一身大红凤袍的姜蓁蓁从一旁走出，款款向前。
今日夜墨泽也要将封后大典一同举行，众臣早就有所耳闻。
而姜蓁蓁贵为南疆公主，亦是有勇有谋，这帝后之位，她自是当之无愧。
然而，众臣却是发现，姜蓁蓁已经走到殿前却依旧没有停步的意思。
在众臣惊诧的目光之中，姜蓁蓁已经走上台阶。
嘶！
众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姜蓁蓁这是.
众臣只见姜蓁蓁走到夜墨泽身侧，同夜墨泽并肩而立。
那一抹明丽耀眼的正红，站在夜墨泽的身旁，却是未有半分的褪色。
夜墨泽牵起姜蓁蓁的手，郑重开口，“今日立南疆公主为帝后，朕允诺，有生之年，六宫之中，仅此一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这可比之前的卿虞干政还要让人惊愕。
帝王同臣子间最直接的联系，便是后宫，这是朝堂众人皆心知肚明的。
可如今夜墨泽却说，只立一后，虚设后宫，这怎么可以！
许多大臣可是早就做好了将自家女儿送进宫的准备。
夜墨泽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属实是打了众臣一个措手不及。
当即便有人跪地请柬，“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陛下同帝后伉俪情深，臣知晓，可六宫充盈，皇室枝繁叶茂也是陛下的责任，还请陛下三思。”
一人率先开口，当即就有人附和，“还有陛下之前所说的卿安公主干政一事，臣也以为不妥，还请陛下三思。”
越来越多的大臣跪地请柬，最后整个议政殿站着的只剩下了监察御史邱明远和户部尚书林傲。
二人相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邱明远倒是觉得，女人多的地方就有纷争，夜凌宸之所以会被气死，就是因为妃嫔太多生的皇子也多，妃嫔争宠皇子争位，想想就令人头疼。
至于林傲，则是完全不关心，自从投奔了卿虞以后，林傲只觉得前途光明一片，至于皇帝是谁皇后是谁，他完全不在乎，反正只要有卿虞在，他林家就可繁衍百年。
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夜墨泽的意料之中。
大夜的官员，最大的弊端就是迂腐至极。
夜墨泽觉得，也是时候该换一批了。
姜蓁蓁却是已经率先开口，“我南疆一向尊崇一夫一妻，众大臣却是逼迫着陛下纳妾，不知道可曾考虑过我这个南疆公主的意见？”
姜蓁蓁刚说完，便有人提醒出声，“蓁蓁公主，如今是在大夜。”
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既然身在大夜，就收起南疆的那一套。
姜蓁蓁轻笑，直言开口，“我不管是在大夜还是在南疆，若是有人想往这后宫里送女人，坏了我的规矩，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从一开始，姜蓁蓁就没指望他们能乖顺接受。
听此，众臣顿时脸色大变，这南疆公主，未免也太过骄横了些！
第335章 现世安稳
刚要开口，却被夜墨泽直接打断。
“皇后所言，亦是朕的意思。
若是有人妄图破坏南疆同大夜之间的宁和，就别怪朕不顾君臣之义。”
两国平和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了过来，众臣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
南疆何等强悍，他们还是知道的。
若是惹恼了姜蓁蓁，南疆真的大军压境，这罪名可是谁也担待不起。
毕竟，姜蓁蓁可是南疆最受宠的小公主，如今的南疆女王是将她一手带大的长姐，前任南疆王，是将她捧在手心的父亲，南疆子民更是对她格外敬重。
自从之前的蛊乱一事之后，封闭百年的南疆同外界渐渐有了交流。
尤其是在姜蓁蓁决定嫁给夜墨泽之后。
也正是因此，众臣才知道姜蓁蓁母家的背景是多么强大。
真的惹不起。
更何况，现下姜云祁和姜绾绾就在盛京之中。
不过，此事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如今姜蓁蓁花容月貌，年华正好，可以后呢，待到姜蓁蓁人老珠黄，颜色尽失，他们就不信，夜墨泽还能独宠她一个。
反正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最不缺的就是韶华妙龄的娇小姐。
*
夜墨泽拉着姜蓁蓁的手出了议政殿，眉宇间尽是调笑，“蓁蓁刚刚可真是霸气。”
姜蓁蓁睨了他一眼，“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刚刚在议政殿上的一切举动，都是夜墨泽早就同姜蓁蓁说好的。
大夜朝臣是何等的迂腐固执，夜墨泽再清楚不过。
为了免得以后糟心，夜墨泽决定从一开始便将众臣的那点心思扼杀在摇篮里。
如果还有人不识趣，他倒是不介意杀一儆百。
姜蓁蓁孤身一人嫁到盛京来，他自然一切都要给她最好的。
*
现世安稳，在寒城待了一年有余的陆晏和秦芷也终于舍得回了盛京。
知道消息后，卿虞抱着宁慕卿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一年多未见，她对秦芷想念至极。
宁执抱着宁慕卿站在她身侧，见她时不时向远处眺望一眼，不由得轻笑出声。
能让卿虞这般的，也就只有一个秦芷。
一辆低调却不失奢华的马车缓缓行来，最后在城门口停下。
秦芷早就迫不及待，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看的陆晏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丫头，生了孩子之后倒是愈发的没有轻重了。
一孕傻三年，古人诚不欺我。
秦芷小跑着过来同卿虞抱在一起，卿虞眉眼间尽是柔和笑意。
陆晏这才抱着陆煜辰从马车上下来。
同宁执相视一眼，陆晏不由得嘴角一抽。
随即走到宁执身侧，看着宁执怀中的宁慕卿满是诧异。
曾经孤傲清高的宁世子，如今竟然这般熟练的抱着一个奶娃娃，当真令人惊奇。
而宁执，也是这么想的
姐妹相见，满是思念，兄弟相见，一如既往的不顺眼。
*
这些时日公主府格外热闹。
自从回了盛京，秦芷几乎日日都带着陆煜辰腻在公主府里，有时候更是索性直接过夜。
独守过几次空房的陆晏也学精了，干脆带着衣物直接搬了过来。
新帝登基，事务繁多，夜墨泽根本抽不出身，而姜云祁和姜绾绾也早就回了南疆，宫中又无趣的很，姜蓁蓁索性也直接住回了公主府。
白日里被那群大臣烦扰，还有批不完的奏折，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空闲出了一点时间，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夜墨泽也忍不下去了，日日留宿公主府，有时候，就连奏折都是搬过来处理的。
卿虞无奈，全部收留。
也由此，那些朝臣再不敢说卿虞半句不好。
将军府的嫡公子一家，南疆公主当今皇后，最离奇的还有当今皇帝，盛京最尊贵的几个人都搬到卿虞府上了，还有哪个想不开的敢去招惹卿虞。
秦时渊被免了丞相一职，安安分分待在秦家颐养天年。
姚家也被夜墨泽收了大半权力，太傅之名形同虚设。
颜轻向夜墨泽求了一道离宫的圣旨，带着夜墨睿同粟筠过起了安稳日子，权势名利，颜轻从不曾在乎过。
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夜墨泽留了陆菀一命，并允其离开盛京，陪伴夜瑾瑜，不过此生却是不可以再回来。
陆菀应了。
直到九月初的时候，被宁江煜安置在盛京城外的清烟终于诞下一对龙凤胎。
不过传到宁江煜耳中的却是早产。
宁江煜担心不已，连夜出了盛京看望，果然那两个孩子身形稍显瘦小。
看着清烟苍白虚弱的脸颊，宁江煜心中满是心疼。
对于清烟，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感情。
大抵是喜欢的吧，否则也不至于时常梦到两人那荒唐的一夜。
宁江煜允诺，待清烟孩子满月之后，便带着母子三人回去，至于宁王府上下，早就被宁江煜肃清。
知情之人，除了那几个心腹，已经被宁江煜悉数发卖了。
为清烟能够不受非议，宁江煜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待宁江煜离开，清烟才强撑着唤过潋秋，“王爷可有怀疑？”
清烟生的那两个孩子，自然不是早产，而是足月。
之所以看起来瘦弱了些，完全是因为清烟在怀孕之时便开始服药，才让孩子发育的并不是那般健壮。
至于会有怎样的后果，清烟已经无暇顾及。
她只知道，如果过不了宁江煜的这一关，不仅是那两个孩子，还有自己，都完了。
她终其前半生，也不过是为了后半辈子能够安稳，为此，她不惜任何代价。
潋秋摇头，“姑娘放心，孩子看起来确然是不足月之状，王爷未有丝毫的怀疑。
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说至此，潋秋眸中仿佛带了一层光。
清烟笑笑，“对。”
不过眼底却有杀意一闪而过。
潋秋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这样的隐患，于清烟而言，自然是夜不能寐的存在。
而潋秋，也属实不是一个安分的。
她有足够大的野心。
现在她还只是想要一个大丫鬟的位置，可以后呢，待自己得势之后，清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借机威胁自己。
第336章 昔年恩怨（一）
所以，清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除掉这个可能会致命的隐患。
如今孩子已经降生，再除去潋秋，她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卿虞和宁执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
二人相视一笑，这戏剧性的时候，总算是到了。
他们都很期待，宁江煜知道清烟所生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种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情。
*
宁江煜极为守信，在清烟孩子刚满月的当天，便将母子三人带回了宁王府，并封清烟为夫人。
除了那几个知情者，府中上下皆以为清烟是宁江煜养的外室。
男人嘛，终归是爱偷腥的，就连被盛京誉为痴情种的宁江煜，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至于为什么如今才带回来，当然是因为宁王妃逝去已有相当长的一段时日。
宁江煜的身边，终归还是要有个人照应的。
而知晓全部事实的那几人，却是不愿多看一眼，父占子妻不说，还生下孩子，再封为夫人，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宁江煜越重视清烟和那两个孩子，宁执和卿虞便越觉得有意思。
毕竟，只有攒够了希望，待到失望之时，才会绝望。
*
众人齐聚的日子过的极快，转眼间，天气已经冷了下来。
昭仁元年十一月初四，夜。
被幻境折磨整整数月的夜凌宸，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非人的苦楚，于密室之中彻底绝了生息。
终归是对夜凌宸曾经的极致骄纵存了些许的恻隐之心，卿虞和宁执留了他一个全尸。
昭仁元年十一月初五，盛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虽然是初雪，可下的却是格外的大。
入目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纤尘不染的雪白。
好似要将曾经的污浊悉数掩去。
将宁慕卿交给了姜蓁蓁，宁执和卿虞出了府门。
就在前些日子，卿虞突然发现，一向非她和宁执不可的宁慕卿，在姜蓁蓁怀里倒也是不哭不闹。
冬日严寒，他们总不能去哪里都带着不过数月大的宁慕卿，恰好姜蓁蓁也对这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喜欢的不得了，所以二人外出之时姜蓁蓁便将宁慕卿抱回自己的房里照看。
冬日里的盛京却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哪怕寒风凛凛街头的叫卖声也是不绝于耳。
卿虞和宁执到了宁王府的时候，府前只有零星的两个侍卫瑟缩着手脚当值。
以前，宁王府自诩帝王之下，最是讲究牌面的，可自从前些日子宁江煜久病不愈之后，府中的下人便愈发的懒散了。
见到宁执，二人先是一愣，随即连忙上前行礼。
宁执看都没看二人一眼，便牵着卿虞入了府。
如今的宁王府，到处都透露着一种落败的苍凉。
宁执和卿虞到了宁江煜的卧房时，清烟正在悉心的给宁江煜喂膳。
而一向怜爱清烟的宁江煜，却是有些抵制。
不知怎么回事，约莫在一个月之前，宁江煜突然就病了，别说下榻，就连起身都很是艰难。
以至于宁王府中有不少人在传，许是曾经的宁王妃看不惯宁江煜宠爱清烟，回来索命来了。
否则，身子一向康健的宁江煜怎么会突然就病了，还病的这般重，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来过了，却还是寻不出来缘由。
宁江煜这病，病的属实蹊跷。
看到宁执和卿虞，宁江煜本就冷着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你们来做什么，滚出去！”
宁江煜对二人的厌恶，早就深入了骨子里。
宁执嗤笑，宁江煜也就这点嘴皮子的功夫。
论这个，他可不输。
“当然来看看宁王爷是不是还活着，毕竟公主府有一大家子要养，我总得回来看看这家产什么时候才能到我手里。”
话落，宁江煜顿时脸色铁青。
这个逆子！
就没有一天不在盼着他死！
宁执说完，卿虞紧接着夫唱妇随补了一句，“看这模样，宁王爷怕是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宁江煜怒目圆瞪，却是动弹不得。
半响，才咬牙切齿开口，“就算我死了，这宁家也轮不到你这个逆子！
我告诉你，这宁家都是叙儿的，你宁执休想沾染一分一毫！”
宁叙，便是清烟给宁江煜生下的儿子。
宁执轻笑出声，“宁王爷就这么确定，宁叙，是你的儿子吗？”
一语落下，宁江煜和清烟无不脸色大变。
清烟心头狠跳，宁执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不成？
清烟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这宁王府的一切举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宁江煜脸色一白，确然，在卧床之前，他便起了这样的疑惑。
事情起因，便是他无意间听两个婢女说的一句“这小公子长得既不像王爷也不像夫人，也不知道像谁。”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那便一发不可收拾。
果不其然，宁江煜怎么看那两个孩子都不像自己，更不像清烟。
说起来，宁江煜和清烟的容貌都是上乘，可几个月过去了，那两个孩子却是依旧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有些丑。
起了疑心的宁江煜，便着人暗中调查，刚有了一点眉目，他就莫名其妙的一病不起。
他怀疑清烟，所以才会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淡。
可这话从宁执嘴里说出来，那便是不折不扣的侮辱。
“你休在本王这里挑拨离间！
宁叙，自然是本王的儿子，亦会是下一任宁王！”
相比于对清烟的那点芥蒂，宁江煜还是更不喜宁执那张始终带着笑的脸。
“带进来。”
卿虞直接出声，宁江煜和清烟都是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男子被压了进来。
清烟顿时脸色煞白，这人她自然是认得的，而且相当有印象。
这不仅是宁肆曾经送给她的“礼物”之一，更是那些男人里折磨她最狠的那一个。
以至于看到他，清烟就不由自主的浑身发颤，双腿发软。
而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宁江煜的眉头便紧紧蹙起，厚嘴唇，小眼睛，这人怎么和宁叙那么像
还有宁央央，生的和这个男人也有五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