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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如水临风     玄唐不良人txt下载     玄唐不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复盘规划

    嘴上说着心有灵犀,方逍遥心中却起了波澜,那帮儒家的捕快走了,不能彻底洗脑才出此下策,如同阻止火焰的隔火带一般用流言蜚语混淆视听,将怪物和修炼者这种事变成一个坊间传闻。

    白月奴本来就是引发此事的人,如果没有自己在其中斡旋,恐怕尸怪造成的破坏更为严重,甚至一夜都平息不下去,那她又准备放出什么谣言呢?

    此时,白月奴却说道,“你心里早已有了人选,不是吗?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是谁打开了那一箱官银?除了你和那四个绑匪,还有无其他人参与?”

    方逍遥抑制不住的瞳孔放大,不只是她间接承认了,此事有高官甚至皇室指使参与,更是因为没想到连几人一起出城这样的事都被她查到了。

    不过她又是如何断定自己亲眼见过那箱白银开启呢?

    除非……那么她又在整个案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是被胁迫出去的,他们应该是让我当个替死鬼,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开的呢?倒是打开之后他俩人大打出手我偷溜时,看了一眼里面全都是假的银子,所以里面东西我分文没拿到,只把那个老大丢在地上的一本古籍捡了,跑回来了。”

    白月奴微微点头,方逍遥却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更判断不出自己的这番假话在她心中的怀疑程度究竟有几分。

    提供出一篇混淆视听的谣言后,处理完打斗痕迹的捕快们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上了楼。

    方逍遥大掏腰包,请所有捕快在三楼内聚餐大吃大喝。

    直至天完全放亮,宴席散去,方逍遥和少许有家室的捕快离开了天音阁。

    酒醉的方逍遥趴在捕快从天音阁借的“滴滴”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家。

    今天在城门口的城卫兵很奇怪,怎么这么多富商如同尾巴着了火的兔子似的,都火急火燎的集体出城。

    方逍遥被小厮扶进屋之后,用力晃了晃脑袋,心法运起,体内的酒精瞬间消失,眼睛也重返清明。

    吩咐那几个担心的看家混混不见任何人后,他独自走进书房,摊开一张白纸,在上面记录起从穿越至今发生的一桩桩事的种种细节。

    【因为假官银案,我明确的已经进入了一个由朝廷和各种修炼者交织而成的大局之中,进入的原因,未知。】

    【那箱假银中不只是假的,还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只能排除有害物质和炁),这或许就是把我卷入局中的原因】

    想了想后,方逍遥又在后面画了一个问号。

    【不知现在身上那东西还有没有,必须尽快找到知情人士查清楚,如果还有立刻销毁掉!!!】

    【大局中的一部分,或者嵌套在其中的一个局就在都城,参与势力已有炼金术士、制银州的官员、扶桑人、天音阁、道教(存疑)、能指使大理寺金牌,甚至能控制制银州的高官甚至皇室。】

    【天音阁的跟脚,为妖族的可能性大减,此次尸怪事件,天音阁与扶桑人合作的那一伙朝廷力量敌对,朝廷势力的可能性出现。因为白月奴所展现出的能力,调查儒家或许能有所线索。】

    【白月奴不知为何,故意隐瞒许多信息的同时又十分迁就我,天音阁的势力目前可以为我所用,但是要小心!尽快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不能再犯上一世的那种可笑的错误了。”方逍遥暗叹一声,思绪重新回来。

    【扶桑人如此贪恋功法、攻击手段和兵器,而且祸心不小,但隔着一片茫茫大海此次又事情败露,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玄唐,不过他们多次使用阴阳家的相关手法,可以从这方面调查。】

    【战小染……】

    悬笔良久,方逍遥才落笔快速写了几字,同时低吟,“教她法家的老师最好见一见……”

    仔细将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的细节通读了一遍将各种细节记于心头后,方逍遥掌心的炁浮动,变成道家之炁后紧接着又转化成一团火焰炁,将纸张点燃烧成一团灰烬。

    刚要倒掉,突然又想到修炼者各种奇怪的能力,万一再有能让纸张复原的奇怪法术……

    于是方逍遥起身舀起一瓢水,将手中的灰烬倒入水瓢中,重新铺好纸张一边写着一边端起水瓢喝了起。

    一边心里暗示着草木灰去油腻压下不适,一边用心法将喝进肚子里的东西完全分解,这才算放心。

    【一、将布置的局完成,把浜田五郎和李老板手里的银子拿出来,那一卷卷轴拿过来。】

    “我去,我还没找房子,而且又出了出了这种事他们肯定会提前离开,得抓紧了!”

    方逍遥急忙扶稳水瓢,才没让水洒出半分,晃了晃一夜未睡,又过度紧张,导致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继续写着。

    【二、顺藤摸瓜查清楚王金牌背后的势力到底是哪方?(急!)在天音阁启用自己谋事之前,一定要摸清楚她的脉,做好应对之策。】

    “消灭尸怪时出现在荒山上的那个怪人……”沉吟了片刻,方逍遥还是谨慎的将他也写在了纸上。

    【三、经营不良人的身份,以此为掩护开始积累力量,帮助战小染晋级,解除头上的限制。】

    【四、入太学府查诸子百家,见战小染师父,获取信息……】

    【五、道教大罗天醮,在此之前必须练到四品有一战之力才行。】

    短短五条写完,方逍遥定下了未来几月的计划。

    虽然只有五条,但其中的任务量却大的惊人,单单里面最简单无脑的,在四个多月后的道教盛会前从六品提升至四品就能惊掉许多人的眼球。

    这薄薄的一张纸,方逍遥又用同样的手段加进了这一瓢水中,看着还有不少的水,不由暗道一声。

    “好像不需要舀的这么满……”

    但还是一闭眼,一仰脖子,将所有的水灌进了肚子。

    将书房中种种痕迹和机关重新布置好后,方逍遥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没想到门外钱运胜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方逍遥出来了急忙凑上去。

    “那个姓李的布商又催了,而且这次很急,急得都差点给我跪下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提前……”

    方逍遥自然是知道他们会很急,而且这压力不用想就知道是来自浜田五郎那里。

    “走,咱们去看看物色的那几处,顺便可以联系那帮人准备排练一遍了。”

    钱运胜张大嘴巴没想到连准备工作都没做完,心里不由得着急。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他比我们急,对我们有利。他们越急,到交易时留给我们出错的余地就越大,所以干这种事,胆大心细是必须的。”

    方逍遥将师傅教给自己欺诈师必须具备的三点,前两个都说了出来,最后一个是“留后手”。

    钱运胜急忙招呼小弟去联系那群给钱就干的修炼者,和一帮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自己则跟着方逍遥稍作伪装打扮后上了街。

    “你知道吗?那片勾栏坊昨夜出现了一个大怪物,牙尖嘴利形如恶鬼,逮着人就吃,死了上百人了。”

    “你说的不对,应该是个绝色的妖族美女藏匿在勾栏之中,世人魂魄京喜作业被发现了才对……”

    “别它娘的放屁了,妖族都灭绝了多少年了,你还不如说是个活了几十年前的秃驴呢,都比这个可信。”

    “你们说的都不对,其实是有伙劫了不少富豪的江洋大盗底子被掀了,要被捕了,他们反抗闹出的动静。这些可是我亲眼所见,就在天音阁后面,十几个人打几十个捕快都没落下风,打的大叫一个飞沙走石……”

    听着热闹的讨论声,方逍遥再次对天音阁背后的强大加深了一层见地。

    “方师父,昨天的事闹的挺大的,你也有参与吧,黑市之中到处在购买详细情况的单子,要不你说点我记一下,能有不少一笔银子进账呢。”

    “你也知道事情闹得挺大,没这个能力就别赚这个钱,你也别掺和,小心把自己也陷进去。”

    在方逍遥紧盯的目光中,钱运胜急忙低下了头应了一声,不过目光中还是有所闪烁。

    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一间城外偏僻的独门小院。

    听牙行的人说,似乎是某个富商牵扯到朝廷党派之争中,家破人亡留下的院子,里面的装饰很是富贵,而且最方逍遥要满意的是地下有个不小的房间暗室。

    敲定之后,方逍遥匿名在牙行诧异的目光中,只交付了三天租金。

    牙行的人念叨着古怪离去后,钱运胜一招手,破败许久的庭院中便满满当当站了几十多个人,而且不少人手中提了扫帚、簸萁,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家伙。

    几天后,李老板狞笑的拽着一个畏畏缩缩的中年壮汉走进了天音阁三楼的包厢之中。

    仗着后方有两个武夫忍者当保镖,李老板狐假虎威的一脚将中年人踹倒在浜田五郎面前。

第47章 谁是螳螂,谁又是蝉

    李老板指着中年人,对浜田五郎说道,“这个人是个卑鄙的功法二道贩子,他手上根本就不会那种奇怪的功法,他只是个普通的武夫,今天让我抓住了。”

    方逍遥抬头看着跪坐在矮桌前,不急不慢泡着茶的浜田五郎,心里默默吐槽。

    心里已经急得要死了,还装出这副淡定的模样,除了这招心理施压,就不能学点更高明的套路吗?

    “李桑,不要这么粗鲁嘛。我和这位先生好好聊聊如何?”

    李老板看着浜田五郎不容拒绝的眼神,表情微变,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为好,最后一甩衣袖离开了房间。

    “听说先生姓魏,魏先生可否尝尝我习得的玄唐茶道是否正宗?”

    方逍遥摆出一副武夫独有的狂傲,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坐起来。

    “别和爷套近乎,衙门、大理寺,我哪儿没呆过?你们没证据就送不进我去,要想买功法可以,半文不减。不对,你的人把我打出内伤了,我武夫的修为以后突破不了,必须再给我加上一万银子才行!不然……”

    说着,攥紧拳头威胁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玄唐有句古话,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是否是先生这个样子?”

    “别给我拽些文绉绉的词,我可不是吓大的……咱们有事好好说嘛,你有啥事直接跟我说,不就是功法嘛?今晚过后就给你弄来一本。”

    方逍遥看着从窗外翻进来的几个武夫忍者,随着浜田五郎的挥手,他们六品左右武夫的气息散发出来。

    原本强硬的语气也在此时适时的软了下来。

    浜田五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为何非得是今晚过后,那天你所说的功法今夜何时能弄到手?”

    方逍遥听到后立刻在脸上表演出一抹难色,“这……我也不能说呀,那天我说的功法……哎,实话说了吧,我看走眼了,估计很难搞到了。”

    “为何?!”浜田五郎放在桌子上的手急切地陡然攥紧。

    看着方逍遥闭口不言的样子,浜田五郎拉开最后一箱钱柜的最上面一层,将一抽屉的碎银摆到了桌子上。

    “这……”

    为了勾起浜田五郎的好奇,打消后面的疑虑,方逍遥竭力演出,装出一副努力克制,最终抵抗了银子诱惑的样子。

    浜田五郎将自己的茶杯也推到了方逍遥面前,“敬酒,罚酒?”

    “老子管你什么酒,我现在就架着你出去,你这些打手,哪个敢拦着我?”

    一幅被逼急了的模样,方逍遥陡然起身抓向他。

    浜田五郎自然是不怕一个普通的,气血还不足的七品武夫,一把手制止身后那群忍者手下,另一只手按在刀柄上拇指一弹。

    刀光一闪,架到方逍遥脖子上后,他立马举起了手,强行用心法扭转气血,让脸上立刻涨起红色,同时挤出了几滴汗。

    “敬酒,敬酒……”

    虽然讨好的说着好话,其实方逍遥心中却已然冷笑,他已经试出了浜田五郎的大致水平,体会到了情报中那一快刀究竟有多快。

    哪怕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方逍遥也有信心十秒之内,两到三招便可以将他解决。

    “敬酒?已经没有了!给我老老实实交代。”

    “城外有个地下赌坊,专门给有钱人和修炼者玩的,她们那里赌的都是功法和银子,我说的那个功法就是最近新来的人修炼的,本以为是个愣头青没想到……”

    浜田五郎来了兴趣,因为是自己逼问出来的,再加上性命威胁下没有停顿便直接说出的这话,可信性很高,所以也就没太过怀疑。

    “今晚带我去。”

    “不可能的,就算你有钱也不行,你是外邦人更不可能让你进去,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进不去。”

    浜田五郎皱起眉头,不过玄唐的确有很多地方都是禁止外邦人入内点,如此隐蔽的赌坊的确有可能这样。

    “那你跟我说说里面的流程究竟如何?”

    看着缓缓收起刀,准备端坐静听的浜田五郎,方逍遥猛然一个起身的假动作再度测试。

    看着他脸上突然出现一丝急色,没有完全收刀就再度拔出,不过这次的速度和平常武夫没什么区别。

    “原来这技能还有冷却,或者必须完全在鞘中才能触发啊。”方逍遥暗叹着并牢牢记下。

    不过脸上却是惊慌,连摆着手,“腿麻了,真的只是腿麻了!”

    两人面对面重新坐好之后,看了一眼身后门口现在也有两个忍者把守了,方逍遥开始了讲述。

    “在那里,每晚都会举行对打,或修炼者或是凡人,一个人赢了就一直站在擂台上,直到打到最后输或者连赢二十场才算结束。

    场外的人可以压他每场出招多少还有就是能连胜几场。

    赢了拿钱,输了给钱,我们会让对自己信心十足,初入江湖的修炼者压上自己的功法。”

    浜田五郎听着直点头,“开这赌坊的人有大才,贪婪是所有人都有的,越是天才,越是有厉害的功法越是高傲,只要稍加操控,各种厉害的功法就可以自己送上门来,又因为输了,又要面子,那些天才也不会大肆索要功法,甚至会将其他修炼者引来,找寻心理平衡。”

    “你说的太对了!”看着已经上钩,方逍遥适时的恭维上一句。

    他没有将狂喜的表情表露出来,矜持的压抑着同时,盯着方逍遥所伪装成的中年人。

    “你刚才说晚上一定能弄出一本功法,恐怕这不是那赌坊正常的运作,而是你个人的主意吧,信不信我将你扭送到他面前!”

    满意的看着这中年人一副秘密被发现的惊恐状,浜田五郎这才满意的咧嘴一笑。

    “你放屁,如何运作,岂是你一个外邦人知道的?”

    看到他色厉内荏,浜田五郎就更放心了,“你看我又不像那些西域人长相那么扎眼,而且我的玄唐官话也不错,只要不多说,谁能看出问题来?”

    看出这中年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浜田五郎加大了蛊惑的力度。

    “身为一个武夫顶天立地,不会连信守承诺都做不到吧?你帮我混进去,我只要那本你早已许诺给我的功法。

    你有内部门道,我有大笔金钱,咱们两个合作可以从赌坊捞一大笔钱,所有金钱都归你,额外我给你三万两白银,所得的所有功法按照行情你作价给我。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今夜过后我返回扶桑,你所做的一切在玄唐无人知晓……”

    方逍遥看着浜田五郎如此卖力的将自己推销进为专门为他挖好的陷阱之中,心中暗暗发笑。

    不过却做出一副终于被海量的财富打动一般的神态,但还是有些担心的模样。

    浜田五郎一挥手,屋内四五个接近六品的武术忍者齐齐拔出短刀,一刀扎进自己的肚子,强提了一口炁给自己续命,收拾干净血迹后,翻墙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过这一剧烈运动,指定是活不成了,只是不知道死在哪一个角落罢了。

    这次方逍遥是真的震惊地吞了口口水,又死了好几个下属的浜田五郎倒是很满意。

    方逍遥再三嘱咐,“今夜只许你一人,反正你比我厉害,就算上擂台打都不成问题,所以别带什么太出格的武器,最重要的是万事听我指挥,不要随意开口!”

    浜田五郎了然的点了点头,探身到他面前,听着今夜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多带些银票,那里一局的金额很夸张!”

    两人主客皆欢的走到门口,方逍遥再次嘱托一句,解气般的一脚踹在目瞪口呆的李老板身上,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

    李老板看着浜田五郎非但没有帮自己出气,反而还拱了拱手送那个骗子离开。

    “李老板,地上多凉啊你先回家休息吧,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就不陪你了。”

    说完,浜田五郎便急忙离开天音阁去兑换大笔银票。

    李老板一脸愤恨,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拍打着那个怎么都打不去的巨大的脚印,躲避着路过侍女的目光站了起来。

    突然他发现几片碎纸片掉在了地上。

    似乎是那个混蛋鞋底印上的。

    李老板便将这些纸片一一拾起,放在掌心比对。

    “永胜武庄,还是胜永武庄?”

    带着这三片碎纸片,李老板再次找到了贩卖消息的混混,令他意外的是这次很快便得到一个明确的消息。

    辗转几人之后,花了小十几两银子后李老板便见到了钱运胜。

    “你想去永胜武庄啊?行,将你的资产报个数给我,我看一眼你的户本,确定是玄唐人后我给你个牌子,今夜子时你就可以去参加聚会了。”

    听到这句话,李老板眼珠一转,“如果不是玄唐人,会怎样?”

    钱运胜冷哼一声,“不是玄唐人?自然是进都进不去,若是有外邦人混进去了,举报的人获得外邦人压在那里的全部财产,另外奖银十万元。不可能有外邦人混着去!”

    听清楚那里究竟是在玩什么后,李老板强压着欣喜若狂,连连点头,“赶紧给我开个牌子!”

    将所有布匹和最近所有赚得的毛利影响全部登记在册,才换取了一个木质小牌子。

    李老板如获至宝的捧着牌子走到街上,又生怕被人抢去一般赶紧塞到怀里藏好,脸上带着冷笑向家的方向走去。

    “既然你不仁不义,今夜我便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以为和那骗子勾结骗钱骗功法就无人知晓了吗?”

第48章 舞台

    夜幕降临。

    都城内燃起万家灯火,大城外早已漆黑一片。

    一片无名的山岗上,有些年岁的松树下,一个矮小的黑影如闪电般迅速窜到。

    “你来晚了!”

    方逍遥从树后走出来,指责乔装一番的浜田五郎。

    其实天还未黑之前,浜田五郎就带着十多个武夫忍者已经来了,这附近打探,隐藏好了直到确认周围没有埋伏陷阱之后,他才孤身一人出现。

    方逍遥装作全然不知道,数落完之后拿起黑布将他的眼睛蒙上,将他扛在肩上绕了好几圈的山路,来到了只剩最后一天租期的宅子前。

    四下漆黑,液鸦呱呱,两盏破旧的红灯笼挂于门前亮着微光,昭示着这里面有人,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有人住的宅子。

    这种看起来如此破旧,如果不知道的话,作为一个成年人即便从旁边经过也不会进去探究,毕竟古话中那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是很有道理。

    反倒是读过几本话本心比天高的那些少年,又有修为傍身,若是看到这幅场景绝大多数都会进去一探究竟。

    浜田五郎抓着手中简陋的木牌,看着门面做出了自己的点评。

    方逍遥有节奏的敲几下门,从门缝中露出半个脑袋。

    里面的少年先是一愣,紧接着将门口敞开,方逍遥便带着浜田五郎往里面走,不过那个少年将他拦住了。

    “我还要拿牌子不成?”

    “看你说的魏叔,虽然是替我爹顶一晚上,但我经常听他说起您呢,您不用牌子,不过……”

    半个身子踏进去的浜田五郎看到守门的不止他一人,还有好几个黑洞洞的人影注视着院子周围,这保护强度绝不是这样一个偏僻小院应该有的。

    于是赶紧将手中的木牌递了过去,那个自称叫小五的少年一番细致的来回翻了好几遍后,紧张的氛围才一扫而空。

    小院里黑灯瞎火,但却不冷清,走进院中便能听到些许兴奋的叫喊声。

    屋檐顶上青苔遍布,甚至有野鸟做巢,但尤其是现在所走的这条羊肠石子路却格外整洁,虽说现在上而布满了错综的鞋印,但是能看出这里有人精心打理。

    将周围环境全部纳入心间,此时也到达了目的地,进入后宽广正厅的浜田五郎,第一感觉便是从田间地头步入了皇家宫殿。

    刚一进门便看到各种名玩古画,虽然不多,但却摆放的津津有条、错落有致。

    其他赌坊之中刚一进去就能闻到各种气味混杂的恶臭和人声鼎沸,让人头晕,这里非但没有丝毫恶臭甚至还有股淡淡的幽香。

    仅这一点,就与他见过的大多数赌坊很不一样。

    简单的桌椅摆设都让他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不知是不是错觉,紧绷的神经竟然放松了不少。

    看着几个穿着华贵的坐在方凳上低声交谈,显然也是在等待着。

    浜田五郎自然不知道他熟悉感和放松感并非错觉,这里的场景是方逍遥按照他在天音阁的房间样式所布置的,住在一个地方很长时间的话,恰巧那个环境又很舒适,当再进入类似的的房间后总会让人安心放松。

    “跟我到这边来。”

    方逍遥带他穿过前厅向一侧拐弯进入一间小房间。

    这里端坐着一个闭目假寐的老人,身前摆放着纸笔和一个盘出包浆来的算盘。

    “你在这登记一下可以参与赌局的财产,我先进去打听打听。”低声耳语之后,方逍遥直接离开。

    狭小的房间里再少了一人,紧张感又减少了很多,只有一个不是修炼者的老人对坐,浜田五郎也就没了什么戒备。

    也没多想便将连方逍遥都不给看的银票和仓库的凭证都拿了出来。

    这时老人才睁开眼,扫了一眼一旁摆放木牌,手指灵活的计算着钱财,在算盘打得飞快,最后将一摞如银子的小圆片推到了他的面前。

    浜田五郎将大部分圆片滑到手中收好,一愣,他没想到这些金属质地的圆片如铁般坚硬,却又如此轻盈。

    再次对这个赌坊高看了一眼后,在桌子上留下了三片,“我这赌资在今夜来说能算得上几号?”

    原本重新闭上眼假寐的老头惊讶的半睁开眼,没想到连这话都能猜中,方哥真是神人!

    他将圆片收好之后,回忆了一下说道。

    “你带来的这些,仅金钱来说我这五年都未见到比这多的,不过今夜的话只能排在前五,毕竟修炼者的东西才是最值钱的。”

    浜田家五郎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也不拖沓直接起身离开,顺着原路返回前厅。

    “你说以后这样轻松的买卖以后还有没有?连这糕点都这么值钱,若是一直排练下去该多好……”

    勉强才开了脊的,平日靠做些短工和去西市坊敲西域人的竹杠为生的沈锦元朝嘴里丢着糕点,留恋道。

    突然他不是很灵的武夫直觉觉察到有一束目光盯上了自己,在嘴中的糕点立刻一吞,卡在了喉咙里。

    返回前厅的浜田五郎目光重新扫过还留在这里面的几人,立刻就注意到了一个穿着高贵的人竟然在偷吃点心,不由皱眉。

    看到那人竟然朝自己走来,沈锦元紧张的不要说练习的那些应急套路,连继续演下去的话语都忘得一干二净。

    想到钱运胜找到自己时所说的那番话,心里一阵发毛。

    这个人可是一帮恶徒的头目,若是因为自己暴露后生死不说,即便当场没死也会面临恶徒和朝廷神秘的不良人的双重追杀。

    他额头上不由沁出了一层冷汗,感觉到后背一丝丝凉意,嘴里的糕点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时间僵在那里。

    进入地下密室做着最后检查的方逍遥皱起眉头,不爽的看向身后,看到是小五,他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上面情况有些不对,一个棋子贪吃,漏了!”

    没想到上面才离开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出了问题,方逍遥紧忙带着几个扮演看场子的从地下出来,在门后一停让几人藏好等着,自己整理好表情后,推门出来径直走向了浜田五郎。

    “行了,我带你……你怎么了?”

    装作刚看出浜田五郎的异样,立刻改口问道。

    “那人是不是有问题?”

    这话听到的同时,方逍遥也知道他一定会观察着自己的反应,驾轻就熟的做出惊讶,愤怒之后,端详一眼他所指的那个人十分果断的叫了几个人名。

    早就藏在门后的几人听到后默数了几声,推门走了进来。

    “你去查查他的牌子。”

    其中一人急忙跑上前去,一阵询问过后这个人也没拿出牌子,顿时那几人暴跳如雷,直接将沈锦元将嘴巴堵的严实抬了出去。

    “魏哥,这人是咱们客人的家仆,不知从哪听到消息,来这里混外快的,多亏你慧眼如炬啊,不然的话……”

    看着拱手匆匆离开的几人,浜田五郎更对下面的赌坊感兴趣了。

    “你可要小心点,露出马脚咱们也得玩儿完!干完这票之后,你立刻就走!”

    看着这中年人竟然比自己还紧张,还再三警告自己,浜田五郎拍了拍肩膀,“你放心。”

    “在前面我还能稍微有点说话余地,到后面要是出了事我可不会救你,到了之后咱们装作互不认识,到时候我透漏给你谁赢。”

    方逍遥在前面引路,两人错开穿过百折的回廊,相隔几十步前后进入一个足有大院般大小的大厅之中。

    这时,浜田五郎也知道了在刚进来时的小路上听到的人声是从哪里来的了。

    依旧是那么富丽堂皇,甚至都有假山流水立在房子里。

    这里没有寻常赌坊的恶臭但是烟草同样云雾缭绕,酒气充斥其间,虽然里面个个或是穿金戴银打扮富裕,或是配剑腰间气宇轩昂,但无一例外都跟赌徒一般大吆小呵的为自己所下注的对象加油,给对手的倒喝彩也是不绝于耳。

    刚刚进来,擂台之上的一场比赛已经结束,一方挥舞着手臂,另一方倒在台上被打的面目全非。

    仅看到这幅场面,便已经让浜田五郎感觉到了一丝兴奋。

    随着一声铃响,连血迹都没擦干净的擂台上再次步入两人。

    浜田五郎周围立刻就传来了激烈的讨论声,他看到也有不少人走到旁边的柜台上直接下注,那一小摞一小摞的小圆片被压到台上,拿着一张纸条心满意足的找个空处坐下,叫来几杯酒信心十足的看着擂台。

    看到不少人下注,浜田五郎仔细地端详着擂台上的两人,这两人都是普通人,观望气血来看,右边一人有着明显优势。

    “右,三轮。”

    听的耳边传来的低语,浜田五郎自然不会做出抬头看这种容易让人看出问题来的蠢事,微微点头表示听到后,起身来到柜台前。

    看了一眼上面的赔率,仍有疑虑的说道,“压右边那个,一轮。”

    “现在压十赔十一。你确定吗?”

    浜田五郎小压了十个,拿着纸条也找了个座位坐下,静静看着擂台。

第49章 压把大的

    在扶桑,因为修炼体系和功法的严重短缺,有许多只修炼招势的普通人,他们这些式饵生来就是给有天赋的忍者和武士喂招的,斩杀了许多式饵练就这一刀的浜田五郎很清楚他们的极限在哪。

    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打完三场赢下三场,所以他选择压一个小的,倒要看看他们会怎样让一个普通人赢下三局。

    第一轮开打后,都是第一局的两人上来就打的难解难分,拳拳到肉。

    虽然双方都没没用兵器,但依旧是血液横飞,击打声不绝于耳,这种热烈的氛围,让浜田五郎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根本不解渴的冰凉麦酒。

    铛!

    第一轮结束,最开始站在左方那个果然被打趴在地,被右边那人踩在脚下意识模糊。

    赌中的赌客兴奋的大吼,擂台上被抛上了不少的小圆片。

    此时,浜田五郎看着擂台,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虽然隔得有点远,但身为武夫还是从他踉跄的脚步中看出,下一局只要再遇到一个和左边相同的水平的人,不用二十招趴下的就是他了。

    他扭头看了一下现在的胜率比例。

    【十赔十五】

    浜田五郎知道在场的不少人身上也有修为,所以许多人这次买了负,只有几个赌红了眼的依旧压他赢。

    这次他没有去柜台再玩一把,而是静静的看着。

    随着小钟声响起,从左侧出来一人绕着台前走过,登上擂台。

    通过他走了这半圈,浜田五郎较轻松的觉察出他同样还是个普通人,但是比完全时右侧那人的气血还要强盛。

    新上来的左侧这人身体素质几乎要达到凡人所能练到的极限,因为没有开脊的缘故,在武夫眼中可以轻松看出他身上有好几处暗伤。

    但是浜田五郎可不相信,右侧已经头脑发昏的人能看出来。

    第二场开打,但结束的速度超乎许多人的意料。

    随着钟声响起,右侧那人直接一口血水喷了出去,紧接着冲上去对着那人的双腿一顿猛踢,直接将他撂倒在地。

    “怎么能这样打?他这不是偷袭吗?不能算!”

    虽然戴着面具,说话故作老声。

    浜田五郎还是很轻松的看出他不过是个少年,从他身上这崭新的,都城时下最流行的聚客布庄的衣裳来看,不能看出是个刚入都城的浪客少年。

    他这输了钱后愤怒的吼声显然无法引起共鸣,只有几人不屑的嗤声。

    “想看正规的比试,你去看朝廷的武考啊,少年郎回家吃奶去吧。”

    浜田五郎刚起的疑惑,也随着周围人在嘲笑那个少年的声音中,无声地掩埋。

    第三局开始前,浜田五郎看着赔率已经到了一个较为夸张的地步。

    但那个人此时也只能撑着作为边界的柱子才勉强没倒,随着多数人压向另一侧准备捡钱,他像是被羞辱了而回光返照一般,撑着柱子站直了。

    “把这本八品的秘籍给我压上!”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颜色不同的圆片抛到台下,看场人警戒着想抢的客人立马捡起来,跑去柜台拿了一张纸条很快便放到了他的脚边。

    这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重新站了起来,等待着左侧来人。

    “方……魏叔,那个小矮子怎么还不压钱?这不是白捡吗?你不都告诉他会赢了?”

    “这人贪婪但是吝啬,而且是个聪明人,他现在还不相信庄家的控制力,没有赢到三场或者多一场,少一场都会让他的钱赔进去,所以说他不赌。”

    俯视着全局的方逍遥,摁住不停向外张望的小五的脑袋,不让他直视浜田五郎,笑着跟他解释。

    “这人可真别扭,贪又吝啬,活该他到手的钱都赚不到。”

    听着小五的鄙夷,方逍遥乐呵呵的问了个问题,“如果坐在那里的是你你会怎么玩?”

    “我?我自然是用全部身家买上了,赚完这笔钱就直接走。”小五神气活现道。

    “如果你不知道这是个局呢,你猜钱运胜会不会和他一样?”

    “我……”这下小五哑口无言,皱眉仔细思考起来。

    “我估计第一把连压都不会压,你可别笑话我,我估计得看两把,看看如果说的准才会压上。”

    看着憨笑的小五,接着追问道,“哪钱运胜呢?”

    “钱哥……我哪知道,他估计能识破这是个局吧,他摸爬滚打把我们聚集起来,有饭吃,又跟着你都可以去勾栏玩了,他很是有脑子的。”

    “哦?”方逍遥脸上出现了些许意外的神色,眼中却是玩味。

    “那你猜猜他看破这局之后,会干什么?”

    “干什么……报官,钱哥肯定是不会去做的。逃?……”

    看着脑子过热,开始用排除法嘟囔小五,方逍遥仅说了一句,“或是他会带你们来玩。”

    不再理会小五诧异疑惑的目光,转而看向下方。

    第三局上来的是一个开了脊的武夫,虽然气血虚的甚至都要算不上九品了,但已开了脊,打右边这种已经去了半条命的人,二十个不成问题。

    这下不止底下的人倒抽冷气,连右边的人也愣住了。

    随着开展的声音响起,右边那人嘴角渗着鲜血,挑衅的摆着手让武夫攻过来,在这台上这么多人看着,哪受得了这气。立刻便冲了上去。

    右边那人故技重施,酝酿的一口血水再次喷出。

    不过这次他打的可是武夫,凭借直觉,或者说早有准备这次被轻易的打开。

    即使隔得这么远,浜田家五郎都能感觉到武夫肩膀上肌肉的跳动,就在他皱眉疑惑,这么厉害的赌坊,控制力竟然没能做到完美。

    就在武夫这一掌即将打在他面部之时,却如同熟虾一般跪倒在了地上。

    他那一掌没把右边那人打倒,无声的巴掌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浜田五郎的脸上,啪啪作响。

    一个戴着面具,说话没有平常武夫那么粗鄙的男人沉声说了句,“他鞋里有铁片,这杀招倒是藏的巧妙。”

    浜田五郎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一脚的威力如此之高,怪不得他从开始到用这一招之前,都没用半招腿上的招势,原以为功夫不到家,容易露出破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一切想通之后,不由得高看了斜前方的那个男人。

    第三场结束后,几乎没什么损耗的右边那人收回了几十片小圆片,还有两片彩色的,反而愁眉不展。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底牌尽了,第四场要玩完了。

    但是有之前两场爆冷,让赔了不少的人很是着急,也有些不坚定的站在柜台前盘算是不是可以压赢试试?

    毕竟现在的赔率已经很高,刚刚赢了钱的那几人俨然成为台上右边那人的死忠粉,刚刚拿出的小圆片全都推回柜台里,他们相信一定能再创奇迹。

    “压,都给我压上!”

    别说太有钱了会多么高雅,这种时候不管是这些富豪还是那些天之骄子全都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吆喝着,浜田五郎内心也颇为波动,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他觉得都被打成这样,都隐藏了杀招,到这个份上不可能如此直接了当的摆明自己没有底牌的架势。

    “你不去压点?”

    “兵不厌诈。”

    面对斜前方那人起身路过身边时的问话,因为口音的问题,他也不敢多说。

    “还是那功法。”

    听到这句话,浜田五郎立刻回头,刚好看到那人将纸条塞进着衣服往回走,柜台后的人将左侧胜的赔率降了不少,右侧本来就夸张的赔率再次加了几分。

    目光一直随着这人翻身跨上擂台,浜田五郎心头一颤。

    “这便是自己的主要目标?只要能将那本功法带回去,多少就能填补家族……甚至是岛内修炼体系的一大空缺了!”

    不管是从现在场面,还是内部消息来看,第四场已然成了定局,浜田五郎很后悔没去压。

    第四场双方人员已经站定,一方是曾连赢二十场,有着恐怖直觉的可怕武夫,一方是各种狡诈手段频出的打斗鬼才。

    随着声音响起,右边那人依旧以逸代劳靠在擂台边缘等待着进攻,更像是休息。

    那个武夫没一刻停顿,直接冲了过来,而右边这个人也不像他表现的那般没货了,随着被近身以逸待劳的他连续几个不带重样的阴招、狠招轮番上阵。

    但全都落了个空。

    这场打斗如同早已排练好的一般,因为这武夫在那人的阴招还没出手之前,他就已经有所动作。

    不过他没有像今夜新来的那几人一般大呼作弊,反而在狂喜。

    他已经确定了这个武夫就是他要找的那人,因为他知道这人靠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夫直觉,而是他的功法当中有看破的能力,所以才能做到敌还未动就已作出反应。

    浜田五郎很清楚一旦右边那人的怪招用尽,就是他输的时候。

    所以后面的单方面血腥的殴打他也不看了,起身便去寻找那个姓魏的。

    方逍遥蹲在屋檐上要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将镜子按倒之后跳起轻轻落在木板上,从浜田五郎头顶径直赶到门口落下,而他挤过两三个人群后,“碰巧”两人就遇到了。

    “我要赌个大的,他就是我要找的,他什么时候输?”

第50章 螳螂和麻雀

    浜田五郎很急切的需要知道准确的消息,这势在必得的功法用钱赌到最好。

    如果不然,一路跟随自己来的那剩余十几个忍者便派上用场了,不过不管事成与否,现在都应该提前让他们做准备了。

    方逍遥立刻做出一副警惕的样子,觉察到周围没人之后才低声说。

    “他打完这一场,下一场必输。”

    这消息倒是极让人意外,不过浜田五郎一想,似乎也能解释得通。

    听说这人已经连赢了好几天,老人都对他的实力很有信心,刚刚解决完一人,新人也会对他的实力折服,这种情况下绝对可以割下一大块肉了。

    刚想再问一些细节时,就看到那个姓魏的直接溜走了。

    他也不会久留,一边向回快步而行让风使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发出长短不一的笑声。

    “你为何在此发笑?”

    正在发暗号的浜田五郎戛然而止,惊得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去而复返的方逍遥。

    在大院之外,与黑夜交融的黑影徐徐向围墙靠近,训练有素的蹬墙潜入。

    不过令他们意外的是,主人进门时那些或明或暗的守卫,现在竟然全不见了。

    首领格外谨慎,三人还留在原处,当做接应,现在听到里面的声音突然断了,暗号没发完就停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这让他不禁催促起来,没多做留查便向里面而去。

    面对去而复返,浜田五郎自然是有所疑惑但他还没开口,方逍遥先担心的说道。

    “我仔细一想不放心啊,对面的赌注压的太多,你准备的钱够吗?不管那功法弄不弄得到,咱们今夜过后可直接就互不认识了啊。”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

    浜田五郎松了口气,“不必担心,就算不成也不会怨你,你的分文不少。”

    这时里面再次出来一人,浜田五郎有些印象,是这赌坊中看场子的。

    “魏哥,你怎么在这?下一场就要开始了你不去看看?”

    “要是行,我可真不想下去……”

    方逍遥摇头苦笑,低声和那人交谈着走在前面。

    连这些赌坊的打手都做好了赌客发飙的准备,下一局他肯定是输定了。

    扭头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空,确定想法的浜田五郎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浜田五郎并没有察觉出,比出来时多走了不少的路。

    回来看着擂台上较为轻松,甚至还向他示意的武夫,浜田五郎也回以点头,但心中早已冷笑不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只喝露水的蝉还不知道已经被赌坊盯上准备通吃了,而自己就如同麻雀一般,不只要咬下螳螂的一块肉来,还要将这只蝉也吃掉。

    第二局已经开盘。

    果不其然,输的赔率十分惊人却压得寥寥无几,浜田五郎斜眼看着拥挤争相买胜的人群,淡定的走到空无一人的柜台前。

    “全部!”

    不出手则已,再次下注就一下子便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

    嘲笑者有之,疑惑、思考的人也有,浜田五郎看着瞬间降下来一些的赔率,丝毫不担心,毕竟这些钱财虽然重要,但相比之下,功法才是此行的目的。

    就在这里正在紧张得进行押注的时候,空无一人的大理寺门前来了个人,二话不说直接敲起了诉冤鼓。

    气喘吁吁的李老板坐在石阶上,听着里面顶门移开的开门声,虽然今天差点累死过去,但还是不由咧开了笑。

    从那消息贩子那里得到信息,拿着木牌后,他便将自己所有能藏起来的资产全都换成了票据。

    天刚刚擦黑就出了城,为了不暴露行踪都连马车都没坐,脚上都磨起泡来依旧咬牙一路去了那个大院。

    过了很久看到浜田五郎进去了,也进去,但是只把自己带来的所有票据都登记了一遍,找了个借口没要那些小圆片也没勾销留档,直接走了,又咬着牙一路跑回了都城,来到了这里。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浜田五郎有了新欢一脚将自己踹开,两人合伙去赚赌坊的功法,那就别怪自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赌坊就是那只蝉,全然不知道即将被浜田五郎取功法,而他那只螳螂也不知道,自己将把他和赌坊中的人都送进大牢永绝后患,还能走程序空手套白狼一份自己在赌坊留档的财产。

    陈述完事情的经过之后,李老板也没想到大理寺竟然如此重视,很快便集结出了一队捕快……

    侧坐在驴上不停给脚扇风,化身带路党的李老板频频侧目,因为疾步而行的领头人,这一身白的衣服分明是个道士。

    大理寺的官差怎么让一个道士当领头的?

    他在这里疑惑,同样也有人和他有相同的疑惑,坐在路牙上的混混想不通这算不算出动了,但本着有风吹草动就打信号的要求,掏出火折子将一个西域人的小玩意点燃了。

    一行捕快快马加鞭出城的同时,李长青也提着一个一问三不知、当滚刀肉的小混混不停的问着问题,疑惑到底是什么人让他发消息?

    李长青皱眉提醒捕快们路上多加警惕的时候,柜台前的浜田五郎也皱着眉头,一脸铁青。

    他竟然低估了这里人的资产,看着每人都拿出来分量不少的小圆片,随着金额比例的接近,他突然发现即便赌赢了,台上武夫的功法也够呛能到自己手中。

    再三评估这里众人的实力,一群忍者再算上自己这一刀,可以出其不意斩伤四品武夫的情况下,浜田五郎一咬牙将自己随身携带,害怕再丢了的那卷轴拍在了柜台上。

    “嘶~”

    仅看着这星光闪闪的卷轴,便让哪怕台上的那武夫在内,所有识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事到如今暴不暴露已经不再关键,反正在场的没人能拦得住自己,过会自己就回国了,所以浜田五郎没有理会那姓魏的面色铁青愤然离去,直接开口说道。

    “你们不会不敢接了吧?”浜田五郎捏着卷轴,目光看着台上。

    “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神弄鬼,给我看看。”

    听到台上这人说出了正中自己下怀的话,浜田五郎将卷轴递了过去,只要他解开了卷轴,那自己的目标就算成功了一部分,若是解不开,他的功法不要也罢。

    伪装的钱运胜刚要伸手去拿,门口那里突然响起了声音。“这种事还是由我们庄家来处理吧,两位中间出了岔子还能去打官司吗?”

    “你怀疑我偷换?”

    浜田五郎明显感觉到那武夫正在压抑情绪,他只以为这武夫是被怀疑人品了而发怒。

    如果李老板在这里一定会惊讶,方逍遥怎么会在这里。

    方逍遥很清楚对力量痴迷的钱运胜大概率会干些什么,于是卸掉伪装重新返回这里,果然看到了他想先试试能不能解开这不凡的卷轴,先一睹里面的功法。

    “你就是方先生吧,你可真是风动都城,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份产业。”

    方逍遥摆出一副诧异、不屑的样子看了一眼浜田五郎,“你不是玄唐人!”

    “那你是不敢接咯?”

    方逍遥接过他递出没有收回卷轴,看都没看就是一抛。

    卷轴精准无误的立在了柜台上,“给他算五个。”

    “方老板好生大气!”浜田五郎恭维一句冷冷的看着台上就位的两人。

    虽然没能测出他的功法是否有那么神奇,但他已经压上了自己的功法,断然不会故意输掉,所以这功法基本算是到手了。

    除非这赌坊明着开演故意让他赢,即便赔上一大笔钱和名声,也要这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卷轴。

    不过即便如此,浜田五郎也丝毫不怕,如果发生了那种情况完全可以直接翻脸动手开抢,发生了战斗,等到大理寺介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国,只会对他的赌坊不利。

    属于这武夫今夜的第二场战斗已然开始,两个货真价实的武夫对打,激烈程度可想一般,飞沙走石间还站在这里的人少了大半。

    看着出去避险的普通人,浜田五郎没有丝毫在意,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台上。

    如内幕一般,这武夫输了。

    “你赚了名声,不亏。”

    浜田五郎接过一大堆小圆片,甚至拿都拿不了了,看着最上面一本薄薄的功法,只能将这些东西全都兜着。

    陡然间外面发生了打斗的声音,在这里的不少修炼之人又出去了不少。

    “各位放心,你们继续玩,我出去之后便带他们离开。”

    咧着嘴得意的向柜台走去,要取自己的卷轴。

    这就是麻雀!

    “捕快来了!快逃!”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这次所有人都逃命一般的往外涌,连柜台后面的小斯也跳了出来,奔着最远处的正门而去。

    浜田五郎一愣,以为是自己的忍者所为,但也不敢耽搁抓起一直放在那里的卷轴,看着空荡荡的大厅,立马朝着最近的门而去。

    咚!

    他没想到,走过一次的门这次却撞了满头包。

    这门竟然是画上的!

    李老板带着一众捕快此时凶神恶煞的冲进了大院。

    进去后便撞见了十几个黑衣人。

    刚刚的麻雀此时变成了螳螂,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51章 满载而归的蝉

    十几个黑衣人或许还可以和捕快周旋一二,直到找出自己的主人浜田五郎再脱身而去,但是大理寺这一方却跟着一个李长青。

    李长青拔出宝剑带着五色的炁团一掌推出,“以炁运剑,万物皆斩!”

    一道白光在空中折返十几次后回到原地,带起的微风只吹动了他披散的长发,而那十几个忍者却全部倒在了地上。

    “道长,你怎么全给杀了啊?”

    捕快摸着已经是一具尸体的脖子,对同伴摇了摇头后,抱怨。

    “他们都是从小训练,灵台抱守,元神已损……”

    “所以,是什么意思?”身为武夫的捕快一脸疑惑,就差没有把“你给我说人话”吼出来了。

    “他们受过训练,即使是我也没办法问出来什么东西,你们那些酷刑更不可能了。”

    没人能质疑道教之人所说为虚,在鄙视链最底端的武夫更没这个资格,几位捕快只能无奈收拾尸体,妄图找到些蛛丝马迹,同时带着坐在两根竹竿上的李老板,进入前厅搜寻。

    李长青边很是无奈,毕竟自己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耗用大量的炁去“内景问天”吧。

    坐在竹竿上的李老板可谓是趾高气昂,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可以让官差抬着自己。

    虽然底下的坐轿有些太过简陋,但他还是在心中着实过了一把当官老爷的瘾。

    进入前厅后,李老板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之前那些富丽堂皇的名贵摆件没得一干二净。

    这简直比遭了贼还干净。

    他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赶紧催促抬着自己的两个捕快,沿着走过一次的路线急忙去往一间小室。

    这件小室门口紧锁,招呼捕快赶快踹开房门,但进去之后李老板差点从竹竿上翻下来。

    这里完全没有被突袭而匆忙收拾的样子,干净的连半张纸片都看不到。

    当看到墙角的一团纸灰后,他在勉强算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反正这些钱财都是搭上的,重点是找到浜田五郎他们两人,把他们送进大牢报仇。

    李老板这样安慰自己,这才重新从竹竿上坐起来。

    “你不是说被他们诓来,已经知道这里怎么走了吗?”

    捕快倒了个肩膀再次抬起竹竿,不禁抱怨起来。

    因为听了他的指挥,一行人已经在前厅后面的院子转了好几圈了。

    累不说,主要还是耽误时间,万一真要让他们跑了,不就白瞎了方逍遥的好意,今夜不就打了水漂,到手的功劳不就没了吗?

    “一定就是在这附近,当时我听到这边人声鼎沸了。”

    “等等!”

    轻点假山飘过来的李长青拦住了捕快,脚尖点在地上,瞬间便看出了门道。

    不禁冷哼了一声,脚下发力,炁流翻涌一下子将地板全都翻了起来。

    “起!”

    “你说的赌坊房间便是这个吧!”

    看着踩过好几遍的地板陡然立起,外面平平无奇,立起来后这分明是四堵墙啊!

    顿时失望之色布满了所有人的脸庞,李老板更是脸色大变,没当场把浜田五郎,后面被他发现之后的报复怎么顶得住啊?

    看着周围,浜田五郎同样也是脸色大变,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虽然被骗了大量钱财,但万幸,卷轴无事!

    看着空无一人,原本四处通达的门口全都是画上的,他脑海中如一条闪电划过一般,瞬间便想通了自己是如何被骗的。

    那个姓魏的与赌坊的人根本就是一伙的,原本那个房间四通八达让我放松了警惕,以为随时可以破窗而逃。

    然后又用了大量的血制造血腥味迷惑我,让我没有没有察觉到并不是回到原来那个房间。

    将我留在此处,拖延时间,外面那些捕快也是假扮的,如此一来他们就好及时撤离了。

    “不过你们看小瞧我了!”

    虽然正门被紧锁,后面被堵了许多重物,但浜田五郎还是很自信的摆好架势,拇指按着刀颚推开一点刀鞘,闪出一点点寒芒。

    “斩!”

    一刀斩出,门扉和后方重物应声而全都断裂成两半。

    浜田五郎喘着粗气重新收刀,看着向上的石阶快步而出,准备和自己的忍者部下汇合一路杀出去。

    原本只找到了一些猪血,正失望的要空手而归时,捕快们突然听到地下有异动。

    于是一众捕快向着作为房顶的那一块木板走去,组成了一个包围圈,手持长刀,警惕万分。

    轰。

    木板碎裂,从底下跳出个凶神恶煞的矮粗胖子。

    “没想到你们还敢在这里等我?”浜田五郎狞笑一声,扫视了一圈将自己包围的捕快。

    “没想到你们伪装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不过你们死定了!”

    “哈哈哈!”

    浜田五郎大笑起来发出暗号,让自己的那些忍者出来理应外合将他们全部杀掉,连泄愤的方式都想好了。

    “哈……”

    他突然卡住了脖子一般停下了大笑,看着明亮的夜空,耳边回荡着自己的笑声,而忍者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

    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捕快,目光一缩,他突然发现了在捕快脚边的一个忍者头巾。

    修炼这么多年,反应是极快,知道自己再次上当,虽然脑子一片模糊的嗡嗡作响,但他还是十分果断的直接结印。

    “快,他就是主犯!快杀了他!”

    可谓由爱生恨,现在的李老板只想他赶快死掉,即便没有他的大吼,捕快也不会耽搁,提刀便去干。

    这其中也包括肩头上扛着竹竿的两人,他们提刀一走,胯下两根竹竿的李老板先冲到他们前面,在其惯性下,一去不复返的冲向浜田五郎。

    他以为李老板也是谋划之一,顿时怒从心头起,直接拔刀劈了过去,因为在结印,这一刀慢了一些,竟然被李老板奇迹般的低头躲了过去。

    但死罪虽逃,活罪难挡!

    竹竿被砍去半截的李老板架着两根一路冲下了石梯,骑着竹竿蹦蹦跳跳的一头扎进了地下密室之中。

    惨叫声一路绝唱,直至最后发出了令在场所有男人都为之一颤的高音。

    而在这里,一边结印,一边陷入苦战还想逃脱的浜田五郎也是满头大汗。

    只有回城的路上,有一帮人乐乐呵呵的甚至都唱起了小曲。

    被两方人都当做蝉的方逍遥,可谓是满载而归!

    看了一眼后面的钱运胜和小五两人,他们在低头交谈着,这只是最小的收获,只是种下了一颗种子。

    方逍遥收回目光落在自己手中,一个朴素的卷轴静静地躺在这里。

    用心法在外面保护的炁并入自己的炁团中,直至完全融合后,拆开了卷轴,看向里面的功法。

    它这可不像另一卷轴中的道教功法一般崭新,陈旧的纸张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

    看着如此脆弱,自然不能在这里一睹为快了,小心翼翼收好,怀着火热的心情入城,没回家又入内城,又一次夜宿天音阁。

    “我这是花心了吗?”

    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莺莺燕燕,方逍遥关上了房门。

    回家要被一板一眼的战小染盘问,那大量的财产还能说得过去,手上这本古功法可就……

    收敛心神,看向这次最大的收获,小心翼翼的翻开,出乎意料的这并非还是道教功法,而诸子百家中阴阳家的。

    一直通读下来后,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了。

    扶桑人虽然修炼的古怪,但厉害的能力大多还是来自阴阳家,这本古法阴阳在他们眼中的确比道教重一些。

    “阴阳返复炼精华,守正莫心邪,六为天,四为人,以人为体……”

    方逍遥目光陡然一缩,他看到了阴阳家中一种法术,借助他人的心愿之力提升战力,但上面的告诫也给出,如果强行使用后果会变成傀儡般的怪物,与尸怪一模一样。

    不过那似乎是上一册的内容,这里进行了加深和完善。

    “只学了上一册的使用者,若是走了歪门邪道,尸怪死亡,主人也会惨死。怪不得没见到一直在他身旁的那个扶桑人,小环这仇算是她自己报了。”

    将这个控制的法子记下,“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不仅可以控制傀儡,每个字也都有妙用,虽不如道教的法术厉害还需要繁琐的结印才能使用,但打斗中用道教法术的时候,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突然心法自己运转起来,方逍遥知道有事发生立刻将功法收起,就在这时门突然自己开了。

    看这样子是三楼的某处房间,里面白月奴翘着腿,高冷而又优雅地饮茶等待自己,在她脚边如同死狗一般躺着一人,从这矮胖的样子不难看出是浜田五郎。

    方逍遥没想到他竟然在自己借捕快之手除掉所有忍者的情况下,从精心给他准备的豪华包围圈逃了出来。

    “就是他!库房中的银两都归你了,快给我杀了他,要虐杀!大卸八块!”

    浜田五郎嘶吼着,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流在地上,都淌到了白月奴脚边也不在意,就恶狠狠的盯着方逍遥。

第52章 式神

    白月奴厌恶地移了一下位置,避开这乌红、腥臭的血,玩味的看向方逍遥。

    方逍遥没想到浜田五郎在所有的帮手全都被先解决掉,身上中了些炼金术士的迷烟,还在地下暗室这种天然劣势的地形,和一众捕快包围的情况下,身负这么多debuff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不仅杀出来了,还进入了都城,回到了天音阁。

    浜田五郎对天音阁实力还是有信心的,看着愣在原地的方逍遥提前先发出大仇得报的笑声。

    看着不断咳着血沫也发笑的浜田五郎,方逍遥展颜一笑,“那我可是害怕极了……”

    抬头看着白月奴,“我以身相抵,你说能不能行啊?”

    白月奴自然是翻了个白眼,已经给了如此多优厚,在没得出价值之前,哪怕他自己想死,也不会让死的。

    “对了,我突然想到,浜田五郎你哪来的钱啊?”

    “我自然是……”迷迷糊糊的浜田五郎从怀中抓住一把带血的小圆片,话便直接噎在了嘴边,口中又吐出一大捧鲜血。

    “我还有……我还有一个阴阳家的高品功法!救我一命,杀了他,我可以共享出解法,供天音阁抄录一份!”

    浜田家五郎哆哆嗦嗦伸进已经破了不堪的衣服中,掏出一份带血的卷轴。

    就算这时候,他还想着利用天音阁一把,救活自己,将这功法从卷轴中解开。

    可刚刚拿出,他震惊的手松开了。

    卷轴无力的掉在地上,根本不需要解,自己在地上滚了一圈,一下子便彻底烂了。

    连最后的心气也没了,浜田五郎彻底瘫倒在地上,只有胸口略微的起伏和汩汩外渗的血液证明他还没死绝。

    “把他交给我吧,我突然觉得他还有些用处。”

    听着方逍遥平淡讲述出的话,仿佛向好友索要一件不值钱的小物件一般。

    浜田五郎的眼珠看向侧方翘着腿的白月奴,看着她微微点动的脑袋,不禁喃喃道,“你们也是一伙的……”

    “那房子里的物件都收拾好了,这些东西是存档还是……”

    老鸨抱着一些衣物,还有是一堆暗器、药瓶和账本走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浜田五郎惊讶的叫了一声,这才闭上嘴。

    浜田五郎看着那些全都是自己放在天音阁没带的东西,一口将嘴中的鲜血咽回回,回光返照般哈哈大笑起来。

    紧接着一副惊慌的样子,脑袋左右摇摆四处乱看,“捕快和你是一伙的,姓李的也和你是一伙的,白月奴和你是一伙的……都是你的人!我也和你是一伙的!……”

    听着这些胡言乱语,疯言疯语,方逍遥可不管他是真疯还是装傻,以他现在去了大半条命的状态,不可能再掀起半点浪花。

    现在正处的和天音阁的蜜月期,白月奴都点头了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我希望你能在四个月内提升至四品,你手上有钱,要什么材料可以到我这里买。”

    提起浜田五郎,方逍遥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虽说她的这个在其他人看来极为苛刻,但自己从她这里已经拿了这么多好处,如果不答应自然是说不过去,而且这任务也与自己的目标不谋而合。

    白月奴对道教的那次大罗天醮很是上心啊!

    能顺道一起,而且她给的待遇还算不错,毕竟提升武夫所需要的许多材料可不是有钱就那么好找的。

    白月奴也没想到方逍遥竟然能答应的如此痛快。

    “果然是英雄辈出的年代,李氏,你们窃取的江山也该到头了……”

    方逍遥已经回到一楼的房间,自然是没听到这声感叹。

    他盯着地上快要断气的浜田五郎,急忙取出功法,一边用心法硬磨,一边开始施展起上面的法术。

    毕竟上面说是一回事,亲自动手是另一种状态,用这种武夫,还是没了半条命的人当小白鼠,再适合不过了。

    有武夫的身体自然能承受住炁的作用,没了半条命即使变成尸怪模样,在初期也可以一人制服消灭。

    掌心炁流涌动,变成闪烁着点点星光的炁,空中群星时亮时暗似乎与之呼应。

    浜田五郎瞪圆了双眼看着方逍遥的手掌,呼吸急速,因为有血的缘故发出时断时续的“嗬嗬”声。

    “先从最直白的妖力开始……”

    方逍遥轻声说道,双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身体上,星光闪闪的炁融进他的体内,倒是出乎意料的轻松。

    原来修炼了阴阳家的修士才是最适合做成傀儡式神的人。

    心底默默感叹,但手上没有丝毫停顿,阴阳调剂出妖力完全覆盖其身,不算艰难。

    知道很容易炼制后,转而手掌一转再次按上。

    妖力变成了最为普通的炁,这样一来倒是吃力了许多。

    浜田五郎本快要流干的身体,如同花洒一般喷出大量的气血,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开始出现不规则的龟裂。

    方逍遥一看,这副样子与那两个忍者和尸怪死前的样子相似。

    觉察到事情不妙,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加紧了实验进度,手掌再次转了一圈后,送入他体内的炁在阴阳流转之下变成了极细的一缕金色。

    这里比头发丝还细百倍的金色光芒便是阴阳家压箱底的东西,集天下信仰而成的力量。

    星辰之力或可以说是神力!

    不过这东西一进入浜田五郎的体内就如同一根针扎进气球一般,身体溃烂的程度陡然加快。

    仅一瞬间的功夫,他这个肥胖的身躯就只剩下比骨架多一点的样子。

    最后方逍遥在他身口一拍,不管成不成,一趟流程走下来已经有了不少的经验积累。

    这东西控制已经灭绝的妖族最为容易,控制人类虽然创造了许多,除非半死不活或者甘愿赴死的人才能勉强一试,至于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的神……因为只有一瞬,方逍遥也不知会怎样?

    目光重新回到一地烂肉污秽上的浜田五郎。

    他那半死不活的样貌已然消失,呼吸逐渐平稳,甚至能看到胸腔之内跳动的心脏正在逐渐有力起来。

    这命可真够贱的,竟然这样的都能挺过来。

    此时他的样貌与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瘦了,还让他这个过半百的人又长高了不少。

    准确的说,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虽然保有全部的记忆,但方逍遥可以一念就操控他的生死,更不用说指挥他做任何事情了。

    方逍遥念动九字口诀,即使还没恢复,半个骨头架子裸露在外,他依旧按照指令顽强的爬了起来。

    这就是式神!

    一切都是主人的命令罢了。

    方逍遥感知着他身上妖、炁、神三者皆备,唯独这身体因为几次崩溃、损伤,几乎有一个骨头架子恢复而来,早已不再具有武夫的坚硬,比那些杀不了鸡的白面书生还要孱弱。

    方逍遥双指并拢成剑,指着屋内四处,如同一个黑心的包工头一般指使着走路都踉跄的浜田五郎打扫起来。

    他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烂肉、血渍打扫干净时,方逍遥也基本熟悉了操作过程。

    对这式神自带的认证模式,只听命于其特殊的运炁,这可比人脸验证还要管用。

    “你过来,把你的刀法写一遍,认为重要的事情都写下来。”

    看着他用两根指骨捏着毛笔,奋笔疾书的样子,方逍遥也摊开古籍,又铺开纸张在上面写了起来。

    将这本阴阳家的高品功法,方逍遥甚至隐隐觉得有道教的影子的这本古籍挑选着记录了下来。

    剔除了书中所有可以突破的东西,仅留了一些最浅显的一些法术,将这阉割严重的薄薄的一册给了浜田五郎。

    既然他已完全听命于自己,那不如给他些筹码,送他回去。

    扶桑野心极大,而且金矿丰富,让他一个被自己完全控制的名门家主回去,既可以当做一个后手,若在玄唐真到了势不可为的时候也算一条后路,也可以让他给自己偷送金砖输血,不需要再为金钱操心,还可以让他以扶桑的身份多方搜集情报供自己使用。

    一举三得。

    方逍遥想了想最后一个,他的忍者全军覆没,势力损失惨重,似乎仅凭着经过自己瞎编、阉割如此严重的功法很难掌控住局面。

    又将阉割掉的式神制作、控制方法交给了浜田五郎,没有说出最高的控制权限九拉口诀,并定下铁律不得偷掳玄唐人炼制式神,以免被那些道教、诸子百家抓住审讯出有关东西,太快的暴露牵扯到自己。

    做完这些之后,方逍遥才看向他所书写的内容。

    比之自己薄薄的一本,他的可就要厚多了。

    《钢闪》,凝聚全身之炁,集中于一点,迅速斩出的一刀可以爆发的战力甚至能超过自身两品,练到最高境界,号称无物不斩。

    这是一个极为偏门的不入品武夫功法,经过扶桑人多代的改良后,可以自主调整炁的输出,不至于一刀过后直接废掉。

    “这倒是个不错的技能!”方逍遥认为这就是专门为自己发明的技能了。

    全力运炁斩出一刀,爆发虽然高但这条运炁的经脉短时间内便不能再用了,但在自己这里全都不是事。

    先是心法自带的超强恢复力,再就是学习不同功法后,每一种功法行炁的脉络也是不同的。

    也就是说,每多学一种功法,就可以多全力斩出超过自己两品的一刀。

第53章 找到你了

    方逍遥以手做刀凭空斩出一下,试了试之后,将这张纸折好收起。

    可有得练咯!

    这个才看向后面一张,陡然方逍遥瞳孔微张,指尖在纸上捏出了个洞。

    震惊的甚至都将纸上的文字轻声念了出来,“金三万余两于太子府!”

    看下面一个个官职要务,一笔一笔巨量的银子付出,哪怕行贿也不需要如此这般大量且分散。

    那只有可能与白月奴所说的在都城的这局有关,而上面的这些文官以他为纽带联系在一起,这股力量一旦爆发出来,朝堂之上都得震动一番。

    “太子府,太子府……”

    方逍遥一声声低念着这令他震惊的元凶,如此大量的银子送去了太子府,太子不可能不知道。

    更进一步的设想,甚至他就是主谋,那起先猜测的谋反,现在看来就……

    “不会是什么皇宫夺嫡的狗血剧情吧?”

    方逍遥边回忆白月奴在此事件中的所作所为,再联系她那久立京城的天音阁,不禁喃喃自语。

    翻遍剩下的厚厚一沓纸张,方逍遥重重地吐了口气。

    上面记录着从二十年前至今,从他接手来玄唐后布置的一切关系。

    从最底层的赏金游侠团体、走卒商贩到朝廷重臣,通过威逼利诱甚至是孤儿培养,竟然有如此宽阔的一张网笼罩着沿海地区,现在已经蔓延向都城了。

    “这次他来又在朝廷中攀上了太子一脉,在江湖中从天地会中买得两本功法,就这次收获最丰啊!”

    但因为白月奴从中作梗这一闹,修行者事情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了谣言,但是也让太子府跟他彻底撇清的关系,不再有任何往来。

    要不然他也不会倚仗自己亲信的这几个忍者和一个普通的布商铤而走险。

    这让他所努力的这一切都白白做了嫁衣,甚至他自己现在都成了式神。

    “难怪会疯。”

    方逍遥将的厚厚一沓也放进怀中收好,却一直有疑惑盘旋在脑海之中。

    根据上面的记录,浜田五郎花重金从天地会一员手中买了这两个功法,明明已经支付了钱,一定是验明了里面的真伪,为何他还到处找人破解卷轴上面的禁忌?

    实在想不通这点,询问当事人,他也是一头雾水。

    现在方逍遥觉得手上这两本珍重的功法,突然间有些烫手了。

    毕竟太子府那边都对给予了那么多银两的浜田五郎当做工具人,全是无法无天的修炼者组成的天地会,拿他们这些扶桑人也未必当人。

    “可别忙活了这一通,最后成了打工人。”

    方逍遥连忙拿出两本功法开始誊抄起来,同时脑子里也在谋划着怎么将它们分散出去,哪怕这东西真的是个引药也不能让它烧到自己这里。

    在方逍遥奋笔疾书誊抄的时间,都城之内也并不平静。

    潮湿阴暗的地下市坊中,牛鬼蛇神应有尽有,因为是自发聚集,根本就没有天音阁那般的规矩。

    穿着华丽的公子哥如同一只陷入泥沼中的萤火虫般亮眼,掮客在旁边引路的同时讲解着这里不成文的规矩,还有心思瞪着一双贼眉鼠眼,警惕着四周不怀好意的人。

    正走着,黑暗之中突然窜出一个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人影,把公子哥吓了一跳,当即抽出腰间宝剑。

    “买丹药吗?强身健体扶正固本,一粒一夜十次不成问题!”

    韩韦矜持的隐藏着兴趣,故作高冷的询问着疗效和价格,掮客在旁边悄悄拽了一下。

    “没事,我有的是银子。”

    王九恨不得将他的嘴给缝起来,不过一想到他刚刚二话不说就拍出了十两银子,事成之后还有报酬,这让王九忍住了直接拐进暗巷跑路的想法。

    急忙拽住不再让他多说,袖中的暗刀匕首弹出握在手中,也不敢再说什么趣事了,拉着他闷头在一束束丝毫不掩饰恶意的目光中快速前行。

    “这里的人为何不叫买?突然窜出来还吓我一跳!”因为没买到,韩韦气愤的抱怨。

    掮客王九无语的不知如何解释,这时身旁却传来一声柔弱的女声应和起了韩韦。

    “就是啊,人家好怕~,想回去,可又找不到路了。”

    下面黑暗中,王九粗糙的手流畅一旋,反握着匕首随时准备上撩。

    这种地方,女人、老人和孩子才是最恐怖的。

    但是韩韦可没有这种觉悟,仗着自己成为修炼者,凭借阅女无数的直觉,听声音和这一缕清新的果香气便知道这是个美女,于是怜惜的搂向从后面走过来的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安慰着,“别怕,我保护你,现在我是九品的……”

    连“儒生”都还没说出来,搂抱的手就一空,他这才发现一切如梦幻般,那个裹在黑衣中的女人没了。

    施萤荧出声吸引注意,在他抱下时只是灵巧地一转,既没有让他碰到衣角半分,又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笨蛋……”

    她压低衣帽,隐藏在人群中如一只蝴蝶般的飞快离开。

    “我的剑呢?!”

    韩韦习惯性的将手搭向自己的宝剑,却摸了个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东西丢了。

    “你还是赶紧查查还少其他东西了没。”王九倒是如释重负的轻吐了一口气,提示道。

    看他急忙胡乱拍打着全身的样子,自觉又是一阵头疼。

    “少了!我只剩一袋银子了。”韩韦一脸哭丧的表情,但突然又变得凶狠了起来。

    “是不是你?好啊!坚守自盗,吃里扒外!把东西还给我!”

    要不是精准的听出这个公子哥还有一袋银子,能付得起工钱,王九早就闪人不陪这大吆小喝的白痴玩了。

    “是刚才的女人!”

    “不可能,我都还没抱到她呢,她怎么能偷得了我的东西?”

    韩韦反而更素不相识,甚至连一面都没见到的女人打起来抱不平。

    “你干什么?!”

    看着掮客突然靠近自己,韩韦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的王九这才开口。

    “看看你的挂剑处。”

    韩韦一脸惊讶的抓着一把上面有乌黑斑块的匕首,嗅了嗅后,惊恐的直接将匕首甩了出去。

    “血!上面有血!”

    这匕首可值十多钱银子,王九急忙抓住自己放过去的匕首,插进腰间一排匕首袋中空缺的一个。

    韩韦这才知道原来是掮客放过来的,“这是什么手段?竟然如此高明可以隔空取物!”

    “小手段无非就是手熟罢了。我比她可差远了,那应该是个职业的偷儿。”

    “敢偷小爷的东西?咱们去抓住她,我要带回府中好好审讯!”

    王九苦笑的摇了摇头,那种人一般都是某方势力圈养的人,一般人只能认亏,若是个独行的,这茫茫人海也不好再找这人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报官!去报官,再不行就直接告到大理寺!”

    这次王九可顾不上雇主会不会厌恶了,直接抬起大手将他的嘴彻底捂住。

    “别!这里的事这里了,报官,你永远别想来这种地方了。”王九在他耳边低声警告着,但是看着他还在挣扎,显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只能叹了口气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等到悬赏的地方,你开个单子悬赏一下,这种毛贼若是大势力圈养的,你的东西能赎回来。若是独行的……就只能等线索了。”

    看着雇主不忿的停下挣扎,王九这才松开手,更加警惕地向着悬赏的摊位而去。

    施萤荧在黑衣底下的手掂量着满满当当的一袋银子,听着细微的碰撞声绽放出一抹满足的微笑。

    将银子收好之后,才走上前去将长剑拍在了一个摊位上。

    “老瘸子,把这个东西卖了,怎么也得五十两吧!”

    一个脸上满是刺青褶皱的老头从阴影中探出了头,随意的扫了一眼长剑,“二十两,又是有头的货吧?”

    “自然是有头的,二十两太少了,你这样我可得走啊!”

    “二十三,不能再多了。再给你看一眼悬赏墙。”

    “成交。”

    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手却飞快地将银子拨进自己荷花的钱袋中。

    背着手一蹦一跳进洞窟里面,借着昏暗的烛火看着满墙的黄纸,挑选自己接下来的狩猎目标。

    “小五,你这两天一直跟着我干嘛?本来来这种地方就够提心吊胆的,你又没有修为,我还要记挂你……”

    施萤荧瞥了一眼进来的两人,一看就是倒卖消息赚辛苦钱的小混混,没什么油水,也就不再多加关注,专心的在墙上挑选自己的目标。

    “这个不错,已经被那对夫妻杀手标上了标了,在你死之前我拿你点银子也算是给你死时积点阴德,不用谢,不用谢……”

    紧张好奇的小五看了一眼自言自语的少女,也不敢多看,转而在墙上仔细翻找的。

    “钱哥,方哥被人标记了!”

    一只手撑起一些悬赏,指着一张有些陈旧的单子,有些紧张的低声对钱运胜说道。

    听到又有人被标记了,施萤荧来了兴趣,不由抻着脑袋看去。

    “是!……”施萤荧紧忙捂住自己的小嘴,眼神中充满了兴奋。

    心中暗暗欢呼,“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54章 跑到天亮

    钱运胜停下翻找,皱眉走了过来,先是警惕的瞪了一眼小五身旁的女人,看她如受惊的兔子般缩回脑袋,这才凑近看向悬赏令。

    方逍遥这张价值五百两的悬赏令最底一行,原本毫无印记的空白处多了一道小巧的浅红色痕迹,如同指尖蘸了胭脂抹上的。

    “老板!”

    沉声叫来了门口那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即便他一瘸一拐缓慢挪进来,愤怒的钱运胜也不敢有丝毫催促。

    “说了别着急,别着急……”虽然没人催,但是缓慢挪动的老头自己倒是急躁了。

    “你那两张单子开价那么高,还只是找人,只要人还在都城,很快就有结果的。”还未走近,老头便以几人可闻的声音低声宽慰。

    他到底找什么人,这么着急?多少钱啊?

    施萤荧假意继续看墙上的悬赏,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却支着耳朵偷听起来,毕竟找人她自认为也是一把好手。

    “那事另说,我不是给了你银子了,你可别贪得无厌,难道你不怕虎爷?”

    明明自己已经找了关系将这张悬赏压到了下面,再加上本身悬赏不高,要被杀的方逍遥又是个武夫,这种单子就应该烂在墙上无人问津才是,如今怎么有杀手标记上了。

    老头拿着根歪歪扭扭的枯枝拐杖撑起一沓悬赏看去,“你说这个啊,你不也看到了,这位置已经给你藏的够隐蔽的了,人家杀手自己翻找接了,你可没给我拦着的钱啊,再说了,我这老胳膊老腿能拦得住谁?”

    “你……”

    钱运胜重重喘着粗气,将怒火压下去,继续低声勉强保持住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接的人是什么名号?几天了?这总该知道了吧。”

    老头仅看这么一会的功夫,就不得不撤下拐杖支撑自己枯老的身躯,手掌颤抖的伸出了两个指头。

    钱运胜咬着后槽牙,从钱包中掏出二两银子拍进了他的手中。

    “小伙子,你轻点,胳膊都让你拍断了。”老头手掌一翻,手中两块手掌包不住的银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这才背着手说道,“三天前,最近才来都城的双煞接的。

    看你这这段时间消息买个不停,一定是抱上大户了吧,再送你一条消息。

    不只是你这张单子被接了,那天发出来的所有单子全都被接了,不管难度是高是低。”

    钱运胜也不再多说,默默的这些信息全都记下。

    “哪个双煞……”钱运胜用眼神制止了着急发问的小五,拽着他翻遍了墙上近期的悬赏令之后,对老头留下一句。

    “你多上心,那两个人要是出现一定给我留消息,钱能付得起。”

    只是点头算是应下,目光送着两人离开洞窟。

    “老瘸子,你们两个查谁啊?多少钱啊?我也看一眼呗。”

    “其中一个是她,仅线索就十几两,抓住千两银子呢,你一定能成。”

    施萤荧美目一闪弯成了月牙,笑眯眯没有丝毫嫌弃,接过了从老头脏兮兮的袍子底下掏出来的悬赏令。

    “谢啦,成了,我请你喝半两银子的糟酿!”

    低头看向悬赏单,上面一个半遮面的女贼跃然纸,上画的栩栩如生,看样子见过此女贼的人还是个观察如微的丹青高手。

    “画上的人好漂亮……快藏好,快藏好,以后可不要给别人看哦。”

    突然反应过来,施萤荧赶紧将带有自己画像的悬赏令塞回到老者怀里,还用手拍了拍确保安稳,这才夸张的吐了口气。

    虽然很好奇是谁给自己开了份价格如此夸张的悬赏令,但是规矩她也是懂的,本来老瘸子对自己已经够优待的可不能让他坏了规矩。

    重新回到墙前,搜寻可以搜到些许银两的单子,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声别扭的声音。

    “谁家开店往这么偏的地方开?你确定这里就是最好的?你没忽悠我吧?”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施萤荧将帽檐又向下拽了拽,嘀咕了一句,“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急忙向洞口走去,想去抓老瘸子要挂到石台上的长剑。

    但最后还是晚了一步,被韩韦看到了自己的长剑,一把抓住老瘸子手腕猛的一扭,老瘸子被他拽的原地转了半圈面向他。

    “好啊,原来是你个老东西指使人去偷我宝物!把那个女贼交给我,再赔小爷我百八十两银子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的话……”

    韩韦冷笑起来,伸手去拿自己的长剑,跟在他身旁的掮客王九冷汗如雨般哗哗地往下落,原本脏得发黑的脸一瞬间都白了许多,只不过是惨白。

    “抱歉,抱歉,他第一次来,在半路上才雇的我,规矩我跟他说了,包含,包含……”

    王九的语调都变高了不少,尖着嗓子语无伦次的不停道歉,撇清关系。

    道歉的同时,他也伸手想去解开韩韦紧抓着老头的这只作死的手,但韩韦不说怎么练的,但也好歹是个修炼者,在先手外加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提起自己的长剑反手指向了王九的咽喉。

    老瘸子浑浊的眼珠急速抖动了一下,不过就在这时,他身后一道黑影陡然窜出,一脚踏上石台,空中一个漂亮的下腰回转反手将长剑抢走。

    “老瘸子你给的钱太少了,这剑我不卖给你了,走啦!”

    施萤荧晃动着明晃晃的长剑,让她落地点附近的行人急忙闪避开,落地后没有丝毫停顿的一头扎进人群之中,如同一条入水的小鱼一般,在人群之中灵活向外跑去。

    虽然身影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人群之中有一点明晃晃的剑尖直接暴露了她的位置,勾引着别人,似乎一步便能让她抓住。

    “女贼站住!”

    韩韦此时也认出了,她就是刚刚偷自己长剑的女贼,没想到自己的宝剑在同一个女人的手中丢了两次,气的白皙似女人的脸胀得通红。

    “追!给我抓住她,谁抓住她十两银子!”

    随着他的怒吼声,如同游魂般游荡在湿滑街道上的人顿时沸腾了起来。

    一群人开始狂奔,追逐着高喊“闪开!”提着长剑乱挥的女贼。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自己与女贼之间实力上的差距,仅片刻的功夫,跑在前面受到阻力更大的女贼反而与他们甩开了很大的距离,只有些许武夫还能跟上她的步伐。

    施萤荧对于被人追这种事,如同吃饭喝水般早已习以为常,自从前几年得了奇遇之后,还没见到过有谁能在反应上跑赢自己。

    “哼,除非你们能像上次那帮黑衣疯狗一样,追上我好几个时辰,不然这东西还想拿回去,门都没有!”

    一边在人群中专找缝隙猛钻,一边还有空大声回头嘲讽,惹得后面一群武夫哇哇乱叫,却又无可奈何。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其中的门道,若是跑直线,只比最单纯的速度的话,这个女贼跑不过追她的绝大部分武夫。

    之所以双方的距离越来越大,全是因为她凭借着对这道路的熟悉,以及超乎平常的敏锐反应和灵巧如蝶般的身手做到的。

    觉察到这一点之后,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离开了追逐的大部队,钻进旁边的小路之中。

    施萤荧一边在人群之中灵活乱窜,不时掀翻摊子阻碍后面人的追逐,一边不断嘲讽,即使这帮人同样也十分熟悉这里的道路,但是他们可没有那帮黑衣人配合如此默契行动那般有素,所以她根本不担心后面这些人能抓住自己。

    突然,她觉察到自己手腕上的东西轻轻向一侧拉动自己。

    没有任何思考,直接俯身单手撑地,一个回旋拐弯,灵巧的一扭身向一侧跑去。

    在旁人眼中,她在几人在逃跑路线上布下的大网落地前,从缝隙中侥幸逃脱。

    一追一赶,很快便到了本就不大的地下市坊的尽头,到达这里,大多数人便停下了脚步,只有一小部分跟着追了出去。

    直到天微微发亮,几人才无奈的发现,彻底跟丢了。气喘吁吁的相互看了一眼,以为唾手可得的十两银子就这样飞走了。

    施萤荧哼着轻快不知名的曲调,抱着满满两笼屉的大肉包子,吃的嘴鼓鼓囊囊,向外流油。

    “扣扣搜搜的老婆娘,如果不是我有大买卖,非得跟你吵上一天。”捏着包子一扬手,不满刚才卖包子的老板娘连一文钱都不抹零。

    心疼多花了一文钱的她脚步突然一停,倒退着走了几步,歪头看向小巷之中。

    “嘿,小伙伴们,吃饭不?”

    看着几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她蹲在地上,将纸包打开摆在他们面前,“一起吃啊!”

    说完也不管那些小孩害怕的不敢伸手,自己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填。

    最终饥饿还是战胜了小孩的恐惧,也抓起包子狼吞虎咽起来,但刻意避闪着生怕脏了包子,只拿着一袋吃,不敢动其他的。

    施萤荧可不管这些,几袋包子完全随意按心情,想吃哪袋就抓哪袋,甚至抓着那小孩的脏手也不嫌弃,将他手中的包子一口吞进肚子。

第55章 插标女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地上只剩一片狼藉,几个破损的油纸袋彰显了刚才惨烈的战况。

    施萤荧意犹未尽的打了一连串饱嗝,摸去嘴角油渍,才看到这几个孤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她这才发觉自己买的包子大多数都进了自己肚子,这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根本就没吃到几个。

    “嘿嘿……”不好意思的憨憨笑了几声。

    “一和大家吃饭,又不自觉的多吃了几个,你们等着我啊。”

    看着那素不相识的姐姐匆忙离去,饿了很长时间的孤儿相互依靠抱团靠在墙角,已经狼吞虎咽吃了几个包子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早已不奢求这个好心人会再回来。

    “刚刚的包子是什么味的?好像是有肉吧,我嘴里有香气!”

    “不知道,我吃的太急没尝出来。”

    “我只知道不是荠菜的,和我娘最后包的那个包子味道不一样。”

    “我想我娘了~,唔……”

    一谈到这个话题,几个小孩便相互沉默了,哪怕哭也没有没力气大哭,只在低声啜泣。

    ……

    “当当!这次可是新鲜出炉的热乎包子,还有这粥,你们先喝这我放凉的粥,包子我先替你们保管,省得烫掉你们的小舌头……”

    施萤荧似乎对此很有经验,将提着纸袋的手背在身后,看着这几个小孩将薄粥喝进,理顺了气,包子也凉的差不多后才递过去,拍拍手,起身迈着大步潇洒离去。

    走到昏暗的胡同口后,左右撇了一眼街上的几个混混和流浪汉,脚后跟一踢将一个硕大的破灯笼踢到了胡同口里。

    “聚客布庄,就是这儿了!”

    看着硕大的门牌,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不远处还有几顶轿子停在路边,仆人热情的打着热茶、端着点心往里面送。

    “要是死了,你的钱就当接济穷人积阴德了,要是没死呢,那你就只能自认倒霉喽。”

    轻声嘀咕一句,施萤荧瞅准机会躲在了一顶轿子后面,拿着小刀开始割布料,抠着墙角的泥灰在脸上乱抹。

    方逍遥甩动着操劳一夜手腕,没见到半滴水,只能干干巴巴忍着抄写了一夜的功法。

    “昨夜没时间吃肉包子,现在想吃了却没有了,人生不如意,连温暖的肉包都没有可要依靠的。”

    只得咬着一个素馅的包子,方逍遥嘟囔着回到自己的住处。

    如今门庭若市,总有些名媛为了拔高自己的身份,抢到一件这里出的衣服而对他骚扰,方逍遥可学聪明了,只要从正门回去,都会在脸上做上一点小小的变动,不让这帮疯女人认出来。

    今天便有一大批银子家产运来,而且已经知道此局的大体的轮廓,而心情大好的方逍遥突然停下脚步,他注意到了路边一顶轿子与墙边,那里蜷缩着一个有两脑袋的怪物。

    定睛仔细看去,他才自嘲心里绷得太紧了,“不过这也太大了吧,从侧面看都跟脑袋差不多大,E都不止吧!真的夸张……”

    原本只是奖励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才多看了一眼,但仔细看清面部的一些细节之后,方逍遥又一次停下了脚步,但这次没有那么令行人意外,仿佛本应该就在那里驻足一般,没有连起任何人的注意。

    “哼哼哼~,这样就行了!”施萤荧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在青石砖上扫了一圈,拔了一根较长的狗尾巴草插在了自己头发里。

    努力瘪着嘴,但是依旧没能没哭出声来,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下,这才露出一脸苦瓜相,而后她跌跌撞撞的直奔聚客布庄的门前而去。

    亲眼目睹了这一系列骚操作后,方逍遥笑着摇头,也蹲在墙角捯饬起来。

    “方老爷,求你一定要收留小女子啊!”

    一声惨叫,彻底打破了门前嘈杂的氛围。

    顷刻间,门口排列有序的队伍散了,空出了一大圈空地。

    一个脏兮兮的少女跌跌撞撞走到这里,直接瘫坐在门前的石阶上。

    议论声纷起,仅片刻的功夫,热衷八卦的小厮、侍女便编造出了好几套爱恨纠葛、狗血淋头的剧情。

    但大多较近的人看到她头顶上插的那朵招摇的狗尾巴草,倒是大致猜出了她的目的。

    “不去牙行,不去那些官老爷家,怎么来一个低贱的商户家?”

    “你是过路人吧,刚来都城?这家店每日的银子可是哗哗流啊,我们家小姐抢最新款式都四天了,若是今天再抢不到,明天沐休的老爷就该亲自登门了,这女娃不知从哪听的消息,知道这家富裕才来这里卖的,你懂什么?”

    “就是,若是我的契约没在东家手里面,我早插标来这里卖了,说不定就能进去……”

    ……

    还未开门,各方人马都还算和气的能聚在一起凑着热闹,讨论着这一看就好生男娃的姑娘能不能进去,甚至都有几个小厮闲得无事开始打赌。

    在家里等急了的小五和钱运胜也听到了外面的这声动静。

    原本不想去管,反正无人搭话,她肯定会自己走了,没想到这次外边的人却中气十足,一声盖过一声的求把自己卖进府里。

    本就烦躁的钱运胜听着外面鬼哭狼嚎的叫声,更加恼火。

    “我劝一下吧,钱哥,你别动心火了。”小五先起身,对着正要起来一脸凶相的钱运胜宽慰,然后立刻手脚灵便的奔向了前面,开锁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门开了,如同号令枪响一般,原本门外等待的这些人之间的和气荡然无存,你推我搡,如同丧尸攻城一般向门内蜂拥。

    “终于有点前世饥饿营销的韵味了。”没人注意到的方逍遥感叹着,也凑上前去。

    “都给我等着!现在还没开门呢,谁要是乱闯,要赔着上百两的门!”

    小五大吼着,让拥挤的人群一滞,不过紧接着,这些拿着几十文银子工钱的仆从根本看不起这几百两银子一般继续往里挤。

    还没开过脊,不是武夫的小五哪能挡得住这阵势?被冲开之前,不知哪里又传出一声高喊,“谁再挤永久取消购买资格!”

    这下,如同班主任进门后那一瞬间的教室一般,原本夸张的动作以极其流畅自然的状态回归到谦谦君子,退开的距离,甚至连门前道路上的青石板都露了出来。

    原本在一大片大腿中灵巧躲闪,甚至有空嗑瓜子的施萤荧也没想到,这群人退的这么快。

    以至于方逍遥都看到了在人群退开之后,她还在扭动着姿势,挠被石阶硌到的肥臀。

    人全退开之后,衣角被踩了几个鞋印的施萤荧显得更加凄惨,在石阶上爬了两步,拽着小五的裤脚。

    “我家爹爹和方逍遥,方老板是莫逆之交,如今家道中落,父母也都离世,救济救济我吧!”

    看着一个女人这般抓着自己的裤脚不撒手,没见识过女人别有洞天的小五不好意思连连后撤,“我这里有一两银子,要不你拿去先救救急?我们这不要仆人了……”

    围观的人立刻开始指指点点起来,眼红,看热闹的……开始起哄。

    “连至交之女都不愿收留,这方逍遥的为人一定不行,这聚客布庄不来也罢!……”

    “那你别来好了,每次抢衣服就你最积极。”

    “我好惨啊!”一声浑厚的中音从人群背后传来。

    “我和方逍遥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是穿一条裤子的知己,如今他久病离世,我也挨上了一身病,三天了连口饭都没吃,这是他的绝笔!”

    随着一声声哭惨,人群中也散开一条通道,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拄着根枯枝挪到了石阶前,好像再也没力气抬腿登上一般,瘫坐在上面。

    施萤荧瞪着一双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坐在旁边的年轻人。

    “喂,你什么情况,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听着她的低语,方逍遥对她偷偷笑了下,高声道,“你一定要看看这绝笔,将它送到方兄弟面前啊!”

    手左右晃动,不让那些凑热闹的人看到详情,将刚写的绝笔塞到已经懵了的小五手里。

    “血书唉!我看着那纸上是用血写的,这事可大条了!”

    “前面那几个谁看看这里边写的什么了?”

    凑热闹不嫌事大,反正现在还不让进,索性一帮人就看起了这场闹剧,连不远处几个轿子中坐着的小姐也挑开帘子向这边偷望。

    他们虽没看着,但小五接过纸条可是将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闻着纸上淡淡的西域蔬菜香气,迅速看了一遍后立马拿着纸跑了进去。

    “兄弟,你玩这么狠啊,为了骗银子把自己搞得这么虚?拜托你查查清楚好吧,方逍遥是个孤儿。”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紧接着方逍遥便瘫在石阶上高喊,“我的好兄弟啊,我终于找到方逍遥了,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之时,憋着笑的小五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方掌柜说了,他很愿意救济两位,但是庄里的银子都去开发新款式了,若是两位都救济,只能推迟衣服出售,后院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所以两位,你们只能留下一个。”

第56章 都来了

    施萤荧一听两个只能留下一个,而自己的“同行”下手如此狠,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显然更有优势,当时便急了。

    “如此家大业大,还养不起两个人的口粮嘛,这分明是借口,你们评评理……”

    原本心中带着笑意,鼓动了看热闹人群的施萤荧愣了一下,发现看热闹的人中支持自己的寥寥无几。

    她过往的生活根本就不足以支撑起奢侈品的概念,根本就不懂这些贵族小姐的新款式的急切心情。

    昨夜才知道寄放那一件卷轴的人竟然是风头最盛的方逍遥,直到前一会才开始真正准备,如今也不能煽动起这些人来,只能和这个准备完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同行”打擂台了。

    如今是个人都能看出,那边的人体虚干不了重活,更可怜一些,施萤荧当即一挽袖子,露出大半个手臂。

    “我双臂生了暗疮,干不得浣洗的活了,盘缠也都被贼人偷走,再这样下去要饿死在街头了!”

    哭天抢地的喊一声,便嘤嘤哭泣起来。

    将冰天雪地衣不遮体,又冷又饿快死的样子表演生动形象,活灵活现,立刻便得到了一片的同情支持声。

    方逍遥则很是好奇地端详了她的手臂。

    她手掌虽然故意粘了很多泥尘,显得潦倒不堪,但仔细端详的话,便能看出手上没有任何问题,甚至纤细修长,洗干净能让不少女人为之羡慕。

    袖口再往上也是白皙没有任何异样,只有露出的那截手臂上紫纹密布,显得格外可怖。

    刚刚看完了她整个的化妆过程,并没有看到她胳膊上做任何处理,这个年代可没有防油的化妆用品,这东西也不可能是她早做准备画上的。

    运起心法,也没觉察到她都没有任何的炁作用在这条手臂上。

    “怪了!”方逍遥对她手臂长这些栩栩如生的紫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比惨这种事,两世孤儿的方逍遥自认为不会输。

    脚下用力一扭。

    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嚓”声传入施萤荧耳中,当即她便瞪大了双眼,看向方逍遥。

    只见他一只脚诡异的扭曲外旋,紧接着便听到了他的哀嚎。

    “这条腿彻底折了啊,走不了半步路了,若不留,我只能死在这门前了。”

    施萤荧在石阶上向中间挪了挪,虽然闭着嘴,但是用喉咙低声道。

    “你要不要这么拼啊?还把自己给弄折了,就算你要出了银子,也不够治你这条腿吧,你走,我弄出银子,咱们分账怎么样?”

    方逍遥自然不用她这么别扭麻烦,武夫对身体的控制力拉着声带回了句。

    “各凭本事,你有什么本事就拿出来吧。这聚客布庄的银子我要定了。”

    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没得可谈,冷哼一声,最怕疼的施萤荧可不会给自己也折个骨,于是拆擂道。

    “老叔,你的衣服面料金贵,花纹样式这么精美应该不便宜吧,怎么搞得这么脏?”

    这句话一出,周围看戏的人也开始仔细观察起方逍遥身上这一件衣服。

    方逍遥都把衣服扯成这样,又故意弄得这么脏,没想到还是让她看出了这件衣服布料的价值连成。

    “听这小姑娘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你看他领子上的花纹像不像聚客布庄独有的?”

    看着她眼神中得意的样子,方逍遥脑筋一转,“这是我的好兄弟亲手为我做的衣服,每每看到它破烂成这个样子,我就觉得对不起方逍遥的亲哥哥……”

    众人看到一个中年人目光含泪悲愤缅怀的模样,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玄唐尚武重义的背景下,共情感由心底迸发。

    遇到高手了!

    这是施萤荧心里最深的感受,没想到这人一声未哭,反一副表情便能做到这种地步,“这才是行走江湖的老手,就这方面道行都超过上老瘸子了。”

    若是换个场合,施萤荧非得立刻跪地拜他当师傅,再不济也跟他一段时间偷学他几招。

    但是施萤荧可不止是为了银子,还有要查清楚那个宝贝的卷轴是不是还在他那里。

    知道的他是武夫,说不定修的便是那种以炁恢复身体的养生功法,看着方逍遥挑衅的小表情,施萤荧温和的对他一笑。

    满是紫纹暗疮的手臂悄悄向他靠近了几分。

    方逍遥早就等着她了,只要靠近接触,自己的心法便能将她的炁留下大致判断出她的修为,如果是自己见过的那几个修炼体系的话也能认出来了。

    但没想到手臂只是靠近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察到一点外溢的炁。

    也就是说,要么她还没有到练出炁的地步,要么就是个绝顶高手能完全隐藏自己。

    出乎方逍遥意料,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那天晚上如此激烈的追逐也没觉察到她身上的炁。

    正在疑惑她是怎么将那帮黑衣人甩掉,拉开距离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手臂上那些恐怖的紫纹好像动了一下。

    武夫的本能没有任何预警,甚至连半点波动都没有,反倒是心法开始转动了起来,但是也没有吸收到任何的炁。

    看着她脸上的那一抹恶作剧即将得逞般的细微表情,方逍遥猛的向一侧抽腿,同时手掌向上捞了一把。

    没想到被方逍遥这一捞,还真抓住了点东西,一条可以变色成周围事物的东西从他指尖迅速溜走。

    方逍遥自然不会让这奇怪的东西逃走,用力夹紧指头,捏住了它。

    从触感上来说如同轻纱、丝绸般顺滑,像极了某种布料,但哪怕放在上一世,极为高科技的隐身衣也不能做到如此自然的随意变色,而且如此轻薄、柔软。

    比力气,施萤荧自然比不过一个武夫,哪怕是刻意隐藏了气血,没用出全力的。

    当即便被方逍遥拽着一个趔趄,不过她反应也迅速,一下子便抱住了方逍遥的腿。

    “爹,是你吗?!”

    听到她这声惊讶,喜极而泣的喊声周围众人都愣住了。

    因为方逍遥汲取了气血,面部褶皱纵横,倒是显得年老了许多,三十岁的中年人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儿好像也算正常,不过这少女刚才说父母双亡……

    一直偷笑的小五,此时已经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事态似乎像个不知名的地方一路绝尘而去,不过自己又插不上手。

    方逍遥暗暗打了个手势,同时真的如一个老父亲般抚摸着施萤荧的头顶。

    “乖女儿一日为父,可是终身为父哦,以后可不能跟爹撒谎,也不能再咒你爹。”

    牙咬得咯咯响的施萤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既然你们父女……噗……父女相认,那便是一家,先进来跟我家掌柜的详谈吧。”

    强忍的笑,小五捂着嘴跑进布庄里面,在一处墙角放声大笑。

    “父女俩”一同进去了,热闹没得看外面的队伍便又自觉的排起了长龙。

    进去之后,施萤荧便觉得自己受到了差别对待,“不就是断个腿吗?至于对他这么好,到时候发现被他骗了你们非气死,哼!”

    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嘟囔,却看到里面出来了一个英姿飒爽、帅气逼人的公子。

    “方逍遥!”没想到这么快便见到自己的目标,施萤荧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我的好闺女,一刻见不到我就这么着急找我啊。”

    施萤荧惊呆了,但独自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知道自己上当、中圈套了,没有丝毫侥幸,直接拔腿就跑。

    可刚一转身手腕上的魔纱就拽着自己赶快换个方向,但连魔纱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出路,它也没能指出一个准确的逃跑路线。

    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施萤荧直接往凳子上一坐,一副要杀要剐请便的样子。

    “这就是接了悬赏令的那个杀手吗?方师傅赶紧处理了吧。”

    站在她身后,挡住一条去路的钱运胜握着匕首警惕的提议。

    方逍遥现在才知道自己那张悬赏令终于有人接了,但他同时也确定,接单子的绝对不是眼前这人。

    还在外面陪她玩时,自始至终就没感觉到她透露出半点杀手应该有的杀意,刚刚见面的一瞬间也没有觉察到一点杀意,反倒是隐藏很好的觊觎有不少。

    经过外面那一遭,现在已经将她摸得透彻,本身没有类似武夫直觉这样的感知,也没有炁。

    似乎是她手腕上的东西让她靠着灵敏的反应和技巧才逃脱的。

    但在武夫的穷追不舍下还是将到手的卷轴让了出去,由此可见一般。

    现在在方逍遥几个武夫铁桶般的包围下,靠技巧完全没门,她也是直接放弃了。

    逼进了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密室之中,正要盘问她来找自己的原因,让她吐点有用的东西时,在前面门店贩卖的小厮突然来到后院,神情紧张急切的说前面有人闹事。

    将房门锁好,让钱运胜看好门,方逍遥皱眉走向前店。

    今时不同往日,有如此多富豪小姐嗷嗷待哺就等着布庄的新款式,不用说有上门闹事的,就算在门店里说句坏话的,都已经很长时间未见到了。

    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个胆量。

第57章 打脸

    如今,聚客布庄的前店不再是简朴风格,装潢华丽典雅。

    展示柜中,一整排各色款式的衣服在琉璃后面陈列,彰显着底蕴。

    展示柜上,一幅硕大装裱的宣纸上印满了红色的印章,表明了都城的风靡。

    方逍遥从后门进入,走出柜台来到外面,几个衣着华丽的官家小姐坐在高椅上,气得或杏目圆睁,或鼓着嘴,家仆们在拼命的扇着扇子,希望能给自家主子降降火气。

    原本这几个玄唐名媛圈里绿茶语录张口就来的宫斗小能手,如今竟然全都哑了火,这让方逍遥好奇究竟是哪路神仙做到的?

    走出柜台借过了几人之后,方逍遥才看见一圈人围着的空地上,自己的掌柜竟然倒在地上,被一只金缕暗埋的踏云靴踩着。

    “呵,方掌柜你终于出来了,我替你教训了一下不知主从尊卑的狗奴才,不用谢我!”

    方逍遥看着这衣着华丽,却用鼻孔看人的富家纨绔二世祖,心中暗想,这到底是哪号人物?

    虽不清楚是谁,但是仅从外表便不能看出他的出身绝对不凡,不然不会有这等有恃无恐的傲气。

    “您说的是……”听到方逍遥开口的语气,韩韦脸上露出了嘲讽的冷笑。

    果然,不管是布商,还是什么商人,如此低贱的职业,要他的行当是给他的赏赐,现在韩韦都后悔独自去那肮脏污秽的地下市坊害自己害怕,直接要来便是……

    “您说的是,教训狗奴才还是让狗来比较好,人来也教不明白,不过麻烦您将蹄子抬一下,你压到了我家的管事的了,这是个人,不归你管。”

    冷笑的表情在韩韦脸上僵住了,“你敢说我是狗?!你可知我的身份?你竟然为了一个凡人,骂我是狗?”

    “这可是您的自称,你可不要跟疯了的同类一般咬人啊,不过你的眼睛倒是没有看人低,我虽不如我的客人高贵,但我的确是个人。”

    “要论口舌,你个武夫能比得了我?你这是想与我论理?”

    依旧一脸温和的方逍遥,略微歉意一笑,“抱歉,我们这里是全都城乃至全玄唐最好的成衣店,聚客布庄,只接待贵宾夫人、小姐,我也没经验和无理取闹的泼妇谈论。”

    之前被他气得哑口无言的夫人、小姐拿起了贵族范,矜持的浅笑起来,她们的仆人倒不需要如此,欢快的笑声很快便填满了整个店铺。

    若是刚穿越来时,遇到这种人一定不会多加理会,最多反手坑他一些钱财就算了,绝对不会和现在这样在这里与他逞这些口舌之快。

    师父所教导的低调行事,他还一直记在心中,如今这样无非就是将他背后的人引出来。

    只有他傲气的来源,才配称量一下是否需要费些脑谋划一番。

    韩韦修的是儒家,虽然刚入门但解词达意,理解意思已经被那个油盐不进的老学究逼出来了,他也觉察出了方逍遥的意思。

    明里暗里直说自己不够格。

    修炼者中最为粗鄙的武夫、各个行当里身份最为低贱的商人,还是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孤儿……这种渣子竟然看不起自己?!

    “你这种渣子也敢在我面前狂吠?你可懂理学?你可习得六德六艺?如此粗鄙之人,捣弄布料也只能制作这些淫巧的作物!”

    “就我这一身衣服,给你一辈子时间,你能仿制出一件来吗?”

    身为读书人,韩韦自然不能跟未开窍学习儒家之前那样大肆问候其母。

    但有读书人自然有读书人的法子,一番话下来,转弯抹角说着方逍遥不懂六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顺便显摆自己身上的衣着,嘲笑他店里的布料和审美。

    不过他这样一说,连带着也伤害了在这里等待的诸多夫人小姐,看着她们怒目而视的样子,哪怕韩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将这些人一不小心也说怒了。

    但就算他知道了,依旧不会为之辩解,甚至对她们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不屑一顾,冷笑嘲讽。

    毕竟在方逍遥出来之前,她们便已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了,只是她们都是凡人,自己这个证道修仙之人胜之也不武罢了。

    看着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就传递了一个信息,我这一辈子就没人能管得了我。

    “我曾经也是认为少爷您身上这种衣料很好,不过所有来我店的人都不看好,甚至说,像你这样除了像只花枝招展野鸡仔外,没有半处优点,一看就是没有生活和家教,敢问这位公子难道你也没有父母吗?”

    “你……”韩韦看着方逍遥摊手的模样,气得恨不能当场大打出手。

    但最后的理智告诉自己,以现在的九品的儒生绝对打不过一个粗鄙的武夫。

    “你这种市井小人,我不与你这等粗鄙之人一般见识,君子直言,这家店铺我要了,三千两银票你若是点头马上送来,并且我允许你继续留在这店里,这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握着文升扇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习惯的按在长剑剑柄。

    但他却发现按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被那个女贼偷走了,咬牙切齿起来。

    方逍遥冷笑一声,当时那种店面典当都能当出千两银子,如今这样,三千两就想拿走,说抢都是好听的。

    看了他一脸势在必得,十分宽容施舍的样子,方逍遥冷笑一声严词道。

    “想都不用想!没门!有这么多贵宾厚爱,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我!方逍遥都应下了!”

    不管这个二世祖是一方富贾之后还是贵族高官之子,如今方逍遥一句话将这里的贵族小姐全部绑在自己身上,这半个都城的枕边风之力,哪怕是皇子都得掂量一下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跟我作对!乖乖交出来不就好了吗?乖乖洗干净到我府上,什么金银珠宝、名贵宝剑没有?为什么你们都要违背我的意愿?!”

    从小到大,自己要什么,爷爷就给什么。

    不管是最好斗的大王蛐蛐,还是即将参选太子妃的江南美人,哪怕是万中无一人可学的修炼者,爷爷都给自己找到了门路。

    如今自己吃尽了苦头,已成为万万凡人之上的修炼者,离开了学府出了皇城,本应受到所有凡人跪地膜拜,却被一个低贱到万人唾弃的女贼,一个下九流的商贩,两个渣子轮番羞辱。

    韩韦极为愤怒,“既然你不卖给我,这个店铺那就让它从这个世上消失吧!”

    从怀中抽出一卷卷轴,一手展开拽出里面装裱起来,残破不堪的草纸片,随手将卷轴扔在地上,也不顾纸片破损掉落,念起了上面的文字。

    方逍遥也没想到他如此不理智,如此狂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使用蕴含儒家炁的东西,虽说这里不少人也知道有修炼者,但这种事只能心知不能说破,更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来。

    若真让他发起攻击,使出了那张纸上的东西,那自己这个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聚客布庄,可真的要在大理寺的记忆清洗下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这被他动到现在立足的根本上,方逍遥也发了急,《万殊归吾箓》心法运转到极致,炁混杂的气血在经脉中奔涌。

    一个箭步前冲,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眨眼间便来到了韩韦面前。

    在他惊慌的表情中,虽然用手臂去抵挡方逍遥,但一个武夫的力量如何是他能对抗的?

    方逍遥带着他的胳膊一下扇到了他自己的脸上。

    啪!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方逍遥又在他脚下一绊,在他失去平衡就地躺倒的时候,看着他脱手飞到半空中的纸片,方逍遥后撤的手臂,以手做刀猛地向外甩出,使出了刚刚学得的“钢闪”。

    如闪电般快速的抓住空中的纸,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长袖之中。

    在袖子的隐藏下,整条手臂青筋隆起,肌肉剧烈起伏,腾起的雾气在皮肤上结成一个个豆大的汗珠,使整条袖子如同浸泡在水中才拿出来一般。

    右臂因为这一招,直接痉挛到不能不能活动,但方逍遥却没有因此停下,反而直接跪压在韩韦身上,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如同抓鸡仔一般,将奋力挣扎的韩韦死死按住。

    同时抬头对这些或兴奋或害怕的天人小姐说道,“请各位姐姐妹妹出手,将这个地痞流氓赶出店去,今天所有买到新款式的,我亲自给缝上想要的话语。”

    本就限量的款式中还能由店家亲自添上独属于自己的花样,那岂不是更为珍贵?

    再加上韩韦本身这种傲慢的气度并不让人待见,进门又先将她们都数落了一通,早就窝着火的女人们充分展现出了贵妇的小心眼。

    指挥的自家仆人一通乱打,自己坐在高椅上修着指甲白眼斜看,也有些脾气火爆、爱玩的小姐也趁着混乱,偷偷踩上几脚,以解心头之气。

第58章 残页

    方逍遥从他身上离开后,韩韦便开始反抗这些不欣好歹的贱不。

    但他修的又不是他最便鄙夷的武夫,根本就没人敢和他争论,儒家练出的口才毫无用武之地,秀才遇到兵的很快便又被一群仆从完完全全、服服贴贴压在了地上。

    仆从甚至还有几个小姐一同努力下他看着自己名贵的衣服上已经满是鞋印。

    在被一群他认为连给他洗衣都不配的低贱仆人踩踏下,浑身剧痛,怒气攻心,他充分的展现出了读书人独特的智慧。

    方逍遥看着一翻白眼,已经晕过去的二世祖,便立马让几人拦下了兴奋的众人。

    这种事情讲究点到为止,一旦出了人命可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他虽不是武夫,但好歹也是个修炼者,身体还算可以,确定不会死在半路上后。

    方逍遥从柜台上支出了足足二十两银子,都塞进了如死尸一般平躺在地上的韩韦衣兜之中,嘱咐两个人把他拉上拖车,去内城给大理寺送货。

    “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人逮着一群人骂,还以为是什么能人呢,没想到是个憨瓜,方老板一来就现了原形,就他挨打都不知道缩起来,他怎么敢不带个仆人,只身一人来砸场子的?”

    “谁知道呢,或许真的是脑子不好用吧,不然你见过哪个人挨打反而被自己绷得那么直,平躺在地上用脸接脚的?”

    ……

    躺在板车上,韩韦被这木板颠簸得半昏半醒,听到两个赶车人的对话,本就没有纾解的心火再次高涨。

    他撑起酸疼的手臂,刚要将这这两个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杀了,但没想到一颠簸,他直接从板车上翻了下去,在地上连滚好几周。

    这次他真的彻彻底底地昏过去了。

    这场闹剧因为韩韦被拖走也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前店里就开始上演店里的保留节目,女人的战争。

    捣乱的人已经没了,营业如此长时间的店员们轻车熟路的应付,当前的场面方逍遥也不需要再为此担心。

    关心的安抚了之前被踩在地上的掌柜,几句话加上半月的工钱又收获了一波死心塌地后,方逍遥也功成身退的离开了前店返回后院。

    重新返回后院,本以为会听到那女人大放厥词,甚至发出一些惊人的动静来砸门之类的,没想到她这里却格外安静。

    “怎么样?”

    钱运胜摇了摇头,“进去之后就一直没动静,倒是目光凶的跟个母老虎一样,能吓死个人。”

    方逍遥拉开挡板看向里面,果然这女人闭眼盘坐在地上。

    觉察到有光亮照进来后,立刻睁开眼,目光凶狠的像只护食的小母猫,通过这个小孔疯狂与他对视。

    看着她戒备,拒不配合的神态,方逍遥连问话都没有半句,直接将挡板关上。

    紧绷的神经,随时准备逃命的施萤荧有些摸不着头脑,竟然不将自己提出去,甚至隔着门连一句话都不问。

    “胆小鬼!”对外面说了一句之后,将地上的草堆聚了聚直接躺下了。

    虽然看起来已经无害,其实她在悄悄的做着准备,养精蓄锐才能不放过任何机会逃脱。

    “和点泥将这里所有的缝隙全堵严实了。”

    听着外面方逍遥的吩咐,施萤荧从草堆上一下子坐了起来,嘴中嘟嘟囔囔最后没说出一句话,气鼓鼓的重新躺了回去,但是放出的魔纱却没有放弃的收回。

    从钱运胜那里知道,自己的悬赏令被一个叫做“双煞”的杀手接下,所以面对这个女人才这样紧张,了解了一些情况后,他疑惑的问出。

    “这杀手将同一日期前后的所有悬赏全都拿下,听那个贩子说,不管什么身份背景,全盘接受。方师傅,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方逍遥没给他做出任何回答,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已经将这事联系到了最初那场白银案上

    果然这悬赏令就如同一个定位器一般,既然找不到准确的人,他们便将这一批全都杀掉,怪不得悬赏令连天音阁都没查出是谁发的。

    如今都城中波谲云诡的局势走势即将要展露在眼前,方逍遥不由得也是激动起来。

    安排下去一切照旧,不必太过担心后,独自返回房间,从袖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张碎草纸。

    看着青筋一直蔓延到手指,心法到现在都没有将其恢复,方逍遥苦笑一声将袖子重新放下来,若是到了今夜还不能恢复,便找个时间去找很长时间没见的那两个西域人,看看有什么药剂能加快恢复。

    “不对,道教中有恢复类的丹方,炁体功法以及初步掌握了,或许今夜我可以练一炉试试。”

    打定了主意后,方逍遥的目光这才转到平铺在书桌上的碎纸片。

    “命本在天,君子之命在我,……

    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圣人……”

    仅有零零碎碎的几个字,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成,而且写法极为繁琐完全不像是玄唐的字,但至于是哪个朝代,方逍遥也说不准了。

    方逍遥照着残纸上的一个字临摹下来,“到时候去问一下白月奴,她应该知道这些东西。”

    小心地将这残页压进一张完整的纸中,卷成一卷小心存好,去往城外荒无人烟之处。

    先是直接照着残页上念了一遍,声音过后毫无反应,而后鼓起炁劲来,含着炁重新读了一遍。

    这次似乎成了,面前出现了一些模糊的东西,但是炁消耗的很快,耗尽之后便又没了反应。

    “看样子只能用儒家的炁才能推动,但是那家伙根本还没有修炼出炁,他又如何将这东西当为自己的倚仗的呢?”

    想不通此事,只能将这东西收好后便直奔天音阁。

    与此同时韩韦悠悠的醒来了。

    全身疼痛无比。“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被人打了!还是被一群凡人,一群狗奴才!

    韩韦晕晕乎乎的脑子才终于反应过来,愤恨的神色布满满是淤青的脸,他猛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的一声痛呼,又倒在床上,痛的不停吸着冷气。

    “我要将你们斩尽九族!挫骨扬灰!不仅不满足我,还敢打我!我要杀了你们!……”

    “行了,别好了,好似全世界都是你的一般,人家掌柜的赔已经给你赔不少银子,在床头自己收好。”

    韩韦猛地扭头,这才注意到这屋里竟然不止自己一人,看了一眼屋内的装饰,这才发现似乎是大理寺。

    “你个小捕快乱吠什么!叫大理寺的金牌来,小爷我是修儒家的!”

    “快去啊!”梗着脖子,从枕头上抬起头来,对坐在床边的人大吼道。

    “啊!!”

    张珏一手托着脸,对于他的污言秽语,只如耳畔清风拂过一般,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笑盈盈的。

    只是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弹着插在韩韦身上的金针。

    正要拿起手边来的东西砸跑这个不知轻重还听不懂人话的小捕快,举着枕头的手却僵住了,眼前这人仅看清他的面相,内心深处的阴影就不断扩张。

    他咬着牙,带着痛苦的脸上抽搐地硬生生挤出来,“张珏,你不是出家去当道士了吗?!”

    “师门的命令罢了,你怎么在这?不在太学院上课吗?那名额可来之不易啊。”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尴尬,韩韦的嘴角抽动了好几下,总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但心中从小的阴影却让他怎么也强硬不起来。

    若是别人还可以炫耀自己已从太学院中成修炼开了窍,已是儒家修士。

    但眼前这张珏,他却在年幼时仅一年时间便己学成,可以自由进出太学,太学里的太傅们至今都称赞有加,学成之后出来,他便直接去了道教出了家……

    想到这,韩韦脸上又有绝对自信的笑容,“张珏啊,张珏,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山上当倒是可好了,现在只能在这大理寺混吃了?”

    “今后你便跟我混吧,如今我已儒家大成,正出来闯荡一番事业,也是用人之际,看你从小便有些脑子,跟着我绝对少不了你的工钱。”

    张珏拍着张大的嘴,打了个哈欠,一挥宽袖将金针全都收起,“你要还是好好看病吧。”

    仅轻飘飘的留下一句便直接离开,连看都不再看第二眼,甚至连话不投机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不于他说话。

    韩韦正打算道出让他治好自己身上的伤,带他这个可以用气的修炼者再去聚客布庄,掀了那个粗鄙的方逍遥的摊子,却没想到如今只是个小小道士的张珏竟然不听完自己的话就直接离开了。

    “你当你还是张府的二少爷吗?等我回去连你们张家一块收拾了,到时候别求我……”

    起身因为浑身酸痛起不来,躺在床上的韩韦咬牙切齿的嘟囔着,盘算着一个个忤逆自己的人,到时候挨个清算。

    突然,他想起最后自己好像掏出了什么东西,因为气到糊涂记忆有些模糊了。

    虽然一动便浑身酸痛,但如今他不得不放下娇贵,强忍着疼痛赶紧摸下衣服内侧。

第59章 古籍

    韩韦颤抖的手在衣襟里僵住了,紧张的又摸索好一阵后。手掌如同丢了骨头一般从身上滑落到床榻上。

    “没……没了!”还没消散淤青的脸上,陡然间没了丝毫血色,紧接着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野兽般,凶狠之相溢于言表。

    “方逍遥你完了!一定是你偷的,敢拿我的东西你死定了!”

    就在韩韦一动不敢动的躺在大理寺的一张大通铺上独自叫嚣呼痛时,方逍遥正坐在天音阁三楼的雅间里,与冰美人白月奴饮茶。

    “你这是把我这儿当住处了?天不亮刚走,怎么又回来了?”

    “曾经我不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什么绝色,但是自从见到你,我至少明白了何等白皙能让月亮回避,所以想念的紧啊。”

    面对方逍遥的夸赞,白月奴微微一笑,欣然接受,但是却回道。

    “莫要耍嘴皮子了,我可没见你对哪个人动过真感情,还是你真的认为我像是一个能被情困住,为情甘愿付出全部的傻女人吗?”

    面对白月奴自上而下般的目光,哪怕是个有些年头的欺诈师也被压迫的哑口无言,而方逍遥却向前挪进了半分。

    “那至少这就是我们的共同点,由这一个共同点很快便能发现许多你我都感兴趣的话题……”

    “比如那四个美人死的多惨?”白月奴不屑的一笑。

    “哪怕是这个朝本代皇帝所说,若是入宫便是贵妃的‘羞花’,下场最好,现在不也落得个生死不明吗?”

    红颜易老再进行这个话题迟早会聊到死胡同,方逍遥立刻有意向朝堂中的风韵趣事作引。

    同时敏锐的注意到了她本不含情绪的表情中,出现了一丝共情的波动。

    再重新审视,她这可怜美人多悲惨结局的话,果然发现了一点问题,若是平常来说“这个朝代,或者本朝本代”都符合她的话语基调,她却说了个最怪异的“这个朝本代”。

    由此可以看出她不认可,甚至厌恶这个朝代,不认为自己是它的一份子。这样一来,她是公主或者某皇子手下的可能性可就大大降低了。

    毕竟不认可现在这皇帝或许可能,连这朝代都不认可,至少是几代人以上的恩怨了。

    从风流韵事聊到历史名家的趣事,方逍遥顺势引导聊到了文字的变化。

    “朝代更迭,文字必然有所变化,越是手腕强硬的越是如此,不过这开国皇帝倒是没改太多,甚至连官场官职都延承了前朝。”

    听到她如此定义,而且对文字研究显然也有一套,方逍遥暗喜找对人了。

    “可否举个例子?”

    抬起玉指轻点茶水,在她在桌上落指前,方逍遥提议,“茴香的‘茴’字怎么样?”

    目光奇怪的看向方逍遥,“为何?”

    但是还是在桌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四个略有不同的“茴”字。

    满足了恶趣味的方逍遥给她讲起了细算达人孔乙己的故事,同时仔细端详桌上的字,与残页上的字作对比,好进一步确定出自哪个朝代。

    但仔细对比下来,却发现残页上的文字除了前朝的在细节处略有相似之外,竟然与她所写的最近四个朝代近千年的代表性文字都不一样。

    无法自己判断之后,方逍遥便将自己临摹出的几个字拿了出来。

    原本是疑惑,直到方逍遥展开纸卷看到上面的几个字之后,白月奴第二次出现了神情上的波动,而且这次不再是极为隐晦的一丝,哪怕普通人都能看出来她的震惊。

    “你在哪里看到的?等等!韩韦?去你店里闹事的那个二世祖?我怎么没想到?”

    看着她脱口而出的兴奋,方逍遥更加确定了这张残页的珍贵,而且更加好奇残页上的文字究竟有何作用?

    “看样子你很熟悉,那我可真是找对人了。这几个文字是什么年代创作的?又有何用?”

    情绪波动转瞬即逝后,白月奴深深的注视了一眼方逍遥,“那东西是不是在你手里?你带来了吗?”

    见方逍遥不予回答,白月奴在桌子上向前倾了几分,更加近距离的看着那几个文字,缓缓解释。

    “这是先朝儒家半圣杨贤仿照上古古籍所写,甚至有传言说,那本古籍是儒家至尊,一代儒圣的言行记录,里面有对儒的最初解释,曾经就是杨贤抱着誊抄的古籍,在朝堂之上触壁而死才导致国运动荡,也让那帮无恶不作的天地会有了教条檄文……”

    方逍遥这才知道她为何如此惊讶了。

    儒家本就是手握屠龙刀的一脉修炼体系,本来玄唐竭力隐藏修炼者与凡事隔开以大大削弱了修行者的影响力,儒家削减至今依旧能左右朝堂,若是这本书一出,这把屠龙刀可就开了刃了。

    恐怕到时候修炼者就要重新进入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这本书不管落入谁的手中,只要能一直持有下去,都有能直接问鼎朝堂的资本了。

    可惜不是一整本书,而是连一页都不到的残片。

    方逍遥暗叹一声,也不再隐藏直接将那页残页摆明在了桌上。

    毕竟再不拿出来,等白月奴权衡完利弊,那本书重要到直接那脸皮撕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破裂了,可再想修复可不那么容易。

    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只有残破的半页,不必方逍遥多说,白月奴身上的劲就松了,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自嘲的一笑,“我就说,怎么可能?竟然还抱有幻想……”

    仔细端详完上面甚至不成一句话的文字之后,白月奴才开口道,“的确是前朝临摹的,不是古籍,虽然在一个儒家手里也能发挥出不小的能耐,但也就那样了,保命有余但想发挥出奇效却太少了,没想到竟然残破成这般!”

    听着她的再次感叹,方逍遥知道这次钓到大鱼了,相信很快那个叫做韩韦的二世祖肯定会再登门拜访。

    多亏自己出手果断,没留下实质性的证据,甚至一顿暴打,韩韦会不会上门都……

    方逍遥立刻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依照韩韦的脾气,只要伤好了,甚至没好全就会再次上门,现在只需要考虑的便是怎么应付,怎么布局套取更多的了。

第60章 斗笠人张天养

    白月奴很是直截了当,“我需要用这残页继续追查,如果那本古籍还存在的话或许我能找到一些线索,不管事成与否千金内开销你任取,每年给你一颗养炁丹,若找到了,你开价我将这残页买下来……”

    权衡利弊之后,反正现在还没有儒家的炁,这残页也用不了。给她既抵消了一些人情,又减少了在自己手上的风险。

    “可以,不过我需要匿名挂出来,在你这里寄卖一日,并且你得给我保证一个期限……最晚四个月后若不成,那便还回来。”

    略微一想四个月时间足够查询,白月奴便欣然点头。

    接过残页后她便一挥手,门口直接打开,已有了送客的意思。

    看出她对此事很是着急,方逍遥也不做逗留,走出了门口。

    “就不能把我送回一楼吗?还要我自己下去,真是的。”

    看着只是单纯开门,出来后还在三楼走廊,方逍遥吐槽着下楼下走去。

    刚刚走下一楼楼梯,方逍遥便感觉到有人在偷窥自己,随着自己的感觉看去,一个带着斗笠露出的面部长胡茬遍布,孤零零一人坐在桌前饮酒吃菜没有一个女人作陪。

    看到这个人,方逍遥先是抬头望了一眼三楼围栏,空无一人后,径直走了过去。

    那斗笠下的中年人未抬头看一眼,慢慢悠悠吃着菜,在方逍遥走近后,沉声说道。

    “你我本无缘……”

    “全靠我的钱?”

    张天养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但一瞬后便想通了,方逍瑶这意思将自己比作这里的妓了。

    “你是来收回我身上的东西的吧?”

    方逍遥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开口问道。

    “没想到你竟然感觉出来了,没错,我的确是来取回不属于你的东西的,你怕吗?”

    “说不怕,那是假的,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我可每天都睡不好觉,不过你确定能在这种地方动手吗?”

    看到方逍遥如此坦诚,倒是让张天阳有些意外,“我现在倒是不着急了,我对你开始感兴趣起来了,要不我给你算一卦?”

    方逍遥只是笑着摇头,“你们道士倒是喜欢算卦,是不是见人就有缘,就给他算一卦啊?”

    “哦?也对,你是参与了那案子的,应该见过道门的道士了吧?可否给我描述一下来人的样貌?”

    “你还担心被他们抓回去不成?那你可以安心了,来的只有两个与我年龄一般大的小道士。”

    这倒是出乎张天养的意外,筷子一拍竟没入桌子半寸,手指在桌子上龙走蛇行,方逍遥看的如痴如醉。

    已经将那本《筑基》学成大概的方逍遥能看出,他正在制作一种符箓,并使用这符箓。

    他所绘制的符箓基础是简单的寻气符,找人用,但他这上面多出了许多更为高级的符文。

    “咦?”

    发出一声疑惑声,张天养指尖重重一顿之后,急忙将筷子拔出,小心的打量的周围没小厮注意后才产生了口气,同时用袖子将在桌子上使劲来回擦。

    注视着他所做的一切,方逍遥知道他所做的这个符箓失败了,不是他没做好,而是要找的东西没找到或者被人挡回来了。

    “怪不得当时张珏有自信……”想起坐在对面的可是个道士,方逍遥就赶紧打乱了自己的思绪放空脑袋,不再去回忆,去想其他事情。

    但他并没有察觉到方逍遥刚才所想的或者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这让方逍遥不由得疑惑。

    难道张珏用的那些道术是最近才研究出来的吗?明明张珏的修为比眼前这人低,为何他能查到,而修为更高的人却没有这个能力,查不到呢?

    “你很像一个人,尤其是你们这上这股子超然洒脱劲儿。”

    方逍遥一边在心里默想张珏的名字并说出了这话以做试探,但是张天养依旧没能读出,反而好奇的问道,“是谁?”

    除非他有极深的城府和长久的肌肉训练,或者有白月奴那样神秘奇特的能力能完美掩盖情绪,但方逍遥更大的偏向于张珏掌握了他这个师叔都没掌握的技能。

    还有个证据便是自己的心法在这里活动的,不如与张珏一起时明显。

    没看出下山的两个师侄辈的人物到底是谁,张天养也并不打算深究,依旧对眼前这个,取走了部分国运的年轻人感兴趣。

    “咱们边喝边聊,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你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我这脸如此帅气,但不是圆脸啊。最烦和你们这些道士云里雾里的绕了,咱们就不能坦白直接点,我身上到底让你寄放了什么东西?”

    看着方逍遥豪爽的拿起自己递过去的酒杯和自己对饮,张天养有些意外。

    虽说看他的面相是个小富但短命之人,本应早死,修为更是六品多,根本不应该参与的,但他却偏偏就进来了,而且甚至于做出了影响事情发展的能力。

    “一段国运……”

    “国运!”

    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方逍遥没想到在身上的竟然是一道国运。

    怪不得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确定遇到各种巧合卷入的往大里说能影响到国家大事的事情之中。

    怪不得想要造反逆国的白月奴对自己好的令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你打算怎么将它取走?”

    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但方逍遥可并非真的不打算拱手让他取走这东西。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白月奴的地盘,她所修炼的东西虽没展示出太过强大的攻击能力,但妙用不少,在她这主场之中,她不可能发现不了这里的情况。

    真要在她的地盘上取走她所看重的东西,那她这逆反也做得太失败了。

    “不,我改主意了,这东西好像自己放在你身上更为合适一点。”

    看着方逍遥那一瞬间的愣神,张天养悠悠说道,“想必你在想我为什么做出了一个和这里的阁主一样的决定吧,你可知道这天音阁的来历?”

    这话题着实引来了方逍遥的兴趣,心法也不禁开始猛烈运转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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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逍遥一路走过,从身无分文到坐拥百万家产、未拜一人却精通百家道艺、一身白衣能指点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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