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难以平静
“我跟沈宜言是一样的。”
元祁笑着说，目光径直盯着贾闰，她相信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沈宜言听了这么一句，心头便是重重一跳，他忍不住捻了一下手指，也许是因为他太久没有跟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了，现在听元祁说什么他都会多想，但是这种感觉让她惶惶不安。
他本来是要闪躲目光的，但是却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元祁跟贾闰两个为什么好像一直盯着对方看呢？
沈宜言眼神异样地看过去，但是那两个人又移开了目光，好像刚才是他的错觉一样。
是他的错觉么？
沈宜言又观察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是贾闰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不过贾闰一直都这样吧？
沈宜言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下去了，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待会儿要出门跟元祁一起去看家具。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胜任。
昨天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出门去看家具，也许会遇到很多人，他就有些头疼。
支撑没有改变主意的动力，也全在于上次跟元祁一起去逛超市的经历，但是，他也没办法预测上次注意力全放在元祁那里的方法还会不会再次奏效。
三个人一同吃过了饭，贾闰就自动包揽了洗刷的活催着两个人出门。
沈宜言想着早饭是他跟元祁两个人做的，也就不同贾闰客气了，最重要的是如果早些出门的话，或许遇到的人就会少一些。
元祁这次过来是有备而来，家里的东西基本上也都带过来了，自然也不会再穿昨天的衣服。
虽然她在遂安也待不了多久，但是在遂安待着的每一天，她都不会让衣服重样的。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她还想好好化一次妆，但是她也总不能让沈宜言一直等着，还好的是她的底子还算不错，要化妆也迅速。
沈宜言并没有等待异性的经验，元祁说要回房间换衣服，他就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人了。
其实他也有些坐不住，但是这时候要是去找贾闰的话，肯定又要被调侃。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无论贾闰怎么调侃都行，但是当着元祁的面，他不想让她听到贾闰调侃他们两个的关系。
元祁在里面待了多久，他也没有去计时，只是等到她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其实，元祁以前就很会收拾自己了。
在学校的时候她总是一身运动衣，也不收拾打扮，但是偶尔他们两个人一块出去的时候，元祁还是会换衣服的。
年少的时候他总以为这样的特殊是因为他，但是年少的时候，真的容易多想。
还是现在好，哪怕看着她打扮得让他移不开眼来，他也不会再去误会什么了。
注意到沈宜言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的元祁心里立刻便雀跃起来，但是这人也就刚开始看她的时候多看了两眼之后就又目不斜视了。
两人去了遂安最大的家居商场，时间尚早，他们到达的时候，商场也才刚开门，不过这也正是元祁想要的，她也不想跟太多人挤在一块。
买家具她也算是很有经验的人了，自己一个人也完全可以搞定，不过身边有人陪着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只不过一开始沈宜言还比较自然，后来里面走动的人多了起来，沈宜言就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元祁也一直关注着沈宜言的表现，一发现他有些紧张，她立刻就果断放弃了继续逛下去。
贾闰临时调休，今天在家里休息，原本他们也可以回去一块吃饭，但是元祁还是想跟沈宜言多相处。
她提议在外边吃饭，沈宜言也没有拒绝她，这也让元祁心情更好了起来。
越是跟他相处，她就越是觉得自己年少的时候太不知道珍惜了。
她一般说什么话沈宜言都不会拒绝，连在那里挑选家具摆设，她试着建议让沈宜言也买什么，沈宜言竟然也都同意了。
讨人喜欢是她自上高中后一点点学会以至于差不多变成本性的能力，但是，只有在沈宜言这里会让她感到由衷骄傲。
也只有在他这里，她不必要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被人喜欢的那个度。
明明对坐在外边吃饭极不适应，还是会分心来照顾她的感受的沈宜言，她原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拒绝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很正确的，加了钱后，她想要的家具摆设除了个别需要调货，其他的都在下午就能到达她的房子。
也因此，不用她多请求，沈宜言就跟着她回了新房子，元祁看着沈宜言坐在书桌边给她做规划，心里的满足不言而喻。
她虽然还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是跟沈宜言在一起的话，似乎什么样子都是值得期待的。
他们两个忙着收拾家具摆设，就又忙到了晚上。
事实证明，这两天的相处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现在沈宜言不会刻意跟她摆开距离，两个人也能并肩一块走了。
不过也差不多到沈宜言的极限了。
虽然她也能感觉得出来，沈宜言并不排斥她的接近，但是两个人中间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她也不能一直待在遂安，最迟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
两个人回去的时间并不晚，但是贾闰已经缩在了房间没有出来，元祁有心想多聊，但是明知屋子里还有别人，她就做不到了。
“我明天要出差，晚上四点左右就要走，已经约好车来接我了……这些东西只能麻烦你了，你要是不想过去就先留着，等我回来后自己来拿，门卡你也先替我保管着，还不知道有什么事。”
元祁听出沈宜言要把门卡还给她就立马拿话堵了回去。
元祁这一句话里带出了太多的信息，沈宜言一时办法没办法消化完，自然也就没能把门卡还回去。
他回到房间之后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盼望着能够保持距离的人是他，但是同样的，因为元祁这么早就要去休息而感到不安的也是他。
现在想着元祁要离开却不要他送她的人还是他。
沈宜言辗转反侧，想到这两天的相处，心里就越发难以平静下来，夜里也没怎么睡好。
第一百零七章 不只是特别
早上沈宜言特意定了闹钟，虽然元祁似乎是打定主意一个人离开的，也根本没有提让他送她的事，洗漱后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他实在坐不住最后还是出了房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才刚打开房门，元祁也正好出来，两个人正好碰了个对面。
这时候比元祁昨天告诉他的时间也要早得多，就好像她是打算悄悄地不惊动他就离开一样。
“我送你出去。”
沈宜言不知怎的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他也不敢再去看对面的元祁是什么表情，只能沉默着等待她的应许。
真正看到沈宜言还是让元祁大早上就要早起的心情晴朗起来。
“好。”
她轻轻的应了一句，再多的话却也说不出来了。
沈宜言自觉接了她手里的行李箱，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话，直接出了门。
因为就到小区外边，两人就选择了步行。
距离称不上短，但是对于两个人来说，这也实在算不得长。
也许是起得太早的缘故，路边化了的雪又被冻得坚硬起来，元祁先是滑了一下稳住了。结果走了没一会儿就又脚滑了一下。
摔是没有摔倒，旁边的沈宜言也伸手扶住了她。
路灯的光是昏黄的，像是还在夜里一样，这样的昏暗也突然给了元祁勇气，她反手抓住了沈宜言的手就没有再松开了。
两人都戴着厚厚的手套，这样着，手拉在一块，其实也根本感受不到什么，但是沈宜言还是一点一点僵硬了起来。
错过了挣出手的最佳机会，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显得不合适，他不敢多想下去，脑中慢慢空白起来。
那么主动的元祁，其实跟沈宜言也没有什么区别。
路灯下他们两个人的影子紧密依偎在一起，看起来无比的亲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自己有多么的不自在，而她拉着的那只手，又有多么的僵硬。
本来也许他们还能说两句话的，但是被她拉了手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旁边的沈宜言就更不可能会说什么了。
她提前约好的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无论她愿意不愿意，小区门口还是很快就到了，沈宜言要去放行李箱，元祁也没有松开他的手。
沈宜言不敢去看两人交握在一块的手，更不敢去看元祁，他也只能将就着这个姿势开了后备箱，把行李箱放了上去。
一开始两个人手握在一块确实没有什么感觉，毕竟隔着都是厚手套，可是走得时间长了，两手握在一块儿的温暖远比身上其他处要更加明显。
沈宜言心里很清楚，无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一定要分开手了，但是他却动弹不得，这样的温暖虽然只停留在手上，却也是他一直都没有敢渴望的事情。
元祁也是同样地心跳如雷，上一次是匆匆抱了一下人，这一次却是一直跟他手拉着手。
她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车，终于鼓起了勇气。
探身抱过去的时候，要问她到底是什么感受，她能够回答的也只有头脑一片空白。
拉着手没有被拒绝的勇气也只够她这样当着他的面抱了一下便松开手也离开了那个她根本都没有怎么感受到的怀抱。
“我走啦。”
她匆匆的丢下一句就赶忙上了车，一坐下去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能红成什么样子。
她不由扇了扇风，也没有勇气拉下车窗跟他说话，一直到车开动了，她才往旁边看过去，沈宜言还是一动不动的，也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
元祁咬了嘴唇，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后心里就只有甜蜜了。
她从前只觉得如果自己将来结婚一定是跟老夫老妻式的平淡无奇，但是现在她才明白，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根本没办法那样平淡如水的。
她这些日子的心情时时都像在过山坡，哪怕得到的回应很少很少，可是一丁点反应都能让她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的咋咋呼呼、难以平静。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如同陷入了梦里。
沈宜言呆呆地看着前面，虽然早就已经看不到什么踪影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才又回去。
只是走了一路，他都不自觉会去看自己的那只手。
会不自觉地伸开，像是要握什么一样，察觉到这样的动作又会不自觉蜷缩起来，但是不管如何都觉得不自在。
他回到家里才刚开了门，贾闰就揉着眼出来了。
“你怎么从外边回来了？”
沈宜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摇了摇头。
贾闰也不在意沈宜言不吭声，他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时间，“快去睡吧，待会儿我做饭，你们两个晚点起来。”
说着话他就准备回房间了，沈宜言不得不开口叫住人，“不用做饭……她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
贾闰的睡意立刻就跑光了。
“昨晚不是还在吗！……”
贾闰说着忍不住走到玄关处，看了一眼鞋柜，想到沈宜言刚才从外面回来，他就又明白过来，“你刚送人去坐车了？”
沈宜言有些不自在地躲开贾闰的视线，“我去睡了。”
“怎么这么突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下次提前跟我说啊。”
贾闰看出来了沈宜言要逃，他也没有拦人，只是嘟囔了两句后突然想到这次的事，他赶紧又交代了一句。
沈宜言胡乱点点头回了房间。
他其实应该换衣服了。
但是换衣服就要换手套，不知为何他有些不想。
他也应该开灯，但是他却没有力气过去，现在待在黑暗中反而会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在外面走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现在呆到自己熟悉的房间，他的心思就一点一点的乱了起来，很快就成了一团乱麻。
她为什么要拉他的手，又为什么要抱他呢？
他并不想深想下去，但是这已经不是第1次了。
沈宜言抬手压住了额头，紧紧闭上了眼睛，可是脑海中这样那样的念头还是挥之不去。
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这都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是没有什么特别，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只是特别了。
第一百零八章 现在更好
沈宜言感觉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但是很快他就听到了外面贾闰起来的动静。
他放下了手，却并不想睁开眼睛，有些担心贾闰会过来敲门找他，但事实上一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贾闰也没来找他。
他勉强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到了贾闰出门的时间，他也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过去的。
再要去睡肯定也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忙起来。
这样想着，沈宜言就准备去洗漱，可到了要摘手套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犹豫。
手套最后还是摘了，只是却没办法立刻跟衣服一样被他丢到洗衣机里去。
沈宜言只能狠下心不去看被自己郑重放到收纳盒里的手套出了房间。
他本来是准备去煮个粥。
这并不是他习惯的早餐，但是自从上一次做了之后，他不自觉就养成了习惯。
但是第一眼就又看到了隔壁的房间，元祁的东西还在这里，这个念头也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是给她收拾好了送到她的房子里，还是留在这里等她下次来拿？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选不出来。
沈宜言无意识地开了房间门，打开了灯。
真是奇怪，明明她也只在这里住过几晚而已，可是进去后，连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了。
房间里依稀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桌上还有几个瓶子没有收拾好，但都整整齐齐的归拢在了一起，要是把她东西拿回去的话，就要自己去帮她收拾进行李箱了吗？
沈宜言看了一眼元祁的行李箱，再转过头看桌上放着的几个瓶子，越发不知所措起来。
上一次能够收拾房间是因为这房间里完全没有留下她的东西，可是这一次这里还放着她的东西，他再进来就好像他闯进了别人的房间一样。
沈宜言最后还是连屋门都没进去就关了灯，也将门紧紧关了起来。
还是等她回来自己收拾吧。
他想着就准备进厨房，可是没走到厨房，他就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她这次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回来，上次明明说冬至见的，但是却提前回来了，这次又突然就走了，还是冬至的时候会回来吗？
他想得出神，米不自觉就放多了。
盯着碗里足够两个人吃的米，沈宜言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一旦开了头，让他退回去保持距离，他实在不愿意。
比起这样被她接近，反而是原先一点联系也没有让他更加痛苦。
沈宜言刻意等到吃过了饭才去看手机，手机上果然有元祁发来的消息。
到车站的时候有一条，检票的时候有一条，坐在车上又一条，下车的时候又一条，但都是简短的报平安的短信。
她还是没有跟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沈宜言盯了两眼隔壁的房间，默默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了冬至吧，到了冬至……要是她还没有回来，他再来收拾她的房间。
这样他就不用问她了。
她对他没有那样的心思，他就不该往她前面多走一步，要不然又像以前把她吓到了怎么办？
他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说出口，要是说出口的话，只怕接下来一辈子才是真的见不到面了。
沈宜言将手机放在了面前最显眼的位置，看了无数次也没有再拿起，饶是这样，注意力分散也让他格外疲惫。
他原先以为就这样默默关注着就好，但是等到真有机会见面才发现默默关注着远远不够，但是现在这样应该也是他们两个关系的极限了。
她之所以对他这么好，像是朋友一样的相处，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她以为他救了她。
她原本是想要报答他，想感谢他的，只是他怕她说出来，拒绝了，要是不拒绝的话，也许她一答谢之后就不用再联系了。
沈宜言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怎么样才好，但是看着手机里每天的消息，说不开心是在自欺欺人。
和她有了联系后，他的生活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会议结束已经是近十一点了，元祁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又没有收到沈宜言的回复。
失望还是失望的，但是却并不意外。
要不是这个会议是市里组织的，她也不至于要这么赶。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身上的关注度还是没有降下去，走到哪里都有人看过来，找她聊天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整天下来，她也只有中午吃饭那会儿闲了几分钟，晚上又是饭局，还是跟大表姐一块。
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有些醉了，她也没有心思跟表姐争执回哪里住的事，所以最后还是回了大表姐的住所。
说来大表姐已经结婚了，但是，婚后还是住自己房子的时间更多一些。
元祁撑着头看着车窗外，虽然她心里还是计较大表姐的那些事，但是客观来说，她总为大表姐觉得委屈。
大表姐明明是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可是最后也只嫁了一个那样的男人。
如果大表姐不结婚的话，也许她们也不会到了现在的地步。
“你住在遂安哪里了？什么时候收拾妥当？”
祁裕文冲了蜂蜜水递给元祁，装作随意的态度问道。
“还得再收拾几天。”
元祁抿了一口，只回答了后半句。
祁裕文心里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坚持着问下去，转而说起了其他事，“遂安的大学我都问过了，没有合适你的职位，不想留在西临的话，去安洛怎么样？”
元祁又抿了一口蜂蜜水，她自己意向的也是安洛。
她以前参加旅游规划项目，跟安洛的大学合作过，那里有几个老师都很熟悉，再加上安洛的位置恰好位于西临跟遂安中间，无论去哪里都很方便。
她并没有想过瞒着大表姐，但是大表姐跟她想在一块了，还是让她觉得心里有些异样。
不过，这似乎也并不稀奇，她跟大表姐本来就有很多人际关系是共享的。
“我自己联系就好，姐。”
元祁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一声。
话音落下之后，她跟大表姐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大表姐才又开口。
“下周我爸生日，我估计回不来，你到时候也不用回来。”
祁裕文心里乱糟糟的，真正面对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难以沟通，她只能交代了一句就站起了身，“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
元祁也没有多拒绝，只是回到房间之后，想到大表姐交代的话，她的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了涩意。
如果一早就这样维护她，她们何至于就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她其实原本也就没有打算回来参加舅舅的生日，礼物是今年一早就准备好的了，到时候还照样送，再往后她也不想现在考虑。
第一百零九章 朋友的界限
元祁心心念念盼望着早些回去，然而事实上真正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两天后的凌晨。
到了遂安自然不能再去找沈宜言了，她直接回了自己的花半里。
理所当然的没有在房间里看到自己的那个行李箱，元祁不由笑了一下，虽然沈宜言总是拒绝的态度，但是他的心思也十分的好猜。
她不过是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没有收拢在行李箱里，他就不敢去碰了。
熬夜让她疲惫，但是回到这里却又让她觉得安心，元祁一觉睡到了九点多才起了床，要不是想着中午还要包饺子，她也真想再多睡一会儿。
从网上订了送货上门，元祁就开始在家里的厨房准备了起来。
她搬家时搬了个彻底，把自己以前用的炊具什么的都送过来了，这会儿只要归类就可以了。
她才刚把包饺子要用的器具都收拾好，从超市买来的东西都已经上门了。
时间还是有点赶不过，索性只用包两个人的饺子，也用不了多久。
元祁包完饺子后看了一眼时间，就赶忙收拾了饺子，提着去找沈宜言了。
她给了沈宜言进入花半里的门卡，但是她自己却没办法直接进入沈宜言的小区，所以下了楼她就不得不给沈宜言打电话了。
她只是想让他在门口给个进入许可，但是她到达小区的时候，沈宜言就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接到人后，沈宜言也不由惊讶了一下。
他是想着她出差回来肯定还带着行李箱，左思右想才下来接人的，但是接到的元祁却只提了个篮子。
沈宜言一时半会儿倒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接过来了，但是没等他想好，元祁就把篮子递给了他，他顺手就接了过来。
“我早上刚到，想着今天是冬至就在家里包了饺子。”
元祁见了沈宜言来接她心情如何能不好，她本来是要等到到家里才说，但是这会儿她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了。
“时间还是太赶了，要不然我还能做其他口味的，等下午我们回去，我再做其他的你尝尝……”
身边的元祁不停说着话，沈宜言拎着篮子却觉得这篮子比行李箱都要沉重。
他好不容易告诉了自己就是像朋友一样的相处，她愿意接近他就接近，要是不愿意就离开，他绝对不会往前走一步，也尽量不往后退，可是，她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沈宜言只要想到她可能跟其他的朋友也是这样相处，心中就止不住妒忌起来。
哪怕他还没有得到什么，但是得到的这些就已经是他从来都不敢想象的快乐了。
两个人都站在厨房里等水烧开，谁都没有别的事可做，却又都不约而同陷入了回忆中。
冬至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也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但他们其实也就在一起过过一个冬至。
特别的是晚上才吃的饺子，特别的是饺子只是超市里的速冻饺子，特别的也是那天晚上她没有回去，两个人一个人窝了一个沙发。
水咕嘟嘟嘟响着，将两个人从记忆中拉了回来，两个又不约而同朝着锅伸出了手。
元祁注意到了沈宜言伸过来的手，却没打算躲避。
沈宜言却默默收回了手，甚至退后了一步。
如果不是那个冬至，她留在了那里陪他，他或许也不会在圣诞节鼓起勇气送出礼物，更不会在之后不知道第几次拒绝了出国的安排以至于断绝关系。
再往后才不会孤注一掷去了解她才知道她接近他的真相。
而那个真相，她现在也没有说出口。
当年被拒绝的时候，他心里是早有预感的，但是他盼望着的是她能够说出真相来，可是她却只是拉着他的手默默哭着也不放开，后来开了口也全都是为了他好。
他不得不答应下来，可是回去后却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报复他，还是真的为他好，浑浑噩噩好几天，他才明白过来一件事，不管是如何，她都一定不会跟他在一起。
年少时候的他觉得承受不住这样的后果，就选择了逃避。
但是，已经27岁的他还要躲避下去吗？
沈宜言定定地看着水汽氤氲中眉眼都愈加柔和起来的元祁，心中的涟漪久久不散。
“怎么样？熟了吗？”
元祁举了碗让沈宜言尝，他总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她，明明十分不自在还是顺从地咬了一口。
说真心话，他完全尝不出嘴里的到底是什么滋味，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只有咫尺这件事就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想要的哪是像朋友一样的相处？
他真的能够控制住吗？
在她身边这样的幸福如果见得太多，他真的还能一个人独处吗？
沈宜言只能胡乱点了点头。
元祁抿唇笑了下，转身盛碗里。
“你要不要汤？”
她拿出碗后就随口问道。
没听到回答她就又转头看人，果然她一看去，沈宜言立马就点了头。
似乎他对着她的时候总是点头的时候要多得多。
元祁并不觉得这样的点头很敷衍，相反得到回应的她心中只有高兴。
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她自己倒喜欢吃带汤的饺子，沈宜言愿意跟她选择一样的，就好像可以证明两人的生活习惯更加相近，这也让她心情更好。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默默无声的，这也让沈宜言连吃了几个之后才尝出了饺子的味道。
口出的滋味自然鲜美，但是心里的滋味却是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人在面临巨大的幸福的时候会突然变得胆怯，抓住幸福其实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气。
他忘了是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可是这句话用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简直再妥帖不过。
从那天接到她的电话后，一切都不受控制了，他其实没有一刻不觉得幸福，也没有一刻没有不安过。
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走在悬在高空中的一根绳索上，可是却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自己还要一直走下去。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应该要终止了才对，但是一旦面对上她，对上她的眼睛，听到她说的话，他就没办法拒绝了。
吃过饭洗刷之后，沈宜言就又跟着元祁去了元祁的房子，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只是她需要，他就没办法拒绝了。
纵使他不通人情世故，他也知道这些并不是一定需要他来帮忙。
甚至他自己也觉得这些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但是他都不能问出口。
他其实也不想问出口。
两个人身上的是一模一样的围裙，挤在厨房里合作着、忙碌着，鼻间是食物的香气也更是他盼望已久的家的味道，他怎么舍得打破？
第一百一十章 在一起吧
“沈宜言，我头发散了……”
元祁张着沾满面粉的双手求助。
可能是她换衣服的时候没有再打理头发，也可能是她这会儿忙得团团转，一缕碎发就跑了出来，她也忍了好一会儿了，但是这碎发总是挡住眼睛，十分不舒服。
沈宜言僵硬地看向元祁，他看了看元祁手上沾满了的面粉，又看了一眼她跑出来的头发，整个人都更加僵硬起来了。
“我懒得洗手了，你帮我再扎一下吧？”
元祁一鼓作气说完，就在沈宜言面前背对他转过了身，根本也不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
沈宜言定定地看着元祁的头顶，她的表现就好像他伸手帮她把那缕头发再拉回来，重新用皮筋再缠一圈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一样。
很容易吗？
他的手指颤了颤，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不管如何，总是拒绝她最困难吧？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1次摸她的头发，在她昏迷的时候他也曾经轻轻碰过，但是只敢摸了发尾，跟现在要伸手指去将她的碎发拉过来，再重新梳到脑后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伸出手后，沈宜言就后悔了，这样太过亲密了，他的心跳得太快，呼吸都要停了下来。
头上传来的触感是那样的轻柔，轻柔得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
元祁以为自己只会害羞，毕竟说出话之后她自己要是不转过身，肯定要被沈宜言看到一个红苹果脸，可是事实上，比起羞涩，心里更多的是沉重。
世界上怎么会有沈宜言这样的人呢？
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没有除了贾闰以外的朋友，不是在找弟弟的路上，就是在家里，跟世界隔绝，为什么就是这样的他，还是这么的温柔呢？
扎起头发，其实连一分钟的时间都用不了。
“洗洗手吧。”
元祁轻轻地说，听到身后沈宜言顺从去了水台边，她才将视线转回了他身上，自己也慢慢过去。
她才刚对他说自己懒得洗手，现在却又过来洗了，沈宜言却只是顺从让开了。
元祁将嘴唇咬得发疼也没能忍住眼里的湿意。
她低了头，抬手挡了下脸。
沈宜言一开始并没有多看，他的心里还是没办法平静过来她就又走到了他身边。
注意到她过来的时候，他连视线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好，可是突然他就觉察到了。
虽然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抬了手，但是通红的眼尾，他还是看到了。
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揪成了一团，她哭了吗？
沈宜言无措地张着手，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元……”
好一会儿不见她动静就更印证了他的猜想，沈宜言不由张开了口，可是才刚说了一个字，怀里就多了一个人。
沈宜言一下子就愣住了。
元祁没想着当着沈宜言的面这样显露情绪，可是余光看到在一边安静等着她的沈宜言，她心里的后悔几乎将她淹没起来。
窒息一般的痛苦也让她更加恨起了自己年少时候不负责任的念头以及轻易就放弃了的喜欢。
他那么好那么好，为什么到现在还要一个人？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去想着一个她呢？
这样的情绪在听到他要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就完全失控了。
如愿以偿找到了人却不是她想象中如何如何的激动，抱到了人也让她心里更加后悔，也更加痛苦起来。
她紧紧地抱着人，将脸完全埋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刻她根本不想再去想什么计划，也不想再去考虑其他。
如果他没有推开她，她绝对不会再松开手。
即使他推开她，她也不想再松开了。
沈宜言大脑死机了好一会儿才又重启过来，但是低头看到怀里的人，他就又愣住了。
即便是做梦，他也从来不敢梦到离她这么近。
他清清楚楚知道这不是梦，但是却没办法反应过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抱她了，可是这一次她贴的也太近，时间也太久，久到他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可是两个人贴得太近，也让他根本没办法忽视下去，沈宜言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那片红从耳朵向下一直蔓延下去，全身都开始烧热起来。
“元元……元祁……”
沈宜言不自觉磕巴起来，好不容易叫出了人名，怀里的人却还是没有动静，他有心想动一动，可是她抱得太紧，他只是动了一下就僵住了。
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喊她的名字也是希望她能够退开一些，但是脑海中她刚才泛红的眼尾却挥之不去。
也许她就是想把他当个抱枕一样抱一抱而已。他最好就当一个合格的抱枕，什么也不想，就这样站着就好。
元祁还提心吊胆等着沈宜言的选择，但是除了磕磕巴巴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之后，他就又沉默下来。
投怀送抱的是她，她已经不是第1次对着沈宜言做了，可是他为什么始终不肯有一点回应？
元祁黯然地动了动手指，却并不想松开，哪怕站得腿已经开始发麻起来，她也不敢松开。
但是既然已经抱到了，就不该再这样暧昧下去。
她应该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只除了没有说出来。
投怀送抱的事她第一次做，也并不打算再对着别人做。
表白的事她更是从来都没有做过一次，现在应该也是她的机会了。
“沈宜言，我们在一起吧。”
元祁稍稍松开了一些手，从他怀中抬起头，一字一句，前所未有的认真。
明明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了炸雷，沈宜言蒙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能确定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他不自觉的低头看她，却在对上视线的时候又仓促躲开目光。
“沈宜言，我们在一起吧。”
元祁见到沈宜言躲开目光就又重复了一遍，这一遍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起来。
沈宜言一下子就晕头转向起来，但是这一次他很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一定是做梦了吧？是不是？晚上想着冬至她会不会回来，所以做了梦，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沈宜言下意识想要抬手捶一下自己，可是怀里多了一个人，连抬手的动作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定了
“沈宜言……”
元祁有些心急地又叫了一遍沈宜言的名字。她已经说了两遍，可是他的目光始终不肯落在她脸上，神情也有些呆滞，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样。
说实话，这样抱着一个成年的异性，还要在对方怀中仰着头看人的体验，对于她来说完全是头一次，她恨不得赶忙得到答案，却又有些惶恐自己得到的答案。
但是无论如何，沈宜言一副根本没有想到的样子还是打击到了元祁。
难道还需要更强烈一点的？
已经抱了这么久，她也没有被推开，她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
元祁咬了下嘴唇，往后撤了一点，抬手搂住了沈宜言的脖子。
沈宜言早已经跟个木偶一样，即使察觉到元祁松了手，又抬手，他也根本反应不过来。
牙齿磕在嘴唇上确实很疼，可是这疼也让人更加清醒。
只是，有时候现实比梦还要离谱。
“你没有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元祁强忍着羞意，郑重宣布。
沈宜言呆呆地看着元祁，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顿时像是被蛰住了一样匆促跳开，心跳得越来越快，他却依旧动弹不得。
甚至，他的目光像是被黏住了一样，不受控制地又落回她眼中，沈宜言怔怔地看着元祁，她眼睛里倒影出来的是他，连他自己都没有认真打量过的他却这样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睛里，就好像，好像他原本就在这里一样。
一个人能从另一个人的目光里看出什么呢？
一个人的心意要如何才能毫无保留地到达另一个人那里？
元祁不知道答案，可是她点了脚尖又凑了过去。
他不回应她也没有关系，他没有拒绝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沈宜言到现在似乎也很介意跟异性相处，可是对于她这样出格的亲密，他到现在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厌恶。
甚至，她能感觉到，他也是喜欢的。
同她一样生涩，同她一样控制不住的颤抖，也同她一样……欢喜着也难过着。
沈宜言用了去卫生间的借口才从元祁身边离开了一会儿。
她像是怕他逃开一样，接下来哪怕忙碌着也不肯离他太远。
他从两人再次见面之后就觉得元祁对着他并不避讳动作，可是现在他才知道真正不避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被偷袭得晕头转向，现在也没有脚落在湿地的踏实感。
沈宜言不自觉抬手摸了下嘴唇，却又像是被烫住了一样，他赶忙放下了手，而那边元祁抿唇看过来的目光让他再次拿了去卫生间做借口。
关上门，他却依然觉得她无处不在。
脑海中满是元祁撤开时耳语的那一句，沈宜言的脸又烧热起来，他用手抵住了头靠在了墙上。
他又没能拒绝了她，但是真的在一起吗？
她是认真的……他看得出来。
她对着他一点儿也不勉强。
可是他哪里让她喜欢了吗？
他以前对她那么好，她都拒绝了，现在却又主动说要和他在一起，还……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沈宜言没办法不多想。
他自己这些天纠结的无非是要不要现在原地不动，可是她却一下子就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定了下来。
如果只是因为他沉默着没有回答就被她默认了的话还好，可是偏偏……
沈宜言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她是他一直都喜欢的，也是一直渴望的。
哪怕他分不清身在何处，可他还是回应了她。
做出了那样的回应的他现在如何开门说他不愿意？
他还不能在洗手间待太久。
沈宜言磨磨蹭蹭的还是出去了。
还没走到厨房，他就先看到了元祁的背影，他不在旁边，她一个人似乎也游刃有余。
其实他怎么可能会包饺子呢？连喜欢鼓捣着下厨的贾闰也不喜欢包饺子。
所以他过来什么忙也帮不上，如果不是有她指挥，他站在一边都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可就是这样，她带他过来的时候也是那副非他不可的样子，他居然就过来了。
他……是不是也盼望着现在的……
沈宜言自觉出来的动静已经很小，可是很快元祁就回头朝他看过来了。
“沈宜言快过来……我要开始包了。”
元祁一回头就没能对上沈宜言的脸，看见他把脸扭到了一边，她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有些欣慰，她还以为他要在洗手间躲上好一会儿才出来呢。
“对，这样的就好。”
元祁靠在一边指导沈宜言擀饺子皮，见他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她毫不吝啬地就夸奖了起来。
其实饺子皮也堆了一些，她完全可以坐一边包了，但是，她有些不想离开。
被她偷袭了，到现在都没有说出任何拒绝的话的沈宜言让她的心完全软了下来。
但是仅仅这样还是不够，他到现在还都是沉默着的。
哪怕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心急，但是心里还是希望能再进一步。
甚至希望他一下子就熟悉这样的亲密，主动给她回应。
元祁盯着沈宜言俊朗的侧脸，握了握手，还是没能忍住，她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顶着泛红的脸去了旁边。
沈宜言太久没有跟人这样相处，总是会反应迟钝，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元祁早已经坐在另一边包起了饺子，因为是背对着他，他连她是什么表情都看不到。
但是，她通红的耳朵他一下子就看到了。
她也没有她表现得这么开放大胆。
这个念头在心里冒出来之后，就像是开了花一样，沈宜言匆匆收回目光，好一会儿才勉强将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手里的面团上。
可是，面团又跟元祁有什么联系？为什么对着面团，他也能想到她？
沈宜言苦恼极了，手下却一点儿也不敢停。
“沈宜言，过来一起包吧？”
元祁又叫他了，卡在他将面团全部擀成了饺子皮后无所事事的时候，这也让沈宜言实在没办法安慰自己她没有一直看着他。
他紧绷着端着饺子皮过去，坐下，看着盆里的肉馅，又开始了新的苦恼。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对戒
因为要教沈宜言包饺子，自然而然的，两个人就变成了并排坐在了一块，手自然少不了接触。
其实这也是元祁一开始的打算，她挖空心思地创造机会让沈宜言避不开她的接触，但是计划跟事实上总是有出入的，她自己直接跳过了这一步。
可就是已经那样亲密了，现在无意间被她碰到手，沈宜言还是会僵硬起来，像是17岁那时候一样。
看到这样的沈宜言，元祁心中就更加柔软起来。
虽然更想逗逗他，但是她也不忍心看他一直紧绷着，元祁还是老老实实地包起了饺子，两个人忙了近一个小时才把她准备好的面团都用光。
元祁用冰袋装了一半打算给晚上沈宜言回家的时候带，剩下的就先放在了冰箱里。
沈宜言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只能跟在她身边。
元祁放好饺子一转身发现沈宜言就在旁边等她，她就没有再压着自己的念头了。
怎么又抱他了？
沈宜言被抱得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只是担心她有需要自己的地方才站在这儿，不是想要她抱的意思。
他只是看到了她捶背的小动作，知道她有点累了，才等在这里的，不是……
“后天晚上我们一起过吧？”
元祁说的话就让沈宜言的脑子更加转不过来了，为什么要是后天晚上呢？
他越发没办法放松下来了，她说的一起过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元祁抬眼也对不上沈宜言的视线，可是被她盯得久了，他的睫毛也会不自觉颤抖，薄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蔓延开来。
元祁忽然就明白过来了，她咬住嘴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高兴。
“后天是平安夜，我在家里收拾……你要是白天有事就忙，要是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收拾，好不好？”
元祁还是解释了一句，她也真的没别的意思。
是平安夜啊。
沈宜言听懂了后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即又涌出来了莫名其妙的感觉。
为了赶走那种感觉，也为了自己能够动上一动，他立刻就点了头。
他怎么好像盼着她快点松开他一样？
元祁心里明白，却故意又抱紧了一些，仰着头问他，“我们一起出门一趟吧？”
只要她放开手，她让做什么他都愿意吗？
元祁抿唇看着她松开手后立刻如释重负一般的沈宜言，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她还以为突然让他跟她一起出门会很困难呢……也做好了他不答应就这样窝家里的打算。
可是，又不是只能在家里抱抱。
元祁瞥了一眼沈宜言的手，精神立刻就又振奋起来。
他们两个人都只用穿上外套就可以，但是沈宜言才刚松了一口气，元祁就已经抱住了他胳膊。
他下意识看过去，元祁却歪了头冲他笑，“我可以抱吧？我的男朋友？”
抱是犯规，说的话更是犯规。
沈宜言能说什么呢？
他半边身子都麻了起来。
从在洗手台边被她抱到之后，现在的他就是那江上随风而动的一叶孤舟，是扬帆顺流而下还是触礁解体，全都要看这风的意思了。
沈宜言知道元祁要带他去商场，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元祁的目的地是珠宝专柜。
“我们看一下对戒。”
元祁先冲沈宜言笑了一下才对着柜姐说道。
沈宜言不自觉攥紧了另一只手，心里没来由地紧张，他现在还没有适应他答应下来跟元祁在一起的事，元祁就已经拉着他来买戒指了。
这进度实在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没办法应对。
两个人定的仓促，自然也不可能专门定制戒指，元祁也不在乎这些，她想要的也只是个见证。
如果不是为了让沈宜言早些适应，她也不在乎有没有戒指。
到了要量尺寸的时候，沈宜言却不肯伸出手去。
元祁看了一眼对着沈宜言眼睛放光的柜姐，主动揽下了量尺寸的活。
果然沈宜言只是排斥异性接触。
见到沈宜言乖乖地被她拉了手指，元祁心里松了口气，她刚才还以为他是要反悔了，还好。
量好了尺寸，见沈宜言要收回手去，元祁心中一动，反而紧紧拉住了他的手指细细端详。
其实以前她就觉得沈宜言的手长得格外好看，现在就更这样觉得了。
难得有这样光明正大可以欣赏他手指的机会，元祁自然不会放过。
跟心情好到飞起的元祁不同，沈宜言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因为是在外边，他只能盯着元祁看，他的手还被她仔仔细细打量，可他已经没办法在意了。
一切都太像梦了，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所以现在他只能安静呆着等梦醒。
虽然他也知道这不是梦，可是他……如果一直顺着她会怎么样呢？
哪怕只有这么一天，他也想要。
“我们要哪一对？”
元祁看了一圈后还是想要沈宜言做决定。
沈宜言接收到元祁期盼的目光，下意识就指了他自己一眼就看中了的那一对。
元祁心里也不由猛跳了一下，其实她自己也喜欢那一对，就因为柜姐说那一对寓意一如既往。
沈宜言啊……
元祁没有再跟他说话，只是默默拉紧了他的手转头就跟柜姐说打包。
但是到了付款的时候，沈宜言却先她一步拿出了手机。
“用我的……”
沈宜言勉强说出了这三个字就翻出了支付软件手机递了过去。
主动来找他的人是她，主动抱他，主动说出在一起的人也都是她，但是，就算他现在也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能在这样的事情还让元祁主动。
换了别的人或许都不会像他这样，带着人过来后全让元祁一个人自说自话，甚至还打算自己掏钱来买。
像元祁他们这一对从过来之后没用上半小时就付款，完全不挑价格就带上戒指走人的实在是少数，柜姐给他们包装的时候笑容都真切了许多。
元祁把包塞给沈宜言，自己只专心抱着他，出了商场，往地下停车场去就有些冷了，但是抱着他又让她心里满是暖意。
等坐到了车上，元祁迫不及待的就冲沈宜言伸出了手。
她手背朝他，想要什么完全不用多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的好朋友
沈宜言抿了下嘴唇，慢吞吞的把自己刚放在腿上的包装袋给打开了。
拿起戒指的时候，他的手却抖得厉害。
但戒指也没有掉。
他也无比顺利的，一次就给她戴上了戒指，就好像他心里已经做过千万遍预习一样。
原来她的手指套上戒指的时候才是最好看的。
好看到他自己像是被蛊惑着一般给她套上了戒指也没办法立刻收回手去。
如果不是停车场突然有人说着话走过去，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要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
沈宜言回过神来只觉得窘迫，他下意识要收回手，却又被元祁拉住了手。
不同于之前隔着手套握在一块，也不同于在柜台前她拉着他的手指，现在才是真正的十指交缠，沈宜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元祁探身过去取了另一只戒指才将手指松开了一些，她郑重又小心地托起沈宜言的手指轻柔又坚定地将另一枚戒指套了进去。
她紧张又庄重的神情感染到了沈宜言，也让他更加无所适从起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手指上就落下了她的轻吻。
她吻的是戒指，可是那触感却落在了他心上。
心花怒放的声音已经占据了他的耳朵，但是却有另一种声音告诉他，他要完了。
被她主动追求着，被她这样对待着的他，如果等她厌倦了，如果等她后悔了要离开的时候，他真的还能做到站在原地不追过去吗？真的能够做到放开手像以前一样转身躲开吗？
他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近十一点了，沈宜言抬手拿拖鞋就又看到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他默默的换了一只手。
“沈丫丫！”
拖鞋才刚放地上，贾闰就叫着他的名字过来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真是你的手啊！”
贾闰一对比朋友圈里的照片，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沈宜言皱了下眉，不明白贾闰在说什么，可是随即他就被贾闰手机里的照片给吸引了目光。
“你这是坐了火箭吗？直接就订婚戒指都买了？”
贾闰惊叹不已地盯着沈宜言的手。
这才过了多久？
从他们两个人见面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没到半个月呢。
沈宜言定定地看着上面的图文想要解释却发觉无从说起，这不是订婚戒指，但是元祁确实发圈说是订婚戒指了。
是他今天漏听了什么吗？
“沈丫丫，来来来，我们好好说说！”
贾闰拉着沈宜言，把人安置在了沙发上。
这要是别的事情，他也就不多嘴了，可是终身大事这样的事，沈宜言现在除了他能商量，还会跟谁商量呢？
坐到了沙发上，突然有了支撑之后，沈宜言就也不想坐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贾闰迫不及待地坐下追问道。
他刚才在车上看到这么个朋友圈，整个人都没办法淡定了，但是沈宜言又联系不上，看了看时间他也没去打扰。
原想着沈宜言说不定今晚也不会回来了，谁知道他还回来了。
“快说说，怎么就买戒指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沈宜言下意识抬手想隔绝贾闰的视线，额头却感受到了戒指的触感，他蜷缩了下手指，转而放下手去看贾闰，“家里有酒吗？”
贾闰被问得一懵。
他看了一眼沈宜言，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头，
“应该有吧……你要喝？”
他们两个人都不喝酒，但是家里有啤酒，他买来当调味用的，应该还没有过期。
沈宜言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贾闰脸上的兴奋不由下去了一些，他起身去冰箱拿了啤酒出来。
都到了想喝酒浇愁的地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
贾闰更想知道了。
看沈宜言喝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贾闰碰了碰他的罐子，“我们的关系用不着喝酒才能吐真言吧？”
沈宜言垂了眼睫，盯着手里的啤酒罐子，“贾闰，我拒绝不了她。”
贾闰听到这一句话就明白过来到底是谁主动的，事实上他也没想过沈宜言会主动，惊讶的也是这进度实在太快了。
“你都已经接受了，还想着拒绝干嘛？做不到就接受，不就这么容易吗？”
贾闰也喝了一口，嫌弃嘴里没味，他起身去拆了零食端过来，“你难道不喜欢她吗？那么喜欢她，现在又在一起了，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呢？”
沈宜言不自觉地捏了块果脯，转了一转，手里就有些发黏，他却没有立刻就拿纸擦掉，只是将果脯捏得更紧了。
“叶宝珠……”
一听到沈宜言提起这个名字，贾闰就呛了一下，他捏紧了罐子，担忧地看向沈宜言。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对于沈宜言来说就是噩梦，对他来说也是阴影。
明明跟沈宜言完全没有关系，可是却将沈宜言逼到了那样地步的女生，哪怕他也知道，那只是一个可怜的女生，但是站在沈宜言这边十几年看着沈宜言是怎么过去的，他也没办法对这个名字有丝毫的好感。
“……是元祁的好朋友。”
沈宜言艰难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锐痛从心里一路蔓延上来，他的眼尾不自觉已经泛了红。
他到现在也没有忘记当自己想要了解元祁却从她的空间里看到了叶宝珠的留言，追过去看到的元祁在叶宝珠空间留言板那里留下的话的感受。
天塌地陷，不外如是。
他把他们的相遇当做上天对他的救赎，却不知道她的接近根本就是别有目的。
最让他觉得可悲的是，她其实并没有主动接近他，她一直在纠结，可他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她身边去。
她在那里的留言，他一个个都看了，甚至到现在也能记得清楚。
她其实是一个很善良很心软的人，哪怕因为最初的传言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实际上从他转学过去后，她也只是保持着距离观察他而已。
是他自己先注意到了她，是他自己在一开始就记下了老师说过的话，知道她跟他是一样的处境，不自觉就开始了关注。
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但是却又不想去寻死，只是麻木活着而已，他以为世界上就她是这样的，可是却遇到了一个跟他处境相似的人，还过着跟他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他不自觉跟从着观察着，慢慢的就有了交集，慢慢的就离不开了。
倘若她真的是因为觉得他害了她最好的朋友刻意接近他报复他也就算了，可是偏偏她相信了他的话，也从来都没有说出过真相。
她到现在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看待他的。
她到现在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明明今天他只要提起这个名字，或许就不会有这接下来一连串的拒绝不得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摆脱不了的过去
贾闰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宜言，在这种情况下提起这一件事，也让他不得不多想。
“什么意思？她……你们高中……她当初是故意报复你的吗？”
贾闰很快就想到了高中时候的事情，转校后，似乎是寒假，沈宜言突然就振作起来了。
虽然跟以前还是不一样了，可是他眼里有光了。
如果当年没有叶宝珠的事泼到沈宜言身上，他要是知道沈宜言对谁动心了肯定会第一个跑过去看的，哪怕沈宜言拦着，他也要过去，但是那时候已经明显变得畏惧任何变化的沈宜言不想让他过去看，他就不敢过去了。
他虽然没有见到人，可是打心底里他就感激起这个叫元祁的女孩。
没有努力过的人是不会知道要接近经历了这么多打击的沈宜言有多么不容易，更别说让他振作起来了。
他一直以为等到高中毕业之后或许就能见到人，或许那时候沈宜言就又有家了。
他那时并没有想过对方不会喜欢沈宜言的可能性。
沈宜言家境很好，哪怕遇到了那样的事情，他的家境依旧很好，而沈宜言的外形，就算是厚刘海挡着，就算是佝偻着背，他依旧是走过去都能让女生回头注视的那种。
沈宜言从小到大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个男生，如果不是太受欢迎了，或许也不会出现那样的事。
但是就在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的时候，沈宜言却突然转校了。
他离开了十一中，但没有回到他们一中，而是去了县里的一个普通高中。
他一度以为沈宜言是要自暴自弃了，可是沈宜言却在很用功的学习，除了学习别的什么也不想。
人也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不管他怎么问也问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以自己过去找元祁来威胁，他才开了口。
沈宜言只跟他说自己表白被拒绝了接受不了才躲到这里的，还让他保证绝对不去找元祁，如果找了，他们两个以后就再也不见面。
他不想失去沈宜言这个朋友，也不愿意在高考这样的节骨眼上再添乱。
沈宜言都答应下来大学跟他一个城市了，他还能再多要求些什么呢？
这些年他自己也是个单身狗，自然也就没有多想另一半的事，只是偶尔回家里妈妈调侃他的时候，他总会想到沈宜言被拒绝的暗恋。
现在知道了元祁的事迹，也见到了人，说真心话，沈宜言总觉得自己不配，他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们两个真的就很搭配了。
对方外形秀美、工作体面、声誉良好，追求者如云，沈宜言虽然现在也有家底，也有外形，可是他跟社会脱轨也是事实，到现在也没办法面对人群。
做朋友来说，沈宜言是最可靠的，可是要做家人的，要做伴侣，他也没办法看好。
一个家庭里，如果男性的角色总是处于被动，这个家庭要维持起来肯定会格外的累。
哪怕他现在欢欣鼓舞着想让自己高兴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其实也只不过是不想再见到沈宜言一个人黯然神伤罢了。
可是，他现在听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他在这个元祁昏迷的时候看过了她太多的经历，也亲眼见过她跟沈宜言的相处，他现在真恨不得找上门去跟她当面说清楚。
但就是这样，贾闰心里也憋屈得厉害。
当年也是，明明是跟沈宜言毫无关系的人，也是毫无关系的事，可就是因为叶明珠，所有的脏水都往沈宜言身上泼了起来。
还有那些总是追在沈宜言身后说着喜欢的女生，居然也落井下石。
他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知道人心是多么的黑暗。
沈宜言家境好，性格也好，他以为围着沈宜言转的那些人是跟他一样真的喜欢沈宜言，可是，到头来，根本没几个是真心的。
沈宜言请客吃饭是炫耀，是他爸爸贪污受贿的证明，被女生追求即使拒绝也成了玩弄感情的证明，明明是自己守不住学习生活压力选择了自绝的叶宝珠，在媒体的口中也成了被沈宜言玩弄后对人间失望的可怜少女。
是，他也承认叶宝珠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生命是很可怜，但是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心怀恶意的人逼到了退学，往后又遇到了被父母迁怒，失去弟弟，失去妈妈一连串打击，沈宜言难道不更无辜吗？
这么多年，沈宜言是怎么过下来的？
沈宜言爸爸很快就找了，现在沈宜言同父异母的弟弟都已经十几了，而沈宜言从高中开始就一个人生活了，固然当年给了他一笔钱，可是要买到现在的房子，靠的也都是沈宜言一个人。
连沈爸爸都没有想过再去找宜行的事，沈宜言自己却一直坚持了下来，这一坚持就是十年。
沈宜言社恐，不会跟人社交，可是这并没有耽搁他往偏远地方跑。
一年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沈宜言都是在外面奔波的，他都算不清沈宜言到底失望了多少次。
他们以前的朋友们知道他还跟沈宜言在一块的都会劝他说沈宜言早就已经改变了，说他是圣父附体还敢跟一个身处泥沼的人住一块……
他真的能挽救一个人吗？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平凡，也更没有当自己是圣父，沈宜言也用不着别人可怜。
可是待在沈宜言这里，他才更加清楚沈宜言到底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纵然被世界那样对待，沈宜言心中却始终都是柔软的，他去了偏僻的地方总要捐款，明明是有洁癖的人，在外面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计较过。
这么多年，沈宜言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从来都是风尘仆仆的，也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无数次，他都想劝沈宜言不要再找下去了，就算宜行是为了让他高兴才跑出去的，可当时的监护人也不是他，该买单的人也不应该是当时只是个孩子的他。
可是他又怕自己说出来之后，沈宜言放弃了后就不会再是现在这样有一股力量支撑着的沈宜言了。
找到陈星锐的时候，他也为沈宜言高兴，可是心里却更害怕，如果不是有元祁的事情，他大概都要向医院请长假了。
他真的怕沈宜言做傻事，这些年他虽然跟在了沈宜言身边，厚着脸皮也住在了一块，但是沈宜言心里在想什么，他完全琢磨不透，他们两个人一年到头说过的话都不会超过百句。
好不容易，他才看到了沈宜言眼里又有了光，可为什么还是因为那件事？
贾闰捂住了眼睛却压不住心里的难过，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待沈宜言？
每每给他一丁点好，就要用更多的坏来打击他。
他要是真的过得太过幸福也就算了，可是沈宜言过得算是幸福吗？
沈妈妈在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沈宜言想要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的影子，可是也根本没有摆脱过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消散的泡泡
“叶宝珠的事根本就跟你没有关系，我们找她当面说清楚！”
贾闰晃了晃头，他站起身想要拉着沈宜言过去。
沈宜言躲开贾闰的手，“她不知道我知道。”
“那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贾闰忍不住反问。
他其实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出来，可是对着这样的沈宜言，他都不忍心问出来。
如果是那个叶宝珠的好朋友，就不可能不知道沈宜言，就算不知道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名字。
但是她接近沈宜言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过叶宝珠。
他就说当初怎么那么突然，既然当初都已经拒绝了，也看过沈宜言怎么难过了，怎么还不满足，现在还要来伤害沈宜言吗？
“把戒指给我，我现在还给她去！”
贾闰越想越生气，他实在没有办法理解这个元祁做的事，她明明就是叶宝珠的朋友，也不可能不知道叶宝珠跟沈宜言之间的事，可她瞒着不说就有问题了。
在他看来，跟叶宝珠有关系的都不应该再来接近沈宜言。
贾闰想着，见沈宜言不动，就要自己过去拿。
沈宜言前所未有的反应迅速，他捂住了自己的手，也将手藏在了身后。
这副样子看在贾闰眼里就让他的眼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捶了一下沈宜言，“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是那个叶宝珠的好朋友的话，难道还会有什么好心思吗？你不是已经被伤害过一次了，怎么不长记性呢？沈宜言！”
“你不是也说了吗？你是想拒绝的，你只是不会拒绝罢了，你不会拒绝，我会拒绝！你给我！”
“不是……贾闰，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宜言着急地护着戒指，一个劲的摇头？
贾闰见到沈宜言这个样子就越发的替他难过起来。
“那她瞒着不说算是什么！你还救了她呢！她就是这样对你的吗？你是没有让我看过她的负面消息，但是她舅舅家都是那样的人了，我现在也不相信她了，你把手伸出来！”
贾闰用力把沈宜言的胳膊拽出来。
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动过手，现在却因为这个戒指撕扯了起来。
沈宜言也不想伤害贾闰，但是贾闰却执意要把他的戒指给脱下来。
他自己虽然总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想让戒指脱手。
一旦动了手就不是他们两个人能控制得了的。
磕在桌子上，滚在地上，沙发移了位置，啤酒洒了一地，果脯骨碌碌在地上转着，他跟贾闰谁也不肯让谁一步。
他一开始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贾闰解释，现在是完全没有机会说话，贾闰也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到最后贾闰也没能把沈宜言的戒指给拿下来，沈宜言也只是勉强护住了戒指，因为用力过度，戒指都将手指压出了淤痕。
“沈宜言！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贾闰崩溃地看着沈宜言，他实在没办法看着沈宜言就这样一条路走到黑。
“不是你想的那样，贾闰，她相信我。”
沈宜言小心翼翼地护着戒指，声音发涩。
“她相信你什么？她要是相信你，为什么不跟你说呢？你敢保证她遇到你的时候不知道你是沈宜言吗？一开始她都选择了欺骗，那接下来到底是真是假，你怎么能知道呢？”
贾闰嗓子早已经哑了起来，他咳了两声，还是提高了嗓门。
“接近她的人是我……她没有主动来接近我，是我自己接近的她，也是我自己喜欢才表白的……现在也是，如果不是我自己要去救她，她也不会再来找我……”
沈宜言不想让贾闰误会了元祁。
元祁现在已经住在了附近，他不想贾闰生气，伤害她，他着急地解释，语无伦次，也不敢停下来。
“现在也是，她没有逼着我帮忙，都是我……是我还想接近她，是我想……”
这么多年了，从那件事发生过后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时候见过沈宜言这个样子？
贾闰仰着头也没办法制止眼泪掉下来，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好，就当她是无辜的，可是她现在做的是什么？她既然都说跟你在一起了，为什么还是不跟你说原先的真相？”
“你不是说她不喜欢你吗？那她现在做的到底是什么？你都不知道她的念头，为什么还要答应下来！你不是也想拒绝的吗？我现在不过是帮你把戒指还给她，这也是你想做的，你做不到，我能帮你做呀！”
沈宜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贾闰说的确实是事实，他知道元祁不喜欢他。
当年表白被拒绝的时候，他的脸皮是前所未有的厚，被拒绝了一次他还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可是还是被她拒绝。
他问她喜不喜欢他，让她不要想那么多，可是她都说对不起。
10年前她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他都没能打动她，现在他又有哪方面能打动她呢？
她不缺钱，也不缺朋友，什么都不缺，可是他什么都缺，他有的她也都有，他没有的她也有，这样的他之于她能是什么呢？
哪怕他心里也隐隐知道这个答案，可是知道跟被人揭露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沈宜言用力攥起了手指，手上戒指的触感越发硌手，他心里也越发痛苦起来。
他知道，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也想要用了十年也没办法忘了的她。
哪怕是一场梦，他也想要留在梦里，哪怕只有一天，他也想留住这一天，她愿意欺骗他也好，愿意伤害他也好，他身上也不少那一道伤疤，也不怕再多几道。
贾闰还在说，一句句大实话格外刺耳。
可是他在这样刺耳的话语中却再一次明白了自己的渴望，他知道自己现在选择的是什么样的路，他也知道会受伤，可是更没办法抵抗被吸引。
以前那些算不得美好的记忆都足够他支撑十年了，现在呢，如果能够得到他从来都没有期盼过的美好记忆……
他其实已经很擅长忘记不愉快的事了。
即使是注定会消散的泡泡，他也能拥有那一瞬间的七彩绚烂，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抓住她
元祁跟沈宜言约了今天一块吃早饭，但是早起后她给他发消息就没有回复了，明明他昨晚还回复了她的消息，才隔了一夜他就又跟之前一样了。
她把粥煮上，还是有些不放心。
熬到了切完菜也没有接到沈宜言的回复，她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她心里想着要是他不接电话，她就要到他的小区去找人了。
但是，沈宜言还是接了电话。
“我要炒菜啦，你到哪里了？”
元祁一下子就忘了刚才收不到回信的不愉快，语气雀跃地问道。
“我在路上了。”
沈宜言握紧手机，轻轻说。
“那我开始炒啦……”
元祁说着，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了一边，并没有打算挂断电话。
昨晚如果不是沈宜言没有带衣物过来，她真想把他留在这里过夜，反正她这里房间多的是。
没在一起的时候分离就有点让人熬不过去了，在一起后，她就一点也不想分离了。
只不过她前天刚熬了夜，昨天也一直没有休息，昨晚心情再好也挡不住睡眠来袭，收到他回复的消息之后，她很快就入睡了。
早上一睁眼就是好心情的体验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元祁看了一眼还没有挂断的电话，嘴角的弧度上扬得更高。
早知道沈宜言对她这么好，她就不该犹豫这么久才来的。
刺啦炒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他似乎只听声音就能闻到食物的香味，沈宜言不自觉地握得更紧。
他其实已经到了小区里面，再走上几分钟就要到了。
出门其实更早，只不过他选择了步行过来。
哪怕昨晚对着贾闰说了无论她是不是要欺骗他，他都想要抓紧她的话，早上起来一想到要来她这里吃饭，他还是会觉得紧张。
他们也不是第1次在一块吃饭了，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沈宜言不自觉摩挲了下指间的戒指，有这么一个东西在身上套着，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告诉自己昨天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而且他身上还带了伤，脸不知道昨天撞在了哪里，青了一块，这也让他早上的时候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还要不要过来。
但是走了一路他都没想回头，现在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他就更不想回头了。
不想去想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去想这样的生活能维持多久，他只是想要珍惜现在的一分一秒而已。
再一次坚定了心里的念头，沈宜言摩挲了下戒指，上了楼。
只是到了门前，他就又犹豫起来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开门好，还是等着她开门好，虽然他也带了门卡，也知道密码……
犹豫间，门就开了。
他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却被元祁扑了个满怀。
元祁真不知道沈宜言就在门外，她只是听到了手机里传出来的电梯的声音，算着他快过来了就跑过来开门的。
原本她也是一脸惊喜的，谁知道沈宜言看到她就要退后，她脑子一热就扑了过去。
但是扑到人后她就后悔了。
“抱歉啊，我一身油烟味。”
元祁赶忙退后，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
沈宜言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是元祁已经拉了他的手，“快进来！”
“拖鞋！”
元祁立刻拿出了她早就下单买好的情侣拖鞋。
虽然并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能让沈宜言答应跟她在一起，但是私底下她却没办法不暗戳戳的存东西。
这些就是跟围裙一起买的，除了这些，其他的她其实都有准备，但现在还不好意思拿出来。
沈宜言看了一眼元祁放在他脚边的拖鞋就更局促了。
昨天以前他来这里还要么是穿着鞋，要么就是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的，今天就有他的鞋了吗？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拖鞋却正好是合脚的，还是跟元祁脚上的那双明显是同款。
“我量了你让我穿的那双鞋。”
元祁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沈宜言一直盯着她的鞋看，她就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
沈宜言比元祁还要不好意思。
她去他那里了那么几次，他都没有想到给她准备女孩子的拖鞋。
他准备进厨房帮忙，但是元祁却不肯让他进去，拉着他的手就把他推到了餐桌前，“今天让我好好表现。”
他一点也坐不住，但是等他站起来，元祁早就哒哒哒跑开了。
他走过去也只来得及在半路接到她，但是她端着粥堵着路不肯让他过去。
沈宜言拿这样的元祁根本没办法。
“你不要着急嘛，等会刷碗刷锅我不跟你争。”
听到元祁故意逗他，沈宜言就更没办法坚持下去了。
对他们来说，是在一起后吃的第一顿早饭，元祁自然格外注意。
标准的四菜一汤，因为份量都不多，也没用多久就完成了。
不过这只是她觉得一点也不辛苦，看着这一桌子菜的沈宜言就不是这么觉得了。
他看到端上来的四盘菜就已经很懊悔自己在路上浪费了那么久了，等看到元祁端出来的汤，他就更觉得坐立不安了。
一想到自己在路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元祁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着，他连手里的筷子都觉得沉重。
而且，他不确定自己脸上的淤痕会不会被她注意到。
刚开始还不用摘口罩，但现在吃饭总不能不摘。
沈宜言抱着侥幸心理摘了口罩，还没放好，对面的元祁就站起了身，“这是怎么了？”
几乎是他才刚注意到她动了，她就已经到了他面前，还附身凑过来打量。
“不小心撞到了。”
沈宜言急忙往后仰了一下。
看起来确实像是不小心撞到了哪里，只不过怎么会撞到了脸，还是这个位置。
元祁见沈宜言不肯说就不再追问下去。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她目光一落在对面，就没办法不去关注沈宜言的脸。
察觉了沈宜言被她看得不自在了，元祁才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
沈宜言说他今天还有事要忙，所以洗刷过后，元祁就换了衣服跟着沈宜言回了他的住所。
她空闲的时间不多，之后也还是跟他异地，还会经常出差，如果不在空闲的时候多黏着他，她真怕等她出去几天沈宜言就又不回复她消息了，今天不就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主动的人
贾闰还在家里，听到感应门响，他摸了摸青了一块的额角，慢吞吞走过来，张口正要说话却看到了亲密走过来的两人。
他脚步一顿，看了一眼被抱住胳膊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起来的沈宜言，贾闰扯了下嘴唇，勉强笑了一下。
元祁倒没注意到贾闰的冷淡，她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贾闰额头上的那一块儿，怎么两个人脸上都挂伤了？
察觉到元祁的目光落到自己的额头上，贾闰心情就更加糟糕起来，他也没心思跟她多说话，只点了点头就转身回了房间。
这样的冷淡元祁就没办法忽视了。
她看了一眼贾闰离开的方向，转头就撞进了沈宜言紧张的眼神里。
看来有什么事，应该还跟她有些关系。
元祁心里猜测着，却没有问出口。
她换了自己带过来的拖鞋，等沈宜言将两个人的外套都挂起来之后，她就又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
“走吧，我不打扰你。”
沈宜言看了贾闰刚才的表现，也就打消了在客厅工作的念头。
要是挪到客厅工作，万一元祁落单了，贾闰表现出什么，那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开了房间门后，沈宜言比元祁这个客人还要紧张。
尤其转头看到元祁背着手在打量他的房间的时候，他就更加紧张起来了。
沈宜言的房间跟她睡的客房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单调空旷，元祁左右转了一次头就看完了，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书桌上，如果说有什么不同，也就在他工作的书桌这里了。
“我坐这里就好。”
元祁见沈宜言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排，便指了指沙发。
沈宜言点了下头，等元祁坐下后又掏出了笔记本，他才慢腾腾回了自己的位置开了电脑。
元祁是真的安静，她没想过去打扰沈宜言工作，她自己其实也不闲，安洛那边，最近就要去面试了，材料她需要准备一下。
尚游的项目她才刚了解，现在还不太熟悉，过了圣诞节还要回西临去磨合。
看了一眼计划表，元祁就不得不投入到工作中去了，那边的沈宜言却很难投入到工作中，虽然旁边的人其实很安静，也根本没往他这边多看，他却没办法不关注她那边。
有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体验，他没有幻想过，但是现在每一件事，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特殊的，他没办法忽视。
只不过到了后面两个人就反了过来，沈宜言一投入到工作中就顾不得周遭了，而元祁工作了一会儿就开始了走神。
发觉沈宜言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后，她就走神得更加明目张胆了。
越是盯着他看得久，她就越发觉得自己太受上天眷恋了。
沈宜言外形条件实在太好了。
身高就不必再说了，可能因为捂的严实的缘故，沈宜言肤色跟她也没什么差别。
虽然对着电脑，他的皮肤状态却很好，而且，高中时候他还会故意抹发胶好让刘海能够挡住视线，现在却是极为清爽的短发。
可能因为对着电脑工作的缘故，他还特意戴了眼镜，这样就更有禁欲的精英范了。
元祁不自觉地捧着脸发呆起来。
确认自己还是喜欢他到奋不顾身追求，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隔着那么多年空白却能轻而易举的因为某些细节就将这些空白填充。
只不过，他们两个之间还是太过生疏了一些，到现在还是他被动地在接受她。
元祁不自觉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心情就又开朗起来。
不管如何，只要他不会拒绝她，慢慢的也没什么。
他们中间横亘的那些问题，等他们两个感情稳定了一些，她会慢慢摊开跟他说的。
沈宜言对待工作比她以为的还要投入一些，元祁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他已经对着电脑将近两个小时都没有休息过了。
连她这个还走神的人眼睛都开始发涩难受了，元祁想了想，站起身叫了他一声，“沈宜言，我们休息一会吧？”
饶是她特意放轻声音，还说得缓慢，沈宜言似乎还是被她惊了下，看过来的表情就好像忘记了还有个她在这里一样。
元祁摩挲了下戒指，心里有些失落。
沈宜言确实没想起来，可是转头看到元祁之后，昨天的感觉就一下子又汹涌起来。
他快速保存了文档，这才站起了身。
走过去后又毫无例外的就被她抱住了。
她似乎格外喜欢这样抱着他的胳膊黏着他。
他……自然也是喜欢的，虽然总是不能适应，但是这样的不适应，只是因为怕自己太喜欢以至于以后都不能忍受失去的不适应。
他去冰箱取了水果拿去洗，元祁就在旁边跟着他转，像是他的尾巴一样。
她其实并不多话，两个人在一起后她说的话还没有原先未挑明的时候多，但是这样不多话的她才更让他觉得熟悉。
“不叫贾闰吗？”
元祁剥了一瓣柚子喂了沈宜言，见他咽下了，她才随口问了一句。
“我给他送过去。”
沈宜言一边说着一边就挑了两样水果，重新拿了个盘子起身离开了。
他起身得匆忙，挑水果也是顺手抓的，元祁看着沈宜言三步两步就没了踪影，不由轻笑了一声。
他肯定是害羞她刚才喂他了。
沈宜言实在太容易害羞了，已经二十七岁的人了却还是跟少年时候一样是一张白纸，相比而言，她自己哪怕努力还保持了一点本心，却也到底是被染得五颜六色了。
所以，才会做什么都是她主动吧？
元祁给自己剥了一瓣柚子，还没送到口中，她就又想到了刚才沈宜言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加灿烂起来。
她只是喂他吃了一口柚子而已，也没让他喂，更没说她也要尝尝，他就已经害羞成这个样子了。
虽然她也很喜欢他这个样子，但是他们都在一起了啊。
元祁转了转手里的柚子，心思一转，再看向果盘，她就有些许紧张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令他开心的谎言
贾闰在屋里看论文，通常晚班的上午他会起来打一局游戏放松，但是现在没时间，更没心情。
听到敲门声，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沈宜言过来了，他拍了拍头，想到刚才沈宜言的表情就觉得堵得慌，但还是开口应了一声。
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其实很少会遇到沈宜言主动来敲他门。
是真有事还是因为他刚才对待那个元祁的态度？
贾闰摘了眼镜，揉了揉眼睛，见沈宜言端了果盘过来，他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这人什么时候会主动给他端水果？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待那个元祁的态度，却也真的担心跟沈宜言之间因为刚才的事有疙瘩。
贾闰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更加不客气的伸手取了柚子。
但他已经吃了两口，沈宜言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他吃柚子，贾闰就有些吃不进去了。
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沈宜言总是一副犯错了的样子呢？
他扔了一个橘子给他，“我答应你的事儿，什么时候没做到了？”
沈宜言听了这句就松了口气，他慢条斯理地给橘子剥皮。
他其实不太喜欢橘子，倒不是不喜欢吃，而是剥橘子的时候总会有汁水溅到手指上。
要吃橘子的话，总要戴上手套，太麻烦了一些。
但是刚才见元祁要剥柚子，他就不自觉替她剥了，还没有戴手套。
不过，是不是他的表情没掩饰到位？要不然，元祁怎么突然就喂他……
“还不出去？”
贾闰瞟了一眼沈宜言的手指，咬着柚子嘟囔了一句。
沈宜言还在跟橘子皮奋战的手指不由停顿了下，他抬眼看了一眼目光已经不在他这里的贾闰，轻声道，“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吧？在她家里。”
贾闰啧了一声，见沈宜言眼巴巴看着自己，一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单是现在沈宜言的表现就让他没办法拒绝，从见了那个元祁后，沈宜言不仅话多了，神情也比以前多多了。
现在在屋里都不会还戴着口罩了。
那个元祁对沈宜言的影响也实在太大了。
从现在看，还都是积极的影响。
“好。”
贾闰只是想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与其旁观着还不如走近点看看。
沈宜言没想到贾闰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了，昨晚上贾闰那么误会元祁，早上见了人也不愿意搭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元祁解释了。
“我回来估计就要到七点了。”
贾闰见不得沈宜言这样喜形于色的样子，却又有些怀念，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待会儿把位置发给我，我自己过去。”
不等沈宜言说什么，他就出声赶人了。
“好啦，赶紧出去吧，把人家一个人晾在那里算什么。”
沈宜言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有些久了，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的时候还是捏紧了手指说了一声谢谢。
听到门关上，贾闰也扔开了手里的柚子，不管多少次听到沈宜言说谢谢，每次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憋屈的厉害。
其实沈宜言一直都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但是经过那件事之后，他每次说谢谢都会让他觉得心酸。
理所应当的事，沈宜言却都要感谢。
哪怕别人那样对待了，他也是感谢的，现在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因为对方愿意陪着他，他现在心中就感激涕零了。
沈宜言离开的时间比元祁以为的还要长，待听到脚步声，见沈宜言又避开了她的视线，元祁不由抿唇笑了下。
他还真的是在躲她。
人还没走到身边，元祁就先闻到了橘子的味道。
她不等沈宜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就拉住了他的手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你剥橘子了？”
抬眼却见到沈宜言愣愣地看着她，元祁后知后觉自己的动作太唐突，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沈宜言见她没有松开手，便用另一只手递了自己剥好的橘子过去。
可是，元祁却没有伸手接。
只是对着他张了口，眼睛里满是期待。
沈宜言不自觉就又紧张起来，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回，目光还是没办法落在元祁身上。
她对他太过亲近了。
元祁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倒也不觉得意外。
她从他的手上取了橘子迅速掰开，不等他收回手就又拉住了他的手，手心向上，把橘子放上去，自己捧着他的手凑了过去。
沈宜言立时僵硬得像块石头了。
他呆呆地被元祁拉着并肩坐下，一整个橘子，他们两人各自吃了一半，他的那一半都是元祁塞到他口中的。
他没办法学着她这样，她却还是乐此不疲。
以往他自己休息的时候，顶多是端杯水对着外面发一会儿呆，十分钟就已经很久很久了。
可是跟元祁在一块儿水也喝了，水果也吃了，不知怎么的，二十分钟就过去了。
回房间工作也是元祁拉着他回去的，是他自己的房间，可是她进去却比他还要自在，就好像她原本就该在这个房间里一样。
这样的感觉也让沈宜言心里更加难以平静。
到了中午，贾闰匆匆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元祁也没问他，沈宜言不由松了口气。
中午还是他们两个在一块做饭，就像昨天一样，他时刻紧绷着，心中也没有一刻不觉得充实。
元祁本来就有午休的习惯，因此吃过饭坐回房间没一会儿她就瞌睡了，她看了一眼专注盯着笔记本的沈宜言，索性趴在了扶手上看他。
她不知道沈宜言心里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却十分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
如果沈宜言能够忍受她这样待在异地偶尔才能回来，如果能够像现在一样相处，她对将来就有十分的信心。
她似乎睡着了。
沈宜言无意一抬头就发觉元祁趴在了扶手上，他默默看了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动静，便轻手轻脚起来取了床上的毯子过去。
她那天对他说她认床，但是实际上她好像在哪里都入睡得很快。
不知是因为天生如此，还是因为总是太过疲惫的缘故。
她对着他要么不说实话，要么谎言张口即来，他却还是觉得开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闭着眼也愿意
元祁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了她一个人，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沈宜言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将毯子叠好搭在沙发扶手上，元祁才起身出了房间。
隐约听到了客厅那边有键盘的声音，她便轻手轻脚地过去了。
果然沈宜言正在那边坐着。
他比她以为的其实要忙上许多。
元祁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认真投入工作的沈宜言，如果不是因为年少的时候相遇过，她可能也不会有这样的幸运。
沈宜言因为年少时的经历有些许恐女症，又不喜欢跟外人相处，在感情上她根本就不必担心有外人介入。
物质生活上，他原先的家庭就已经很富裕了，现在，她虽然不知道，但是单看沈宜言的这两套房子就知道她的经济条件还远比不上他。
外形条件，她虽然长相也算得上好看，但是女孩子的好看跟男孩子是不一样的，像沈宜言这样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还有能力还专一的男孩子实在是太少了。
而她跟沈宜言还有很多共同点，他们都没有了妈妈，爸爸那边也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两个人都是独身一人，将来在一块也没有父母长辈的压力。
她以前不是没有考虑过相亲，只是所见所闻都让她排斥。
这些年，她其实一直在独身跟成婚之间摇摆着。
虽然她身边坚定独身的人也有，但是她至今没有发现一个是跟她一样没有一个能指望得上的亲人，还能选择独身的。
她不知道别人到底准备怎么过的，可是她自己还是渴望家庭。
如果不是怕吓到沈宜言，她现在都想直接跳到结婚。
如果是跟沈宜言的话，闭着眼睛结婚她也愿意。
沈宜言对别人的视线有些敏感，元祁没看他多久他就察觉了，他下意识抬了头，看清人之后手下就乱了节奏。
他推了推眼镜，有些不自在地删了自己敲错的字母，站起了身，“你醒了。”
他见她朝他走过来还是会觉得紧张，便想着转身给她倒杯水，自己也缓解一下，谁知道还没走上两步，就被她抱到了。
他也算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她抱到了，可能是被抱的次数多了，他竟然没有前几次那么紧张了。
但是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元祁有些不舍得地松开手，沈宜言的腰十分好抱，身上的气味也是清冽的，她一开始只是为了让他习惯她的亲近，现在却是真的有些喜欢上这样抱他的感觉了。
只可惜，她抱了这么多次，也没有得过他一次主动。
被她抱着的时候还会觉得紧张，可是等她离开的时候，又总是会给他怅然若失的感觉，以至于每次被抱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这一次又是一样的，被她牵着坐在了沙发上，他才反应过来。
“你月底的时间能不能调出来？”
元祁刚才醒来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陈星锐的生日快到了。
沈宜言不加思索就点了点头，他接的单子都可以自由安排，熬夜就可以挤出时间来。
“星锐在陈家后每年都是元旦过生日。”
元祁觉得沈宜言应该不知道，她也是犹豫了一番才决定直接告诉他的。
星锐虽然也认了沈宜言当哥哥，但是却并没有打算认回自己之前的一切，沈宜言家里的情况也确实特殊。
不过如果他们给星锐过两次生日，他应该也不会多排斥。
沈宜言也确实不知道星锐现在是哪一天过生日的，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过生日的事情。
“我那一天应该回不了遂安，到时候我们在龙水见吧？”
元祁说着心里就又觉得有些遗憾起来。
事实上，明天晚上她就得坐火车离开，期间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遂安，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差不多要分开一星期。
元祁跟他提过自己接下来一周都要去外地出差的事，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一再让他保证明天晚上要在一块吃饭，他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没能拒绝得了。
只是昨天听的时候只是有些失落，现在却心里却溢满了。
眼见沈宜言似乎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有些低沉起来，元祁就打起精神，“我们可以给星锐过两次生日，等到三月的话再给他过生日，我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沈宜言听到元祁说起三月的时候，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元祁怎么知道他弟弟真正的生日是在三月呢？
“你怎么知道他真正的生日在三月……”
沈宜言不自觉就问出了口。
元祁愣了一下，她刚才说话完全就没有经过大脑，被沈宜言问到后，她自己也有些懵了，她确实没有问过别人，可是为什么就这么确定星锐的生日在三月呢？
“是三月十六吗？”
听到元祁还来确认，沈宜言点了点头，却觉得元祁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奇怪。
元祁忍不住抓紧了衣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那场梦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了，但是现在看来，她并不是完全记不起来了，而是那场梦都被储存在她的潜意识中了。
只是一旦细想的话，头就有些发疼，元祁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
沈宜言见过元祁这个表情，她刚醒过来的时候，见到人就会这个样子，像是要想什么想不起来一样。
“没事，想不起来也没有什么的，他生日就是那一天，可能是……可能是他自己跟你说了吧，我给他的资料里有户口本上的复印件……”
沈宜言有些担心地看着元祁安慰着，可能是急中生智，他竟然找到了理由，“应该是他什么时候看到了，跟你提起过吧？”
元祁知道不是因为陈星锐才知道，但是见到这样着急安慰她而说了这么多话的沈宜言，刚才堵在脑海中的那一团就突然散开了。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却有些担心自己现在的情况。
星锐的生日，贾闰的生日，好像都跟现实中是一样的，那场梦跟她现在的生活到底还有多少重叠的？
如果不一致了，她……
第一百二十章 完全没顾忌了
沈宜言虽然不常与人相处，但是他对人的情绪感知要比以前更加敏感，所以这会儿他也轻而易举能察觉元祁心里似乎在担忧什么。
“你……是不是偶尔会记不起来一些事？”
沈宜言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担心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元祁听到这话，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最近我忘了什么事吗？”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宜言，不会是她这些天跟沈宜言相处忘记了什么事，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她？
一边问着，她自己却忍不住回想，可是想来想去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
沈宜言一看到元祁被自己问的都紧张了起来，他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来了你醒过来……”
话说到一半之后，沈宜言就懊恼的住了口。
元祁应该还不知道是他把她留在疗养院的事。
“我，我是听……对，听星锐说…说……”
沈宜言根本不会说话，能急中生智搬出来陈星锐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要是不提这些也就罢了，一提到这些，提到她醒过来之后，元祁就想到了二表姐对着她指责的那些话。
她的眼里鼻子都泛起了涩意。
沈宜言他真的跟别人完全不一样，如果换了别人，哪怕知道她现在不对劲，也都不会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出来。
明明他也根本不习惯开口说话。
“我没事。”
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的那个梦，只能摇了摇头。
见沈宜言还是担心地看着她，她便得寸进尺地靠在了他肩上，本来她拉着沈宜言坐下的时候就挽了他胳膊，现在要靠上去也是挪挪头的事情。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没有什么事。”
这是她想要表白的话，更是她心里的话。
在她人事不醒的时候都能照顾她的人，她到底还要担心什么呢？
又来了……
沈宜言心跳得飞快，他不知道元祁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说出这些让他脸红心跳的话。
分开了十年，他觉得她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可是，某些时刻，元祁比年少时要热情主动得太多了。
不过，他确实是不适应，但并不是不喜欢。
“分开一周还是太久了，下周我要是在安洛面试成功的话，你能不能还去陪我看房子？一天就好了，好不好？”
元祁原本是不想沈宜言奔波的，但是被他这样温柔对待着，她不自觉就想要更多了。
他们才刚确定关系就要分开一周，她也实在担心。
“好。”
沈宜言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她愿意这样依靠着他，依赖着他，他连心里都是满满的了，这种情况下她说什么他都愿意。
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应许，元祁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沈宜言。
他没有闪开目光，似乎是怕她以为他不愿意一样。
想到家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她的胆子就又大了起来。
她慢慢凑过去，沈宜言一撞进她的眼里就呆住了，她离他太近了，近到能在她眼中清晰看到他的身影。
或许是下午她的热情还是吓到了沈宜言，到了晚上后沈宜言扑到电脑前，根本就不抬头看她了。
元祁也做不出去打扰他工作的事情。
两人泾渭分明，谁也没去谁那里，但就算沈宜言抬头看她，元祁也不敢大大方方过去了。
她只要想到下午沈宜言回应了她，脸上就直冒热气。
只是她还是免不了去看他。
而他每次在她的目光中陡然绷直背或者僵硬起来的小动作充分表明了他对她的关注，这让元祁的心里冒了一晚上的粉色泡泡。
很快就到了夜里近十一点，沈宜言是实打实忙了好几个小时，元祁知道他要赶任务就也没催着他休息了。
这会儿见人停下了手，她抚了抚头发走了过去，同他隔着桌子道别，“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沈宜言原本想着元祁会留宿，毕竟她在隔壁也住了两次了，才没有管时间，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他不由怔了一下。
这么晚了还要回去吗？
她不是说明天没有什么事情吗？
他心里想着，见元祁说完便转身要走，便不由跟着也站起了身。
这两天她都是要抱着他走路的，现在却根本不看他一眼……
难道是下午他吓到她了？
所以她不敢在这里留宿了吗？
思绪转到这里，沈宜言不由握了下手，嗓子也有些不舒服起来。
他握拳抵了下嘴唇，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想要解释却也无从解释，最后只能盯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我送你。”
“不留我吗？”
元祁听到沈宜言主动开口就转过了头，一见他耳根发红，她便又生出来了逗他的心思。
果然她话一说出口，他的睫毛便猛颤了几下，眼睛也瞪大了一些。
元祁心中一乐，她点了点自己的唇，“你要是……我就留下来。”
沈宜言下意识顺着元祁的指尖看了一眼她的嘴唇，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之后，他的脸色顿时爆红起来。
他猛地背过身子就听到了元祁笑出了声。
沈宜言握拳握得更紧，却没办法压下身上突然又涌出来的热意。
“真的不要吗？”
他好不容易才在她的笑声中收拾了情绪，她却抱了他的胳膊，还偏要接着逗他。
她现在也太贪玩了一些。
沈宜言无奈地扬了头，不敢再朝她的方向看过去。
他开着车的时候，她倒是安生了一会儿，但是等到了地方，她又偏要他给解安全带，一开始她面色紧张的说解不开，他还真以为是安全带出了问题。
只是才刚往她身边移了一点，她就突然笑了。
他真是拿这样的元祁没有办法，能做到的只有自己先躲开下了车。
隔着车窗也能听到她在里面的笑声，沈宜言无奈压了压眼皮，却不知道自己嘴角早也跟着上扬了起来。
不过她就是再逗他，他也得把她送到家里再离开，虽然附近的治安也有保障，但是毕竟时间也不早了，她一个人，他也不放心。
不过，她怎么笑这么久？
好像是下午他没控制住之后，她就像是完全没顾忌了一样，在他面前越发容易笑出来，也越发喜欢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