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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际驱驰     刀的供养txt下载     刀的供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5章 身败名裂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让她明白局面,只好说道:“阿娇……我是来投案的。”

    本来象这种奸污案,只要受害人不追究,官府也懒得管。可是符咒师大人不同,是皇家派来的政府官员,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和尊严,不管符咒师本人追不追究,都是大案要案,都是必须要从重从严从快处理的,必须维护皇家体面。何况昨晚的“奸污案”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司鼎衙门便是想装聋作哑也不可能。

    阿娇还是固执道:“就算你亲口认了,我也不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一般阿娇都很乖巧听话,只是当她固执起来,却是谁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就好象杀结晶,不管我怎么跟她闹都阻止不了她。她现在不杀结晶,只是因为怀了孩子,估计等她把孩子生了,她还能再接再励。

    阿娇这么信任我,我其实很高兴。就算千万人误解我,至少阿娇是真正了解我的,甚至都不需要我跟她辩解。

    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还想劝她回瓦当镇,金卫已经回过神来,大不耐烦地叫道:“把那个女人拉开!”

    马上就有两个帮众扑上去拉阿娇,我大急,脱口叫道:“阿娇,快走!离开我。”

    我看见上前拉阿娇的其中一个帮众,记得是我把他引荐进帮会的,那人应该是黯月的人吧?有黯月的人暗中护着阿娇,我倒是略略有些放心。那两个帮众只是拉着阿娇的手臂,架着她往后向人圈外拖。阿娇拼命地挣扎,不肯离开,娇声叫道:“阿强哥!”

    看阿娇这么难过,我心疼得心都痛了,可我却无能为力。忽然膝弯一痛,我冷不防失了重心,身子一侧歪着摔倒地下,眼一暼,金卫一脚向我脸上踩来,我赶紧转肩侧头,堪堪避过。金卫膝一弯,小腿箍在了我颈子上,压制得我不能动弹,不能呼吸。

    金卫居高临下地笑道:“求我呀!你小子平时不是眼高于顶吗?”

    我侧眼看向阿娇,她已经被帮众拉出了人圈,也不知道会被拉到哪里去,不过有黯月的人暗中照料,想必不会出事。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咽下了差点冲口而出的一句话:“阿娇,不要看我被糟蹋被作践的样子,让我留点形象在你心里。”在自投罗网之前,我便知道,金卫这一关不好过。

    金卫脚下使力,箍得我吸不到一丝丝空气,可我在窒息晕过去之前,都不屑于看他一眼。

    神志因为缺氧而渐渐模糊中,听见金卫森森笑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想笑:我还真没看出他有那种魄力!

    我在一阵摇晃中渐渐清醒过来,发现我正被人拖着走。我闭着眼睛大大吸了一口气:金卫果然没有那个魄力敢把我弄死。他也不敢担当“失手致疑犯死亡”的责任,所以他一辈子只能做金不换的手下,只能听命行事。

    我也不知道被拖行了多远,被狠狠掼在一个大屋的地上,听见金卫说道:“大人,疑犯带来了。”随后便听见一阵脚步声离开,大约是金卫把我从他手里移交给了司鼎衙门。这种官面上的事,自然该由司鼎衙门来处理。

    我这么想着,就看见司鼎大人的肥脸出现在我眼前,还伸出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失笑道:“大人,我清醒着呢。”司鼎大人收回手也笑了:“小傅,我以为要么你是自己走进来,要么你是被抬进来,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被人象狗一样拖进来!”

    我一边挣扎着坐起来一边说道:“大人若是去北门接我,我就不会被狗咬了。”也不知道我这反间舵主做得不成功还是太成功了,我跟帮里人的关系全都搞得很僵,不过我跟司鼎的关系倒还一般,至少不太差,总不至于无端受辱。我以为我会被群殴的,没想到借昏迷竟躲了过去,也算因祸得福。

    “你确定你是清醒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司鼎大人又伸出他的胖胖手在我眼前晃。

    我说道:“别晃了,我清醒得很。要开堂审我是吧?开堂吧,我认罪。”只是昏迷后,人有些虚弱。

    司鼎点点头,说了一句大出我意料的话:“不过小傅,我真不觉得你会干出这种事来!”

    听司鼎大人这么一说,我不禁燃起了丝丝希望:“我若说根本没有奸污这回事,大人信吗?”

    司鼎大人顿时来了兴趣,凑到我跟前问:“那么传言中,你跟符咒师大人有一腿,是真的?你们谁上谁?”他能在楚天都做到司鼎的位置,自然不是吃素的,我只透出一点口风,他就能猜到真相。我真不能指望司鼎大人能在不扒开我跟符咒师关系的基础上,澄清所谓的“奸污案。”

    我黑着脸道:“开堂吧,大人要交差,我愿意认罪,各取所需。”我也知道我这个态度太恶劣了,赶紧又加上句:“我什么话都没说,还请大人不要胡乱猜想。”

    司鼎大人深深看了我一眼:“你知不知道,劫持奸污政府官员,会是死罪?”

    “知道。反正是我自己愿意承认的,大人又没逼供,怕什么?”我就不信,符咒师家族能够眼睁睁看着我怀着一个这么重要的孩子白白送死!

    司鼎大人说:“你想死?”我点点头。他跟我关系也很寻常,能凭良心提醒我一句,我已经很承情了。

    司鼎大人的办事效率挺高,说开堂,马上就招集好人手开堂了。可能我是开天辟地第一个敢奸污符咒师的人,这案子象一个连环*,在九州大陆轰然引爆,各个城市都有人拥向楚天都,想亲眼见证这举世注目的惊天大案。听说,皇都方面已经准备派出了监察使督查此案。

    鉴于此案影响太大,大家都很关注,一听说开堂,纷纷要求听审,司鼎大人也不敢违了民意,便打开中门,允许旁听。

    我总觉得,阿娇就站在旁听的人群里,默默地看着我。想到阿娇,我的心就疼得一抽一抽的,可我跪在堂上,不敢回头看她。

    司鼎大人办事得力,火速开堂,能够抢在皇都的监察使到达前就把案子审结了最好,免得夜长梦多。我制住符咒师大人穴脉的时间并不太长。

    堂审进行得非常顺利,因为我全程都很合作。审案的和被审的密切配合,案件审理的速度进展很快,案情一路向着“傅昭强奸污符咒师”的方向顺利发展。

    我承认,昨晚我色迷心窍,色胆包天,在楚天都里对符咒师大人意图不轨。被发现后就劫持符咒师大人到桃花浣溪并实施了奸污。至于具体细节,这方面的小说看得多了,闭着眼睛瞎编都能讲得绘声绘色。我把符咒师压在身下,意图不轨,当时有好几个证人亲眼目睹的,这一点,倒是案件定性的关键重点。

    我承认,我一直都对符咒师大人心存非份之想。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坊间阿星故意放出来的,关于我与符咒师的各种不堪入耳的污秽谣言做个澄清:只是我一厢情愿想癞哈瘼吃天鹅肉,跟符咒师没关系。

    我承认,我之所以做出上述举动,因为我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而是个喜欢男人的断袖。

    只要对符咒师大人有利,我全承认下来。

    我想过,这案子一旦发生,就是个死结,如果想澄清事实,最好的选择是证明我跟符咒师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当时,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看见我跟符咒师衣衫不整,我动作暧昧地把符咒师压在身下,然后我还把符咒师大人劫持去了桃花浣溪,只怕我说到口吐白沫也不会有人相信我跟符咒师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么退而求其次,便只有证明我跟符咒师发生关系是你情我愿,我本妖孽,不惧流言,但如果传出符咒师跟个男人你情我愿发生身体上的关系的流言,却会严重打击到符咒师大人的清誉;如果把案情往“符咒师奸污傅昭强”方向发展,我虽能脱身,但对符咒师大人更是不利,皇家御用的符咒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说不定还会葬送掉他的符咒师生涯;我只有把案情向“傅昭强奸污符咒师”方向发展,我怀着符咒师家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我怀上的孩子,他们不救我,我便带着孩子去死,至少我拉了一个陪葬,不算亏。

    整个堂审就象是作戏一样,审案的心知肚明,被审的密切配合,全都一本正经的走过场。只有旁观的看得心满意足,时不时发出感叹惊呼,觉得多了很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知道,今日之后,我便身败名裂,就算我能活下来,我也只能在人们的鄙夷唾骂中度过余生。就算我妈能夺下楚天都,也不可能改变世人们对我的看法。

    鉴于我这么合作,刑具什么的全都派不上用场,只是我被绑得难受,两只胳膊又痛又酸又胀,都快失去知觉了。显然绑我的绳索又是那种专门用来绑习武人的特制绳索。

第146章 阿星替我鸣冤

    “符咒师大人现在在哪?”

    “还在桃花浣溪。”

    司鼎大人惊道:“傅昭强,你就把符咒师大人一个人留在桃花浣溪?桃花浣溪的蜂妖那么厉害,符咒师大人受了伤怎么办?快!来人,赶紧组织人手去桃花浣溪搜救符咒师大人!”

    我真心觉得司鼎大人的演技太烂了!象这种问题应该放到前面就问,哪有案子审完了才想起问受害人在哪里的?

    我还没有回答,我背后一个人应声笑道:“司鼎大人不用担心,他是符咒师大人,若连几只蜂妖都收拾不了,他就不用当符咒师了。是吧?阿强。”

    金弈星怎么来了?我心一沉:他来就没好事!

    司鼎大人连忙应合道:“那是那是。”

    金弈星淡淡看着司鼎大人,微笑道:“大人,我们有证据证明傅舵主是冤枉的。此事关系到我帮机密,现在这个案子由我接手。”

    司鼎大人吓得脸都白了:“我没逼供,是傅舵主自己招认的!”司鼎大人在其它城市倒是一个城市的最高行政长官,不会怕谁,但楚天都司鼎是由城主任命的,换句话说,凡是杀戮天下帮会里有头有脸的人,他都得罪不起。象金弈星这种帮会里的第三号实权人物,司鼎大人更是巴结都来不及,哪敢有半分得罪?一听见金弈星话里颇有维护我的意思,他竟然将我问成了死罪,吓得他胖脸煞白,汗水大滴大滴的直冒出来。

    “不关大人的事。”阿星并没有为难司鼎大人,倒把他那张俊美的脸伸到我眼前,笑道:“大概我们的傅舵主神志不清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阿强,我不会让你含冤受屈的!”

    我都没喊冤,倒是想做个冤案把自己埋进去,而一心想对我落井下石的阿星却蹦出来替我喊冤叫屈,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以我对阿星的了解,我知道阿星绝不可能真的为我鸣冤叫屈,我压低声音说道:“你想干什么?”

    阿星笑道:“不相信我会为你洗刷冤屈?有关人等,全部带走!”

    眼看着司鼎大人就可以结案了,阿星却跑来闹这一出,看这样子阿星想把案子重新审过,他想怎么审?重要的是他想往那个方向审。

    一件奇特的奸污案,涉案的就两个男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甲污乙,要么乙奸污甲,没有第三种可能。如果甲乙是自愿发生关系,那就不存在奸不奸污的问题了,根本没有案子了。最多就是当街做不雅运动,有碍观瞻,有伤风化。

    我绝不会承认自愿与符咒师发生关系,那无异于把我与符咒师大人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昭告天下,我绝不能让符咒师大人声誉受损。而且,就算我肯承认自愿,除了让符咒师大人名誉扫地之外,阿星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阿星绝不会花力气去做,他同样绝不可能把案情向双方自愿的方向引导。

    我已经把案情向“傅昭强奸污符咒师”方向发展了,都快成功了,阿星急匆匆跑来打断,显然他绝不会让案情往这方向发展。

    阿星要给我“洗刷冤屈”,唯一的可能就是把案情向“符咒师奸污傅昭强”方向发展!阿星说了“此事关系到我帮机密”,是不是他们拿到了“符咒师奸污傅昭强”的证供后,想以此要挟符咒师大人?

    我很有些无语。一件莫须有的奸污案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拼命想把案件的后续发展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两个当事人,成了这起案件的傀儡而不是主体。就象穿越前的“杨乃武与小白菜”案件一样,官司审到最后,都不是审的案件本身,而是由案件引发出来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走了。”阿星办完交接手续,麻利地拎起捆着我的绳索,把我从地上提溜起来,盈盈地看着我,笑容如阳光般明媚,我却一阵阵发冷。

    “阿强哥。”我被阿星提拎着走出中门时,阿娇就站在那些旁观者中间。她喊了我一声,随后便看见了阿星:“阿……星!你没有死!”她的脸色变得有一些苍白。原来,她一直以为,她已经一杖失手刺死了阿星,所以,那天晚上看见我那么茫然失措,负疚与懊悔,达到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阿星笑道:“阿娇,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要把这小子的真面目撕出来给你看!”手一松,飞起一脚,踢在我身上。他的功力可不是金卫之流可比,踢得我直飞出去,从司鼎衙门前的石阶上一路滚了下去,笑盈盈地说道:“哈哈,现在你该知道这东西有多混帐了?!”

    阿娇脸色煞白,只瞪了阿星一眼,很快就回转身一路追着我冲下石阶,把我从地上扶坐起来,看着我说:“阿强哥,你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阿星踢我的时候,竟然没有运上内息,我虽然滚下石阶,身上多处擦伤,但并不严重。阿娇一边问,一边想伸手解开绑着我的绳索,在我耳边悄悄说道:“你逃吧,他们拦不住你。”

    我微微一侧身,避了开去。我是可以逃走,但若我逃了,让阿娇来替我受这个罪?这种事,我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我凑近阿娇,在她耳畔低声说道:“那年,阿丹告诉你的话都是真的。我心里一直有他。案子是假的,我跟他的事,是真的。阿娇,对不起。”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瞒着她了。

    这件案子之后,我便会去黎山寨,也许要在那里度过余生,趁着还有机会,我要对她坦白这些,她也有权利知道。

    阿娇的神色有几许悲伤:“阿强哥,他就值得你这么为他?不惜抛弃一切?”泪水无声在滚下她凝脂一般的脸颊。看多了她的天真烂熳,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无声而沉默地流泪,悲伤,凄美,而哀婉,动人心魄。

    我轻轻道:“阿娇,写份休书,随便写什么理由,签上我的名字。我……不能再陪你了。”如今的我,已经身败名裂,只会给阿娇带来耻辱,我已经不配再站在阿娇身畔。给她一纸休书,放她离开我,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

    没有人知道,我在说出这句话时,痛得心如刀割。我对阿娇,同样有着一份至情至性,至真至纯的爱恋,如果可能,我绝不想放手,可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我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把这句话说得四平八稳。

    如果一定要在符咒师与阿娇之间做出选择,我更倾向于选择阿娇。因为,我与阿娇的关系,才是符合大众社会的道德标准的关系,才是可以放到阳光底下的感情。

    “不!”

    “听话,回瓦当镇去!”

    阿星在石阶上,俯视着我,笑着插嘴道:“回瓦当镇?别忘了,阿娇也是杀戮天下的人,除了楚天都,不得允许,哪都不能去。带走,别磨磨蹭蹭的!”

    “阿星!”我不在乎阿星怎么对我,可他怎么能这样对阿娇?

    金弈星手一挥,喝道:“带走!”

    我被拉扯着押离了司鼎衙门,只是在我走出很远,挣扎着回头,看见阿娇已经重新回到了石阶上,正与阿星站在司鼎衙门门口说着话,阿星言笑晏晏,正在说着话,貌似正在鼓起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阿娇;而阿娇一脸漠然地听着。这种表情的阿娇,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只觉得阿娇在渐渐成长。渐渐成熟。可是人的成熟是以失去很多东西为代价的,我宁愿阿娇能在我的庇护下,快乐单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生活,永远也不要长大。

    虽说阿娇正在迅速成长,但她的智慧和心机岂是阿星的对手?我不禁有些替她担心,暗暗冀望她:什么都不要答应阿星!

    这次我被带进了杀戮天下的帮会刑室。

    绑得麻木了的双臂终于被放开,但随即我便被绑到了刑架上。帮会的刑室比司鼎衙门的大牢更恐怖阴森,帮会里的刑讯手段更是比司鼎衙门惨酷若干个档次。看这阵式,只说明一个问题:阿星不惜手段,哪怕刑讯逼供,也一定要从我嘴里取得他需要的口供。他也早就料到我不会轻易让他称心如意,直接把我押进了刑室。

    我深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看着刑室里几个忙着准备刑具的帮众。我也早料到了,阿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袖手旁观。

    阿星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脸色冷得快掉冰渣子了!阿星一向也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他此刻顶着一张冰渣脸,显示出他的心情极度恶劣,恶劣到他根本没法掩饰的地步。

    是不是阿星刚才陪着笑脸讨好阿娇,结果再次在阿娇手上吃瘪了?这倒是我很乐意看见的结果。

    在装模作样翻阅了司鼎大人审案的案卷以后,阿星的脸色才渐渐回复正常,走近我面前:“阿强,你是真不想活了,还是有所依仗?竟然给出这么一份供词?就你这供词,按律例,你不但要死,还会死得象狗一样卑贱!”

第147章 金不换的野心

    我没有说话,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不用问,我也知道你们是怎么一回事。以你的性子,你不可能奸污符咒师,以你的武功,你不可能被符咒师奸污。我只是很好奇,你们两个发疯了?忽然就这么猴急起来?连找个地方的时间都没有?在神坛上就开干?”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发小,阿星对我的性子倒是知道得十分清楚,他猜测的,也颇有几分接近事实。

    “本来这个事若是你们敢做敢当,就没有案子了,我也插不上手。”阿星有点幸灾乐祸:“幸好,你的那个符咒师是个孬种,敢做不敢当,出了事溜得人都见不着,还推你出来替他当灾,不值得啊不值得。”

    随便阿星怎么猜,我不想说话,我跟符咒师大人的关系,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也不求任何人明白。而阿星是把任何关系都以利益为衡量标准的人,不利己的事,绝不会做。

    “阿强,既然符咒师无义,你又何必有情?只要你指证符咒师奸污你,我保证你什么事都没有。”

    我嗤笑道:“少哄我!若是符咒师奸污我,我便是受害人,不用你保证,我也屁事都没有。”他想用他那套利益关系的说词来游说我,完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你承认是符咒师奸污你了?”

    我直视着他:“我承认符咒师奸污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强,我是在帮你,我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我不想你就这么死了。”

    “哈哈,”我真忍不住:“你我的发小之情,只怕在你阿星眼里一文不值!亏得这些年,我还一直担心你,真是浪费感情!明明在楚天都混得好好的,你有没有给你妈带过口信,免得她担心?你有没有……”

    阿星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够了!阿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从小一起长大,我的性子你也应该清楚,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最好跟我直说。你不妨把这屋子里的刑具一样样用在我身上试试,看我会不会翻供。”

    阿星黑着脸没有说话。大家是怎样的人,彼此心里都有数,没有必要装模作样。

    我说道:“你还想打符咒师大人的主意!”既然这个案件跟帮会机密有关,我能猜测的只有这一件。金不换一直想跟符咒师合作,而符咒师又坚决不肯答应的,到底是件什么事?

    阿星手一挥,侍立在屋子里的帮众们就纷纷退了出去。一涉及到这个机密,阿星跟金不换一样谨慎。

    “你知道皇都在哪里?”

    皇都?

    皇都就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皇族的居所,不过从来也没有人知道皇都在哪里。各地的官员,都是接到任命书直接到任的;各地的天一直销店里的各种货物,都是符咒师通过搬运符直接送货上门;没有人是直接从皇都出来的。皇都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所在。虽然神秘,但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一向也没有兴趣去打听。

    “符咒师知道?”

    阿星笑道:“阿强,我就喜欢你这聪明劲儿,一点就透。大概这世上,就只有符咒师知道皇都的所在。”

    “你们打听皇都在哪里,想干什么?”我忽然冷汗直冒:“你们想变天!”我想起曾在益州听那个做近侍的魂魄说过,如果符咒师答应与金不换合作,这个世界将血流成河!

    阿星看着我说:“阿强,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晕了,这句话应该我来提醒阿星的,怎么变成阿星提醒我了?又不是我要犯这大罪,用得着准备犯罪的人来提醒我?关系完全搞颠倒了。

    “诛九族?你也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对你来说,不过是诛金不换的九族。只怕没有人知道你在瓦当镇还有一个亲娘!

    阿星一笑:“对,诛的是金不换的九族。阿强,你也是在九族之列,别以为你就能逃得过!”

    我一怔之后才醒悟,我也疑似是金不换之子,若说诛九族,管你疑似不疑似,全在被诛之列!

    阿星又笑道:“不但是你,还包括你妈和阿娇!”原来阿星一张口就提醒我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是想提醒我,我也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怎么知道?!”本以为是万分机密的事,忽然被人一口揭破,只觉得无比狼狈难堪。平时我可以不承认跟金不换有任何关系,但是如果金不换真犯了诛九族的大罪,阿星铁定会把我跟金不换的关系举报出来,拉我垫背。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这么机密的事告诉你?”阿星都没有叮嘱我不要把这么机密的事往外面传,只因他知道,此事一旦败露,我和我妈还有阿娇都在被诛之列,我不会傻到拿这事找死。

    “这事迟早要告诉你和你妈,一旦起事,金家和傅家大家就在同一条船上,窝里斗对大家都没好处!如果失败,谁也跑不掉。”听阿星话里的意思,他好象知道我妈是黯月帮会的帮主?他为什么不告诉金不换?金不换还正派手下到处打探黯月帮会的底细呢。

    我很想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做破坏活动时,他才帮我掩护?容忍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帮助黯月向杀戮天下渗透?话到嘴边,我还是忍住了,只说了句很是气短心虚的话:“我什么都没听见。”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本能的觉得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阿星笑道:“阿强,你自欺欺人的本事越来越长进了!你以为你一句没听见,到时候就能不砍头了?”

    “知道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还敢做!”金不换的杀戮天下真是条地地道道的贼船,上船容易下船难。如果杀戮天下真能跟黯月合作,再加上符咒师大人的相助,这天下是不是要变一变,还真是未知之数。我忽然想,当初金不换嫁女不成,便把阿星收为义子,是不是就是想把阿星绑在自己的这条破船上?

    符咒师具有制衡魔族的能力,自然也具有驱使魔族的能力,一旦开战,符咒师如果能召唤魔族助阵,以楚天都外魔族的强大实力,只怕会以摧腐拉朽之势攻陷皇都!魔族一路杀入皇都,绝对会血流成河!如果不是魔族早已经丧失智慧,只有符咒师能以符咒之术驱使,估计金不换会迈过符咒师,直接跟魔族结盟!

    金不换还真的敢想想干啊!

    阿星说道:“当今皇族,已经坐了八百年的江山,够长久了!他们做得,我们为什么做不得?”阿星说得理所当然,没有慷慨呈词,只有*裸的欲望和对天下的觊觎。

    我想错了,明显,阿星不是被金不换胁迫上船的,他跟金不换是一路货色!都是权利薰心,企图以一城之地为基石,争霸天下,统御九州的野心之辈!怪不得金不换在见过阿星之后便对他极为赞赏,把他一路从普通帮众提拔成一堂堂主!

    虽说当今皇族有点横征暴敛,收刮无度,但也没有达到让人活不下去,官逼民反的地步。而且,我也深知,阿星和金不换之流绝不是为国为民之辈,换了他们当权,他们的统治政策未必会比当今皇族更好。

    穿越前,站在二千多年的历史高度,对于改朝换代的事可以说已经达到了见惯不惊的地步。只不过,我一向只是小小的平民白姓,就算穿越过来了,我也仍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我只想做个平凡的人,对于江湖争霸,或是江山争霸,再或许是全球争霸,甚至于星际争霸之类的事,一点不感兴趣。

    我只想守着我心爱的人,调调情,掐掐架,斗斗嘴,吃吃醋,打打闹闹又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就足够了,平凡的人走过平凡的人生。

    我不想过问他们变天的具体计划,只想问跟我有关的事:“是不是想拿我的证供要挟符咒师大人跟你们合作?”

    阿星说:“你应该清楚,符咒师手里掌握着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只要你的符咒师肯合作,就足以掌控天下。所以不能说要挟,只是想取得多一些彼此合作的基础。”

    “少跟我拽外交词令!倘若符咒师同意跟你们合作,他有什么好处?”跟利益至上的人谈判,必须利益至上。我完全清楚符咒师手里掌控的力量,怪不得金不换一而再,再而三的想与符咒师合作。金不换甚至不需要与整个符咒师家族合作,只要与担任楚天都符咒师的那一个合作就足够了。

    阿星道:“我们跟符咒师家族的协议,你不用知道。不过我可以保证,一旦事成,你的符咒师可以出任第一国师,你跟你的符咒师可以一起住到皇都里,谁也不敢说你们的闲话……”

    阿星正在不竭余力地给我展示美好前景,我实在忍不住嗤笑道:“那时候,住在皇都里的不就是你们金家么?你让我跟符咒师和你们同处一个屋檐下?快别恶心人了!”

第148章 剥衣验伤(贺岁更)

    阿星有些撑不住,冷脸道:“你待如何?”

    这世界谁也不是傻子,显然阿星告诉我的并不是全部。再说,既然金不换曾与符咒师家族有过商议,符咒师家族已经知道了金不换的变天阴谋,既不苟从,为什么不举报?可见金不换许给符咒师家族的利益非同小可,符咒师家族的当家人也在左右摇摆之中。作为家族中嫡传辈数最高,目前法力最强的符咒师大人,未必就是符咒师家族的权力中心成员,未必知道这么多内幕。

    总之,整个变天计划透出无数的疑问和古怪。

    关键,我也不能把这个变天阴谋捅出去,一则这么大的谋反事件,我发告成功或不成功,都是死路!穿越前无数的历史事件证明了这一条。二则,我也在事发被诛之列,我还不想找死。

    只是毫无疑问,符咒师家族里有金不换或阿星的人!不一定是内奸,但一定被收买了,把红尘中的消息传递进了黎山寨,把黎山寨的情况透露给了金不换或阿星。否则,以黎山寨相对封闭的环境,我跟符咒师大人的流言蜚语是怎么传进去的?符咒师家族当权者对谋反事件知而不报的态度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我说道:“不想如何。符咒师没答应的事,我自然也不会答应。”

    阿星不知道我一霎间转了这么多念头,黑着脸道:“你耍我!”他以为他已经说得我动了心,谁知道却听到我这么一句回答。

    “我又不是第一次耍你。你今天才认识我?”

    “你是不肯指证符咒师奸污你?一定要找死?”

    兜个圈子话题终于又回到了案件本身,我不想再说话。

    “阿强,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人,对别人好,对自己狠。”阿星从刑具中拎出一根鞭子,凌空抽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响“啪!”,听得我心里一阵吃紧。这鞭子若抽上身,再使上内劲,只怕每一鞭,都能抽出一条血印子。阿星拿着鞭子在我身上磨蹭,说道:“其实做你的人挺不错的,不管男的女的,出了事都有你出头替他们扛着。你到底是傻的还是痴的?”盯着我满眼的威胁。

    “要抽就抽,说这么多屁话。”

    阿星立即挥起鞭子向我抽来,我甚至能听见鞭梢掠过我耳边时带着的呼呼风声。我不由得全身肌肉都崩紧了,准备迎接鞭子上身,迎接痛楚在我身上绽放。

    “啪”地一声,鞭子在我身畔炸响,但是,我身体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回过神来才发现阿星笑着看着我,一脸的快意:“哈哈,阿强,你害怕的样子真有趣!”

    原来阿星只是在我身畔再次凌空抽击,打了个响鞭,欣赏我迎接鞭子着肉时的痛楚神情。

    阿星打量着我:“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能说的?尤其你损人的时候。”

    我什么都不想说,懒得多话。我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白:我绝不会翻供,不会指证符咒师奸污我;想刑讯,尽管来。

    哪知道,我这默然无言的姿态却更激怒了阿星,他鞭子一挥,鞭风在我头顶呼啸而过,“啪”地一声,鞭子狠狠抽在地上,把刑室的石质地面抽出一道苍白的鞭痕,声势煞是吓人。

    这怒气勃发的一鞭,为什么不抽到我身上来?是不敢?不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虚张声势可不是阿星的作风。

    阿星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问道:“你以为我不敢真抽你?”

    “你不是老早就想整治我了?不用客气,尽管抽,我要是哼一哼,就不是男人。”

    阿星却大出我意料地把鞭子扔了,伸手捏着我的脸说:“看在咱们发小一场,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指证符咒师……”

    “不!”

    “……否则我能撕了你的脸皮,叫你一辈子被人耻笑唾骂。”阿星说得很平静:“我也能叫你的符咒师跟你一起身败名裂!”

    阿星平静得让我心里发毛。他这最后一句,让我不得不有所顾忌:“你要干什么?”语气不由得有些软弱。

    阿星拍了拍我的脸,放开手:“你还是想要脸的,对吧?你猜对了,我确实不敢拿鞭子抽你,不敢在你身上落下伤痕,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需要说话,阿星自然会告诉我。阿星并没有直接揭示答案,而是继续问我:“我说我有证据,能证明你是被符咒师奸污的,你不信?”

    当时几个目击证人可都是看见我把符咒师压在身下,司鼎大人审案时众口一词全证明是我正在逼/奸符咒师。这种统一口径的证词不可能随便更改。

    此后我带着符咒师逃到桃花浣溪,在场的就我跟符咒师两人,谁来证明?证据?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哪来的证据?

    阿星指着我嘴唇问了句很不相关的话:“你嘴皮怎么了?”

    我唇上被符咒师亲破了好几处,虽经过一晚的休养,但仍然破损红肿着。不过我嘴皮肿不肿关阿星屁事,阿星也没有这个情份会来关心我这些小伤。以前在洛阳还有几分情份,这次楚天都重逢就没剩下什么情份了。

    “回答我!”阿星忽然一掌掴在我脸上:“本堂主是在审你的案子,你敢不答?说,嘴皮是怎么了?”

    原来是我理解错了,忍下阿星掴我的羞辱,说道:“不小心自己咬着了。”那一掌掴过来的力度拿捏得刚好,令我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刺痛而又不足以在我脸上留下掌印。

    阿星道:“阿强,你还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接二连三咬了好几口?你想把嘴皮吃下去?”顿了顿说道:“我说错了,想吃你嘴皮的,是符咒师大人。”

    “我自己咬的!”我就死撑。

    阿星伸手把我的衣领往下拉了拉,指点了我颈脖上的几个位置,笑着问道:“这几个地方,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也是你自己咬的。”

    “哦,你看不见颈子上的伤。”不等我说话,阿星一把扯开我衣襟,然后一手摁下我的头,迫使我低头看自己的胸口,另一手指着我胸膛上的几处微有破损的红色瘀痕问道:“这几处伤,是怎么来的?”

    阿星指的几处,全是符咒师大人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休养了一晚,已经消退了些颜色,但依然很清晰,还能看见牙印吻痕。我大是窘迫,只有睁眼说瞎话:“回城的时候,被金、金卫打的。”我忽然觉得金卫打我打得太不够了,应该狠狠揍我一顿才是!我竟会生出这种疯狂的想法来,我是不是犯贱贱出了水平?金卫虽打了我一顿拳脚,但留下的伤太少了,难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根本骗不过阿星。

    我隐约地领悟到阿星所说的证据指的是什么了。

    阿星哈哈一笑,解开我腰带,褪下我衣服,我满身的伤痕,全暴露在阿星眼前。阿星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阿强,你的符咒师得有多勇猛啊,看看你身上这些伤!跟饿虎扑食似的,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虽然我一向自己的脸皮已经锻练得够厚黑了,但我这身暧昧而色/情的伤痕暴露在阿星面前,阿星又说出那么轻佻的话来,我脸上实在挂不住,双颊双耳不由得火辣辣地发烧发烫。只要看了我身上的伤,便能想象出当时的狂乱情景!

    阿星象欣赏杰作一样欣赏我身上的伤痕,还手伸来摸,说道:“阿强,你也会脸红!在堂上招供的时候怎么脸不红气不喘的?”原来,当司鼎大人开堂审我的时候,阿星就站在堂外旁听着!想必那时他在观察我的招数,弄清我的意图。同时,虽然我脸上的吻伤以刀伤进行了掩盖,但只怕瞒不过阿星精明锐利的眼光,他不愧是博弈的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命!

    “手!拿开!”阿星的手似有意,若无意地在我身上摸过,在我皮肤上留下阵阵战栗。

    阿星邪笑道:“怎么?被符咒师大人上完了,还打算给他三贞九烈守身如玉?连摸都不能摸了?”好在他话虽然说得难听,却也没有再摸我。

    我被绑在刑架上,衣服大大敞开,衣领被褪到肩下,挂在两臂上,我身上的伤痕被阿星抚摸观赏,我的脸皮再厚黑,也不由得万分羞耻,比真的鞭打我一顿还令人难堪难熬。

    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不鞭打我了,他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想,而是要好好留下这身暧昧的伤痕,留下证据,让我无可抵赖。

    阿星冷笑道:“你还真能睁眼说瞎话呀,伤成这样,还敢说你奸了符咒师?你奸了他,他还把你亲成这样!?”

    照常理,被奸污的人,不可能亲吻对方的身体,就算是反抗,只会留下拳打脚踢,撕咬啃噬之类硬伤,绝不可能留下如此暧昧而温柔的伤痕。相反,实施奸污的,肯定会亲吻对方的身体,才有可能在被奸污的人身上留下类似的伤痕。

    如果要查验符咒师身上的伤,符咒师身上肯定没有伤。我不会象符咒师那样不知轻重,狂乱中我也亲过他,但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第149章 杀心起(贺岁更)

    如果确曾发生过奸-污案,我这满身上的伤痕确实是最好最有力的证据,完全可以证明到底谁奸了谁。不管是谁,都可以轻易做出“正确”的判断。

    可是,明明没有发生过奸-污案!然而,我却无法证明!

    “指证符咒师奸-污了你!”

    “不!”

    阿星一手扯开我裤带说:“下面的伤也要验验。”

    我不由得扭开脸暗暗咬牙。任何求饶的话,在阿星面前都是无用的,除非我听从他的话,指证符咒师,否则,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我。再说,我也自有我的傲气,我不是那种能轻易屈服的人,很多时候,明知道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我也不肯让步。

    我实在有些后悔:老子早些年在瓦当镇时怎么没有把这小兔崽子一掌拍死?不但容他活到现在,还把他教得这么出色!或者我应该早早把他驯服了,省得他事事跟我针锋相对。何至于现在落到他手里,落得只有任他羞辱的地步?

    我全身被绑得牢牢的,我还是忍不住,徒劳地在刑架上挣了几下。

    “这么激动干什么?后面开花了?”阿星一边嘲讽着一边欣赏我咬牙切齿的样子一边毫不留情地把我裤子扯了下去,我身上最隐秘的私处顿时暴露在阿星眼前!

    在裤子被扯掉的一瞬间,我只觉得在我心底深处,在我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扯掉了!被无情地践-踏了!那是我最不能碰触的底线,我脸色煞白,也是在那一瞬间,杀心弥漫我全身每个细胞,我想杀了阿星!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阿星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的下面,轻佻地笑道:“瞧瞧,你那个符咒师大人看着挺斯文的,怎么碰到你就变禽兽了?……也就是你,那地方伤成这样,还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如果阿星正正经经的验伤,倒也没什么,但阿星分明是借验伤羞辱我,一边故意用带着色-情的眼光在我隐私处瞄来瞄去,一边说着那么暧昧的话耻笑我,我脸皮再厚黑也没有办法装得若无其事。可我除了承受,无力抗拒,气血几度冲上头顶又被我强行按捺下去。

    “指证符咒师奸-污你!”

    “不!”

    阿星说:“你都被符咒师干-成这样,还敢硬说你奸-污了符咒师?”

    我不想再理睬阿星,反正我是打定主意死撑。我这身伤虽然可以证明是符咒师“奸-污”了我,但只要过上两天时间,我身上的伤便会消褪很多。这世界又没有相机摄像机之类的东西,可以留证永存。我因为被符咒之血改造过体质,伤势的复原速度远比常人快,两天时间,这身上的斑斑瘀伤怕剩不下多少痕迹了。等监察使到来时,查不到多少伤痕,只有某一处的伤也说明不了问题,到时候验不到伤,就不能光听阿星的一面之词。何况皇家派出来的监察使,自然是以维护皇家体面为重,能证明符咒师是受害人,虽说也有损皇家体面,总比证明符咒师是淫/徒来得强。那时,只要我一口咬定,坚持认罪,想必这监察使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干,非要来个明察秋毫之末。因此,现在同了阿星争执殊无必要,反正他不敢对我用刑,我只要扛过这两天,基本就大局已定了。

    “阿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以为我收拾不了你?”阿星冷冷淡淡地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身体跟别人不一样,不过你别以为过两天你身上的伤一消退,我就没辙了。”

    我心中一寒。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能问出这种话来,自然已有对策,成竹在胸。

    阿星淡淡笑道:“我把你这个样子抬到司鼎衙门门口,叫全城的百姓都来验验你的伤!就算两天后你身上的伤好了,我有全城百姓为我证明,你说监察使会听谁的?”

    好狠毒的一招!这既是全民验伤,也是裸-身示众!怪不得阿星放出狠话要扒了我脸皮,还要让符咒师跟我一起身败名裂,这一招太狠太绝太毒辣了!然而却是极管用的一招。

    “瞪什么?以为我是吓你的?”阿星笑道:“你不喜欢这个,还有另外一个法子,等监察使到达的前一天,我找人在你身上做这么一身伤痕出来。哈哈,能在我们堂堂的傅舵主身上留下这种伤痕,是桩美差哦!想必会有很多人愿意抢着干。”

    “你敢!”我心下不由得又惊又怒,一般寒意直冒出来!这么无耻之尤,丧心病狂的事,偏生从阿星嘴里说出来,却那么优雅而写意。我知道,我这么虚声恫吓,完全于事无补,我也毫不怀疑,阿星说得出,绝对做得到。

    只听见阿星继续笑道:“只是,动用了上面这两个法子,导致监察使插手,我固然利用不了符咒师,可也没有人可以救他!对杀戮天下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倒是楚天都又可以换一个符咒师了。听说,你的符咒师是他们符咒师家族法力最高的人,楚天都再换符咒师,应该会比你那个符咒师好对付吧。不过,对你傅昭强来说,符咒师只有一个,死了就死了,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阿星看着我,笑盈盈地说道:“阿强,是拖出去全民验伤,还是我给你做一身伤?还是你痛痛快快写下供证?”这绝不是一道选择题,任何一种选择,都会使我和符咒师落入万劫不复之地。貌似我已经被阿星逼入绝境,已无可选择,便是我立即死了,也无法阻止阿星达到他的目的!

    阿星看着我,脸色渐渐凝重,叹了一声说道:“阿强,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非要把这死罪扛下来?你把罪名推给符咒师,我最多利用一下符咒师,又不是要命的事。这件案子我自然会替你们摆平,监察使那里由我来应付交待,不会让你们受到丝毫损伤。完事后,你想跟符咒师怎么都行,来日方长。”

    “别说我不念发小之情,”见我不理睬他,阿星挺认真的看着我:“阿强,我不希望你死。我给了你机会,给了你退路!”

    很少看见阿星这么感性过,我与他的关系一直说不上亲厚,在撕破脸以前,我与他似敌似友,在撕破脸以后,我与他非敌非友。彼此间说不上有多知心,但绝对了解彼此的想法和做法。他不想逼死我,这话我倒有几分相信,正如以前,我再怎么恨他恼他,却从来不会对他动杀心。现在不一样了,我虽然心无大志,性子随和,但我也不是能被人随意羞辱践踏的!谁触及到我的底线,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阿星见我不说话,默默地盯着我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阿强,再不说话,可别怪我了!”

    “等等!”

    “你答应?”

    “不!”

    “那你喊‘等等’,等什么?”

    “……”我也不知道等什么,只是不想被拖出去验伤示众,无计可施,口不择言,能拖一时是一时。

    阿星看着我,甚是邪性地一笑:“很少有人把房事做到你这个地步,你这身伤不拖出去让大家欣赏欣赏,太可惜了。”

    只要阿星一声令下,那扇门一打开,帮众一进来,我便是再想求饶也来不及了,此时我不得不赶紧低头:“只要不让我指证符咒师,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

    “把阿娇让给我!”原来如此!阿星想从我手里,直接得到阿娇的所有权!这个世界,父母对子女,丈夫对媳妇都拥有所有权,因此经常发生以妻女为赌注的事,虽然这种事,被人耻笑唾骂,但却时有发生。我终是穿越过来的人,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十多年,但我很多的人生观,世界观仍停留在穿越以前,在我心里,阿娇是我一生相守的伴侣,绝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无权转让,我也绝不能转让。

    “杀了我,我也不可能让给你!”阿娇是我的另一个死穴。所谓“死穴”,便是宁愿自己死了也要守住的东西。

    “以为我不敢?”

    自然,阿星没有什么不敢的。阿星盯着我,我也毫不回避地看着他,知道阿星不会饶过我,收起侥幸心理,倒是一派豁了出去的坦然。

    阿星在与我的目光对峙碰撞中,终于软化:“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机会?”阿星有这么好心?

    “比武,上次我提出来的,以阿娇为赌注的比武。”

    “不。”这不是给我机会,是给他机会。也许大多数人觉得我是怕用精工龙牙刀敌不过王者风刃才不敢应战,但阿星应该知道,我不应战,是不肯拿阿娇做赌注。阿星一再进逼,难道他对他的王者风刃这么有信心,就确信他能凭着武器之利胜过我?

    刑室里有那么一会儿的宁静,阿星目光不定地在我身上游曳,令我倍感羞辱。人跟动物不同,衣服穿在身上,不但保暖,更重要的是遮羞,阿星故意把我的衣服剥成这样,令我非常心虚气短,甚至不敢直视于他,只得把目光投向空洞,却全副心神用一缕余光去观察阿星的动静和神色。

第150章 应战,以阿娇为注

    阿星最后看了我一眼,目光渐渐转向门口,看样子,他是准备开口叫人进来了!

    我的心狂跳不住。裸身示众啊,身上还布满这样的伤痕!示众之后,不但我唯有一死,还会给阿娇和符咒师留下永远洗不掉的耻辱。就算我现在便死了,阿星也绝不会就此罢休。以阿星的行事,他铁定会把我的尸身拖出去验伤示众,还是会把奸污的罪名加在符咒师大人身上。我死或不死,都不能改变验伤示众的结果,因为我身上的伤痕才是证据!我这条性命,什么都不是!

    什么叫一死证清白?屁话!哪有这回事?我就是死了,也要被背上黑锅!

    是验伤示众?

    还是屈服?

    一霎间,我心跳如鼓,冷汗涔涔,大叫道:“阿星!”

    阿星扭头看我,目光就象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笃定。

    “我、我……答……应。”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却心如刀割,我还是堕落了,为了眼前的困境,我终究没能守住那道我应该拼死守住的底线!

    我别无选择!

    但是,答应之后,我又想:这是阿星得到阿娇的机会,同时,这未尝不是我的机会——一个杀掉他的机会!

    “我要加注。”阿星脸上终于浮起一种胜利的轻松笑容,显得格外漂亮俊朗。如果说,世上真有美如天仙,狠如蛇蝎的男子,那一定是阿星!

    “把衣服给我穿上!”这么裸着跟人谈判,不论心理还是气势,我都讨不了好。身上光溜溜的,似乎连思维都是光溜溜的,抓不着缰。

    阿星仍然用胜利般的笑容高傲地看着我:“我说,我要加注!”

    “先把衣服给我穿上!”

    阿星不理会我,继续说道:“你若输了,不但要把阿娇输给我,还要把你输给我。跟阿娇相比,现在我更想要你!”

    我眼皮一跳,心脏更是狂跳,!要我?要我做什么?难道阿星也是一断袖?这次楚天都重聚时,阿星见面就跟我开玩笑,说要把我收房!但我还是一句话:“先把衣服给我穿上!”阿星若是断袖,就更不能在他跟前赤身露体。虽然在司鼎大人开堂审我时,我当着无数人的面亲口承认我是断袖,但我真的不是断袖!我对男人没兴趣。

    阿星终于伸手恶狠狠地,马马虎虎地给我穿上了衣服,甚至还潦潦草草地给我系上了腰带。同时用一种听了便让人发冷的声调警告道:“别想在我跟前耍花招。我能给你把衣服穿上,照样还能扒下来!”虽然刚才验伤时,摸了我几把,这会儿穿衣服倒是正正经经,没有占我便宜。

    穿上衣服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然后我才觉得浑身凉嗖嗖的,然后才想起,跟阿星口舌交锋几次,已经冒了几身冷汗。阿星能得到金不换的赏识,绝非幸运。除了金不换,大约只有阿星能施给我如许大的压力。

    等我穿上衣服,总算定下神来,赶紧申明:“我不是那种人,不会跟你做那种事!”

    阿星被我这一句说懵了,半晌才想明白意思,顿时爆出一阵大笑:“阿强,说你丑,你还不信,赶紧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做脔童?真是玷污了脔童!呃……我什么时候好这一口了?阿强,你以为你喜欢这个调调,我也喜欢这个调调?滚你妈的,老子是正常人!”然后他美丽的脸绽放出一个极邪性的笑容:“老子要玩脔童,也不会找你这号的!”

    原来,我又想错了!我被阿星奚落得一阵阵脸红脸白,无地自容,不过倒是放了心。等阿星骂完了才问:“刚才你说你想要我,要我干什么?”

    “要你服了我!”阿星笑嘻嘻地盯着我:“要你从今以后听命于我!”声音却是狠狠的。

    “行。”我反问:“如果我侥幸赢了呢?”

    “你若赢了,我可以不拖你出去验伤。”

    不全民验伤,不是还有人工造伤么?仅仅是不全民验伤,有屁用?我一点不期望凭一场比武可以阻止金不换和阿星的疯狂野心,也不期待可以就此阻止阿星利用这个案子诬陷符咒师并拖他下水的意图。我不能要求得太多,我说道:“我若赢了,你放阿娇退出帮会,离开楚天都。”我需要的只是用一场比武逃过眼前之厄,只要不马上拖出去全民验伤就已经达到我的目的了。

    阿星眼睛一眯,狠厉地盯着我,狠狠道:“不可能!”

    提出让阿娇退出帮会,并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我只怕在我离开以后,阿星会天天纠缠阿娇,只有让阿娇离开楚天都,阿星才鞭长莫及。也许,现在就是我体能最好的时候,以后随着怀孕时间的增加,胎儿会渐渐吞噬我的精血,我会一天天衰弱下去。在我还有能力的时候,为阿娇谋个退路才是最要紧的。这也是我最后还能为阿娇做的事。

    阿星断然拒绝,在我料想之中——他怎么可能轻易放阿娇离开?

    阿星一时没有说话,似在考虑中,我没有再说话,反正在我来说,能拖一时是一时。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阿星会为了比武做出让步。我总觉得阿星对这场比武的重视更甚于对比武结果重视。这场比武是阿星提出来的,简直就是送到我手上的机会。如果他不提出比武,只怕此时我已经被拖到司鼎衙门前示众了。

    阿星是极具杀伐决断,果敢坚毅的人,并没有考虑太久,极不情愿地说:“好。”我很有些诧异,开始隐隐觉得这场比武,他似乎另有企图和打算。但是,不过一场比武而已,他还能有什么目的呢?在占据绝对优势时提出比武,又对比武赌约一再退让,这简直就不是阿星的行事风格!阿星不象我,在比武赌约中暗藏杀心,他想杀我太容易了。七年的分离,阿星的心机已经进步到深不可测的地步!

    既然双方谈成了条件,我便暂时抛开心头的疑问,盘算了一下输赢利弊:这是我逃过验伤示众的机会!我真怀疑阿星是不是脑抽了。不管怎么说,先躲过眼前之厄再说。

    对于输赢,我也在心头暗暗做了盘算:

    对我而言,最好的结果是杀掉阿星。早在阿星以为可以任意羞辱我的时候,我已动了杀心:我并不真是眦睚必报的人,但对这种践踏我尊严的羞辱,我是绝对要报复回来的!阿星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容忍他是有限度的!杀了他,也可以一劳永逸地解除掉他对阿娇的觑觎。不管阿星有什么目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他!至于杀掉阿星之后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不想去多想,先走一步算一步。

    其次的打算就是准备持久战,一直打到监察使的到达。只要监察使来了,比武是输是赢都不重要了。监察使代表皇族查案,绝对会维护符咒师的形象,绝对会支持我把案情向有利于符咒师的方向引导。阿星的小算盘自然会落空。至于结案之后,我会受到什么样的裁决和惩处,我怎么逃生保命,我也不想去多想,仍然是走一步算一步。

    输,我也想过,我可以输掉自己,但我有方法不会输掉阿娇——我再怎么迫不得已,也不会真拿阿娇去赌。

    只是,终究会不可避免地伤了阿娇的心: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成为相公赌博的筹码。可是,我除了以阿娇的名义去赌,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阿星扬了扬嘴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看样子,他是准备马上开始比武?

    难道阿星想在这小小刑室里跟我比武?

    虽然比武不分地点场合,都可以动手干架,但我心怀鬼胎,想在广大帮众和阿娇面前公开比武,那样我才有机会耍点小花招保住阿娇。

    就要我正在心思电转,想着怎么说动阿星公开比武时,刑室的门忽然被人重重推开!

    刑室的门本没有反锁,只是帮众退出去时被吩咐关上。金弈星是杀戮天下的第三号实权人物,甚至他还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帮主,只要有点眼色的人差不多都看得出来。因此,金弈星的话,在帮会里基本没有人胆敢违抗。没有金弈星的吩咐,刑室的门竟然会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一瞬间,我看见金弈星的脸沉了一沉。

    随即,我便看见金不换带着人当先走了进来。金不换的脸色看上去甚是平静,喜怒阴晴一如既往地让人捉摸不定。

    来的竟然是金不换!

    我看见阿星的脸色在一沉之后,略僵了一僵,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微微笑着迎了上去,恭声叫了一声:“老爷子。”

    金不换会忽然跑到刑室来,而且显然很出阿星意外,我心头也念头纷转:金弈星是背着金不换私下审我?诬陷符咒师奸污并意图要胁符咒师合作,只是金弈星的主意?

    那么又是谁去给金不换通风报讯的?谁有胆子敢得罪金弈星?

第151章 帝辰·斩

    跟随着金不换又进来了几个人。在人群最后,一道熟悉的紫色纱衣格外炫目地在我眼前一闪,那是阿娇最喜爱的衣服。

    阿娇也来了?还是跟金不换一起来的!我本能地赶紧转开头。我不想看见阿娇看见我这么被绑着时的样子。万幸我已经穿上了衣服!同时,我也心如明镜:肯定是阿娇去给金不换通风报讯的!

    不对!连我都以为这场帮会审讯是金不换授意的,阿娇怎么可能知道阿星是背着金不换干的?或者,她是想找金不换求情?结果无意中做了通风报讯之事?一向不通事务的阿娇,竟然会为我鸣冤奔走!哪怕我做了如此对不起她的事,哪怕我亲口承认心里有另外一个人,她还是一心一意维护我,为了我肯硬着头皮去求恳她一向惧怕之至的金不换,阿娇对我的感情,又何止情意深深?

    我默默在心里说道:“阿娇,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已经不值得了!”我从来不想阿娇改变,不想她长大,不想她面对人世繁忧。

    一直,我以为我会跟阿娇一生一世相守,我对她的感情从未有过保留,我很享受这份能够放在阳光底下的感情。没想过会出现幻情灵符之变,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离开她。然而,当这件案子完结之际,却是我与阿娇生离之时,她肚子里我想要的孩子,我终究看不到他出世;如果我不能成功流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十个月之后,也是我与符咒师死别之时。虽说这不是我想要的孩子,终究是我与符咒师大人的共同骨血。

    似乎,我的人生便是这样注定了。

    金不换淡淡瞟了我一眼,便回应着阿星的招呼,轻轻“嗯”了一声。阿星走到金不换身前,扯了他一把,金不换考虑了一下,便与阿星走到了刑室角落,离开众人略有一些距离。金弈星附在金不换耳边轻轻说话,金不换便拿眼睛不住地打量我,神色仍是那般平静平淡,看不出半分情绪。我却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阿星该不会把我满身伤痕的事也告诉金不换了吧?

    刑室里人虽然不少,却都鸦雀无声,只有火盆里的碳火烧得“啪啪”作响,气氛压抑到极致。

    一会阿星说完了话,便退了开去,金不换走到我身前,盯着我看,那样锐利的目光,直看得我心头直发毛。他的气场仍然那么强大,只是我觉得他似乎苍老了一些。以前在帮会里也常常看见他,却从来没有留意打量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与金不换对垒过气势后,我在金不换跟前,便总有点气虚的感觉。

    金不换的目光看向我脸,问:“你脸怎么受伤了?”

    我倒!这货怎么总是惦记着关心我身上的伤?金不换若也跟阿星一样,再来一次验伤,岂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身上的新伤旧伤全看了去?

    我再次抗拒道:“属下的伤,不用帮主操心。”

    其实,我已经猜到,金不换不是对我身上的伤疤有特殊兴趣。每一条留在我身上不能磨灭的伤疤,都是一段痛苦的经历,金不换是想借助了解我的伤疤,了解我的过去,走进我的人生。连阿星都知道我的身份,金不换没有道理不清楚!我刺杀金不换那次,若不是符咒师大人及时闯进来,我猜,金不换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应该是“就算是死到临头,你还是不肯承认,你就是我的儿子!”

    可是,我丝毫没有与金不换分享我人生的意思,也不觉得我的人生需要金不换渗合进来!反正我就要去黎山寨了,也用不着对金不换假以辞色,很直接地用了“不用”操心来拒绝,没有一丝的敬意和委婉。

    金不换的神情锐利而僵硬。

    估计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给金不换面子,静寂无声中金卫骂道:“贱货,给脸不要脸!”

    金卫这一开了头,马上便有人接上:“傅舵主,这可不对了。帮主明明好意关心你,你岂可不识好歹?”

    紧接着,那帮见风使舵的家伙,纷纷指责于我:“我就说,这家伙欠抽!”

    “整天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

    我一向也看不顺这帮人,他们这么卖力的骂我,我倒象看笑话一样,看谁能骂出点新鲜玩艺来。

    这帮人正准备卖力表现一番,金不换沉着脸回头扫了一眼,刚还群情激愤,一个比着一个声讨我的人登时鸦雀无声了。

    金不换面沉如水地走到我跟前,盯着我看,一直看到我心虚胆寒!

    我觉得阿娇去求恳金不换,导致金不换出面,真是败招。我落在阿星手里,虽处劣势,好歹知彼知己,总还有机会。落到金不换这老狐狸手里,一点花招都使不出来,除了硬扛,只有死撑。

    忽然金不换伸手来解绑着我左手的绳索,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奇,以至于全都直瞪瞪地看着,没有人上前帮忙。

    我同样也惊奇万分:他想放开我?放开我干什么?不过,我已经懒得去猜测金不换想干什么,因为我基本上没有猜对过他的心思。很多时候,他都不按常理出牌。

    金不换解开我左手绳索后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手一挥,这回总算有人理解了金不换的意思,马上上来帮我解开了身上所有绳索了。

    我相信,金不换解开我,绝不是要放我走。而我也没有走的打算,因为案子并没有结案,我是来投案的,在结案前我不会离开。虽然我手脚重获自由,但我还是站在刑架前,静静地看着金不换。

    “你不是跟阿星约了比试吗?绑着怎么比?”金不换解下他自己的刀递给我:“我可以把刀借给你用。”

    “帝辰·斩!”

    传说中的神级武器!传说中比王者风刃更犀利的刀!

    一直以为阿星的王者风刃就是楚天都排名第一的刀,却没有人知道金不换什么时候弄了一把帝辰·斩。原本排名第一的王者风刃,自然退位到第二了。

    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奇异。

    我也是一脸的惊诧:金不换把帝辰·斩借给我与阿星比武,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谁胜?

    本来,我用精工龙牙刀与阿星的王者风刃比试,阿星是要占一些武器之利,但我凭借武功,尚堪一战,胜负之数未知。如果我的刀换了帝辰·斩,我便同时占据了武功和武器的优势,这一战的胜负只怕会是一边倒的局面。

    “金不换想我帮他杀掉金弈星!”这是我听了这话的第一个反应。阿星就站在金不换身后,阿星听了这句话,漂亮的脸蛋忍不住皱了一下,嘴角微暼了一下,便变成了上扬。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如他的王者风刃般犀利!但是,那样的眼神,他很快就收敛了。

    金弈星不是金不换最得力的手下吗?不是金不换最宠爱倚重的义子吗?不是他们金家里的重要成员吗?他们不是最志同道合的疯狂野心家?金不换竟然想借我之手杀他?!

    阿星的脸上荡漾着很阳光的微笑,仿佛他与这个年龄段的所有平凡青年一样青春年少,心无城府。然而,我却知道,这种微笑,才是阿星的保护色,他用这种充满阳光的微笑掩饰他内心的震动与不安。金不换毫无征兆地忽然把帝辰·斩借我来对付阿星,想必阿星现在的心情应该五味杂陈吧。

    我换了武器,阿星可以拒绝比试。只是如果拒绝了,他的名声和威望将会一落千丈。我想阿星不会拒绝比武,他这么追名逐利的人,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东西。

    我没有接刀,静静地说道:“属下有刀。”就算我想杀人,我也不想借助帝辰·斩,更不想借助金不换。我不想接受金不换一丁点的恩惠,因为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想杀人是我的事,杀不杀得死,凭我的本事,我也不想被人当枪使。

    我会拒绝借用帝辰·斩,更是叫在场的人惊诧得瞪大了双眼。刑室里再度鸦雀无声。

    金不换微微一笑,把帝辰·斩递到我眼前,甚是豪爽地说道:“这刀,就赏给你了!”

    “嗤!”有不少人惊噫得吸气。多少人连梦都不敢梦想的武器,就这么轻轻易易赏给我了!赏给了我这个已经身败名裂,为世人所耻笑唾弃的人!

    我一推,帝辰·斩横在我面前,纹丝不动。一股雄浑的内息从帝辰·斩上传了过来!透过我手上的脉络,直接传进我身体里,在我身体的脉络间飞快地游走。我心下一凛:金不换想借赏刀,暗算于我?我赶紧撒手,急运内息,拦截那侵入身体的异息。谁知,我的内息竟然与金不换传入我身体的内息融为一体,飞快地在我身体里游走一周后,流进了丹田。我不由得又一次诧异:难道金不换不是暗算我,竟是渡息于我?这可相当于传授功力的事!金不换竟然这么好心,竟然冒着自降功力的危险,渡息于我?

第152章 惊世骇俗的表白

    我略退了一步,说道:“属下受不起这刀。”一把刀就想收买我,我未免太不值钱了!纵然它是神级武器,那也不过是一把刀,用来杀人的。虽然金不换赏刀并没有明说附加了条件,但我知道他附加的条件:他一直想收服我。我不想耍无赖,有些事,不能耍无赖。我便是再卑贱,有些东西也是不能出卖的。

    这样一把刀,竟然赏不出去!金不换的脸色明显僵硬了,一屋子的空气跟着金不换一起僵硬:拒绝赏赐虽说算不上忤逆帮主,但也太不给帮主面子了。刑室又一次陷入静寂。刚才辱骂我,想拍金不换的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蹄上,这会子,谁也不敢轻易开口。金不换的心思太高深莫测了,谁知道这一下会拍到马屁还是马蹄?

    “小傅,我一向觉得你很聪明。”

    金不换并不是表扬我“聪明”,而是指点我应该放“聪明”点。我也并不是不知道该如何放聪明,但我仍执拗地说道:“属下宁愿愚钝。”这一点,我比阿丹差太远了,我做不到人情练达,世事圆通。在我心头,有些底线,是必须坚守的。

    金不换还想说什么,一个帮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声禀告道:“禀告帮主,符咒师大人求见!”

    听了这话,屋子里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全看向我!他们是不是觉得我的受害人找上门来算帐来了?

    金不换顺手把帝辰·斩收回去,重又挂在自己腰间说道:“请符咒师大人客厅稍等。”毕竟那是符咒师大人,金不换再怎么想暗算他,在场面上,不得不以礼相待。也幸好符咒师此时到访,倒解了金不换的囧局,不然这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赏不出去,还不好收场。

    那个禀报的帮众迟疑着又说道:“符咒师大人还说……”

    “说!”

    “……说同时求见傅舵主。”

    我赶紧垂下眼帘,不用看也能感觉到一屋子异样的眼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我声称奸污了符咒师,符咒师要见我,却用了“求见”两字,这里面的猫腻只怕每个人都充满了好奇。

    只是我不由自主地看向阿娇的方向,无意中对上了阿娇的眼睛,她眼里分明盛着满满的怨愁,看向我,却没有任何表示,泪在她眼眶中盈然欲滴,她却努力地瞪大了眼睛,不肯落下。我心虚又心痛地错开了眼光。

    金不换虽然恨不得杀了符咒师,但明面上,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带着在场的几个帮会头目去了客厅。其它的帮众并没有散去,而是躲在暗处偷窥。

    不过刚分离几个时辰,符咒师大人看上去又憔悴了几分,焦灼的目光看见我后登时就安定了。无视金不换的说话,无视在场所有人的眼光,直接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向金不换道:“我听说,城主正在审理关于我被奸污的案子?”

    这举动太张扬了!这话也问得太直接了!张扬直接得金不换这样强悍的人,精明的头脑都没有转过弯来,瞠目道:“呃,案子……是金堂主在审理!”

    被奸污的人公然拉着奸污自己的人的手,算什么意思?虽然不是真的,做戏也要做出个样子来。我轻轻摔开符咒师大人的手,退开一步。

    哪知符咒师大人跟着踏上一步,再次紧紧握住我的手,不让我挣开。他似乎与早上我离开他时有些不同了,虽然又憔悴了几分,神情却不再是那样垂头丧气,死气沉沉,仿佛又找到了某个支撑,昨晚他眼神里那深深的浓浓的忧伤已经变得很淡了,几乎看不见了,星眸中盈着清澈透彻的光辉,人显得格外有精气神。

    几个时辰间,一定有什么事或东西,让符咒师大人从垂头丧气变得精神焕发。

    有资格在客厅中陪金不换见客的,全是帮会中百练成精的老狐狸,我与符咒师大人这样情形,全都目光如炬看在眼里。那些躲在角落里偷窥的更加不会放过这些细节。

    “正在审理……尚未定案。”金弈星就站在金不换身边,与金不换的大出意外相比,阿星显得从容镇定得多:“符咒师大人来得正好,案情还有些疑点,在下正要请教大人……”

    符咒师大人悍然打断的阿星的话,说道:“我来,是想跟你们澄清一下:傅昭强是我用符咒之血选定的嫡妻!”符咒师大人在一片瞠目结舌中继续说道:“我跟傅昭强做那件事,是正常的!”

    我只恨地上怎么没有一条缝,让我可以钻进去!我再一次狠狠地甩开符咒师大人握着我的手!

    以前还猜测过,符咒师大人会怎么说那句话,原来他说得比阿丹还直接:“傅昭强是我用符咒之血选定的嫡妻。”阿丹好歹还把“嫡妻”两个字转换了一下,转换成了相对含蓄的“嫡……伴”。符咒师大人竟然直接把“嫡妻”说出来!

    符咒师大人一说出那句话,比奸污案更惊爆:符咒师大人用他的符咒之血选定了一个男人做正室媳妇!还有没有比这更离经叛道的事?把一份逆天感情明晃晃地公示在天下人眼前!

    符咒师大人的那句话也让我想维护他声誉的努力付诸东流,从今后,他会跟我一起,成为被人耻笑的异类。我实在没有勇气迎接一屋子奇异,惊疑,暧昧而又充满鄙视的眼神。我低着头,象个小媳妇似的看着地面,心里直抓狂。

    符咒之血的传说并不是秘密,听过的人自然知道符咒之血最根本的作用,如今符咒师明明白白告诉天下人,他把他的符咒之血给了我,只怕很多人都会猜测我是不是能够生出更有天资更有法力的后代来?不然那符咒之血用在我身上,岂不是浪费了?估计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把我当男人来看。这岂能不叫我抓狂?

    老实说,我承受不起符咒师大人这样的表白,断了我作为男人的退路,也断了我跟阿娇之间的关系。我与阿娇的关系,因符咒师一句话开始,也因他一句话而结束。昨天晚上,我从芥纳居满怀柔情蜜意地走出去巡夜,一个寻常的吻别,想不到便是与阿娇永远的分离。

    经过十多年的心理重建,我已经把自己彻头彻尾改造成了男人,从生理到心理,我甚至引以自傲。只是在面对符咒师大人时,我还残存着几分女子心态和情愫,那份残存的女子感情在经历了一次次痛楚的磨励后,我越加的不能释怀,不能放手。符咒师大人的一句表白,终将我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仿佛我又回到了刚刚穿越过来时赤条条的状态:我本是一个女人,可我穿越成了一个十岁童子,我穿越错了性别!这世上,有交错时光的恋爱,可有交错性别的恋爱?当然,“交错性别”四个字,指的是跨性别者之恋,绝不包括同性恋。我与符咒师大人的关系,最悲摧的是,我知道我是因穿越而成为跨性别者,可是,符咒师大人知道吗?更加悲摧的是,我这个跨性别者,还不是完全的,我只在符咒师大人面前是跨性别者,在其它所有人面前,我是从生理到心理都正常的男人!

    符咒师大人问阿星:“金堂主还有什么疑问?”

    金弈星好象也对这种情况有点反应不过来,见符咒师大人问他,他张了几次嘴,才说道:“傅舵主可是坚称奸污了大人,大人莫非……还想庇护于他?”那故意不说出来的猜测,谁都明白在暗示什么。他在这么劲爆的消息下,还能试图反击,其心理承受能力之强,真不是平凡人。

    符咒师大人面上微红,语气仍旧冷清:“不好意思,把家务事闹到公堂上来了。”一句云淡风清的家务事,估计说得一屋子的人都满头黑线。谁家夫妻没有点口角矛盾?有时候闹矛盾闹到朋友圈,或帮会里都是常有的事,但能闹到公堂上,闹得整个九州大陆炸开了锅似的,甚至还闹得皇都方面火速派出专案监察使专门来督办此案,这“家务事”未免闹得太大了!

    “皇都已经派出了专案监察使,要来调查此案。”

    符咒师大人说道:“我会向皇都和监察使解释,不用金堂主操心。”顿了顿,见金弈星没有再说话,金不换一向平静如水的脸,也从呆滞中尚未反应过来,符咒师大人揖手道:“既然案子已经澄清,告辞。”再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我的手向客厅门口走去。

    “等等!”金弈星头脑灵活,反应得比别人快,追上来说道:“傅舵主,此案既然已经惊动了皇都,非同小可,最好还是你自己说明一下,你跟符咒师大人是什么关系?”

    金弈星这是要逼着我亲口承认我跟符咒师大人的关系?虽然承认了我便再无退路,再无转圜余地,但我不屑于抵赖。以前百般隐藏掩饰这段感情,不过是为了维护符咒师大人的声誉。现在既然符咒师大人已经挑明了,我又怎会不敢坦然承认?

第153章 携手同行

    我木然说道:“大人说的是真的,我接受了他的血。”只是我连向阿娇方向瞟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接受了符咒之血和成为他媳妇这中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是男人,要我当众直接承认是别人的媳妇,这种话,我终究说不出口。

    屋里屋外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和哗然。

    阿星用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冷冷道:“你倒敢承认!”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以为我以前不敢说是害怕么?阿星这么说,简直太小觑我了。符咒师大人握着我的手,暖暖的,紧紧的,拉着我向外面走。

    阿星见我没有理睬他,反倒是准备转身离开,急忙又低低说道:“阿强夫人,既然你一走了之,阿娇我就笑纳了!”

    我霍地止步回头,瞪着他,这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我也想起了我打赌的初衷:为阿娇谋个退路!我冲口而出:“金堂主,一个时辰后,城主府外,一决高下!”说完,我瞟了一眼符咒师大人,他只是温和地对我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好!”阿星回答得太干脆了,我简直疑心,我是不是落入了他的什么圈套。可是,我实在看不出,想不出,猜不透,这会有什么圈套。

    我若输了,我就直接输给阿星,从此听命于他,同时,我媳妇阿娇也输给阿星。

    我若赢了,阿娇就可以离开帮会,离开楚天都。

    我不在乎赌约公不公平,只求一战。不能再陪在阿娇身边,不能给她未来,至少给她一条退路。

    符咒师大人拉着我在满厅诧异的目光中,走出了客厅。在我走出客厅时,似乎听见金弈星惊叫了一声:“老爷子!”我忍不住微微侧头回望,透过重重人影,好象看见阿星把金不换抱在怀里,在重重人影的缝隙中,我瞥见金弈星的手似乎搭在金不换手腕上。我直觉地微微有些奇怪:金不换怎么容许让别人那样搭上他的手腕?如果是敌对,金弈星的手那样搭在金不换手腕上,便能挟制住金不换。不过,或者,他们是义父义子的关系,不会这么防范对方吧?

    从金弈星的那一声惊叫中,我直觉地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刚刚在我背后发生。但我执意地不想去理会发生了什么事,从符咒师大人牵上我的手的那刻,杀戮天下和黯月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在决战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会跟着符咒师大人去往远离凡尘的黎山寨。我是不是还能重返这万丈红尘,一切都是未知数。

    咒师大人一路拉着我的手,在众人的目光灼灼注视下,走出帮会,走过长街,我默默地跟随着符咒师与他并肩同行。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符咒师大人会牵着我的手正大光明地走在楚天都城里的大街上,虽然满大街都是惊异而鄙夷的眼光。

    我有种错觉,好象我与符咒师大人正手牵着手,在众多宾客的注目下,走在婚礼的红地毯上。那样神圣,那样肃穆,那是对信仰的无限虔诚和皈依。

    不管以后要面对什么,那一刻,我很满足。

    “以后不许拿手指头在我身上乱戳!”我想象着走过红地毯,符咒师大人却在我身边轻轻咬牙切齿。

    “什么乱戳?”我什么时候拿指头在符咒师大人身上乱戮了?问完我便醒悟了:“那个不是乱戳,叫截脉。”是南郡某教授教我的,作用相当于点穴,但不是点穴。

    符咒师大人牵着我的手,紧了一紧:“管你截不截脉,你那些笨功夫都不许用在我身上!你就喜欢自作聪明,我要是不能及时赶来,你准备怎么了结案子?”似乎他已经忘了,当年,他曾苦心积虑地想帮我拜师,想我学到那些“笨功夫”呢。

    我没准备了结案子,我是准备赖给符咒师家族来给我收拾残局。难道让符咒师大人出头承认跟我的关系,就是符咒师家族想出来救我的招数?真是臭得不能再臭的招数!

    我笑了笑,说道:“大人也不许对我用符!”

    符咒师大人大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说话间,符咒师直接把我带进了我在酒楼里包房里:“怎么不去神坛?”神坛上有结界啊。坐在包房里,谁知道包房外有多少人在暗中窥视?

    “神坛上的法力被消耗掉了。”符咒师大人苦笑:“现在凭我个人的能力,我不能布上结界。”符咒师大人一边说,一边径自走过去坐到屋角的短榻上打坐。在外面还跟我手牵手,一进来就离得我远远的,好象生怕跟我沾上关系。

    “啊?”对符咒术什么的,我一直不太了解,只是听符咒师大人说过,所有城市的神坛在一代又一代符咒师的固本培元之下,都积累了很高的法力,为什么本来蕴含着法力的神坛会失去法力了呢。我不禁想到昨晚上结界忽然消失的事情。若不是结界忽然消失,把我和符咒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会闹出这不可收拾的天大的事端来,我问:“神坛失去了法力,所以,结界才会忽然消失?”

    符咒师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掏出我留给他的那个红色荷包递还给我,问道:“你哪来钟馗大师的护身锦囊?”行家就是行家,我只说过那里面是护身符,符咒师大人却知道是钟馗大师炼制的。

    “离开益州的时候,钟馗大师送给阿娇的。阿娇后来送给了我。”我接过荷包小心地揣进内衣口袋里。这是阿娇送我的,以前不觉得它珍贵,现在越来越体会出阿娇对我的好。

    我顺手递给符咒师一杯茶。

    “不喝。”

    “怕我了?”

    符咒师看了我一眼,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我。我举起手里的茶杯,对符咒师大人遥遥一举,也一饮而尽,我问他:“知道刚才咱们喝的是什么?”

    “不是茶?”

    我笑道:“以茶代酒,那是咱俩的合卺酒。”

    符咒师大人蓦地红了脸,把空茶杯扔给我说:“阿强,你在我跟前越来越没正形了。坐好,跟你说正事。”看着符咒师大人红着脸,憋着气,竭力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想拨撩他。

    我走过去,符咒师警惕地看着我,一见我探身,连忙避开我。我怎么觉得自己这颗超强力媚药还没过期似的?不是说了那张幻情灵符只有一次药效嘛,符咒师怎么还是很避讳我,甚至好象还有几分怕我?我虽然喜欢玩闹,但我从来不邪乎,用得着怕我么?

    我只是俯身在他耳边轻轻道:“大人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偷听?”我练过的身体,听觉远超常人,此时包房外有多少人屏住呼吸在偷听,我一清二楚。这些人倒未必跟我有仇,只是象我跟符咒师这样香艳又离经叛道的故事,自然成了好事者追逐探究的目标。只能说无聊的人,喜欢八卦的人真多。

    符咒师大人看着我,眼中目光一派清澈坦然,指了指短榻:“坐下来,我教你打坐。”

    我学着符咒师大人的样子盘膝坐上去,符咒师伸出手与我双手相抵,做出一副正在打坐的样子。并符咒师并没有真的教我打坐,只是垂着眼睑,用很低的声音说道:“你少跟我说不三不四的话就好了!”

    我笑了笑:“嗯,留着以后慢慢说。”

    符咒师大人瞪眼,又微微一笑说:“阿娇什么时候把钟馗大师的符给你的?”

    我想了想:“上次你受了伤……就是你中断心散那次。我给你治伤,沾染了你的血,阿娇以为我在野外受了伤,就把护身符送给我了。没想到这符挺管用的。”

    “从那以后,你一直戴着?”

    “除了洗澡,阿娇一直让我戴着。”我其实不喜欢戴这玩艺。

    “咱俩……那样的时候,你也戴着?”

    我不用想,便可以回答他:“戴着。”虽然很多男人在办那事时,喜欢脱//光了大干快上,但我却喜欢半遮半掩,感觉更有情/趣。关键看符咒师问得一本正经,貌似当时我有没有把护身符带在身上,是很重要的事?

    当听到我肯定的回答时,符咒师凝重的脸色有一些释然,问我:“你知道这个护身锦囊里都有些什么符?”

    我一直以为护身符就是一张符,难道里面还放了很多张符?

    符咒师大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说道:“嗯,一般的护身符,里面确实只有一张。但这个护身锦囊里面有好几张符,具体有些什么符,我不太清楚。”

    我赶紧道:“没有打开过吧?钟馗大师说,打开就没效果了!”

    符咒师大人忍不住嘴角上扬,笑看着我,一副“这个还要你来教”的模样:“我只知道这里面至少有两张符,一张救了你,一张害了你。”

    “护身符也会害人?”护身符的作用都是保人平安的,怎么会害人呢?

    符咒师大人轻轻道:“开始我也不明白,钟馗大师怎么会在护身锦囊里放一些用不上的符。”

    钟馗大师怎么会放一些无用的符在护身锦囊里?反正我不是符咒师,搞不懂他们的事儿,并不太关心。

第154章 用刀锋刻下的命运

    符咒师大人说道:“原来这是钟馗大师专门炼给阿娇用的。”

    “这又有什么不同?”以我有限的符咒知识,似乎有些符只能给某个人用,不能转送,一旦转送之后护身符就会失效。但是,阿娇的护身符在送给我以后,可以趋避魔物,显示转送后仍在发挥作用,就说明这个护身符是可以转送的。

    符咒师叹道:“因为这是钟馗大师炼给阿娇用的,那些看上去用不上的符,是钟馗大师用来防着我的!”

    “咦,大人见过钟馗大师?还得罪了他?他要防着你?”

    “没有。钟馗大师法力之高,当世无人可及。只是他的足迹从不出益州,我便想拜访他,也是无由。”

    “那为什么钟馗大师会预先炼了符来防着你?”

    符咒师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一年,我把血给你的时候,也在你身体里埋下了我的防身禁制……”

    “那是什么东西?”我仿佛记得,有什么人提起过“防身禁制”。

    符咒师大人又有些迟疑,说道:“是一种以我的血为引的符咒术。谁也不能用法术之力动你,否则便是与我为敌。”

    我心下一动,灵感突如其来:“这种东西,便是告诉别人,我是你的人?”

    “是,也不是。”符咒师说道:“主要是给你防身的。如果有其他符咒师想不利于你,只要法力低于我,他们便伤不到你。不过以钟馗大师的法力,他能够知道,在你身边,有我这么个符咒师。”

    “咦,其他符咒师?符咒师不全都是你们一个家族的么?”

    “不是。我们家只是符咒界里一个小家族而已!”看我一脸茫然,说道:“你不了解符咒界,不过钟馗大师是清楚的。……可能,他怕我会对阿娇不利,才会炼制一个针对符咒师的护身锦囊……”

    符咒界?

    我眼前一暗,仿佛符咒师在我面前开启展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以符咒术称霸的世界!

    我能想到的一个词,便是“麻瓜”!大概,我在符咒师大人眼里,就是“麻瓜”一样的存在!所以,符咒师大人会擅自在我身体里埋下什么防身禁制,便是提前预防我会遭受到来自符咒界的攻击?他甚至在我身上埋下那见鬼的防身禁制时,都没有问问我的意见!

    好在,感情,更是一种超越国藉,超越种族,超越时空,甚至超越灵异的存在!

    “为什么钟馗大师会认为你会对阿娇不利?”从一开始,符咒师大人就很清楚我跟阿娇的关系,我直觉地觉得符咒师大人绝不会伤害到阿娇的——他不会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而令我伤心,何况阿娇对我而言,是如此重要的人。

    “防身禁制这种符咒术,因是以血为引,只能在至亲骨肉之间,三代血亲之间施行……除此之外,只有象我和你这种,我把血给了你,才能在你身上施行这种符咒术。”

    原来如此!原来防身禁制是一种只能在血亲和嫡夫妻间才能施行的符咒术。想必我一到益州,钟馗就看出我身体里流着某个符咒师的血,而我却与阿娇结成了夫妻,钟馗大师便预见了,有朝一日,终会有某个符咒师出现与阿娇争夺于我,因此,他在替阿娇炼制护身符时,特意加进了一些对普通人无用却对符咒师不利的符!这护身符本是给阿娇用来防范符咒师的,阿娇转送给了我,我天天带着,变成我用来防范符咒师了。

    “那些会对你不利的,是什么符?怎么一会救了我,一会又害了我?”

    可能我的脸色有些难看,符咒师大人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你知道的,我不会对阿娇怎样的。……是钟馗大师多虑了……也许,他要防的不光是我,是整个符咒界。”

    “说便是,不许动手动脚!”

    貌似这本是符咒师的台词,被我抢了?符咒师垂下的眼睑似乎抖动了一下,还是很平静地顺了下来,说道:“符咒术之所以神秘,是因为大多数时候施行符咒术时,是隐身的,尤其对凡尘中人是必须隐身的。符咒术中有很多隐身法门,比如,我给你的障目叶。这个护身锦囊中,加了一张显影符。这张显影符,可以把佩带护身锦囊的人周围一切施用了隐身法术的东西都显示出来。”

    “好哇,让一切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无所遁形!”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原本在科学的世界里长大的人,对于符咒术这等伪科学,天生排斥。在武功中,有一招隐微式,也可以达到隐身的效果,不过时间极短。严格的说,隐微式不算隐身,只是一种瞬移技巧,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在瞬息间转移开去。这一招虽然难练,到底还在我所能理解的科学范围里。

    符咒师大人终于忍受不了我这恶劣的语气,一手推开了我,随即又移到我身边坐下,低声问道:“你想知道结界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消失?”

    对于这个疑问,我并没有太多的纠结,在我心里面,这个疑问的答案就是:法术什么的,法力什么的,都是不科学,不靠谱的东西!法术时灵时不灵,法力若有若无的事,见多了,它在任何时候忽然失灵,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法术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失灵,我只有自认倒霉,怨不得谁。

    不过,我要把这个答案说出来,估计能把符咒师大人气到吐血。我一本正经,不懂装懂地跟符咒师大人讨论道:“难道跟显影符有关?”

    貌似符咒师大人对我这种虚心求学的态度很满意,很有耐心地跟我解释道:“显影符的作用,跟结界相克相冲。就是这张显影符,耗尽了神坛的法力,结界才会在那个时候消失!”

    我说不出话来,我万万想不到是因为我带着的护身符里有一张显影符,才导致结界消失!我想起我跳下酒楼前,曾用过障目叶,结果还是被人看见了,当时以为是障目叶失效了,现在看来,障目叶其实早就失效了。从阿娇把护身符系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护身符里的那张显影符就令得障目叶失效了。

    其实,我不可能跟符咒师就在神坛上办事,只要结界能够再多坚持一会,我就会抱着符咒师大人离开,另找隐秘的地方解毒。偏生只差了那么一会儿功夫,我就被人逮了现行,闹得满城风雨,闹得身败名裂,闹得我与阿娇劳燕分飞。

    我能与符咒师大人光明正大地携手走过长街,公然坐在我的包房里窃窃私语,只因为符咒师为了救我,当众表白了那份不该有的感情,承认了那份不该有的关系,不惜与我一起身败名裂!

    我为了维护符咒师的清誉,投案自首,承担起一切罪责,辜负了阿娇的深情厚意。

    我会被人逮到奸污现行,是因为我身上护身符里带着的显影符耗尽了神坛法力,导致结界在关键时刻消失。

    阿娇因为心疼我,才会把她的护身符转送于我。

    钟馗大师因为窥破了我身上的符咒之血和防身禁制,怕将来符咒师会不利于阿娇,才会在送给阿娇的护身符里加上了防范法术的符咒。

    符咒师大人为了挽救失血濒死的我,不惜动用了他的符咒之血,并在我身上埋下了防身禁制。

    十七岁那年,我用冰冷的刀锋挑开了手腕上的静脉血管,我不想死,只想重温那温暖的怀抱。

    一步步追根溯源,一环环因果相扣,那一年,年少轻狂地划下那一刀,便刻下了我一生的命运,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轻轻抚了抚手腕上的伤痕,无话可说。

    钟馗大师炼制的一张显影符就足可以耗尽楚天都神坛多年来聚集起来法力,钟馗大师法力之高强,达到了何等的地步?符咒师家族与钟馗大师相比,简直就象萤火与日月争光!

    我轻轻问:“那张救了我的是什么符?救了我什么?”

    “替身符。”

    其实符咒师说什么符我都没有概念。只是顾名思义,替身符应该是可以顶替我,给我消灾挡难的符吧?

    符咒师低低道:“我们家……两……老不死给你下符……”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下在我身上的符被替身符给替了?我跟你做了那事后,结果也被替身符替了?我其实没有怀孕?”

    “嗯,也对,也不全对。”

    “快说!”我只觉得一颗心快冒到嗓子眼上了。哪里猜对了?哪里没猜对?这可是关系着我的生死大事!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狂乱的心绪,生怕符咒师大人告诉我,我猜测“没有怀孕”是错误的!

    “施行烙咒,是要除去衣衫的,那时候替身符不在你身上,替不了。”

    我问:“他们拿针扎过我以后,就给我穿上衣服了,然后才灌我喝符水,又拿火烧我。那个时候,替身符在我身上了!”阿娇在我所有的内衣上,在靠近左肩的地方都缝制了一个小口袋,专门给我放护身符用的。只要不是特意搜查我的衣服,很难被发现。

第155章 生,无立锥之地

    “烙咒,侵灵,幻情,那是一套符咒术,一旦施行,是不能中止的。替身符开始没有替上,后面也不能中途顶替。阿强,你确实被下了符咒,因此我才不能抗拒你传递给我的媚蛊诱惑,才会对你那样……失礼。”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前面半截猜错了,那么后面半截应该猜对了!没有怀孕,才是重点!我才不在乎有没有被下符。

    符咒师大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低声说道:“你没有怀孕。我跟你……那样的时候,替身符在你身上!”

    我猛地侧身,一把紧紧抱住符咒师大人,把头搁在他肩上,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谢天谢地!谢谢过往神灵!我一个小小的习惯,救了我。

    虽然得知将要怀孕生子的消息,只有不足短短的六个时辰,带给我的压力却是巨大的,死亡的阴影是如此沉重地打击着我脆弱的心灵!我深深体会到,那些绝症患者,在听到医生们宣布自己的死期时,是何种绝望而黯淡的心情!我也深深体会到,当绝症患者在听到医生们宣布“绝症乃是误诊”时,是如何的百感交集,悲从中来!

    符咒师大人轻轻抬手搂住我,在我耳边轻轻道:“阿强,别伤心了,你还有很多日子……我们还有很多日子。”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怀孕,不会在十个月后死亡,所以符咒师大人才会恢复了精气神?

    我头脑晕乎乎的,完全没有真实感,心绪甚至比我被抓现行时更加纷乱,我只清楚一件事:“大人,咱俩的娃,没了!”

    “又说这些没有的事,光贫嘴。”符咒师大人垂着眼帘,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我只要你。”

    我轻轻唤他:“大人。”

    符咒师大人两只搂住了我的后背的手,力道慢慢收紧,也把我紧紧拥进他怀里,轻轻说道:“我不会再放手了。”

    听到这一句,我的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曲折后,终于彼此敞开了心扉,终于拥有了彼此……虽然代价是如此的惨重,惨重得让我失去所有。

    这么相拥着一动不动,良久,我才慢慢止住泪。

    我不由得有些后悔与阿星订下赌约。我既然没有怀孕,我就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跟阿星斗智斗勇,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逼上悬崖,背水一战,其实,以精工龙牙力对敌王者风刃,我并没有多少把握。可是,话已经放出去了!

    “是不是以后我要住到黎山寨去?”

    “不用。”符咒师大人的身子顿时僵硬了,放开了我,也从我怀里挣出来,回答的语气也很僵硬。

    虽然我并不想去黎山寨,但按照符咒师家的规矩,我作为接受了符咒血的嫡妻,是应该住到黎山寨的,我才不会妄想符咒师家的老不死们,会对我这个男嫡妻网开一面。

    符咒师大人说道:“我回去过一趟……本来也是想让家里出面救你。”如果由符咒师家族出面救我,好歹我不会被逼到如今这般失去所有的绝境。我没有说话,事实已经摆在那里:符咒师家族并没有出面救我。

    果然,符咒师说道:“你没有怀上孩子,他们不肯……接纳你。”也许,我如果怀了孩子,他们家老不死会看在孩子面上承认我,除此之外,没有那个家长愿意自己家的孩子公然娶个男人做媳妇。黎山寨里的嫡妻们地位倒是很高,可惜生完孩子就死了,能长期在黎山寨生活的全是妾室。我这个连蛋都不会生的男嫡妻以后还要生活在一群女妾室中间,这样的场景,只要想一想就能叫那些老不死们吐血。

    我微微一撇嘴道:“谁稀罕做你们家的人?”他们不肯接纳我去黎山寨,正好,我还不想去那破地方呢。没有了孩子,符咒师家族是绝对不会管我死活的,原来符咒师大人赶来救我,只是他的个人行为。本来我还想把他们家族里有“内鬼”的事告诉符咒师大人,现在也没有必要了。他们家要腐败成什么样子,都跟我没关系了。

    “他们不肯给你一个名份,我要给你的。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符咒师大人说道:“你太傻了,我又不是红尘中人,何在乎红尘中的声誉,要你拚死拚活来维护?”虽然我并未要求过,但符咒师大人很自觉地自己提了出来“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这让我觉得安心。原来,符咒师大人当众宣布我是他用符咒之血选定的嫡妻,是要给我一个名份!

    我苦笑,符咒师大人比阿娇更不通红尘事务,我何尝想要这个令我在红尘中失去一切的名份?

    我忽然醒悟,我与符咒师大人其实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以红尘中的观点和想法为他着想,符咒师却以他们家族的法则为我着想。却不知道自己为对方着想的,给予对方的,是不是对方想要的?

    我们从不同的方向奔向彼此,终于在这一刻交集。我们会不会沿着各自的方向继续奔跑下去,最终背道而驰,越爱越远?

    黎山寨没有我一席之地,尘世中人已经视我为妖孽为怪物,也不见容于我,恍然中,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所,立锥之地。

    “阿强哥!”

    听到这一声呼唤,我血都要为之凝结了!拉开门,阿娇就站在门口,神情甚是平静,只是容色有些黯淡,有些憔悴。仍穿着那袭紫气凝霜袍,披着半背天梭仙灵披风。她抬起手:“你的刀。”早上的时候,我的刀被帮中人下走了,她是来给我送刀的?

    我接过刀,随意地拔刀看了看,刚叫了一句:“阿娇……”忽然感觉那刀上有股力道渗入我身体里,而我的血脉似乎与之溶为一体,然后透体而出,流进刀里!我的血竟然可以流进刀里!精工龙牙刀也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刀刃上绿芒大盛,仿佛如实质一般,透进我的手掌!我大吃一惊,不由得手一松,那刀竟没有落下,而是嗖然一下,窜进了我身体里,竟与我合为一体了。我并不觉得我的身体里进入了一把刀,那刀窜进我身体里,似乎就跟我的身体溶合成了一体,我默运内息查看身体,身体一无异状,倒是觉得内息略微有些增强。我心念一动,龙牙刀嗖然出现在我手中!

    我惊疑地看向阿娇。

    阿娇说道:“我把那颗天微星石熔炼进刀里了。”那么多年前她与阿毛共同炼制合成的天微星石,在我断然拒绝进行最后的绑定炼化后,她竟然一直保留着,终于熔进了绿刀里,也终于把绿刀绑定在了我身上。

    这是绿刀的最终绑定,我与绿刀从此血脉相通,人刀合一,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爱刀如命,绝不是说着玩玩的。

    我心微微一沉:在决战前夕,把绿刀绑定炼化进我的血脉,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我并不喜欢把血脉与武器绑定在一起,尽管很多习武之人都用绑定炼化的形式提升了武器的自带攻击,但我却不喜欢。虽然绑定可以增加武器的自带攻击力,但我要与之对垒的是王者风刃,增加的这一些微弱的攻击力并不足以与王者风刃匹敌。相反,绑定后,人即刀,刀即人,刀伤人伤,绿刀在与王者风刃的对抗碰击中,难免不受到损伤,不绑,也许只是刀毁,绑定了,可能是刀毁人亡!我原本可以完全不用顾惜刀的损伤,放手一搏,现在,我却不得不惜刀如命,因为,那刀上的每一处微小损伤,都会成为我身体上血淋淋的伤口!刀即人,人即刀,刀伤人伤!

    与在阿星的比武中,龙牙刀怎么可能不与王者风刃碰触,怎么可能不受损伤?

    原本还有几分胜算的比武,因为阿娇擅自给龙牙刀做了绑定炼化而变得不利起来。

    “怎么,不能绑定吗?”阿娇可能是看出了我的脸色,小小声说道:“绑定了,可以增加一些攻击。”阿娇从来不明白,比武中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了,那些微不足道的攻击力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这一战关系着阿娇的命运,她当然想我赢得比试,她做什么都不过份,就算做错了,我也不能怪她。我笑了一笑说道:“阿娇,没事的。不要担心,我不会输掉你。”

    阿娇轻轻嗯了一声:“我只要你。阿强哥,我只要你,只有你对我最好。”

    我退后一步,不知道说什么好。从我承认我是符咒师的媳妇的那一刻,我在世人眼里就不再是个男人,我哪里还有脸敢以阿娇的相公自居?

    阿娇侧头看进包房里。我回头一看,符咒师大人正闭着眼,正襟危坐在短榻上打坐,一脸的平静,仿佛入定了一般。三个人,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回避的好。事已至此,符咒师大人又能对阿娇说什么呢?

第156章 死,锉骨扬灰

    阿娇收回目光,轻轻说道:“阿强哥,你心里先有了他,才有的我……我不能跟他争。”抬起眼,看着我柔声说道:“可是,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我不甘心!我不恨你们,我只是不甘心,明明我先认识你的,我们还从小订了亲!你心里却先有他。这就是缘份吧,我不怪你们,只是不甘心。”

    看阿娇这么难过,我心里又是痛惜又是难过,可我已经不能象从前那样,把她拥在怀里,用甜言蜜语安慰她,轻言细语地哄到她回嗔转喜。

    我默默看着她,道歉的话都是多余的。倘或阿娇怨恨我,臭骂我,我心里还觉得好受些。

    阿娇轻轻拉扯着我的衣袖说道:“我在芥纳居等你。你可以回来的。”轻轻地拍了拍她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腹部,又怯生生地垂下头说道:“不要扔下……宝宝。要不,去外面找个房子住。那个……他……也可以来的。”

    本来还有些飞扬拔扈的心性,已经在阿娇身上褪去,只剩下柔柔懦懦渐至绝望的期盼,她甚至都不敢直接握住我的手,只能拉扯着我的衣袖。阿娇这些缓慢的改变,好象无形中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子,活生生剜我血肉一般,痛得清晰,痛得噬骨,痛得灭顶。

    昨天晚上,我还在跟她恣意打闹嘻戏,还幻想着跟她和宝宝一起嘻戏人间。只是一天的时间,便恍若隔世。前一天还亲密无间,只是过了一天,便咫尺天涯。

    在阿娇清清浅浅的感情中,我还依旧是她的依靠。可是,一天的时间,我便已经颓败得满目苍夷,一无所有,一无是处,身败名裂,声名狼藉。

    我找不到话安慰她,只有狠着心,把衣袖从阿娇指间抽了回来,说道:“有机会回瓦当镇去。答应我,要回瓦当镇去。”瓦当镇至少不是金弈星的地盘,他不能为所欲为。在我妈和善心婆婆的庇护下,她会是安全的。

    我忽然想到了金小寒!

    继而,想到了我妈。

    我在楚天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为什么我妈和善心婆婆还有黯月的人,都没有一点反应?难道我真的只是他们的棋子和工具?他们想要的后代,已经怀在金小寒和阿娇的肚子里了,我已经超额完成了我的任务;他们要潜入楚天都的人,我也已经帮他们引渡了进去,我活着或者死了,对他们而言,还有什么作用?他们已经是不是放弃我了?

    想到这些,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阿娇既然怀着这么重要的孩子,我妈那些神族后裔们必定会保护好阿娇,保护好孩子。因此阿娇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倒不用我太过担心了。

    早知道我与阿娇不能长久相守,我为什么要搞出金小寒这档子事出来?金小寒将会生出我的长子长女,阿娇生出来的只是嫡子嫡女。一旦我不在了,只怕阿娇不会是金小寒的对手。人算不如天算!

    当我从阿娇手里抽回衣袖,阿娇黯淡的脸色,几乎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她放下一切,鼓起勇气,愿意包容我的一切,甚至愿意接纳符咒师,只希望能与我重修旧好。可是,我的心境已经破败得千疮百孔,再也无法坦然面对她美丽而纯真的容颜。阿娇没有再说什么,慢慢收回手,转身离开了酒楼。

    看着她离去,感觉到她的悲伤,我耗尽了精力,才没有在她面前失态,我甚至没有力气对那些站在过道里明目张胆进行偷听的人吼出一声“滚!”

    我关上包房的门,符咒师大人说道:“你可以跟她回去。”

    我看着符咒师大人,在他身边坐下:“回不去了。”现在跟阿娇回去,只是徒劳地让阿娇跟着我被人耻笑。自家的相公是别人的媳妇,我不能带给阿娇这样的耻笑。虽然在我心里,对阿娇万分不舍,可我已无法回头了。

    “你不回去,能去哪里?”

    符咒师大人的“工作岗位”在楚天都,我不可能远离楚天都。“桃花浣溪。以后,我会天天在那里。”我看着符咒师大人说:“等你。”

    虽然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是杀戮天下中的一员,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是黯月中的一员,但人到底是群居动物,总是需要在群体中得到认同和归属。对我妈他们傅家或黯月来说,我是带给他们耻辱的弃子;对杀戮天下来说,我是阻止他们争霸天下的绊脚石;对符咒师家来说,我是占用了符咒之血还不肯生孩子的臭狗屎!我终究还是孤单单一个人,没有根基,没有依靠,没有归属。

    桃花浣溪美如仙境,又远离红尘,那里是自我放逐最好的地方,离群索居,与妖魔鬼怪为邻。

    我要在桃花浣溪建一个家,如同阿娇给我的家一样,要有家的温度和家的味道,给符咒师大人一个不同于黎山寨的家。

    尽管我是男人的身体,但我会收敛起我所有的锋芒和棱角,象这个世界的所有平凡女人一样,只为一个人绽放我的温柔。

    人生都是单行道,不能反悔,不能回档。在我还没有与符咒师背道而驰的时候,我情愿改变自己,在我与他终于交集的地方为他画地为牢。就算他一路奔跑下去,我也会在我们曾经交集的地方等他回眸。

    我本是平凡的人,所有的宏图霸业,雄心壮志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守着我心爱的人,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恣意生活。这样的改变,其实对我并都不困难,只要我能放下一切,学着象这个世界的平凡女人一样,低头敛眉,以夫为天。

    我愿意以低入尘埃的姿态,守护我的信仰。不想再成为一缕轻飘飘浮在半空中的孤魂,为了那浅薄而脆弱的根基,为了那溶入尘世的归属。我曾溶入过这个世界,现在又被这世界抛弃,再次被摒弃在尘世之外。

    我还能回去么?

    穿越往往都是单程票,一趟不死不休的孤单旅程。

    背负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是我越来越沉重的心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

    我看着符咒师大人想:如果与阿星比试过后,我还能活着,我一定要告诉他,我是谁;告诉他,我的名字;告诉他,我的性别。

    不管符咒师大人能不能理解,他是我眼中神祗一般的男子,向他坦承那一切不能坦承的隐情,不想再对他有任何隐瞒。

    符咒师大人用他一贯对我温润的声音应道:“嗯,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握住符咒师大人的手,符咒师大人也用力回握我,彼此的心意在力道的碰触中了然于心:两个离经叛道的人终究携手走上众叛亲离的不归路。

    我压低了声音问:“那你总是离我远远的,怕我?”

    符咒师大人轻轻道:“你老是动手动脚的,没规矩!”

    我嘻嘻笑道:“你也可以对我动手动脚。”

    符咒师大人寒了脸:“阿强!你又说这些不三不四的,没点正经!”我笑着,不吱声了。感觉符咒师大人在这方面,比阿娇还害羞含蓄,更加拉不下脸来。我做惯了男人,早就练得没脸没皮的,不禁坏心眼地想:“以后慢慢逗着大人玩,倒是件趣事。”

    一个时辰,过得很快。估着时间,我站起来:“大人,我该去比武了。嗯,你会不会怪我又自作主张答应比武?”

    “你想做什么就做,不用来问我。”

    “大人,不送我?……不来观战?”

    “不了,我得去神坛。”

    我站在门边说:“大人,如果我死了,把我的尸身烧掉,不留骨灰。”

    在一个流行土葬的地方,要求火化,是怪异的。但穿越前,流行的是火化,我想我还是应该火化。把尸身连同那魂魄一起烧掉,不去益州,愧见故人。一年前,我卷款而逃,没脸回去。

    正如,几个月前,我在阿娇跟前立下的婚姻誓言,我没能陪她一生一世,因此,我活着,身败名裂,无立锥之地,死后,锉骨扬灰,魂飞魄散。

    命运是我选择的,我不会不瞑目。

    符咒师大人睁眼看着我,凝望了半晌才道:“……嗯,好!”

    对我而言,这不是比武,是决斗,杀一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人,一场完全没有胜算的决斗,我必须留下话来。我最后看了符咒师大人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走出了包房,我已经不必再佩刀鞘了,刀就在我身体里。只是在离开酒楼前,我找到掌柜,讨了纸和笔写了几行字。

    城主府外,已经因为这场比试而人山人海。以绝世美女为赌注,绝世帅哥拿着绝世宝刀亲自上阵,香艳又刺激。就象之前的奸污案一样,轰动全城。

    那些听到奸污案消息闻风赶往楚天都的人,到了楚天都才知道奸污案已经撤消了,撤消的原因也很惊爆,还没有把“符咒师娶了个男人做媳妇”的消息八卦清楚,又爆出以美女为赌注的比武。每个人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深觉此趟楚天都之行不虚。

第157章 沦落与巅峰的对决

    没想到场面这么大,来观战的人几乎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实是盛况空前。

    大量外来人员拥入楚天都,楚天都的旅游业,餐饮业,客栈业倒是狠赚了一笔。

    我在大家空出来的城主府外的广场上走过,听见嘘声四起。

    阿星早已经坐在城主府的门口等着我了。阿娇作为赌注,就站在阿星身边。住在城主府里的杀戮天下的头头脑脑及其家眷们站在阿星身后,观战助威倒未必,热闹是一定要看的。

    这样盛大的场面,竟没有看见金不换的人影,倒是有些怪异。我越来越搞不清楚,他跟金弈星是什么关系了:明面上,两个人是义父义子,是野心勃勃想改朝换代的合伙人;暗地里,金弈星对金不换的忠诚大有问题,还有很多事瞒着金不换,而金不换隐隐有借我之手除掉金弈星的意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父慈子孝,一派和谐。

    这样壮观的场面,一旦发生意外,将很难控制。我好歹也做了近一年的“城防司令”,深知杀戮天下的城防力量是如何的薄弱,更加没有用以应付突发事件的应急预案。若是真的发生了意外,广场上这成千上万的人,只能各凭本事,各安天命。只是似乎并没有人看出里面的危机。

    我直接走到阿娇跟前,气沉丹田,用每个人都可以清楚听见的声音说:“阿娇,给你个东西,你一定要保管好。”我把那张叠好的纸递到她手上,却再一次讨来众多嘘声。

    我是被世人唾弃的人,已身败名裂,所有的人气全都在阿星那边。不过我并不在乎人气,也不在乎公不公平,只求一战。

    阿娇接过去想打开看,我轻轻道:“不要看,拿着就好。”

    阿娇赶紧紧紧的把纸拽在手心,用比先前更加怯弱的语气说:“我等你回来,你会回来的。”

    我对阿娇笑了笑,心里满是失落与不舍,我很清楚,不管输赢,我都回不去了。我伸手入怀,从内衣口袋里取出护身符,递向阿娇:“拿着。”

    “不。”

    “这是钟馗大师专为你炼制的……它能保佑你……和宝宝平安。不是炼给我的符,我戴着没用。”我亲身体验过,钟馗大师炼制的护身符,法力是何等的高强,阿娇有护身符防身,在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总可以多一分保障。虽然防不了人心,总可以防范一些法术的伤害。

    听我这么说,阿娇接了过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广场上密密的人群,立即又遭来一阵阵嘘声。

    “阿娇,就站在这里,不要去广场。”广场上这么人太多,对阿娇这样一个孕期女子来说是凶险的。呆在城主府大门的门楼下,相对来说安全一些。

    交待完阿娇,然后我看向金弈星,渐渐的,周遭的一切都被我虚化了,广场上虽有千万人在,我眼中却只剩下了金弈星和他的王者风刃。

    阿星站起来,说道:“你的符咒师相公怎么没来?是不是害怕看见我宰你?”阿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口齿刻薄了?

    尽管所有人包括我都认为符咒师大人应该来观战的,但是他没有来。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我不想乱猜测。只说道:“亮刀吧。”

    王者风刃,阿星风姿绰约地在一阵阵惊艳的叹息中拔出了刀鞘:刀身上开了四个洞,嵌上了四颗宝石,十星鉴定,二十级强化——纵然被帝辰·斩盖过了风头,它也是楚天都里目前排名第二的刀,仍然是一柄巅峰的神级武器。王者武器都不能进行绑定炼化,因此,阿星并没有把这把刀绑进他血脉。换句话说,这把刀如此受损,不会给阿星造成任何伤口。

    靓刀美男,赏心悦目。顿时引得广场上一些女子的阵阵尖叫与欢呼。

    我心念一动,精工龙牙刀凝虚成实,已握在我手里:龙牙刀刀身上只开了三个洞,同样嵌着宝石,四次绑定,七星鉴定,十八级强化——这把刀只能算是楚天都里很普通的一把精工龙牙刀。

    绿色武器,曾经的绝世神兵,已经沦落成了贪狼星口中的绿色食品。

    这是一场比武么?如果从刀的角度来看,是一场沦落与顶级的对决,更象是一场屌丝的逆袭,没有人知道,逆袭会不会成功。

    我的精工龙牙刀与阿星的王者风刃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刀。

    如果说,我依仗的是武功,阿星依仗的就是武器,这是一场武功与武器的对决。

    要获得王者风刃或是帝辰·斩这样的稀世之刀,最根本的是大量的金钱。

    我觉得这一战,本质是一场武功与金钱的对决!

    武功有时而穷,而金钱无穷!至少象杀戮天下这样富甲一方,堪比国库的帮会,是不会缺钱的。

    阿星看着我的刀笑道:“一把破刀还绑定四次,绑进血脉去,阿强,你脑子被猪啃了?不怕我活劈了你?”

    阿娇听了这话,脸色唰地白了。我看了阿娇一眼,对她笑了笑,虽没说话,也是宽慰于她。

    阿星跟着我看向阿娇,说道:“哦,这破刀是阿娇妹妹帮你绑定的?这就难怪了。”笑着向阿娇道:“阿娇妹妹是不是等不及要投奔我了?对你家阿强哥使这种阴招?”

    “住口!”

    “你胡说!”

    我跟阿娇同时怒叱。

    “我就喜欢绑定,关你屁事,有本事,你来劈劈看。”我冷冷说道。阿星一口一个阿娇妹妹,简直要把人恶心死。

    阿娇指着阿星,气得直颤抖,一个劲说道:“你胡说!你胡说!”

    在广场上,嘘声,起哄声响成一片中,阿星刀交左手,右手一伸,握住了阿娇指着他的手说:“阿娇妹妹……”

    阿星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阿娇拉拉扯扯,动手动脚,成何体统!鲜血一下子涌上我脑门,叱道:“放开她!”挥刀直接奔着不守规矩的那只爪子砍了下去!

    一场精工龙牙刀与王者风刃的龙争虎斗,由此拉开序幕!

    阿星赶紧撒手,左手反握着王者风刃来格挡龙牙刀。左手拿刀本来力道就弱,再加上是反握,力道更弱。我有心一试,龙牙刀一刀砍了下去。“当”地一声,两刀相击,一触即分,我只觉得左手小臂上猛地一痛,似乎有利刃在手臂上斩过。

    我赶紧向后一跃,与阿星拉开一段距离,防他追击。当我瞥向左小臂时,血迹已经自衣袖下漫了出来。一招之间,我便受了伤?我捋起袖子一看,小臂近腕处果真横着一道伤口,伤得不太深也不长,正涓涓地沁血,我赶紧把精工龙牙刀举起来查看,刚才,龙牙刀与王者风刃相交一击的刀刃上,有一道极细的深绿色印痕,象一道伤口,流淌着深绿色的血,用手去抹,印痕仍在,应该是被王者风刃所创,果然是刀伤人伤!

    与王者风刃争锋,本不应该为了增加几分攻击而绑定的。再怎么绑定,攻击力也不可能跟王者风刃正面抗衡。不绑定,刀是死物,不管刀怎么受创,我尽可放手一搏;绑定了,刀便成了与我血脉相连的活物,我必须惜刀如命。只是阿娇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了多几分攻击擅自给我做了绑定炼化,弄巧成拙。

    果然,精工龙牙刀与王者风刃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武器,只是这么轻轻地一碰击,王者风刃就在精工龙牙刀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创痕,如果是拼尽全力的一击,精工龙牙刀会不会在王者风刃下刀毁人亡?

    不过,看我手上这道伤,不算深也不长,我倒有些松了口气。就算精工龙牙刀跟王者风刃不是一个档次的武器,但似乎也不是差得天玄地远,精工龙牙刀到底也是曾经的神兵利器,其硬度和抗性,还是能够扛得住王者风刃几分,不至于全无对抗之力。只是精工龙牙刀能扛得住多少次王者风刃的冲击?

    在精工龙牙刀与王者风刃的首次交锋中,我就受伤见血,顿时刺激了旁观众人的神经,叫好声此起彼落。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杀了傅昭强,他是妖孽!”

    此言一出,登时一呼百应,广场上全是呼喊着杀了我的声音:“杀了傅昭强!”“杀了妖孽!”“不是男人的东西,杀!”我在这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中,再次出招,一招回风舞柳,龙牙刀幻起一片深绿色的刀影,如同时迅时顿微风,在柳条间吹拂而过,虚点阿星全身要害。

    阿星脸色一凝,王者风刃自他手中,扬起一片浅紫色光华,以极其雍容的气势,劈向我的深绿光影中,以攻对攻!阿星虽说武功不及我,但头脑是极其灵活的,他有王者风刃在手,自是不怕跟我硬碰硬,甚至专找机会跟我硬碰,把兵刃之利发挥到极致。

    我不待阿星的王者风刃绞入绿刀光影之中,立即变招,风隼腿法一跃而起,半空中已转为魁星踢斗。阿星亦随我变招,一招招硬架硬挡,这一交手,顿时便跟阿星斗得难分难解。

第158章 血战到底

    这一番交手,我改变了策略,所有招数全不使老,不待两刀交击便即变招,以快捷对锋利,精工龙牙刀绝不跟王者风刃相碰,以招式的不断变化压制住阿星的反击,以武功之老到对抗武器之犀利,暂时取得主动。

    随着战局的白热化,广场中的人们,声音渐渐静了下来。而似乎还有刚进城的人员,源源不断地涌进城主府广场。

    一轮快攻,虽然我没有再受伤,但也没有突破阿星的防御,仍是相持的局面,只是在相持中,我略微占据一点上风。

    而这一点上风,得益于我与阿星原本共同师承洛阳枪棒教头。虽说,我在洛阳太学呆了四年,但我因为身体有伤,并没有学到多少真本事,最终只学会了一些花拳绣腿。真功夫没练成,总是把招式套路这些花架子学了个透。当年这些花架子在我手中无力伤人,我却深知怎么使用这些花架子伤人。

    再多交手一阵,我便看出,这些年,阿星从洛阳太学离开后,就没有再进行过武学上的深造,他所使用的招式套路基本上都是洛阳枪棒教头所教,这使得我有了知彼知己的基础,令得我信心大增。

    探明了金弈星的虚实,我心下再无迟疑,是时候,该让金弈星付出代价了!

    我引刀如风,“唰唰”两招指南诀,直袭金弈星面门,不待金弈星回刀来挡,我已经飞身而起,一记扫叶,双脚连蹬,避过他的王者风刃,一脚铲向金弈星跃起的小腿部,拼着一脚换一脚,我便不信,金弈星那看上去颇为纤弱的身体,能强横过我经历过无数艰辛锤炼的肉体!

    王者风刃对精工龙牙刀,他敢硬碰,然而要比身体的强横程度,金弈星自知差我甚远,见我以脚迎腿,连忙收脚后跃。我跟上去就是一记“乘风”,内息暗附于龙牙刀上,一挥,一道暗白色的气劲直袭金弈星。

    “剑气刀刃!”人群中有认识这招厉害的,登时惊叫了一声。广场上,嗡嗡的喧哗声顿时便安静了许多。

    金弈星自然也认得剑气刀刃的厉害,再退!

    我抢上两步,“流星赶月”,龙牙刀一顿一颤间,再度发出两道隐挟内息的气劲。

    “两道剑气刀刃!他能发出两道剑气刀刃!这家伙……不是人!”

    广场上的人声顿时安静了。

    “不是人?难道……是……豹王?……化身?转世?”这世上,能在一招之间同时发出两道剑气刀刃的便是豹王,牛魔王可以同时发出三道剑气刀刃。

    只因为江湖上没有人能在施展“流星赶月”时同时发出两道剑气刀刃!这世上的人,总觉得自己做不到的,别人也应该做不到,有谁知道,我为了练成两道剑气刀刃付出的努力?

    面对一前两后,三道飞袭而至的剑气刀刃,金弈星只有退,再退,继续退!哪怕他拿着巅峰武器王者风刃,在我的凌厉攻击下,全无不手之力。这种剑气刀刃,只是一种劲气,根本无法用实质的武器进行架挡。如果金弈星用王者风刃架挡,我暗隐在剑气刀刃中的内息,立时侵体而入,窜入经络,令他内伤。要架挡剑气刀刃,也唯有用剑气刀刃进行架挡,然而,金弈星却一退再退,并未施展剑气刀刃进行架挡。

    见金弈星一退再退,我微微有些诧异:当初在洛阳太学,这一招他是学过的,虽然当年大家都不曾成功发出过剑气刀刃,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练习,金弈星又是练武之才,不会连一道剑气刀刃都发不出来吧?这也太弱了!还是他有所隐藏保留?

    但是这种剑气刀刃的施展也极耗内息,我不能象豹王那样,一道又一道,象不要成本体力似的绵绵不绝地施放。

    金弈星一再暴退,虽令我有些诧异,我还是不及多想,再度逼进,一招指南诀后紧接着施展了一招和合六出,龙牙刀幻出六道刀身,霍霍刀光,刀影纵横,以指南诀为基础攻击,以风吹浪打之势,一浪推一浪,叠加了七道劲力,遍袭金弈星全身!

    “铮!”

    王者风刃格挡上了龙牙刀!

    金弈星并没有任何的花式,把我把他逼入死角时,在和合六出出尽之时,他在步步退却中横刀一架,准确无误地格上了龙牙刀!

    在我心中一凛的同时,便觉得左肩上传来一阵剧痛。

    金弈星果然有所保留,比武中,不尽全力,保留实力想干什么?

    城主府的门楼下,忽然爆发出一声呐喊:“杀了那个妖人!”随着那声呐喊,广场上稀稀拉拉地响起几声回应。

    我眼一眯,身形一掠而起,完全不顾金弈星的反击,飞快地扑向城主府的门楼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龙牙刀刀身上的绿色光华一瞬间骤然湮灭——龙牙龙刀身整个儿捅进了金卫的身体里!

    在金卫惊恐地眼神中,在他断气前,我冷冷道:“老匹夫!找死!滚!”对这个三番两次想羞辱于我的人,只要有机会,我绝不容情。一刀捅他个透心凉后,一记碎玉掌,左掌一击,重重拍在金卫胸口,把他一掌击飞出去,鲜血飞溅而出,一路撞倒了几个人方才重重摔倒在门楼的石阶上。

    门楼本是杀戮天下的头头脑脑们着家眷们观战的地方,被我出其不意,以雷霆之势掩杀一人,顿时惊叫着四下逃窜。金卫的子女亲信们则是怒喝着纷纷拔出武器冲了上来,想群殴击杀我。

    广场上的人,在略为呆滞之后,爆出阵阵呐喊:“杀了那个妖孽!”

    混乱中,只有一个声音与众不同:“阿强哥!小心!”那温柔的声音,虽然在千万人的呐喊中,依旧在我心头泛起阵阵涟漪。

    不等阿娇提醒,我也已经感觉到一道极凌厉的劲气自我身后袭来,刚从金卫身体里拔出来的刀,反手上撩,便听见轻轻地一声响:“铮!”继而,左小腿外则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力道一松,腿一软,便即侧着身子摔了下去。摔倒之前,看见金卫的子女们各挺刀剑向我砍过来!

    为了逞一时之气,想先宰了金卫再跟金弈星决战,谁知道一念之间便演变成这种局面。金弈星的武功是不如我,但远不是我所探测的实力!

    这一摔倒,我绝不会再有爬起来的机会了!

    “铮!”“呛!”“当!”几声刀枪剑戟的交击声,在我身畔响起,金弈星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说道:“他是我的!想杀他,你们几个还不够格!”金弈星的王者风刃稳稳地替身架住了金卫几个子女砍向我的各种武器。王者风刃刀上,那泛起的盈盈紫华,清淡而从容,然而王者的霸气却隐隐透出。与王者风刃交击的几把武器中,竟有三把武器在王者风刃的一击之下,从中断裂!

    只要是跟武器进行了绑定炼化的,无一例外,均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身体上流出血来,金卫的一个女婿更是当场血溅五步而亡!他的武器同样绑定炼化进了血脉,武器从中断裂,人亦死亡!

    想是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大家都知道王者风刃犀利无匹,只是仅次于帝辰·斩的神兵利器,但没有人想到,王者风刃锋利到如斯地步!仅凭刀锋之利,便能轻易斩杀一名武功好手,这是怎样的一把刀?

    “阿星,你这是什么意思?”杀戮天下的副帮主金天和质问道。若不是因为金小寒的关系,我对金天和也不怎么客气,我出了这么大的祸事,金天和显然觉得丢脸之至,估计巴不得阿星一刀宰了我这个祸害。

    阿星慵懒地说道:“没什么意思。这是我跟傅昭强的比武,谁也不能插手!”刀锋一转,指向阿娇,说道:“这是赌注,谁若敢动她……不要怪我!”金弈星话一说完,他手下的亲信立即把阿娇团团围住,护在中间。

    金弈星哈哈一笑:“阿强,我等你再比过!”身形极其潇洒地款步走下城主府门楼前的台阶,走回广场上,回头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爬起身来,在衣襟上撕下一幅布条,紧紧地绑住小腿上的伤口。这道伤口,相当深,虽未深及见骨,但绝对会影响到我后面对武技的发挥。

    拿起龙牙刀,审视了一下,原本光洁的刀身上,有三道细小的拭不去的痕迹。这三道细小的痕迹,对应着我身上的三道伤口:左臂近腕处、左肩上、左小腿。我用这把刀经历过无数次战斗,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龙牙龙上留下丝毫痕迹,由此可以知道王者风刃是如何的锋利,如何的荡金决玉!如何的锐不可挡!

    “阿强哥,你要小心。”在阿娇眼中,闪烁着惊骇。她象所有人一样,被阿星那一刀所震摄。但是,她还是不想认输,她还是想我赢得比武。

    王者风刃,一把巅峰之刀,王者之刀,在金弈星手中,带着王者的霸气与清贵,在楚天都成千上万人的见证下,展露它的狰狞!

第159章 刀伤人更伤

    我知道阿娇在担心什么,向她笑了笑,尽量放柔了声音说道:“阿娇,没事的。”

    有阿星叫人护着阿娇,倒让我少了牵挂和担心,至少在比武结束前,谁也不能动她,可能令我不必再为她分心。

    我提着龙牙刀走下了台阶。每一步,左小腿处都传来阵阵钻心之痛。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渍脚印。我一步步走进广场,在金弈星面前站定:“来吧。”

    说完,我立即施放出一记“凝心”。这是我在南郡武学国子监里学到的一项秘技。这是一种辅助技能,并不能直接用于对敌,它只是以牺牲自己的防御为前提,短暂提升自己的攻击力。虽说我学会了这门武技,但我一向不喜欢“凝心”。因为我一向觉得在武学竞技攻防中,防御才是王道!但此时,在王者风刃下,任何的防御都毫不足道,既然无用,何不舍弃,还可以额外获得一些攻击力。

    金弈星微微一笑:“阿强,你还是那么喜欢摆花架子!”貌似金弈星并不认得我所施展的“凝心”,把我施展凝心时的动作理解成“摆花架子”。以前我在洛阳太学那会,因为没有实力,确实只有摆摆花架子吓唬人,但早在我拜了汪老头为师后,情况就发生了根本性转变。就在金弈星的嘲笑中,我龙牙刀一抖,两式指南诀再度出手!待金弈星横刀相迎,我立即变招为碎玉掌,避开王者风刃,一霎间吐气发力,内息蕴于掌劲,遥遥拍向金弈星。

    这本是洛阳枪棒教头的绝技,金弈星与我同门同宗,认得厉害,左掌一挥,以同样的一招碎玉掌迎了上来!

    “啪!”双掌交击交错,金弈星的身形如流星般倒飞出去!精工龙牙刀一晃,发出一招追风,紧接着一记破军,身随刀走,以凌厉的剑气为引导,一刀追袭而至,向金弈星身后劈落!

    这不是比武,是决斗!不管金弈星有没有保留,我必全力以赴,不杀此人,难雪我心头之耻!尽管他剥开我衣服时,并没有其他人在场,但他带给我的耻辱是如鲠在喉的毒刺,必须拔除!

    金弈星翻滚中,再次以王者风刃硬架硬挡,迫得我不得不撤刀,一招如封似闭,先稳定一下我的战斗气息。

    金弈星喷出一口鲜血,问道:“你那是什么掌?”同为碎玉掌,招式倒是一模一样,但我在掌劲中附上了内息,金弈星在一掌相拼之下,我的掌劲并未占得上风,但我附在掌劲上的内息却传进了金弈星体内,内息到处,经脉尽毁。不过,金弈星的武功修练,似乎并没有到达可以修练经脉内息的内家层次,他是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和敏捷与我相抗,经脉毁不毁,于他并无大碍。

    象金弈星这种仅凭自身力量和敏捷再加上武技,能达到这个高度,已经算是寻常外家武者的极限了和巅峰了,洛阳太学武学院与青州私立武学院相比,一个培养的是把自身武力练至巅峰的外家武者,一个培养的是通晓内息运转的内家武者,一字之差,这两者的的差距便如天堑一般。

    更何况,我还在南郡武学国子监进修了两年,基本上达到了内外兼修的地步。论力量,论体力,论敏捷,论速度,论反应,我都完全占据着上风。我唯一比金弈星差的,便是手上这把刀!我是精工龙牙刀,他是王者风刃。

    如果龙牙刀没有绑定进我的血脉,便是手上的刀差一些,也不打紧,我完全可以无视刀的差距,可以不顾刀毁,也要在最短时间将之击杀。只可惜,我现在不得不缚手缚脚,惜刀如命。

    我没有答话,稳定了自身的战斗气息后,一招指南诀,再次出手。指南诀之后,脚下使劲,一如鹰扬,高高跃起,半空中,破玉掌再次暗蕴内劲而发,凌空遥拍。金弈星只得举刀来挡,借着金弈星的格挡之力,我飘身再起,凌空破军!再破军!继续破军!

    金弈星连连后退,面色一沉,一招不动尊,紧接着一招猛虎出林,挥起王者风刃,紫色光华纵横全身,我不敢与之架挡,逼得我三招破军之后,虽然占据优势,也只得飘身落地,坐失击杀良机。

    金弈星盯着我,说道:“你想杀了我?!”

    “是!”

    金弈星的目光变得锐利而阴冷:“哼!”随着这一声哼,我眼前紫芒大盛,罗刹三式中夹杂着逆火流星,以王者之气势向我袭来。

    金弈星果然有所保留!

    此番他被我逼得放手全力一搏,所展示出来的武功及武技,比前先大涨一截,与我相比,也不遑多让。

    金弈星这一放手,先前我所占据的上风,渐渐在王者风刃刀下丧失,而我的刀也时不时逼得与王者风刃相撞击,我身上的伤一道一道增加,渐渐血浸衣衫。而我除了出其不意,以内息毁掉金弈星经脉之外,再无建树!情势渐渐变得不利起来。

    金弈星敢向我发出挑战,就绝不是弱者!

    我应该在刚开始时,在金弈星不明白我的意图时,拼得两败俱伤杀了他!我太自信了,以为我能在王者风刃下,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击杀金弈星。

    机会,错过,便不会再有。

    围观的群众被广场上的厮杀所感染,渐渐被杀红了眼,疯狂地给金弈星呐喊助威:“金堂主,加油!”

    “杀了那个妖孽!”

    “杀!”

    “……”

    “杀了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各种尖叫,叫骂,起哄之声,在城主府广场此起彼伏,人们的情绪也随着战况的渐渐深入而越加疯狂。彼此的情绪感染着彼此,广场上渐渐凝聚成一片疯狂叫嚣的海洋。

    “杀了傅昭强!”

    渐渐地,我竟然开始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很快我便明白,那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而王者风刃还继续在我身上增加着伤口。作为一场决斗的两把武器,不可能不相碰击,更何况金弈星寻求着每一个机会用王者风刃狠击我的龙牙刀。每一次两刀相击,无一例外地都在我身上增添一道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伤口!

    天色越来越暗,薄暮四起,远处已经有人燃起了火把。

    在黑暗中交战,凭我一双练过的眼睛,并不会有太多的妨碍,但我却没有时间再跟金弈星这般耗下去了。如果不是因为身上伤痕累累,全都涓涓地流着血,我便是再与金弈星相战三天三夜也是没有问题的。但现在,我的体能已经随着鲜血的流失而流失。

    我不由得暗暗心惊:意外的绑定炼化使我陷于被动,过高的自信令我错失击杀良机,现在我怎么办?

    眼光一闪之后,我的身形掠向城主府外的塑像区。

    广场上一马平川,无遮无挡,我被金弈星的王者风刃压制着,连一丝丝借助都找不到。见我身形闪过,塑像区前围观的人群惊叫着四散逃开。

    城主府门外左侧,塑立着十二尊栩栩如生的塑像。能够在城主府外塑立塑像的全是为杀戮天下帮会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功臣。

    从杀戮天下占据楚天都后,二十多年的时间,一共只有十二个人获得了这项殊荣,其中就包括一堂堂主金弈星。

    而我与阿娇也在十二塑像之中。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不过就是在无意中挽救了杀戮天下的一次覆灭之灾,我为杀戮天下所做出的贡献,根本不足以跟其他的十个人相提并论,金不换把会给我塑造塑像的殊荣,是不是别有用心?至于阿娇,那更是没有塑立塑像的资格,大约看在我的面子上,金不换想把我收服在帮会里为他所用,才为阿娇和我铸造了整个塑像区里唯一的一尊双人塑像。

    楚天都的铸造业相当发达,所有这些塑像,全部与真人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进行铸造,每一尊青铜塑像除了带着一丝天然的青铜颜色外,都铸造得栩栩如生,不但脸上的神情如真人一般生动,就连身上穿的衣服和衣服上的细小皱褶都处理得极其精致而真实。

    我前脚刚掠进塑像区,金弈星后脚就杀了过来,一招乱披风,紫光霍霍,罩向我全身。这一次,我没有丝毫格挡,而是身形往一尊塑像身后一靠。

    “当!当!当!”接连几声轻响过后,在无数人的惊诧的目光中,塑像在王者风刃刀下,轰然解体!

    王者风刃,竟然能在一招之间,令得青铜塑像解体,锋利至斯!还好,那青铜塑像是空心的,如果是实心的,王者风刃的犀利,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我躲在塑像之后,来不及惊叹,在塑像解体之时,纵身一窜而出,手中龙牙刀趁金弈星劈开塑像力尽之际,一招缠龙手,绿色光华如水银泄地般缠绕上金弈星身体,我不敢招式使老,但刀上带起的劲风卷袭向金弈星。

    金弈星人随风起,顺势纵身一跃,轻轻落到另一尊塑像头顶,王者风刃一挥,遥遥指向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犹带着一丝血痕的唇荡起一个嘲讽的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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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的供养介绍:
这世上有一种爱,叫做:不该爱。
乱世中,江湖里,恩怨间,计谋下,她凭一把绿色苗刀,以男子汉的担当珍惜守护着妻子,温柔缠绵;又以女孩儿的情愫对某男子执意维护,殚精竭智。
她那份深自隐讳的不该爱的感情终揭开江湖掀天风浪,她成了千夫所指,众矢之的的妖孽。
她拔刀而起,浴血奋战,直至伤痕累累……刀的供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刀的供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刀的供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