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奖励
建安七年三月,袁熙投降,陈宫不费一兵一卒,收服幽州,而军兵所过之处,未尝有劫掠百姓者,自此幽州百姓皆心悦诚服。
同一时间,徐庶用计,诈高干出城,吕布魏延引奇兵袭其后方,使并州各郡县皆降,高干身死。
四月,陈宫吕布各自领军回邺城,上表战功。
帝龙颜大喜,封陈宫为大将军,总领天下军马,位列三公之上。
又因其领地大多为齐赵之地,且暂定邺城为邺都,便封陈宫为赵侯,赏天子剑,代天子行事。
其余人等皆有封赏,吕布被封为征北大将军,赏食邑万户,成了名副其实的万户侯。
而又因并州一战,吕布魏延虽说“抢了”徐庶的功劳,但二人也都大力推荐徐庶,没有半点不好的想法。
毕竟,吕布已经身居高位,成万户侯了,这时候再去抢别人的功劳,多少有点跌份。
而魏延就更不用说了,他本就和徐庶交好,只不过有时候会意见不和罢了,这种强抢的事,他还真干不出来。
于是乎,徐庶地位一跃而上,被封为振威中郎将,云中侯,赏食邑千户。
其余人等,高览封平虏校尉,张郃封讨寇校尉,高顺封北中郎将,张辽封广武将军,赵云封典军中郎将,魏延封建义中郎将,张绣封建威将军,千户侯。
吕旷吕翔皆封杂号将军,至于焦触,张南等新降之将,则各为裨将军。
而并州刺史一职,就交给了陈宫的老丈人甄逸。毕竟人都把女儿硬搭过来了,陈宫也不能毫无反馈。
幽州刺史就由郭嘉挂个名号,实际还是交由原本的幽州从事田畴打理。
为了说服田畴出仕,陈宫可是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人这才冷淡的点头答应,而且还打算终身不出幽州一步。
田畴这般坚决的态度,让陈宫想起了一个人。只不过,那人可能永远也不会为他所用了。
荀令君……陈宫眼皮低垂下来,想必这位只食汉禄,只为汉臣的王佐之才,现在一定恨死他了吧。
但陈宫还是敢把青州交给他,不为别的,就是相信荀彧的能力和人品。
即使心中对他陈宫万般憎恶,但只要刘协在他手中一天,荀彧就绝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
陈宫思绪万千,种种惋惜最终只化作了一声轻叹。抄起一把冷水,向面上扔去,只觉得头脑清晰了许多。
尽人事,听天命吧。陈宫不再去想荀彧的事情,而是闭上眼睛,感受着虚无之中漂浮着的三样东西。
两卷微微泛黄的图纸,其中一卷,上面隐隐有一道道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副铠甲的模样。
另一卷,则是写满了文字,而文字并不是固定的,随着陈宫的心念而变化。只想他想,这些文字连英语都能变。
一张古朴的药方,在收服幽州后得来,上面写的配药……陈宫只听过金银花,其他的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一副漂浮着的马镫,这是吕布等人收服并州后,系统发放的。
陈宫心念一动,图纸和马镫都瞬间出现在了手上。
看了看图纸,又瞥了一眼马镫,陈宫沉吟道:“若是造出明光铠,虽然不能全军配用,但完全可以给陷阵营使用。
张郃以前手底下还有大戟士来着,不过似乎在措不及防下,被夏侯渊他们给冲烂了。就这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未免有些可惜了……
至于马镫,倒是可以批量生产,有了这东西,骑兵实力估计能直接上一个台阶。”
想到这里,陈宫便喊来一直在家中打杂的王双,将图纸和马镫交予他,去找工匠们,按图纸和样品尝试着打造。
王双单手接过,应声而去。
而看着王双空荡荡的左袖,陈宫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将王双唤回。
“主公,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王双疑惑道。
陈宫微微颔首,问道:“王双,当初跟你一起来找我的弟兄们,现在还剩多少?”
“他们啊。”王双思索道,“这些年主公南征北战的,他们有的又参军去了,有的就告老还乡,还有的病没了……
到现在还能叫过来了,估计也就五十左右了。”
“五十左右……”陈宫目光低垂下来,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诺。”
五十左右啊。陈宫目光不断闪烁,不知不觉间,手中又多出了一份图纸。
燧发枪,虽然不能大规模使用,但若是小范围制造,并且只给这些信得过的死士……
陈宫微微眯起双眼,虽然数量少,但若是用好了,再从高顺那里抽一些士兵来,建立一个秘密小队……说不定,会有奇效呢。
……
兖州。
曹操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一份份战报。
并州幽州皆定,河北之地现在皆为陈宫所有,外加一个肥沃的徐州。
陈宫,羽翼已成。
必须加快脚步了。曹操面无表情的放下战报,起身踱步于门前。
昔日繁华似锦的许昌,如今却变得门可罗雀,清冷无比。
没了天子和文武百官的点缀,许昌也不过是一普通的城池罢了。而反观如今的邺都,繁华更过当年的许都。
陈宫。曹操微微眯起眼,冰冷的目光射向北方,低声喃喃道:“当初,就应该在白门楼的时候杀了你;
就应该在你屠徐州世家的时候杀了你;就应该在孙策来得时侯,做得更绝一点……”
曹操眼神愈发阴冷,又走回府中,更衣着甲,也不管卞夫人的疑问,就向府外走去。
“看来,战略得变一下了。”
……
江东。
周瑜轻抚古琴,孙策则在一旁,枕着大乔的双腿闭目养神。
美妙如仙女起舞的琴声传来,伴随着芊芊玉指轻柔太阳穴,孙策感到全身都沐浴在了暖阳之下,这些日子的疲惫皆一扫而空。
许久,琴声渐缓,如涓涓细流一般,最终消失于田野之中。
孙策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悠悠道:“公瑾,北方动静好像有点大啊。”
周瑜双手搭在琴声,淡淡道:“坐拥五州之地,尽收河北人才,动静确实有点大。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曹操刘表他们就不会只想着找咱们麻烦了。而且,还极有可能向咱们求助呢。”
孙策咂咂嘴,有些许不屑道:“打来打去,最终不还是要联合,麻烦。”
周瑜缓缓起身,看向远处江上的美景,轻声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可不能像刘表那样,被曹操牵着鼻子走。”
第二十二章 蹋顿来袭
距陈宫收下幽州,已有两月。
时值六月,天气已经变得有些燥热,而在北方沙漠之地,乌桓所在之处,无数乌桓人正乌泱泱的聚于一起。
而在乌桓王庭之中,一身长九尺,面目粗犷的精壮汉子,此刻正光着膀子,浑身肌肉如磐石般坚硬,肤上还印有狰狞的图腾。
硕大的头颅上面扎着一摞摞发辫,随意的搭落在肩膀之上,时不时还能看到有虫子于其中钻入钻出。
此人正是乌桓王丘力居侄子,如今的乌桓单于,蹋顿。
蹋顿伸出巨大的右手,也不管身旁女子羞愤的眼神,一把将其单薄的布衣撕开,狠狠的蹂躏着,百无聊赖的对左贤王说道:
“左贤王,这袁家不经事啊,还什么中原大族呢,现在被打得渣子都不剩,咱们当初也是瞎了眼支持他们。
现在袁家没了,你说说咱们该咋办,总不能看着这么大块肥肉不去抢吧,那可真是连草原上的野狗都不如。”
面对蹋顿的不满,左贤王只是轻轻摇头,沉声道:“袁家虽然没了,但新主陈宫,听说是比袁绍还要厉害的主。
咱们现在实力不够,还不能贸然出击,只能像中原人常说的那样,静待天时。”
“放屁。”蹋顿突然呵斥道,右手也随之发力,那名可怜的女子瞬间发出哀嚎,胸前被蹋顿捏得发紫。
蹋顿心中不耐,一把将那女子拎起,随后狠狠的扔到一旁,那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奄奄一息的轻轻喘气。
对于女子的惨状,蹋顿和左贤王都毫不在乎,在他们眼里,中原人的性命还不如马匹值钱。
蹋顿起身走至左贤王身前,怒道:“等等等,你整天就知道等。光是等,那猎物就会自己跑到架子上吗?
左贤王,当年你也是驰骋草原的好儿郎,怎么如今变得这副模样了?公孙瓒死了,白马义从也早就没了。
那袁绍也是不堪一击,现在能与咱们抗衡的,就只剩下那辽东太守公孙康了。
中原战乱已久,正是我部大展雄风的好机会,怎么能畏惧不前?长生天在上,我乌儿郎个个都是天生的战士,草原上的雄鹰,沙漠中的狼群。
羸弱的中原人又怎会是我们的对手?我聚三十万乌桓战士于此,可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等羊自己跑到嘴里来的。”
说罢,蹋顿一拳将左贤王面前的底脚桌砸碎,冷道:“中原肥沃之土,我蹋顿早就垂涎已久了。
袁绍公孙瓒,白马义从皆死,我也打听过了,那陈宫不过是会一点武艺的文人罢了,我乌桓部随便找出一名战士,都能单手将其的头颅捏碎。
现在也就一个公孙康能看得过去了,正是我乌桓的大好时机。
此刻不出,更待何时?”
左贤王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才好。蹋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说干就干,而且从来不听劝。
既然主意已定,不管他说什么,蹋顿都不会听,反而还可能激怒蹋顿,将他抛尸于沙漠,尸体被秃鹫所分食,继而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既然如此,左贤王也只好说道:“一切皆听单于的。”
蹋顿不管其他,直接光着膀子走出王帐,向乌桓大军走去。
在众多王庭侍卫的簇拥下,蹋顿一步步走上木制高台,原本还在吵闹的乌桓各部战士,此时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喧嚣,将目光投向蹋顿。
蹋顿登上高台,俯视着乌桓战士们,随后高声吼道:
“草原上的雄鹰,还有沙漠上的独狼们!今日将你们聚于王庭之前,是要说一件关乎我乌桓族的大事。
当今大汉天子软弱无能,中原各家割据混战,已再不能顾及我乌桓族的战士们。
而我乌桓养精蓄税多年,就是在等这一刻!
儿郎们,马踏中原的时候到了!让乌桓族的号角,再一次响彻中原大地,让那些养尊处优的中原人,回想起我乌桓弯刀的锐利!
现在,长生天在上,我蹋顿,定要将我乌桓发扬光大,让中原遍布我们的狼旗!
儿郎们,让我听到你们的战吼,看到你们的野心!”
待蹋顿说完,一名王庭侍卫立刻吼道:
“天佑乌桓!”
在这名王庭侍卫的示范下,乌桓各部也纷纷效仿吼道:
“天佑乌桓!”
“天佑乌桓!”
“天佑乌桓!”
……
辽东,公孙恭急步走到太守府内,匆忙对公孙康道:
“兄长,乌桓各部集三十万人马,望辽东袭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兵临城下!
辽东如今兵力不足十万,事态紧急,还请兄长想想办法。”
“慌什么。”然而,公孙康却不紧不慢道,“看你这样子,我还以为是陈宫来了呢。
结果不过是区区乌桓人罢了,那有什么好慌的。
当年公孙瓒在的时候,用八百白马义从就让他们闻风丧胆,我辽东现有数万大军,难道还能怕了不成?”
“兄长,我自然不是怕乌桓。”公孙恭摇头道,“而是,若是此刻,陈宫乘机来袭,我等该怎么办?”
“外敌入侵,他陈宫怎敢做如此数典忘祖之事?!”公孙康一拍桌子,驳斥道。
但随后,公孙康面色却又变得阴晴不定。
对于陈宫,他实在是知之甚少,到底会不会乘火打劫,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若陈宫真是那狼子野心之辈,则辽东危矣。
见公孙康又坐了回去,公孙恭咬咬牙,接着道:“兄长,外敌入侵,而又不知陈宫是何心思,实在教人忐忑不安。
以弟之愚见,不如修书一封,发给陈宫,叫他派兵来援。
这样一来,既可以探得他的态度,又可以减少压力,还能与其交好,辽东再无后顾之忧。一举多得。
况且,以某看来,陈宫此人并非喋血嗜杀,不识大体之辈。那袁熙到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公孙康闻言,点头赞同,但又说道:“这样虽好,但若是他不来援,又当如何?”
公孙恭微微扶正头盔,肃穆道:
“中原,绝不可落入外族之手。”
第二十三章 邺城四结义
邺城。
原本的袁绍府邸被改成了陈宫的大将军府,府内假山小池,奇花异草应有尽有。
而在府邸后院的小凉亭内,陈宫,吕布,郭嘉,还有青州别驾体验卡结束回来的司马懿,皆聚于此,谈笑甚欢。
而陈宫之所以将三人叫过来,并不是只为了闲聊饮酒,而是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亭内一副和谐融洽的气氛,陈宫轻轻举起酒樽,笑道:“遥想当年,宫只不过是一小小县令,后遇曹操,本想得逢明主,却不曾知,终是异道之人。
而后再遇奉先,四处飘零,只想图一安身立命之所,然却为天下所不容。
好在上天垂怜,使宫遇到各位志同道合,情同手足的好友,这才得以建功立业,苟全性命于乱世,有一心安之所。
若无奉先,则宫此时不知在何处为野狗所食;若无仲达,则宫不命丧于江东鼠辈之手,亦会为曹操所斩;
若无奉孝,则宫于许昌之时,便身首异处,安能得此五州之地?
宫在此,谢过诸位!”
陈宫高举酒樽,随后一饮而尽,其他三人也纷纷陪同。
吕布毫无风度的用手背擦去嘴边的酒水,沉声道:“公台不必言谢,如果不是公台,某当初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非公台拼死相救,白门楼的时候,某就已经死了。”
陈宫微笑起身,面向三人,正色拱手道:“诸位,我等同甘共苦这么些年,几经生死,但三位始终对某不离不弃,宫感激涕零。
若是不嫌,愿与诸位结为兄弟,此后再无亲远疏近之分,我四人同心协力,共谋大业,不知各位愿否?”
说完,陈宫深深一拜。
三人面面相觑,但也只有司马懿微微露出意外之色,其他两人则早有准备。
吕布豪迈大笑道:“公台,某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了,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又有何不从之理?”
郭嘉亦是起身,微笑点头。
司马懿挠挠头,也不觉得这是件坏事,若陈宫真有一天……那他司马家也将一跃而上,位极人臣。
想到这,司马懿也不再犹豫,坚定道:“公台兄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自是乐意至极。”
于是,四人纷纷起身,就在此凉亭之中,先令下人捉来一只公鸡,将其宰杀,鸡血滴入酒樽。
又各自郑重捧起一炷香,而后陈宫抽出短刃,在手上划开一个小口子,向酒樽内滴入一滴鲜血。
其他三人也是如此,虽然不怎么雅观,但也足够了。
对于那些繁琐的结拜礼仪,陈宫显然是不喜欢的,而吕布则是无所谓,郭嘉更是不喜拘泥于规则,也只有司马懿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这里面最没用话语权的就是他了,也只能接受。
四人再次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又相互拜向对方,自此成为异姓兄弟。
不过,也有一个小插曲。在论到谁是兄谁是弟的时候,吕布本来年岁是最大的,本想当大哥,却又注意到其他三人默默盯着他。
吕布干笑一声,说道:“我们之中,公台辈分最大,功劳最大,责任最大,理应为兄长。”
三人这才收回视线。
自此,陈宫为兄长,吕布次之,郭嘉再次,司马懿最小。
四人心中皆欣喜不已,誓要不醉不归,直到夜已深,这才散去。
陈宫脑袋有些昏胀,虽然古代的酒度数低,但架不住量多啊,司马懿喝的脸都白了,还是司马防亲自来接回去的。
知道自家儿子和陈宫结为兄弟后,司马防激动的老脸通红,花白的胡子不断颤动,拉住陈宫的手就是一顿示好,看那样子,差点就也要加入他们了。
若陈宫恶趣味发作答应了,到时候司马家就真是:你管我叫弟,我管你叫爹了。
至于为何不喊贾诩……人生难得一知己,又何须其他关系参杂?
由于昨晚刚和雪儿讨论哲学,雪儿到现在都没从哲学的奥妙中回过神,陈宫便决定给她一点时间,就先来甄宓探讨探讨。
感受着甄宓如水般的柔情,温热的气息轻轻打在胸口上,陈宫突然觉得,就这样也不错。
如今自己已是五州之主,天下没人敢再触碰他的虎须,自己完全可以就此安份守己,任他天下再乱,只要不关乎到他五州,就随他去。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若是他敢这样做,董卓直呼内行。
……
几日后,陈宫一如既往的坐在府中处理事务,正对着一卷竹简头疼不已时,却听有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原来是贾诩与郭嘉。
当初让贾诩暂领冀州刺史,陈宫就没打算让贾诩从位置上下来过,这么好的一个脑子,可不能整天只想着明哲保身。
“文和,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
贾诩淡淡道:“主公既然已经回来了,冀州事务,某便不应再插手了。”
“文和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陈宫笑道,又看向郭嘉:“奉孝,可是有什么事?”
郭嘉掏出一封有些皱巴泛黄的书信,递给陈宫,轻声道:“公台,辽东出事了。
乌桓蹋顿集三十万人马进攻辽东,事态紧急,辽东太守公孙康请求咱们派兵去援。”
“乌桓发兵了?”陈宫微微皱起眉头,但旋即又舒展开来,笑道,“无妨,不过蛮夷罢了,弹指可破……”
“公台,江东那边好像也有些变故。”贾诩出声道。
“江东?你们俩不是为同一件事而来?”
“路上遇到,便结伴而行罢了,这都不重要。”贾诩严肃道,“江东那边,原本周瑜他们屡战屡胜,后来更是大破蔡瑁两万水师。
但后来,自从蔡瑁被刘备换下去后,局势一下就变了。
荆州那边,好像有高人相助一般,将江东军打得节节败退,现在局势已经开始变得不利了。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江东便岌岌可危。
若孙策真的撑不住,而后倒戈,与曹操还有刘表他们联合起来,对我等实属不利。”
贾诩说完,陈宫揉了揉太阳穴,又搓了搓脸,头疼道:“麻烦大了。传令,召诸将前来议事。”
第二十四章 定乌桓,援江东
“乌桓?他们还敢出来?”议事厅内,赵云眉头微皱,有些意外道,“当年白马义从尚在之时,乌桓人皆闻风丧胆。
而今又敢来犯?还举三十万大军,这是把全族都压上来了。”
“没错。”陈宫向赵云说道,“中原混战,无暇顾及外族,使其狼子野心再现,意图染指辽东之地,犯我九州之土。
辽东太守公孙康发信求援,我等不可视而不见。
但现在的问题是,江东那边情况有变,战局不利,随时都可能被曹操刘表所攻破。
我等再不出手,恐怕孙策为了保全江东,会临阵倒戈,到时候,就是曹操,刘表,孙策三家来攻了。”
众将闻言,皆思索不已,随后议论纷纷。
“乌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辽东还有数万大军,只要据城而守,他们攻不下来,咱们还是先考虑曹贼他们才是……”
“不然。外敌来袭,怎可坐视不理?当及时驰援辽东,一举歼灭乌桓,教如此蛮夷再不敢窥我九州。”
“但江东那边已经多次求援了,再不去管,恐怕生变。”
……
诸将各执其言,有说先灭乌桓的,有说先援江东的,还有说两路同时出击的,各不相让。
最后还是陈宫拍了拍桌案,众将这才停止了争论,纷纷把目光投向陈宫。
陈宫正襟危坐,沉声道:“江东,不可不援;乌桓,也不可不除。中原虽饱受战火摧残,但也不是外族可以插手的。
昔日袁绍在时,尚且拒外族于千里之外,而我等身经百战,如今更有五州之地,又岂能惧怕一小小的乌桓?”
说完,陈宫站起身子,走下台来,笑道:“诸位,都是苦日子过多了,太过小心谨慎了。不妨把格局放大一点。
我等坐拥五州,比当初袁绍的实力还要浑厚,他尚且可以召河北三十万雄师,我们难道就不行了吗?”
“主公的意思是?”司马懿适时问道。
陈宫目光深邃,向远方遥遥望去,接着道:“举五州三十万兵力,分两路各十五万,一路北上,定乌桓;一路南下,灭荆州。
咱们,也能阔绰一把了。”
陈宫刚刚说完,魏延张辽等人又开始谈论了起来。兵分两路,而且还是三十万,这要是真的开动起来,中原格局估计又得变化起来了。
但……这样安排确实可行。
五州在陈宫等人的打理下,民生已经大大恢复,加上原本袁氏留下来的底子,徐州这两年也没什么战事发生。
虽然仍比不上天下一统时的巅峰时刻,但放在如今,绝对是中原第一大势力,比当初的袁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十万大军同时出动,虽然路途皆有些遥远,但还是能撑个一年半载的。
只是,若是真这样做,那这两路军必须皆是大获全胜,但凡有一路军战果不理想,那所带来的反噬都是难以想象的。
只许成功,不可失败。
而不仅是陈宫想到了这个问题,诸如贾诩,郭嘉等人,甚至连赵云张辽这样比较善于动脑的武将,也想到了。
至于吕布这样的,现在正考虑着是北上还是南下,其它的东西,皆不是他能想到的。
“主公,这样做是否有些冒险……”
“冒险?算不上。”面对崔琰等人的质疑,陈宫摇头道,“辽东那边还有数万守军,太守公孙康也算是跟外族交手的老将了。
待我十五万大军一到,联合辽东军马,乌桓不过土鸡瓦犬罢了。
而江东孙策,狮虎也。一时的失利,不可能将他打趴下。只要某亲领十五万大军,由徐州前往驰援,危险的,就是荆州了。”
陈宫如此安排,众人也觉得没有不妥之处,但又有一个大问题出现了。
和当初去攻幽并二州时一样,陈宫领军援江东了,那谁领军去攻乌桓呢?
吕布?当初攻并州时就知道了,别指望他。到时候又来一出深入敌后,结果迷失在沙漠中,或者被乌桓包了饺子,那麻烦可就大了。
司马懿?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他向来是不愿意的。
张辽?吕布必然不同意。
赵云?资历不够。
思来想去,陈宫居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好像也只有吕布够格了。
于是,在陈宫的注视下,吕布傲然出列,但接下来的话,却让陈宫有些许吃惊。
“公台,某愿保徐元直为主帅,领十五万大军,解辽东之危。某与文长则为先锋,定能一举歼灭乌桓,让他不敢再踏入中原半步。
当年某在并州的时候,便将这些外族打得抱头鼠窜,而今,又该扬某‘飞将’之名了。”
看吕布这副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模样,陈宫明白了:当初并州一事,已经让吕布对自己有了一点点认知,知道自己不是统筹大军的料。
还是亲自上阵杀敌,带兵冲锋适合他。
毕竟,人是会变的。再没脑子的莽夫,经历了这么多事,也该有所反省了。
既然吕布都这么说了,那陈宫自然也是乐意。有了他的支持,徐庶主帅的位置不说是稳如泰山,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陈宫便说道:“那就依温侯所言,由徐元直担此大任,诸位可有其他意见?”
见众人或是点头,或是沉默不语,那此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徐庶也随之出列,拜道:
“承蒙主公厚望,还有温侯相荐,庶必不负众望。”
陈宫扶起徐庶,笑道:“有元直在,某便放心了。”
待徐庶回列,陈宫又说道:“主帅已定,接下来,就要看各位的意愿了,愿随我南下援江东的,站左侧;
愿随徐庶北上诛乌桓的,站右侧。
欲留守冀州的,站中间。”
说罢,陈宫便重新回到主位上,静静等待着众人的抉择。
没多久,台下众人便已经站好了队,并且和陈宫预想当中的差不多。
左侧站有:贾诩,郭嘉,张绣,张郃,高览,吕旷,吕翔,高顺
右侧站有:徐庶,吕布,张辽,魏延,赵云,以及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刘晔
话说,前几日王双对我说,这刘晔好像对马镫挺感兴趣来着,而且还喜欢自己在家里捣鼓东西……
看来不仅谋略有一手,还是名技术方面的人才,日后可以好好谈论一番。陈宫心中暗想着,目光微动,又看向了中间一队。
随后,陈宫面无表情的指向崔琰,陈琳身后,淡淡道:“仲达,站左边去。”
司马懿默默移步。
第二十五章 瑜亮
周瑜最近很是苦恼。
当得知陈宫坐拥五州之地后,他便与孙策商议:若是荆州前来议和,先不要答应,而是继续打下去,但不动真格。
等打得差不多了,自己这边多占点优势,再放缓脚步,等刘表他们坐不住,再派人前来议和。
那时候,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毕竟,谁也不会让一个弱者败方坐到主位。
只要江东有所优势,那么便不会被别人牵制,当成炮灰来使,而且自己也能多占点好处。
起初一切都好好的,事态皆按周瑜预想的方向发展。
但自从上次大破蔡瑁后,一切都变了。
听细作来报,是荆州刘琦公子力排众议,大力支持刘备领军,而曹操也表示赞同,便将蔡瑁换下,使刘备将其取而代之。
原本周瑜觉得没什么,那刘备虽然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但从来没带过水军,说不定比蔡瑁还要坑。
但接下来的几场战斗,却让周瑜愈发惊讶疑惑。
他的每一次出兵,每一个举动,甚至每一步,都好像被对方了如指掌一般。
当他几次佯攻时,对方完全不理会他;当他真的开始进攻时,对方却好像早有准备一般,将他屡次击退。
就这样反复拉锯,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大碍,但到了后来,周瑜便发觉了不对劲。
明明主动权是在自己手中,为什么战线却越来越向自己这边缩减?!
周瑜心中很是气愤,他不相信刘备能有这本事,便又派细作前去调查,得到的结果是;确实是刘备在指挥荆州水师。
但似乎,一直有人在为他出谋划策,好像还是个刚过了弱冠之年的年轻人。
“除了我和伯符,天下竟还有如此奇才?”周瑜有些不敢相信。又想到了某位碧眼紫髯的小将军,也是刚刚弱冠之年。
周瑜变得更加难以置信了。
“公瑾不必自扰。”孙策亲自给周瑜沏了杯茶,又给安慰道,“天下英才何其多也,陈宫身旁不也有几位,比如那司马懿,还有平定并州的徐庶,年岁皆少。
这刘备不过是碰巧罢了。不过,能让公瑾视为奇才的,确实不多见。”
周瑜点头道:“确实如此,区区弱冠之年,便能有如此见识才智,若是跟对了明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了。”孙策摆弄着手中的茶壶,轻松道,“不管是谁,与我江东为敌,皆是死路一条。管他能耐通天,我自一枪破之。”
“这样的人才,若是为我江东所用,该多好。”周瑜有些惋惜,又看向孙策,接着问道,“伯符,陈宫那边可有消息?”
孙策点点头,将茶壶放下,稍微坐正了身子,平静道:“如公瑾所料,陈宫发大军十五万来援,看样子,是真打算和荆州开战了。”
“这样最好。”周瑜沉吟道,“陈宫大军一来,曹操刘表二人必会转移注意力,严加防范,江东就可以缓一缓了。”
“到时候,重心可不就在我们这了。”孙策接道,“并且,为了防止我们真的与陈宫沆瀣一气,刘表定会派来使者,再提议和一事。
而陈宫那边,自然也会像我们示好。届时,是帮陈宫,还是帮曹刘,决定权完全在我们手上。而且不管最终帮哪一方,只要赢了,江东都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周瑜点头赞同,而又有些疑惑道:“话又说回来,为什么陈宫不直接去攻兖州,而是非要和我们一起攻荆州?”
对于这个问题,孙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有些迟疑道:“是因为,曹操曾收留过他?”
周瑜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事,淡淡道:“管他呢,反正兖州我们又碰不到,怎么做是他陈宫的事。
不过,听说北方的外族想要入侵中原,陈宫让徐庶当了主帅,吕布为先锋,北上抗击去了,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哼,送死罢了。”孙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肩上的伤疤,冷哼一声。
“区区蛮夷,那吕贼若是连这都搞不定,可以以死谢罪了。”
周瑜不置可否,又眺望着无垠的江面,捧起身前的热茶,轻轻吹了吹热气,细细品味了起来。
……
荆州。刘备满脸欣喜的对身旁的年轻人说道:“孔明先生真乃神人,以往不可一世的江东小儿,现在只敢龟缩在防线内,一步不敢踏出。”
诸葛亮轻摇羽扇,淡定自若道:“不过侥幸被亮猜中罢了。江东的大都督周公瑾,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
而且接下来,咱们可能就是盟友了。”
“先生这是何意?”
“明公,亮方才从刘公子那里得来情报,还未告知明公。北方陈宫,领十五万大军,正往徐州聚集。
看样子,是终于打算动手了。”
陈宫……刘备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沉,那些不好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双手不自觉的攥了起来,但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恢复了正常。
而这一切,都被诸葛亮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看来,这个陈宫给主公留下了不小的影响啊,还需好好应对才是。
刘备平复心情,又向诸葛亮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江东会与我们联合起来?不能吧,陈宫不是前来援助他们的吗。”
“是来援助他们的,没错。”诸葛亮点头,又笑道,“只是,这份援助,他江东可不一定能接得住啊。”
刘备沉思一会,眼睛一亮,仿佛想明白了些东西:“如今陈宫坐拥五州,被封赵侯,可谓是天下第一诸侯。
而江东虽大,也不过扬州与交州两州罢了。而曹操有兖豫二州,再加上刘刺史之荆州,也堪堪才有五州之地。
若是不与我等联手,助纣为虐,到头来只能便宜了陈宫。”
“明公说得是,但也不是。”诸葛亮目视远方,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江面,隐隐之间,仿佛有一道目光正看着他。
诸葛亮双眼微微眯起,缓缓道:“即使不与我等联手,他江东也是有利可图的,只是有些与虎谋皮的意思,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不过,这也算有趣。”
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诸葛亮轻轻转身,对刘备笑道:“主公,看来过几日,咱们得亲自去一趟江东了。”
第二十六章 再回徐州
夏季初至,天气已经有些燥热,而徐州境内,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行于平原之上,向徐州城内赶去。
而作为徐州刺史的臧霸,则早早的带着从东海赶来的昌豨孙礼等人,以及陈宫等人脱曹入冀后,偷摸跑来徐州的陈兰,领二百骑,于城外三十里处等候。
臧霸放眼望去,便看到远处平原之上涌动着的黑色海洋,中间簇拥着一面陈字大旗,缓缓向这边行来。
“主公来了,速去接应。”臧霸沉声道,随后便带头冲出,昌豨陈兰紧跟其后,带出来的二百骑兵皆应声而动。
臧霸一边奔驰,一边又思绪万千。
想不到,当年要靠着他人怜悯才能苟活下来的一行人,如今已是中原第一大势力,连曹操都要避其锋芒。
而这一切,都是陈宫一手扶起来的。
终于,臧霸等人来到了大军阵前,而前军也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稍稍休整一番。
在众人的注视下,中间人头攒动,缓缓分出了一条道路,一名白衣飘飘,腰间佩剑,脸上带着淡笑的儒士驱马行来。
当臧霸再次看到那张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庞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是尊敬,还是亲近,亦或者是不知所措?臧霸自己也弄不明白。
自从当初徐州保卫战击退刘备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一直都是书信或者是借使者之口交流,以至于真的再见时,臧霸心中有些别扭。
但最基本的礼仪还是明白的,便当即下马道:“徐州刺史臧霸,拜见主公。”
其他众人也纷纷效仿。
“东海太守昌豨,拜见主公。”
“末将陈兰,拜见主公。”
“末将孙礼,拜见主公。”
……
陈宫下马亲自扶起臧霸,又对臧霸身后诸将笑道:“众位不必多礼,起身便是。”而后拍了拍臧霸的肩膀,打量着这位彪形大汉。
虽说当了徐州刺史多年,但臧霸依旧还是当初那副胡子拉碴的模样,身上也不是官服,而是一副有些陈旧的盔甲,斑驳的刀痕枪坑,诉说着当年那段死里谋生的艰苦岁月。
臧霸今年已三十有七,只比吕布小三岁,坚毅的脸庞在经过战火的洗礼,又有执政一州三年的沉淀,显得愈发成熟可靠,可以说是另一个高顺,而且比高顺会说话。
想到这里,陈宫回头喊道:“高顺,这么些年未见了,还不来和宣高叙叙旧?”
话音刚落,高顺便顶着那张亘古不变的面瘫脸,从军中走出,但当看到臧霸时,嘴角分明有了一丝笑意,闷声道:“宣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老高。”臧霸豪迈笑道,“这么些年了,终于又看到这张脸了,还真有些怀念。”
高顺闻言,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原本的那一丝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默默的看着还在大笑的臧霸。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陈宫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好笑,赶忙岔开话题道:“行了,天这么热,还是先入城再说吧,咱带十五万兵马过来,可不是看咱们叙旧的。”
臧霸高顺各答应了一声,再次翻身上马,随着陈宫的示意,军队再次开动了起来。
路上,陈宫也没闲着,向臧霸问道:“宣高,这些日子,江东荆州那边情况如何?”
臧霸摇摇头,沉声道:“不太好。荆州最近好像有高人指点,几次战役皆胜,原本的颓势都被扳了回来,而且还隐隐有了几分优势。
至于曹操那边,我是屯兵于徐兖边境了,但他们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稍微增了一点兵,貌似在……做样子?”
陈宫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曹操,这是算定了我不会主动攻他兖州?
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因长途跋涉,而显得有些憔悴的郭嘉,回想起当日所言:你陈公台,还是不够狠。
我不够狠吗?当初徐州的世家兵,可是说杀就杀。
杀祢衡的时候,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怎么到了曹操这里,就变得犹豫不决?当初他可是已经就要动手了啊,就像对吕伯奢一家那样……
还是太过优柔寡断了,甚至都会被人利用上了。陈宫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强行不再去想这事,而后又注意到了臧霸说的另一件事。
“宣高,你是说,荆州突然一扫颓势,反而把孙策周瑜他们给击退了?”
“正是。某也是很好奇为何如此,就算是曹操带兵去了,但北人不擅水,更别提指挥水军了,面对精锐的江东水师,怎么可能是对手?
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荆州有高人在指点。”
陈宫沉吟片刻,又问道:“现在是何人在指挥水师?”
“是咱们老相识了,刘备。”
刘备?!听到这个名字,陈宫心里一惊,而且还是在荆州,便瞬间联想到了一个人:卧龙。
如果是诸葛亮的话,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最终,还是让你捷足先登了吗。陈宫心中有些惋惜,但随之也释然了。
天下大才何其多也,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可强求。
况且,自己这边阵容已经够豪华了,任你诸葛亮能呼风唤雨多智近妖,自己也完全不虚。
实在不行,就掏出司马懿跟你慢慢耗着,谁怕谁啊。
而且,不是说郭嘉不死,卧龙不出来着?
就在陈宫胡思乱想的时候,众人已经到了徐州城门前,臧霸出声提醒道:“主公,请先入城。”
“哦。”陈宫应了一声,收起了脑海中郭嘉贾诩司马懿三人和诸葛亮对喷的画面,又看到了城内百姓好奇而又有些畏惧的目光,稍稍整理一番,便策马缓步入城。
在进入徐州城后,陈宫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目光所到之处,房屋完好,井然有序,隐隐还能听到远处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又有呵斥声夹杂在其中。
此刻,道路两旁都站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默默注视着陈宫等人入城,好像是在看某个大人物一般。
不过也确实是大人物。
陈宫内心百感交集,这副场景,和三年前的血流成河完全不同,好像是两个地方。
“主公,大军已经安排好,暂时驻扎在城外了,等后续部队一到,就可以动身了。”张郃策马来到陈宫身旁,汇报道。
“有劳各位了。”陈宫淡淡点头道。随后,又让臧霸帮郭嘉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对诸将吩咐一番,便先离去。
贾诩静静站立,看着陈宫背影,思索一番,又对一旁正捶打着自己腰部的司马懿说道:“仲达,军寨那边你先照看一下,某有些事。”
“啊?文和先生,我不知兵……”
没等他说完,贾诩便已经走远,司马懿只得嘀咕一句:“欺负我年轻是吧,早晚有一天,我把你们都熬死了。”
第二十七章 刘晔
贾诩快步追上陈宫,见陈宫仍是一副思索的模样,又见四下无人,便笑问道:“公台,可是在感慨这徐州的变化?”
陈宫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有些追忆道:“某与温侯在徐州的时候,徐州可不是这副模样。不得不说,臧宣高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初的徐州,先是被曹操所屠,而后又饱经战火,民不聊生,哪有今天这副安定的样子。
而且以陈珪陈登父子为首的徐州世家,个个拥兵自重,颇似如今的江东。
巧合的是,某在追杀刘备的时候,这陈登真敢公然举兵谋反,屠戮曹军,当时某在一气之下,便借袁术之手,消耗其家兵。
随后,又以报仇的名义,将他们屠戮殆尽,落得了个白面屠夫的称号。
但如今看来,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若是还留着那些祸患墙头草,徐州现在指不定是谁的天下呢,也不可能有如今这副景象。”
听着陈宫的话语,贾诩看出了他对世家的不满,同时心中也有些疑惑:陈宫也是出身世家,为何要这般敌视?
不过这毕竟是陈宫自己的事,贾诩能做的,就只是出言提醒一声:“公台,杀戮解决不了问题,不可一昧的剑走偏锋。”
“文和所言甚是。”陈宫淡淡的应了一声,又低声感慨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好诗!”突然传来的声音,把陈宫和贾诩都吓了一跳,伴随着一阵掌声响起,一名身着青衣,嘴上留着一字胡的中年文士迎面走来。
这是?陈宫大脑飞速转动,很快,一个人名便与眼前的身影对应上了。
“刘子扬?”
来者正是一直低调划水的刘晔。
“主公果真文采斐然,出口成章,不愧为当朝大将军。”刘晔恭维道。
“嗯……过奖。刘子扬有什么事吗?”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陈宫多少有些不适应。
“某只是经过,而后便听到主公口中念出此诗,便不由得心生佩服。”
“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陈宫摆摆手。
“……”
“……”
三人都不知说些什么,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刘晔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主公,其实,某确实有件事想询问。”
“子扬且说。”
“主公,您前些日子,不是给工匠那边送了一副图纸,和一个名叫马镫的东西嘛。某便心生好奇,但奈何无法取得样品。
这些日子一直都心痒难耐,便斗胆前来叨扰主公,看能不能让某研究一番。”
陈宫恍然大悟,原来是为此而来,他其实也一直想发掘一下刘晔的潜在能力,毕竟历史上的霹雳车,就是他发明的。
而如今刘晔主动找上门来,陈宫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爽快道:“子扬想研究,拿去便是,若是能有改进的地方,大可直说。”
刘晔闻言大喜,便拜道:“多谢主公。”
陈宫又接着说道:“既然子扬有此心,便封你为军中司马,凡工匠土木之事,皆由你来掌控。
不过以子扬之才,只负责这种事情,未免有些屈才了,待日后有官职空缺,再做提拔,如何?”
刘晔自无不可,反正他已经快闲出病来了,当个行军司马也不是不行。只要陈宫没忘了他,那日后机会多得是。
看着刘晔心满意足的离去,陈宫对一旁贾诩笑道:“曹操有此大才而不敢用,最终让我占了便宜,实在有趣。”
贾诩不置可否,虽然他与刘晔只有几面之交,但其眼光还是老辣,能看出来,刘晔绝不是泛泛之辈,只是缺乏机遇罢了。
“公台,你是从哪得来这些东西的?”贾诩疑惑道。
“天机不可泄露。”陈宫故作神秘的一笑,又岔开话题,“文和,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贾诩沉思一会,随后缓缓道:“虽说与江东为盟,却不可完全相信。如今局势瞬息万变,诩也是难以看清。
为今之计,应先派一使者,探得江东内部情况,若是一心抗敌,则可即刻发兵支援。若是表里不一……
十五万兵,可能不够。”
陈宫无言,眼看就要到了城主府,才淡淡道:“孙策周瑜,都是智勇顶尖之辈,若是派使者前去,必须要精挑细选。
若是随便选人,可能非但探不清虚实,反而被江东之人所迷惑,带回虚假的军情。等城外大军安排妥当,再好好谈论此事。”
说罢,便入了府内,而臧霸昌豨等人也回来了。
“主公英明。”贾诩躬身道。
……
辽东。公孙康抹了一把有些肮脏的脸,蹲在女墙后,神色阴沉的看着外面。
三十万乌桓大军已经连续攻了三天三夜,虽然攻城器具十分简陋,有的甚至不用城内守军动手,便自行散架,一些倒霉的乌桓人直接摔成了肉泥。
可奈何人多啊,而且蹋顿不知给他们吃了什么药,一个个都不要命的往前冲,有几次险些被他们登了上来。
“阿恭!陈宫的援军什么时候才能到?!”
“不知道,上次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到中山郡了,估计还得至少十日!”公孙恭弯弓搭箭,又射死一名乌桓人,而后头也不抬的吼道。
“十日,十日咱们骨头都被踩碎了!”公孙康大吼,心中也是又气又急。
谁知道这乌桓人能这么猛,当初公孙瓒怎么把他们追着到处跑的。
虽然都是姓公孙,但公孙康与公孙瓒却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别人一提到公孙这个姓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公孙瓒,却没人会提他公孙康。
公孙康心中自然是很不服气,觉得他上他也行,公孙瓒只是运气好罢了。
然而真的轮到他上场的时候,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得那样。
若是这一劫能扛过去,某也要建一支不弱于白马义从的骑兵,让这些外族闻风丧胆!公孙康如是想着,随后一咬牙,再次指挥道:
“放箭,射死这些蛮夷!”
……
正当公孙康等人浴血奋战的时候,幽州境内,有约莫一万铁骑,正飞速驰骋着,行军速度堪称恐怖。
吕布看了一眼身侧的张辽和魏延,大笑道:“看来徐元直也不是什么迂腐之辈嘛。
三十万乌桓大军?在本侯面前,不过土鸡瓦狗!”
第二十八章 已无箭矢,尚有铁骑!
乌桓王帐内。
一名乌桓部族首领正放肆大笑,手中还提着一颗狰狞人头,随手一扔,人头便滚落在蹋顿脚边。
“大王,这中原将领不识好歹,居然还想夜袭,结果还没冲过来,就被我部勇士发现,两千中原骑兵没留下一个活口。
听说那辽东太守也姓公孙,某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待宰羔羊罢了。”
蹋顿也是轻蔑一笑,一脚将那名想要拼死一搏的辽东将领头颅踢飞,毫不在意道:“白马已死,袁氏也灭了,中原人怎么可能挡住我乌桓勇士的铁蹄?
传令下去,加快攻城,某要在五日之内,看到那公孙康的首级,而后掏空了当夜壶。”
“遵命。”那部族首领大笑而去。
蹋顿走出王帐,望向远处城墙上的激战,长舒猿臂,冷笑道:“中原人也不过如此。长生天在上,定佑我族大兴。”
……
城内,公孙康身上已是多处带伤,但仍死战不休。
辽东守军已是越来越少,虽然乌桓也是死伤惨重,但再这样下去,城破只是迟早的事。
好不容易又击退了乌桓军的一次进攻,公孙康疲惫的靠在墙垛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为太守,武威将军公孙度之子,他理应与战士共患难,不堕其父威风。
但接连几日的战斗,却是让他有些吃不消了,拉开弓弦的手指现在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隐隐还能看到其中的森森白骨。
“大人,又有几名弟兄昏过去了。”一名辽东将领前来汇报道,“大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不想出点法子,不等那些蛮夷来杀,咱们自己就把自己耗死了。”
“法子……我也想要法子啊。”公孙康疲惫道,“可事到如今,能有什么法子。何将军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咱们根本没办法反击。
如今除了据城而守,实在没别的点子了。”
“大人,其实还有一个方法。”那辽东将领咬咬牙,低声道。
“嗯?说来听听。”
“弃了次城,退守后方,等援军来了,再反攻也不迟。”
“混账!”这名辽东将领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爆斥,这名将领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原来是公孙恭。
只见公孙恭浑身浴血,脸上难掩疲惫之色,但双眼却是愤怒无比,仿佛要喷出火来,对这名将领呵斥道:
“乌桓人是什么德行,你王六能不清楚?若是弃了此城,那城内百姓的下场该如何?
如果是陈宫来打,或者是别的中原诸侯,大可以按你说得来做。但对方是未经开化的蛮夷啊,与中原乃是世代仇敌,到时候满城尽遭屠戮,我等便是这千古罪人!”
王六反驳道:“若是就这么干耗着,等陈军来援,那和等死又有什么区别?弃一城而保全辽东,才是上策。”
“你这贪生怕死之徒,某现在就拿你来祭旗!”公孙恭提起染血的刀刃,就向王六走来,王六却也不惧,倔强道:
“某说的是事实!若是贪生怕死,某大可以偷摸溜走,又何必在此苦苦相劝?”
“够了。”公孙康仰起头,疲惫的闭上双眼,缓缓道,“我父临终前,曾让我立下誓言: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如今,是该履行诺言了。公孙家的名声,可不能败在某这里。王六,你要走,便走吧,某不怪你。”
王六默默无言,轻轻拨开公孙恭架在脖子上的刀,就这么走开了。
公孙恭也没去管他,而是蹲下身子,看着半躺在地的公孙康,沉声道:“兄长,您先下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在。”
“不可。退,将又怎可轻离?全城的守军,都在看着某呢。”公孙康扶着墙,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公孙恭还欲再劝,却又听一名将领高呼:“全军准备,快准备!蛮夷开始总攻了!搭箭,搭箭!”
“将军,城内箭矢不多了……”
公孙康放眼望去,伴随着像是狼嚎,又像是厉鬼呜咽的号角声,黑压压的乌桓军队如蚁般袭来,城上守军不由得感到一阵窒息。
“该死的蛮夷!”公孙康一拳重重的打在墙上,也不管手上的痛楚,高呼道:“弓箭手!”
“在!”
“大人,这是我们最后的箭矢了……”
“放箭!”
不理会身旁将领的提醒,公孙康恶狠狠的下令吼道。
箭雨铺天盖地的向乌桓军射去,瞬间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但也只是微微阻滞了一下乌桓人前进的脚步,随后又不要命的冲来。
“大人,城内已无箭矢。”那名辽东将领苦涩道。
公孙康深吸一口气,问道:“城内可还有骑兵?”
“自从何将军带两千骑兵败后,城内只有四千骑了。”
公孙康闻言,转身便要下了城墙,公孙恭连忙去问:“兄长,你要去哪?”
“如今唯有殊死一搏,骑兵尽出,烧了这一波蛮夷的攻城器材,才能让城内得以喘息。阿恭,照顾好城内。
也好教这些蛮夷看看,中原不止有白马义从,也有我辽东铁骑。姓公孙的,也不只是他公孙瓒!”
“兄长……”公孙恭想要劝阻,却不知从何开口。
这一次出城,只会是有去无回,但终究得有人要去,否则,真的撑不到陈军赶来的那一刻。
拍了拍公孙恭的肩膀,公孙康面露坚毅之色,扶正头盔,就要下去,却听背后又有一将出声:“大人,某也去。”
公孙康回头看去,却是刚刚还在和公孙恭吵架的王六。
只见王六瞥了公孙恭一眼,又对公孙康沉声道:“王六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幸得大人赏识,才有了今天。
现在,是我王六报恩的时候了。也教某些人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王六,不要赌气……”
“大人,总归要有人陪着你不是?”
看着王六真诚的眼神,公孙康不再去劝,轻声道:“多谢。”
公孙恭眼神复杂无比,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
沉重的城门开启,在乌桓人兴奋的眼神中,看到的却不是伏地投降的百姓,而是杀气冲天的公孙康,以及身后的四千辽东铁骑。
“杀!”
第二十九章 三骑
伴随着激烈的喊杀声,四千辽东铁骑视死如归,从城内飞驰而出,冲向密集如蚁般的乌桓大军。
公孙康一马当先,挺起铁枪,奋力向前一刺,一名乌桓人躲闪不及,脑袋瞬间被贯穿,血雾炸开,喷洒在周围乌桓人身上。
突然冲出的辽东铁骑,打了乌桓一个措手不及,最前方扛着云梯的乌桓人更是手足无措,几名辽东骑兵一冲,便命丧当场。
一波冲阵下来,几百名乌桓人甚至来不及还手,便惨死在铁蹄之下,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但乌桓将领也不是吃素的,这场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辽东铁骑的冲锋势头缓缓衰弱后,反应过来的乌桓人也渐渐向公孙康等人围拢。
没有了刚开始一往无前的冲锋力,骑兵的优势也慢慢消失。
公孙康见状,再次大吼道:“继续冲阵,不要停!优先攻击攻城器!”
然而为时已晚,在数量庞大的乌桓人面前,四千辽东铁骑如入泥潭,寸步难行,只有少数骑兵还可继续冲阵,而其余绝大多数都被围困起来,有的甚至被拖拽下马,而后乱刀砍成肉泥。
但这还不是最危急的。
远处又响起了号角声,公孙康急忙望去,只见天边升起滚滚沙尘,无数乌桓骑兵挥舞着弯刀,面目狰狞的向他们冲来。
“儿郎们,骑黑马,穿着银色盔甲的那个,就是辽东太守,大王说了,谁能砍下他的首级,赏牛羊千匹,中原美女十个!”
一名乌桓千夫长大声狞笑道。
“杀!”上万乌桓骑兵兴奋的齐声大吼,音若奔雷。为了争功,连前方的乌桓步兵都不管了,直接撞开挡路的,就向公孙康等人袭去。
“大人,您先撤回城内,这里咱们来挡着!”
“大人,蛮夷攻城器材简陋无比,这里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可以退了!”
几名一直紧紧跟随公孙康的骑兵急声道。
乌桓骑兵汹涌而来,而己方已经失去了骑兵的机动力,再纠缠下去,只会是全军覆没。当下看来,撤回城内才是最好的选择。
公孙康刚想答应,又回头看了一眼城门。
此刻城门正紧紧关闭,而附近已有许多乌桓人堵在那里虎视眈眈,这时候若是开门,免不了一场血战。若是稍有闪失,城门很可能就被夺下来。
唯一的后路也没了,但公孙康也并不是多在意。
本就不打算活着回去,又何必临死之前再后悔?
“不退!”公孙康大吼道,“辽东铁骑,从来都不比白马义从差,所有将士,死战!”
“大人……”刚刚还在劝说公孙康的骑兵,此刻也是紧咬牙关,低吼道,“大人既有此心,某又岂能落后?”
说着,便再次挥舞大刀,砍向周围乌桓军士。
而没过多久,乌桓骑兵便冲到了面前,被围住动弹不得的辽东骑兵纷纷惨叫倒下,被乌桓人挑下马来,死于乱军之中。
但这样做的代价是,一些脚步慢了的乌桓步兵,被己方骑兵给撞飞了出去,惨死于马蹄之下。
乌桓骑兵为了赏赐,已经杀红了眼,很快就将落单的辽东铁骑屠杀殆尽,只留下聚集在公孙康身旁的不到三百骑兵,此刻皆下了马,紧紧将公孙康围于中心。
周围乌桓人的眼神如饿狼般饥渴,又如秃鹫般阴冷,手中弯刀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一拥而上,将这群中原人砍碎。
公孙康早已心怀死志,随手将破损不堪的头盔扔在地上,又吐出一口血水,长枪枪锋高高指向天空,大呼道:“将士们,杀尽蛮夷!”
“杀!”三百辽东军发出悲壮的战吼,而乌桓人也发出狼吼,两军齐齐相互冲刺,厮杀成一团。
但还没等辽东军的刀锋落下,面前又有一道道黑影撞来,乌桓骑兵狞笑着收割辽东士兵的头颅,好像是猎人在宰杀猎物一般。
“该死的蛮夷,岂敢如此?!”公孙康又气又怒,便要冲出,但身后又传来呼啸声,随后刀剑入肉的声音传来。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公孙康惊愕转身,却是王六熟悉的脸庞,胸前还冒出一截刀尖。
“大人,某……想回襄平了。”王六挣扎着说道,瞳孔渐渐溃散,最终归于死寂。
“畜生!”公孙康双眼充血,用尽全力将长枪递出,还在试图抽出弯刀的乌桓骑兵被刺了个透心凉。
接过王六的尸体,公孙康还没来得及悲伤,面前又一骑兵冲来,他只能就地翻滚,才堪堪躲过。
而王六的尸体,却被踩得血肉模糊。
“蛮夷……该死……”公孙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右手止不住的颤抖,却怎么也提不起枪了。
多日的战斗,使公孙康早已突破了极限,之所以不倒,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
而刚刚的一枪,可能是他最后的反击了。
现在的他,只能无助的站于中央,眼睁睁看着同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被乌桓人割下头颅,又被抢来抢去,好像一件玩物。
公孙康无力的坐在地上,他现在已经动弹不得,口鼻不断涌出血水,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与此同时,他又感到大地有些震动,地上的石子也在颤动。
这群蛮夷,又派骑兵来了吗。
周围的喊杀声渐渐了下来,公孙康双目无神,绝望的想着:杀完了吗,该到我了。
“大人,”一名辽东军士连滚带爬的来到公孙康身边,嘶哑道,“大人……”
公孙康仍是低垂着头颅,有气无力道:“下辈子,某定要杀尽蛮夷……”
“大人,是援军!”那辽东军士拼着最后一口气,激动道。
“什……”公孙康迷茫的抬起头,却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还在抢夺头颅的乌桓人,此刻却齐齐上马,竟丢下他们这十几个人不管,纷纷向一个方向飞驰而去,口中还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好在公孙康长年驻守辽东,还是能听懂几个词的,好像是:支援?王帐?
正当公孙康茫然之际,乌桓大军侧面,一支精锐骑兵,如一把尖刀一般,狠狠插入乌桓大军之中。
为首三骑,一骑战马赤红,飞如烈火,上有一人,手持方天画戟,其势若鬼神;
一骑势如奔雷,掠若闪电,战将玄甲如墨,手中一把月牙戟,其势如猛虎;
一骑挥舞大刀,矫健如鹿,神色高傲,其势若棕熊。
身后万骑,皆披甲执枪,锋芒毕露,枪芒直指乌桓王帐!
第三十章 万骑退乌桓
“敌袭!敌袭!”
“回防!保护大王!”
“吃某……”
一名高举着狼牙棒的乌桓部族首领正要迎敌,却见一道寒芒闪过,嘶啦一声,狰狞的头颅高高飞起,脖颈处的热血如喷泉般涌出。
随手解决了这名首领,吕布仍不停歇,飞马向前,嘴角挂上一个残忍的笑容,心中的恶虎被释放出来,无情的屠戮着乌桓勇士,就像刚刚乌桓屠戮辽东军士一样。
而张辽和魏延也不甘落后,争相冲阵,仿佛面前的不是所谓的乌桓勇士,而是一堆会动的战功!
当吕布等人正杀得痛快之际,原本冲上前线的乌桓骑兵也赶了回来,但吕布根本没有丝毫畏惧,脸上笑容愈盛,最终化作狞笑。
“十几年没回来了,这群蛮夷,看来是忘了本侯。”吕布拔马回身,正对着乌桓骑兵,方天画戟一甩,语气阴森道,
“文远,可还记得在雁门关的时候?”
张辽闻声而来,也是笑道:“自然忘不了。一战斩首数万,杀得那外族从此不敢再犯。”
“现在看来,这群蛮夷是忘了啊。”吕布说着,轻轻一夹马腹,赤兔颇有灵性的嘶鸣一声,随后一骑绝尘。
“文远,重操旧业了!”话音未落,吕布已是冲出数里。
张辽亦是提起月牙戟,眼神无比犀利,低声道:“虽然不是并州狼骑,但这冀州铁骑,貌似也不错。”
“杀尽蛮夷!”
张辽振臂一呼,带着上万冀州铁骑,随之冲去。
碰撞一触即发。即使面对终日生活于马上的乌桓人,冀州铁骑也没有露出丝毫怯色。
大汉虽乱,但兵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盛。加上诸侯混战多年,能一直活到现在的,无一不是身经百战。
另一方面,在大军出发之前,陈宫就下令工匠加紧打造马镫,在出发之时,刚好用上。
有了马镫的助力,骑兵的战斗能力明显上了一个层次,比之乌桓骑兵丝毫不差。
种种因素的加成下,在双方碰撞的那一刻,谁胜谁负,及见分晓。
一万冀州铁骑如洪水猛兽一般野蛮的冲撞,向来为乌桓人引以为傲的骑兵此刻却像是杂兵一般,一碰即碎。
在乌桓人惊恐的眼神中,以吕布为首的冀州铁骑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皆是鬼哭狼嚎,溅出的血雾如天女散花般炸开,沾染在这些骑兵的脸上,愈发像是传说中的恶灵。
“长生天在上,必会庇佑我族……”一名乌桓骑兵喃喃自语,握住弯刀的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他刚刚分明看到,想象中软弱无力的中原人,竟一刀将他同部的勇士劈成两半,内脏洒落了一地,还有一截肠子落在了他的身边。
而那犹如杀神一般的三道身影,此刻正如入无人之境,举手投足之间,便是血花绽放,人头飞舞。
“长……长生天……”
大刀一挥,魏延将面前一直在呜哩哇啦的乌桓骑兵砍落下马,骂道:“能不能说点人话?”
又随眼一瞧,看到不远处,还有几名身穿中原盔甲的军士,应该就是辽东军了。此刻正围作一团,其中一个还背着人,奋力向他们这边挣扎而来。
眼看这几名辽东军士就要被乌桓所淹没,魏延赶忙喊道:“快来救人!”而后猛夹马腹,便去接应。
几百铁骑应声而来,杀散周围乌桓人,将这几名辽东军士救了下来。
“你们怎么出城了?”魏延皱着眉头,又看向那名辽东军士背上正陷入昏迷的中年将领,沉声道,“算了,某先护你们回城。”
“多谢将军!”那名辽东军士颤抖着嘴唇说道,一路杀来,四千辽东铁骑,现在只剩下他们七人了,现在终于有了希望,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起。
魏延也不答话,对后边几名骑兵吩咐道:“把他们带上,先回城。别贪功了,后面有的是战功。”
“诺!”
又是几波冲锋下来,乌桓骑兵损失惨重,已无再战之力,只得狼狈撤退。
而吕布还要去追,张辽适时提醒道:“温侯,乌桓可不止这些骑兵,不可大意。”
吕布止住赤兔马,意犹未尽的挥了挥方天画戟,又将目光投向了还没来得及撤退的乌桓步兵,森然一笑:
“杀光他们。”
染血的夕阳散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残肢断臂,一些胆大的老鼠悄悄跑了出来,撕咬着这些尸体。
因为吕布等人的突袭,乌桓人损失不小,暂且退了回去,也不敢再提反击一事。
城内辽东守军已经出来,沉默的打扫着战场,将同袍的尸体拖拽出战场,聚到一起。
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大喊,只是心中默默哀悼,同时也在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至于那些乌桓人的尸体,则无人去管,有的嫌碍事,就一脚踹走,神色仿佛是在看什么肮脏之物。
城内,公孙恭不断道谢,几乎就要跪了下来。吕布自然无所谓,但张辽还是劝慰了几句,公孙恭这才没有跪下。
而榻上的公孙康也已经醒来,虚弱的看向吕布三人,嘶哑道:“温侯大人……多谢……”
吕布点点头,回道:“本侯心知事态紧急,便先来支援,没想到真的撞上了,那乌桓蛮夷确实可恶,太守放心,有某在,他乌桓绝不敢再来。
待大军来到,某定要斩下那单于头颅,以祭苍天。”
听到大军,公孙恭心中一紧,小心翼翼的问道:“温侯,敢问大军何时可到?”
“算算时日,差不多还有三天吧。”吕布思索道。
三天啊,可以了。公孙恭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连忙说道:“有劳温侯,还有张将军和魏将军了,某这就安排住处。
今晚多杀点猪羊,好好感谢一下诸位将士。”
“此事暂且推后。”张辽拒绝道,“敌祸未除,不可大意,仍需严加防范才是。”
“将军说得是。”公孙恭赶忙改口,“是某考虑不周了,某这就去安排。”
又是客套了几句,公孙恭便匆忙走向城墙之上,指挥布守。
吕布本想喝酒,但见张辽和魏延都没这方面的想法,而是在商讨着如何对敌,便只得作罢,兴致缺缺的听着。
与此同时,乌桓王帐内,灯火通明。
第三十一章 我蹋顿今天就要斩了吕布
乌桓王帐之中,身高九尺,壮若猛虎的蹋顿正对着各部首领怒骂不止。
“我族三十万勇士,竟被那中原一万骑兵给打败了?你们是吃草长大的吗?早知如此,就应该将尔等丢去喂狼!
我蹋顿从未受过如此耻辱,这一败要是传出去了,连那弱小的鲜卑族都得嘲笑我们,又有何颜面生于长生天之下?!”
“大王,这真不能怪我们,那中原骑兵来得实在是太快了,我部勇士措手不及之下,才被他们钻了空子,若是正面拼杀,他们绝对不是我乌桓勇士的对手。”
“那我族骑兵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该是正面相对了吧,却被中原人杀得大败而归,这可能吗?”蹋顿盯着那名回话的部落首领,一个跨步便来到他身前,棕熊般的狂暴气息扑打在那部落首领的脸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撕开。
“蹋顿,你别太过了。”另一名部落首领出声道,“我等是尊敬你的勇武,才奉你为单于,想要你带我族兴起,而不是让你在这咄咄逼人的。”
“是吗。”蹋顿缓缓扭头,眼神如毒蛇吐信般阴毒,暂且放过身前的部落首领,走向那名直呼他名字的首领,而那名首领亦是不惧,起身与蹋顿对峙。
“石比居,你刚刚,喊我什么?”
被蹋顿喊为石比居的首领皱着眉头,沉声道:“蹋顿,不要得寸进尺,当年我与丘力居大王……呃……”
话还没说完,石比居便被蹋顿单手掐住脖子,而后高高举起,在半空中挣扎不已。
蹋顿狞笑道:“谁给你的胆子,敢直呼本王大名。”手上愈发用力,石比居脸色已经涨的青紫,眼看就要被活活掐死,蹋顿身后的左贤王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道:
“大王,够了,石比居毕竟也为我族立下过赫赫战功。”
但蹋顿并没有回头,手上力道也丝毫未松,语气冰冷道:“左贤王,你还记得我族的传统吗?敢对单于不敬者,会如何?”
“大王……”
“会如何!”
左贤王沉默一会,随后轻声道:“扒去衣物,割开肚皮,四肢钉于架上,献祭给长生天的使者。”
“很好。”蹋顿点点头,而后用力一抛,将石比居丢出王帐,冷漠道,“就这么做。”
随后转过身,面对其他噤若寒蝉的首领,笑道:“还有谁不服?”
众首领皆低头不语。
蹋顿扭了扭脖子,又回到了主位,在经过左贤王座前时,森然一笑:
“我听闻中原人在作战之时,将领喜欢身先士卒,这样士兵们也会奋勇向前。明日,某要亲自监督攻城,左贤王,你也一块吧。”
“谨遵大王之命。”左贤王低头道。
“至于你们。”蹋顿环视一周,接着道,“某都亲自上阵了,各位勇士想必也不会落后吧。”
众首领面面相觑,心中想要拒绝,但外面石比居的惨叫声还在持续,而且看样子,他部落里的人也是凶多吉少……
“谨遵大王之命。”众首领齐声道。
……
次日清晨,乌桓大军再一次袭来,并且相比于前几次进攻,这一次的气势却是空前强盛,号角声连绵不断,杂乱而又喧嚣的步伐,使大地也随之震颤。
“大人,城内现在已经没有箭矢了,怎么办?”
“怎么办?死守啊。”面对慌乱的部将,公孙恭无奈道。
听到公孙恭的这句话,魏延略显惊奇的看了过去,疑惑道:“连箭矢都没了,还不考虑主动出击吗?”
“魏将军,我们也试过了啊。”公孙恭揉了揉脏兮兮的脸,他已经很久没有洗漱了,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不仅是他,城内的辽东军皆是如此,早就习惯了。
“前些天何将军想要夜袭,结果两千铁骑皆灭;我兄昨日带着城内硕果仅存的四千骑去牵制,最终只剩七人存活。
非是我军不想出击,也不是怕他乌桓人。只是兵力太过悬殊……”
“城内还有多少人?”魏延打断了公孙恭的解释。
“原本有五万,现在不足三万。”
魏延听完,瞪大了眼睛:“五万人被他们耗死了两万?!你们是在开玩笑?”
“乌桓人死的更多,快是我们的四倍了。”公孙恭解释道。
“如此惨淡战果,也好意思拿出来称道。”刚刚一直在观察乌桓大军的吕布冷声道,“面对这等蛮夷,据城而守,还打成这副模样,简直可笑。
文长,文远,随我领兵出城,让这厮看看,仗到底该怎么打。”
吕布这般侮辱,公孙恭心中自然升起一股怒火,但又听吕布等人要出城,为了保全大局,还是劝说道:
“温侯大人,我军兵力不足,还是等大军来援,再出城也不迟。”
“懦弱鼠辈,休要多言。”吕布这次语气更加严厉,言语也更加刺耳,“我吕布征战多年,在中原或许算不上什么。
但面对外族,还如此畏缩,岂不负了某飞将之名?你且看好,区区乌桓,某一人便可破。”
说罢,也不管公孙恭脸色涨得通红,便领魏延与张辽下了城墙,收拾军马,便要出城。
沉重的城门又一次打开,吕布于众军之前傲然而立,正待冲出,身旁却又多了一人。
公孙恭咬牙道:“既然温侯如此,那某也不能惜命了。好教温侯看看,我辽东军士,亦是不输中原军队。”
吕布没有答话,只是方天画戟向前一指,高吼道:“区区异族,也敢妄图我中原之土?全军听令,随本侯杀!”
“杀!”冀州铁骑倾巢而出,而辽东军也不甘落后,即使敌众我寡,也不堕辽东之势!
另一边的乌桓大军之中,蹋顿见辽东人居然一改之前龟缩之势,敢出城搏杀,心中自是惊奇,但又马上兴奋起来。
敢抛弃城墙的优势,来城外对阵,这不就等于将城池拱手送出吗。
“看来,中原人的脑子也不怎么样嘛。”蹋顿桀桀怪笑,又见对方为首一将,已经脱离了大部队,只身冲入乌桓军中,心中又是大喜。
这厮看起来应该是个中原的大人物,斩了他,胜过斩一万个中原人!蹋顿如是想着,便提起大刀,亲自冲向吕布。
“中原匹夫,可知蹋顿!”
第三十二章 仗,是这么打的
听到乌桓军中传来一道震天吼声,吕布扭头望去,却见一高大雄壮如猛虎般的乌桓人向他冲来,嘴角还带着兴奋的笑容,眼神像是看猎物般看着他。
“蛮夷。”吕布冷哼一声,一戟扫开周围乌桓士兵,拔马就向蹋顿冲去,心中也是有些兴奋,认为这蛮夷如此雄壮,该是乌桓军中一把好手。
“吃某一戟!”眨眼间,吕布已经冲至蹋顿身前,方天画戟猛然刺出,蹋顿立刻挺刀来迎。
但在双方兵器撞在一起的瞬间,蹋顿自认天生神力无可匹敌,但眼前飞舞而出的大刀可不这么想。
在蹋顿惊愕的眼神中,只是刚刚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大刀就被震飞了出去,而面前那名中原将领眼神中亦是露出惊讶。
不是,我刀呢?
不是,他刀呢?
二人心中同时发出疑问,而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却没停下,直直的没入蹋顿身上厚重的皮甲中。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蹋顿心头,来不及多想,蹋顿下意识的向后一仰,嘶啦一声,胸前的皮甲被扯下,露出里面蛮横的肌肉和杂乱的毛发。
跑!这是蹋顿现在唯一的念头。
但吕布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方天画戟再次挥出,血肉撕裂的声音传来,却不是蹋顿,而是另一名乌桓士兵。
为了活命,蹋顿仗着力气,随手拎起一个倒霉的乌桓士兵,替自己挡住了吕布的攻击,随后急忙拍马回头,口中不忘吼道:
“拦住他,保护本王!斩此中原人头颅者,赏牛羊万匹,准许成立部落!”
见自己的王这般狼狈,乌桓士兵也不是傻子,都明白眼前的中原将领武力高强,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有几名乌桓族内赫赫有名的勇士冲上前来,想要一试。
结果不出所料,皆被吕布一戟砍死,坐下赤兔也没有丝毫停滞,眼看就要追上仓皇逃窜的蹋顿,耳边又传来呼啸破空之声。
吕布却是头也不动的随手一抓,竟直接将飞来的箭矢抓住,而后捏断扔出。
射箭之人,正是乌桓左贤王,见吕布如此凶猛,心中亦是大惊,赶忙奔至蹋顿身旁,递出弯刀,急声道:“大王,某的佩刀给你。”
蹋顿瞥了一眼左贤王,突然猿臂一伸,抓住左贤王的胳膊,狞笑道:“左贤王,是时候为长生天献身了。”
说着,便在左贤王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将他猛然向吕布丢去,正好撞在了赤兔马身上,赤兔马嘶鸣一声,冲锋的马蹄终于停下,两只前蹄高高提起,随后重重的踏在了左贤王身上。
堂堂乌桓左贤王,就这么憋屈的死在了马蹄之下。
吕布止住了势头,而蹋顿趁此间隙,早已跑远,身后又传来厮杀声,原来是张辽和魏延带军赶来。
到手的战功就这么飞了,吕布心有不甘,恶狠狠道:“某早晚斩了此獠。”
而蹋顿一跑,左贤王也死了,原本还在厮杀的乌桓首领们心中直接慌了神,大声道:“撤,快撤!”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明明自己这边数量占优,并且刚刚还打得有来有回,现在却人人慌不择路的逃窜,好像中原人才是占优势的一方。
后边的公孙恭早已目瞪口呆,这还是之前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的乌桓人吗?明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啊。
“冲锋!”张辽高声下令道,冀州铁骑再一次冲向慌忙逃窜的乌桓士兵,如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几轮冲锋下来,乌桓早已溃不成军,直接退到了三十里外的大营,后方的乌桓骑兵也迎了上来,吕布等人这才不再追赶。
“公孙校尉,你也看见了吧。”吕布对身旁一脸快意的公孙恭大笑道,“仗,是这么打的。”
……
“主公,账不是这么算的。”在吕布等人正打得火热之际,徐州这边却是有些分歧。
贾诩满脸严肃道:“江东虽重,但还用不着主公亲自去犯险,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宫摇摇头,略显固执道:“会盟一事,必须要我亲自去,其他人都不行。”
原来,在陈宫等人商议派遣使者去往江东之时,江东已经率先派使者前来,邀请陈宫去与孙策一叙。
而使者,正是现在还名声不显的鲁肃。
陈宫听后,便下定决心,想要亲自前往江东会盟,但贾诩郭嘉等人却坚决不准。
一是陈宫曾与孙策等人有过节,若是前去,估计会被百般刁难;二是陈宫如今位高权重,实在用不着以身犯险。
但陈宫并不这么想。
江东如今态度不明,而且诸葛亮已经出山,现在就在荆州。
若是让诸葛亮将江东拉拢过去,对于陈宫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现在,江东已经表达出了诚意,派出使者前来,邀请陈宫前往江东,若是陈宫不去,未免会显得他陈宫胆怯不敢行事。
好在现在江东的掌舵人是孙策和周瑜,而非孙权,还是有一点信誉在里面的。并且有孙策在,与周瑜联手治理江东,世家权力也没有那么大了。
现在的江东,可不是历史上只会偏安一隅的江东,而是有着一位怀有雄心装志的雄主,这位雄主还挺年轻。
对于这名当世小霸王,陈宫心中从来没有轻视过,甚至地位隐隐赶上了刘备。
众人又是一番争论,但最终还是没能改变陈宫的主意。
“如果主公坚持要去的话,请带上儁乂与佑维。”在陈宫坚定的目光中,贾诩终于让步了,沉声道,“至少,能有所保障。”
陈宫微笑着答应,又听郭嘉出声道:“主公也带上某吧。听闻江东多英才,能言善辩之士极多,某也想会一会。”
“奉孝有此心,某自然无法拒绝。”刚刚还在劝说他不要去的郭嘉,现在竟主动提出要同他一起,陈宫也是十分欣喜。
次日清晨,众人便动身启程,在八百陷阵营的护送下,向江东方向行去。
第三十三章 会面
“要战便战?狂妄!”会稽郡内,孙策满脸怒气,虎目圆睁,大发雷霆道,“这陈宫实在狂妄至极!某已向他示好,却敢如此对我?
早晚要取了此贼与吕贼的首级!”
鲁肃面露无奈之色,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有所预料了,人堂堂五州之主,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架子?
周瑜也不再轻抚古琴,而是陷入思索。
前几日,荆州派来刘备与诸葛亮二人,商议停战,转而共击陈宫,却遭到了许多大臣的反对。
而这些反对的大臣,多数是江东老牌世家。
在他们看来,陈宫已经和江东组成联盟了,又何必自讨苦吃,去和荆州还有曹操联手?
只要老实本分,守好这江东的一亩三分地,陈宫不来主动攻击,那根本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
在众人的反对声中,周瑜竟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但那跟随刘备前来的一年轻小生,却是让周瑜有些意外。
当江东诸臣都想着保持与陈宫的盟友关系时,那年轻小生却是挺身而出,直言若是陈宫不灭,则在场众人皆死无葬身之地。
这等狂言,自然引来的所有人的注意,纷纷驳斥怒骂,势要将那年轻小生说得无颜再活于天地之间。
但年轻小生却丝毫不惧,昂首挺胸,傲然而立,手中羽扇轻摇,面带自信之色,面对诸多江东贤才的质问,语气平静如水,将利弊娓娓道来。
随后又言辞激昂,气势如虹,谈笑之间,将诸多质问一一驳回,又把那些所谓贤才说得面红耳赤,最终竟无一人再言,只留下那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侃侃而谈,细说利害。
周瑜见状,也不再保持沉默,轻声问道:“敢问阁下,可是诸葛孔明?”
“正是小生。”诸葛亮含笑躬身,“久闻大都督美周郎之雅称,今日终于得见,果真如天人。”
周瑜与其交谈良久,愈发觉得诸葛亮绝非等闲之辈,说为当世奇才也不为过。更何况,他现在才二十一岁,未来简直难以想象。
这场会面,最终却是没有说出个结果,只能暂且将刘备与诸葛亮二人安排住下。
二人如今还在江东。
而周瑜与孙策商讨数天,最终打算看看陈宫那边的态度如何,这才有了鲁肃入徐州的事情。
现在看来,陈宫好像并不是多么在乎他们是敌是友,毕竟实力摆在那,陈宫有这样做的资格。
不管旁边暴跳如雷的孙策,周瑜目光一闪,向鲁肃问道:“子敬,你有什么看法?”
鲁肃沉吟片刻,轻声道:“刘表,守成朽木也。曹操,心思难测,比之陈宫犹有过之。与此二人联盟,前路未知。
然陈宫,中原雄虎,虽派吕布去北方镇压异族,但其手下仍有诸多贤才良将,兵多将广,粮草极多,实乃江东心腹大患。
不管与哪一方联手,皆有利有弊。
但若非要选择,某自以为还是与荆州握手言和更好。只不过若是这样做,难免会失信于天下。”
闻言,周瑜有低下头,目光不断闪烁,没有立即评判鲁肃的话语。
“不然。”就在周瑜和鲁肃都不说话,孙策刚刚才消停下来之际,门外又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三人举目一看,原来是黄盖。
只见头发花白,面上横肉如铁,只穿着一件便衣的黄盖几步走近,而后嗵的一声,拜倒于孙策面前,痛哭道:
“主公,难道你忘了荆州之仇了吗,老主公现在还在天上看着咱们呢。若是与恶徒刘表联手,恕黄盖再不能侍奉,只有先去陪伴老主公了。”
孙策面容大惊,连忙去扶黄盖,急声道:“黄老将军切莫如此,父亲之仇,策绝不敢忘。”
“那为何还在犹豫,难道真要与刘表老贼言和?”黄盖略显愤恨的看向鲁肃,高声道,“某日夜都恨不得生吃了那老贼,又如何能安然共处?
不仅是某,程德谋,韩义公皆是如此,还望主公早做抉择。”
鲁肃和周瑜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现在只能看孙策的了。
孙策沉默半晌,看着黄盖热切而又悲怆的眼神,阴差阳错之下,又想到了当日孙坚万箭穿心而死的惨状。
杀父之仇,怎可不报?
“就依老将军所言。”孙策缓缓道,“明日,某便启程,亲自去会一会陈宫。”
“谢主公!”黄盖再次哭拜道。
还是要去见陈宫么。周瑜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这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啊。
……
兖州。
曹操早已回到了许昌,现在正听着曹仁带来消息。
“冀州十五万大军,皆屯于徐州,随时都可出动,而江东孙策却是意向不明。辽东那边,吕布大破乌桓,十五万援军也已经就位,乌桓应该是不足为虑了。
曹公,现在咱该怎么办?”
曹操背负双手,在堂内踱步,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曹仁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江东小儿,不可轻信。”终于,曹操出声道,“传令,全军备战,屯于定陶,以备不测。”
曹仁闻言,连忙问道:“曹公,您不是说陈宫不会来攻吗?”
“此一时,彼一时。”曹操淡淡道,“他陈宫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圣人,十五万大军都出动了,怎么可能不做出点动作?
一旦江东那边谈不妥,就要做好血战的准备了。”
“诺。”曹仁不再问话,转身退下。
终于要再次为敌了么,陈公台。曹操独自坐于位上,眼神却是冷漠至极。既然能擒你一次,那就可以擒你数百次!
……
六日后,徐州城门前。
孙策这次没有披挂铠甲,只是一身轻便玄衣,周瑜亦是一袭白衣。
身旁随从三百人,皆轻装上阵,且无一人持有兵器,待徐州城门打开,便有条不紊的入城,由昌豨与司马懿去接。
而道路两旁,八百陷阵营驻刀而立,所凝结的煞气扑面而来,街道上无一行人。
然而孙策却丝毫不以为意,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徐州城内的布局,又时不时看向陷阵死士手中的陌刀,脸上闪过一丝好奇之色。
“孙将军,周都督,这边请。”司马懿淡淡提醒道,孙策这才转过注意力。
终于来到了城主府,堂内众人也是早已等候多时,主位上的那一抹白色身影显得格外清晰。
孙策与周瑜对视一眼,孙策便先一步踏入,而周瑜只是落后一个身位。
“孙将军,好久不见啊。”
第三十四章 鬼才与周郎
孙策缓步走向前方,英武的脸庞没有丝毫波澜,不卑不亢的回道:“汉讨逆将军孙策,见过赵侯。”
“吴侯不必多礼。”陈宫淡笑着,示意孙策入座,又看向周瑜,“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江东周郎了吧?
当初未能看清模样,如今一见,当真是天人下凡。”
“赵侯过誉了。”周瑜躬身谢道。
“周郎也请入座。”
“谢过赵侯。”
待周瑜和孙策都已落座后,陈宫又接着道:“近来江东可还算安定?荆州动向如何?”
“江东家大业大,贤才良将数不胜数,兵力充沛,兼有长江之险,谅刘表区区一枯朽之徒,又何足为道?”孙策颇为傲气的说道。
“可某听闻,最近的几次战事,吴侯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吧?”陈宫仍是带笑,但言辞却是锋利无比,直接戳中要害。
此言一出,孙策脸上顿时露出些许怒意,正要起身,却被周瑜拉住衣角,接过话茬:“赵侯此言差矣?
胜败乃兵家常事,岂不闻示敌以弱,诱敌深入乎?
若是一昧的强攻,荆州懦弱鼠辈,必是龟缩不出,又怎会露出弱点和机会?
先给他们尝上一点甜头,在他们放松警惕之时,给予迎头痛击,而后一网打尽,则荆州便是囊中之物,又何必在意一时得失?”
“周郎果然能言善辩。”周瑜话音刚落,却听身侧传来一道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扭头看去,却见一青衣儒士正含笑望来。
“阁下是?”
“某姓郭名嘉,字奉孝。”
“原来是郭先生,久仰久仰。”
“不过一懒散之人罢了,大都督不必如此。”郭嘉仍是淡笑,“久闻江东有美男子周郎,其人俊美无比,与吴侯并称江东双杰。
不仅文能治国平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且诗词音律,四书五经样样皆精通,更有“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
如今得见,嘉自然是好奇不已,心痒难耐,自是想要讨教一番,不知周郎可否赏脸?”
“郭先生如此抬举瑜,瑜受宠若惊,只是今日……恐怕不妥吧?”
“无妨。”主位之上,陈宫适时说道,“既然奉孝有此意,我等也是想要领教一下周郎之才。”
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周瑜内心飞速思索着,既然如此,那绝不能堕了江东的威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孙策见周瑜被陈宫等人裹挟,心中一紧,便出声阻止道:“赵侯要论事便论事,何必提及不相干的话题?若是想领略公瑾之雅风,待拿了荆州,日后有的是时间。”
“吴侯此言差矣。”陈宫仍旧不依不饶道,“你我本就是同盟,却是直到今日才得以相会,对彼此都不了解,日后又如何同仇敌忾?
眼下便是个促进关系的好机会,至于其他的事,都不算急。”
孙策还要再言,却听周瑜出声道:“既然赵侯这般看重瑜,瑜也不好再推脱,否则便显得我江东有些小家子气了。”
“好。”陈宫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奉孝,你有何想要请教周郎的,直说便是。”
“那嘉便不客气了。”郭嘉微笑起身,向周瑜微微一拜,周瑜也随之起身回礼。
“自董卓霍乱以来,群雄并起,割据中原,而今却只剩几家在此,其间惨烈之争可想而知。
然在吴侯与都督的带领下,江东之土得以保全,却又被荆州所觊觎,眼看战火就要再起,却不知吴侯与都督有何打算?
是只需击退来袭之敌,而后收得荆州,归顺朝廷,还是另有打算?”
郭嘉此问看似废话,却是暗藏玄机:若是周瑜说归顺朝廷,则陈宫就可以乘机提议出兵,名正言顺的带兵进入江东之土。
若是说另有打算……则可拿此大作文章,将江东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使其孤立无援。就算刘表和曹操想要拉拢,在大义面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孙策也察觉出了这其中的意义,但却是无言以对,只能看向周瑜。
而周瑜只是思索一会,便抬头看向郭嘉,淡笑道:“吴侯本就是大汉的吴侯,荆州亦是大汉之土,只是为奸人所把持。
吴侯代天子行事,收复荆州,铲除奸党,自是为民除害,为大汉效力,又何来归顺一说?至于另有打算,不过是为天子分忧罢了。
郭先生又为何提出如此奇怪之问题?莫非意有所指?”
“自然不是。”见计谋被轻易化解,郭嘉仍是一脸风轻云淡,“只是当初吴侯袭许昌的所作所为,让人实在不敢放心。”
“当时天子为曹贼所挟持,吴侯身为大汉臣子,又怎能坐视不理?便从江东千里迢迢的奔去,欲救陛下于水火,正是忠臣之表现,又岂有不放心之理?”
“然陛下已经亲登城楼,吴侯却仍不退军……”
“谁知陛下是不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
……
郭嘉与周瑜唇枪舌战,一方不断发问,一方不断解释,互相气势愈发雄厚,言语之间似有千军万马在交锋,看得其他人是目不转睛。
这场交锋持续了半日之久,最终也没分出个胜负,但一旁的陈宫贾诩等人内心却是大呼过瘾。
毕竟,两名当世顶尖谋士的辩论,可实在是不常见。
“所以,都督不过是在诡辩罢了。”郭嘉微微喘气,看着同样口干舌燥的周瑜,沉声道。
“郭先生,某说得是事实。”周瑜依旧不退让。
“好了,就到此为止吧。”眼看二人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争辩,陈宫开口示意停止争论,“今日乃是和平相论,不是非要得出个是非对错。
周郎之才,想必各位现在也都领教了吧。某反正是佩服不已。”
二人这才不再争辩,齐齐向陈宫行了一礼,又相互一拜,各自回了座位。
“江东有周郎之智,更兼吴侯之勇,确实是牢固无比。”陈宫笑道。
孙策闻言,淡然道:“江东人杰地灵,并不止我二人。”
陈宫不置可否,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不知,吴侯到底是打算和我陈宫同袍,还是与那荆州狼狈为奸?”
此言一出,堂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第三十五章 主公,该跑路了
“赵侯这是何意?”
孙策心中一凛,雄鹰般的双眼与陈宫紧紧对视,而陈宫仍是泰然自若,接着道:“某虽不才,但还是有一些消息渠道的。
荆州前些日子派遣刘备去与吴侯和谈,而吴侯的态度,确实是不太明朗啊。
一个立场不定的盟友,宫实在是不敢轻易相信。”
“某与公瑾如今皆亲自前来,难道还不够吗?”
“若非是你二人前来,某又岂会接见?”陈宫不紧不慢道,“如果宫没猜错的话,刘备现在还在江东未归吧?”
孙策面沉似水,语气有些低沉道:“某留住他们,只不过是为了先稳住荆州与曹操的心罢了,并且这是江东自己的事,赵侯未免操心过多了吧。”
“事关重大,不可不担心一下。”陈宫坐得有些累了,便起身离开主位,向孙策走来,仍是不急不徐道,
“既然吴侯诚心与我相交,共抗曹刘,那么有一些让人生厌的龌龊之事,我希望不会出现。
某有一个办法,只要吴侯照做了,某立刻发兵兖州,讨伐曹操,再助吴侯一臂之力,拿下荆州,此后共图大事,兴复中原,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伟业,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不知吴侯意下如何?”
话语间,陈宫已经来到了孙策身前,眼神古井无波,又深邃似星辰,好像在直视孙策的内心。
孙策攥紧双拳,这种被人占据主动权,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但想到陈宫如今的实力,却又无可奈何,他现在只恨为什么自己当初没能袭得许昌,斩了陈宫。
那样的话,也许现在中原第一侯,就是他孙策了,还用得着这般与他人商讨?
良久,孙策缓缓吸了一口气,攥紧的的双拳也渐渐松开,语气恢复了平静:“什么办法?”
“杀了刘备,将其头颅送与某。事成之后,某便即刻起兵,绝不食言。”
此言一出,孙策与周瑜对视一眼,都显得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早闻陈宫与刘备不合,且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看来确实是这样。
要知道,刘备现在虽然已经小有名气,但也不过是“小有”罢了。若真是和其他人比起来,其实重要性还不如刘表。
孙策原本还以为陈宫是要领兵入江东争权,或者是留下他们其中一人在此为人质什么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小事”。
反正自己也不打算真的与荆州结盟,毕竟杀父之仇还摆在那里,怎么可能毫无芥蒂。
一念至此,孙策便沉声答应道:“此事极易,还望赵侯莫要食言而肥。”
“诸公皆在此为证,某自然不会当那言而无信的小人。”
“既然赵侯向我江东提出了条件,那身为盟友,江东自然也能向赵侯提出一个请求吧?”就在孙策和陈宫即将谈妥之际,才缓过气来的周瑜突然出声道。
“某不是已经答应你们,事成之后便发兵吗?还想如何?”陈宫皱眉道。
周瑜却是笑道:“赵侯,您这样可就不实诚了。”
陈宫深深看了周瑜一眼,心中暗道:该死,又没糊弄过去,就不该让孙策带周瑜来的。
“罢了,都督且说想要什么。”
周瑜微微躬身,目光一闪,声音温和道:“向天子上奏,免了曹操司空和丞相职位,封我主为大司马。”
……
江东会稽。
一处比较高档的旅馆内,现在正值夏季,刘备却没由来的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心中有些不安,便看向对面的年轻儒生。
诸葛亮此刻正靠在床边,手中时不时还抓起一粒茴香豆送入口中,观赏着窗外江南独有的水土美景,再配上一壶酒,好不快活。
“孔明先生,我二人如今已在江东待得有一段时日了,吴侯与周都督至今却没有答复,最近几天更是连面都见不着了。
备每次去问,黄将军和其他人都说吴侯与周都督都有要事在身,抽不出空,避而不见备。这可如何是好?”
诸葛亮听道刘备诉苦,飞快将剩下几颗茴香豆咀嚼干净,而后笑道:“明公,你觉得吴侯他们在忙些什么?”
刘备思索一会,试探性的问道:“商议是去选择陈宫还是我等?”
诸葛亮微微摇头,又唤来不远处的小厮,丢下几枚铜钱,吩咐道:“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待小厮满心欢喜的走开后,诸葛亮见四下再无他人,低声飞快说道:“明公,准备走了。若亮没算错,孙策和周瑜现在已经到了徐州了。
此地不宜久留,今晚即当启程回荆州,迟则生变。”
刘备闻言,脸色瞬间大变,而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好在没人看到,便急忙问道:“孙策真如此不识时务?”
“非也。”诸葛亮摇头道,“其中涉及较多,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明公先按我说得做便是了。”
“江东守备森严,某就算想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这点主公且放心。”诸葛亮见小厮已经返回,又看向窗外,淡笑道,“一切,都在亮的掌握之中。”
是夜,刘备与诸葛亮换下衣物,一身轻装便服,见馆内已是寂静一片,而街道上亦是空无一人,只是会时不时有巡逻卫兵走过。
二人趁着夜色,飞快向江边行去,诸葛亮这几日一直都在观察着城内街道,以及巡逻的规律,如今已是了然于胸。
几次有惊无险的避开巡查,终于来到了江边,而刘备又提出一个问题:“先生,咱们也没有船啊。”
“谁说的。”诸葛亮脚步不停,继续向江边靠去,隐约之间,看到了一道黑影。刘备心中大惊,刚要拔剑,却听诸葛亮声音再次传来:“主公不必惊慌,自己人。”
刘备这才迟疑的收起剑,待到跟前之时,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轮廓,却是与诸葛亮有六七分相似。
“兄长,麻烦你了。”诸葛亮笑道。
“此事绝不可向任何人提及。”诸葛瑾冷着脸道,“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