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昏迷（儿童节快乐嗷～）
身后数不尽的黑衣人，渐渐变成了无数个小黑点，最终再也看不见。
耳边的风刮得脸颊有些疼，卿虞木然窝在宁执的怀里，好似失了神一般。
眼睛逐渐润湿，卿虞这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无情，只不过都压抑在了心底罢了。
汐言，生死未卜......一想到这里，卿虞只觉得心脏处一阵揪疼。
她不敢去想，如果汐言真的不在了，她会怎么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执才停了下来。
见卿虞还在失神，宁执本来冷冽的眉眼不由得柔缓了几分。
“没事了。”
听到宁执的声音，卿虞才回过神来，看着宁执的眸子，眼里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我没事。”
虽然卿虞神情淡漠，可宁执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略微沙哑。
这才注意到卿虞还微微泛着红的眸子，宁执一怔，她刚刚，哭了？
哪怕之前噬心之痛痛入骨髓，她都咬着牙没有哼一声。
可如今，一个婢女生死不明，她却落了泪。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又一次，宁执有了这样的疑惑。
她虽流落在外五年，一举一动却是比大家闺秀还要端庄。
可你若说她温顺柔弱，却在阮筝出言侮辱她和安定侯府之时，毫不犹豫的就是一巴掌反击回去，更是在御书房将沐岐辩到哑口无言，哪怕盛宠多年的沐国公，也是威风凛凛的来，灰溜溜的去。
而之前的城南谢家一事，只怕也是完全出自她的手笔。
他可是知道的，这个看起来良善可欺的小姑娘，实际上记仇着呢。
不仅如此，你若说她清冷漠然，哪怕面前尸首堆积，依旧面不改色，任凭全身痛楚蔓延，也只是咬紧牙关，可当她那个每日追随的小丫鬟命悬一线时，她却能心痛的落下泪来。
宁执想知道，她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还未等想完，就觉脑子一阵昏沉。
他就快撑不住了。
他的这副身子，之前能和唐逸对上一招已经是极限，如今再用武功，无非是自寻死路。
可大敌当前，他却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卿虞和他，都不能死。
确然，宁执这出戏演的逼真极了，无论是卿虞还是唐逸，都认定了宁执武功超绝，却不知，宁执只是为了速战速决，因为他的身子根本就不允许他用出第二招。
而宁执也如愿让唐逸退走，却没想到这第二波暗杀来势竟然如此汹涌。
呵，宁肆为了要他的命，还真是下了血本。
宁执已经猜出背后之人，毕竟整个盛京这般想要他性命的人，也就只有一个宁肆。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么多。
夜已深，林子里指不定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只凭卿虞一个女子，可能应对？
而他能做的，只能是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给他和卿虞找一个隐蔽角落。
而只有度过这一夜，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事已至此，宁执也没必要和卿虞再隐藏什么，当即明说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危险。
卿虞眸子微怔，怎么也没想到宁执的身子竟然要撑不住了。
可这个时候......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宁执在这深林里度过一夜，简直是危险重重。
“你放心，我会护好你。”
卿虞的声音依旧清冽，却是带着轻微的坚定。
这个时候，抛弃宁执俨然是最明智的决定，可卿虞却是没有。
她卿虞，从来不欠任何人的人情。
宁执救了她一命，她自然不会这般绝然一走了之。
宁执笑笑，“好”。
他也清楚卿虞这个时候抛弃他才是最稳妥的方式，那他是死是活也就只能听天由命，可心中却是格外笃定，卿虞不会这么做。
宁执最终和卿虞找到了一个略显隐秘的山洞，刚引燃柴火，宁执便昏厥了过去。
卿虞知道，他一直都是在强撑着罢了。
一旦暂时安全下来，他便再也支撑不住。
卿虞坐在火堆旁，时刻警惕着四周。
漆黑的夜里，火光最容易招惹出来觅食的野兽，也正相反，却也是她保命的一个手段。
林子里的野兽，大多是畏惧火的。
索性，已经将近子时，周围都没有什么异动。
可就在子时将过，山洞外却传来悉悉簌簌的响声。
微微困顿的卿虞顿时打起了精神，左手拿起火把，右手拿起匕首，目光紧紧盯着入口。
她虽然精神有些萎靡，可若不是太过难缠的野兽，她大抵还是可以应对的。
好在，半响之后闯进来的只是一只小臂长的狐狸，见到火光之后便迅速跑开了。
卿虞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夜安稳。
洞口处露出了点点微光，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卿虞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疲惫，刚想倚靠着眯会眼，可就在这个时候，宁执突然出了事。
本来安稳睡着的宁执突然额头上布满冷汗，眉头狠狠蹙起，仿佛正在承受极大的折磨。
卿虞眉头一紧，猜到可能是绝命蛊阳蛊。
不顾男女之嫌褪下宁执的上衣，果不其然，就见宁执的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卿虞猜测，原本阳蛊和宁执是呈对立之势，而如今宁执昏迷，阳蛊占据上风，所以在拼命啃噬宁执的精血。
卿虞皱了皱眉头，随即趴在了宁执的胸口处。
阳蛊瞬间安静下来，可不过片刻，却是再次躁动起来。
以往，宁执靠内力压制着阳蛊，所以接触到阴蛊之时，阳蛊便安分下来。
可如今，没有了宁执的束缚，阳蛊却是拼了命的想要破体而出。
卿虞连忙起身，果然便见宁执头上的冷汗已经迅速流下，脸色也已经微微扭曲。
卿虞的靠近，不止没有抑制住阳蛊，反而加大了阳蛊想要出来的欲望。
卿虞抬眼，就见山洞入口处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白日里，阳蛊只会更加活跃。
“宁执，你醒醒。”
卿虞晃了晃宁执的身体，却是毫无反应。
宁执，早就彻底陷入了沉睡。
而且很有可能，再也不能苏醒过来。
“宁执！”
第51章 一定要活下来好吗（双更嗷～）
卿虞不住的呼唤宁执，却是无济于事，只能见宁执原本俊逸的脸因为疼痛愈发扭曲。
宁执的生命力，在逐渐流失。
因为阴蛊的刺激，阳蛊的反抗愈发激烈。
“唔--”
昏迷中，宁执忍不住痛哼出声。
宁执陷入了梦魇。
那是在三年前，遥山。
遥山地处大夜西南，距离盛京足足数百里。
人烟罕至，毒草丛生。
世人所向往的神医谷，就在遥山之巅。
那是宁执到达神医谷的第二年，他体内的毒素愈发强烈，哪怕是离溯神医，都已经快要难以压制。
是的，夜昭月离世宁执大受打击不假，可险些要了宁执性命的却是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剧毒。
毒性刁钻，宫中御医也无从下手。
据离溯神医说，宁执所中的毒来自西域。
西域一向神秘，稀罕物件不少，而毒花毒草更是不在少数。
所以哪怕是名誉天下的离溯神医，也只能堪堪压制，延缓毒性，却也算是保住了宁执一命。
两年里，宁执一直随离溯修习医术，练习武功。
宁执天赋极高，不过两年，便已经在神医谷内成为佼佼者，加之那俊逸非常的容貌，引得谷内不少女弟子倾心。
可就在两年后，宁执体内的毒素还是彻底爆发了出来。
而此刻，已经是回天乏术。
哪怕是离溯神医，也再无挽救之法。
可就在宁执以为自己即将死亡的时候，却见离溯神医瞒着众人进到了他的房间，随即将绝命蛊渡到了自己体内。
用离溯神医的话说，反正宁执也是将死之人，倒不如替他解了这困扰数年的蛊毒。
直到这个时候，宁执才终于知道，之所以离溯神医对他倾囊相授，是因为他认定了宁执的必死之局。
而从一开始，他便打定了将绝命蛊渡到宁执体内的心思。
用心教授医术和武功，只不过是为了宁执死后可以减少一点自己的愧疚。
他用宁执两年的性命为交易，换宁执还他一个康健的身子。
他告诉宁执，他是名誉天下的神医，他活着，自然是可以救济更多的人，这样宁执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宁执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敬重的师傅，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两年的所有慈爱和善，不过是他想用宁执活命的伪装！
那一夜，他好似从地狱走了一遭。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痛，尤其是心口处，好似万虫啃噬一般，让宁执恨不得自己了结了自己。
可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让宁执承受了过来。
他想活着。
他母妃死因未明，离溯神医伪善的嘴脸还未被揭开，他怎么可以就这般憋屈的死了！
后来，宁执陷入了假死状态，呼吸全无，脉搏心跳全都停止。
离溯神医以为他死了，便让风弦带着宁执的“尸身”回了盛京。
宁执终归是宁王府的世子，哪怕是死了，也是要葬入宁家祖坟的。
可就在途中，宁执却是突然醒了过来。
绝命蛊虽然让他生不如死，却也阴差阳错的保住了他一命。
再后来，宁执回到了盛京，却再也见不得日光，更是在每个月圆之夜，心痛欲裂。
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在宁执脑海里快速闪过，最终定格成卿虞的那一张绝美容颜。
宁执一怔。
这个女子和他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绝命蛊，婚约......
他突然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如果杀了卿虞可以还自己一个自由身，他是不是真的下得去手？
这个女子，同自己一般，一样受尽苦楚，却也一样拼命的想要活着。
突然，卿虞的声音顺着四面八方传了进来，那般清晰，那般让他......眷恋。
他费尽力气想要睁开眼睛，却是不能。
宁执知道，自己大抵是要撑不住了。
本来他便时时用内力压制着绝命蛊，如今陷入昏迷，却是再也压制不住。
无论是绝命蛊的反噬，还是曾经的剧毒，无疑都会要了他的命。
多活了五个年头，如今终是又重新陷入死局。
可在死之前，却还是保住了卿虞一命。
宁执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如果卿虞和他都死了，那是不是太过可惜了。
以卿虞的能力，只怕会将曾经的事情都查个水落石出吧，那样他也算是死得瞑目了吧。
既如此，那便这般吧。
费尽心力活了五年，他也是真的累了。
可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却觉得口中一股腥甜传来，带着淡淡的药香。
这是......血吗？
卿虞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没有放弃，甚至想用自己的血救他一命吗？
此时此刻，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种异样心思。
山洞中，卿虞虚弱的倚靠在宁执身上。
胳膊处，鲜血涓涓外流。
最后时刻，卿虞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她的血可以压制蛊宗弟子身上的蛊毒，是不是也能压制宁执体内的阳蛊？
感受到阴蛊的气息，宁执体内的阳蛊是不是就会安分下来？
至于结果如果，卿虞已经无暇顾及。
宁执，怎么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如果宁执就这么死了，这一辈子她只怕都会有所愧疚吧。
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卿虞看着宁执的眼睛开口，“宁执，一定要活下来，好吗？”
她与宁执，身上都背负着太多太多，怎么可以就这般潦草的死在这偏僻的荒野里。
他们都要活着，活着揪出幕后之人，家族的仇，自己的仇，都要报。
宁执醒过来的时候，只觉满嘴的血腥味，却是不很让他抵触。
梦里的画面渐渐与现实重合，宁执不由得喃喃出声，“好，我们都要活着。”
挣扎着起身，宁执将卿虞抱在怀里，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条，给卿虞止住还在流血的胳膊。
这丫头，对自己是真的狠。
如果他真的醒不过来，他怀疑卿虞甚至会血尽而亡。
抬手抚上卿虞精致的眉眼，宁执一向清冷的紫眸里难得呈现几分温柔，直达眼底。
这一刻，他是真的发自内心。
“丫头，你就这般想让我活着么？”
第52章 过往
卿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宁执并不在山洞里，却是把外袍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宁执已经醒了？
卿虞心底竟然升起一丝惊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宁愿冒着自己丢掉性命的风险也要救他，明明自己那般拼命的想要活着，可看到宁执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时候，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胳膊。
她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这个时候她每消耗一分体力，生存的几率也就小一分，更何况，还极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可她还是那么做了。
卿虞想了许久，最终归结为可能她实在是不想欠宁执一条命吧。
不多时，宁执便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堆野果子，左手拎着一只野兔子。
见到卿虞，宁执潋滟紫眸中闪过一抹光亮。
“醒了？”
“嗯。”
卿虞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此刻的宁执看起来和之前很不一样。
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璀璨中却带着温柔。
卿虞不由得轻笑一声，真好，她和宁执，都还活着。
看着卿虞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宁执的眸子里闪过心疼。
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上前将卿虞扶了起来。
许久未曾进食，又警惕了整整一夜，更是放了不知道多少血，如今的卿虞，虚弱的厉害。
“疼吗？”
突然看到卿虞虽然被紧紧包扎却还是有血迹渗出的胳膊，宁执下意识开口。
卿虞微楞，注意到宁执目光所及之处，卿虞便明白他说的是自己胳膊处的伤口。
“没事。”
宁执不知道，她每个月都要放出一碗血，为蛊宗弟子续命，以至于她的脸上常年都带着病态般的苍白。
如今，不过是比以往放出的血多一些罢了。
至于疼？
不会，因为她早就麻木了。
看着卿虞那熟悉至极的漠然神情，宁执心口轻轻一抽。
他想象不到，曾经的卿虞究竟经历过什么，以至于如今伤至这般模样还能面不改色的说没事。
“先吃个野果子解解渴。”
宁执让卿虞倚靠在崖壁，而后便拾起地上已经死去多时的兔子出了山洞。
不多时，便带着处理好的兔子走了进来。
将拾来的干柴再次燃起，宁执将兔肉放在火堆上方炙烤。
“有风弦在，你那个婢女不会有事。”
宁执突然开口，抱着野果子汲取汁液的卿虞倏然一怔。
是因为看出了自己担心汐言，才说出这样的话么？
卿虞再一次感觉到了宁执的异常。
他虽然明面上温润和善，可卿虞却是知道，宁执只怕骨子里都是冷的。
可现在，他竟然会主动提起汐言。
是怕自己担心么……
“好。”
卿虞应声，心中却是明白，事到如今，她再担心也无用。
既然宁执说了，那风弦必然会尽力救治汐言，这便足够了。
“谢谢。”
“你同你那个婢女的关系，很好？”
卿虞轻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开口，“汐言，是哪怕我在最艰难的时候，也始终陪在我身边的。”
汐言于她，不仅是主仆，更像是亲人。
宁执紫眸微闪，依稀记得哪怕昨夜危急，那个名唤“汐言”的婢女也始终未退缩一步。
看的出来，为了卿虞，她是可以拼上自己的性命的。
倒是一个忠心至极的丫头。
随即想到了风弦，和汐言一样，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挡在他的身前。
“我和你说说我的过去吧。”
卿虞抬眸，不明白宁执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一定程度上讲，她和宁执是一种人。
而他们这类人，是绝对不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的。
毫无疑问，宁执的过去，同她一样，都是不愿再提及的伤疤。
所以，宁执到底想干什么？
还未等卿虞思考完，宁执已经开了口。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记得父王和母妃总是争吵，不欢而散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而我也知道，父王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母妃，而是王府后院里的沐姨娘。”
“可就在我十一岁的那年，父王和母妃又一次发生了争吵，原因无他，父王始终想抬沐姨娘为平妻。”
“而我的母妃身为公主，心高气傲，嫁给不爱之人已是极尽委屈，又怎么可能让别的女人同她平起平坐。”
“那一次的争吵格外激烈，所以哪怕是深夜，母妃还是负气回了皇宫，临走之前，只留下一句“你想让那个女人做正妻，除非是我死了！”
说至此，宁执顿了顿，眸子微晃，仿佛想起了什么。
“后来啊，第二天却真的传来了我母妃十足落水身亡的消息......”
卿虞脸色微凝，这样的事情太过巧合了。
宁执突然笑了笑，声音里满是讽刺，“你知道吗，就在我母妃离世不过一个月，那个男人就抬了沐惜音为平妻，夫妻和睦，极尽荣宠。”
卿虞没有说话，却也是明白，宁江煜在用自己的方式抗争夜凌宸。
昔年他被逼无奈娶了夜昭月，如今夜昭月身死，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娶沐惜音做宁王妃。
说起来，这段感情里，没有一个得利者。
夜昭月明明心有所属却被逼成了宁王妃，与宁江煜想看两相厌，整整十余年，至死方得解脱。
而宁江煜呢，明明心系沐惜音，却不得不将夜昭月娶进门来，哪怕生下宁执，都是迫于夜凌宸的压力。
皇室和宁族间不成文的规束，宁王府的世子，必须为公主嫡出，所以哪怕在夜昭月之前沐惜音有了孩子，也只能扼杀。
卿虞突然想到了宁执和夜瑾瑜，如果最终夜凌宸不松口，是不是也要再次重复宁江煜和夜昭月的悲剧？
归根结底，无非还是帝王为了稳固皇室江山罢了。
卿虞心中微凛，也难怪宁执恨极了宁江煜，如果不是宁江煜执意要抬沐惜音为平妻，夜昭月何至于此。
而夜昭月离世不过一月，尸骨未寒，宁江煜竟然和沐惜音琴瑟和鸣，这怎能不让人心生芥蒂？
第53章 回盛京
其实，无论是夜昭月还是宁江煜，说起来无非都是权力的牺牲品罢了。
夜昭月贵为公主，逃掉了和亲的命运，却终归还是逃脱不了为夜氏稳固江山的使命。
再之后的事情，宁执并没有说，卿虞也没有问。
她是想知道宁执在遥山的事情不假，可宁执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她也能想到，应该是些他不愿再提及的过往吧。
“之前，我本来已经想要放弃了……这梦魇一般的五年，我是真的腻了倦了。”
“可是后来，我听到了你的声音……还有弥漫口腔的血腥味……”
“这般说来，你倒还算是救了我一命。”
沉寂半响的宁执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很轻很轻，可卿虞还是听到了。
卿虞微怔，他的心情，好像……极好？
“如此说来，我和世子也算是两命相抵，互不相欠了。”
宁执笑笑，却是没有说话。
片刻后，宁执掰下一条兔腿，递给卿虞。
“熟了，你尝尝，可能不大好吃。”
卿虞咬了一口，抬眸看向宁执，如实开口，“嗯，确实不太好吃。”
宁执唇角微勾，“说起来，郡主还是第一个吃到我烤的肉的人。”
卿虞眉眼轻弯，眸子里睨起一抹笑，“那我倒是很荣幸。”
话落间，就听山洞外传来风弦的声音，有些远，随即慢慢清晰。
卿虞回到安定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午时过后。
宁执本想派人去请宫中的御医来，思虑片刻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卿虞的伤口太过明显，难免会引人生疑。
让风弦去抓了些补血的中药，又将卿虞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
听说汐言已经性命无碍，只是还在昏睡着，卿虞这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宁执坐在床前，看着卿虞恬静的睡颜，不由得眸子亮了些。
手，不由自主的将卿虞白皙柔荑抓起，动作格外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你知道吗，在所有人都选择放弃我的时候，唯有你，拼了性命也要将我带回这人世间。”
“小丫头，以后，有我护着你。”
“谁也再伤你不得。”
宁执口中轻喃。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卿虞在他心中不一样了。
那是在他以为自己命绝于此，从此置身黑暗无法挣脱之时，卿虞为他送来的一束光。
那般耀眼，耀眼到足以照亮他的整个内心世界。
此前他待卿虞更多的是想要占有，因为卿虞是让他摆脱一身蛊毒的关键。
可如今，他更想将她呵护在手心里。
两个历尽艰辛还能活到现在的人，可不就是要相互取暖么？
风弦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自家主子抓着人家姑娘的手，满眼的含情脉脉。
嘴角微抽，他竟不知道自家主子还是这么个痴情的。
“主子，昨夜，二公子确实不在府里。”
风弦跟了宁执数年，自然也是知道宁肆觊觎这世子之位已久的。
而宁执是不在意这虚名不假，可却也不会拱手让给宁肆，一个费尽心思想要了自己性命的人。
“去查，昨夜的人，到底是谁的手笔。”
宁执再清楚不过，宁肆，还没有这般手腕。
“是，主子。”
风弦刚要转身，就听宁执再次开口，“卿虞的事，不必继续查了。”
“还有她的那个侍女，势必要保她痊愈。”
“算了，你亲自去照顾。”
风弦：“？？？”
他可是宁执手下的护卫统领，如今让他去照顾一个婢女不说，还是亲自照顾。
风弦怎么想都在怀疑宁执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可随即看到宁执和卿虞紧紧相握的手，风弦才想起，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对女子动了心，他这个做下属的，怎么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属下遵命。”
汐言的房间里，风弦面色微红坐在一旁。
这么多年他都是和男人混迹在一处，还是第一次和女子这般接近。
心头，不由得微微有些紧张。
“水......水......”
汐言微弱的声音响起，风弦下意识起身退后一步，仿佛汐言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水......”
直到汐言的声音再次响起，风弦才反应过来汐言原来是要水。
给汐言倒了一杯水，却见她始终虚弱轻喃。
伤至这般模样，自然是自己喝不了水的。
不由得再次起身拿起勺子一点点喂到汐言的嘴里，却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微微烦躁的风弦不由得想起刚刚宁执说过的话，颇有些嫌弃的说了句“麻烦”，还是一副赴死一般的决然模样将汐言扶起，倚靠在自己的胸膛，脸倏然红的彻底，好在这屋子里只有他和意识昏迷的汐言。
汐言喝了水，这才又继续睡了过去。
可风弦的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洁身自好，如今竟然抱了一个女人！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再干净了。
可那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却是让他不由得有些回味。
本来已经恢复自然的脸色再次红了起来，就连耳根处，都是可疑的红晕。
卿虞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陪在身边的，是木槿。
“主子，您醒了。”
轻应一声，随即看向屋子里，却是空无一人。
她依稀记得，梦里听到了宁执的声音，却是不很真切。
“刚刚妘姨娘和三小姐都来过了，只不过主子还在睡着，便没再打扰。”
“嗯。”
“汐言怎么样了？”
卿虞开口，虚弱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沙哑。
“宫里的太医已经瞧过了，说是没有了性命之忧，只不过还在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宁世子派了人照顾着。”
卿虞眸子微凛，如果没有宁执，无论是她还是汐言，只怕都会殒命当场。
“让晚笙过来，蛊宗那边，让听蝉顾着就够了。”
如今汐言重伤，暗中又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卿虞，木槿一个人，自然是顾不过来的。
而如今蛊宗早就步入正轨，听蝉一人便足矣。
“好，属下这就给晚笙传信，让她安顿好蛊宗之事便赶来盛京。”
说话间，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响。
第54章 封锁安定侯府
是宁执。
手里，还端着一碗白粥。
见到卿虞已经醒了过来，宁执开口，“醒了就吃些白粥，也好恢复体力。”
见宁执走了进来，木槿直接退了出去。
对于宁执，她还是格外放心的。
昨日索性有宁执在场，否则她真的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后果。
宁执扶起卿虞让她倚靠在床头，随即舀起一勺白粥轻轻吹了吹，才喂到卿虞嘴边。
卿虞微楞，还是配合的张开了嘴。
待卿虞将碗中的粥吃的见了底，宁执才微微思索着开口，“昨夜，你的血不仅将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更是压制住了我身体里的绝命蛊。”
这是今日一早宁执便发现的，他站在日光之下，犹如常人，没有一丝的不适。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卿虞的血竟然有此奇效。
卿虞倒是面色如常，显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的血中，蕴含着蛊王的气息，绝命蛊自然是要安分的。
“嗯，只不过时间不会太长。”
她的一滴血便足以压制蛊宗弟子体内蛊毒，而昨夜她喂了宁执只怕足足有近两碗血，只不过绝命蛊与蛊王同源，这才大打折扣罢了。
饶是如此，未来的一两个月内，只怕宁执也不会受绝命蛊所扰了。
宁执抬眸，看着眼前满是秘密的女子，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温柔。
“天色不早了，我便先行回宁王府了，明日再来看你。”
宁执本来还想提醒卿虞这安定侯府里暗中怕是还有眼线，想了想却是没有开口，以卿虞的聪慧，只怕早已经想到了。
卿虞点头，“这两日多谢宁世子了。”
虽说她与宁执互相帮扶，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说到底，还是宁执帮她多一些。
“郡主客气了。”
宁执走后，卿虞便把木槿唤了过来。
已经睡了大半日，卿虞的气色好了不少，只不过脸上依旧挂着病态的苍白。
“让妘姨娘来我这里一趟。”
虽然已经将近戌时，可妘氏却是丝毫没有要睡下的打算。
昨日卿虞遇刺，险些命丧黄泉，汐言更是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以卿虞的性子，一旦醒来，便是要彻查此事的。
妘氏也已经猜到，这安定侯府里，只怕还有异心之人，只不过之前隐藏的太深，她们并未察觉。
如今，也就是因为这些人，险些要了卿虞的命。
想至此，妘氏心里不由得庆幸，还好卿虞无事，否则不论是她和卿洛，还是整个安定侯府，都算彻底完了。
如今，卿虞便是整个安定侯府的主心骨。
果不其然，戌时刚过，木槿便来传话，说卿虞要见她。
妘氏连忙起身随木槿去了相思阁。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郡主身子可好些了？”
“嗯，劳姨娘挂念，已经好多了。”
“妾身之前命人炖了参汤，如今温度刚刚好，郡主先用一些吧。”
“姨娘有心了。”
木槿接过食盒，里面赫然放着一碗参汤，香气浓郁，还夹杂着丝丝药香。
看的出来，妘氏是用了心思的。
卿虞喝了一口，才开口道，“我唤姨娘过来，姨娘可知为何？”
妘氏点头，“妾身明白。”
“昨日郡主遇刺，宁世子的人传回来消息，妾身便自作主张封锁了安定侯府，还望郡主恕罪。”
妘氏福身，率先请罪。
卿虞眉眼轻抬，眸子里睨起一抹笑。
果然，她就知道将妘氏收为己用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这个时候，便彰显出安定侯府有一个聪慧玲珑的掌家人是多么的重要。
“妘姨娘请起。”
“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妘氏起身，抬头看向卿虞，一双眸子里满是恭敬，言语中却是不卑不亢。
“郡主昨日在途中遇刺，据宁世子的人传来的消息说，刺客数量极多，显然早有准备，这在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完成。”
“妾身以为，郡主的行踪一向隐秘，能将郡主的行程了解的十分透彻的，无非是这府上的人。”
“而妾身已经查过，这几日府中并未有下人消失不见，也就是说，那怀有二心之人还未离开，而他的目的，便是想清楚知道郡主究竟是生是死。”
“所以，妾身命刘统领日夜巡查府内，势必不让那人有机会逃离出府。”
“另外，妾身突然加大巡查力度，势必会打草惊蛇，而那异心之人，也会自动跳出来，也算是一举两得。”
刘统领名为刘江，是卿子衍还在时安定侯府的府兵统领，处理了崔尧之后，卿虞便派人将刘江接了回来。
刘江为人憨厚，心思却很是活络，最重要的是只忠心卿虞一人。
卿虞眼中笑意更甚，“姨娘聪慧，倒是让我省了许多事。”
妘氏分析的一点没错，而卿虞也已经猜到，那人之所以迟迟不走，是在等另一个机会。
卿虞回府之时，无论是生是死，只怕都会引得府中大乱，而那个时候，便是他逃走的最佳时机。
不仅如此，还可以打听到卿虞的消息，简直是一石二鸟。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妘氏。
“郡主过奖了。”
“那姨娘昨夜可探查到何人举止有异？”
“回郡主，昨夜一夜，共有两人意图趁夜出府。”
“一个是马厩的小厮，另一个便是韩姨娘身边的丫头凝芝。”
卿虞了然，果不其然，此事和韩氏脱不了干系。
韩氏蛰伏多年，第一次出手，就险些要了她的命。
呵，倒真是个角色。
“好，你去和木槿将那两人带来，我要夜审这二人。”
妘氏点头，显然早就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她是知道的，卿虞将汐言看的极重，如今汐言重伤昏迷，卿虞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而之前已经肃清府内一次，可如今却还是有人暗中作梗，卿虞自然是容不得的。
至于韩氏，沉寂多年，妘氏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和她扯上关系。
凝芝，可是韩氏的心腹，任谁也不可能觉得此事韩氏一无所知。
这韩氏倒真是个狠角色，一出手，便险些要了卿虞的命，也险些将整个安定侯府置于毁灭之地。
第55章 真正的棋子
不多时，妘氏和木槿便将二人带到了相思阁。
为了掩人耳目，这二人皆是不会武功的平常人，以至于到了生死时刻，只能看着高高的院墙暗暗着急，却是无计可施。
卿虞目光微凛，看着下方跪着的两人。
明明卿虞的目光是那般清冽纯净，可两人却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不过片刻，额头上便冒出了层层冷汗。
“呵，上次那些人的下场，倒是没让你们安分些。”
卿虞开口，声音里满是上位者的威严。
“郡主，小人是无辜的。”
“郡主，奴婢也是无辜的，还请郡主明查。”
卿虞轻嗤一声，“无辜？”
“我记得，本郡主可没说过将你们带到这里所谓何事吧？”
那二人顿时脸色煞白一片。
他们竟然不打自招了。
“我上次就说过，我这安定侯府里，不留心思不纯的奴才，如今看来，你们却是没听明白。”
声音轻缓，可二人就是感受到了难以承受的压迫感。
“郡主，奴婢知错了，求郡主饶命。”
见凝芝已经招供，那小厮也是连忙开口，“郡主，小人也是受韩姨娘指使，求郡主饶小人一命。”
事实再明显不过，韩氏，才是主使，这两人，不过是受命于人罢了。
妘氏和木槿都是这么以为的。
却听卿虞笑了笑，“怎么，戏做的多了，以至于这个时候了还把自己当作奴才？”
“说到底，韩氏才是棋子吧。”
妘氏和木槿都是一愣，卿虞这话，是什么意思？
凝芝瞳孔微张，眸子里染上浓浓错愕。
她怎么也没想到，卿虞竟然可以想到这一层。
明明，她掩饰的已经足够好了。
卿虞，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见卿虞已经识破，凝芝索性也就不再装傻。
脸上的惊惧褪去，露出那双平静漠然的眸子。
“卿虞，你真的很聪明。”
凝芝看向卿虞，眸子里难得染上一抹惊艳。
卿虞说的没错，她和韩氏之间，她才是主子。
韩氏，不过是她用来蒙蔽众人的手段罢了。
她本以为，这次就算是暴露，也会查到韩氏的头上。
终归是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舍也就舍了。
能得到最后的消息并保下自己一命，韩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妘氏竟然这般先见的封锁了整个安定侯府，而卿虞更是直接猜出了她的身份。
事已至此，再无回旋的余地，她算是彻底栽了。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卿虞看着凝芝的眼睛，冷声开口。
妘氏却是一怔。
五年前，莫不是卿子衍夫妇罹难一事？
韩氏，竟然还和此事有关么？
“隐杀阁，为什么要这么做？”
妘氏脸上的惊讶更甚，隐杀阁？
她虽避不出户，却也是知道的，隐杀阁可是如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杀组织。
卿子恒夫妇的死，竟然还牵扯到了隐杀阁么？
而卿虞对她毫不避讳，意思是已经将她当作自己人了么？
凝芝轻笑一声，“郡主查到的事情可还真不少。”
“只不过，怕是要让郡主失望了，从我这里，你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隐杀阁不傻，自然不可能让一个知道太多的下属混入安定侯府，一旦事情败露，那便得不偿失了。
卿虞本来也没指望凝芝会说实话，而凝芝，只怕也是真的不知情。
她说这番话，无非是让妘氏知晓，她已经将妘氏当成了自己人。
有妘氏在府中打理一切，她才能无后顾之忧。
至于隐杀阁，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昨日的暗杀，是第一次，却不会是最后一次。
有些事情，妘氏早晚要知道。
“既如此，那便用你的命给汐言赔罪吧。”
凝芝是幕后主使，至于那马厩小厮，不过是贪财舍不得那百两积蓄，这才在府中逗留至今。
然而，知道了这么多，卿虞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汐言会到如今的地步，这二人谁也脱不了干系。
她卿虞不是善人，自然不会因为那个小厮受人指使便饶过他的性命。
他既然选择为那百两银子出卖于她，卿虞自然也就不会手下留情。
“木槿，处理了他，尸首扔到乱葬岗。”
那小厮听言，当即吓得面色惨白，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郡主，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该贪图凝芝的那百两银子，求郡主饶小人一命吧！”
“郡主，郡主，求您饶恕小人一次，小人日后必定当牛做马报答郡主恩情。”
卿虞却是看都没看一眼，“木槿，带下去，直接处死。”
这样贪财背主的奴才，卿虞自然是不会留的。
看着卿虞漠然的脸色，凝芝不由得赞赏一声，“郡主果然无情，确然，成大事者，不该拘泥于此。”
“我很期待，郡主查出一切真相的那天。”
凝芝从小在隐杀阁长大，无亲亦无挂，如今将死，却也没什么不舍，只是对于卿虞，倒很是钦佩。
有勇有谋，手腕果断狠辣，这样的女子，难怪隐杀阁背后的主子都要忌惮。
毕竟，隐杀阁，可是毁了卿虞的亲生父母。
虽说卿子恒夫妇并不是死在隐杀阁的手里，可却是隐杀阁亲手将二人推入地狱。
虽说她不知二人经历了什么，却也能想到必然是极致的折磨。
卿虞恨上隐杀阁，也是理所应当。
卿虞眉眼轻垂，仿佛在看一个即将死去的蝼蚁，“我也很期待，你求死挣扎的那一幕。”
卿虞的声音依旧平缓，可凝芝却听出了浓浓的嗜血之意。
无惧如她，心底不由得升起一抹畏惧。
卿虞的手段，她不得而知，可往往就是不知道的，才更让人惧怕。
卿虞虽然看起来温软娇弱，可凝芝却是清楚，卿虞就是一头蛰伏的野兽，一旦激怒了她，只怕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回击。
听说卿虞身边那个很是受重用的婢女受了伤，至今还在昏迷。
这，只怕就是卿虞不会轻易让她死去的最大理由。
下意识的想要逃，却是逃无可逃。
如今的她，就是待宰的羔羊，只能承受卿虞的怒火。
第56章 凌迟
不多时，木槿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个小厮，已经处死，剩下的，便是让刘江的人扔到乱葬岗了。
“木槿，将她给我凌迟。”
“就在院子里，我要亲眼看到她求死不能的模样。”
木槿点头，她知道，卿虞，是真的怒了。
汐言，便是卿虞不可触碰的逆鳞。
妘氏心头一颤，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纯善的卿虞竟会用这般手段处置凝芝。
可随即想到至今还昏迷着的汐言，却是明白了卿虞的怒火。
而卿虞，本来也不是什么纯善之人。
只不过是平日里表现的太过柔和，这才让人心生错觉。
凌迟......
听到这两个字，漠然如凝芝，也不由得微微慌了神。
她就知道，卿虞不会轻易放过她，可却没想到卿虞竟然会用这般狠毒的方法处置她。
没有给凝芝留有一点颜面，卿虞让人当众扒光了凝芝的衣服，绑在院子里的柱子上。
随即在木槿的搀扶下起身，缓步走到凝芝的身侧。
卿虞伸手，木槿会意，便把匕首交到了卿虞的手里。
卿虞拿过匕首把玩，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凉意，“我昨日受了伤，身子有些无力，所以一会下手不知轻重，你多担待。”
凝芝本来恼怒的脸上泛起一丝苍白。
语气明明是那般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寒冷骇人。
此时此刻，凝芝才是真的怕了。
“你觉得先从哪里下手更合适？”
卿虞一脸询问着看向凝芝。
明明是那般天真无辜的神情，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嗜血，好似至善至美的神明与残忍嗜杀的修罗结合，那张绝美的面孔之下，藏着的是令人生畏的凛冽杀意。
“汐言伤的是心口处，那你也便从这开始吧。”
话落，手中匕首径直刺入凝芝的心口处，没有太深，而是剜出来一块血肉。
“唔--”
凝芝顿时疼的冷汗直冒，闷哼一声，面色惨白。
看着卿虞面不改色的从凝芝心口处剜出一块血肉，妘氏强忍住胃里的恶心，面色微微泛白。
此时她才算是知道，一直以来，她还是低估了卿虞。
就冲这份狠劲，整个盛京的闺阁女子便无人可出其右。
偏生卿虞面色如常，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妘氏可以看的出来，卿虞的手法极为熟练，明明凝芝疼的要命，可伤口处却是几乎没有渗出一点血来。
在消失的那五年里，卿虞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一次，妘氏有了这样的疑问。
随即却是将念头压下，这样的疑问，不是她该好奇的。
卿虞将匕首交到木槿手上，随即转身坐回了软榻上。
她如今的身子，勉强撑着倚靠在软榻上已经是极限。
卿虞动了第一刀，剩下的便交给了木槿。
每一次抬手，都削下一块肉来，从心口到四肢，一点一点，无论是对凝芝还是妘氏，都是极致的折磨。
唯独卿虞，斜着倚靠在软榻上，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味的欣赏着这血腥至极的一幕。
整整两个时辰，凝芝从一开始的隐忍逐渐变为凄厉的哀嚎，在这漆黑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最后，声音已经嘶哑到极致，只剩下无力的挣扎。
身上的血肉已经被削落殆尽，鲜血，流了一地。
凝芝低头，只见自己已经只剩下血肉模糊的骨头，身旁的肉块，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啊！”
凝芝再也承受不住，精神崩溃，嘶喊出声。
“说，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槿举起匕首，锋利的刀尖在火光的折射下散发着浓浓寒意。
“我说，我说。”
“五年前，阁主派人劫持了卿子衍夫妇，用两具身形相近的尸首伪装成山匪袭人的模样，然后将卿子衍夫妇送到了卿子恒的手上，剩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只是负责看着卿子恒，不让他生出什么事端。”
“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凝芝声音嘶哑，面上满是祈求。
她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隐杀阁阁主为什么要劫持卿子衍夫妇？”
任凭木槿百般威胁，凝芝却还是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阁主的背后还有主子。”
卿虞眸子微凝，果然，隐杀阁只是幕后之人的一个工具而已。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凝芝却是摇头，确然，这种隐秘不是她这种层面可以知道的。
“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
沉吟片刻，卿虞才点了点头。
木槿把匕首刺进凝芝心脏，当场毙命。
至死，凝芝都在想，卿虞，果真是一个魔鬼。
下辈子，她再也不想遇到她。
凝芝已死，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木槿扶着卿虞进了屋子，一众婢女仆人开始清理院子里的血迹。
待卿虞走后，妘氏才强忍着恶心回到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门，妘氏就再也忍不住的呕吐起来。
刚刚的那一幕，给了她太多的刺激。
“姨娘这是怎么了？”
妘氏的心腹倚翠轻拍妘氏的后背，又端来一碗茶水漱口。
“无妨。”
妘氏摆摆手，脸色苍白的吓人。
“三小姐如何？”
“三小姐还在睡着。”
听到卿洛无事，妘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般场景，若是让卿洛看了，只怕会成为梦魇吧。
“你先下去吧。”
倚翠退了出去，轻掩上了门。
妘氏靠在床头，脑海中回想着今天晚上的事情。
每一件，都足以让她震撼。
原来，卿子衍夫妇一事，竟然和卿子恒有着脱不开的干系，那卿子恒一家的死，是不是也是卿虞的手笔......
想至此，妘氏只觉得惊出一身冷汗。
曾经的卿子衍夫妇罹难一事，牵连太广，如今已经不仅是卿子恒杀兄夺位这般简单了，还牵扯到了隐杀阁，而隐杀阁的背后，还有主子......
如今看来，这一切，更像是个惊天阴谋。
而卿虞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一切谜团解开，揪出幕后黑手，报父母惨死的大仇。
知晓了这般多的隐秘，妘氏突然从心底升起一阵恐慌。
第57章 棋子的结局
以后，她便同卿虞彻底绑在了一处。
想到今晚看到的卿虞，妘氏只觉得格外陌生。
却又从心底觉得，这样的卿虞，才是最真实的卿虞，冷漠残忍让人不由得满心敬畏。
而也只有这样的卿虞，才能保得住整个安定侯府，才能让她同卿洛活下来。
想到这，妘氏躁乱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事已至此，她早就没有了退路。
而内心深处，妘氏也想看看，卿虞，到底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
她有预感，未来，卿虞定然会是让整个盛京乃至整个大夜都惊艳的存在。
*
翌日一早，木槿进门时，就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瓷碗，碗里，盛满了鲜血。
今日是五月初二，又到了卿虞以血入药为蛊宗弟子缓解蛊毒的日子。
木槿走到卿虞身前，果不其然，就见卿虞的脸上苍白的近乎没有一点血色。
卿虞还在睡着，只是让轻轻蹙起的眉头，却是昭示着卿虞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卿虞前日才放了不少血喂给了宁执，如今又放了一碗血为蛊宗弟子压制蛊毒，加之卿虞的身子本就孱弱，这般看来，没有个十几日，卿虞是休养不过来了。
抬手抚平卿虞的眉头，木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敬意。
明明可以置蛊宗弟子于不顾，却偏偏要将自己的置身到如今的境地，这便是她的主子，她值得用命追随的主子。
卿虞失血太多，所以哪怕是宁执亲自调养，卿虞也过了整整三日才能下床走动。
汐言已经彻底醒了过来，只不过还要继续将养着。
索性晚笙及时赶了过来，木槿才稍稍放心了些。
如今哪怕是身在盛京，木槿也不敢掉以轻心。
隐杀阁，一向是不得手不罢休。
前些日子没能置卿虞于死地，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还会卷土重来。
更何况如今卿虞身子极度虚弱，自然是再折腾不得。
躺了几日，卿虞只觉得整个人都怏怏的，索性同晚笙去了韩氏的院子。
韩氏，只怕已经等她许久了。
听妘氏说，韩氏这几日始终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好似对凝芝一事全然不知一般。
韩氏院子里的下人已经陆陆续续散了个干净，凝芝的事，在这安定侯府里已经不是秘密。
而卿虞始终未处置韩氏，只不过是不急于一时罢了。
推开门，浓郁的香火气息扑面而来。
韩氏在偏厅设了一个小祠堂，每日礼佛，从不间断。
卿虞入门的时候，韩氏正跪在蒲团上，闭目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听到开门声，韩氏才睁开眼，虽未转头，却也知晓来人是谁。
“郡主来了。”
韩氏的声音和缓，仔细听来还带着几分沧桑。
“我来送韩姨娘一程。”
卿虞倒是丝毫未掩饰，当即说明了来意。
韩氏参与了太多卿子衍夫妇同隐杀阁之间的恩怨，所以哪怕只是一枚棋子，卿虞也不会放过。
韩氏轻笑一声，随即起身，转头正对上卿虞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那妾身便谢过郡主了。”
卿虞抬眸，同韩氏四目相对。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仔细的打量韩氏。
丹凤眼，柳叶眉，虽然年过三十却还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美丽容貌。
韩氏看着卿虞那张熟悉的脸，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之中。
说起来，她当年入府受到林姝兰的刁难，还是虞浅出面为她解围，也正是因为有了虞浅的照拂，她才得以在安定侯府安身。
可最终，她却是恩将仇报......
也正是如此，她这些年来才日日念经拜佛，只求虞浅来生能够安稳和乐。
这辈子，终归是她对不住虞浅的纯善。
罢了，这五年来她的内心受尽谴责，如今，也算是得以解脱了。
走到一旁，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毒药，一饮而尽。
卿虞冷眼看着，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韩氏，该死。
鲜血顺着嘴角溢出，给韩氏本就妩媚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妖治。
生命的最后一刻，韩氏看着卿虞，脸上布满愧疚，眼眶微红，“夫人，是我对不起你，若有来世，韩若愿为奴为婢，伺候夫人左右。”
卿虞眸子微凉，说出的话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若有来世，韩姨娘还是离我的母亲远一些。”
“你的出现，只会碍了她的眼。”
韩若虽为棋子，可卿虞却是不会原谅她曾经所做过的事情。
在韩若满是错愕的目光中，卿虞绝然转身。
任凭韩若安然赴死，卿虞依旧是不会原谅。
最终，韩若还是在满腔悔恨中，绝了生息。
卿虞没有过问，妘氏让人备了一副薄棺，将韩若葬在了山脚下，也算是全了她的姨娘身份。
如今，曾经的安定侯府中，卿子恒的妻妾皆死，只留下一个妘氏。
不得不说，妘氏眼光极好，选对了主子，不仅保全了性命，更是一跃成为安定侯府掌家人。
如今安定侯府，已经全然是卿虞的天下，异心之人，全部拔除。
盛京之中，对卿虞的手段无不钦佩。
不过两月有余，卿虞便把整个安定侯府牢牢控在了手里，更隐隐有日渐强盛之势。
经过十几日的休养，卿虞的脸色已经渐渐红润了起来，显然恢复的极好。
为此，晚笙不由得对这个传言中娇弱却惊艳的宁世子染上了几分好奇。
卿虞的身体，是宁执一手调养的。
无论是用药还是膳食，皆出自宁执之手。
而效果，自然也是格外显然。
汐言的身子已经大好，只不过还不能动用武功。
而近一个月下来，沐家曾经的事被翻出来的越来越多，就连夜凌宸都在朝堂上几次提起。
如今，朝堂之上可谓是人人自危，生怕被沐家拉下了水。
曾经人人阿谀的沐家，如今俨然已经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祸水。
卿虞闲来无事，便准备宁王府走一趟。
前几日宁执说过，重伤汐言的那一伙人，极有可能是宁肆安排的。
宁肆，当今宁王府的二公子，说起来，也算是宁执的弟弟。
觊觎宁执的世子之位已久，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心系阮筝。
第58章 兵部尚书家的嫡公子
也难怪，宁肆暗杀宁执之际，也想一同要了她的命。
卿虞红唇微勾，呵，还算是个痴情人呢。
盛京的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哪怕炎炎烈日当空，空气里都弥漫着浓浓的热气。
而小商贩们议论的话题无非两个，一个是当今的安定侯府掌家人卿安郡主卿虞，小小年纪，便以女子之身撑起整个安定侯府，如此一来，之前因为卿虞天煞孤星的偏见都减了几分。
说起来，整个盛京也就只有一个卿虞，没有了家族的庇护还能做到如今的程度。
如今的安定侯府，比卿子恒在时还隐隐强盛几分，而这只是开始。
毕竟此时的卿虞，也不过才十五岁。
至于另一个，便是同卿虞有几分过节的沐家了。
自沐岐养外室一事起，至今已经将近一月。
而每天，沐家几乎都会有新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暴露出来。
从曾经的沐国公沐岐到如今的沐国公沐明岳，再到沐家的老夫人袁氏和当家主母孟氏。
这沐家，可谓是一天比一天让人大跌眼镜。
连带着身为宁王妃的沐惜音，都偶尔要被人议论上几句。
听着众人言语间对卿虞的戾气少了不少，汐言不由得眉眼轻弯。
“小姐，谢柔那边出了点事。”
木槿眸子微沉，凑到卿虞身侧低声开口。
如今沐家已经是强弩之末，把怨气发在谢柔身上也不足为奇。
“你去看看，莫让谢柔出了事。”
沐家人心思毒辣，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而谢柔，更是扳倒沐家的重要人证，自然不能在这个关头出意外。
木槿看了看一旁的晚笙，这才放心离开。
如今的汐言不仅没有保护卿虞的能力，更是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得。
“小姐，那边有你最喜欢的桃花酥。”
汐言眼尖，大老远便看到前面卖桃花酥的摊位。
虽是小摊贩，可做出来的味道却是格外正宗，卿虞很是喜欢。
“嗯，去吧。”
晚笙比卿虞大上两岁，眉眼间尽显女子成熟妩媚。
“这丫头，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晚笙笑笑，眉眼间却尽是宠溺。
在几人还未归顺卿虞之前，便已经熟识了，晚笙年纪最长，汐言则是最小，对于这个妹妹，晚笙总是格外的偏爱一些。
卿虞眉眼带笑，却是没有说话。
汐言无碍，便足够了。
卖桃花酥的小摊位于街道拐角处，不过片刻汐言的身形便在人群中隐去。
过了许久，汐言却还是没有回来。
卿虞脸色微变，就听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卿虞和晚笙对视了一眼，随即快步朝汐言的位置走去。
汐言的身形很快出现在了视线里，而一旁的却是一个纠缠不清的年轻男子。
“小美人，你若随我回去，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虽说爷府上还有十几房小妾，但是爷保证绝对最宠爱你。”
说着，手就要落在汐言白嫩的脸颊上。
晚笙脸色顿变，果断出手，不过瞬息间，那男子便被晚笙一脚踹翻在地。
汐言回到卿虞身边，脸色难看至极。
如果不是她此刻用不了武功，又怎么会被这么一个好色的草包缠上。
半响，地上瘫倒的男子才反应过来，他在盛京横行多年，如今竟然被人打了！
刚要发怒，却见动手的竟然是另一个美艳女子。
体态玲珑，身段婀娜，男子的目光将晚笙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脸上的怒意彻底消弭，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觊觎。
这般美人，不带回府里，属实是可惜了。
“我是兵部尚书府上的嫡公子袁盛，不知美人如何称呼？”
袁盛一脸色迷迷的看着晚笙，生怕眼前的美人一个不小心就跑了。
这般尤物，哪怕是盛京城也不多见。
对于自己的身份，袁盛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些年，只要他一搬出来尚书府，便没有人敢不从。
原因无他，袁盛是尚书府的独苗，而兵部尚书府又是沐国公夫人袁氏的母家，不仅如此，就连地位堪比一国摄政王的宁王府的当家主母，都是出自沐国公府。
也因此，袁盛在盛京城中为非作歹，却无人敢管。
见晚笙不说话，袁盛以为是被自己的身份震慑到了。
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美人若是跟了我，爷定然保证你后半辈子生活无忧。”
说完，生怕晚笙不动心，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回去就把那个母老虎休了，我让你做大。”
袁盛已经决定了，无论是晚笙还是汐言，他都要。
这两个美人，各有千秋，却都是自家府上那十几房所不能比拟的。
晚笙脸色微冷，看向卿虞，“小姐......”
晚笙想知道，此刻能不能动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如果能，她二话不说就废了袁盛。
如果不能，那她就忍忍，待夜黑风高，再去兵部尚书府废了这个色胚。
顺着晚笙的目光看去，袁盛这才看到人群中的卿虞。
白衣轻飘，婉约清丽。
却是一下子回神。
卿虞，她怎么在这？
袁盛是见过卿虞的，从清泉宫的第一面，他就看上了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人间绝色。
可卿虞却是同宁执搅在了一起。
他虽然好色，却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否则也不可能胡作非为了这么多年，依旧安然无事。
突然想起晚笙刚刚唤卿虞小姐，莫非这是卿虞身边的丫头？
心中不由得感概不愧是美人，就连身边的婢女，都比那些大家小姐还要明艳几分。
可如果是婢女，那也就好说了。
他堂堂尚书府嫡公子，想要纳两个丫头进门，她卿虞还能拦着不成？
至于卿虞，他虽然觊觎，却是不敢放肆。
这般美人，只能以后慢慢再寻个机会，看能不能收入囊中了。
“郡主......”
袁盛脸上带着笑，刚要说话，就被卿虞打断，“刚刚，他是哪只手碰的你？”
卿虞看向汐言，面色清冷。
汐言抬头，眸子深处隐隐可以看见几分杀意。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这般轻薄于她。
“两只。”
“那便都废了吧。”
第59章 能奈我何？
袁盛一愣，卿虞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堂堂兵部尚书府嫡公子，卿虞竟然还想当众对他动手不成？
袁盛却是忘了，曾经的阮筝，身份地位可是比他只高不低，还不是挨了卿虞一巴掌。
况且，那时候的沐家，还是如日中天。
袁盛还未回神，就见晚笙身形一闪。
随即只觉膝盖一痛，整个人便已经软倒在了地上。
“啊！”
晚笙，竟然直接废了他的腿！
骨头生生碎裂的疼痛从膝盖上传来，袁盛额头上顿时冒出黄豆大的汗珠。
半响后，疼痛才减缓了些，袁盛死死盯着卿虞大骂开口，“贱人，我可是当今兵部尚书家的嫡公子，你竟敢对我动手，是不是不想活了？”
晚笙脸色徒然变冷，这个时候了，袁盛竟然还敢辱骂卿虞。
卿虞面色如常，缓步上前，红唇轻启，“剑”。
晚笙会意，从腰间抽出软剑，递到了卿虞的手上。
袁盛瞳孔骤缩。
卿虞，不仅当众对他下手，如今，竟还想当众灭了他的口不成？
这个女人，怕不是疯了！
拖着断腿，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一群废物，没看见这女人想谋害本公子，还不快给我杀了她！”
卿虞的目光让他不由得升起一阵心悸，膝盖上的痛意不断传来，疼的袁盛止不住的哀嚎。
偏偏这群没用的护卫，还被晚笙吓得不敢上前一步。
那几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一个敢上前。
他们常年跟着袁盛为非作歹，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硬茬子。
连袁盛都不怕的人，他们还敢上前，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和袁盛待的时间长了，学的最明白的就是看人眼色。
很明显，无论是卿虞，还是晚笙，都是他们这几个小喽啰惹不起的。
“汐言身上有伤，所以这仇，我这个做主子的就代劳了。”
卿虞看向袁盛，清冷漠然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袁盛刚要开口，就见卿虞抬手后迅速落下，不过瞬间，就砍了袁盛的一双手。
手起刀落，格外的利落干脆。
全场寂然。
片刻后，袁盛近乎嘶哑的哀嚎声响起，才将众人的心神拉了回来。
卿虞，竟然这般毫无顾忌的就砍了袁盛的双手！
那可是兵部尚书家的独苗啊！
就这般的被卿虞废了？
原因竟是因为轻薄了卿虞的婢女？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一时间满脸愕然。
“啊，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不，我要把你卖到窑子里，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膝盖和手腕上的剧痛接连不断传来，袁盛已经疼到面容扭曲，格外瘆人。
卿虞将软剑递给晚笙，瞥了一眼袁盛，冷声开口，“碰了不该碰的，废你一双手，算是便宜你了。”
袁盛被卿虞的眼神扫过，下意识噤声。
他怕了。
可怎么想怎么不甘心，片刻后才咬牙切齿开口，“卿虞，我告诉你，我的姑奶奶可是当今沐国公府的老夫人，你这般肆意妄为，就不怕整个安定侯府都给你陪葬吗？”
卿虞眸子里睨起一抹笑，俯下身去，袁盛吓得身子后缩，却是无路可退。
凑到袁盛耳边，轻声开口，“实话告诉你，沐岐，都是折在我的手上，你觉得，单凭一个袁氏，又能奈我何？”
说完，卿虞起身，在一众震惊的目光中，带着晚笙和汐言潇洒离去。
看着卿虞冷然纤细的背影，众人的目光里不由得升起几分敬佩。
袁盛仗着身份在盛京城里肆意嚣张多年，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遭了他的毒手。
可袁盛的背后是兵部尚书府，是沐国公府，一众百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是敢怒不敢言。
终归糟蹋的不是自家女眷，他们自然不会傻到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可如今，卿虞不仅废了他的一双腿，更是砍了他的一双手。
袁盛，也算是彻底废了。
卿虞此举，俨然是为民除害了。
“小姐，这般公然的废了袁盛，是不是有些太过明目了？”
待到事后，汐言才有些犹豫的开口。
她是恨不得杀了那袁盛不假，可毕竟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公子，沐家也还未倒台，她怕给卿虞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卿虞却是笑笑，“无妨，也就是这几日，沐家的好日子，也就该到头了。”
汐言这些日子一直在养伤，所以不知道，就在前几日，季扬查到了沐家贪赃的证据，数额极大，如今，差的就只是夜凌宸的一道圣旨了。
其实，到了沐国公府这个程度，贪赃一事多多少少都有所涉及，否则仅凭那点俸禄，又怎么可能养得起诺大的沐国公府。
只不过，别人都悄咪咪的放在了暗地里，而沐国公府却是恃宠生娇，更是不知死活的招惹了卿虞这个煞星。
以至于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不过一夕之间，便要化作飞灰。
说起来，这一切的开始，竟然是源于阮筝与卿虞的一场争执。
沐国公府上骄纵阮筝多年，却是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就连整个沐国公府，都要毁在阮筝的手上。
听卿虞这般说，汐言也算是放心了。
*
宁王府，竹兰居。
宁执正对着眼前的画作出神。
女子白衣胜雪，倾世容颜美的不似凡间人，尤其是那一双盈盈似水的眸子，让人不由得想要沉醉其中。
赫然便是卿虞无疑。
风弦站在一旁，看着出神的宁执，不禁侧目。
自从那日同卿虞在深林里过了一夜，自家主子就跟着了魔一样，重新拾起尘封了三年的医术不说，回到府里便开始作画。
而每一幅画的内容，都是卿虞。
风弦很是好奇那一日一夜里卿虞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勾了自家主子的魂儿。
以往，宁执虽待卿虞不同，可风弦也看得出来，那更多是因为对于卿虞身世的好奇，可如今却是全然不同，一提到卿虞，宁执那双本就潋滟的紫眸里就好似渡了一层金光一般，格外的耀眼。
他问过风霖，风霖说，自家主子怕是对卿虞动了情。
第60章 黑夜里的光
风弦被风霖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任凭他怎么也想像不到，宁执有一天也会为一个女子倾心。
哪怕卿虞身份未明。
风弦的存在感太过明显，哪怕宁执想要忽略也忽略不掉。
放下笔，宁执垂眸，开口道，“风弦，你知道一个人置身黑夜的滋味么？”
宁执突然开口，风弦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宁执。
宁执依旧低垂着头，神色未明。
“就是那种周遭满是冷寂，就连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听不到一点声音，也感受不到一点别的存在，只有你自己，被黑夜吞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风弦眸子里满是错愕，他不知道宁执的意思，可却能感受到一向淡漠的宁执，话里带着丝丝的悲凉。
这样的宁执，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宁执仿佛陷入了回忆，半响没有再开口。
许久，宁执才回过神来。
“而卿虞，便是无边黑夜里，唯一的光。”
风弦当即怔住，嘴唇嗫嚅了一会，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世子，卿安郡主来了。”
门外，一声通报传来，打断了宁执飘忽的思绪。
嘴角轻扬，紫眸潋滟，显然，听到卿虞来了的消息，宁执心情不错。
不理会还未回神的风弦，宁执径自出了竹兰居。
这小丫头，难得亲自上门。
“尝尝这茶，可还好？”
宁执亲自为卿虞倒了一杯茶，眉眼间尽显温润儒雅。
茶香四溢，卿虞眸子里闪过微微的疑惑，不知道怎么的，这段日子她总觉得宁执比之前要“殷勤”的多。
对，就是殷勤。
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卿虞抬头，“我今日的来意，想必世子已经知晓了。”
宁执点头，心中却是暗道，这小丫头，着实有些不解风情。
余光瞥了晚笙和汐言一眼，卿虞会意，便让二人退了下去。
“郡主想要确切的知道，那日的暗杀，是不是宁肆的人安排的？”
“对。”
那日之人重伤了汐言，卿虞自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我的人已经查过了，那日的人确实有宁肆的手笔不假，只不过，光凭宁肆一人，却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
卿虞抬眸，“还有沐家？”
宁肆虽为宁王府公子，常与盛京中的显贵公子来往，可能助宁肆一臂之力的，也就只有宁肆的外祖一家，当今的沐国公府。
最重要的是，当今的沐国公府，因阮筝与谢柔一事，对卿虞可谓是恨到了骨子里。
宁肆若有暗杀卿虞的心思，沐家只怕会是十分乐意的。
“嗯，沐岐和沐明岳，乃至后院中的袁氏与孟氏，全都参与了。”
整个沐国公府全员出动，也难怪那次的暗杀险些要了她和宁执的命。
话落，宁执还不忘损卿虞一句，“郡主到底是何等的招人仇恨，惹得整个沐家都恨不得杀郡主而后快。”
“不仅如此，还连累了我，郡主说说，要怎么补偿我才是？”
卿虞白了宁执一眼，心中不由得微微嫌弃，明明一副身娇体弱的样子，却是占着尊贵的宁王府世子之位，也难怪宁肆会动了歪心思。
可偏偏就这般模样，宁执也好意思说是自己连累了他。
看着卿虞这般灵动的小女儿家娇态，宁执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这样的卿虞，才让他感觉到真实。
顺着宁执言语中的调侃，卿虞慵懒开口，“可不就是招人仇恨么。”
“就在刚刚来的路上，还不小心砍了兵部尚书府公子的双手。”
“如今看来，这仇倒是越结越大了。”
说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眸子里，漾起醉人笑意。
不小心？
宁执笑笑，好一个不小心，这丫头，可真真是沐家的克星。
“世子觉得，这沐家，该如何处置？”
宁执眼中笑意更甚，“如今的沐家，还有动手的必要么？”
“不过郡主若想落井下石，我倒是乐意奉陪。”
那张温润无害的脸上，卿虞却是看到了满满的腹黑。
明明他也不想这般轻易的放过沐家，可居然还要打着自己的由头。
卿虞倒是不介意，沐家虽然即将凋零，可卿虞却是忍不住再添一把火。
“那便今夜，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好。”
宁执眉眼带笑，眸子深处是掩不住的宠溺。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一向清冷漠然如卿虞，竟然也不由得乱了心神。
宁执，简直就是个妖孽。
勾人心魄，让人不由得沉溺其中。
“那你的那个弟弟，你打算怎么处置？”
宁肆，终归是宁王府的公子，如今，还不到动他的时候。
可若是这般就放过了他，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宁执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我的母妃，可就生了我一个。”
在宁执眼里，宁肆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生的庶子，这样的人，自然是不配同他相提并论的，更不配觊觎他的世子之位。
若是宁肆安分一些，他倒是不介意宁王府多养一个闲人，可如今，宁肆显然已经触及到了宁执的底线。
“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杀了便是。”
卿虞没有错过，宁执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宁执，是真的想杀了宁肆。
“有些游戏，慢慢玩才有意思。”
“世子觉得呢？”
在某些层面上，卿虞与宁执完全不同。
宁执更倾向于干脆了断，一击毙命，不留后患。
而卿虞更喜欢将人玩在股掌之中，看着其拼命挣扎的狼狈模样，绝望至死。
“听起来还不错。”
宁执眉眼轻抬，他就知道，这个看起来娇软可欺的小丫头，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既然这般，那我就先回安定侯府了。”
宁执眸子微闪，轻声开口，“好，我送你。”
汐言和晚笙就守在院子里，可卿虞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卿虞同宁执并肩走在前边，三人紧随其后。
可刚一出了竹兰居，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宁肆与宁潇潇说笑着迎面并肩走来，和卿虞与宁执正对上。
冤家路窄，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微凝固。
第61章 宁郡主
“世子哥哥。”
“卿安郡主。”
宁潇潇福身，对着二人行了一礼。
宁潇潇虽然同宁执不睦，可表面功夫还是做的不错的。
尤其是那小脸上扬起的笑，怎么看怎么天真无邪。
宁肆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半响还是开口道，“兄长，卿安郡主。”
那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不情不愿。
宁肆最忌讳的，就是宁执的世子之位。
明明他的母妃才是宁王府的当家主母，可这世子的位置，却是宁执的。
宁执理会都不想理会，直接漠视。
说起来，这些年来，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也就只有一个卿虞。
卿虞转头看向宁执，轻声询问，“这便是宁郡主和二公子？”
作为宁王府唯一的嫡长女，宁潇潇自一出生起便被夜凌宸封为郡主，身份尊贵异常。
而宁潇潇亦是争气，才貌双绝，温婉贤淑，引得一众官员赞誉，无数盛京才俊倾慕。
“嗯。”
对于宁潇潇和宁肆，宁执显然是不喜的，一个费尽心思想要他的命，夺他的位，另一个则是心口不一，明面上贤淑可人，实际上却是蛇蝎心肠，和她的母亲沐惜音俨然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偏生宁江煜眼盲心瞎，把这么一对母女当作宝贝放在心尖上宠，恨不得把整个宁王府都拱手相让。
如果不是宁执的生母是夜凌宸的嫡亲妹妹，只怕这宁王府早就改姓沐了。
卿虞抬眸，正对上宁肆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
红唇微勾，盈盈水眸中闪过一丝凛然。
宁肆不由得心头一颤，那双明明美极的眸子，却让他感到了阵阵惧意。
卿虞自然是极美的，可宁肆怎么看怎么觉得卿虞那双波光流转的眸子里漾着凛冽的杀意。
难道她知道了？
怎么可能？
他明明做的那般隐秘。
心头不由得升起几分不甘，那么一群杀手都没能杀了她和宁执，这两个人的命还真是大。
“呵，宁二公子么。”
卿虞的声音清冽好听，可宁肆却是愈发心惊。
宁潇潇不由得眉头轻皱，不知道自家哥哥是怎么招惹了卿虞这个煞星。
如今沐家境况愈发不好，这个关头上宁王府自然是不能再生出什么事端的。
“世子哥哥，郡主，母妃还在等候，我和哥哥就先行一步了。”
宁执没有说话，卿虞却是笑的愈发妩媚，“那么，有些账，我便先替宁二公子记着了。”
说完，同宁执提步离去。
宁潇潇脸上染上莫名，却也知道自家哥哥定是又暗中做了什么，同卿虞结了怨。
“哥哥，卿虞的话，是什么意思？”
宁肆心头正烦闷，偏生宁潇潇又问出那不该问的事，目光微微有些闪躲，却是冷声开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卿虞说的什么，我怎么知道。”
说完，不再看宁潇潇，径直朝着沐惜音院子的方向走去。
宁潇潇看着宁肆渐渐走远的背影，美眸里不由得升起几分烦闷。
她这个哥哥一向高傲自负，偏生又不够聪明，从小到大，没少给她和沐惜音乱生事端。
这次，她只愿宁肆能够消停一些，切莫在沐家落难的当口，再雪上加霜。
宁王府的林间小径上，卿虞同宁执并肩而行。
“人人皆言宁王府郡主生的美艳聪慧，如今只一眼倒能看出来是个角色。”
很明显，宁潇潇要比她那个草包哥哥强的太多。
一个连自身情绪都隐藏不住的人，还能指望他多有脑子？
反观宁潇潇，一言一行尽显宁王府郡主之态，让人挑不出来错处。
这一点，宁执倒是没有否认。
宁潇潇，确然是个聪明人。
“表里不一。”
卿虞却是笑笑，盛京中的夫人小姐，哪一个不是表里不一的。
越是表里不一，便越是令人生畏。
“这样的脑子，倒是还能整争一争这太子妃之位。”
还有三日，便是太子夜墨御的弱冠之礼。
如今盛京中炙手可热的太子妃人选不过三个。
一是盛京第一美人，容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容霜染，才貌双绝，美艳无双。
二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秦芷，性子贤淑，清丽婉约。
最后一个便是宁潇潇，整个盛京唯二的郡主之位，身份尊贵，美名远扬，恰逢宁执拒婚夜瑾瑜的当口，夜凌宸说不定会多考虑几分。
说起来，将军府的大小姐亦恰逢适婚之龄，只不过却是无心东宫之位。
将军府本就手握兵权，宫中淑妃又为一宫主位，身份傲然，自然不愿再趟这趟浑水，惹得夜凌宸忌惮。
树大招风，沐国公府，便是前例。
而将军府，自然不会傻到步他后尘。
说到这个话题，宁执不由得脸上闪过一抹思索，“陌苒，只怕还有后手。”
容霜染太过聪明，也太过有野心，这样的人对夜墨御来说是一大助力，却也是一大隐患，而陌苒，生性谨慎，只怕会有所忌惮。
相比容霜染，秦芷倒是心思少些，但她的姑母，却是当今秦贵妃，位分仅在陌苒之下，而秦贵妃的儿子梁王，又早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陌苒，不可能会引狼入室。
这样看来，宁潇潇倒是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只不过宁执本就与皇家有婚约在身，联姻的对象又是淑妃的女儿瑾元公主，而淑妃与陌苒，早就不睦。
“我听说岭南陌氏族女，前几个月刚过了及笄礼，正逢待嫁之龄。”
卿虞抬眸，眸子里，闪过一抹讶然。
岭南陌氏远在数百里之外，这宁执，手伸的倒是够长。
宁执，绝对是个难以抗衡的对手，索性，卿虞与他，是友非敌。
否则，只怕会是个极大的麻烦。
“那这般看来，这出戏却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盛京之中地位超然的三个人，宁江煜想将宁潇潇推上太子妃的位子，而陌苒，则是从陌家内定了太子妃人选，具有最终决定权的夜凌宸，属意的却是卿虞。
不仅如此，容国公府和丞相府对这太子妃之位亦是觊觎已久。
只怕，未来的日子里，盛京可是不会太平。
第62章 弃车保帅
为了这太子妃之位，只怕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龌龊心思。
宁肆兄妹二人到达沐惜音的院子时，沐惜音正在摆弄花草。
“母妃。”
二人异口同声，声音里满是恭敬。
“来了，坐吧。”
沐惜音的声音淡淡的，宁潇潇却是从中听出来了几分不同寻常。
沐惜音今日将她与宁肆唤来，只怕是有事要说。
宁潇潇突然想起来之前卿虞说过的话。
不由得有些怀疑，宁肆是不是做了什么，被沐惜音听到了风声。
转头看向宁肆，果不其然，就见后者的脸上闪过几分局促，眸子里，流露出微微惊慌。
宁潇潇知道，宁肆一向是个藏不住情绪的。
他的心思，从来都写在脸上。
沐惜音沉默的时间越长，宁肆眼中的惊慌便越甚。
最终，额头上都布满了冷汗。
从小到大，他的什么心思都瞒不过自己的母亲。
许久之后，宁肆终是隐忍不住，“母妃，儿子知错。”
沐惜音这才停下手头的动作，一双杏眸径直对上宁肆，宁肆已然承受不住，额头上汗珠滴落。
“母妃......”
“那你说说，你倒是何错之有？”
声音平淡，可宁肆却是顿感压力倍增。
“儿子错在不该招惹那卿虞，更是不该连同外祖一家暗杀卿虞，让卿虞抓到了把柄。”
宁潇潇美眸顿时睁大，原来十几日前卿虞和宁执承露寺回途中遇刺，竟然是自家哥哥的手笔！
难怪刚刚卿虞会说出那番话！
这般看来，卿虞已经查到了宁肆的头上，那沐家......
“你是错了，可你不是错在对卿虞动了杀心。”
“卿虞将我沐家害到如今的地步，自然是死不足惜。”
“可你错就错在瞒着我连同你外祖一家鲁莽行事，错在以为区区暗杀就能置卿虞于死地，更错在竟然想对宁执下杀手，错的最为离谱的，便是被一个女人左右了情绪！”
宁肆对阮筝的那点心思，沐惜音全然知晓。
本来，阮筝作为她姐姐的女儿，同宁肆成就一桩好事也无不可，可偏偏阮筝痴恋宁执，更是不知羞耻做出一桩桩荒唐事。
她本以为，宁肆会断了这心思，却不成想她这儿子竟还是个痴情种子。
倒是和宁江煜如出一辙。
“母妃，我知道错了。”
宁肆声音细弱蚊蝇，低垂着头，不敢对上沐惜音的那双眼睛。
沐惜音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这些日子，你就乖乖呆在府里，母妃已经保不住沐家，不能再保不住你。”
沐家倾倒，已成必然之势，哪怕是她，也再无回天之力。
“儿子遵命。”
宁肆起身，沐惜音看着宁肆的背影，再次开口，“肆儿，你要记住，若想杀人，要么一击毙命，要么，暗中蛰伏。”
宁肆脚步一顿，默了半响后才开口道，“谢母妃教诲，儿子明白了。”
待宁执走后，宁潇潇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错愕。
刚刚沐惜音说，沐家，已经保不住了？
也就是说，以后，她们就只剩下了宁王府，可偏偏宁肆还对宁执下了杀手，如果这件事被宁江煜知道，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宁潇潇试探着开口，“母妃，我们......”
沐惜音却是笃定开口，“放心，你父王不会知道这件事。”
如果真的到了纸包不住火的时候，沐惜音会把一切都推到沐家的头上。
沐家，本来就已经恶贯满盈，也不差这一桩罪恶。
而宁肆不一样，宁肆，是她的希望，是她接管整个宁王府的希望。
几年来，她待宁执视如己出，那是因为她知道宁执活不过二十岁。
十几年都等了，自然也不差这几年。
可偏偏，她这个儿子是个沉不住气的。
听沐惜音这般说，宁潇潇的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沐惜音说宁江煜不会知道，那宁江煜便必然不会知道。
对于沐惜音，宁潇潇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沐惜音沉吟片刻，开口道，“潇潇，还有三日，便是太子的弱冠礼了。”
她的前半辈子活得委屈，明明是沐国公府上的嫡小姐，又与宁江煜两情相悦，却被夜昭月横插一杠子，被迫做了一个卑贱的妾室。
好在夜昭月死的早，宁江煜的心思又全在她的身上，她才能尽享宁王妃带来的荣耀。
而如今，沐家大厦将倾，她便再没有了母族的支持。
所以，宁肆也好，宁潇潇也好，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归宿。
如今沐家将灭，阮鸣启又从尚书降到了侍郎，阮筝的地位一落千丈，自然是再不能做宁肆正妻的。
宁肆的夫人，必然要是一个能够助他同宁执抗衡的名门贵女，而不能是阮筝这般胸无城府母族又失了势的落魄官家之女。
如果宁肆执意喜欢，将阮筝讨过来做妾也就是了。
至于宁潇潇，沐惜音自然是要让她成为夜墨御的太子妃的。
东宫太子妃，未来的六宫之主，她的女儿，就该这般万众瞩目。
为此，沐惜音没少在宁江煜耳边吹枕边风。
说到这，宁潇潇的眉眼间闪过几分愁容。
东宫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盛京一众贵女自然是趋之若鹜，而她虽然身份尊贵，却也不是唯一的人选。
盛京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名门贵女。
“母妃，如今的太子妃之争，我们占的优势并不大。”
无论是容霜染还是秦芷，亦或是将军府的小姐，都是她成为太子妃路上极大的阻碍。
宁潇潇对局势看的倒是极为清楚。
沐惜音不由得眉头轻皱，宁潇潇说的确实没错，想争这个太子妃位子的人，太多了。
哪怕宁潇潇身后有宁江煜作为后盾，可能做最终决定的却只有夜凌宸。
哪怕是夜墨御本人，都做不得主，太子妃一事，牵扯太大，动辄便是大夜国祚。
“如今陛下属意的人选是卿虞，可卿虞却与宁执纠缠不清，已经算是少了一大劲敌了。”
“据我所知，这容国公府的小姐是个极有心计的，为了铲除异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所以，太子弱冠礼上，你势必要小心。”
第63章 事在人为
“女儿明白。”
宁潇潇点头，容霜染作为她成为太子妃之路上的最难缠的对手，沐惜音自然算是不可能一无所知的。
同容霜染一样，沐惜音在容国公府和丞相府也安插了棋子。
容霜染具体是个什么性子，她不说了解的透透彻彻，也算是差不多了。
那些个大家闺秀，哪一个明面上不是贤德可人，可实际上，背地里却是不知道有多少的龌龊心思。
“陆家无心东宫主位，不必放在心上，至于丞相府，先让他和容国公府狗咬狗便是，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沐惜音所言，宁潇潇已经全然想到。
终归是沐惜音一手教导出来的，心思玲珑，思虑周全。
“母妃如今担心的，便是皇后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据母妃所知，岭南陌家城主府的小姐正逢婚嫁之龄，说起来，还要唤皇后娘娘一声姑母。”
宁潇潇一怔，沐惜音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
这般说来，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既不是容霜染，也不是秦芷，而是这岭南陌家的嫡小姐。
“母妃，那我们要怎么做？”
出了如此变故，宁潇潇完全没有准备。
沐惜音却是淡然开口，“我们暂且观望，比我们着急的，大有人在。”
“潇潇，你要记住，事在人为，虽然如今情况对我们来说很是不利，但并不代表着没有机会。”
“还有，你要知道，强劲的对手并不是只会成为你的阻碍，你还可以将她作为跳板。”
沐惜音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她要用容霜染，除掉秦芷和陌家小姐。
那个时候，太子妃之位，宁潇潇便是唾手可得的了。
越强劲的对手，才越能成为顺心的踏脚石。
沉思片刻，宁潇潇才郑重点头，“女儿明白了，谢母妃教诲。”
看向沐惜音的眼神，越发恭敬。
“好了，你回去吧，这几日安然待在府中便是，一切有母妃。”
宁潇潇起身告退，却被沐惜音喊住，“你哥哥那里，你多看着些，切莫让他再生出事端。”
“至于你外祖那里，你们切莫不可再插手，可记住了？”
这个时候，沐家俨然已经成了祸根之源，谁牵扯到了，都讨不得好。
沐惜音虽为沐家人，却也知晓明哲保身的道理。
无论是自己还是一双儿女，都必须要和沐家撇清关系。
“女儿知道了，哥哥那里，女儿会多留意一些。”
*
是夜，月朗星稀，皎洁的夜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大片的黑暗。
宁执揽着卿虞的腰，悄无声息穿梭在夜色之中。
沐国公府。
虽然已经是亥时过半，可沐家上下却是灯火通明。
季扬查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沐家一众人等怎么可能睡得着。
沐家正厅。
沐岐坐在上首，脸色难看。
袁氏坐在沐岐身侧，再没有之前的神采，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颓意。
如今，沐岐同谢柔的那档子事已经不足以让她再费心思，沐家和袁家的事，已经够让她伤神的了。
尤其今日白日里袁家来人说卿虞重伤了袁盛，想要让袁氏给袁盛讨个公道。
袁氏只觉得一阵心烦，袁盛是个什么货色，她再清楚不过。
别说袁家没理，就算是袁家有理，那卿虞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沐家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彻底吗，那袁盛竟然还要如此不知死活的去招惹卿虞，简直活腻了！
如今沐家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顾及到袁家，可偏偏袁家从上到下都是一群拎不清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依靠沐家作威作福。
“岳儿，你妹妹那里，怎么说？”
不去想袁家那些糟心事，袁氏将目光放在了沐明岳身上。
如今沐家处境愈发艰难，而宁王府，则是沐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说到沐惜音，沐明岳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怎么也没想到，沐惜音竟然会绝情至斯。
沐家生她养她，更是助她到了宁王妃的位子，可如今沐家落难，她竟然连见一面都不肯！
“沐家，简直是养了个白眼狼！”
袁氏心头一颤，却是已经明白了沐明岳的意思。
沐惜音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是个什么性子，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的这个女儿，行事谨慎，思虑周全，为人更是果断狠绝。
可她却是不曾想到，对于养她十几年的沐家，她也能狠心至斯。
“混账！”
沐岐怒骂一声，却也是无计可施。
如今的沐家，随时都可能身陷囹圄。
孟氏有些无力的倚靠在椅背上，曾经保养得当的脸上，不过短短几日就生出了不少的皱纹。
这些日子，季扬也没少挖出她曾经的那些腌臜事儿。
曾经光鲜亮丽的她，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过街老鼠，就连她的母族，都受到了牵连，甚至想和她断绝关系。
整个沐家正厅，顿时陷入了死寂。
一月时间，季扬把沐家曾经背地里的那些个勾当查了个清楚，沐岐虽未上朝，却也知道夜凌宸是何等的震怒。
至今还未降下罪来，不过是夜凌宸想要将沐家的罪状查个彻底，而后将沐家连根拔起罢了。
沐家纵横盛京数十年，如今却倾倒于一夕之间。
沐岐绝望的闭上眼，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沐家的列祖列宗。
沐明岳满脸颓败的靠在椅子上，他接管这沐国公之位，不过一月时间，受尽猜忌不说，如今就连沐家，都毁了。
当真是无力回天了吗？
那他该怎么半？
等死吗？
不，他还不想死啊！
一声轻响，正厅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一男一女踏着月光走了进来。
男子一袭紫衣，风华无双。
女子面容清冷，容颜倾城。
正是宁执和卿虞。
一众沐家人见到卿虞，本来颓败的脸上顿时染上浓浓的愤怒，恨不得将卿虞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卿虞不依不饶，沐家何以至此！
就因为同阮筝的那点争执，便费尽心思的搞垮了整个沐家。
此女心思，简直歹毒至极！
看着众人几近吃人的目光，卿虞轻笑一声，“看来我来的正巧，人倒是全了。”
第64章 宁执，这样的我，你怕吗？
“你来做什么？”
看到卿虞，最先忍耐不住的竟然是一向心思深沉的沐岐。
怒火满腔，脸色阴沉的好似能滴出墨来。
如果说正厅之中的四人谁最恨极了卿虞，那必然是沐岐无疑。
因为卿虞，他不仅丢了沐国公之位，更是因为谢柔一事名声尽毁。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知道谢柔一事绝对是卿虞在暗中推动。
否则谢柔安安分分的在城外待了四年，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在了沐家门前。
无视沐岐嗜血的目光，卿虞笑意盈盈开口，“我来啊，自然是因为今夜月色正好......正适合杀人放火。”
“你放肆！”
“就连圣上都还未定我沐家的罪，就凭你，也想越俎代庖，藐视圣意？”
哪怕沐家已经沦落至斯，可在卿虞面前，沐岐还是不会落了下风。
卿虞嗤笑一声，“事到如今，沐国公还想用陛下压我么？”
见自己的心思被卿虞猜了个彻底，沐岐脸色涨红，却是没有说话。
“卿虞，就因为你同阮筝那点事，就要置我沐家于死地么？”
“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找那阮筝清算便是了，与我沐家何干？”
生死关头，哪怕平日里再娇宠阮筝，沐明岳还是选择了保住自己。
阮筝同沐家再亲近，终归也不姓沐。
更何况，正是因为阮筝不知死活招惹了卿虞这个煞星，才将沐家害到如此境地。
见沐明岳同阮筝划清了关系，沐岐夫妇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们心中所想，和沐明岳一般无二。
如果能用一个阮筝保下整个沐家，他们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交出阮筝。
沐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在卿虞的意料之中。
大家族中，女子，不过是为了维系权势和地位的工具罢了。
就像一国，盛世需要美人点缀，而乱世，美人便成了祸水，娇弱的身躯担下全部的罪责，这便是她们存在的意义。
可如今，想要沐家上下性命的，不是她卿虞。
“沐国公言重了，是陛下想要沐家死，和我卿虞无关。”
“我今日来，无非是为了替属下讨一桩公道。”
沐明岳一愣，不明白卿虞话中的意思。
却见卿虞看向门外，漫不经心开口，“进来吧。”
不过片刻，就见谢柔自门外走进，一进门，目光便紧紧锁在了沐岐的身上。
沐岐心中大骇，不明白这谢柔何时竟成了卿虞的人。
随即却是明了，难怪谢柔能让他名声尽毁，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卿虞一手安排的！
“主子。”
对着卿虞行了一礼，谢柔的目光才柔和了些。
卿虞，不仅是她的主子，更是她濒临绝境时唯一的曙光。
正是因为卿虞，她才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才能重新像人一样活着。
“我答应过会助你报仇，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谢柔眸子一亮，没想到卿虞今日带她前来竟然是为她报仇。
而她，等着一天已经等了整整四年。
可她还是犹豫了。
“主子，沐岐他......”
任凭沐家再落魄，沐岐也是曾经的沐国公。
沐家，更是有爵位在身。
她不想给卿虞带来麻烦。
卿虞已经帮了她足够多了，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怨，让卿虞陷入危险境地。
卿虞却是给了谢柔一个放心的眼神，“无妨，如今的沐家，早就名存实亡。”
不仅如此，季扬，也是卿虞的人。
“沐岐欠你的，欠谢家的，你今日便可悉数讨回，只不过，今日之后，曾经受尽屈辱的谢柔便死了，活下来的，是卿虞的得力下属，谢柔。”
卿虞用沐岐的死，换谢柔脱胎换骨的忠心。
卿虞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至于沐岐怎么想，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谢柔眸子微湿，眼角闪过一抹晶莹。
跪地对着卿虞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却带着满满的郑重，“谢柔，谢主子赐属下新生。”
沐岐听着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脸色涨红。
卿虞竟然敢！
将他的命当作馈赠一般送予谢柔！
他可是曾经的沐国公！
“卿虞，你......”
沐岐看着卿虞，怒声开口，却被卿虞打断，“烦躁。”
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连形势都看不清。
都这是时候了，沐岐还想要同她辩驳什么。
乖乖等死不好吗？
转头看向谢柔，“要不先把他的舌头割了，简直聒噪。”
“是，主子。”
谢柔领命，从袖中拿出匕首，一步步靠近沐岐。
沐岐瞬间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身体却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动不了分毫。
额头上因为惊惧生出冷汗，挣扎半响，却是直接瘫软在地。
眸子里闪过浓浓惊恐，心中却是明白，卿虞，只怕是对他做了什么。
刚要开口，就见寒光一闪，口中剧痛传来，沐岐想要大喊，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唔......唔......”
沐岐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谢柔，如今竟然如此果断利落的割了他的舌头。
脸上的柔弱被浓烈的恨意取代，谢柔咬牙开口，“沐岐，你该死！”
“你明明已经毁了我，为什么还要杀了我爹！”
说完，举起匕首朝着沐岐的腹部刺去。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谢柔白皙的脸颊上，衣服上......
沐岐疼的脸色惨白，却是无力反抗，
此时的他，便是谢柔手下待宰的羔羊。
唯愿谢柔早些发泄了恨意，才能让他少吃些苦头。
只不过，谢柔将他恨到了骨子里，这般期待，便只能是奢望了。
看着谢柔的匕首一次次刺到沐岐的身体里，却是不刺进要害，沐明岳吓得闭上了眼，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一切，都是沐岐自己作的孽，他也没有办法。
袁氏和孟氏胆子小，早就吓得昏死了过去。
卿虞冷眼看着这血腥的一幕，神情淡淡，没有丝毫的动容。
转头看向宁执，漠声开口，“宁执，这样的我，你怕吗？”
卿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她自己也可以解决沐岐，可她还是带着宁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