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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沉睡少年     开局白门楼救下吕布txt下载     开局白门楼救下吕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章 回荆州

    夜色渐浓,江上一片风平浪静,广阔无边的江面上,只有一叶扁舟在缓慢划动。

    舟上载有两人,一人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潇洒若仙人;一人半边脸被毁,却愈发衬得其英武持重,饱尽沧桑。

    而此刻,二人皆是在卖力划动船桨,向荆州方面驶去。

    “不曾想先生之兄竟在江东做事,可真是帮了备一个大忙啊。”刘备一边卖力的划动着船桨,一边对诸葛亮笑道,随后又略显惋惜之色:

    “先生兄长想必也是一位大才,备却不能与之共事,实在是遗憾。不知先生可否……”

    “主公,家兄不可能听我劝的。”诸葛亮掏出绢帛,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轻声道,“家兄与亮志向素来不同,说再多也没用。”

    “可惜了。”刘备叹惋道,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耳朵却猛然一竖,手中船桨也停止了划动,面露凝重之色。

    诸葛亮见状,知道是刘备听到了什么动静,当下也停止了手中的活,低声问道:“主公,可是追兵来了?”

    刘备又听了片刻,耳边原本还十分细微的声音此刻却变得愈发清晰,就连诸葛亮也听到了远处呼啸着的破浪之声。

    刘备脸色大变,咬牙道:“先生,追兵来了,该如何?”

    “主公莫忧。”诸葛亮深吸一口气,又望向天空,说道,“主公只管与某划船便是,只要再过一刻,则追兵自退。”

    刘备听言不疑有他,现在只能相信诸葛亮了,便默不作声的继续拼命挥动船桨。

    战船破浪声愈发接近,在刘备的视线中,已经可以看到江东一侧,三道巨大的黑影向这边急速袭来,耳畔隐隐都能听到船上士兵的呼呵声。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追上!

    怎么办,难道我刘备就要葬命于江水之中?刘备心中大急,余光扫过诸葛亮,却发现诸葛亮嘴角此刻却是含笑。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波澜不惊的模样,刘备又想到诸葛亮之前说的: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心中不知为何,又有些安分下来。

    刘备不是没有怀疑过诸葛亮的才能,只是之前在荆州领军之时,诸葛亮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面对凶猛如虎,士气高涨,屡战屡胜的江东水师,诸葛亮先是用激将法激怒蔡瑁,使得刘备得以暂领水师作战。

    而后又为刘备出谋划策,三言两语便破了看起来勇不可挡的江东军团,而后更是帮助刘备于军中树立威信,名声高涨。

    虽然事后刘表看起来有些不喜,但诸葛亮也是有了应对之策:激流勇退,临危受命。

    在刘表刚想对刘备打压之际,向刘备建议主动归还水军都督之权,而后领了作为使者去江东议和之事,暂且脱离荆州的漩涡。

    如此一来,既打消了刘表的忌惮,反而使刘表更加亲近刘备,又主动向蔡瑁等人示好:既然这份苦差事你们不愿领,那我刘备便帮你们领了,对大家都好。

    刘表不再怀疑刘备,蔡瑁等掌权的荆州世家也是对刘备好感大增,此番只要刘备能回去,不管事成还是不成,都无人会去谋害刘备了。

    试想,谁会对一个识时务,有能力,并且看起来还忠诚无比,没有野心的老好人动歪心思呢?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怎么回去?

    如果回不去,被江东所杀,那之前所作的一切皆白费功夫,更谈不上什么大业了。

    刘备心中苦涩,他已经可以看到战船的轮廓了,隐约之间,还能听到有人在呼喊些什么。

    “刘备……回……杀……”

    “先生……”刘备现在已经完全将希望寄托于诸葛亮身上,企图这位才华盖世的年轻人能创造出奇迹。

    “主公莫慌,”诸葛亮此刻已不再划桨,而是向刘备身后微微一抬下巴,从容不迫道,“且回头一看。”

    刘备闻言,连忙向后看去,这一看,原本有些灰暗双眼立刻露出惊喜之色:“这是……”

    荆州方向,五艘硕大的战船正向这边驶来,破浪之声势,丝毫不输于江东水师!

    原来,刚刚刘备心中焦躁无比,只顾着看眼前的江东战船,以至于忽略了身后的动静,还以为耳畔的声音全是江东传来的。

    “亮在临走之时,便给云长一锦囊,吩咐十日之后,若是我与主公仍不回荆州,便向刘公子请求出兵,于此处等候。

    原本是为了留下后手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只是可惜,白费亮那么多的口舌,与那江东腐儒对峙。”

    诸葛亮轻声向刘备解释道,随后又举起羽扇,向上一指:“主公,云长将军来了。”

    刘备再次顺着诸葛亮指的方向看去,即使在黑夜里,那一抹绿色在刘备眼中也是显得格外耀眼。

    天边传来一声爆呵,势壮若青龙:“关羽在此!江东鼠辈,休伤吾兄!”

    顷刻之间,两边战船皆已赶到,而荆州战船还要比江东更快一步,将刘备与诸葛亮拉了上来。

    “刘皇叔,诸葛先生,您二人还好吧?”刘琦关切的看着二人,面色真诚道,“闻关将军说皇叔有难,某不敢马虎,连日调来水师,前来接应,总算是赶上了。”

    “有劳刘公子费心了。”刘备回应道,又看向伫立于战船船头的关羽,大笑道:“云长,某回来了。”

    “兄长无事便好。”关羽回身道,“先待弟驱散这群鼠辈,再与兄长细说。”

    关羽说罢,便再次看向对面不远处的江东水师,大声道:

    “江东鼠辈,我兄与尔等好言相劝,如今看来,却仍是不思悔改,要做那逆反之辈,与陈宫狼狈为奸,是欺我大汉无人否?!”

    见江东水师半晌不发一言以复,关羽偃月刀一挥,大喝道:“全军擂鼓,进军!”

    “呵!”

    咚,咚,咚……

    沉若闷雷的鼓声响起,荆州水师向江东水师缓缓进军,船上弓箭手早已就位,只待关羽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

    而正当大战一触即发之际,江东水师却是调转船头,驶离了这片水域,根本不打算和关羽打起来。

    见江东水师如此窝囊,荆州水军皆放声大笑,关羽亦是冷哼一声:“鼠辈。”也不去追赶,就看着他们离开。

    而江东方面,太史慈却是冷笑不已:“笑吧,再过些日子,可就笑不出来了。”

第三十七章 尽诛之!

    “刘备跑了?”在刘备逃脱三日后,孙策和周瑜才刚刚回到江东。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感到一阵头大。

    才在陈宫那边夸下海口,说回来便能取得刘备头颅,结果想不到他居然能未卜先知,提前跑路了。

    “公瑾,这可如何是好?”孙策扭头问向周瑜,却发现周瑜亦是满脸无奈。

    “事到如今,只能另寻他法了。”周瑜皱着眉头,沉思道,“想不到刘备竟如此警觉,明明一切都防范到位了。

    先写信说明情况,稳住陈宫再说。”

    ……

    徐州。陈宫在送别孙和周瑜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兖州这边,得知曹操已经开始屯兵于定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一旦陈宫要发起进攻,便可立即出兵对应,且与荆州串通一气,通过豫州之地,骚扰徐州。

    但即使如此,仍不足以与陈宫抗衡,不过曹操却没有丝毫想要和陈宫议和的打算,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在陈宫正思索着如何拿下兖州之际,却见司马懿从府门外走来,脚步飞快,面容带笑,径直来到陈宫面前,又见四下没有旁人,便道:

    “兄长,温侯和徐元直发来战报,说是辽东之围已解,现在正向外出兵,誓要把乌桓彻底铲除。”

    “如此甚好。”听到这样大胜的战报,陈宫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中原内战,他吕布打不过,难道连区区外族也打不过?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不过,”陈宫沉吟片刻,又接着道,“向外追击就没这个必要了。仲达代我写封信,就说玩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徐州这边还是挺需要兵的。再者,双线作战,粮草可撑不了那么久。”

    “诺。”

    等司马懿出去后,陈宫伸了伸懒腰,略显慵懒的趴在案上,双眼不时转动一下,心中感慨道:

    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这句话果真不假。中原都乱成这副模样了,那乌桓说是举全族之力来袭,结果连辽东都没打进来。

    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正在被吕布他几个按着头锤?啧,真可怜。

    若是中原不乱,天下一统,估计像乌桓鲜卑这样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吧。

    ……

    辽东。自吕布等人主动出城,迎击乌桓大军,而后将气势汹汹的蹋顿吓得狼狈逃窜后,乌桓大军直到徐庶领军前来,都没什么动静。

    而且看样子,好像是打算撤军了?

    如今城内已经开起了酒宴,吕布志得意满的享用着美酒佳肴,身旁还有两名美女侍奉,好不快活。

    魏延张辽等人则正与公孙恭拼酒,几名武将喝的脸红脖子粗,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而反观与公孙康并坐的徐庶,则显得十分正经,只是脸上也充满了笑意。

    虽然城外的乌桓大军仍然没有退去。但真不是吕布等人轻敌自傲,而是真的瞧不起他们。

    十五万大军已经就位,你乌桓拿什么来拼?

    不说吕布魏延这种天生傲气之将,就连向来小心稳重的张辽赵云,也觉得大局已定,对乌桓视若无物。

    不去管他人的喧闹声,徐庶正对着公孙康,说道:“公孙太守不愧是武威将军之后,面对三十万敌军,光是敢于身先士卒,将生死置之度外,便教徐庶佩服至极。

    当今天下,能有此胆识武勇者,可真心不多。公孙将军便是其中一个。”

    “徐先生过奖了。”公孙康现在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虽说再次亲自上战场杀敌还是有些勉强,但日常活动已无大碍。

    面对徐庶的客套,公孙康亦是拱手道:“若非温侯支援及时,又有徐先生的大军作为底气,某可能现在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家父临终前的教诲,某与弟时刻铭记于心,只不过是在做份内之事罢了。”

    徐庶点头表示认可,随后又说道:“乌桓狼子野心,不自量力,欲袭中原,却不知中原虽乱,仍有像公孙太守这样的良臣在。

    而天下英才何其多也,又岂是他乌桓能抗衡的?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罢了。这等乌合之众,休说三十万,就算是五十万,照样是翻手可灭。”

    “徐先生所言甚是。”公孙康端起酒杯,向徐庶敬道,“某只恨兵少,不能杀尽异族,扬我大汉之天威。

    但如今,徐先生已领大汉雄师来到,其兵之精,其将之威,其师之整,真教某艳羡不已,还望徐先生能赏脸,受某一礼。”

    徐庶也是端起酒杯,回敬道:“太守不必多礼,这一切皆拜我家主公所赐,否则庶也不可能坐于此,与太守对饮。

    要拜,便拜我家主公吧。”

    闻言,公孙康向南方虚抬酒杯,满脸认真道:“赵侯实乃我大汉之栋梁,康心悦诚服。”

    说罢,便与徐庶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后又开始畅聊天下之事,谈笑甚欢。

    待到半夜,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些醉意,魏延更是大肆笑道:“不是我吹,只要给我十万兵,我能把曹操打得抱头鼠窜……”

    这时候如果乌桓来攻,一定能大获全胜。可惜乌桓已经被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肯再来攻城了。

    趁着酒意,公孙康半真诚,半试探性的向徐庶问道:“徐先生,若是某去了赵侯手下,能是什么地位?”

    徐庶看似随意道:“某当初投靠主公之时,也不过是一介白身。而像公孙太守如此英才,主公必会重用。

    至少辽东之地,主公必是绝对相信公孙太守,且绝不干涉。”

    公孙康闻言,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大笑不已,又频频向徐庶敬酒。

    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众人皆心满意足的散去。

    二日后。

    徐庶披挂铠甲,高踞于马上,神采飞扬,身旁的吕布亦是威武若天神。

    在他身后,赵云,魏延,张辽等将一字排开。十五万大军蓄势待发。

    徐庶眼睛微眯,向远处的乌桓大营望去,猛然抽出佩剑,高喊道:“擂鼓!”

    “擂鼓!”城上传令兵随之高吼,数个擂鼓壮士各自站于鼓前,大喝一声,鼓棒几乎同时砸在了战鼓面上。

    咚!

    沉闷的鼓声如熊吼,音浪几乎要化为肉眼可见的涟漪,向周围扩散炸开。

    徐庶只是一个眼神,吕布便会意,当即发出战吼:

    “蛮夷猖獗,意图犯我大汉之土,众大汉将士,当如何?”

    “尽诛之!”张辽应声回到。

    随后,数万军士皆怒目圆睁,其战吼如雷,其气势如龙,直冲九霄,空中此刻没有一朵云彩,仿佛天神在他们面前,也只能避让三尺。

    “尽诛之!”

第三十八章 蹋顿潜逃

    “不要慌乱,备战!”乌桓大营内,蹋顿站于最中间用巨石堆砌的高台上,向聚在周边的部落首领大声下令。

    然而即便如此,乌桓人脸上却难掩恐惧慌乱之色,与气势如虹的陈军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长生天的勇士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蹋顿见状,连忙鼓舞士气道,“中原人数量远不及我们,且长途跋涉,疲惫至极,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我们有长生天的庇佑,势必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到时候,牛羊,女人,财宝应有尽有,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归长生天的怀抱罢了!

    现在,我族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弯刀,拉开你们的弓箭,给这群不自量力的中原人看看你们的强大!

    勇士们,为了长生天!”

    “为了长生天!”蹋顿一席话说完,其间不断提及他们的信仰——长生天。现在的乌桓军队明显不再那么慌乱了,而是强行镇定了下来。

    蹋顿见起了效果,趁热打铁的下令道:“我族的骑士们呐,让我看到你们对长生天的忠诚,看到你们雄鹰般的勇武!

    杀光他们!”

    “杀!”早已集结的乌桓骑兵应声而动,将手中的弯刀石矛高高举起,悍然向中原军队冲去。

    面对奔腾而来的乌桓骑兵,冲在最前方的吕布放声大笑,高声道:“蝼蚁不自量力,欲试某长戟锋利否?”

    身后张辽亦是下令道:“保持阵形,斩了他们!”

    “杀!”

    很快,冀州铁骑便从大军阵中冲出,与乌桓骑兵狠狠的对撞在了一起。

    这一刻,什么兵法,什么计策,什么战术皆被抛之脑后,只剩下血肉横飞骑兵冲撞!

    吕布大笑着将一名部落首领高高挑起,而后猛地向前一扔,这名首领庞大的身躯直接撞在了后面几名乌桓骑兵的身上,将其撞飞了出去。

    一波冲锋过去,双方都有所伤亡,但明显乌桓那边死伤更加惨重

    “诛尽蛮夷!”吕布再次大吼,又调转马头,向乌桓骑兵冲去。

    “回马!”张辽随之下令,近万铁骑看似纷杂,实则有条不紊的向乌桓骑兵袭去。

    乌桓骑兵虽然死伤惨重,但却也是被激起了血性,也不甘示弱,就要突击,却见眼前的中原骑兵突然向两侧散去,而后一声爆呵响起。

    “放箭!”

    “什么?!”一名乌桓骑将脸色大变,却听身后传来呼啸之音,随后耳边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骑将伸手一摸,却是感到有什么东西掉在手中,再定睛一看,竟是一坨血肉模糊的耳朵。

    “不……”骑将此刻已是惊恐无比,就要拍马撤离战场,却又听几道箭矢入肉的噗噗声,他还想挣扎,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堕下马来。

    蝗虫般的箭矢无情落下,扎在了所有乌桓骑兵的心上,贯穿了他们的信仰。

    逃,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这是他们现在仅有的念头。

    于是,硕果仅存的几千乌桓骑兵,再也没了战斗的想法。现在去他的长生天吧,只要能活下来,就算是整日如牛羊般吃草度日都行!

    “追击!”张辽却不打算放过他们,再次指挥道。而吕布则是早已杀出。

    “不要慌!稳住阵脚!”蹋顿咽了口唾沫,还想继续稳定军心,但效果却远不如前一次。

    对阵打不过,消耗耗不过,就连乌桓引以为傲的骑兵,现在都兵败如山倒,绝望充斥在每一名乌桓人的心中。

    “大王,咱们撤吧。”一名部落首领脸色苍白道,“现在撤,还能多活一点人。”

    “放肆!”蹋顿怒喝道,“胜负还未见分晓,怎可撤退!再多嘴,就拿你祭旗!”

    众首领见蹋顿仍是执迷不悟,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之间的想法。

    一名健壮不输蹋顿的乌桓首领悄悄走至蹋顿身后,手中还持有一柄用狼牙打磨而成的短匕,缓缓举起,对准蹋顿的后颈,就要刺下。

    危急时刻,一支箭矢向蹋顿射来,蹋顿连忙闪身躲过。远处,那名战神般的身影还举着弓箭,似乎是在挑衅蹋顿。

    而蹋顿这一闪,倒霉的就是那名首领了。

    只见那名首领全身僵硬,箭矢正中眉心,鲜血从额头之上缓缓流下,浸满了那张惊恐的脸庞。

    “咚”的一声,伴随着那名首领的倒下,蹋顿自然也是看出这区人想干什么,又惊又怒道:“尔等意图谋反?”

    见事情已经败露,众首领也不藏着掖着了,个个面露凶光,齐刷刷的抽出兵器,向蹋顿围去。

    “蹋顿,你残害我族元老石比居,又临阵脱逃,将左贤王害死。现在又要害得我族勇士丧命,妄为我族单于!

    我等今天就要割下你的头颅,谢罪长生天!”

    蹋顿脸色阴沉,拔出弯刀,咬牙切齿道:“尔等可是忘了,某是怎么成为单于的了。”

    ……

    “文远将军,敌人内部好像出了什么乱子。”正在与张辽并肩拼杀的赵云说道。

    张辽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又见面前的乌桓士兵,无不恐惧不敢向前,只是不断后退,又看吕布和魏延正杀得兴起,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唤,便迅速做出决断:

    “子龙,可敢与某领三千骑,直冲乌桓王帐?”

    “有何不敢!”赵云大笑应道,与张辽一拍即合,便离了大部队,挺枪便向王帐冲去。

    ……

    “废物,还敢反否?”蹋顿啐了一口血水,狰狞的面庞上多出了一条深深的刀疤,显得如恶鬼般可怖。

    而在他周围,刚刚还虎视眈眈的乌桓首领们,此刻却全部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大王,他们死了,其部族必会反叛,怎么办。”一名忠心耿耿的侍卫问道。

    蹋顿正要回答,却听近处传来厮杀声,心中大惊,连忙上马,目露凶光:“这些反叛长生天的杂种,就交给中原人狗咬狗吧。

    只要我王庭勇士还在,则我族就不会灭。

    到后面呼喊我部勇士,抓紧撤退。胆敢阻拦者,皆杀!”

    “遵大王命!”

    ……

    “文远将军,乌桓单于好像要逃了!”

    “逃不掉的。”张辽飞速挥舞月牙戟,冷笑道,“来了,还想走?”

    “全军听令!斩乌桓单于头颅者,某亲自向主公上表,赏黄金百两!”

第三十九章 摩擦

    蹋顿跑了,乌桓的单于抛弃了他的部族,背叛了长生天,只留下了无数惊慌失措的乌桓士兵,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而辽东军和陈军却是愈发生猛,士气此刻已经高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尤其是辽东军,多日以来龟缩城内的憋屈,正如洪水般倾泻在乌桓士兵的身上。

    “不是很能叫唤吗?再给你爷爷猖狂一下!”一名辽东军士奋声大吼,多日的愤怒皆凝聚在刀柄之上,长刀狠狠扎入面前乌桓士兵的胸膛。

    而这样的例子现在到处都在发生。

    面对一些乌桓士兵的求饶,这些辽东军士没有丝毫的怜悯,就像当初乌桓人对待他们一样,誓要将其赶尽杀绝。

    而吕布正杀得兴起,余光随意一瞥,却看到张辽和赵云正领着数千骑,向乌桓大军正中心冲去。

    只是片刻,吕布就明白了张辽他们的想法,却也是不甘落后,拍马就要冲去,却被慌不择路的乌桓士兵挡住了去路,一时间无法脱身。

    “找死!”吕布当即大怒,画戟一扫,几名乌桓士兵便悲催的横飞出去,连带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好不容易脱出身来,却发现张辽赵云等人早已追远,只能隐隐看到一些马蹄奔腾所带起的沙尘。

    “文远!蹋顿是我的,你不能抢!”吕布高呼道,竟是不管其他,一人一骑便顺着动静追去。

    魏延见状,本来也想参合一手,但又考虑到大军皆在此地,光凭徐庶,二公孙这三人,多少有些吃力,便不得不罢了这个念头。

    但一想到这么大的功劳就这样拱手让人,魏延心中多少有点怨气,手中长刀挥舞的愈发猛烈。

    “待他们三人回来了,某必须好好宰他们一下!”

    而在众将奋力拼杀之际,徐庶也没闲着,他本就是剑客游侠出身,和刚开始的陈宫一样,虽说武艺不算上乘,但防身立足也是绰绰有余了。

    此刻的徐庶虽然没有和魏延等人一样深入敌阵,但也亲自上了前线,临阵指挥起来。

    即使徐庶现在还是比较年轻,但在陈宫的有意培养,以及亲自经历几次大型战争下来,徐庶的军事才能被发挥的淋漓尽致,甚至比之周瑜,也不见得差了多少。

    数量庞大的陈军,此刻在徐庶的眼中却是如臂使指,虽然没法面面俱到,但也是配合紧密,隐隐之间,好像有了一台巨大的战争机器雏形。

    而失了首领,逃了单于,人心惶惶的乌桓士兵,又岂是敌手?

    战争发展到现在,几乎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场上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哀嚎求饶声不绝于耳,往日里猖獗的乌桓士兵,现在逃的逃,跪的跪,匍匐于地,如蝼蚁般乞求活命。

    面对如此惨状,一名从冀州跟来的年轻将领显得有些于心不忍:“徐先生,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

    没必要赶尽杀绝吧,可以留下为奴……”

    徐庶却是脸色冷漠,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

    “若是乌桓破了辽东,你猜他们会不会像你这般心慈手软?

    再敢出此无君无父之语,视为叛国。”

    ……

    “大王,中原人快追上来了!”

    “该死。”蹋顿骂了一句,仍是马不停蹄的向荒漠奔去,而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几千王庭骑士,现在也只剩数百骑。

    “别管他们,再跑快点!到了沙漠就安全了。”不理会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还有骑兵跌落下马的哀嚎,蹋顿只是闷头向前冲去。

    片刻后,一座大山映入蹋顿的虎目之中,蹋顿原本疲惫至极的面庞此刻终于露出狂喜之色。

    白狼山!过了白狼山,就是茫茫荒漠,到了那里,这该死的中原人就再也捉不住我了!

    蹋顿激动的想着,又狠狠的一挥马鞭,压榨着坐下骏马的最后一丝气力。

    “匹夫休走!”就在蹋顿满怀希望之际,张辽大呵一声,就于马上弯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连射三箭,箭锋对准蹋顿后心,破空而去。

    蹋顿心中大惊,慌忙俯身,而后双腿猛夹马腹,竟倒挂于马下,才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三箭。

    饶是如此,蹋顿现在也几乎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好不容易回到马背上,心中仍是惊魂未定,但还没等他喘气,却又是一点寒芒刺来。

    “蛮夷,可还识得白马义从!”原来是赵云马快,再加上蹋顿座下黑马已是精疲力尽,趁着蹋顿复位的功夫,已是拨开王庭骑兵,冲至蹋顿身前。

    “白马义从?你们不是早就被灭了吗!”蹋顿又惊又惧道。

    而不说还好,蹋顿这么一提,刚好触到了赵云内心最深处的痛苦,眼神瞬间锋利如刀,龙胆枪一闪,便化作无数银龙,就要将蹋顿淹没。

    蹋顿只是挡了几下,健硕巨大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被赵云挑落于地,几道狰狞的伤口流出猩红鲜血。

    其战马再也支撑不住,在一声长长的哀鸣以后轰然倒地,正好压在了蹋顿的双腿之上。

    “畜牲!快起开!”蹋顿挣扎着双腿,想要从中抽出,但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而赵云也摆脱了几名死忠的王庭骑士,交由身后的张辽和铁骑处理。赵云则是翻身下马,提着龙胆枪,一步步向蹋顿走来。

    “白马义从未灭,尔等岂敢妄言!”

    迎着蹋顿惊惧的目光,龙胆枪高高举起,只一瞬间,便狠狠刺下。

    “蹋顿是本侯的!”

    远处传来暴呵声,但为时已晚,龙胆枪已然洞穿了蹋顿的心脏,那双绝望而又怨毒的虎目,此刻亦是溃散无神。

    “蹋顿已死,尔等还不下马跪降!”

    赵云抽出配剑,割下蹋顿死不瞑目的头颅,而后高高提起,朗声道。

    一众王庭骑士面面相觑,见蹋顿真的死了,便纷纷丢下武器,下马跪伏在地上。

    也有几名叫嚷着要给蹋顿复仇的,但很快便没了声音。

    总算结束了啊。赵云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刚想回转,却突然被一团阴影包裹,随后,一口染血的大戟架在了赵云的脖子上。

    “本侯说的话,你是当放屁了不成?”吕布暴怒的看着赵云。

第四十章 君念情,彼念义乎?

    “温侯,莫要意气用事!”张辽见状不对,连忙阻止道,“都是同袍,怎可刀剑相向?”

    “温侯,难道要杀云不成?!”赵云虽然被大戟架着脖子,但却丝毫不惧,冷冷的看着吕布,二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二人僵持良久,最终在张辽的不断劝说下,吕布冷哼一声,收起长戟,转身看向地上跪伏着的乌桓骑兵,冷漠道:

    “杀光,一个不留。”

    ……

    “所以说,奉先是看功劳被子龙抢了去,心中不服?”徐州城内,陈宫剑眉微皱,而身旁的郭嘉亦是露出不快之色。

    距大军出征以来,已有两月之久,徐州这边还没有进展,辽东却是捷报频传,今日更是发来乌桓已灭,辽东太守公孙康带兵投诚于赵侯的消息。

    但其中提到的吕布威胁赵云一事,却是让陈宫感到不适。

    原本以为吕布已经不再是那个刚愎自用的莽夫,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竟对同袍战友刀剑相向。

    若是再这样任由吕布放肆下去,陈宫有预感,会出现大麻烦。

    而郭嘉亦是看出了这一点,堂内除了一旁正奋笔疾书,处理郭嘉偷偷塞过去的公务的司马懿以外,便进言道:“兄长,奉先兄这性子,还是需要打磨。

    日后如果不是必要,还请兄长将奉先兄留在身边。

    毕竟现在整个军中,能压得住奉先兄的,也只有兄长一人了。”

    陈宫微微点头,心中叹道:吕布毕竟是吕布啊,再怎么改变,也难掩其暴戾刚愎。如今这世上,除了貂蝉的话,吕布指不定会听一些。

    其他人,也只剩我了。日后再也不能教其独自领兵了。

    对于吕布,陈宫始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既亲如兄弟,却又在心底对其有所顾虑。

    当初救下吕布,虽然是系统安排的,但不得不说,若是没救下他,陈宫能不能活到今天,还是个未知数。

    陈宫对吕布有救命之恩,吕布也确实是尽心尽力的为陈宫效力。

    只是猛虎虽勇,若是驾驭不当,反噬起来亦是不堪设想。

    这件事情也警醒了陈宫,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安排。

    陈宫转过思绪,又看向书信。按照信上所说,发信的当天,徐庶等人便开始班师回冀州,算算时日,差不多还有几日才能回到邺都。

    “待元直他们回来,咱们这边也可以做一些动作了。”陈宫轻声道,又起身走到大堂门前,感受着九月初旬的阳光……而后又默默回到了堂内。

    郭嘉摆弄着案上的竹简,百无聊赖道:“兄长还是太过稳重了,当初兄长可是天下奇策第一人啊,怎么现在兵多将广,反倒不敢行动了?”

    “那能一样么。”陈宫摇头,略显无奈道,“当初就是把脑袋别在腰上过日子,不得不铤而走险,几乎就等于是在赌命。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势力了,哪能像以前一样冒险了。再说了,打仗还是稳一点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才是我现在该做的事。”

    “兄长说得对。”一直看似在处理公务,实则正竖着耳朵听的司马懿双手一推,案上的公事总算是处理完了,此刻接过话茬道,

    “兄长,既然辽东已定,而西凉最近都一直没有动静,看起来并不打算插手中原战事。咱们这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接下来,该考虑考虑进军兖州的事情了吧?”

    但陈宫仍旧摇头道:“江东让刘备跑了,到现在都没履行诺言,某又为何要急着出兵?”

    “兄长,再不做出点动静,恐怕这些从河北远道而来的十五万军士,可就不愿意了。”司马懿站起身,双眼微眯,轻声提醒陈宫。

    但陈宫却没有回话,只是低头不语。

    而郭嘉亦是如此。他虽然也希望陈宫出兵,但毕竟曹操待他不薄,这种反手就开始算计过去的老东家的事情,郭嘉干不出来。

    相对于陈宫和郭嘉二人,司马懿就没这种顾虑了,本来就和曹操不熟,非要说的话,曹操曾经还想对他司马家不利呢。

    见二人皆不发一言,司马懿眼神一凝,沉声道:“兄长莫非仍在犹豫不决?”

    不等陈宫答话,司马踏出一步,走到陈宫面前,高声道:“兄长,恕弟直言。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曹操救了兄长,兄长便给他带来了礼贤下士的名声,更是获得了其他世家的好感。

    而后,兄长甘心为其手中之刀,代替他屠了一直摇摆不定,拥兵自重的徐州世家,去其心中隐患,可结果呢?

    他曹操非但不倍加亲近兄长,反而借奉孝兄之手……做了什么,想必兄长也是清楚。

    之后的几次大战,皆是兄长浴血搏杀,才帮他保住了地盘,但他却变本加厉的猜忌兄长。

    到了最后的许都一战,他连兵都不愿意派了。

    如果是换做他人守许都,曹操必分出几万兵马回援,最后若不是我等拼死守城,那现在坐在这里的,谁知道是袁绍还是孙策的人。

    若非兄长肯铤而走险,起兵脱离其麾下,某等早就是孤魂野鬼了!

    而现在,曹操与刘表串通一气,就算兄长不去攻他,难道就会一直相安无事吗?兄长,该做了断了。乱世之中,哪来的这些情义绵长,不过是利益罢了!

    君念情,彼念义乎?!”

    “够了。”陈宫低声吼道,司马懿这才止住了嘴,默默后退,给陈宫自己思索的时间。

    “仲达说的没错。”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原来是不知何时到来的贾诩。

    贾诩轻步走至陈宫身旁,淡淡道:“公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陈宫低垂着头颅,眼中有些许迷茫闪过:我当初,只是想活下去啊。大业什么的,当时真的没想过。

    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一个穿越过来的普通人罢了。

    他突然有些理解赵匡胤黄袍加身之前的处境了。

    如果他再这样拖延下去,那最终自作自受的,只能是他自己,甚至会连累到身边人。

    乱世如激流,不进则退。

    既然如此。陈宫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那一抹矫情做作深深埋藏,沉声道:“召来诸将,准备,出兵。”

第四十一章 出兵兖州

    今日的徐州城分外热闹。

    街道上人来人往,时不时还能看到几个顽童跑过人群,嘴里还喊着什么:“赵侯出,奸贼惧,吓得曹操没脾气。”这种民间顺口溜。

    而行人听了,非但没有指责其父母管教无方,反而会心一笑,有些粗犷之人竟也跟着大笑道:“说得好!天下最该死的就是曹贼了,某恨不得亲自将其吊到城门上七天七夜。”

    一些颇有学识之人,亦是交谈起最近徐州的动静。

    “赵侯总算是要出兵了,拥有天下近一半的军马,那区区曹贼又岂是敌手?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某只恨自己学识粗浅,不能跟随于赵侯身旁鞍前马后,看那曹贼狼狈的模样。”

    “兄台,打仗不是坏事吗,为何徐州如此欢庆?”一名留着一字胡的中年文士听到这句话,便转头看向那名此刻正高谈阔论的儒士,疑惑问道。

    这中年文士正是刘晔。

    自从陈宫让他领军中司马一职后,他便整日忙碌,大小事务接连不断,现在趁着空闲,才得以小憩一番。

    “这位兄台一看就不是徐州本地人士吧。”那名儒士看向刘晔,轻笑一声,说道,“赵侯要打得是谁?是那十恶不赦的曹贼啊。

    此贼罪大恶极,名为汉臣,实则汉贼,而为了一己之私,降罪于我徐州百姓,屠戮一方,徐州人人恨不得食其肉,挖其骨。

    而自从赵侯带兵来徐州之后,徐州人皆盼赵侯能早日出兵,为徐州死去的冤魂报仇。

    日思夜想,今日赵侯终于有了动静,城外十五万大军皆被调动起来,前去兖州诛杀曹贼,我等徐州人士,自然是欢喜不已。”

    刘晔沉思不已。

    ……

    徐州城内的热闹景色,被此刻正站于城楼之上的陈宫尽收眼底。看到人人脸上皆是挂着笑容,陈宫亦是颇感欣慰。

    相比于血腥的战场厮杀,陈宫还是更喜欢这样和睦融洽的情景。

    身后传来脚步身,陈宫微微侧身,看到了贾诩略显疲惫的面庞。

    “主公,大军现正按照吩咐调度。

    佑维,儁乂,高览三位将军领五万军先行,已经开拨。

    吕旷,吕翔二人负责监督粮草,昌豨和臧宣高各领两万军为左右接应,奉孝则留守徐州城内。

    余下的六万大军亦是准备完毕,只要主公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邺都那边某已发了书信,想必近日便可收到,到时候便会从冀州出发,与主公两路攻打兖州,任他曹操再诡计多端,也难逃一死。”

    “辛苦了。”陈宫点头道,就打算走下城楼,却听贾诩又出声道:“只是,主公,诩有一事不明。”

    “何事?”

    “为何要将高顺将军和陷阵营派往广陵?难道江东……”

    陈宫止住脚步,淡淡道:“狮儿不可不防。

    不仅如此,某也提醒过奉孝了,多加注意江东的消息。孙策此人,心中的野心和欲望,绝对不是区区盟约可以约束得了的。

    总之,小心无大错。”

    “主公既然知道孙策之心,那为何还要与他结盟?”贾诩皱着眉头,又有了一些猜想。

    而陈宫,只是轻轻说了四个字,便印证了贾诩的猜测。

    “名正言顺。”

    ……

    兖州,定陶。

    夏侯惇一身戎装,站于城墙之上,独眼向徐州方向遥遥望着,平静的面庞之下,却好像隐藏着滔天洪水,令人窒息。

    “夏侯将军,曹将军召你去议事。”夏侯惇身后,一名卫兵顶着这股无形的压力,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夏侯惇没有回话,只是静默转身,脸色却是无比阴沉,一把推开卫兵,径直走下城墙。

    那卫兵一时没有准备,差点摔倒在地,而城上其他士兵早已司空见惯了。

    自从陈宫带兵离开后,夏侯惇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稍微有点不顺心的事,便能大发雷霆,像是一头疯虎。

    议事厅内,曹仁见满脸阴沉的夏侯惇回来,也懒得去管,清了清嗓子,便道:“不出曹公所料,徐州终于对咱们发兵了。

    曹公两日后便能赶到,但在那之前,我们也不能干坐着,先商议一些对策。

    曼成,现在咱们有多少人马?”

    李典闻声应道:“城内屯了两万步兵,六千骑兵。算算时日,陈宫的前军应该在五日后到,但只有五万,对城内构不成威胁。”

    曹仁点点头,又问道:“冀州那边如何了?”

    “暂时还没动静,但陈军已经回城了,调动应该也就在这几日。”

    闻言,曹仁双手合拢,虎目微垂,低声道:“诸位,这次可比官渡难打的多了。我等必须在冀州派兵合围之前破局,不然……”

    “一个月。”夏侯惇抬起头来,独眼之中闪过一丝锐芒,“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破不了陈宫,合围之势便可成。

    到那时,插翅难飞。”

    夏侯惇说完,在场诸将皆沉默不语。

    见众人这般形状,曹仁冷哼一声,大声道:“怎么,没打过大战不是?当年咱们只有一郡之地的时候,不也是挺过来了么?

    曹公若是看了你等这副模样,又如何放心的下?现在好歹有两州之地,又有荆州为助力,还能与之一搏。”

    “不错。”一直没说话的于禁终于出声道,“兖州向来易守难攻,只要赶在合围之前,破了陈宫,则危机可解。

    而且来攻之人多是冀州降将,吕布张辽等陈宫心腹亦不在其身旁,实力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强大。

    咱们,有的打。”

    “文则所言甚是。”曹仁点头赞同道,“陈宫所倚仗的,不过是吕布,张辽,高顺陷阵营这些老班底罢了。

    而其他诸将,多是名声不显之徒,实力怎比得上诸位沙场宿将?并且某探得消息,高顺和陷阵营并没有随军出征,而是留守徐州。

    如此看来,等曹公领大军前来,胜负仍未可知。”

    曹仁一番分析之下,堂内诸将原本低垂着的头颅渐渐抬起,眼神间也有了一抹色彩,好像事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紧急。

    然而,曹仁自己内心却是明白。如果陈宫真的像他说得那般不堪,当初也不会摆了所有人一道了。

    曹公,你当初糊涂啊。曹仁暗暗叹道。

第四十二章 先生救我

    四日后。

    陈宫自领七万大军,行至半路,前方便传来消息:张郃三将率前军五万,至定陶城外百里处下寨。

    “教他们多加小心,休要轻视曹军。”陈宫嘱咐道。又喊来贾诩,商议道:“如今前军已至,而定陶城内曹军众多,若是死守,对我等不利。

    文和,可有良策?”

    贾诩沉吟一声,缓缓开口道:“曹操闻我军前来,这么些天过去,想必已是到了城内。

    兖豫二州所有兵马皆向定陶赶去,防守森严,城内更是粮草充沛,急攻不得。

    为今之计,只有将其围住,派出骑兵断其粮草,再待冀州大军前来会合,二处并攻,方可大获全胜。”

    陈宫微微点头,肯定道:“文和所言甚是。当初袁绍若是耐得住性子,和曹操打消耗,亦或者全力猛攻,曹操必抵挡不住。

    可惜,袁绍非要什么都听,结果攻也不攻,耗也不耗的,好好的优势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这才给了我等机会。

    而某,可不是袁绍。”

    言罢,陈宫唤来两名传令兵,命道:“去找臧将军和昌将军,让他们加快行军,务必要尽快与前军会合,互成犄角,防止曹军使诈。”

    待传令兵领命而去后,陈宫看了看天色,此刻已是下午,虽已是九月中旬,太阳却依旧高悬着,散发出入秋前最后的炙热。

    “再过些时日,可就冷了。”陈宫微眯眼睛,喃喃道,“想不到,我竟然有一天会变成袁绍。可真是……世事无常。”

    贾诩见陈宫又在感慨,不免笑道:“主公,待取了兖州,下一步打算如何?”

    “不知道。”陈宫干脆利落的回道,“先拿下兖州再说吧,曹操,可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的多啊。”

    总是走一步看一步,公台这样可不行啊。贾诩表面上仍是微笑,实际心里已经有了忧虑。

    自从陈宫收了并幽二州,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变了一般,不再是往日的锋芒毕露,主动进取,反倒有些像是被推着走的感觉。

    若非贾诩多次暗示司马懿,给足了司马懿底气,让他去当面劝告陈宫,陈宫现在说不定还在徐州拖延着呢。

    如果贾诩懂后世的语言,就知道陈宫现在的状况,用一个词形容:躺平。

    陈宫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一统山河,救济苍生。只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便会渐渐忘了本心。

    没了当初刀尖上跳舞的压迫刺激感,陈宫穿越前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的习惯,现在又出现了。

    而陈宫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也想做出改变,摒弃恶习,却是难上加难。

    “或许,得给主公一点刺激才行。”贾诩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不久后,心中便有了打算。

    我记得,主公还有个仇人没处理呢,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

    远在荆州的刘备打了个喷嚏,毫不在意的抽了抽鼻子,又看到关羽正提着两壶酒,向府内走来。

    自从回到荆州以来,刘备的地位直线上升,不仅受到刘表的亲近,荆州以蔡瑁为首的世家,在关羽交回水师兵权后,也微微放下了戒心。

    在刘琦的请求下,现在刘,关,诸葛三人正于江夏协助刘琦,盯住江东,只要有江东丝毫动静,他们都可以立即做出反应。

    此刻府内只有刘关二人,诸葛亮则是被刘琦邀去,说是有急事需要诸葛亮出主意。

    而是什么急事,刘备心里也明白,但他却实在不好插手。

    “兄长,听说陈宫发兵了。”关羽放下酒壶,一屁股坐在刘备面前,皱眉道,“十五万大军,曹操能守得住么?”

    刘备盘膝而坐,一手托住下巴,沉思道:“若是只有十五万,曹操说不定还真能守住。但时间一久,待远征乌桓的大军休整完毕,出兵合围。

    纵使曹操有三头六臂,兖州也不可能保全了。

    只有速战速决,才能有一线生机。”

    “速战速决?怕是不行。”关羽揭开泥封,这是刘琦赠与他们的珍藏多年的美酒,只是刚刚揭开,醇正的酒香便铺面而来。

    为了让刘备三人尽心尽力的帮他,刘琦可谓是下了血本。

    关羽一边为刘备倒酒,一边说道:“陈贼与曹操,皆是狡诈恶徒,其诡计城府不相上下。而现在陈宫兵多将广,犹胜当年袁绍。

    手下贾诩,郭嘉亦是智谋顶尖,况且还有吕贼等人,两相对比之下,只要陈宫不犯下袁绍的大错,几乎不可能失败。

    兄长,曹操若是败了,那荆州亦是危险。”

    “当初与曹操结盟,刘荆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备浅尝了一口酒,便觉全身有一股暖流流过,浑身舒畅不已,呼出一口气,又接着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出破局之策。只是光凭你我二人,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那诸葛先生呢?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自然是有的。”刘备微笑道,又看见关羽好奇的眼神,却轻轻摇头,“只是先生说暂时不告诉我,还没到时候。

    某是无条件相信先生的,就不打算逼问了。二弟若是迫切想知道,待先生回来,自己去问便是。”

    “这些文人真的是……故弄玄虚。”关羽有些不满道,“什么时候未到,我看是他还没想到办法,又怕失了面子,先搪塞过去罢了。”

    刘备闻言放下酒碗:“二弟,诸葛先生的才能你是知道的,什么时候骗过我们?”

    “他又不是神仙。”关羽依旧固执道,“某一时都想不出破局之法,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某也不觉得他能有多好的办法。”

    刘备心知,这是关羽傲气的老毛病又犯了,最近自己总是夸赞诸葛亮,久而久之,关羽自然有所不服。

    “且等先生回来再说吧。”

    当刘关讨论之际,诸葛亮正站于刘琦府上,一言不发,面露无奈之色。

    在他身前,刘琦正恸哭不已,原本就略显虚弱的身体此刻却已是瘦得不成样子,像是被酒色所掏空的浪荡子。

    刘琦双手紧紧抓住诸葛亮的衣袖,嗓音也不负往日的清朗,而是变得喑哑难听。

    “先生,先生一定要救救我啊!”

第四十三章 黄祖

    “先生,”刘琦面容悲怆,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不断恳求着诸葛亮:“家父近来身体抱恙,荆州大小事务皆交予蔡瑁处理。

    后母蔡氏素来亲吾弟而恶某,某已经按照先生之前所说,出守江夏了,但其仍觉不足,欲置某于死地。

    前几日某在军中亲信传来消息,江夏太守黄祖近来府上一直有蔡家宾客出入,其居心可想而知。

    而黄祖向来受父亲亲近,亦与蔡氏一族交好,又在江夏之地,某动他不得,他却可将某玩弄于股掌之间。

    先生,求您一定要救救某啊!”

    诸葛亮心中亦是有些难以抉择。

    一方面,蔡氏若是算起来,还是他的姨母,蔡家对诸葛家亦是百般照顾,从无交恶之意,诸葛亮没理由去算计蔡氏;

    另一方面,在刘备等人入荆州之后,刘琦算是最为亲近之人了,对刘备和他可谓是尽心尽力,生怕有一点招待不周。

    而今两方却是水火互不相容,势必要争出个高低胜负,让诸葛亮左右为难。

    到最后,诸葛亮也只能再次推辞道:“此乃公子家事,亮一外人,又怎能插手?还望公子莫要为难。”

    刘琦闻言,双手松开诸葛亮的臂膀,竟直接哭倒于地,面色大恸:“先生,当真要见某死于非命乎?!

    若是先生不救,则此天下虽大,却无一地可容刘琦立足!不如投于那滔滔长江之中。”

    言罢,刘琦以手撑地,狼狈爬起,作势就要跑出。诸葛亮虽然知道刘琦这是在作秀,但也是于心不忍,最终还是拉住了刘琦袖口,叹息道:

    “公子莫要这样,亮有一计,可保公子周全。”

    而刘琦刚刚被诸葛亮碰到,便立马停下了脚步,见诸葛亮终于愿意救他,瞬间破涕为笑,惊喜道:“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诸葛亮微微向刘琦身边靠去,附在其耳边低语一番,刘琦听后当即喜上眉梢,连忙对诸葛亮一拜道:“多谢先生教诲,琦这就按先生所说行事。”

    “公子去做便是,但若是他人问起,万万不可说是亮的意思。”

    “先生且放心……咳咳……琦自有分寸。”只是片刻间,刘琦心境大起大落,哭泣之间又耗了不少气力,虚弱的身子未免有些招架不住,轻声咳嗽了几下。

    诸葛亮最后劝了一句:“还望公子多多保重身体,否则一切皆是空谈。”

    刘琦摆摆手,又与诸葛亮交谈一番,待诸葛亮告辞后,便急不可耐的向后府走去。

    当诸葛亮回到刘备府上的时候,却见府内站有几名江夏军士,且屋内也传来喧哗之声,诸葛亮眉头一皱,心道不好,连忙向屋内走去。

    刚推开房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定睛一看,却见一身穿轻甲的粗犷将领,正坐于刘备和关羽二人面前,捧着酒坛大笑不已。

    “刘使君和关将军真是好福气,一来就受到刘琦那小子这般优待,这坛子美酒某可是馋了许久,可小子就是不给。

    今日托了二位的福,俺老黄可终于如愿以偿了。”

    来者正是江夏太守黄祖,大笑之间,也不管关羽好像要杀人般的目光,自顾自的独霸了一坛酒,余光一瞥,又看到了站于门前的诸葛亮,当即“嗯”了一声,放下酒坛,随意的用手背擦了擦粘在胡须上的酒水,咧嘴笑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孔明先生啊,快快请坐,正好咱四人还没一起好好唠过呢。”

    见黄祖这般肆意的越俎代庖,关羽几乎压抑不住怒火,就要上前,却被刘备死死拉住,眼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诸葛亮面色亦是有点不悦,又听刘备说道:“太守今日既然有雅兴来此一聚,备自感荣幸之至,孔明先生也先请入座,我等自可畅聊一番。”

    “好。”黄祖伸出手指指向刘备,又大笑道,“早闻刘使君乃明事理,有见识之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关羽再也忍不住黄祖的无礼之举,低声如闷雷道:“收回你的手指。”

    黄祖听到这声如猛兽般的嗓门,也是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面容有些不善的看向关羽,刚想发话,刘备见事不对,强行压下心中的反感,解围道:

    “黄太守是个不拘小节之人,那我等又何必在意?还请太守快快落座,莫要伤了和气。”

    黄祖这才冷哼一声,眼神仍是和关羽针锋相对,见关羽仍不退让,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便出言嘲讽道:

    “关将军为何如此看我,是想看死我不成?有这本事的话,当初应该能把陈宫杀个千万遍了吧。”

    黄祖的这一句话,终于变成了最后的一点火苗,点燃了关羽心中的炸药桶。

    “匹夫休要放肆!不要以为你是太守便可为所欲为,某与兄长出生入死,与敌军拼杀之际,你还不知在哪里畏缩不敢出!”

    关羽猛然起身,眼神中迸发出无尽的杀气,似是要将黄祖斩于此地。

    黄祖从来没见过关羽发出如此浑厚的气势,甚至能与当初的孙坚相媲美,心中又是一惊,但面上仍是冷笑:

    “关羽,你说本太守是匹夫?我荆州好心收留你等丧家之犬,你却如此无礼,是想谋反不成?”

    刘备此刻也终于按耐不住火气,他现在也是看出来了,这黄祖今日前来,就是来找茬的,便起身与关羽站至一起,冷声道:

    “黄太守为何要如此羞辱我兄弟二人?自我二人到荆州以来,心念刘荆州之恩,片刻都不敢懈怠,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吧?

    而黄太守屡次相逼,难道是觉得刘荆州不该容我二人吗?”

    见刘备搬出刘表,黄祖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免得刘表那边对他有所成见,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看蔡瑁的表现了。

    黄祖摇摇头,叹气道:“没意思,我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呢,原来也是这种碌碌之辈,罢了,某走便是,也省得脏了眼。”

    “不送。”刘备冷声道。

    黄祖嗤笑一声,转身之际,故意打翻了案上酒水,珍贵的美酒就这样洒了一地,满屋子都是沁人心脾的酒香,但四人却无一顾得上去可惜。

    “哦对了,”黄祖临走之前,回头又对刘备笑了一下,“刘使君,还是把面具戴上为好,否则挺吓人的。”

    “匹夫!”关羽怒吼一声,再也忍不住,向黄祖冲去。

第四十四章 刘备的转变

    关羽身形一闪,便冲至黄祖面前,硕大的拳头对准黄祖的面庞就砸了下来,黄祖措不及防之下,硬生生的用脸接住了关羽的一拳,堂堂八尺之躯,竟横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面。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紧接着,带来的江夏军士纷纷抽出佩刀,将关羽团团围住,而关羽对他们却视若无物,仍觉不解气,还要上前,身后刘备反应过来,急忙拦住关羽。

    黄祖面露痛苦之色,又感觉呼吸不畅,面上有液体流出,伸手一摸,一股剧痛传来,鼻梁竟直接被关羽打断。

    “抓住他!抓住他!”黄祖捂住鼻子,眼神中发出滔天的怒火,闷声吼道,“匹夫,竟敢对本太守如此,某必要将你扔入江中喂鱼!”

    “尔敢!”关羽气势丝毫不减,向前踏出一步,周围江夏军士被镇得纷纷退后,面露忌惮之色。

    “云长且息怒。”刘备虽然嘴上劝着关羽,但眼神亦是冰冷地看向黄祖,再不负往日的谦和。

    而黄祖虽然嘴上仍在叫嚣,心中却是有些犯怵。若是面前的二人真动起手来,这几个江夏兵加上自己,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黄太守,莫要欺人太甚,如果对我兄弟二人有任何不满,大可以去向刘荆州汇报,而不是在这里三番五次挑衅。

    若是黄太守执意要将事情闹大,那我刘备愿奉陪到底。”

    就算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刘备又不是什么软柿子,否则也活不到今天。

    “好,好,好!”黄祖气急反笑,指着刘备与关羽二人,“某还不信了,在荆州,在江夏,你二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来人,持我令牌,去调三百刀斧手,将他们押往大牢!”

    “鼠辈,是欺关某手中无刀吗?”关羽再次怒喝,就要动手。正当双方要展开争斗之际,却听府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又有一声高呼传来。

    “诸位且慢!”

    府内众人循声看向府外,只见两队披甲持刀的江夏精锐军士,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这边行来,而后分立于府门之前,中间空出一条道路,随后一辆红棕色的马车停到府门前,刘琦在马夫的搀扶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参见刘公子。”府内江夏军士见到刘琦,纷纷抱拳行礼,只是手中刀刃依旧没有收回。

    黄祖心中冷哼一声,但还是敷衍了一句:“见过公子。”

    “黄太守还知道本公子啊。”刘琦咳嗽了几声,淡淡的瞥了黄祖一眼,又看向被包围住的刘备关羽,冷声问向黄祖:

    “黄太守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对我荆州贵客如此失敬?”

    黄祖心中冷笑,言辞却没有多么放肆:“关羽居心不轨,竟偷袭本太守,其罪足以下狱。”

    刘备向前一步,大声道:“黄太守好不实诚,明明是你屡次辱我二人在先,出门之时仍不忘嘲讽,未注意脚下门槛,这才被绊倒在地。

    现在却栽赃诬陷于我二人,未免太过分了!”

    黄祖脸色一愣,想不到这刘备看起来温厚老实,编起故事却一套一套的,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还想反驳,却被刘琦打断了话语。

    “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诸位皆是荆州重臣,当同心协力,共抗陈孙,岂能因为一点小事而闹得不可开交?

    若是再闹下去,那某只能劳烦诸位亲自去我父亲那里解决了。”

    “刘公子真是和的一手好稀泥。”黄祖冷哼一声听刘琦已经搬出刘表了,心知再闹下去也得不出什么结果,便捂着鼻子,冷声道,

    “关羽,刘备,多吃点好的吧。”

    随后一甩手,便转身带兵离去,经过刘琦身旁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刘琦,刘琦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黄祖,你……”

    “刘公子,注意身体。”黄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刘琦,便径直离开。

    刘琦恨恨的看着黄祖离去的背影,心底却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悲凉。别看刚刚黄祖听了他的话,实际上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切,都是看在刘琦说要请刘表出面的份上才罢休。

    “刘公子,今日之事多谢了。”看刘琦还在出神,刘备叹息一声,走至刘琦面前道谢。

    刘琦回过神,摆手笑道:“小事罢了。某本是有事要去军营,行至半路,却听探子来说黄祖带兵前来府中,某便知道事情不妙,急召两队城内军士随同前来,果然不出所料。”

    “刘公子费心了。”刘备目光低垂,语气诚恳,却注意到了刘琦无意间泄露的信息。

    看来,就算是刘琦,也不是百分百信任他啊。

    “皇叔无需多礼。”刘琦看了看天色,又见诸葛亮平静的站在屋门前,默默注视着他们,便道,“时候不早了,某还有急事要去处理,便先行告辞了。

    日后若是有空,再来与皇叔一叙。”

    “公子慢走。”

    送别刘琦之后,刘备沉默的关上了府门,转身回了屋子。

    原本一片狼藉的屋内,现在已经被打扫干净,关羽正和诸葛亮相对而坐,二人面色都不是多么高兴。

    见刘备回到屋内,二人刚想起身,刘备只是示意都坐下,自己也是坐在了二人中间,叹息道:“看来,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争斗。”

    “那黄祖实在是欺人太甚。”关羽依旧愤愤不平道,“兄长与某为他荆州立下大功,屡次击败江东水师,到头来竟是如此下场。”

    诸葛亮沉吟片刻,轻声道:“主公,事出反常必有妖。黄祖虽然鲁莽,却也不是这般无脑之人。定是听了什么人的指使。

    而之所以要对我等下手,可能……就是因为刘公子。”

    “先生说的我都知道。”刘备眼神依旧低垂,心思已经不知飘到了何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是在寄人篱下啊。”

    一时间,三人皆沉默下来,面色或是复杂,或是不甘,或是平淡。

    如果能像陈宫那样,不再受制于人,该多好。刘备内心苦涩,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陈宫。

    同样是屈身于人下,同样是饱受排挤,但如今陈宫已是天下第一侯,而他刘备……

    “如果荆州是我的……”刘备怔怔出神,不自觉的低喃了一句,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诸葛亮却是目光一闪,却不知想到了什么。

    ……

    定陶城外。正被刘备念叨着的陈宫,此刻正整理着盔甲,犀利的眼神看向定陶城,而城墙之上,也有一道身影,与陈宫遥遥对视。

第四十五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天色渐暗,乌云布满了天空,空气潮湿而又沉闷,燥热的大地上,黑压压的大军布满了原野,一眼望不到尽头。

    数面旗帜立于大军之中,随风飘动。而最为显眼的,是军阵中央的一面黑底白字旗,上书“陈”字,其他再无装饰,却更显得肃穆而庄重。

    而在大军前方,有一玄甲将领,只带百余骑和一面“张”字战旗,便向定陶城下缓缓行去。

    张郃深吸了一口粘稠的空气,微微缓解心中的窒息感,又看了一眼定陶城上,“曹”字大旗已是清晰可见,而在旗帜下方,一个身长七尺,略显矮胖的身影正注视着他。

    “怎么让我当传话筒了,真不想和曹操说话啊。”张郃低声嘀咕了一句,脸色略显无奈,谁让他是先锋大将呢。

    思索之间,张郃已经到了城下,刚刚好在箭矢射程之外,深吸一口气,便向城上高呼道:“曹操,赵侯有话要我代为传达。”

    刚刚吼完没多久,城上就有传话兵代为吼道:“曹公说了,要陈宫亲自来见他。”

    “赵侯也说了,不管曹操听不听,某只要喊就完事了。”张郃撇撇嘴,试探性的向前驱动马匹,见城上没有动静,胆子便逐渐大了起来,直接来到城门外五十步,清了清嗓门,接着说道:

    “曹操,你且听好了,赵侯说……说什么来着?”张郃脑袋一时卡壳,又从胸甲之中掏出一卷竹简,接着道,

    “孟德,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自官渡一别,已有三年。三年内,宫始终未曾懈怠,收复三州,建都邺城,又休养民生,安定万民。

    近乌桓来袭,辽东请援,某毅然出兵,以徐中郎将为帅,斩蹋顿于白狼山,以镇蛮夷,扬我大汉之威。

    本以为天下即将恢复太平,君等亦是大汉贤臣,当齐心协力,共扶汉室。却不曾想君竟与荆州刘表相约为盟,挑起战事。

    荆州,江东万民无不痛苦哀叹,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某实在是痛心无比。天下本应大定,孟德却以一己之私,使战火再起,九州不宁。

    于是宫上奏天子,天子亦是龙颜大怒,便令宫领大将军之位,号令天下兵马,前来讨伐罪臣。宫念君昔日之恩,于心不忍,便令张儁乂代为传话。

    还望孟德能回想起初心,放下兵戈,出城认罪,宫必在陛下面前以死担保,孟德绝无性命之忧。

    若孟德仍执迷不悟,然君命难违,宫只得忍痛出兵,收复兖豫二州,以报君恩,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念罢,张郃吞了一口唾沫,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又抬头看向城上,喊道:“曹操,赵侯如此厚待你,你可别不识时务。

    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

    然而城上始终未曾回话,张郃便拍马回到城上射程之外的地方,静静等待结果。

    轰隆!

    一声炸雷响起,阴沉的乌云更加厚重,几乎要凝结成墨,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而就在张郃想要再次喊话时,城上终于有声音传来。

    但这一次,却是曹操的声音:“公台!道不同,不相为谋!且来便是。”

    ……

    “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宫喃喃重复了一遍,微微抬起头,看向漆黑如墨的乌云,突然笑了起来。

    这才是曹孟德嘛。

    “儁乂。”

    “末将在。”张郃抱拳道。

    “去整备大军吧。等雨停了,就攻城。”

    “诺。”

    陈宫轻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回到主帐之中,心中好像有什么包袱放下了,整个人都变得异常轻松起来。

    他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为何古人可以在战场上打得头破血流,而真的分出个胜负后,有些竟可以以诚相待,亲如故友。

    只不过是像曹操说得那样,道不同罢了。战场之上,没有陈宫想的那么多孰是孰非,只是两个不同理念的碰撞罢了。

    陈宫回到主位,诸将早已恭候多时,贾诩见陈宫脸上不似以往那般心事重重,心中有些诧异,不知发生了什么。

    陈宫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环视诸将,说道:“暴雨将至,我军先去屯于鲁郡城内,其他的一些防护措施,便交予吕旷,吕翔二位将军了。”

    “诺。”二吕齐声答应。

    “宣高,你与昌将军一齐去看守粮草,万万不得有失。”

    “誓死守卫。”臧霸沉声应道。

    “佑维,军中哨骑皆有你来操手,一旦兖州有什么动静,不管多小,立刻向某汇报。”

    “诺。”

    ……

    嗒。嗒。嗒。

    帐外已经下起了雨滴,而陈宫也已吩咐完毕,一声令下,众将纷纷出帐奔走,指挥大军开动。

    定陶城内。曹操亦与众将坐于议事厅内,商议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好在上天相助,陈军一时无法攻城,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曹洪随口念叨了一句,却被曹操驳回:

    “不。这场大雨,其实对我们不利。”

    曹操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右手轻捋胡髯,沉声道:“这场大雨一下,虽说阻碍了陈宫他们的脚步,,但相对的,我军亦是难以行动。

    而陈宫他们时间充裕,完全等得起。我们不行。如果在冀州军来临之前,不能将陈宫击退,那我们必败无疑。”

    “曹公所言甚是。”于禁适时接话道,“眼下局势已经迫在眉睫,必须要尽快想出对策才是。”

    曹操眼神微凝,此刻大门是敞开的,外面原本稀疏的雨滴已经变得密集起来,激烈的啪嗒声响起,暴雨已经来临。

    而曹操看着屋外的暴雨,突然想到了什么,环视诸将,问道:“诸位,鲁郡地理位置怎么样?”

    “丘陵平原之地,在黄河流域,曹公问这个干什么?”荀攸率先回道,而刚刚问完曹操,荀攸突然间灵光一闪,“曹公是想……”

    曹操轻轻点头,目光逐渐亮起,说道:“子廉说得没错,天助我也。”

    “啊?”曹洪很是疑惑,不知曹操为何又这样说。

    而曹仁却是反应过来,轻声说出曹操和荀攸心中所想:“曹公,这场大雨,至少得一周,足够了。

    水攻,可行。”

第四十六章 哨骑

    暴雨还在持续,泥泞的道路上,一支十人的哨骑小队游荡在丛林间,为首的什长是名三十多岁的粗壮汉子,轻甲上披挂着简陋的蓑衣,略显沧桑的双眼不断巡察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什长,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一名有些瘦弱的年轻哨骑抱怨道,时不时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什长看了这名年轻哨骑一眼,虽然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但脸上的稚气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军旅之人才有的锐气。

    只是面对这般恶劣的天气,这名之前一直在军中行动,近些日子才被选为哨骑的年轻人明显有些烦躁。

    什长可以理解年轻人,谁让哨骑是出了名的累呢。嘴上安慰道:“等到了前面的暗哨点,自然会有人接活,先忍忍吧。”

    年轻人心中还是不满,嘀咕道:“一个曹操有什么好怕的,赵侯随手不就把他灭了,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你小子,搁军里混了几天就这么狂了?”年轻人刚刚抱怨完,在他身旁的一名中年汉子便一巴掌拍在了其后脑勺,笑骂道,

    “我记得,你叫牛金是吧?好像是跟着张将军从荆州来的,回去咱就跟张将军告状,让将军好好罚你几十大板,看你还敢不敢多嘴了。”

    “王叔我错了。”被喊为牛金的年轻人悻悻的摸着后脑勺,当初他是想去曹仁帐下混一混的,阴差阳错之下,竟是留了下来。

    牛金龇牙咧嘴道:“但这种破天气,真的会有敌人出来?”

    “会。”话音刚落,就听什长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什长看其他几人都看向自己,而前方雨势也愈下愈大,便就近找了一处可以勉强躲雨的石洞,让部下休整一番。

    看着外面的暴雨,什长面露追忆之色,缓缓道:“四年之前,我当时还是在温侯手下当一名骑兵,主公也不是如今的赵侯。

    而也是这个天气,不,可能更加恶劣。主公什么也没说,突然让我们全员披甲上马,冒着大雨便向北方奔袭而去……”

    随着什长将故事娓娓道来,其余几名哨骑皆听得入神,一时间竟忘却了身上的疲惫。

    “就这样,袁军大将韩猛被枭首,我军大获全胜,而那次袁军的大部分粮草,都被分给了民夫,只是可惜,那名可怜的年轻人……”

    不知不觉间,故事到了尾声,什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见到主公的英姿,便发誓今后定以死相随。”

    听完什长的故事,一众哨骑面面相觑,以前什长可从来没提过这些。

    牛金张了张嘴,还想问什长那名年轻人最终是否魂归故里,而什长已经转过身,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淡淡道:

    “好了,故事也听完了,该继续干活了,莫要耽误正事。”

    而当一众哨骑再次出发之际,刚刚打了李铁后脑勺一下的中年汉子眉头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什长,老家不是无极的么?

    ……

    大雨还在继续,雨滴打在牛金的脸上,双眼下意识的眯起,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只听什长大喊道:“前方就是交接点了,快点!”

    牛金闻言大喜,连忙加快马速,就向前奔去。

    然而,当牛金刚刚要冲过什长身边时,却听什长又是喊了一声:“停下,不对劲!”

    怎么了?牛金连忙止住马,心中正疑惑间,鼻翼一抽,却闻到一丝怪异而又熟悉的味道。

    这是……牛金好像想起什么,脸色大变,只一瞬间,便抽出腰间佩刀,心中警铃大作,低声道:“什长,是血腥味!”

    大雨之中,居然有血腥味飘出,那么附近一定有战斗,而且是惨烈的战斗。

    什长亦是抽出佩刀,警惕道:“休要惊慌,且听我指令……”

    话音未落,什长便感到耳边传来呼啸声,随后一声闷哼响起,什长慌忙回头,却见一名哨骑轰然掉下马来,插在胸口的箭矢尾翼还在轻轻抖动。

    像是得到了号令,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皆射来箭矢,哨骑们虽有所准备,但面对如此数量的箭矢,亦是死伤惨重。

    只是一轮下来,十名哨骑就只剩什长,牛金,二人。在牛金身前,中年汉子身上被箭矢扎成了刺猬,而他们甚至连敌人的脸都没看到。

    “牛金,快跑!”什长大吼一声,其腹部亦是中了一箭,此刻正用左手捂着,但仍然流血不止。

    什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又拉住躲在马后的牛金,吼道:“回去告诉主公,告诉张将军,曹军来了!”

    而牛金也没有废话,一咬牙,又翻身上马,顾不上什么生离死别兄弟情深,只是仓促的问了一句:“什长,还有话吗?!”

    简单的六个字,却显得那么绝情无力。

    “没有,快滚!”什长狠狠的一拍马屁,战马嘶鸣一声,迈开四蹄就向远处奔去。

    看着牛金远去的身影,什长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又看到前方小坡上,一名独眼将领正弯弓搭箭,在他身旁,无数曹军接连涌出,随后约莫二十多具尸体被抛来,正是接应的哨骑。

    “贼军!某乃……”什长怒骂一声,举起刀刃,就要走动,又听砰的一声,再反应时,头上已是血流不止。

    “乃冀州……”

    什长并不是什么随着吕布征战天下的骑兵,只是四年前被陈宫无意之间救下的民夫罢了。之所以那么说,也是为了镇得住其他哨骑。

    夏侯惇漠不关心的看着什长倒地,又对一旁的部将说道:“史涣,带十个人,斩了那名逃兵。”

    “诺。”部将正是史涣,自从徐晃被曹操软禁起来后,他便被安排到夏侯惇身边做事,只求有朝一日,能让徐晃重新被召用。

    夏侯惇看了一眼天色,雨水以不再像之前那般猛烈,便对身后的三千骑兵喊道:“继续行军,今晚务必要到堤坝旁!”

    ……

    “贼将!”牛金听着后面穷追不舍的马蹄声,暗骂了一句,稍稍分神,马蹄却踩中了水坑,一个急停,将牛金甩飞了出去。

    牛金挣扎着起身,一口大刀却抵在了他脖子上。

    “想死,还是想活?”史涣冷漠的问道。

第四十七章 张绣战夏侯惇

    “贼将,要杀便杀,何须多言!”面对脖子上的森森寒芒,牛金很是硬气。

    史涣轻笑一声,微微抬起刀刃,牛金也是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一声:什长,对不住了。

    淅沥的雨水击打在树叶上,发出哗哗的响声,而牛金等了许久,预想当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周围传来了几声闷哼,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

    牛金疑惑的睁开双眼,却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在他面前,三名曹兵倒在地上,而史涣和其他三名曹兵的刀刃上还沾着鲜血,随着雨水滴落在地上。

    “回去告诉陈宫,”史涣收起大刀,冷冷道,“曹操派夏侯惇去挖黄河堤坝,想要水淹徐州。

    还有,救你者,徐晃将军部将史涣。”

    说罢,史涣便领着其他七名曹兵——都是徐晃往日的旧部,扬长而去,留下牛金一人怔怔出神。

    ……

    “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啊。”一座土城内,张绣看着暴雨,呢喃了一句,又听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一名卫兵走至张绣身前,身上还滴答着雨水。

    “将军,我部有一队哨骑受袭,只有一人逃脱,现在正在门外,有紧急之事要亲自与将军说。”

    “受袭?唤他进来。”张绣心中一惊,只是一会,便见到狼狈不堪的牛金跑来,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张绣身前,嘴里还喘着粗气:

    “张,张将军……曹军出动了,他们要毁了堤坝,淹了徐州!已经杀了咱们三十多个弟兄了……”

    张绣面色大变,急忙起身走至牛金面前,蹲下身子沉声道:“他们有多少人?为首将领是谁?到哪了?”

    牛金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继续道:“雨大,看不清多少人。不过至少也得两千了,全是骑兵。带头的是夏侯惇,现在算算时间,估计已经快到了。”

    牛金说完,张绣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冲出门外,大吼道:“全军上马,备战!快!”

    “还有你,叫什么?”

    “小人名叫牛金。”

    “牛金,火速去找张郃将军发兵,已经来不及和主公汇报了,快!”

    “诺!”

    张绣接过卫兵拿来的头盔,边走边卡在头上,又问道:“我们现在有多少人?”

    “将军,城内只有一千斥候,五百哨骑。”一名部将赶来,向张绣汇报道。

    张绣脚步一滞,又惊疑不定道:“五百哨骑?”

    “是。”那部将脸上亦是露出凝重之色。

    “张儁乂将军他们离此地多远?”

    “现在去找,到领兵前来,至少得半日。”

    张绣嘴角抽搐一下,又迈开脚步,骂骂咧咧道:“啥好事都让某摊上了,这次回去了,高低得要个千户侯当当。”

    ……

    “逆贼!你可知道挖开了堤坝,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一名徐州老卒半躺在地上,啐了一口血水,对面前的独眼将领怒骂道,

    “难道屠了一次还不够,现在又要对我徐州万民行此灭绝之事吗!”

    面对老卒的质问,夏侯惇只用了手中的铁枪来代为回复。

    “聒噪。”夏侯惇甩了甩身上的雨水,对一旁刚刚赶回的史涣淡漠道,“解决了?”

    “解决了。只是不想那人武艺高强,损了三个弟兄才把他拿下。”史涣镇定自若。

    夏侯惇也不疑有他,再次高声道:“快挖!有敢偷懒的,立刻剁了喂鱼!”

    堤坝旁,几千被夏侯惇强行驱使过来的乡野村民面露恐惧之色,双手加快了速度,既是沾满了鲜血也一刻不敢停。

    “陈宫,你不是挺猖狂的吗?待某淹了徐州,十五万兵马全都化作鱼食,到时候看你还能笑吗。”夏侯惇阴冷的自言自语,一只独眼中涌出无尽的恨意,似乎随时都会冲出。

    在夏侯惇的督促下,堤坝很快便被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但离完全打穿,还是有一段距离,而就在夏侯惇不断催促时,一名部将来到其身旁,低声道:

    “将军,南方三十里外,有一队约莫五百人的骑兵,正向我们本来,应是附近驻军。”

    闻言,夏侯惇提起铁枪,语气森然道:“留下一千人看着他们。其他两千骑,随本将砍了他们。”

    ……

    天色已经变得晦暗,又被雨水影响,张绣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得放缓马蹄,却又听身前有马蹄声传来,张绣当即下令道:

    “敌军来了,拖延为主,不要缠斗,按计划行事!”

    “诺!”

    五百哨骑在张绣的指挥下,五人为一组,十五人为一阵,分成数阵向四周散开,却又各自相隔不远,一阵有难,其他阵可以迅速支援。

    这个阵法还是陈宫在闲聊的时候跟他说的,想不到现在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而夏侯惇亦是没有见过这种用兵方式,只能按照经验指挥攻击。

    但几番交锋下来,张绣这边竟是没有一人被打落下马,反观夏侯惇的两千兵马,已经出现了伤亡。

    “该死!”夏侯惇暗骂一声,又改变了作战方式,一只独眼在黑夜中搜寻,终于让他捕捉到了那一抹银色身影。

    “白袍银甲者是张绣!不要管别的,全军去攻张绣!”夏侯惇大吼一声,拍马便向张绣追去,而张绣心中亦是一凛,只能加快马速,与夏侯惇展开迂回。

    然而夏侯惇那边终究人多,很快便将张绣逼到了一个区域内,夏侯惇瞅准时机,一枪便向张绣刺去,张绣慌忙横枪挡住,却也脱身不了,只能与夏侯惇拼杀起来。

    二人约莫战了三十回合,始终未能分出胜负,但曹军已经围了上来,现在张绣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保护将军!”危急关头,其他游走在外的哨骑也顾不上什么阵形了,一齐向曹军冲来,双方拼杀在一块,而张绣亦是虚晃一枪,趁夏侯惇回挡之际,便要冲出,但奈何曹军实在是太多了,又被杀了回来。

    见状,夏侯惇放肆大笑,脸上浮现出戏谑之色:“今日,就先拿你们祭刀,不过别怕,下一个就该轮到陈宫了!”

    张绣却只是默默转身,一甩手中长枪,叹息道:“武将的宿命,最终还是在战场上啊。

    独眼贼,还记宛城之恨否?”

第四十八章 埋伏

    厮杀声还在持续,这五百哨骑皆是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百战之卒,面对诸多曹军的围攻,并没有立刻落入下风,一时间竟是势均力敌。

    看样子,今天算是交代在这了。张绣心中苦笑,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带这点兵就跑过来了呢。是忠诚吗?陈宫虽然待他不错,但还没到愿意为陈宫白白送死的那一步。

    只是……张绣听着耳边传来的波涛声,感受击打在身上的冰冷雨水,又看向面前已经被他激怒的夏侯惇,无声一笑,随后开口骂道:

    “独眼贼!你与曹贼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了保全自己,视我大汉子民如蝼蚁,你可知这黄河堤坝一开,河水倒灌,会有什么后果吗!

    到时候生灵涂炭,山河破碎,你们就是千古罪人,为万世唾弃!这番灭绝人道的行径,比之董卓仍要暴虐!

    独眼贼,你与曹贼当诛九族!”

    “那又如何。”夏侯惇手中铁枪已然举起,冷声道,“不管是什么手段,只要曹公胜了,休说千古罪人,就连骂名都不会留下一点!

    史官只会记载陈宫不仁,天降洪灾,助曹公诛杀奸贼。至于其他,与我何干!”

    话音刚落,长枪猛然向张绣面上刺去,张绣低吼一声,侧身躲过,手中铁枪亦是冲向夏侯惇心口。

    二将再次混战于一块,期间有曹军部将想要助夏侯惇一臂之力,但刚刚入阵,张绣怒喝一声,枪芒一闪,便将那将挑下马来。

    身处绝境的张绣,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手中枪出如龙,气势愈胜,就算现在赵云来了,他都可以与之较量一二。

    “去把陈军都杀了,别来碍事!”夏侯惇也看出了张绣正在透支着自己的潜力,手中铁枪只得转攻为守,不停招架,又逐渐感到吃力。

    “给我死!”张绣突然暴呵一声,瞄准了夏侯惇的一个破绽便刺去,却不想夏侯惇亦是冷笑一声,非但不躲,反而迎了上来。

    长枪贯穿了夏侯惇的腰部,而夏侯惇竟是一手死死抓住张绣长枪,另一只手将铁枪直接向张绣抛了过去。

    张绣一时间抽不出长枪,又见铁枪袭来,无奈只得松手闪身,又听夏侯惇咆哮道:“张贼,去为子脩和老典陪葬吧!”

    未等张绣反应,夏侯惇一手夹住枪,一手抽出佩刀,便向张绣脖颈砍去。

    “受死!”

    ……

    次日清晨,暴雨已经停了下来,但空中的乌云仍久久不散。泥泞的原野上,一队约莫五千人的骑兵飞奔着,马蹄下泥水四溅。

    “将军,这里有血迹!”一名张郃部将大喊,张郃闻声前来,顺着那名部将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大摊黑色的血水在草地上蔓延开,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一丛灌木中。

    “去看看怎么回事。”

    “诺。”

    那部将顺着血迹寻去,不一会便传来声音:“将军,是我们的人!”

    张郃迅速策马奔去,看到了一名外披蓑衣,穿着陈军标配的玄色轻甲的士兵,此刻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灌木丛内,右手还在紧紧攥住刀柄,见是自己人,才微微松开,眼皮艰难的抬起,嘴唇微微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张郃连忙下马,刚想去扶,却看到了那士兵腹部的狰狞伤口,其上还插有一截断了的刀刃,便默默止住了手,看着那士兵苍白的脸庞,嘴唇依旧在颤动,便附耳去听。

    “快……快……黄……坝。”

    “堤坝?”张郃急声问道,而士兵仿佛放下了心事,彻底没了声息。

    “将军,看来建威将军怕是……”

    “不要多嘴。”张郃呵斥一声,又翻身上马,再次领军飞驰。

    毁堤倒灌,水淹徐州,曹贼,你当诛九族!张郃眼神愈发凌厉,双手不自觉的攥紧,座下战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思,速度愈发加快。

    待张郃终于到了堤坝附近,却四处不见人影,只是周围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张郃心中一紧,迅速扫视四周,最终眼神停留在了一处小山坡上。

    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佑维?”张郃狐疑的看着那道身影,耳朵一动,又听见远处除了滔滔的黄河流水声外,还混杂着一些人声。

    他们还在挖,没有来晚!张郃心念一动,当即下令道:“全军缓行,李铁,你领百骑,去前面看看情况。”

    “诺。”

    被唤作李铁的部将应声而动,便带兵向土坡冲去,而土坡上的人影也是愈发清晰。

    破烂染血的白色披风,残缺的肩甲,还有斜插在胸口的长枪……等等!李铁脸色大变,这是张绣没错,但却早已死去多时!

    之所以一直站立在这里,是因为长枪末端扎在了泥土之中,另一端贯穿了张绣心口,使他被强行架在了这里。

    “将军,有埋伏!”李铁终于反应过来,回身向张郃大吼,而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完,只听叮的一声,眼前便陷入了黑暗。

    在其脑后,一支黑色箭矢无声的颤动着。

    张郃见状,眉头一紧,急声道:“后撤!后撤!”

    而为时已晚,原本寂静无人的周围突然喊声大震,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有曹军袭来,看样子根本不像是三千人。

    其实这是夏侯惇的安排,他自知光凭手中的这点人,不足以与陈军对抗,便灵机一动,将抓来的民夫随便套上一些残破的盔甲,装作曹军混在一团,使其看起来声势浩大。

    目的自然不是要这些民夫发挥什么战力,而是使赶来的陈军方寸大乱,而后吓退陈军。

    只可惜,计划是好的,夏侯惇却犯了一个大错:他不知道,带兵前来的是张郃,历史上曹魏最后的中流砥柱,又岂是泛泛之辈。

    面对“数量众多”的曹军,还有己方略显慌乱的士兵,张郃临危不乱,展现出一名大将该有的气度,怒喝一声:

    “休要慌乱!凡自乱阵脚者,立斩!

    敌人阵形不整,松散不齐,岂是我军敌手?众将士听令,随我杀上土坡,占了地形,再擒夏侯惇,则敌军自乱!”

    在张郃的不断鼓舞和威慑下,这五千骑兵也不是什么新兵蛋子,很快便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在张郃的带领下,一齐向土坡冲去。

第四十九章 夏侯惇身死

    “杀!”五千骑兵喊声大震,一齐向土坡方向的曹军冲去,曹军亦是悍不畏死的与陈军对冲。

    如果是普通的将领,见势不对,可能就直接带兵先行撤退,待反应过来时,夏侯惇等人则早已完成任务,挖开堤坝,滔天的河水可以将整个鲁郡吞没,十五万大军尽溃。

    而张郃又岂是一般将领?能够临危不乱,稳住阵脚,迅速分析对方的兵力虚实,随机应变,而后发起进攻,需要极高的军事素养。

    未能逼退陈军,计划失败,此刻夏侯惇滥用民夫的副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在两军刚刚交锋之际,那些被赶鸭子上架的民夫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还没等双方真正发力,便丢下了手中粗制滥造的武器,以及身上破损的盔甲,哭喊着向后方逃去。

    他们前几日还生活得好好的,却被曹军以兵刃相逼,不得已才来到这里当苦力,又被夏侯惇强行驱使上阵,对方又是训练有素的骑兵,这与让他们送死何异?

    眼下,原本还要与陈军殊死一搏的曹军,被几百民夫一冲,阵形瞬间大乱,而张郃亦是抓住机会,高声指挥道:

    “敌军阵形已乱,随本将杀!”

    随后一马当先,杀入曹军阵中,手中大刀虎虎生威,如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敌军的生命,转瞬之间,便冲至夏侯惇身前不足三十步。

    而三十步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只是眨眼的功夫,张郃怒喝一声,大刀高高扬起,便向夏侯惇斩去。

    “独眼贼,去给佑维陪葬!”

    “你也配?”夏侯惇低吼一声,铁枪亦是递出,枪尖击打在刀面上,将大刀弹开,又拍马上前,与张郃战至一团。

    张郃与夏侯惇交战数十合,而夏侯惇毕竟刚刚才与张绣大战,腰间伤口也只是粗略的包扎了一下,又是彻夜未能休息,面对张郃狂风暴雨般的袭击,夏侯惇逐渐体力不支,手中枪法也变得松散杂乱。

    而张郃亦是看到了夏侯惇身上的伤势,瞅准时机,大刀猛然一挥,直击夏侯惇腰间!

    这一刀要是砍到了,不说拦腰砍断,也是会让夏侯惇彻底失去战力,成为待宰的羔羊。

    危急时刻,夏侯惇闷声一哼,硬是将铁枪竖起,挡住了这一刀,随后借力一跳,滚落下马,周围曹军见状一拥而上,将夏侯惇保护在了中心。

    “嘶……”夏侯惇捂着腹部,倒吸一口凉气,硕大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鲜血泊泊流出,却再也止不住。

    张郃暂且收刀,又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陈军亦是左冲右突,肆意斩获一道道战功,甚至有些贪婪凶残之人,竟偷偷斩下那些民夫的脑袋凑数。

    谁让他们穿上了曹军的衣服呢。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上了战场,那就是敌军!

    对于这种滥杀行为,张郃却司空见惯了。以前在袁绍手下征讨黑山贼的时候,这种肮脏手段他可见得多了。

    张郃又瞥见一道年轻的身影,此刻正挥舞着战刀,像是发了疯一般砍杀着曹军。

    “牛金!”张郃大吼一声,那名年轻身影猛然向张郃望来,嗜血的双眼发出骇人凶光,又看到被诸多曹军团团护住的独眼将领。

    记忆如潮水般涌现,牛金面露痛苦之色,随后又转化为愤怒和憎恨,便要向夏侯惇冲去,却听张郃声音再次传来:

    “兔崽子别送死!快去集结人马,冲了他们!”

    牛金强行压住心中无垠的怒火,又奔走于战场之间,传唤陈军骑兵,很快,便约有几百骑被牛金找来。

    不等张郃下令,牛金居然擅自吼道:“杀了夏侯惇!杀了夏侯惇!”

    小兔崽子……张郃心中暗骂一声,但也能理解牛金的愤怒,便不再多想,等众骑来至身旁,一齐向夏侯惇冲去。

    夏侯惇紧咬牙关,腹部还在不停流血,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但夏侯惇还在强撑着。

    马上,马上妙才就来了……再坚持一下……

    出发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计划。如果一次性出动太多人马,势必会被发现,到时候别说毁堤了,就连边界都跨不进来。

    于是,曹军便分为两拨,一拨三千骑兵,由夏侯惇带领先行;另一拨两千骑兵,则由夏侯渊带领,随后支援夏侯惇。

    算算时间,夏侯渊就快来了,这也是夏侯惇一直死战不退的原因之一。

    而五千骑兵,几乎快是曹操的一半家当了。

    “挡住他们,不要管我,冲上去!”夏侯惇拼尽全力咆哮道,堤坝那边的工事也快进入了尾声,原本看守民夫的一千曹军也加入了战团。

    双方再一次短兵相接,而这一次,却是陈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即使这些曹军骑兵都是精锐,但陈军也不是吃素的。

    同样的军事素养,一方劳累不堪,一方士气正盛,且陈军占据了绝对的数量优势,又是正面对冲,很快,曹军便节节败退。

    夏侯惇半跪在地上,一只独眼仍死死的盯着战场,时不时瞟向西方。那是兖州的方向。

    妙才,快来啊……

    “将军。”史涣出现在夏侯惇身侧,此刻的他亦是浑身浴血,但看起来还算完好,没有受多大的伤。

    “将军,事态紧急,咱们先撤吧。”

    “堤坝那边怎么样了?”

    闻言,史涣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抹微笑,又很快收敛。

    “一切都在某计划之中。”

    “那就好,那就好……”夏侯惇此刻已经快要神智不清,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听不出来史涣的意思。

    “将军,您想回去吗?”

    “回去……当然要回去……”夏侯惇一边被史涣扶起,口中还在呢喃,“某还要看着陈宫被活活淹死……

    某……还要看曹公成就大业,我夏侯氏也要名留千古……我……我要回去!”

    说到最后,夏侯惇几近癫狂,一把推开史涣,摇摇晃晃的走向身旁的马匹,伸手就要去牵缰绳,却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大脑一阵眩晕,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夏侯将军!”史涣“关切”的扶起夏侯惇,语气急迫道,“夏侯将军,您没事吧?”

    “史涣……”腹部一阵剧痛传来,夏侯惇强行睁开一只独眼看去,却见史涣的手已经没入了他的伤口,随后狠狠的一拧!

    夏侯惇嘴角不断抽搐,一只手伸向史涣的脖子,但最终还是无力的垂落下来。

    他到死都没明白,为何看起来忠诚的像只狗一般的史涣,此刻会突然反叛。

    “别以为我不知道,徐将军被关在牢里的时候,你对他做了什么!”史涣附在夏侯惇的耳边,面上悲切,语气却森然无比。

    看着夏侯惇死不瞑目的样子,史涣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畅快,随后又故作悲痛欲绝的哭嚎道:“将军,您不能死啊!”

第五十章 为将者,当死则死

    将军……怎么了?史涣的一声哭吼,使周围的所有曹军心中一惊,有些难以置信。

    “将军死了!”

    不知是谁又接了一句,刚刚还在与陈军拼命的曹军听后,瞬间方寸大乱,陈军则趁势掩杀。

    “快逃!”混乱之中,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击溃了残存的曹军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主将已经身死,这场仗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一个个曹兵皆丢盔弃甲,有的连马都来不及上,就撒开脚步飞奔逃离。

    张郃也注意到了夏侯惇的尸体,旁边还站有两人,一人正是牛金,而另一人,却看起来是一名曹军将领。

    更奇怪的是,二人此刻虽然看起来正打得不可开交,但张郃还是能察觉出,二人根本都没有用尽全力。

    张郃心念一动,策马便向二人奔去,作势就要砍了那曹军将领,而果不其然,牛金急切的声音传来:

    “将军且慢,此人正是史涣。”

    张郃顺势将刀一甩,刀锋从史涣的耳边呼啸而过,却未伤其分毫。

    “可是救你的那位?”

    “正是。”

    “末将史涣,见过张将军。”史涣向张郃了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又急速说道,“末将现在还不能弃暗投明,若是将军信得过,请将军姑且留史涣一命,在曹军之中为内应。”

    嘴上说着,史涣又是一刀劈向牛金,被牛金轻易接住,张郃见二人拙劣的表演,不禁有些好笑:“都逃命去了,哪有人看。

    你的命不值钱,但如果真如你所说,待某回去向主公汇报,主公必将厚待与你。”

    史涣这才收刀,又沉声道,“将军,某不要赏赐,某只想要待赵侯攻破曹操后,能饶徐晃,徐将军一命。”

    “徐晃?”张郃大脑急速运转,终于有了一点印象,当即答应道,“某会向主公说明,主公亦不会恩将仇报。”

    “多谢将军。”史涣微微躬身,而后又看向张郃,目光坚定道,“夏侯惇已死,而我却毫发无伤,必会被人怀疑。

    且请将军砍我一刀……别砍太重。”

    ……

    一个时辰后,堤坝周围除了地上的尸体外,再无曹军的身影。而被曹军驱赶过来的四千多民夫,此刻皆颤颤巍巍的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张郃回到土坡上,张绣的尸体已经被士兵放平在地面,身下还垫着一层薄薄的披风。

    他蹲了下来,轻轻将张绣的双眼合起。对于这位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僚,张郃内心其实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人命有时候甚至还比不上一碗米值钱。

    既然成了武将,上了战场,那么就得做好随时都可能会死的觉悟,没有只许敌人死,你不能死的道理。

    而张郃又看向远处的堤坝,下方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大坑,若是再深挖一点,用麻袋装满土,堵住缺口,待水蓄到一定程度,冲开缺口,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

    而也是因为张绣的拼死阻挠,才为张郃,为陈宫,为徐州争取到了这一点宝贵时间。

    “佑维将军,死得其所啊,挺好。”张郃双目出神,喃喃自语道。

    ……

    距离堤坝百里之外,夏侯渊双眼通红的看着跪伏在面前的史涣,双拳紧紧攥住,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爆开,声音更是沉闷如野兽。

    “兄长……”

    “将军,陈军有五千兵马,我们只有两千,还望将军……”

    “某知道!用不着你来多嘴!”夏侯渊爆吼一声,把那名正在劝说的部将吓了一大跳,座下马匹也受惊的乱动起来。

    夏侯渊深深的看了一眼堤坝方向,拨马回头道:“计策败了,先回去,请曹公另作打算。”

    ……

    鲁郡内,陈宫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当听到曹操为了胜利,竟是要不顾一切,淹了整个徐州,心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愤怒。

    “他怎么敢……”

    “但这确实不失为一条上策。”贾诩轻步走至陈宫身旁,拱手道,“曹操此刻已经快要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自然会抓住一切可能反击的机会。

    而让黄河水倒灌,若是不顾其他,确实是当下最为可行的一计。

    只是这种伤天害理,有悖人伦之事,非穷凶极恶之人无法做出。主公,曹操已经快要疯了。”

    “文和。”陈宫没有转头,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问道,“若是换作是你,为了自己,会和曹操一样么。”

    “这……”贾诩犹豫一阵,最终只是含糊道,“未在其位,不知其想。”

    虽未回答,但陈宫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只是一句诗。就算是受过后世道德洗礼的陈宫,一路走来,手上亦是沾满了鲜血。

    只是要像曹操这般狠毒,能视草民苍生为蝼蚁,一个念头便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存亡,陈宫自认为这辈子无法做到。

    “不愧是奸雄啊。”

    外面还在下着浠沥沥的小雨,陈宫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与此同时,又有脚步声传来,陈宫微微转头,原来是高览。

    “主公,儁乂将军传来战报,夏侯惇已死,夏侯渊见势不对,不战而退,堤坝守住了。只是,张绣将军战死了……”

    “佑维?!”不等陈宫开口,身后的贾诩脸色瞬间大变,往日向来处变不惊的温和面庞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还是陈宫第一次见贾诩如此失态。

    “怎么会……”贾诩有些晃神,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见陈宫没有发话,便再次问道,

    “出现了什么变故?”

    高览看了陈宫一眼,见陈宫微微点头,便继续沉声道:“据儁乂所言,张绣将军自知情况紧急,万不可拖延,便只率五百哨骑,以命相搏,这才使堤坝未能被毁。

    只是相隔太远,儁乂无法及时支援,张绣将军这才为敌将所害。尸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待高览说完,贾诩低头不语,脑海中不断闪过那道对他言听计从的爽朗身影,内心久久不能释怀。

    陈宫却没有出声安慰。这种事情,得让贾诩自己处理,其他人去劝,只会适得其反。

    贾诩突然想起以前的某个夜里,他与张绣闲聊之时,张绣笑着问他:“先生,你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算无遗策,为当世顶尖之士。

    某却想问问先生,既知如何为士,可知如何为将?”

    “为将者,当知兵,安民,守信,奖罚分明……”贾诩娓娓道来,而张绣始终笑而不语,见状,贾诩疑惑问道:“佑维,可是我有说错?”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有一最重要的点,先生却没说。”

    “愿闻其详。”

    张绣抓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语气很是痛快:“既逢乱世,自是我等武将大展身手之时。而若是不能功成身退,扬名立万,则若是能死得其所,为天下苍生而死,亦是我辈武将一幸事。

    为将者,当死则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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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白门楼救下吕布介绍:
人在白门楼,穿越成了陈宫,没事不慌,曹老板一直很喜欢我的,只要我不作死就。。。
叮,三国篡改系统绑定成功!
新手任务:救下吕布
奖励:回春丹一颗
惩罚:死
陈宫:“???不是,我不需要系统啊,只要苟下去就行了。。。”
系统:一经绑定,无法解绑。
陈宫看着一旁低头不语的吕布,长叹一声:“吕布啊,义父陈来救你了。”开局白门楼救下吕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开局白门楼救下吕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开局白门楼救下吕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