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我要做太孙TXT下载我要做太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要做太孙全文阅读

作者:我要做皇帝     我要做太孙txt下载     我要做太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31章 进击的瞿陶

    朱允熥想了想,非常和气的说道:“以本王之见,还是换成铁制的吧,不容易损坏,

    固定的也更加结实,不至于有所偏差,呵呵,两根枪管就比一副拉床贵了,孤王心疼呀……”

    秦逵行礼道:“是,微臣遵命。”

    朱允熥又看了看他们是如何拉膛线的,并且拿起已经做好的枪管仔细观察,在这道工序上停留了很久,这才转到下道工序。

    朱允熥想着制作一些膛线更多的火枪,这样射程和精确度也会打打提高。

    如果建立这样一支兵马,尽管人数可能不多,却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想后来的特种兵,自身能力突出,再加上比别人更厉害的火器,那简直如虎添翼!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等这些工匠熟练了之后再制作不迟。

    之后朱允熥又看了剩下的几道工序,因为这些工序在制作的时候秦逵就和自己讨论过,许多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再结合实际情况,

    所以看下来,总体的感觉是让人非常满意的。

    朱允熥嘱咐道:“火枪的坚固程度一定要有保障,每一杆枪都要知道是谁制作的,孤王可不希望士卒因为自己人制作的火器而丧命!”

    “所以每一杆枪是哪些人制作的,都要标记清楚,绝不能马虎!”

    秦逵道:“殿下放心,没杆火枪上都有编号,都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做的,每组共享都会登记在册,便于追责,所以绝不会出问题的。”

    一杆火枪制作,不是由一个人制造完成,而是由不同人协作,每个人负责一道工序,剩下的工序由别人负责。

    所以火枪上所写的编号,就是指着那一组工匠,上面会记载着负责不同工序的匠人名字。

    真要火枪炸膛,或者出了别的问题,只要到工部查询那一组人就行了。

    朱允熥听完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如此甚好!每月订下产量要求,只要他们能够完成,

    或者超额完成都有相应的奖励,对于成绩优异的组,可以多发奖励,以此来激励众人。”

    朱允熥可知道磨洋工和拿命干的区别!

    这里面相差一倍那都是少的!

    工匠们除了朝廷所给的粮食,没有其他收入,时间长了难免会心生懈怠。

    有道是财帛动人心,有金钱作为激励,他们能不好好干吗。

    秦逵笑道:“殿下,这奖励的额度已经不少,可不能再奖了,否则微臣都要考虑做工匠了!”

    朱允熥呵呵笑道:“他们有家人要养活,能够多得,谁都愿意,只要他们用心干,产量也会大大增加,

    不过要是真能吸引秦尚书屈尊,那军器局就真成了!以后这里就有劳秦先生了!”

    “这是臣应当之分,殿下不必客气。”

    瞿陶从贵州返回,一回到京城就赶紧前来东宫拜见皇太孙。

    “属下瞿陶,参见殿下!”

    前些时日朱允熥派他前去接收各个土司的一千兵马,按理说这一千人不用派瞿陶亲自前去,可是各个土司和朝廷的联系并不那么紧密,

    所以他们对自己部落的勇士难免会藏私,而瞿陶前去就是为了甄选士卒,以便能够挑出真正的勇武之士。

    瞿陶对这次征召士卒非常看重,殿下虽然没有明说,可既然派他前去,肯定有用意在里面。

    殿下以前说过要把自己外放,让自己统领兵马征战沙场,或许这这就是殿下对自己的考验吧。

    所以瞿陶憋足了劲儿,回到家中之后就立刻前去拜见自己的母亲,向她说明情况。

    因为他的父亲担任四川都指挥使,并没有在家,而且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的麻烦父亲。

    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里面怀着雄心,他并不想靠着父亲的帮助建功。

    再加上他父亲领兵在外,兄长又跟着父亲建功,对于家中的事又顾及不到,所以家中现在乃是由他的母亲当家作主。

    瞿陶的母亲张氏问道:“你说殿下派你去接收兵马?那么远的路,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母亲,贵州还没有四川远呢,您不必担心,我去一趟就回来了,大概两个月,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就回来了。”

    张氏担忧的问道:“朝廷有那么多的兵马,为何单单派你去征收这一千人?莫非是你在皇太孙面前出了什么差错,这才被贬到那里……陶儿,你有事可别瞒母亲啊……”

    瞿陶见自己的母亲担忧,赶紧解释说道:“母亲,你想哪里去了,孩子岂敢欺瞒母亲,真没有别的事,孩儿虽然不才,可也承蒙皇太孙殿下气重,委以东宫护卫的重任,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差事,竟然落到了孩儿的头上,这是殿下的卷顾,殿下仁德,如此深情厚谊,又怎么会因为孩儿一点过错就遭到贬斥。”

    “殿下实属当是雄主,孩儿跟随殿下,才觉得如鱼得水。”

    听他这么一说,张氏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爹说只要你勤勤恳恳,在殿下身边任劳任怨,将来的成就肯定在他之上,这是你的福气呀。”

    “母亲说的是,孩儿确实是有福之人。”

    “陶儿,殿下既然派你前去,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为娘也好给你准备一些衣物带上,免得路上缺衣少食……”

    “娘,您就不用担心了,路上有驿站可以投靠,不缺什么……”

    母子二人又聊了一阵,张氏见他似乎有话想说,估计是碍于脸面不好开口,所以张氏便主动问道:“陶儿,你给为娘说实话,你这次回来到底有什么想法?”

    瞿陶连忙露出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道:“娘,孩儿就是临走前回来看看您,并没有别的,母亲就不用多想了。”

    知子莫若父,知儿莫若母。

    张氏从他的神情里面就看出里面肯定有事,便说道:“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带了你那么多年,要是连我儿有没有心事都看不出来,那你也太小看为娘了!”

    “呵呵呵,这都被娘看出来了……”

    瞿陶尴尬一笑,实话实说道:“娘,您也知道西南那些土司与朝廷的关系,若即若离,真正归心,誓死效忠的并不多,

    孩儿既然蒙殿下看重前去征收兵马,人数虽然不多,可这是殿下派给孩儿的第一项差事,孩儿想要做得尽善尽美,不留任何瑕疵,因此……”

    瞿陶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张氏却明白了,说道:“你是想拿着金银前去,可对?”

    瞿陶默默的没有说话,虽然这是在办正事,可毕竟要用的是家里的钱,自己如何开得了口。

    再加上瞿陶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所以不知道如何向母亲解释,如何诉说。

    张氏起身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跟我来!”

    便拉着他往库房而去,瞿陶也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了库房之后,张氏指着一口箱子说道:“打开看看。”

    瞿陶打开箱子,只见里面白花花、灰蒙蒙的一片银子,因为银子受到氧化的原因,许多银锭上面的颜色并不是白色的,而是呈现出灰黑色。

    整整一大箱子,里面全都是银锭,足足有两三千两。

    张氏伸手又打开了另一口小箱子,里面黄澄澄的一片,都是金锭。

    数目虽然不多,可颜色却很鲜亮,比之银子好看多了。

    张氏说道:“你看这些,够吗?不够的话咱们家还有些产业,反正不赚什么钱,卖了就是。”

    瞿陶知道母亲为了让自己心中好受,才故意这么说,所以里面更是感动,

    “够了,母亲,足够了,用不了这么多……”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张氏却说道:“为殿下做事,务必尽心竭力,些许钱财而已,当不得什么,你放心使用,这款忠心任事,用心报效君恩,如此才让为娘欢喜。”

    “是,孩儿谨记母亲教诲,誓要追随殿下,成全忠义。”瞿陶诚恳的说道。

    “既然你由此而心志,为娘就放心了,家里全力支持你!”张氏说道。??

    “多谢母亲……”瞿陶感动的说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但也不能够拖你的后腿,你带上这些东西,赶快去吧,别让殿下久等了。”

    “多谢母亲大人成全!”

    瞿陶心中大受感动,虽然之前也料想到母亲会帮助自己,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不遗余力。

    这可是家里的所有钱财了。

    “殿下让你专门征召兵马,娘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也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受此重托,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负所托。”

    如果按照寻常来说,想要兵马直接招募汉人就可以了,最起码也不会专门指定征召其他部族。

    谁都知道许多部族的士兵不会汉话,语言不通再加上桀骜不驯,想要把他们驯服,让他们在战场上如臂使指,难度是相当大的。

    所以寻常来说,是不会有人主动去招募他们的。

    皇太孙既然作出这样反常的举动,就必定有所图谋。

    “母亲的教诲,孩儿定当铭记于心!”

第432章 丑媳妇见公婆

    在家中有了母亲的支持,所有的钱财全都交给瞿陶,他便带着前往目的地。

    有金钱开路,征召兵马就顺利许多。

    在山区的部落,因为身处在大山之中,本来就土地需稀少,又不太会耕种田地,再加上他们缺少铁器。

    很多蛮夷部落都是靠着不太好的生铁制作箭头用来狩猎,甚至青铜箭也能看见,熟铁制作的刀剑就已经很可贵了。

    所以他们很多人都是以狩猎为生,即便是种植了土地,往往单单凭着地里的出产,也很难吃饱。

    而每年到了冬季就是最难捱的季节了,这个时候猎物都已经躲藏了起来,而且经过夏秋两季频繁狩猎,这个时候猎物已经很少了,在山野之中很难打到猎物。

    平常的时候还可以拿猎物的肉食和皮毛换取粮食,可到了冬季就没有什么东西可换了。

    山里总是冷的早,现在他们已经感受到寒冷将临到他们了,真到了冬季天气,又冻又饿,所以每年都会死去一些人,所以他们都会趁着冬季到来之前,赶紧预备食物。

    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能有饱饭吃,能有棉衣过冬,又怎么不知道如何选择呢。

    所以当瞿陶带着充足的钱财,和他们不常买到的东西前去的时候,瞬间就受到了欢迎。

    瞿陶也联络了他们的族长土司,就由族长出面,用粮食和衣服还有若干物品换取青壮。

    对于这些蛮夷部落的青壮年来说,他们所处的地方并非与世隔绝,外面的世界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可是在这个时代里面,一方面有户籍制度的限制,另外一方面则有些人的观念,对他们多有鄙视。

    虽然语言不通,但人的感官还是非常敏锐的。

    如果对于那些白眼冷语都听不懂,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就不是没见识,而是傻子了!

    久而久之,有些部落就和汉人隔开了。

    土司得了好处,又有奢香夫人压阵,征召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他们的精锐青壮也都被挑选了出来。

    谁都知道若是有一批青壮离开部落,那么就可以省下一大批的粮食,而且还能够换取粮食,养活更多的人,许多人在今年冬天就不用死了,何乐而不为呢。

    再加上有官府出面,事情就办得非常顺利。

    “这么长时间不见,更加健壮了,不过也瘦了,这些时日想必劳心劳力,回来了就赶紧歇一下!”

    朱允熥正在本仁殿处理公务,看见瞿陶进来拜见,抬头笑着说道。

    瞿陶心中一股暖流经过,觉得很是舒服,这样体贴入微的主上,实在让人心中舒畅啊。

    “为殿下效命,不敢言苦!”

    朱允熥笑着点点头,投去一个赞许目光,这让瞿陶很是受用,

    朱允熥又问道:“让你办事如何?有没有征召到青壮?”

    殿下还没有忘记托付,这就好!说明殿下看重这件事啊!

    “启禀殿下,属下这次征召了一千余青壮,都是各个土司手里的勇士!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哦,那他们就舍得放人?”

    瞿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殿下,属下和那些土司见了见,再加上有朝廷的命令,他们岂敢不遵从!”

    “好!做得好!现在他们在哪里?咱们去看看!”,说着就站起身来离开书桉,要出去观看。

    瞿陶站着没动,支支吾吾的说道:“殿下……”

    “怎么了,丑媳妇还怕见公婆,藏着掖着不让看呀。”朱允熥发现了他的异样,打趣的说道。

    瞿陶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些蛮夷不懂礼仪,不知上下尊卑,而且属下也是刚刚把他们带出山,还没有经过训练,所以个个桀骜不驯,有点像还没被驯化的野狼,我怕冲撞了殿下。”

    “怕什么,我要的就是一群狼,他们要真成一群绵羊,那就没意思了。”

    朱允熥一边脱下自己的长衫,一边说道,见瞿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由得说道:“愣着干什么,赶快给我披甲呀!”

    “哦哦……,好好……”瞿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取下架子上的铠甲帮他穿上。

    朱允熥一边穿着铠甲一边说道:“你怎么一回来就过来了,多少要回家看看,别让你母亲担心。”

    霍峻一听心中大为感动,立刻跪倒在地上说道:“属下公务在身,不敢徇私,多谢殿下厚爱!”

    “好了好了,起来吧,公务固然重要,可也不是连家都不要了,看完了这是土兵你就回去吧,休沐几日。”

    “是,多谢殿下!”

    在瞿陶的引领之下,朱允熥便来到了安置这些蛮夷兵丁的营帐。

    一千多人站在校场上杂乱无章,都在看着朱允熥窃窃私语,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位是贵人,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不免有些议论。

    在他们身上穿着还是各自部落的服饰,手里拿的仍然是七拼八凑搞来的武器。

    有人用的是桑木树枝做成的弓,还有削尖硬木做成的长矛,还有一些青铜器刀剑,不过上面磕磕碰碰,这里少了一块那里缺了一角,活脱脱像崩了牙的锯齿。

    也有一些铁制兵器,上面颜色不均,还有些小疙瘩,一看就知道铁里面有许多的杂质,

    可即便是这样,依然被他们当做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小心的拿在手里。

    “你这里面是什么?”

    朱允熥看见一个士卒肚子前面挂了一个袋子,里面咕咕囊囊的,看样子很是沉重。

    这位士卒从袋子里面掏出两块鹅蛋大的石头,递到朱允熥面前,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石……石头,打猎。”

    从他那略显畏缩的眼神来看,显然对于朱允熥有一点害怕。

    朱允熥看到有很多士卒也是像他这般模样,有些畏畏缩缩,眼神也有些躲闪。

    他们这些人可能虽然一辈子都没出过部落,虽然桀骜不驯,可是他们也明白朱允熥是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人,所以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一旦有人触怒了他们,他们立刻就会化身成为一群恶狼,扑上去将敌人撕碎。

    而且由于他们一生都在当地,又有土司管理,所以几乎与外面隔绝,所以对外面的人有很强的戒备心理。

    就算是几百年后,照样有人没出过大山,所以像这种状况很常见。

    朱允熥接过两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春风和煦的微笑说道:“这石头能打死猎物吗,来,给我看看。”

    说着一指远处的一根木桩。

    一说到要演示,这个士兵立刻眼中就流露出光彩,身上的自信也提升不少。

    接过来两块石头,口里说着“你……你看!”,

    突然手臂一挥,一块石头就打了出去,不等这一块石头击中目标,一个转身另一块石头又飞了出去。

    “啪,啪!”两声,

    两块石头几乎是打在木桩的同一个地方,在两击之下木桩已经左右摇晃,摇摇欲坠了。??

    “好!啪啪啪……”

    朱允熥率先拍手叫好,“有此手段,确实不错!当赐酒一碗!”

    张辅闻言,立刻找到酒坛,倒了一碗酒递到那个士卒面前。

    蛮兵脸上既是有骄傲,又有得到称赞的喜悦,接过来酒碗,一口气喝下。

    一碗酒下肚,憋的脸色通红,他又抬起右手捶打左胸,向着朱允熥重重的点头,眼睛之中露出略显兴奋的神采。

    瞿陶上前一步,在朱允熥的耳侧说道:“殿下,这是蛮兵向您效忠的礼节。”

    朱允熥点点头,走上前去拍拍这那土兵的肩膀,以示鼓励,

    那个土兵激动的身子微微颤抖,显然心情极为激动。

    朱允熥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另外一个土兵手中拿着一张弓,只不过这张弓极为简陋,

    弓弦是用一根接一根的动物大筋做成的,所以在弓弦上的连接处,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的疙瘩。

    这个士兵看见朱允熥看的是自己的弓,就立刻接下来双手递上去。

    朱允熥接过来一看,顿时有些不解,这些土司手下的百姓就算生活实在是艰难,武器也不至于如此简陋吧。

    他们的武器难道就是这样吗?

    这可是他们保命的武器,打猎维持生存的工具呀!

    他们族人日常所过的生活,竟然如此艰苦?

    瞿陶看出他的心思,上前解释说道:“殿下,这是他们平常狩猎的弓箭,如果遇到战事,土司会给他们发放武器,不过战事结束就要收回,

    而且土司不准他们购买精工良匠制作的弓箭,并且他们也……无钱购买……”

    朱允熥点了点头,明白那些土司害怕有人反抗自己,所以在武器的使用上对他们多加限制。

    心中叹息了一声,自己现在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顾到土司的问题,只能日后解决了!

    “来,给我看看你的箭法如何!”

    收起心中的感慨,朱允熥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那位士兵。

    瞿陶也赶紧命人搬来一个箭靶,安放在五十步处。

    这个士兵立刻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就将自己的弓箭射了出去。

    “砰”,弓箭撞击在箭靶上,谁料想用力太大,箭头被撞断,弓箭也落在了地上。

第433章 朝三暮四 VS 朝四暮三

    这个士卒脸上原本喜乐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接着脸色就憋成了酱紫色。

    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着弓,尴尬不已,不敢看朱允熥一眼。

    “来人,取一把上等弓箭前来!”

    朱允熥看得出来,并非是因为这个士兵的箭法不行,而是因为弓箭的箭头是用铜做的,撞击在箭靶上的时候开裂了,所以才导致弓箭没有射中箭靶。

    朱允熥把一张弓交代那个土兵的手中,说道:“只要你射中箭靶,这张弓和这壶箭就赏赐给你了。”

    这个土兵极为珍惜的摸了摸弓箭,眼睛之中流露出来喜爱的神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听到朱允熥的话,立刻就来了精神,向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然后就开始凝神静气,弯弓搭箭,瞄准以后“嗖”的一声,箭失离弦而去。

    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好!好箭法!真壮士也!这些弓箭是你的了!”朱允熥高兴地拍着这个士兵的肩膀称赞道。

    “谢,谢……”这个士卒用有些沙哑声音的善于表达着忠心。

    朱允熥看着这群士兵期待的眼神,高声说道:“诸位将士们,你们既然进入到了军营之中,就是大明的兵士!今日孤王看到了,你们中间同样是人才济济,忠勇非常!”

    “孤王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谈论,我不管你们是汉人还是其他部族,只要努力训练,以命拼杀,在本王这里必将一视同仁!孤王可以在此告知尔等,绝不辜负尔等!”

    “呼喝!呼喝!呼喝!……”这些士兵虽然有些听不懂朱允熥在说什么,并且他们大多数也不会汉话。

    可是这并不影响他们明白朱允熥的意思。

    从朱允熥的话语态度里面,再加上有人在旁边传话,以及身边蛮兵的反应来看,他们都知道朱允熥说的是什么。

    因为有些蛮兵有些人听不懂也不会说汉话,所以瞿陶训练他们的方式也与别的士兵大为不同。

    瞿陶将这些兵马分成一个一个的方阵,让手下懂他们语言的人在一旁帮助,辛苦了一个上午才让这些士卒明白不同的鼓声代表什么命令。

    可就算这样,训练之后也已经变得有模有样了。

    这些士卒虽然没有读过书,可是并不代表他们愚笨,经过几次训练之后,虽然还会出错,但他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除了鼓声代表命令之外,瞿陶又从他们中间选取了一些能够听懂会说汉语的人,由他们传递命令。

    这样一来训练效率就大大提高,起码这些士卒能够及时听懂主将的命令,然后迅速作出反应。

    在训练这些人的时候,朱允熥一直在旁边观看。

    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打理。

    尽管朱允熥有着后世的一点儿见识,可是如何训练这些语言不通的士卒,想想就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

    可是瞿陶不同,他早在四川的时候就和一些部落打过交道,而且一些简单的话他也能够听得懂,而且会说一点。

    所以训练的时候,比起一个刚刚接触的将军好太多了。

    不料晚饭的时候,这些士卒却出现了状况。

    在军营里面,一碗碗的饭食摆放在简陋的桌子上,又专门发饭士兵盛得满满一大碗,不住的往桌子上放。

    而这些新来的士卒们只要走上前去,端过来就可以吃了。

    从这些士卒的眼神里面可以看出来,他们也很想吃,不少人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饭食,不住的砸磨着嘴巴,咽着口水。

    可是这些蛮兵都聚拢在一起,就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没有一个人上前端饭吃的。

    朱允熥见状,不由得问道:“怎么回事,为何这些士卒不过来吃饭?”

    瞿陶看了看他们,解释说道:“殿下,寻常时候他们一天只吃两餐,很多时候一天只有一餐,晚上是从来不吃饭的,所以他们才害怕不敢过来。”

    朱允熥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是什么样艰苦的日子,把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

    明明很渴望吃饱饭,可是当大碗的饭摆到面前的时候,他们却又不敢吃了。

    或者是怕吃了这顿饭就要去送死。

    或者是怕吃了这顿,就没有下顿了。

    这个世道,真tmd混蛋!

    没有经历过饿肚子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那种既渴望又害怕的感觉,是一个天天吃饱饭的人没有办法体会的。

    《庄子—齐物论》:“狙公赋芧,曰:'朝三而暮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暮三。'众狙皆悦。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亦因是也。”

    为什么猴子不选择朝三暮四,而是选择朝四暮三?

    世人皆笑它愚蠢至极。

    可谁又知道对于一个饿怕了的了,东西只有装到自己口袋里面,吃到自己肚子里面的,才会心安。

    就像在后世,年结工资比月结工资高,月结工资比日结工资高,可是很多人仍然选择日结工资。

    这是为什么?

    没有穷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可如今这个世道,竟然把人逼到这一个地步。

    这些土司,真是该死!

    真不知道当地的百姓,是怎么在压迫下存活的!

    朱允熥端起一碗饭,红着眼睛,高声对那些蛮兵说道:“你们是大明的士卒!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你们活着,孤王就有义务让你们吃饱穿暖!

    在军营里面,一日三餐!不敢说让你们吃好,起码能够不让你们饿着肚子打仗训练!现在听我命令!吃饭!”

    朱允熥的话,有通晓蛮话的士兵高声翻译给他们听。

    这些士卒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看朱允熥,又看看身边的同伴,还是没有人敢上前去。

    朱允熥端着饭碗,迈步朝这些士卒走去。

    “快快,跟上!”瞿陶和张辅在一旁赶紧命令士卒,把饭食抬到前面去。

    朱允熥走到一个士兵面前,将碗推到他的怀中,命令道:“吃!吃下去!一口都不许剩!”

    这个士兵接过来饭碗,也红着眼睛,抬起拳击打左胸,以示忠诚。

    朱允熥又接过来一碗饭,送到另一个士兵的怀中,“吃!”

    这个蛮兵也同样拳击左胸,示意效忠。

    接下来这些蛮兵自发的一个个上前,从朱允熥的手中接过满满一大碗饭,然后对他表示忠诚。

    朱允熥红着眼睛,强忍住了心头的感情。

    得到他们的忠心,只需一餐饱饭!

    而且自己只是为了让他们在能够在训练场上有力气训练,在战场上死命拼杀,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而已。

    而且选拔他们,也只是为了削弱那些土司的势力。

    可是他们竟然能够从心里感激自己,表达忠诚!

    与他们相比,自己多么像是一个一个黑心的政客……

    天下黎明百姓,有多少像他们一样,有多少正在饱受冻馁之苦?

    朱允熥在心中感慨,一定要让自己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绝不再受饥饿之苦!

    望了望远处,这个天下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自己前去征服!

    晚上,等到瞿陶回到家中之后,立即去拜见了自己的母亲。

    问安之后,张氏说道:“陶儿,方才有宫里来人,送来两口箱子,满满的都是金子,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母亲稍安勿躁……”

    瞿陶眉头一皱,赶紧来到家中的书房查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口箱子,里面黄橙橙的全是金子。

    张氏忧心忡忡的说道:“陶儿,方才我数过了,足足六百两金子,这么多都是宫里送来的,你说该如何处置呀。”

    瞿陶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说道:“母亲不用担心,为了替殿下招募那些土司的兵马,孩儿用了家中不少钱,

    肯定是殿下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派人给我们送来了,殿下所赐,不能不收,以孩儿之见就收下吧,母亲以爲如何?”

    张氏点点头道:“既然你觉得如此妥当,那就收下吧,殿下一片心意,也不能不领,你在殿下面前多多谢恩,以后更加忠心侍奉,来报答殿下恩情。”

    “是,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瞿陶看着这两小箱子黄金,又感慨的说道:“殿下待我不薄啊……”

    让部下办事,哪里有让人家出力有出钱的道理?

    朱允熥知道瞿陶拿着家里的钱办事,而且他回来之后也没旁敲侧击的提到这件事,只当没有发生一样。

    对他的这份忠心,朱允熥深为认同。

    可他并不缺钱,这点钱对他来说不过是洒洒水,又何必让部下为难呢。

    再者说了,这些钱要是让别人出,那么那些士卒算是谁的兵马?

    瞿陶虽然忠心,可该有的分别还是要有的。

    朱允熥并没有把那一千土兵立即选入神机营,而是把他们安排进了徐辉祖所在的左军营。

    神机营现在正是发展的阶段,以后随着人数的增加,神机营现有的兵马就会成为元老,成为经受过多方磨练的精兵。

    西南很多地方毕竟采取的是土司制度,若他们官职太高,以后就很难派遣朝廷流官,从而解决一个个“小王国”了。

    而那些士卒中有很多人不会说汉话,更不会写汉字,双方交流起来会非常麻烦,这会拖慢神机营训练的进程。

第434章 雨打芭蕉

    记录明代人过中秋节场面的《帝京景物略》,其中写道:

    “八月十五祭月,其饼必圆,分瓜必牙错,瓣刻如莲花……其有妇归宁者,是日必返夫家,曰团圆节也。”

    中秋节月亮圆满,象征团圆,因而又叫“团圆节”。

    从时令上说,中秋是“秋收节”,春播夏种的谷物到了秋天就该收获了,人们在这个季节饮酒起舞,喜气洋洋地庆祝丰收。

    今年中秋节的月亮格外的圆,文华殿里摆设了各种瓜果,和各种尺寸、各种图桉的月饼,这些都是用模具压出来的。

    年轻的皇子皇孙,还有后宫的嫔妃,都在朱元章的带领下来到殿中,祈求阖家欢乐。

    之所以选在东宫举办宴会,这里面肯定有给朱允熥撑腰,想要告诉众人以后他就是“家主”的意思。

    既然朱元章愿意搭台子,他当然也愿意登台唱戏!

    去年朱标刚刚去世,大家正是伤心的时候,谁都没有心情过节,那个时候过团圆节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不过今年过节却没有那个忌讳了,尽管难免还会想到朱标,可朱允熥既然办这这场团圆宴,就不会让冷场了。

    更不会让人总想着苏东坡的千古名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每个皇子都准备好了贺词,轮番恭贺,

    还有教坊司排练嫦娥奔月舞,编排各种曲目,多样杂耍、皮影戏,倒是让众人应接不暇,觉得非常开心。

    一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写的很好,可难免会让人伤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朱萸少一人。”

    这不是妥妥的让人想到兄弟阴阳两隔吗。

    所以中秋节聚过之后,重阳节就不准备再聚了。

    朱元章也很满意,儿孙团聚,哪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这段时间以来,朱允熥都很忙碌,火药司搬去了平山,军器局也在加紧赶制火枪,还有炼钢厂也在加紧建设。

    难得有个机会放松下来,刨去一切的重担,舒舒服服的过个节日。

    众人散去之后,朱允熥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里面,泡着温热的水,整个人的精神处在一个很惬意的状态。

    赵明珠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给他按摩着肩膀,指法轻柔。

    朱允熥悠悠的问道:“今儿个是团圆节,你有没有想家人?”

    “有……呃,没有,殿下,奴婢没有想里人……”

    “连谎话都不会说,下次要说谎,记得别那么着急开口,先过过脑子也不迟嘛……”

    因为两人关系比较亲近,赵明珠也没有那么拘谨,轻笑说道:“殿下,哪有教人说谎的?再说了,您是皇太孙,谁敢用谎话湖弄您呀。”

    朱允熥却说道:“欺君是重罪,哄人开心是一片善心,我就不信你就没有对我说过谎。”

    一听这话,赵明珠急忙说道:“殿下,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就是再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欺骗你呀,奴婢真没有骗您……”

    “真没有?”

    “真没有!”

    “哦……”朱允熥长哦一声,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还以为你真想家,找个时间让你母亲进宫,好让你们母女团聚呢,既然你不想家那就算了……”

    “殿下,别啊,奴婢……奴婢……”

    赵明珠窘迫不已,刚才还说自己不想家,不敢欺瞒殿下的话音刚落,这会儿就露馅儿了?

    可要是不承认的话,殿下可能真的不让自己的母亲进宫,那自己就见不到母亲了……

    自己进宫的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母亲,说不想念那肯定是骗人的,可……现在怎么办呀!

    “那你到底是想家不想?还有,你不是说没骗我吗?”

    赵明珠双脸俏红,被他逗得左右为难,到最后一拧身子,撅起樱桃小口道:“哎呀殿下,奴婢没想家,就是想母亲了,这可不算欺瞒殿下吧!”

    朱允熥见到她那张小嘴,和粉嫩的红唇,小腹之中就生出一团热火,“来,进来……”

    “殿下,被别人看到……”

    “那有什么,又不是没洗过……”

    身上披戴一件件的褪去,只留下简单的衣裳,谨慎的进入浴桶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了一场雨,总能够听到雨打芭蕉的声音,雨滴打算叶子上,噼里啪啦的,

    时而风急雨骤,激起浪花朵朵,水漫池塘;时而细雨润物,悄然无声,却沁人心脾。

    这种浴桶很宽大,只要拔去木塞就能够放水,所以一番品尝之后,朱允熥便将多余的水放了出去

    接着用眼睛瞟了一眼下面,那含羞的俏脸便向下面退去……

    自从上次朱允熥揭穿了水月庵慧能师太的真面目,徐家的四姑娘徐妙容确实受了一些打击,

    毕竟她还年幼,自己的信仰崩塌,还有自己向来敬重的师父竟然是一个骗子,想方设法从自己身上骗取钱财,骗得名声,这让她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

    不过好在徐妙锦一直都陪在自己妹妹身边,多方开导。

    徐辉祖也命人将家中的庵堂给拆了,还把经书拿到外面焚烧一空,他这么做就是害怕死灰复燃,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在看到那些东西。

    并且下令家中任何人不能够谈论佛法,否则必将严惩不怠,以免勾起妹妹的记忆。

    经过了这几个月的澹化,小姑娘终于从伤心和失望中走了出来,心情也变得越发高兴。

    她来到徐妙锦的房间,见她正在刺绣手帕,惊喜的笑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学会刺绣了?以前你可不怎么碰针线!”

    徐妙锦在徐家比较受宠,那时候她小,看着母亲和别的姨娘刺绣觉得好玩,自己也很有兴致的上手试过,可没事两下就被针扎破了手指,

    小孩子最怕针扎,那不仅仅是手上的疼痛,就是心理上的,所以从那以后徐妙锦就没有再学了,

    所以徐妙容看到她刺绣,才会觉得惊讶。

    徐妙锦回答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就是一根针一根线吧,很好学的。”

    徐妙容伸头看去,见上面绣的是鸳鸯的图桉,虽然知道这是女儿家常绣的图桉,可还是打趣说道:“姐姐,你绣得这样呀,是准备见公婆呢,还是准备送郎君呢?”

    徐妙锦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小丫头,我就是左右无事,随便绣一绣,哪里就会给别人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古代女子把自己的绣品给未来公婆查看,一来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手艺,二来也是为了告诉公婆自己贤良淑德,能够在家中照料夫君,奉养公婆,

    从而讨他们的欢心,让他们认可自己,那这桩婚事也就成了。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

    公婆的认可,在这个时代可是件大事。

    若是送给郎君,那是借此表达爱意,用意也非常明显。

    可无论怎么说,自己绣的手帕送人,都是将要出嫁的意思。

    “姐姐,我也没说什么呀,你这么着急否认干什么?难道是心里有鬼!”

    “小丫头片子!到时学会拿我寻开心了,也不知道谁哭鼻子的时候拉着我不放,倒是这么快就忘了!”

    徐妙容嘿嘿一笑,知道自己以前实际有些魔怔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来姐姐,给我看看你绣的怎么样,论到刺绣,妹妹到时可以教教你……”

    “别拿,不许看!快给我……”

    徐妙容趁她不注意,一下子就将正在绣着的手帕拿了过来,定睛望去,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姐,姐姐,这就是你绣的鸳鸯?你确定是鸳鸯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徐妙容瞪大了眼睛,强忍住笑意。

    因为上面的针脚七零八落,各种颜色的丝线搭配的乱七八糟,一种颜色都秀到另一种颜色里面去了,看起来杂乱无章,

    明明是色彩分明的鸳鸯,差点被她绣成了马赛克!

    再加上这是女儿家常绣的图桉,绣得最多,如果离得比较远,一眼看去确实像鸳鸯。

    可拿到近处一瞧,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分明是两只鹌鹑嘛!

    说鹌鹑都已经很给面子的好不好!

    徐妙锦知道自己手艺不行,可被妹妹这样取笑,还是觉得有些脸红,

    一把将手帕夺过来说道:“去一边玩去,我就是随便绣绣,也没有认真……你过来有什么事,要是没事赶紧走,别在这打扰!”

    “姐姐,你这都下逐客令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呵呵呵,姐姐读诗读书倒是不错,可刺绣嘛……”

    “臭丫头,你还说!”

    徐妙容赶紧说道:“姐姐,上次见到殿下还是在水月庵,这些时日你都陪我在家里,都没去见殿下,他不会生气吧?”

    这话很容易引起歧义!

    什么叫没去见他?

    一个女儿家去见一位男子……这很难为情吧?

    徐妙锦瞪了她一眼道:“殿下处理朝廷大事,日理万机,肯定是非常忙碌的,哪里有那么多空闲。”

    “殿下还说带我们去看皮影戏呢!”

    “……”

    徐妙锦想到那个面容,就不由得心中欢欣,可他在哪里呢?

    不由得,又有些愁思……

第435章 杀威棒

    “怎么刚过完中秋节就要走啊?走这么急干什么,三个月都不能回来,这可怎么能行,在那军营里面也不知能不能习惯……

    在哪里面的训练那可不是好受的,整天风吹日晒,舞刀弄枪,磕着碰着要及时上药,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金疮药,你可得记着……”

    一个侯爵的府邸里面,母亲正在给自己的儿子准备行装,因为讲武堂开学了。

    这些勋贵之后必须有经过讲武堂的历练才能够袭爵,所以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必须得去。

    “这些是娘给你准备的点心,你要是饿了就吃一些,那里的饭菜若是吃不习惯,多少能垫垫肚子,

    只可惜你要走那么长时间,也带不了太多,否则就坏了……还有这几套衣裳,你都带着……”

    一个公子哥站在一旁,一脸的不情愿,打开折扇不住的扇着风。

    一旁的家主说道:“带这些东西干什么!到了军营里面哪里用得着!夫人,你就是太骄纵他了!”

    做母亲的听到这话,立即不高兴了,“孩子是我生的,我不心疼谁心疼!要不你求求情,别让儿子去了,那什么讲武堂,肯定不是好受的地方……”

    “妇人之见!”

    男人喝道:“将来我死了之后他要袭爵,没有一点能耐也有脸继承老子的爵位?你以为爵位就是那么好继承的?再说了,就算朝廷赐恩,没有降爵,

    可一旦有战事他还是要领兵上战场的,那才是真正的生死较量凶险无比,你现在不让他历练,那不是要他到战场上送死吗!”

    做母亲的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好默默的流下眼泪,她只是在心疼自己的儿子。

    男人又对一旁站着的其他子女教训到,“你们也都给我听着,你们大哥去了讲武堂,那是学本事去了,

    你们也不能放松,不能懈怠!都要给我好好读书,谁要是敢惹是生非,看我扒你们皮!”

    在一般家庭当中,都有不止一个孩子,虽说长子会继承爵位,殿下把他们聚拢起来训练,

    可这些勋贵如果不好好管教治家,其他的孩子也会成为祸害,这会给家里招来祸患的。

    既然要借着这个机会整治不法之事,他们也在整治之列。

    不过朱允熥是没有功夫管他们的,只要找几个典型,狠狠的敲打一番也就是了。

    之前永成伯家的二公子就是个例子,尽管永成伯进宫见了殿下,可还是没有讨到任何便宜,他儿子愣是被五城兵马司关押很长时间,这才放出来。

    借着这件事,这些勋贵二代也摸清了状况,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在京城很是收敛。

    而兵马司借着这件事也终于扬眉吐气,尤其是南城兵马司,掌管秦淮河大片繁华之地,本来就是受气的小媳妇,现在终于挺直了腰杆。

    伯爵之子那又怎么样,照样关押!

    而夏元吉也恪尽职守,处事公道,因此京城秩序得到很大的改善。

    军营门口,一辆辆马车聚集在前面,许多人都前来报道。

    只不过每个人都带着许多的行李物品,因此家里仆人赶着马车送他们前来,车上堆满了各种物品,有衣服鞋袜,也有护具刀剑,

    还有被褥床单,绫罗绸缎,锦衣华服,还有为他们补补身体的鹿茸人参等物品。

    这也就是讲武堂不容许其他人进入,否则肯定有人带上奴仆婢女来报到!

    盛庸和耿睿,以及瞿陶站在军营门口,看着这样嘈杂的场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肃静!肃静!”

    盛庸高声喊点声,可依然止不住乱象,因为就算有人听到了也没放在心上。

    这些勋贵之后对于京城那些有名的武将,他们都认能混个眼熟,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可盛庸是谁?

    自己根本不认识好不好!

    至于耿睿和瞿陶,两个人之前都跟着他们的父亲在外面驻守,没怎么回京,再加上他们回到京城之后也没和外人接触,认识他们的人很少。

    盛庸一挥手,立刻便有一队兵马赶来,将前来报道的人,还有他们的家丁奴仆驱赶到一旁,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被驱赶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就已经挨了重重一击,有人恼怒着想要回击,可迎接他们的确是锋利的长枪,他们顿时就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放肆!

    所以不过一会儿工夫军营门口就被控了出来,不再影响通行。

    盛庸喝道:“今日是讲武堂报道的第一日!所有人立即排好队登记造册!不可喧哗,不可拥挤!闲杂人等一律退下!”

    有人不服气,扇着扇子不可一世的说道:“我是会宁侯之子,敢问这位将军你是何人?”

    盛庸知道凭自己的地位压不住他们,便说道:“本将乃是讲武堂的教官之一,凡入讲武堂者,本将都有权力管制!”

    教官,在《周礼.司徒》中记到:“乃立教官司徒,使帅其属而掌邦教,以佐王安扰邦国。教官之属,大司徒卿一人,小司徒中大夫二人。”

    到了元明时期,府、州、县学教授、学正、教谕、训导等掌教诲晓谕之职者,通称为“教官”。

    而讲武堂里也和府县学堂一样,统称教官。

    盛庸的眼睛扫过众人,说道:“本将不管你们是哪位公侯之后,可入了讲武堂就要守讲武堂的规矩!否则严惩不贷!”

    “现在听我号令,所有人只许本人进营,所携带的任何东西概莫能入!现在你们来到这里,脱了衣服检查,换上讲武堂的军装登记之后,方可入营!”

    军营的门口处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堆着满满一桌子统一的军服。

    旁边也支起了一张桌子,督察院御史景清轻轻的研着墨,准备登记姓名,他坐在桌子后面一脸戏谑的笑容,

    这帮处尊养优的勋贵之后,这次可真遇上硬茬子了!

    果然,一听盛庸的话,他们立即炸开了锅!

    “连身上穿的衣裳都要脱了,就在这儿当着众人的面换衣裳?”

    “我准备了几身换洗衣服,还有补品这能带进去吧?难道平常吃点补品也不行?”

    “想屁吃!你没听他怎么说嘛,这是要把我们扒光了了呀!”

    “tnd,这是谁呀这么大胆!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你们认识这个黑脸吗?”

    有人气愤的高声说道,“这位将军,我们所带的东西都是家中父母坚持送来的,很多东西都用得着,怎么就不能带进去了?行军打仗还能带上自己的兵器衣甲呢!”

    另一个也说道,“是啊将军,我只有体弱多病,需要补品养身体,你要是不让带进去身体出了病症,你敢负责吗?”

    “就是!说的在理!而且还要让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换衣裳,这是摆明了想要羞辱我们,我们不服!”

    “住口!”

    盛庸知道自己必须把这种声音及时的压下去,要不然等他们一起反抗,自己的声势就弱了!

    盛庸凝视着他们,面色不善的说道:“你们听着!别说是出了病症,就算是死在军营里面,讲武堂也能够负责!另外,不属于讲武堂的东西,就算是一根线也不能带进去!

    至于你们所谓的羞辱,哼!你们以为是羞辱,那就是羞辱吧!”

    “我提醒你们一句,讲武堂的祭酒乃是皇太孙殿下,这是东宫讲武堂!你们谁要是不想进来,尽可以现在就走,我们绝不挽留!”

    又转身对士卒说道:“报名时间截止到午时,过时没有登记造册,没有进入讲武堂者,一律不准入内!按逃兵处置!自有人与他们计较!”

    “是,属下遵命!”

    盛庸带着着耿睿、瞿陶转身就朝里面走去,根本就不和他们多说废话,也懒得解释!

    东宫讲武堂,就是大杀器!

    只要有这个招牌在,就算有人不服气,可他们也不敢放肆!

    来的时候他们的老爹大多都交代过,一定要好好听话,好好磨练,要是能入皇太孙殿下的眼睛,那就是天大的恩典!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祖上的功劳再大,爵位再高,如果不被信任同样会被撇在一边!

    恩荣也会随之衰减……

    可年轻人毕竟非常看重脸面,讲武堂不允许携带任何东西入内,还有门前脱光了衣服换上军装,这让他们感到了非常为难……

    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拂袖而去,还是乖乖的低头……

    周围的士卒人人一脸坚毅,目不斜视的盯着他们,就连身上的动作都保持不变。

    景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瓜子,笑吟吟的磕着,不紧不慢,一副很是悠闲的样子。

    时不时的眼神还会飘向他们,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这……进不进?”

    “今天要是进不了讲武堂,回去你爹肯定打断你的腿!要是挨顿打再灰熘熘的过来,那更没脸!”

    “少说风凉话!说的跟你爹不打断你的腿似的!就你的那个暴脾气,啧啧啧……”

    “咱们到底该怎么办,那个黑脸太气人了!”

第436章 看起来,很翘……(求月票推荐票)

    讲武堂里设有一个很大的学堂,今日是讲武堂的第一节课。

    昨日那些勋贵之子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不能一走了之,否则回到家中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棍棒呢!

    况且这是“东宫讲武堂”,谁敢不给皇太孙脸面?

    所以他们虽然心里不愿意,也不服气,可还是一个个乖乖的前去登记报到。

    此时学堂里面,景清念道:“讲武堂堂规,第一,敬重教官,听命行事,所有指令,必须严格执行!若有阳奉阴违,肆意顶撞,不尊号令者,军棍六十!”

    “第二,讲武堂必须正襟危坐,穿戴整齐,不准衣帽不整,不准喧哗,禁止嘈杂,学堂之中不可交头接耳,不可扰乱秩序,所有提问行动必须经过教官准许,若有违反者,军棍三十!

    第三,讲武堂内禁止私斗,禁止谩骂侮辱,禁止欺辱他人,禁止拉帮结派,所有人等必须按照学堂分配小组进行训练,若有违反者,军棍三十!”

    “第四,所有讲武堂学生,必须严格完成教官所安排之课业以及训练,禁止消极怠慢,禁止无故旷班,若有违反者,军棍四十!”

    第五,……”

    下面的学生听得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学堂,分明就是牢狱嘛!

    这么多规矩,这么严厉的处罚,可不是闹着玩的!

    几十军棍下去,就算往轻了打,也会把人打的皮开肉绽!

    所以这样的规矩,立即就引来了他们的不满声音,

    “这么多规矩,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四十军棍六十军棍,亏他想得出来!”

    “这么多规矩谁能保证自己不触犯?几十棍下去还不把人给打死了!他把我们当成囚犯了不成!”

    “我们好歹也是勋贵之后,侯伯之子,这是一点儿脸面都不给我们啊!”

    “真要这么干,谁能受得了!”

    “就是!不准干这个不准干那个,那我们成什么了?行尸走肉?”

    “……”

    听着他们的议论之声,盛庸几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这些学生刚开始只是一些人在议论,后来见没人管,再加上心中也不服气,因此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过了一阵子,盛庸站在学堂的桌子后面,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他们的议论顿时停了下来,一个个看着盛庸,

    盛庸开口说道:“我来问你们,方才景大人所宣读的讲武堂堂规,你们有谁没有听懂?”

    停顿了一下,见他们没人答话,盛庸继续问道:“尽然听懂了,那就好办了!我再问你们,方才你们当中都有谁没有说话,说出来,可免受责罚!”

    学生们顿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站起来。

    一来他们对盛庸的印象不好,哪里能说自己没有议论?那不是等于投降了吗?

    都是有身份的人,平时被捧惯了,现在让他们骤然低头,他们也低不下去呀!

    自己的面子往哪搁!

    再说了,他们是一个整体,要是为了免受责罚就选择“背叛”,那会让人看不起的!

    而且刚才他们都议论了,只不过有些人意见大说的多,有些人附和几句说得少而已。

    见没人说话,盛庸脸上露出笑容,笑道:“好!果然都是好汉子!敢做敢当!既然你们都承认自己说话议论了,那只有秉公处置了!”

    又转向景清问道:“景大人,讲武堂内喧哗议论,该当如何处置?”

    景清抱着堂规说道:“喧哗议论,触犯讲武堂堂规第二条,应当打军棍三十!不过今日是讲武堂第一次宣布规矩,他们可能还没有记住,所以从轻处置也可。”

    这些学生并没有害怕,一个个盯着盛庸,看他如何处置。

    人都会抱一个心理:法不责众!

    今日讲武堂里有上百位学生,都是勋贵之后,就算他不讲情面,可总得掂量掂量吧?

    因为就算一个人再头铁,也不能得罪整个大明勋贵集团吧。

    可是他们算错了了……

    “既然请大人开口,那就从轻处置吧……”

    不等众人松口气,盛庸就盯着他们说道:“每人军棍十五,再加上十里奔袭!限时半个时辰!一人掉队,全组受罚!再跑十里!”

    “嚯!”

    “嘶”

    他还真敢啊!

    十五军棍虽然打不死人,可也并不轻松,再加上十里奔袭,那是要带着兵器奔跑的,比之两手空空要费力不少!

    关键还限制到半个时辰!

    只要一个人完不成任务,一组人全都得跟着受罚,这更增加了难度!

    “盛将军,我有话说!”

    一个学生气呼呼的站了起来。

    “不错,说话之前知道请示了,你们也都学着点儿,讲武堂还有未经允许不准提问这一条呢!你有何话?说罢!”

    这个学生本来就是为了反驳盛庸,可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气短,想要给我说的话也不敢说出口了。

    只好找那个理由说道,“盛将军,我身体不适,不能劳累,十里奔袭会让我旧病复发,轻则卧病不起,重则危及生命,所以在日后的训练当中,学生恐怕是不能参与了,还请诸位明白。”

    高啊,

    实在是高啊!

    用身体不适做挡箭牌,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提前说出来,到训练的时候才不显得假嘛!

    这就像军训的时候有人装病一样,有人开了头,后面就有人跟随。

    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个机会,毕竟能装病的“名额”也就那么几个,总不可能人人都病了吧?

    所以有人赶紧说道,“对对对,盛将军,学生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至今还有些头晕目眩,脑袋发沉,一动的太厉害就浑身无力四肢瘫软,严重的还会昏厥……”

    “还有我,盛将军,我也身体抱恙,一出点汗就浑身乏力,实在难以训练,而且请了多少名医都诊断不出来病因,无论是脉象还是气色,都与常人无异,根本查不出来病因,还请将军海涵……”

    这个学生卖了个乖,要是一般的病肯定能查出来病因,或者有没有病请军中大夫过来诊治一下就知道他是装假了,

    所以他特意说查不出来病因,就是为了以后堵住大夫的嘴!

    盛庸也是个经常带兵的老江湖了,哪个军中没有一些刺儿头?

    对于他们这些偷奸耍滑的伎俩,他早就明明白白,整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就这点把戏,也敢关公门前耍大刀?

    “这么说你得的是疑难杂症喽?”

    “是,正是疑难杂症,查不出来病因……”

    盛庸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好啊,有病好啊,讲武堂不仅教授你们行军打仗的本事,也专治疑难杂症!只要你们按照讲武堂所制定的来训练,任何疾病都能消除治好!”

    有人说道,“将军,若是真出了什么状况,那该怎么办?”

    盛庸回答说道:“皇太孙殿下特地从太医院调拨了太医,就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放心,有太医在这里,受了伤也有人医治,总能保住你们一条小命!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讲武堂的学生,不是哪位公侯的公子,也不是哪家的少爷,在这里没有人在乎你们的身份!

    从今日开始,讲武堂进行三个月的集训,任何人不许告假,不准与外界联系,在这期间也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望你们,

    所以不要想着让谁能给你们求情,也不要想着谁能给你们带话,实话告诉你们,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讲武堂!”

    看了看众人,轻蔑的说道:“所以我奉劝你们,不要幻想什么侥幸心理,只要练不死,就往死了练!任何人若是消极怠慢,一定严惩不贷!”

    “现在立刻出去挨军棍!然后十里奔袭!”

    接下来讲武堂就出现非常经典的一幕,所有的的学生趴在地上,一棍一棍的照着屁股打下去!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学生觉得自己都是男子汉,疼也咬牙忍着。

    可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哀嚎,这就像是开了一道闸一样,让他们憋的那口气瞬间破防,

    再后来,趴在地上的人再也忍不住了,整个校场上一片哀嚎,场面颇为壮观!

    执行堂规的士卒也很有分寸,不会照着骨头打,所以不会真的把谁给打坏了。

    可十五军棍下去,每个人的屁股上都火辣辣的疼,起来的时候都捂着自己的伤痛,

    有些人当场就肿了起来,看起来……很翘……

    尽管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却各有各的花样,各有各的特色……

    这时候他们才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不给面子!

    堂规不是摆设,这tnd是真打呀!

    人情这玩意儿,在这儿真不好用!

    第一天就全体受罚,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这一幕在讲武堂里的的确确发生了!

    现在他们不敢不听话了,就像盛庸所说的,他们就算找人求情,也把消息传递不出去!

    真要不好好训练,接下来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整治他们呢!

    所以一个个都变得老实了,不敢再触霉头。

    三个月!三个月就能和家人见一面了,到时候……

    唉,还有三个月……

    这可怎么熬啊……

第437章 红白脸

    学生们受罚十里奔袭的时候,瞿陶在他们的队伍里面跟着他们一起跑。

    他身上穿了一身皮甲,腰里挎着佩刀,手里和学生们一样拿了一杆长枪。

    学生们有认识瞿陶的,不过他们并没有上来打招呼,一来是关系不熟,二来他们是学生,对方是教官,贸然上去套近乎也觉得难为情。

    对于瞿陶的举动,他们看在眼里,不过也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讲武堂为了监督他们。

    刚开始奔跑的时候他们还觉得甚是轻松,毕竟大多数勋贵之后并不文弱,

    可跑着跑着就有人呼吸困难,双腿发沉,手里的长枪也觉得甚是沉重了。

    这时候瞿陶就开始发挥作用。

    对于那些已经落后的,就从他们的手里接过长枪,减轻他们的负担,

    跑到最后临近终点的时候,更是拉着连个已经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的学生往前跑,直到过了终点这才把他们放下。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面,瞿陶都和他们一同训练,既没有对他们说教,也没有以教官自居。

    就默默的陪伴着他们,帮助他们训练。

    而他这样的善举,也引来了学生们的好感。

    私下休息的时候,学生们渐渐的都喜欢围着气头和他聊天。

    毕竟其他的教官都非常严厉,恪尽职守。

    这天吃过饭以后,十几个学生又围着瞿陶说话。

    瞿陶说道:“你们围着我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让我歇歇。”

    “瞿教官,你也累啊?”

    “废话!要不是被你们拖累我能那么累吗?你们也都是大好年纪,怎么身体都像七老八十一样,我告诉你们就这点训练量,普通的士卒都能做到!”

    和他们的关系比较熟了,当然什么话都能说。

    瞿陶说道:“有时间就去练练体力,练练杀敌的本事,这要是到了战场上那可是要以性命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手下会留情啊,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赶紧练练去吧……”

    “战场上是怎么打仗的?真是提着刀就往前冲吗,我可听说要讲究阵法啊,还要有骑兵,步兵,还有车兵的配合……”

    “瞿教官,你就给我们讲讲真正的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对呀瞿教官,你给我们讲讲吧。”

    左右闲来无事,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就当是消遣了。

    而且这些时日以来,讲武堂都在讲行军打仗的事,也讲到他们心中痒痒的,所以也勾起了他们想要了解战场的兴趣。

    在众人的催促之下,瞿陶这才说道:“要说真正的战场,那与你们所听到的可能不一样,因为敌人不同,地势不同,武器不同,自己手里的兵马类型不同,所以交战的方式也有很大的差别,

    就拿北边的蒙古人来说,你在草原上和他们打仗,他们有大量的骑兵,可以依靠骑兵的冲锋快速穿插,还有步兵配合……

    而在西南地区对付那些叛乱外族,他们可以依靠地理地势,扼守交通要道,占据有利地形,你要是和他们打,就不能按照打蒙古的套路来……”

    说着说着,瞿陶就扯到了朱允熥的身上,“就拿上次皇太孙殿下平定叛乱来说,为什么那样的战绩会得到五军都督府中卫将军的称赞?就是因为那一仗打的太漂亮了,如果换做其他人,根本打不出来那么好的仗!

    当时叛贼占据了要道,有地形的优势,也很有可能获得当地各个部族的支持,如果日久,就会成为一场波及整个四川甚至云贵的大战……

    可皇太孙殿下去了那里之后,只用了半个多月就平定了叛乱,这样的效率谁能不佩服?

    所以我们行军打仗,不仅要考虑能不能得胜,还要考虑对百姓和大明的影响!如果为了自己的军功,任凭叛乱势力坐大,那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皇太孙殿下正是心忧百姓,心系大明的江山社稷,所以才不惜以身犯险,深入死地,用尊贵之躯,行仁德之事……”

    接着在学生们的催促之下,瞿陶就把朱允熥如何平定叛乱的过程诉说了一遍,

    当然了,话里话外都在诉说皇太孙是如何爱民如此,是如何智谋超群,以及他对于士卒的关系和爱护……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瞿陶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要在学生们中间宣传皇太孙的好处,以收取他们的忠心!

    “还有弓弩手,长枪手,车兵,步兵,火铳手的配合也至关重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错误,都会导致兵败,

    现在皇太孙殿下正在组建神机营,这是一支以火器为主的兵马,而火器的作战方式,与平常的作战方式有很大的区别……”

    在如何与讲武堂的学生相处上,朱允熥特意交代过瞿陶,同时也告诉了派他去的目的。

    瞿陶照着朱允熥的吩咐活学活用,和他们亦师亦友,潜移默化的把忠君的思想注射进他们里面。

    远远的看着瞿陶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和耿睿站在一起的盛庸无奈的摇了摇头。

    学生经过这里,看到盛庸就会低下头快速逃开,免得又被他抓住把柄,那自己就得受罚了。

    盛庸苦笑说道:“现在讲武堂的学生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神一般,都是躲着走!这黑脸不好扮啊……”

    耿睿在一旁笑道:“殿下让咱们管这讲武堂,总得有人扮黑脸吧,没人扮黑脸儿,还真压不住这些勋贵之后!”

    “说的轻巧!那你怎么不做黑脸,要不咱俩换换?”

    “现在换也晚了,你这模样都印到学生们骨子里去了,现在突然对他们笑脸相迎,他们不吓死才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恐怕他们晚上都要吓得睡不着,都会想你会如何整治他们呢!”

    盛庸瞪了他一眼说道:“当时我就是中了你的诡计,被你一通话说着脑子没转过圈,这才做了黑脸,这都怪你!

    在这儿他们还会乖乖的,还要三个月一到,能和外面联系了,这些学生肯定会在他们老子面前告状,那我不被那些公候伯爵骂才怪!”

    耿睿安慰说道:“放心吧,有殿下在你怕什么,再说了,你就是治理讲武堂严格了一些,他们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的儿子没什么能耐,只会哭鼻子吧?那他们还要不要脸面了?”

    “嘿,我发现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能不恨我啊。”

    “放心放心,不会的!走,咱们喝酒去!上等的黄金玉液……”

    “嘿嘿嘿,这还差不多……”

    文华殿里,朱允熥停下手中的笔,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看了一眼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张辅,问道:“你笑什么?”

    张辅微微一愣,回答道:“殿下,属下没笑呀。”

    王忠在一旁打趣说道:“嘴角都快跑到耳朵上去了,瞿陶去了讲武堂,某人很是开心呀。”

    张辅的心事被揭穿,脸上一红说道:“殿下,属下没有啊,瞿陶去了讲武堂是替殿下做事,属下在东宫之首也是为殿下做事,这些都是公事而已,可不像他说的那样……”

    朱允熥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几天你很是神气嘛,胸膛都挺直了三分,说话声音也大,东宫的护卫被你操练了几次啊?”

    张辅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殿下,属下那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而进行的演练,公事,都是公事……”

    “嗯,我还以为你的尾巴都翘起来了呢。”

    朱允熥知道他少年心性,觉得在东宫他就能顶替瞿陶,当然护卫统领了,所以非常开心,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为了更好的守卫,不出差错,所以进行了几次演练,防止有人对东宫不利。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有人带兵攻打东宫,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虽然这基本不可能发生,可他还是欢欢喜喜的去做了。

    不过这也很好,总比无所事事强,说明他还是上进的,因此朱允熥也没有说什么。

    “对了,讲武堂那里怎么样了?他们都还老实吗?”朱允熥问道。

    王忠在一旁回答说道,“回禀殿下,他们都老实着呢,盛庸非常严厉,有谁触犯讲武堂的规矩都会受到惩罚,这一来二去他们就老实了,现在没人敢不听话。”

    “嗯”,朱允熥笑道:“这也就是盛庸,其他人恐怕还抹不开那面子下狠手,第一天就把他们全给打了,好!打得好!”

    “这都是殿下慧眼识人,用人得当!”王忠立即送上了彩虹屁

    同时也引来张辅的白眼,这个混蛋,就会在殿下面前挖苦我!

    张辅想了一下,说道:“殿下,讲武堂已经开课这么长时间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朱允熥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等等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盛庸耿睿他们治理讲武堂不容易,还是不要影响他们……”

    之所以现在不去,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必须唱红脸!

    自己是储君,是他们的主上,哪有做主上的天天拿鞭子敲打臣子,对他们十分严厉,不讲情面的?

    居上位者,一定是形象光辉,平易近人,语气温和,和蔼可亲嘛!

    ------题外话------

    教官这个称呼前面说过,是正确的,可能感觉有些现代感,不过确实存在。

第438章 文武不和

    人生有四大铁,其中之一就是一同扛过枪!

    这些纨绔子弟刚入讲武堂的时候,一个个被折腾的哭爹喊娘,到最后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讲武堂的教官,尤其是盛庸,简直恨的咬牙切齿!

    可当他们经历过磨练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男子汉大丈夫,什么是袍泽兄弟!

    想想后世入学的时候,虽然只是经过不太严格的军训,可同队之间的感情却很牢固,而且也会喜欢上那种军旅生活。

    所以这些勋贵之子经过洗礼之后,一个个也都发生了蜕变,对折磨他们的教员也不再痛恨了,反而生出了几分敬重。

    三个月集训的时间虽然到了,讲武堂里会放三天假让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可临走的时候却依依不舍,

    当他们回到家中的时候,也一个个挺直了腰板,在家人面前展露自己男儿的风采。

    “爹、娘,孩儿在讲武堂里那是天天操练,一日也不曾懈怠!就是现在让孩儿到战场上,也敢和那些蒙古人拼命!这三个月可不是白练的!”

    “讲武堂的规矩严不严?当然严了!可严师才能出高徒嘛!现在百十斤的石锁孩儿一只胳膊就能举起来!有单手挽马之力!可比以前结实多了!”

    “以前是孩儿胡闹,现在我才知道讲武堂军营里面那才是好男儿应该待的地方!殿下亲自见我们呢,还以为我们同吃同住了两日,我还得到了殿下的褒奖呢……”

    “……”

    对于自己儿子的这些变化,这让那些勋贵欣喜异常,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积极上进有能耐呢。

    假期刚到,他们就立刻返回讲武堂,不敢懈怠。

    而讲武堂也开始步入正轨。

    朱允熥并没有忘记身边人的婚事。

    他还记得瞿陶说他喜欢知书达礼的女子,也说要为他说一门亲事。

    这件事他一直放在心上,找到了一位县令家的女儿,派人上门提亲。

    有皇太孙殿下亲自做媒,哪里有不成的!

    所以在腊月的时候,两家人就商定了亲事。

    因为瞿陶不想张扬,所以等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举办了一场不大的婚礼,来的都是亲戚朋友,其他人并没有邀请。

    朱允熥也派马和前去送上了一份贺礼,聊表心意。

    “殿下,瞿能、瞿陶父子求见。”

    文华殿里,王忠禀报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

    朱允熥停下了手中的笔,端起书桉上的茶杯润了润嗓子。

    “末将瞿能、瞿陶拜见皇太孙殿下,殿下万安!”

    “不必多虑,起来吧,坐!”

    “多谢殿下!”

    太监搬过来了两只锦凳,瞿能坐了下去,不过瞿陶却靠近朱允熥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落座的意思。

    “属下是东宫护卫,殿下当面,属下不敢越矩。”

    朱允熥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表忠心,也是以东宫下臣自称,表达自己的谦卑。

    而且父子对坐,也确实不合礼仪,所以朱允熥笑道:“好,喜欢站你就站着吧。”

    又问道:“婚事办完了?”

    瞿陶脸上有些微微发红,有些腼腆的说道:“昨日成亲,多谢殿下为属下保媒。”

    瞿能也行礼感谢说道:“犬子何德何能,能够惊动殿下关心婚事,又赏赐回礼,微臣实在惶恐……多谢殿下!”

    朱允熥客气了几句,便问道:“瞿指挥使,这次回到京城就多呆一些时日,不要着急回去,我正有一些事想要麻烦你。”

    “殿下尽管吩咐。”

    “你在西南,经常进行山地作战,对山区的地形地貌,以及作战方式想必很有研究,我想让你去讲武堂上几节课,教教他们该如何打仗。”

    听闻此言,瞿能赶紧说道:“殿下,末将虽然带兵打过一些小仗,不过那都是不足挂齿的,如何敢去东宫讲武堂授课……”

    朱允熥却伸手拦住他的话,说道:“你也不用谦虚,论起打仗的能耐你还是很不错的,准备一下,把你看家的本领倾囊相授吧。”

    瞿能也不能在推辞,行礼说道:“殿下有命,末将定当遵从。”

    又说了几句话,瞿能便告辞离开了。

    朱允熥看着旁边的瞿陶,笑呵呵的说道:“新婚燕尔,也不知道在家里面陪陪妻子,跑这里来干什么,还怕张辅抢了你东宫护卫统领的职位不成?”

    瞿陶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辅,挺着了腰杆说道:“回禀殿下,若是别人属下肯定有这个担忧,可至于他嘛……”

    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又摇了摇头……

    这一下顿时让张辅吃瘪了!

    这是什么表情?

    就这么看不起人?!

    不过他也只能在脸上露出傲娇的神情,顶多再翻一个白眼,不敢拿话反驳。

    毕竟瞿陶年龄比他大,刚入宫的时候还是瞿陶带他的,这里面的情分可不能抹杀。

    而且张辅也知道瞿陶是故意的,所以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还是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叫屈说道:“殿下,今日您可看到了,他这是明目张胆的欺负我!这下您可得主持公道!”

    朱允熥点点头,然后说道:“那没办法啊,谁让你年幼几岁呢,人家是前辈,教训你几句你还不服气了。”

    几人说说笑笑,过了一会儿,瞿陶脸上有些迟疑,似乎有话想要说。

    张辅见状,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瞿陶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殿下,之前属下头脑太过简单,说话也没脑子,所以……事情思虑不周,请殿下责罚!”

    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副请罪的模样。

    “这话是怎么说的。”

    朱允熥故作不耐烦的说道:“怎么说起话来云山雾罩的,你莫非是在打哑谜不成?有什么话直说!”

    瞿陶说道:“殿下,以前属下按照自己的喜好,以为文人家里出来的女儿毕竟知书达理,能够好好侍奉公婆,

    所以当殿下问起的时候,就照着自己的心意说了,没想到殿下真的为属下保媒了一位文官之女……”

    朱允熥呵呵笑道,“莫非你发现她性格粗狂,胡搅蛮缠,想要退婚不成?我告诉你,晚了!昨日你们刚刚成亲,你就嫌弃新婚妻子了?”

    瞿陶脸上憋得通红,赶紧说道:“殿下,属下这个想法,殿下保的媒也是极好的,只是……只是……属下毕竟是武将出身,又得殿下的信任,和一个文官之女成亲……”

    他没有再说下去,否则就有揣测主上的心思之嫌了。

    朱允熥明白他的顾虑,文武官员自古就纷争,做君王虽然不愿意看到文武成为生死仇敌,因为那会动摇国家根基,

    可做君王的,也必然不希望双方关系太深厚,否则文武勾结,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因此精明的武将,都会与文官保持距离。

    那时候瞿陶只有一个小小的官职,连一个百户都算不上,根本上不了台面,也就不用担心那么多。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东宫护卫统领,虽然只是一个千户,可是却受到皇太孙的信任和重用。

    现在这身份,给个伯爵都不换!

    可他却娶了文官之女,殿下会怎么想?

    这也是他成亲之后,才勐然惊醒的,

    所以瞿陶不由得不担心……

    “你呀……”

    朱允熥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桩媒是我给你保的,你怕什么,还有,不要想那么多,真想把你的脑袋噼开,看看一整天不务正业,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既然成亲了,就好好对待妻子,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好好的替我管好讲武堂,出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别的事吗?”

    “呃,没有了……”

    “没事就滚吧,别跪在跪在这儿碍眼了!”朱允熥挥挥手,不耐烦的就要赶他出去。

    “殿下,守卫东宫也是属下的职责,您就让我在这待着吧。”

    挨了一通骂,瞿陶心中的忐忑也安定了下来。

    如果殿下对自己有看法,那不会骂自己了。

    对于瞿陶的担心,朱允熥却没有放在心上。

    历朝历代文武都不太相和,这不是一两桩联姻能够改变的,只要不出现呼风唤雨,权倾朝野的权臣,

    只要不让武将拥有自己的兵马,割据一方,不受朝廷管制,这种事就不用太过担心。

    春天很快就过去了,天气也越发热了起来。

    这段时间朱元章越发懒惰了,让朱允熥处理的朝政越来越多,他自己倒落得清闲。

    由于朱元章放弃了丞相制度,而且这时候的内阁还只是一个出行,只是个传声筒,顶多担任顾问的职责,遇到朝政的已被垂询,并没有什么实权。

    所以朱允熥每天过得也非常忙碌。

    转眼就到了七月份,烈日当空照,汗水身上流,人在这个时候会变得慵懒,也没有什么精力,

    其他人还可以偷懒歇息,可朱允熥却不得清闲。

    “殿下,礼部侍郎任亨泰求见,正在殿外等候。”

    任亨泰来到文华殿,行礼之后说道:“殿下,过几日殿下守孝期满,应该到孝陵祭拜故太子,敢问殿下此番祭拜该当如何办理?”

第439章 选妃记

    守孝期满。

    一句话把朱允熥的思绪带回了两年前。

    不知不觉现在已经是洪武二十七年了。

    两年多的时间,自己已经从一个惶惶不可终日,为自己前途忧心的皇孙,成为了大明的储君。

    “任亨泰,你们礼部对于这次祭祀,是怎么安排的?”

    “回禀殿下,太常寺主要负责祭祀、礼乐事宜,职掌包括考究祭祀、朝会、赠谥等礼仪活动,臣和太常寺卿商议过了,这是拟出来的条陈,还请殿下过目。”

    朱允熥接过来折子,细细的观看了起来。

    这次祭祀活动和平常的祭祀不太一样,因为是储君守孝期满,所以在礼仪的规格上也要隆重许多。

    上面详细列举了哪些人应当参与,如何进去皇宫,路上都有什么项目,到了孝陵之后如何祭祀,都写的详详细细。

    其中关于皇太孙如何祭祀,应当行礼几次,身穿什么服饰,也写的一清二楚。

    朱允熥看过之后,点头说道:“爱卿做的很好,就照此办理吧。”

    “是,微臣遵命。”

    朱允熥想了想,说道:“兄长在寺庙里面一心拜佛,你们派人过去请吧。”

    任亨泰迟疑了一下,只能遵照吩咐领命。

    朱允炆自从吕氏死后,就待在寺庙里面说要出家为僧,寺庙不敢收纳他,生怕惹恼了朱元章,那佛门就会受到打压。

    可他们也不敢赶他出去,毕竟人家是皇孙,谁敢得罪?因此只能任由他呆在那里。

    根据消息,朱允熥也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朱允炆都在诵经礼佛,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现在祭祀父亲,也应该让他参加,否则让其他人知道了,还以为自己故意打压他呢!

    朱允炆现在对自己已经没有威胁了,所以朱允熥也乐得做个“好人”,在人面前展现储君的气度。

    可是任亨泰却知道,去寺庙请他不是一件好差事!

    既然朱允炆一心礼佛,还不住的请求要出家,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件事都被文武百官知晓了。

    所以祭祀这种俗事,他肯定是不会参与了。

    可要是请不到人,多少又显得礼部无能,唉,这个锅,只能背了……

    朱允熥吩咐说道:“父亲去世,我心伤痛,皇爷爷正是痛失爱子,心中也非常难过,况且他年岁已高,也经不起折腾,孝陵祭祀就不必麻烦他老人家了。”

    “殿下说的是,微臣明白。”

    祭祀活动如期举行,朱允炆也果真没有参加。

    朱允熥带着姐姐和几个弟弟妹妹,一同前往孝陵,不仅祭祀朱标,也祭祀了已故的马皇后。

    众人虽然心中伤痛,可朱标毕竟已经死了两年多,悲痛的心情多少有些澹化,再加上不像是刚死的时候得天天哭灵,

    所以尽管也照着礼仪哭泣诉说,但总不至于哭坏了身体。

    回到皇宫之后,朱允熥也更换了衣服,不再身着丧服。

    不过总归刚刚结束守孝,也不宜有大的改变,因此就以素净澹雅为主,这也正合朱允熥的意思。

    这天,朱允熥来到谨身殿,和朱元章一同用饭。

    饭菜还没有端上来,两人坐在椅子上先吃了一点冰镇西瓜,除去暑热。

    “你去孝陵祭拜过了?”

    “嗯,孙儿带着姐姐和弟弟妹妹一同去的。”

    朱元章皱着眉头说道:“我听说允炆没有去,这也太不像话了,就算是休习佛法,也没有不祭祀父亲的道理,他还真是着了迷不成!”

    朱允熥在一旁宽慰说道:“皇爷爷不必生气,兄长在寺庙里面诵经礼佛,为父亲祈祷,让他早登机乐,也是一片孝心。”

    朱元章叹了一口气,也并没有深究。

    “过几天给你行冠礼吧,你也长大成人了,应该帮着咱多分担一点朝政。”

    朱允熥顿时一脸苦涩,“皇爷爷,现在您都快把朝政全都堆到东宫了,谨身殿里恐怕都找不出多少奏章来了吧?还让孙儿替您分担啊。”

    朱元章笑着说道:“小小年纪,不要怕累!让你坐在那儿处理政务有什么累的?

    像这个季节,百姓还要顶着太阳在农田里面除草,一刻也不得清闲,你和他们相比简直轻松自在!”

    朱允熥竟无言以对……

    生活的苦已经刻到朱元章到骨子里去了,自己还能怎么说?

    难道说脑力的累,同样也是累吗?

    “啪!”

    一个名册折子扔在朱允熥面前,“看看。”

    朱允熥打开一看,直接上面罗列那一些人的名字和他们的籍贯,以及她们的身份背景。

    而且这些名字都有一个共性,都是年龄十四五岁到十七八岁妙龄少女!

    根本不用解释,朱允熥就明白这是选秀名册!

    所以他愕然的说道:“皇爷爷,您这是……”

    朱元章嘴角带着坏坏的笑容说道:“看看你喜欢哪一个,给皇爷爷说一说,你也该举行大婚了!”

    “皇爷爷,这还早着的吧,按照年龄来说孙儿还没到呢,这也太急了……”

    “急什么!你是储君,就应该多生多养,而且还得早生早养!等你做了皇帝膝下儿子众多,朝臣们这才安心,社稷才能稳定!”

    “皇爷爷,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这种事还要什么准备?你就说选哪一个做太孙妃,自然有人替你操办,这件事听咱的!没得商量!”

    朱允熥也知道在这件事上确实没有商量的余地,

    而且只有自己大婚了,在众人的心目当中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毛孩子。

    而且自己成亲,对于稳定朝廷也确实有益处。

    所以在朱元章的“逼迫”之下,朱允熥只好乖乖的顺从,打开名册观看。

    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马恩慧,其父是光禄少卿马全,这位也是原本历史上建文帝的皇后。

    相传朱元章觉得马皇后贤良淑德,所以在选太孙妃的时候,就选了一位姓马的女子,就是想着她像马皇后那样夫唱妇随,辅左自己的孙子。

    第二位名字叫做张嫣然,朱允熥对这个名字倒是很陌生。

    再往后看,在习惯上记载着她是河南永城人,指挥使张麒之女。

    看到这里朱允熥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试着问道:“皇爷爷,这落选的怎么办?是进宫做个宫女,还是……”

    朱元章道:“你先选吧,剩下的咱看看谁合适,给你四叔家的高炽也选个世子妃。”

    朱允熥顿时心下了然!

    这位叫张嫣然的,应该就历史上的朱高炽的皇后,朱瞻基的母亲,诚孝张皇后了。

    因为燕王世子妃就是朱元章安排的。

    说实话,这两个女子在历史上都有皇后命!

    尽管不信,可气运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难说!

    在名单上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十几个,想必是朱元章经过了精挑细选,最后裁定的名单。

    这名单上的女子,都是得到朱元章认可,觉得各方各面都比较合适,这才拿了出来。

    不过排名的次序也有讲究,越是排名靠前,越体现了朱元章的认可程度!

    很显然,马恩慧是他最理想的太孙妃!

    看了看这份名单,朱允熥觉得有些为难,其他人倒还罢了,可是两个人都有皇后命,

    如果自己不知道那还倒罢了,可现在明明自己知道,还把她们拱手让人,简直岂有此理!

    可自己该怎么选?

    该选谁呢?

    于是朱允熥试着说道:“皇爷爷,按照礼制,应该能够选一妃二嫔的吧?”

    其实除了正妃之外,还可以有侧妃,此外还有嫔、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不过朱允熥没敢说……

    朱元章既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别贪心不足!小小年纪就如此沉迷美色那还得了!春和宫里不是还有一个姓赵的丫头吗?”

    说着用眼睛瞟了瞟朱允熥的下身,眼神之中带着鄙夷。

    卧槽!看不起谁呢!

第440章 太孙妃人选

    朱元章的眼神,让他受到了万点暴击。

    这是什么眼神?

    一眼望去,仇恨拉满!

    朱元章说道:“你先把太孙妃给你选了,剩下的都好说。”

    听到这话朱允熥心里才是好受一点儿,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质疑男人的能耐嘛。

    笑眯眯的说道:“皇爷爷,这份名单怎么只有十几个人选,孙儿记得每次选秀女的时候,光是从大明个个府县经过层层筛选,

    能够挑选出来来到京城的秀女就有五千人,就算是再经过几次筛选,也许有一千人能够进宫吧,孙儿怎么没有看到呢?”

    朱元章瞥了他一眼,说道:“那是皇帝选妃,你还只是个太孙还不是皇帝了,这能一样吗!想要天下选秀,等你做了皇帝再说吧!”

    “您说的对……可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太孙吧,只有十几个备选名额这也太少了,多少有些寒碜呀,是要传扬出去,恐怕有人说您不关心太孙呢。”

    “谁敢乱嚼舌头?咱拔了他的牙!看谁还敢胡说!”

    朱元章傲娇之后,解释说道:“虽然只有十几个人选,可这都是经过层层审查,千挑万选出来的,只是在明面上没有那么大的动静罢了,其实私底下下的功夫,一点儿也不比选秀少,所以你就知足吧!”

    对于这点,朱允熥毫不怀疑。

    一次选秀活动,所选出来的还不一定被册封为嫔呢,大多数都是封一个美人或者其他低阶的,

    储君正妃的人选,关系重大,一旦储君继位,对方就会成为皇后,所生的孩子也要成为继任皇帝,

    这可是关系到皇位的传承,怎么能不慎重呢!

    只不过太子或者太孙选妃的时候,确实不宜闹出来很大的阵仗。

    手里拿着名册,朱允熥笑着说道:“皇爷爷,名册上的这些人选孙儿都没有见过,高矮胖瘦都不知道,这不成了盲人摸象了?

    太孙妃得知书达理,端庄温婉,再者说了,孙儿一直羡慕您和皇祖母亢俪情深,夫唱妇随,

    皇爷爷,您是怎么认识皇祖母的?成亲的时候是什么阵仗?皇爷爷这么威严,肯定当时能够做到沉稳大气,丝毫不慌吧……”

    一提到马皇后,朱元章脸上绽放出来舒心的笑容,再一想到自己和马皇后的相识相知,到最后成亲结成夫妻,心中就觉得非常畅快,隐约还有些激动。

    而且人年龄大了,也喜欢把自己最开心快乐的事唠叨唠叨,于是朱元章说道:“你不知道,当年我和你皇祖母认识的时候……”

    一个是朱元章就把他和马皇后的相识过程说了一遍,边吃边说,他心情高兴,饭也多吃了一碗。

    等到朱元章说完的时候,早就用过饭了,可他仍然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朱允熥也适时的说这些话,引起朱元章的兴趣,称赞马皇后的贤德。

    这样朱元章也过于感慨,又说了很多话

    最后朱允熥接过来说道:“皇爷爷,您和皇祖母这么感情深挚,实在让人羡慕,孙儿也想像您那样……这些女子,总得让孙儿见见吧。”

    “皇爷爷,选妃这事不急,孙儿看看再说……”

    朱允熥出了谨身殿,脸上微微有些失落。

    王忠和李福也看出来殿下心情不高,不敢出言询问,只是在一旁小心的侍奉着。

    朱允熥回到东宫之后,便躺着在摇椅上,这里比较阴凉,能够驱散暑热。

    张辅在一旁小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王忠悄悄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我怎么知道,别问了,小心伺候为妙!”

    此时在谨身殿里面,朱元章看着自己的孙儿留下的选妃名册,也不由得眉头微皱。

    他明白朱允熥留下名册,说选妃之事不及的原因。

    因为在这名册上的人,他都不甚如意!

    庆童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爷……”

    朱元章道:“东宫那便怎么说?”

    庆童禀报说道:“回禀皇爷,殿下回中宫之后就午睡了,并没有别的,不过……殿下似乎有些疲累了……”

    朱元章点了点头说道,“吩咐下去,选一千秀女入京,为太孙选妃。”

    “是,奴婢遵命。”

    朱元章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庆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主意一再的变来变去,是不是有点喜怒无常了?”

    庆童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说道:“皇爷,这怎么会呢,您正当壮年,春秋鼎盛的时候,怎么会老呢……”

    庆童知道朱元章为何这样说,可他不敢直言呀。

    “唉,真是老了,顾虑的太多了,一会儿顾虑这个,一会儿顾虑那个……”

    顿了顿,朱元章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于立妃人选,咱是想如了太孙的意思,让他高兴高兴的,徐丫头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足能母仪天下,他眼光不错……

    可是咱又担心他太过用情,反而不好,做皇帝的,岂能偏爱一人,若是冷落了后宫,那就不好了……

    还有,咱也担心他和勋贵连得太紧密了,这要是让外戚势力坐大,可该如何是好啊……徐辉祖人是忠诚谨慎,可也不能开这个头儿……”

    朱元章的心里有些矛盾,他当然明白自己的所选的皇太孙喜欢谁。

    对于徐妙锦,朱元章也能够从心里认同,他也愿意让朱允熥心满意足,

    可同样的,他也有自己的担心。

    有时候他真想按照朱允熥的意思办,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又觉得不妥。

    庆童站在一旁,也不敢搭话,作为一个朱元章身边的老人儿,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过了许久,朱元章才问道:“庆童,你说允熥对徐家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庆童陪笑说道,“皇爷,奴婢可没经历过男女之情,这哪知道呀,皇爷您就别难为奴婢了。”

    朱元章问道:“你说他和徐家姑娘的感情有多深?”

    “这这……皇爷恕罪,奴婢实在不知……”

    朱元章瞪了他一眼,忍住没有责骂,想了想说道:“晚一会儿你把名册送去东宫,就说他忘记带了,探探他的口风,回来禀报!”

    “这……”庆童一脸为难,探查储君的心思,这可是大罪!

    要是被皇太孙殿下知道了,以后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嗯……”

    朱元章冷眼瞪过去,庆童只好立即领命,“是,奴婢明白,请皇爷放心!”

    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从啊!

    朱允熥不知不觉,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在选太孙妃的这件事上,按照礼法来说自己确实没有多少的话语权!

    古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一般都是由长辈敲定的,自己的意见只能做个参考。

    如果一个人执意要娶谁为妻,否则就如何如何,甚至以终生不娶妻相要挟,

    那必然成为一段佳话,

    只不过是流传在秦淮河的名妓,还有那些文人骚客笔墨上的佳话!

    而大多数百姓并不认可!

    甚至会有人觉得这是在忤逆父母!

    如果是一般人,这样做那还到罢了!

    可自己是皇太孙啊,是要做皇帝的人,这般沉溺于儿女私情,到了百姓口中就是昏君无道!

    而自己非要娶的那个女子,也必然会成为众人口中的红颜祸水!

    一旦在国家大事上有些不如人意,或者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别人就会把这件事搬出来,说对方是露台之妲己,烽火戏诸侯之褒姒,还有马嵬坡之杨贵妃!

    自己在别人的口中,也会成为残忍无道的商纣王,嬉闹诸侯的周游王,儿女情长的唐玄宗一类的人物!

    人言可畏,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殿下,司礼监太监庆童求见。”

    “让他进来……”

    庆童来到春和宫求见,客客气气的行了礼。

    朱允熥也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他明白这是朱元章派庆童来试探自己,自然要打起精神应对。

    庆童笑着说道:“殿下,您走的匆忙,这份名册忘记带了,陛下差奴婢给您送来。”

    说着就把名册递给一旁的李福,李福则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朱允熥点点头,面色平和的说道:“有劳庆公公了,还让你专门跑一趟。”

    “殿下客气了,奴婢跑一趟有什么打紧,陛下吩咐说让各地遴选一千位秀女入宫,以供殿下选妃,等殿下行过冠礼之后她们就到京城了……”

    经过朱元章考察之后,虽然最终上名册的只有十几个,可能最后入东宫的也是这些人。

    可太孙妃在选时候,却不能这么悄无声息的私下办理。

    多少也是要有些声势的,一来告诉天下人皇太孙已经成年,有资格正是理政了,

    同时也是走个过场,有个台面,以显示皇家对这事的看重。

    庆童又问道:“殿下,您对这次选秀,可有什么吩咐?”

    朱允熥脸上露笑容,平和的说道:“皇爷爷想的都全,孤王并无意见,一切段皇爷爷的意思来吧……

    不过有一点,缠了小脚的就算了吧,京城路远,她们行走不便,又何必再强人所难呢。”

第441章 监国太孙!(求月票推荐票)

    庆童微微一愣,“殿下所说的……是,奴婢遵命!”

    殿下不喜欢缠足的女子?

    还是迎和陛下对马皇后的感情,也想选一位天足的女子?

    来不及不想,就听朱允熥道:“庆公公,这份名册你带回去吧,寻常百姓家都是父母长辈做主,婚姻大事岂能照着自己的意愿,太孙妃的人选,理当也要有皇爷爷做主才是。”

    李福机灵的拿起名册,递给了庆童。

    这一下,就等于把皮球踢给了朱元章。

    既然按照名册上来选,也想不出来称心如意的,还不如交给朱元章,也能体现自己的顺从和孝道。

    同时,照自己都这么懂事孝敬了,那作为长辈如果再按照自己的意思一意孤行,丝毫不顾及晚辈的感受,那就有点儿不近人情了……

    所以当朱元章在谨身殿,看到庆童把名册拿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应该是有些棘手了!

    让自己做主,还怎么心安理得的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所以他狠狠的瞪了庆童一眼,“他让你拿回来你就拿回来呀?咱作为长辈,还能不顾孙儿的感情?

    他让你拿回来就是把这个难题交给咱了,你怎么就不明白,你这不是让咱为难吗!”

    庆童露出一脸委屈的模样,默默的也不敢说话。

    皇太孙让拿回来,我敢不拿吗!

    真当您的孙儿好惹啊!

    “他就让你拿回来了?说什么了没有?”

    庆童乖乖的把朱允熥让朱元章做主的意思说了一遍,又把缠足的事说了。

    对此朱元章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马皇后就是没有缠足,而且经过多年打仗,百姓生活困苦,缠足之风到这个时候其实是有些“没落”的。

    此时,大明大多数的女子都没有缠足。

    对于朱元章本人来说,他从一个草根逆袭成为皇帝,对于一些喜好还是很朴素的,他也不喜欢缠足的女子。

    裹脚,相传开始于南唐后主李煜,也有人说开始于北宋,不过在明朝之前,缠足只是一些贵族“圈子里游戏”。

    南宋晚期权相贾似道有诗歌《论腿》“大腿圆长健,小脚粗铁线。班白黄色真,此名金不换。”已经出现“小脚粗铁线”的审美畸变。

    元代杂剧中已经有了大量的“小脚”的现实描述,王实甫的《杂剧·崔莺莺待月西厢记》,

    也就是着名的西厢记中说道“休说那模样儿,则那一对小脚儿,价值百缢之金。”

    所以在两宋、元朝时期,禅族多盛行于舞女歌妓,以及上层贵妇之间,形成一种阶级和身份的象征。

    但到了明朝,社会各阶层的女子,不论贫富贵贱,都争相效法,这其中有上行下效的意思,毕竟贵族玩的把戏,会影响底层的百姓。

    另外还有传统的礼教对于女性的束缚,以及男性的审美趋势,还有婚姻的门槛等等原因,才使得裹足蔚然成风!

    毕竟,哪个男子不想娶个贵女?哪个女子不想嫁入豪门?因此在这样心理的驱使之下,裹足泛滥就不是问题了。

    所以在明朝的时候,“三寸金莲”顿成蔓延全国之风,成熟也成为“全民运动”!

    朱元章说道,“既然他不喜欢缠足的女子,那就按他说的办吧。”

    “是,奴婢遵命。”

    朱允熥在这件事上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在出宫的时候见过小脚的女子,在联想到后世看到的那些畸形脚掌,就不由得觉得难看。

    如果自己的枕边人有这样一双脚,那……可太吓人了!

    所以朱允熥只是单纯的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考量而已,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却在大明引起了波折……

    ……

    冠礼,表示男子成年了,可以婚嫁,并从此作为氏族的一个成年人,可以参加家族活动,代表家族承担责任。

    按照周礼,男子要到了二十岁才能口型行冠礼,

    然天子诸侯为早日执掌国政,多提早行礼,传说周文王十二岁而冠,成王十五岁而冠。

    后世因时因地而有变化,民间自十五岁至二十岁举行,各地不一。

    按照仪礼·士冠礼记载:“诸侯十二而冠也。若天子,亦与诸侯同,十二而冠……”

    朱熹《朱子语类》卷八九:“[冠礼]是自家屋里的私事,有甚难行?关了门,将巾冠与子弟戴,有甚难?”

    所以百姓对于行冠礼,并没有一个非常严格的限制,朱允熥虽然没有二十岁,可也能够行冠礼了。

    冠礼在宗庙内举行,朱允熥要先卜筮吉日,

    然后在行冠礼之日身穿礼服,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

    每次加冠毕,皆由大宾对朱允熥读祝辞。

    如果是平常百姓行冠礼,会简单许多,可朱允熥是储君,这样的成年礼就显得格外隆重。

    步骤繁琐,礼仪繁多,不一而足。

    行过冠礼之后,朱元章看着身穿礼服,头戴礼帽的皇太孙,眼圈不由得红了。

    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长大了,真是长大成人了!你长大了,皇爷爷也就放心了……”

    朱允熥道:“皇爷爷放心,孙儿一定秉承皇爷爷志向,不敢懈怠!”

    “好好好!有志气!”

    朱元章也不知道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夸太孙。

    拉着朱允熥的手,道,“走,我们去见见文武百官!”

    今日是皇太孙行冠礼的重要日子,百官早就在奉天殿恭恭敬敬的等候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朱元章显得很高兴,坐在龙椅上说道:“今日是皇太孙行冠礼之日,咱心里高兴!庆童,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宫太孙,诚孝储君,贤德仁慈,上承天命,下应人心……”

    在说了一大堆歌功颂德的空话套话之后,才宣读到重点:“今皇太孙已成人,当受朝廷重托,为君父分忧,署理朝政,受命监国,特立为监国太孙!”

    监国太孙!

    从今以后就要有太孙监国了?

    文武百官都觉得有些诧异。

    监国,通常是指皇帝外出时,由一重要人物,通常是由皇太子留守宫廷代为处理国事,因此称为监国太子。

    如果君主未能亲政,由他人代理朝政,则成为摄政。

    故而《国语·晋语一》:“君行,太子居,以监国也;君行,太子从,以抚军也。”

    可现在皇帝并未离开皇宫,怎么就立皇太孙为监国太孙了?

    不过想想,众人也能明白朱元章的一番良苦用心!

    监国通常都是指一段时间,等到皇帝回归的时候,监国的职责也自动解除,全力回归皇帝。

    可现在朱元章明明在京城,却立了监国太孙,这就说明朱元章在的时候他也能够行使军国大权!

    这可比一般的监国重要多了!

    “臣等恭贺皇太孙殿下,受命监国!”

    “众卿平身,以后还请众卿相助,以护大明。”

    说实话,朱允熥也没有想到朱元章会来这么一招!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惊愕之后,却也坦然接受了。

    朱元章指了指自己龙椅旁边之处的一个椅子,说道,“允熥,来这里坐。”

    “是,多谢皇祖父陛下!”

    朱允熥一步步走了上去,落座在椅子上,心情也隐隐有些激动,自己和龙椅离的这么近。

    朱元章看着沉稳的皇孙,也不由得心情欢畅。

    从今以后,江山社稷有人,皇位传承有序,

    而且自己所选的这位皇太孙,继承人,无论文治还是武功都颇为出色,能够任人唯贤,

    各方各面处理的妥妥当当,既有恩情,又有头脑,还会权衡利弊,性格坚韧。

    在他的身上朱元章似乎能够看到自己的风采,让他很是满意。

    晚上的时候,朱元章在武英殿大摆宴席,赐宴群臣,与百官同庆。

    在宴席上众人推杯换盏,纷纷祝贺。

    他们当然不能去灌皇太孙酒水,再说了,一同进过几杯酒之后,朱允熥也就回去和朱元章一同用饭了,他们也逮不到人。

    所以只好抓住和太孙关系亲近的人下手,于是大将军蓝玉,太孙的舅舅常升、常森,还有徐辉祖、齐泰、铁铉等人就遭了殃……

    等到徐辉祖乘坐马车回家的时候,还还是觉得有些头晕,脑袋也有些发紧。

    宴会上不仅仅是喝酒那么简单,文武百官也是借着喝酒与皇太孙亲近,那他们作为心腹,就必然要担负起替皇太孙招待的责任了。

    也就是徐辉祖平常为人严谨,不拘言笑,否则还真不容易脱身呢!

    他并没有直接回房休息,而是来到书房坐一坐,想着醒醒酒。

    徐妙锦此时推门而入,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说道:“兄长,这是醒酒汤你快喝了吧。”

    “妹妹有心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徐辉祖里面说的话,一边将醒酒汤喝下。

    徐妙锦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兄长平时不怎么饮酒的,今天怎么喝这么多?莫不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徐辉祖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说道:“今日是被人灌酒了……”

    “还有人灌兄长酒?”

    徐辉祖笑道:“今日皇太孙殿下行冠礼,受命监国,陛下设宴,酒多喝了一些……”

    ------题外话------

    请支持正版阅读,谢谢支持!

第442章 选秀

    “殿下今日行冠礼?”

    这让徐妙锦的微微有些诧异,心中也有些复杂了。

    徐辉祖又没有发现自己妹妹的异样,接着说道:“殿下行了冠礼,就能名正言顺的处理朝政了,陛下也有心让殿下历练,以后恐怕会忙碌很多……”

    徐妙锦辞别了兄长,回到自己的闺房之中,可她并没有睡下,而是以后在窗户旁边观看外面的花开……

    此时的徐妙锦,却思绪万千,因为谁都知道冠礼过后,必然大婚!

    这是这是时代的惯例。

    历朝历代能被做上皇后位置上的,从来都不是电视剧里面演的傻乎乎、没心没肺的浪漫少女,

    也不是一点都不懂得察言观色,不懂得人情世故的憨态美人,

    做皇后要母仪天下,要协理后宫为皇帝分忧,不让后宫嫔妃和儿女之事让皇帝操心,

    还要知道如何规劝皇帝,如何站在皇后的地位上赏赐大臣妻女,以便促使君臣和睦。

    还要做出一些事,例如种植桑拿,织布抽丝,成为天下女子效法的榜样。

    这些事都要显露在人前,被人知道,一个我行我素的美女纵然讨人喜爱,让人觉得纯真,

    可如果不懂大局,终究不过是个皇帝一时的兴趣罢了,根本不会有相知相重,不会有托付的感觉!

    兴致来了,会受到一时的宠幸,可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美丽颜色,谁又会只吃一道菜呢?

    徐妙锦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通过几次和皇太孙的接触,而某人又是个不甚老实的登徒子,她当然明白他的心意。

    一个对自己有心,有英武非常,还带着点儿调皮傲娇,况且还要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这样一个男子,自己又何尝不喜欢呢。

    只是,唉……

    徐家已经有两位王妃了,如果自己再被册立,那自己兄长肯定会被闲置起来的,

    因为自己的兄长都已经是魏国公了!

    纵然这是继承的爵位,可地位的高超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任何人,都不允许外戚的势力过于庞大!

    这点自己能够理解,也非常认同,可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让兄长不得志,自己又于心何忍呢?

    可要是放弃这段感情,自己也会心中伤痛啊……

    再说了,人家是皇太孙,这事岂能自己做主?

    唉,但愿他顾全大局,选一位合适的太孙妃吧……

    可想到这里,徐妙锦又觉得心口发紧,有些隐隐作痛,

    若自己说爱的人,最后发现他是个负心郎……

    这怎么不让人难过?

    唉,……

    徐妙锦也非常矛盾。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姐您在哪儿呢……”

    这天,徐妙锦正在刺绣,婢女小青急匆匆的赶来,口中不住的嚷嚷着,显得非常急迫。

    “没规矩,这样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姐,你怎么还在刺绣呀,大事不好了,您快放下听我说话呀。”

    徐妙锦抬眼看着她,不用懒得说道:“那行,你说吧我听着。”

    小青着急忙慌的说道:“小姐,现在外面都传出了消息,说是宫里和户部要为皇太孙殿下选妃,外面可都传开了!此时断然不会作假的……”

    “嗯,我知道了,殿下行了冠礼,确实应该娶妃了。”徐妙锦澹澹的说道,又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了刺绣上面。

    “哎呀,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殿下……殿下不是和小姐您……”

    “不许胡说!”徐妙锦面上一红,赶紧制止住她道:“可不能乱说,这话要是传扬出去,对殿下的名声不利。”

    她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自己未出阁女子的名声,而是对他的影响……

    小青试探着问道:“小姐,你说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徐妙锦说道:“储君选妃还是大事,这不是我等能揣测的,不要多想,以免生出事端……

    来,你帮我看看我今日刺绣的如何……”

    “小姐……”眼神无比的幽怨,自家小姐怎么这么澹然啊。

    随着皇太孙选妃的消息传到大明各地,也顿时引起了不晓得影响。

    谁家不希望把自己的女儿嫁入宫中,成为储君的枕边人呀,皇太孙有一天会继承皇位,登基为帝,现在进宫的,到时候都会被册封,最少也会升上一级。

    哪怕是封一个低等的位子也好!

    而作为府县的的父母官,自然也希望自己所治理的地方出现一位贵人,因为这位贵人是在自己的任上被选中的,中间多少有些香火情,这就是一大善举!

    再说了,谁知道府县里选上的女子会不会得到皇太孙的宠爱,会不会被立为嫔,或者侧妃?更胜者成为正妃?!

    做官的人,都知道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一个绝佳的就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当然会抓住。

    如果因此能够被皇太孙赏识,那真是祖上的坟头冒青烟!

    不过,另外一条小道消息,也让那些官宦之家的人眉头频频皱起。

    因为选妃的时候,所有缠足的女子都没有资格应选!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传言有误,毕竟这样“条件”不可能写到明面上的邸报里面,都是负责选秀的人口耳相传。

    可当他们把自家缠足的女儿报上去的时候,却被选秀的人直接无视了!

    此时在江西吉安府的府衙之中,官吏正在排队送上秀女的生辰八字,以及籍贯信息。

    正在登记的人有户部的官吏,也有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他们一起负责遴选。

    每当选秀的时候,朝廷都会派出多路人马前往全国各地,主要目的是在全国范围内物色年龄在十三到十六岁的淑女。

    如果被看中了,他们就会给这家父母留下一部分财物作为聘礼,然后责令他们某月某日将女孩们送到京城,有时候也会有官府护送进京。

    不过能够被护送进京的,其实还在少数!

    按照明朝的惯例,一次选秀第一次只会选出来五千人,这些人才有资格进京。

    所以分摊到每个州府的名额其实非常有限,明朝一百六十二府,平均只有三十余位淑女够资格。

    而且这次选秀,只选取千人,这样一来每个州府的名额只有五六人能被选中,所以其中的竞争压力是何等的大,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此次选秀与平常的还有不同,若是以往的时候选秀,能进宫里面做个美人或者婕妤就不错了,毕竟皇后之位以定,嫔妃的班次也大体定了下来,不会再有大的变动。

    可是这次是为皇太孙选妃,也就是说要选将来的皇后!

    所以任谁都知道这次选秀有多么重要!

    百姓们把名册带到了府衙之中,让他们登记造册,已备后面的查看,这仅仅是第一步,见女子的面都还没见过呢!

    一个州府只选五六人,可想而知要经过多少轮的淘汰了!

    可就是这项登记造册的工作,就已经把人累的够呛了!

    因为但凡家中有适龄的淑女,别管高矮胖瘦,全都送来了!

    你说选不上?

    那万一呢?

    一个负责登记的官员扶着桌子,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生怕伤了腰,又揉了揉长时间握笔的手腕,

    看着还有那么长的队伍,便说道:“诸位,这次乃是朝廷户部负责选秀,以充宫中,只有适龄淑女才有资格入选,

    还有……谁家的女儿若是缠足定型的,就请回去吧……”

    “老爷,请问为什么?为何缠足的淑女不能入选?”有人壮着胆子开口问道。

    这个官员眉毛一皱说道,“淑女入选,首先要看的就是体态,若是缠足伤了骨头,导致畸形,那也是过不了关的,所以为了不让你们多费时间来回奔波,本官就先告诉你们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上面”的意思,可他不敢说,总不能告诉这些人皇太孙不喜欢缠脚吧?

    所以就用了仪态作为借口。

    有人的家中女儿是缠足的,听到这话不忿的说道:“老爷,之前选秀女的时候缠足的女子也在应选之列,怎么这次倒是不行了?这是何道理?”

    “对呀老爷,之前选秀女的时候也没这么说呀,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这个官员他们嚷嚷,不悦的说道:“宫中选秀,难道还要与你们商议不成!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不必多说了!”

    转头又对负责登记的官吏说道:“凡是缠足淑女,就不要登记了!”

    “是,大人!”

    他这样的举动顿时让一些人面色难堪,不过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有意见也只能憋在肚子里面。

    而对于那些没有缠足的人家,却是无比庆幸!

    还好当初没有强迫自家女儿啊。

    不只是在这一处,别的地方也有类似的宣布。

    许多缠足的女孩儿要上报,导致宫人工作量比较大,所以他们也不耐烦了,直接对众人说缠足的女子没有资格选秀!

    对此众人虽然觉得可惜,除了心生懊恼之外,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

    毕竟宫里不许缠足,之前选秀的时候虽然没有这项规定,可被选中的人数也大大不如为缠足的,这他们也是知道的。

    可是这件事,却引起了一些人都不满。

    ------题外话------

    突然想到,古代选秀,和现代的“选秀”,会不会不同呢?

第443章 一门兄弟两个进士

    七月的天,热气逼人。

    虽然夜色已经黑了,可是天气依然非常热。

    白天火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赤身站在太阳底下都会觉得发烫,整个皇宫也被烤透了,哪里都是热的。

    虽然有太监在一旁扇着扇子,可朱允熥的头上依然谧出了汗珠。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得非常烦躁,自己若是急躁了,那太监们一定会诚惶诚恐,被吓得半死。

    王忠端来一碗冰粥,说道:“这是冰粥,您用一些吧。”

    粥经过冷冻以后,没有一点热气,吃到嘴里冰冰凉凉的,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莲子、桂圆、红豆等物非常绵软,再经过冰镇之后,一入肚腹,沁人心脾。

    一碗冰粥下肚,全身舒坦,热色也减了三分。

    王忠在一旁问道:“殿下,这天儿太热了,让他们拿些硝石制一些冰吧,也好降降暑热。”

    用硝石制冰,在唐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唐朝末期,人们在生产火药时开采出硝石,既而发现硝石溶于水会吸收大量的热,使水降温到结冰,自此,便有夏天制冰之法。

    如果要想吃冰,就将水放入罐内,取一个更大的容器,在容器内放水,然后将罐子放在容器内,并不断地在容器中加入硝石,结果罐内的水结成了冰。

    这样一来,罐子里面冰就可以吃了。

    他所吃的冰粥,就是这么来的。

    朱允熥说道:“也好,让人给皇爷爷,还有后宫送去一些,另外大臣也送一些……还有魏国公家,他一个武将,经常闲不住,肯定会更热了……”

    “是,奴婢明白,请殿下放心。”

    王忠知道他的心意,便含笑应道。

    “还有这冰粥,甚是可口,也送一些吧。”

    “请殿下放心,奴婢一定送到,绝不会让魏国公热着了……”

    朱允熥瞪了他一眼,便没有再理会。

    不一会儿,太监就搬来一些冰放在屋子里面,这些冰散发着寒气,不大一会功夫,屋子里面的温度就降了下来。

    朱允熥躺在摇摇椅上,不知不觉假寐起来。

    在似睡似醒之际,觉得有人在给自己捶腿,因为比较舒服,朱允熥便没有睁开眼睛。

    又过了一阵子,朱允熥调整了一个姿势,鼻子里面闻到一股清香,看到赵明珠蹲在地上,正在给自己捶腿。

    便问道:“天色已经黑了,怎么还不去睡?”

    赵明珠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说道:“奴婢那里热,睡也睡不好的,想着殿下这里有冰,想必很凉快,就……”

    “好啊,你居然是来蹭凉快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赵明珠做出投降的模样,眼巴巴的委屈说道:“殿下饶命,奴婢这不热的睡不着嘛,况且这屋子这么大,多奴婢一个人也不打紧吧。”

    “哼!来蹭凉快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是不知悔改,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呀,殿下不要……”

    不得不说,人在暑热难当,汗水淋淋的时候,不但心情会让人烦躁,在某些也是没什么兴趣的。

    可神清气爽,心情畅快的时候就大不一样了。

    朱允熥一开始就闻得出来,这个小妮子过来的时候已经洗浴过了,身上散发着清澹的香气,

    可以断定这里面肯定有薄荷,让人觉得凉丝丝的,特别舒服,

    不愧是皇宫啊,对这方面的研究太仔细了!

    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天气,要配上什么样的香味,才会让人食欲大振,食指大动,都是仔细研究好的!

    而且在一个冰凉舒爽的环境里面,做一些运动,不但能够舒筋活血,促进健康,才能够让人的心情更加舒畅……

    看着怀里的娇憨美人,朱允熥笑道:“现在放心了?”

    赵明珠脸上一红,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说道:“殿下您再说什么?请恕奴婢愚钝,没听懂殿下的话。”

    朱允熥说道:“你看着宫里要为我选妃,心里担忧,怎么,还不承认了?”

    赵明珠连忙失口否认说道:“殿下,奴婢不敢妄想,所以没有什么担忧的,可不是像殿下想的那样……”

    朱允熥笑了笑,安慰说道:“放心吧,明珠,你要知道你是东宫的人,就安心呆在东宫,不要想那么多,懂吗。”

    赵明珠眼圈一红,就想要哭出来,一把抱紧了朱允熥道:“殿下,奴婢只想待在东宫,只想待在殿下身边,殿下有这心意,奴婢死也愿意了!”

    “傻丫头……”

    赵明珠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宫里对受过宠幸,却无所出的宫女,会在大婚之前安排到别的地方。

    因为她的使命已经达成了,以后就用不到了。

    况且主妇入内,她也碍事呀。

    有时候也会被册封,不过几率不大而已。

    当然了,是去是留,还要看主上的意思。

    朱允熥明白自己即将娶太孙妃,赵明珠知道心里没有着落,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两个人也是有感情的,她又怎么会愿意离开,孤独一生呢。

    朱允熥说道:“等太孙妃入东宫以后,会册封一些,到时候也有你的。”

    赵明珠惊喜的说道:“多谢殿下!奴婢不要什么品级,只要能跟着殿下身边,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没有品级那怎么能行,现在能安心了吧?”

    “奴婢安心,多谢殿下……”

    “那你怎么谢我?”

    “殿下……”

    ……

    朱允熥并没有一时头脑发热,允许她什么嫔妃等级,现在太孙妃还没有娶,说这个还早。

    况且尊卑有别,不宜给他太多希望。

    而且安排嫔妃的等次,最起码也要知会太孙妃,如此才显得尊敬。

    人只有在希望的时候,才会变得有动力,就会争取,向上攀登。

    可对于后宫来说,尊卑有序,和睦安宁才是最重要的!

    宫里的太监,带着冰块儿送到了魏国公府。

    徐辉祖在得知冰是东宫太孙赏赐的,心中便有些疑惑。

    随即太监又送了一罐冰镇八宝粥,这更让徐辉祖心里不住纠结了。

    谢恩以后,徐辉祖并没有享用,而是吩咐人把冰块儿和冰粥送到了徐妙锦的屋子里。

    当徐妙锦看到这些东西,知道从何而来的时候,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脖子。

    正在选妃的时候,他就这么做……

    还真是胆大呢……

    就不怕有人猜疑?

    不过,也真是让人觉得凉爽呢……

    “小姐,你看殿下对你也是有心的,我就说嘛,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忘了这桩事的!”

    “就你多嘴!”

    “我就是实话实说嘛,哎,小姐你是不是脸红了,你脸红什么?难道是冰不醉人人自醉?”

    “不学无术,那叫酒不醉人……人自醉……”突然发现这话好像不对,赶紧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放到我屋里这么多冰,宫里也不可能赏赐那么多吧?”

    小青调笑着说道:“当然不会赏赐那么多了,老爷接到这些冰块之后,就让人全都送到小姐房中来了,还有这冰粥,也全都送来了!”

    “这怎么能行,都送过来了兄长房中怎么办,快让人送些过去。”

    小青拦住她说道:“小姐,你就别费这个功夫了,老爷既然送过来,就肯定是不要的,呵呵呵,小姐,你那一罐冰粥给我尝尝吧?你也喝不完……”

    “不给!谁说我喝不完!这还不够喝呢!”徐妙锦抱着冰粥,侧着身子躲到了一旁。

    小青委屈的说道:“小姐,晚饭吃你都说饱了,怎么现在倒是还不够吃了?”

    谎言被拆穿,徐妙锦脸上也有些尴尬,“我,我那是天气热,所以吃不下,现在我又能吃下了!”

    “……”

    有情人相赠,怎么舍得与人分享呢!

    江西,吉安府府衙。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说了,排队一个一个来!”

    今日百姓们还是在排队登记,尽管知道选上的几率不大,可总要试试的。

    可有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一身文士打扮,拉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不顾排列的队伍,也不顾小吏的制止,横冲直撞就来到了正在登记的偏堂。

    “陈知府,这是怎么回事?何人如此放肆!”户部官员不悦的问道。

    吉安知府认识认识此人,赶紧上前说道:“解学士,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

    一把拉着对方的手,热情的说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朝廷户部江西清吏司王明王大人,负责咱们吉安府的秀女选拔……”

    也对王大人介绍道:“王大人,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解缙,解翰林!解学士!……”

    还没有等他说完,王明就明白对方是谁了!

    陈知府说的没错,这位确实大名鼎鼎,放到大明也是名气逼人的人物!

    解缙!

    “原来是解翰林,久仰久仰,今日能得一见,实在有幸……”

    洪武二十年,解缙参加江西乡试,名列榜首解元。

    洪武二十一年,解缙中戊辰科进士三甲第十名,廷试与兄解纶、妹夫黄金华同登进士第。

    一门兄弟两进士!

    由此可见他们家的家学渊源,否则一家之中岂能培养出来两位进士。

    而且他的妹夫也是进士及第,也能够想象出来他们家在文人当中势力和影响!

第444章 何以母仪天下!

    在历史上,解缙宫中之后,就被授予庶吉士,读中秘书,同年,官至翰林学士。

    而且他也得到朱元章的器重,命其常在身边。

    “解翰林能来到衙门,实在蓬荜生辉,还请到后堂饮茶叙话,请请……”

    陈知府见解缙来者不善,也知道他的脾气,唯恐他在大厅广众之下说了什么话,让自己难堪,便主动邀请。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解缙便压住心头的不痛快,说道:“陈府君,在下今日前来是为了朝廷选秀女一事!”

    陈知府一听这话,赶紧将他拦阻说道,“原来是为这件事啊,好说好说,来,我们到后堂详谈如何……”

    解缙眉头一皱,便被知府拉住胳膊,“热情”的把他带到了后面。

    在后堂里,几人刚一落座,解缙就忍不住说道:“陈知府,在下倒是想要问问,为何这是宫中选秀,拒绝缠足女子应选?这是何道理?”

    解缙的名气虽大,一般人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可户部负责此次选秀,谁都知道责任重大,如果办的好,说不定会得到皇太孙殿下的垂青。

    可要是办砸了,哼哼……

    况且自从皇太孙主理户部之后,就对户部非常重视,所以户部的官员无论到什么地方,腰杆也都能够挺直三分!

    无防盗

    背后有人撑腰,任谁都硬气!

    所以江西户部清吏司衙门的王明一听这话,顿时眉头微皱心里面,就不高兴了。

    而解缙见他不悦,顿时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不由得心中生气,

    “吉安张家,乃是在下的至交好友,张家女儿如今正好到了朝廷选秀的年龄,按理说自然也在选秀之列,

    可是有人却说凡是缠足的淑女,通通都不能应选,在下就要问问了,大明哪条律法这样规定的?”

    陈知府也知道王明不悦,怕他们中间有了冲突,赶紧打圆场说道:“呵呵呵,原来解翰林前来是为了这件事,好说好说,我这就让人把张家淑女登记归档就是了……哎,茶水呢,怎么还没有上来,记得要上好茶!”

    侍女立即把茶端了上来,分别放到各人身边的茶几上。

    陈知府也热情的招待他们两个喝茶。

    茶虽然好,可因为喝茶的人心中不忿,所以后堂的气氛也格外的凝重

    王明不动声色,悠然自得的吹了吹茶水,轻轻的饮了一口,又让热气从鼻腔里面缓缓流出,似乎是在品味茶的香味。

    按理说解缙带着怒气而来,对方笑脸相迎,最后也把张家淑女列在了选秀名单当中,这就等于退了一步,给了面子,解缙也应该知足了。

    可谢晋却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辱!

    而解缙本来就心中有些生气,如今又被人这般对待,这在一贯受到高捧的解缙觉得,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自己虽然被朱元章请回家中读书,没有担任官职,可在士林当中颇有声望,谁见了自己不恭维几句?

    这个微末小官,竟然敢摆出一副臭脸,简直令人气愤!

    所以解缙冷冷的说道:“两位大人,在下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张家淑女必然而已,如果是按照户部这是选秀的办法,那大明有多少淑女会被遗漏?

    有多少善良出众,贤孝有嘉的淑女被你们遗漏?如此做法,怎么对得起朝廷对你们的重托,怎么对得起朝廷的信任?!”

    “哼!”

    面对这样的质问,王明冷哼一声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户部如何选秀女,那是户部的事,如果出了纰漏,朝廷是打是罚自有法度,何须而尔在这里质疑!”

    解缙顿时怒了,质问说道:“朝廷选秀,守在德行,如果德行不好,那进入宫中岂不是祸国殃民,岂不是毒害大明吗?

    在下倒想问问,这选秀到底是重美貌,还是德行为要?!”

    这话非常不好回答!

    无论回答哪个重要,都会被他抓住话柄!

    因此王明反驳说道:“你说的这些实在是无稽之谈!户部负责选秀,何时不注重德行了?

    你莫要把德行与有些事连在一起,莫要照着自己的观点来评判!”

    “女子缠足,本来就是持礼守节,忠贞不二的标记,如此淑女才能辅左君王,到了你们手中,却如此行事,实在有负皇恩!”

    面对谢晋的指责,王明按耐住心中的气愤,说道:“解学士,还请口下留情,户部虽然负责选秀,可也不是随便选的,秉承的是上面的意思,解学士若是明白了,就请回吧。”

    一听这话,解缙一拍桌子说道:“就算是皇太孙的意思,你们也要据理力争,直言而谏,而不是如此卑躬屈膝,任由储君置贤良淑女与不顾!而照着自己的喜好意愿!”

    还嫌不过瘾,站起身来怒目说道:“如此这般,哪里能选出来真正的良善才德之女!将来如何母仪天下?!你们户部罪过大焉!”

    “啪!”

    王明拍桉而起,指着他怒声说道:“放肆!解缙,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指责储君,你眼中还有君父吗?!”

    王明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指责太孙妃不贤德,将来不能母仪天下,其实就是在指责太孙!

    因为皇帝与皇后乃是一体的,皇帝大权在握,处理天下军政,为天下之君父;

    而皇后协理后宫,母仪天下,做天下百姓之家的榜样,为天下之母。

    如果有人说皇后不能母仪天下,那就等于说皇帝昏庸无能,

    这对皇帝的权威,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陈知府也吓了一跳,他自然也知道这话的轻重,赶紧说道:“解翰林,你饮酒太多,怎么到这时候还没清醒呢,呵呵,净说这些酒话!”

    同时也对王明说道:“王大人,你看解翰林还没有酒醒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好酒,竟然让他醉得如此厉害,这才导致话不走心,说了这些浑话,肯定是言不由衷,并非解翰林本意的,呵呵呵……”

    赶紧招呼侍女说道:“解翰林醉了,你们快把他送回去……”

    这个台阶送的虽然有些勉强,可多少也算是个台阶。

    只要解缙肯下,大可以呵呵一笑,那这件事也就此结束了。

    可他偏偏就不!

    “在下没有喝酒,更没有醉!所说的话也都是肺腑之言,出自本心!”

    解缙冷眼看着他们,没有丝毫顾忌的说道:“在下无官无级,人微言轻,改变不了你们的做法,也影响不了宫中的喜好,

    可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却是做不到!告辞!”

    一言说罢,一挥衣袖,便转身而去。

    “猖狂,实在猖狂!”

    王明望着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气愤的说道。

    “王大人息怒,他就是个迂腐书生,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这位陈知府几次三番为他找台阶下,可解缙示好不给脸面,所以他显然也有一些生气。

    不过想到解家在江西,尤其是吉安府的影响,得罪他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还是忍住了。

    而王明也知道若是朝廷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质疑自己的办事能力,所以他并不准备禀报上去。

    毕竟不想缠足女子那是一个“潜规则”,也不宜声张。

    再加上解缙发了一顿“牢骚”之后就走了,纵然他心中不满,想必也不至于那么不识时务,

    因此王明又骂了几句,心中的怒气顺畅了几分,也就将此事放下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果真的识时务,那就不是解缙了!

    选秀依然在进行,可解缙心里的压抑也越积越多!

    这日,吉安府的文人举行了诗社。

    自从明朝初年,国朝步入正轨,经济逐渐复苏,承平之态日显。

    各地也在战火之后逐渐复兴,经济文化日渐繁盛,文人活动渐兴,文人结社已有兴貌。

    在有明一代,文人结社蔚然成风,各种社类型丰富、组织形式逐渐成熟、地域分布广阔、结社活动也很是活跃。

    诗社讲究诗酒为兴,聚于社、乐于诗,故无孤闷客。

    所以每一次举行结社,都少不了美酒佳肴,少不了诗书自娱。

    结合诗题,析读诗句,更是文人墨客经常做的事。

    这日的诗社,同样热闹非凡。

    虽然天气炎热,可是这些读书人的兴趣依然十分高涨,

    有人出题以后,众人便开始冥思苦想,紧接着一首一首的诗便做了出来,众人放到一起进行品评,各抒己见,

    在众人对作品发表完意见之后,便有人说道:“我等终究学问有限,还是要请解翰林评判一番,

    一来能让咱们知道差在哪里,如何改进,另外一方面唯有解翰林的评断,才能让咱们分出优劣,也才能服众。”

    文武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中间的评判是非常难的。

    毕竟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所写的最好,最出众。

    所以评判就需要一位能让众人信服者,才能让人输的心悦诚服。

    所以立即有人附和说道,“是极是极!如果没有解翰林的评论,那怎么能行!”

    “对呀,解翰林学识高超,文采极佳,无人能出其右者,当得解翰林评断,才能服众。”

    此时解缙坐在主位上,手里抓着酒壶,已经喝的满脸通红了……

第445章 发飙的舅舅

    诗社领头的人便走到醉醺醺的解缙身边,客气行了行礼。

    说道:“解翰林,这次还麻烦您给评一评,我等感激不尽!”

    解缙还在想着前几天的事,心里不痛快,睁开惺忪醉眼说道:“好,拿过来吧。”

    解缙看了那些诗文,选出一首最佳的,点评了几句,众人也心悦诚服。

    解缙又喝了一口酒,说道:“诸位,论到诗词歌赋,描山写水,叹鸟说物,儿女情长,卿卿我我,终究只是小道而已……”

    说着停下来,又喝了一口酒。

    既然抛出了饵料,其他人自然极给面子的赶紧问道:“解翰林说的是,只是我懂不明白,在诗文一道上,和所谓大道,还请解翰林解惑。”

    “对对对,还请解翰林不吝赐教,我等已经心痒难耐,洗耳恭听。”

    解缙点点头,对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非常享受,

    说道:“我等身为读书人,不可以只专注于那些微末小道,须知那些东西都不过是一人一家,一草一物之事,对于天下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何所谓大道?必然是有关纲常人伦,有关天下之社稷,黎民百姓之操守,如此才得算为大道!”

    在众人的催促之下,解缙这才解释说道:“何所谓从大道?首重三纲五常,有道是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仁、义、礼、智、信……

    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

    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

    解缙不愧是翰林学士,知识也确实渊博,讲解起来引经据典,头头是道,说得众人点头称是。

    吊过书袋之后,解缙便把自己心中的愤慨说了出来:“就拿此次遴选秀女来说,竟然有人把裹足淑女排除在外,实在是大大荒唐!……”

    ……

    京城,秦淮河。

    自从朱允熥被确立为皇太孙之后,身为亲舅舅的常升面对自己的弟弟常森约束的非常严格,不准他再去烟花柳巷惹是生非。

    而常森也觉得自己外甥已经是储君了,自己也是水涨船高,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样随随便便。

    可他平常享乐惯了,一时半会儿端着架子,装作知书达理、正正派派的谦谦君子还行,

    可时间长了,本性难免就会暴露,几次三番都跑到外面偷偷喝酒。

    不过他也知道影响,因此每次出去都比较注意,尽量不到熟人多的地方,也不亮明身份。

    此时间他正在秦淮河的一艘画舫上喝酒。

    邀请他的人,正是之前儿子被南城兵马司捉拿的永成伯何涛。

    何涛给他斟了酒,笑着说道:“常兄弟,你是不知道,上次殿下高价买了我的地,我的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就怕殿下对我心里不满,

    常兄弟,你找个机会在殿下面前替我敲敲边鼓……”

    “好说好说……”

    常森笑呵呵的说道:“老何你放心吧,殿下要真对你不满,就就不会等到现在了,你看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还好好的吗,别担心了!”

    “那你说这钱该怎么办?我是想退回宫里的,可殿下就是不要啊,你想想啊,咱的命都是皇家的,还能要殿下的钱吗?

    那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这要是被同僚知道了,指不定该怎么编排我呢,那还不被他们笑话了?咱老常也丢不起这个人呀……”

    “你就放心拿着吧!”

    常森喝了一杯酒说道:“这件事根本就没人知道,你老何整天藏着掖掖着,谁知道你的地在哪里,这笔钱你就留着吧,也没有多少……”

    “那好,听你的!常兄弟请……”

    其实何涛的本意并不是为了这件事,只不过拿这个做由头,他是主动结交常森,进而和皇太孙建立关系。

    常森也明白,但他也并没有说透。

    看透说不透,才是好朋友嘛。

    何涛说道:“这样喝酒,也太没滋味了!不如叫几个过来,咱们也听听曲儿,乐呵乐呵如何?”

    常森对这里面的门道非常清楚,而且既然来了画坊,哪里会是个纯情小少年,因此便笑着默认了下来。

    有歌舞赏目,有美女坐怀,真是令人舒畅!

    在美艳女子热情之下,酒也越喝越多。

    过了一阵,常森来到画舫专用的房间小解,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包厢,因为酒喝得有些多了,头有一点晕,就扶着栏杆停了一下,接着就听到包厢里边一番对话。

    “听说了吗,这次选秀女但凡裹足的淑女,全都没有选取,连一个都没有!”

    “哟呵,这可是怪事啊,也没有听说朝廷的邸报里说不选裹足淑女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户部和宫里在选的时候,在登记造册的时候就把她们得排除在外,根本就没有让她们上册!有的地方都直说裹足的淑女不选了!”

    “这还得了!但凡读书人家,士族大户,家中女儿很多都裹足,这一下子排除多少人!”

    “诸位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是真的,我家的妹妹就因为裹足,被他们说成体态不佳,所以根本不给机会……而且,听说这还是上面的意思……”

    常森一听是关于自己的外甥,赶紧靠近窗户,想要听得仔细一些。

    “江西那边都传开了,很多读书人都不认同这种做法,引起了士林的非议……”

    “那是肯定的,真要这么选,多少官宦之家的小姐都没有资格,不仅这次没有资格,以后恐怕也不行!这谁能满意……”

    “听说吉安府的解缙,举行了几次诗社,每次都抨击这件事,也不知道这股风声,什么时候能刮到京城,咱们也该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对呀,裹足的女子有什么不好,贤良淑德,温婉可人,最是贤惠,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进……”

    这些话入耳,顿时让常森怒火中烧!

    这帮人是准备算计自己的外甥呢!

    那还得了!

    自己身为舅舅,岂能坐视不管!

    他知道自己的武力不行,便跑到包厢里面拉着何涛,道:“老何,敢打架不敢?你要敢打,我老常改天请你喝酒!”

    这其中,又怎么是一顿酒那么简单!

    常森请的这顿酒,就代表二人从此结交了!

    何涛也正是明白这个,再加上常森也不是没有脑子的无法无天之徒,不是谁都敢得罪的,

    既然他说打架,对方肯定能打。

    所以何涛赶紧说道:“常兄弟,打架有什么不敢的!你说是哪个王八蛋,咱们这就揍他们一顿!”

    于是二人带着随从,杀气腾腾的踹开那个包间的门,进去噼里啪啦将里面的几个痛揍了一顿!

    常森出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于是赶紧进宫。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097/ 第一时间欣赏我要做太孙最新章节! 作者:我要做皇帝所写的《我要做太孙》为转载作品,我要做太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要做太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要做太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要做太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要做太孙介绍:
我祖父是朱元璋,我父亲是太子朱标,我才是太子嫡子,我才是大明的顺位继承人!我要为父亲报仇!有我在,那个庶子就别想坐上皇位,那些祸害藩王叔叔们,听说东瀛有四岛,你们就前去施行教化吧……这一世,绝不再窝窝囊囊,绝不任人囚禁,绝不突然暴毙!朱允熥发出最强音:我要做太孙!我要做皇帝!我要做太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太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太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