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灵哥哥……羽哥哥会被卖了吗？”白依晓问。
“为什么这么问？”沐风一乐，“你又看不到，怎么还觉得你羽哥哥就会被卖了呢。”
“因为他傻啊…”
愣了许久，沐风的笑声才打破了安静
“傻吗?好像，不傻吧。一个天才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讨论是不是傻了。”
沐风不顾形象的倒在榻上，他甚至怀疑白依晓是不是已经清醒了，不然怎么这么机敏。
抬手扒拉着看了一眼白依晓的眉心，红痕还在，而且似乎还更红了，显然没恢复。
薛灵以眼神示意：哪有那么快能恢复的…顺便提醒道：“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沐风老师。”
白依晓略微皱眉，“鼻子…压住啦，沐哥哥也傻。卖掉，卖掉。”说着拿手背直接将绑带往上顶了顶，整个鼻子随着她的动作再次暴露在空气里。
“你这个小丫头…傻的人不是你洛羽哥哥么，他说不准现在已经被卖掉啦”沐风刚止住的笑被这句话又引了出来。
“沐风你还跟着她胡说…还有你，”薛灵戳了一下白依晓的脑门：“不是说困了么，自己睡觉去。”
白一晓先是嘿嘿傻笑一声，然后又把自己的衣服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哥哥…洗澡澡…臭…”
“......啊？”沐风本来笑着的哈直接拐着音就跑调了，人也愣在原地。
“…啊”薛灵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要洗澡？”
沐风点头，俩人大眼瞪小眼。
他们俩忘了，以白依晓现在的状态是没办法使用简洁的清尘符的，真的是忘了…带在身边好几天了，真的是除了洗脸洗手没别的了。
沐风疑惑的看向薛灵，这么些天，薛灵都没发现白依晓臭了吗？有洁癖的薛灵啊...你的洁癖呢？！
“洗澡澡...洗澡澡…搓泥泥…变白白…”白依晓晃着薛灵衣袖开心的喊着。
“我…先去叫店家抬来热水。”
留下一句话，沐风直接窜出门去，甚至还用上了身法……
“咳…”薛灵无语的轻咳一声，特意引起白依晓的注意。
“哥哥怎么啦？”白依晓停下，黑色绑带因为她的蹦跳再次滑落，露出一只眼睛，盖着一半的鼻翼，半露的鼻尖上有着一层细汗。
“没事…晓晓自己可以洗澡吗？”薛灵问。
“……哥哥给洗……”白依晓一把撤下蒙眼的绑带，有些急切的说道。
“男女有别。”薛灵清冷的声音里透着疏离：“晓晓是女孩子，哥哥是男孩子，不只是哥哥，还有沐风哥哥，洛羽哥哥，所有异性，都不能陪你洗澡，知道吗。”
薛灵说着把她扯下的绑带细细收起，红绸亦是解下，所有的黑发被拢在脑后。
“不要不要……晓晓怕……”
柔顺的长发随着摇头再次散乱。
两人相对而立。
薛灵的脸色明显没有他说话那般从容，以往深邃冷静的眼睛这时有些尴尬的瞟着白依晓头顶，手指也不由得摩擦起无名指的指环——这是他思索时的无意识举动。
“乖…别闹，等下哥哥给你找个姨姨或者姐姐来给你洗澡。这样你就不怕了。”
薛灵轻叹一口气，再次将她的头发拢至脑后。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
坐在椅子上的白依晓咬着嘴唇不吭声，一脸不忿，手指交错扯着衣角。
薛灵看着她眉心如血的红痕，再次叹了口气，把那截快被她扯坏的衣角抽了出来。
“委屈啦，等你…”等什么呢？等她清醒？薛灵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有了纠结这种情绪，略低头，拿过水杯，把倒好的一杯水推到白依晓的面前：“等你以后，就会理解了。”
白依晓一言不发，眉头皱的死死的。
“晓晓？说话。”
“不！”白依晓闷闷的出声。口中的腥甜混着口水一同被咽下，再次咬住下唇。
“白依晓！”
修长的手指拧着她的下巴，把白依晓的脸扭向他。
薛灵的眉毛拧着，语气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无奈还有恼火。大拇指轻轻用力，却发现一起咬的紧紧的，眉毛更是不由得拧成了个疙瘩。
“松开。”
白依晓轻啊一声，动了动嘴巴，没说出什么。
没了牙尖的钳制下唇上立刻布满鲜血，看不清楚伤口是一处又或是两处。
“才夸了你聪明，怎么又开始犯傻。乖乖的好不好，别闹。”
薛灵将鲜血擦去，看着翻开的唇畔被咬的一片模糊，又是一阵心疼。
还是这样，
生闷气的习惯都没一点改变，
喜欢咬嘴唇，有多烦闷就下多大的力，
每次都会拿小尖牙磨来磨去。
“疼...眼睛疼，头疼。”白依晓痛苦的说。
薛灵倾身，“怎么回事？”
白依晓眉心红痕更加鲜红，紧闭的眼眸也睁开，原本漆黑的眼球正在漆黑和猩红之间切换。
薛灵的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的眼睛，他记得，上次那个蛇灵出现的时候是猩红的竖瞳，这次，又要出现吗。
“不知道...就是疼，不开心，生气，疼。”
白依晓似乎还是不能完全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这些也足够薛灵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薛灵沉默片刻。
所以说，上次是意外？这次是因为生气，情绪激动所以才变得这样？
薛灵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现在这样去哄一个人，也没想过，会心疼会懊恼。
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白依晓对自己的想法。
发现半晌没有薛灵回应，白依晓慌了神，紧紧的抓住薛灵的手，贴在脸侧。原本切换不断的眼睛此时再次变得一片漆黑。
“哥哥...你不要不喜欢晓晓...不疼了不疼了，晓晓不疼了。”白依晓急切的说。
“再有什么不舒服要立刻告诉我好吗。”说完薛灵抽了一次手没抽出来，只好作罢，在确认白依晓确实不疼了之后，看她脸上的紧张和急切一点没消退，只得又说了一句：“不会不喜欢晓晓的，放心，乖。”
最终，白依晓自己不吵不闹乖乖洗的澡，洗完澡就拉着薛灵的手窝在了床上，几个呼吸间就已经进入深度睡眠。
薛灵坐在床边，一只手被紧紧的攥着，一动不动。
“她这样不正常吧？怎么睡着的这么快。”沐风站在床侧，好像站不直一样的倚在薛灵肩上。
“暂无大碍。”薛灵摇了摇头，“她刚刚生气了，似乎她的情绪会直接牵动那条蛇灵还有她自己。”
“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为消耗过度？像之前昏睡三天一样？”沐风问道。
“嗯。只是这次好像她能控制些了。在没变化之前，能控制些。”
薛灵的声音很轻，轻到沐风以为说话的不是他。
“你...”沐风顿了顿，“你，不会真的...算了，反正你也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操心的人。”
薛灵扭头看向他，笑了。
逆着光的你，是我心目中的神。
莫名的，沐风想到了白依晓曾对薛灵说的这句话。
明明现在没有阳光给他逆着，明明那个笑脸那么清晰。
轻轻呼出一口气，沐风斜倚到一旁的软塌上，再次开口：“那我小师妹是不是就要清醒了？会不会真的不记得跟你有关的了？
“无妨。”
“还真是...”沐风轻笑一声，“反正只要见到你，总会一眼就喜欢你，不管是白依晓，还是选择的晓晓，又或是以后的白依晓，是吧。”
“只要，好好的就好。”薛灵说。
喜欢不喜欢的，记得或者不记得，都还好。
像他...这种情感缺失的人，感情本就是奢侈品。
“薛灵，其实总是会有种你不是人的错觉。”说完这句话沐风侧了个身，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安静的室内薛灵依然静坐在床头，对于沐风那句话好像没听到一般，连表情都不曾出现一个，更不要说回答。
白依晓直接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薛灵就在床头从她入睡坐到她清醒，而洛羽彻夜未归。
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沐风真就要以为洛羽要被卖了。
“嘿，别人的兄弟，还知道回来呢。”沐风对着刚进门的洛羽调笑道。
“沐师兄...你都不知道昨天炎晟尧那小子带我干嘛去了。累死我了。我要睡觉，先睡觉。”说着洛羽晃荡着身子就像倒向那个软塌，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床上被薛灵守着的白依晓，所以很明智的选择了软塌。
“嘿！”沐风随手一带，要倒不倒的洛羽就被掀起。
两人你来我往的切磋起来。
“灵哥哥...有熟悉的，味道...”
依然赖在床上的白依晓耸耸鼻翼，无神的双眼盯向打斗玩闹的两人。
“什么味道？饿了么？”薛灵问，随后又自顾自答的说道：“睡了半天加一夜，确实该饿了，闻到了什么喜欢的味道？我去给你点。”说罢，自己还闻了闻，却是什么味道都没搜索到。
“不是...是那种，那种，不是饿了。”白依晓双手撑床，小脸憋得通红：“是他，刚进来的，羽哥哥身上。”
六十二章
“洛羽？”薛灵低声重复一遍，喊道：“洛羽！过来。”
正在打闹的两人瞬间停手，本来也没动真格的，洛羽一身的酒气被这么一通折腾也都散了，整个人反而比一进门时显得精神多了。
沐风随手将房门掩上，转身倚着门，看似随意懒散，实际上门外若有任何动静都会被他首先知晓。
洛羽不解的走至床边，白依晓现在的状态虽然说对他和沐风还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还是很少会有主动找他们的时候。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关注点在他身上了。
等洛羽走过来的时间中白依晓撑着床的双手有些发抖，她觉得，洛羽身上有种她想要的东西，那种，一招手就能收起的东西，从指尖到脑海深处无一不在叫嚣着她的渴望。
薛灵将白依晓的小动作以及克制的神情尽收眼底，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洛羽。
看着薛灵一向无表情的脸不知为什么偏偏让洛羽打了个寒噤。
“你去过何处…”再次出声的白依晓声音暗哑，不知何时漆黑眼球中出现了浅色瞳仁，直愣愣的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洛羽，继续哑声问道：“你去了何处？...回来之前，去了何处，又或见了何人？”
沐风原本的随意被收起，整个人绷直了抵着门，清晰的思绪，流畅的话语，这是白依晓。
薛灵广袖下的双手蓦的收紧，依然看着洛羽。
“说话！”白依晓低声喝道。
洛羽心生烦闷，明明，他的修为现在要比白依晓更高，而且凭什么一回来就这么质问他。
虽然心生不满，但还是回答说：“炎晟尧，带我去了寺庙，文苑，酒馆，还逛了夜市，以及凌晨的早市。”
“抱歉。”白依晓伏在床上，低声说了句抱歉。
不知道是对守着她的人还是对被她使用不好语气质问的人。
突然，白依晓抬手，洛羽看着一如三年前的那个姿势，脱口而出：“你又干什...”
话未说完，周身一轻，连带着那份愤懑之情一并消失，丝丝黑气随着那只手的收回而带走。
“这是怎么回事。”洛羽问。
问或不问，他也明白这是他身上再次沾染了和三年前白依晓曾亲手让他“享受”过的折磨一样的能量气息。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又是何时如何沾染的。
“对不起，”白依晓依然将脸埋在双臂间，“我...”
“怎么能够保持清醒。”
薛灵清冷的声音打断白依晓的低沉，直到这时才将眼神从洛羽身上挪到白依晓的身上，同时一点灵光闪现。
白依晓的拳头下意识的攥紧，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扑上去的冲动，“吞噬那种能量。我能感觉到那种能量，但是，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表达，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记得。”
“怎么能清醒？”薛灵不疾不徐的问道。
“不确定。今天的清醒是个意外，我以为...”白依晓吸了口气，转了个弯说道：“我感觉到了那种能量的气息，我怕，所以才会清醒。”
“那这次，是吗？”是那种能量吗。
“嗯，”白依晓从床上慢慢的坐起身，低垂着头，长发遮掩着她所有表情。“我发现，有一批人在搜集那种能量，好像他们有什么灵器能够避免那种能量的侵入又能够收集，而且他们特别喜欢被那种能量所汇聚的灵核。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偷袭，只是他们想取走我的灵核时，没成功。”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洛羽焦急的走了两步，“你说的那种能量是你当初从学院带走的那种？然后炎晟尧，有可能是你说的那批人？所以我的身上才沾有那种能量？可是，这说不通，我并没有受到影响，而且，如果是想要对你下手，直接找你不就好了。何必绕个圈子从我身上打草惊蛇？”
“你继续说。”薛灵冲着白依晓说。
“洛羽说的没错，我只能说，我现在需要那种能量，所有的。”白依晓这时才抬起头，眼神坚定：“浑浑噩噩三年，我很庆幸当初立刻离开了学院。如果当初我没离开，学院的所有能量都会被我引起暴乱。是我，不是它。”
薛灵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她的眼睛是红的，她的声音是正常的，连起伏都不曾有什么变化，可是他知道，她哭了。
“你...你就，这么说出来了...学院，不是，老师，不是，这算是辛秘了吧！”洛羽觉得自己一向伶俐的嘴发飘了。
“呵呵！”沐风冷笑一声，“月院长要是知道你说这话，怕是要把你开出师门了！”
他们四个人，两个是月媚儿的徒弟，两个是云霄的徒弟，不能说学院所有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他们所不能知道的，更何况，薛灵还布了隔音符。
所以，洛羽这话，让沐风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傻子一样。
“我...算了，白依晓你继续。”啊...当他不存在吧...洛羽垮着脸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底细知道么？”白依晓问。
不等洛羽回答，沐风淡淡的说道：“炎姓，是炽火国国姓。”
国姓，国主的姓氏，只是不知道这位炎晟尧是旁支或是国主的哪位子嗣。
天启大陆现在所存在的七国及国姓分别是炽火---炎，青木---林，凌月---风，瀚海----金，芜芜--云，玉宸---沐，黑羽---墨。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小城中遇到国姓的人。
“国姓？那估计要好好追究一番了，人没问题还好，不然，还真是好怕啊。”白依晓唇角微微勾起，嘴上虽然说着怕，但是很明显只是一句调侃罢了。
“炽火国民风开放，大方爽朗，少有邪恶之人。”沐风再次说道，意思很明显，性格使然炽火国的人都比较豪放，在这里那种能量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应当是最小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你们说的那个人，如果他身上没有那种能量的气息，我们就把洛羽昨天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总要确定源头是人还是什么。”
“...好，现在过去？”沐风问。
白依晓顿了一下，没答话，说道：“确定了源头后，我希望先让我去吸收些那种能量，能够加速我的精神融合，等稳定后，我们再回学院。”白依晓疲惫的摁了摁额头。紧接着加了一句：“麻烦了，抱歉，谢谢。”
薛灵呼吸一滞。
“白依晓，你现在怎么样？不会真的傻了吧？”沐风扫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发现她的歉意是真的，感谢是真的，就连疏离都是真的，但是，这很不白依晓。
“没有。不影响智商的。”白依晓摇头，一下一下摁着自己的额头，“我，刚刚想要说什么来着，我好像忘了，我们先去找人吧。”
说罢，白依晓从床上起身，虽然还是很头痛，但是还好，受得了。
“别动。”他说。
白依晓停在原地，就那么看着他。
薛灵将她的长发束起，又抬眼将她细细打量一遍，这才扯了两把衣衫打算转身。
那道红痕似乎浅了，薛灵发现。
只是指关节一直摁在同一个地方，额头被摁出一片红。
转身之际，习惯性的抓向白依晓的手腕，只是出乎意料的抓空了。
白依晓习惯性的躲开了他伸去的手，愣了一下，面色平常的将自己的手腕放进了那宽大的手掌中。
六十三章
敲响了旁边的房门，才发现查无此人，店家告诉他们那人昨天就已经退了房。
“这怎么办？”洛羽问道。
“没想到，居然只是片刻就消失不见了。”
“明明我们一起回来的，我还看着他进了旁边的房门的，怎么就会没有这个人呢。”洛羽紧皱眉头，单手撑着下巴。
“你们去过那些地方，一个一个的找。”沐风冷声说道。
“既然特意找你留了线索，应该就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白依晓轻声应和，“所以，去你们去过的地方，一定有什么线索，你可以回想一下，你们闲逛时，那人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话至此，白依晓不再多言，洛羽亦是带着他们踏出大门。
炽火国气温普遍高，比其他六国普遍温度都要高，艳阳高照的大好晴天。
大街上人流来往，叫卖吆喝声不断。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其实都是假的...白依晓撇嘴，根据她这三年的记忆来看，这个小城也就这么一条街店铺较密集，剩下的不论是城东城西城北城南，都是一般般。角落里甚至还有贫瘠的茅草屋。
这条最是繁华的街道上二楼的窗户都大开着，不少男男女女围坐一团，胆大的一些少女还将手边的花饰朝着他们抛来，嘴里喊着：外来的俊哥哥，不要走了，留下做我的夫君好不呀...
委婉些的，就是喊着：公子上来歇歇脚可好。
白依晓暗暗佩服，不由的在心里赞叹：“炽火国，真是个好地方啊...”
不止温度似火，热情也是似火，就连本应遮上的腰肢大腿半个胸脯都生怕被少看了，各个趴着窗沿向外勾着身子。
这条街他们刚走了五十米左右，他们四人身上就挂了不少花饰，白依晓完全是被牵连...虽然走动间就可以抖落在地，但真的是避无可避啊！
沐风全程黑脸，洛羽脸红似血，只有薛灵面不改色。这让打算看看他是什么反应的白依晓觉得很是挫败，又很是骄傲。
“你的记忆会被它吞噬吗？”
噪杂中薛灵清冷的声音为她带来清醒。
白依晓哑然，她知道他说的它指的是谁。
只是在薛灵面前她从来不是个话少的人，好像这是第一次薛灵主动跟她问话…三年前的离开，是她的错，对学院对他对他们，她都心生愧疚，她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们，还能这么平安无事的跟他们相处，所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如今精神的融合才堪堪过半，她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她不是不想凑近薛灵，不是不想跟他多说些话，只是她不敢，她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来，记忆太混乱了，天启大陆十几年的记忆像是一个梦一样，反而前面那二十多年的记忆变得十分清晰。
唉…轻叹口气。
低头，薛灵无名指上依然戴着那枚她亲手打造的纯银戒指。
一抹温柔的笑在白依晓的唇边绽放。
你没丢掉，真好。
“人的记忆是不会被吃掉的，人的大脑是最神奇的，在这个时代，最多是封印，压制，想要完全失去记忆那是不可能的。”白依晓低声笑着，放松的靠向薛灵，下巴搁置在他的肩头，手腕翻转双手抓住了心心念念的手掌：“我好想你呀…”
暗哑的耳语，每一个字都那么轻，又那么清晰。
“好像，你更好看了。”白依晓侧头，带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薛灵的耳后，指尖一下一下的挠着薛灵的掌心。
“你长高了。”薛灵答。
原本只到他肩膀的人现在都可以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了，比以往高了。
不清醒的晓晓，总是会躲在他的身后，总是会给他一种还小的感觉。
“因为已经过了三年了呀。不过没想到，你还戴着，没有丢。”
白依晓的指尖轻点了两下薛灵无名指上的戒指。
薛灵无视她的小动作，“你不清醒时的记忆，有么。”
“没有……不过，等我完全融合后，应该就会有的。”白依晓将那只手细细的看了一遍，真好看。
“难不成我做了什么丢脸的事？”白依晓突然紧张的问，立即随口反驳道：“不可能不可能，应该不至于吧，顶多拎不清，不至于干出什么傻事来才是…”
“噗…”洛羽原本跟街上的噪杂一样乱的心情被她这一句逗笑了，接了一句：“反正痴痴傻傻的，你自己慢慢想吧，不过薛师兄的名声算是被你毁的透透的了。”
薛灵只是视线轻轻一扫，洛羽就再次回转过身，继续目视前方的带路去了。
“啊？不会吧…我应该保留了本能的……”小声嘀咕一句，白依晓扭头盯了一会儿薛灵的侧脸。
“那……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霸占着你的肩膀……”白依晓抬起脑袋，离开了薛灵的肩膀，紧了紧手，还是没舍得放开，眼睛里带着一丝揶揄：“好多美女给你们丢花，炽火国好像丢花代表着心悦，我靠着你，会不会妨碍你啊...”
薛灵扭过头，浅色的眸子，倒映出她的样子，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温和似水。
白依晓有些狼狈的错开了视线，脸上有点被烘烤的热乎乎的…
这还是薛灵吗……
薛灵不应该是淡漠本漠么？
次次都是她缠着他，她说他听，偶尔回个嗯，那双眼睛一直深邃无底，何曾像今天这般…这般…温柔的让人沉沦。
难不成被炽火国的热情感染……改了性子？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怎么她会觉得里面还有对她的宠溺？！大概是自己疯了吧…头脑混乱的疯了吧。
白依晓偷偷瞄了两眼走在前面的沐风和洛羽，撤回一只手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摁在眉心，心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这个薛灵是假的……假……
假个屁！戒指都是自己给人戴上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白依晓暗骂一句直接把做一半的心理建设推翻了。眼神止不住的朝别的地方乱飘，就是不敢再看薛灵。以至于错过了那眼神中的那抹笑意，以及因为她撤回一只手而略微收紧又放松的动作。
一排排窗口随着薛灵的步伐从眼前飘忽而过，时不时的侧身避让擦身而过的行人，白依晓还是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她不喜欢跟别人有太多接触，也不喜欢往人堆里扎，特别讨厌碰触陌生人裸露的皮肤。
她现在特别想收回她称赞炽火国好这句话！特别是她今天还穿了一套白衣……等等！白衣？？她好像没有白衣吧！摸着这材质，很熟悉啊！而且这手腕上的绑带，好眼熟啊…
抬起胳膊在脸上蹭了蹭，好舒服啊～～还有不明显的花纹绣在上面，可是，这花纹，好像，是和薛灵衣服上的一样？
而且，不只是衣服材质，白依晓低头……青色腰带紧扎着衣服，再瞄一眼薛灵，真是和薛灵腰间的如出一辙，要说他们这两套衣服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她的腕上黑色宽绑带束着袖口，而薛灵从手腕到臂弯都是青色细绑带，其他的从白色内搭到外衣，几乎都是一样的。
白依晓轻咬唇畔，抓着薛灵的手再次紧了紧，刚要开口说话，眼睛余光却发现那扇半开的窗户后面，有一双她很熟悉的眼睛正在盯着她，以至于让她把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等一下！”
白依晓突然出声，习惯性的扯住薛灵，却发现薛灵早已经站停。在她抓紧他的手想要说什么的同时他就停下了。
“怎么？”
沐风有些不耐烦的侧了侧身。
今天不知什么日子，人流量非常大，昨日进城时都没有这么多人，他都怀疑今日是不是全城的人都汇聚在这条街上了。
白依晓喊的突兀，眼睛还停留在某间二楼窗户上。
那个角度…看的只有那扇窗户。只是薛灵看过去只能看到窗户将开未开，却看不到是否有人。沐风和洛羽自然也抬头看去，除了白依晓那个位置那个角度，他们看过去，都只能看到一扇窗户而已。
“我先去看……”
“不用。”
白依晓淡淡的打断洛羽的话，也止住了他想要单独上前的脚步。
“认识？”薛灵问。
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
“嗯。”白依晓应一声，“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个认识的人…”
莫名的，洛羽看着先行走进那家酒馆的两人，觉得这时候不要招惹薛灵和白依晓为好……虽然薛灵师兄的语调没有任何不对，虽然白依晓没表露任何不爽。
步入酒馆，在店小二熟练的招待下，白依晓伸手指了指二楼包厢。
烈阳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只见增多不见减少，人潮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这头，甚至错身间，有些个咸猪手这边摸一把那边掐一下，惹得好些笑骂。
这酒馆一楼有着零散歇脚的几人一口一口的咂着茶，见他们几人进来一时还有些愣，似乎想不明白他们这些外乡人这日子怎么会进酒馆……
等他们再回神，那几个细皮嫩肉的外乡人已经上了楼。
此时白依晓他们站在并未关门的包厢门口，街上看到的那扇半开的窗已然被人关上，所有的炎热和喧闹都被那一扇窗隔离一般，透着丝丝凉意。
关上的窗依然透着亮，将包厢里的幽暗驱散了些，背对他们而坐的人影举着杯出神，身着紫衣，黑发束起，一条腿屈起，一股子的放荡不羁气息在他周身萦绕，在他身边一席色香味俱全的美酒佳肴布了满桌，圆桌边上除了那张主人坐着的凳子，还布好了他们四人的位子，显然早已预料他们会跟来寻找。
那人回过头，桃花眼眯着笑，一仰头将杯中的美酒饮尽，一滴俏皮的津液顺着唇角滑落，随着脖颈的弧度落入衣襟，引人浮想联翩。
被美酒滋润过的唇像是泛着荧光，明明窗已经被关上，还是看的清他的唇，白依晓站在门口看着他，目光复杂。
桃花眼看着她的脸色，再度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性感诱惑又饱含磁性的声音说道：“好久，不见。”
说罢，站起身，缓缓向她走来。
一步，
“找你许久，很辛苦。”
两步，
“将你唤醒，很思念。”
三步，
“没让你成功甩开我，很抱歉。”
四步，
“我骗了你，也放不下你。”
五步，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立于她的身前，那双曾被她称赞过的桃花眼中，满是深情。
六十四章
不得不说，炎晟尧的声音很磁性，抛开五官模样，已经很是吸引作为声控的白依晓，更不要说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天成的不羁气质。
洛羽眼神复杂的打量着两人。
一高一低目光错杂，紫衣浅笑，桃花眼祸乱世间，白衣倨傲，薄唇不点而朱，本应如画的两人生生被另外三人打破氛围。
不论是沐风表现出来的生人莫近冷傲气质，或是洛羽的百变青春活力，都能撕裂了俩人之间那薄弱的暧昧氛围。
更何况，白依晓身边还站着一位如松如竹每年都吸引所有少男少女目光的俊美薛灵！
洛羽暗叹一声，若是没有薛灵在前，白依晓应该是会被这样的人吸引的。可惜咯！
“有病吃药，别乱说话。”白依晓伸手直接将人向后推了一步，“你本名叫炎晟尧？所以，你这是故意的？到底有没有线索？有就说，没有就再见。”
微抬的下巴，紧抿的唇，不容置噱的口气，一如既往。
“对。”
炎晟尧的身形微晃，他所特有的桃花眼在听到再见时，变得黯淡无光。
“阿晓，我很伤心…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怎么忍心对我这么狠…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桌你喜欢吃的菜，还有你最喜欢喝的青竹酿…”
“停！什么在一起那么久…你说这话违心不违心，当初我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也帮你把那些能量控制住了，麻烦你别忘了你当初救我的原本目的是什么。所以，最后问你一遍，有没有线索。”
白依晓皱着眉头直接打断了炎晟尧的自述，她不想听。
特别是在薛灵在的情况下，她更不想听。
沐风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似乎完全无视了炎晟尧的话，只是时不时跟洛羽碰撞的视线暴露了他的本性。并且不加掩饰的特意被白依晓发现，这让白依晓抓着薛灵的手紧了紧，感受着被自己抓住的手掌没有撤走的迹象才放心。
这动作自然逃不过一直注意着她的炎晟尧，两人都是一身白衣，质地款式都没什么差别，还有握在一起的手都刺着他的眼……
“进去说吧。”炎晟尧的桃花眼里满是受伤，侧跨一步为他们让出了路，看几人没动静，斜了一眼楼下，眉间带着无奈说了一句：“楼下的人一会儿都要上来了…”
他们的声音并未掩饰，原本楼下歇息的几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不需要过多说明，几人那泛着光的眼神足矣说明他们已经脑补一出大戏了。
薛灵首先一言不发的迈步进入包厢，不舍得放开手的白依晓自然跟上。
“说吧…兄弟。”洛羽阴恻恻的在炎晟尧耳边说，明显对于炎晟尧喊他兄弟还在他身上作怪很是介意，“要不是我这身强体壮的，是不是都要被你玩死了，长的人模狗样怎么办事这么不地道。”
随着嘭的一声，压着洛羽话音的尾声两扇门被关在一起。
“先吃饭。”炎晟尧直接无视洛羽的嘲讽，“阿晓，这是我专门为你订做的。”
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各种各样荤素搭配的满满一桌，真真是色香味俱全。
竟然连她的口味都拿捏的这么清楚，在她零散的记忆里，三年时间里顶多只有一半的时间是他俩在一块的，一般还是她做饭，白依晓看了眼对面的人，再看看这一桌她喜欢吃的，难搞哦！
“还真都是我喜欢吃的…咳咳…先吃什么吃啊，你赶紧说。我没关系，你别让我三位师兄等急了。”白依晓不自然的一手支着额头，催促道。
炎晟尧刚抬起的手再次放下，抬起眼皮，道：“我找到了一处据点，那里被转化的能量，不少。吃完饭，我们就去。”
“什么？！”
噌的一下白依晓站起身。
“地方跑不了，东西也跑不了，可是这些不吃就浪费了，你说过，浪费可耻。”
你说过，浪费可耻，你说过，你喜欢我的眼睛，你也说过，我递给你的青竹酿最合你口。
薛灵轻轻用力，有些激动的白依晓就被再次扯回座位。
“我...”
白依晓怂丢丢的在薛灵视线中把没说出口的话全咽了下去。
面色不善...惹不起。
虽然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直觉告诉白依晓，薛灵好像不太高兴。
洛羽还想再说什么，沐风的筷子直接将他制止。
他们不急，急也不在这顿饭上。
洛羽实在想不通，沐风怎么能这么淡定呢，这可是说的那种能量啊，而且还说的什么转化的能量，学院里的能量都是最原始的能量，他说的转化的能量是什么？！
洛羽有些坐不住的扭动了两下，当然，仅仅是两下，因为沐风已经给他夹了一筷子的卤牛肉放在面前，不只是把他注意力吸引过去，就连口水都要勾出来了。
最淡定的还是薛灵，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现在更是安安静静的拿起筷子姿态优雅的在白依晓和洛羽的注视下，每个菜都尝了一口。
然后一手拿筷一手持碗再没停下过了……
什么时候松开手的？
怎么都没感觉到呢？
酥酥麻麻的……又开始了？
白依晓轻飘飘的看了眼放于身侧的左手，无意识的端起酒杯打算往嘴里送。
“空腹喝酒会难受。”
一筷子藕夹随着清冷的声音放在她面前的碗中。
啪嗒…
沐风淡定的把洛羽掉在桌上的筷子捡起来递给他。
“低头，扒饭。”
洛羽得令，埋头一通吃。心里默念，那不是我崇拜的薛灵学长，刚刚是幻觉，幻觉幻觉。
白依晓低头一口咬下，外皮焦脆，藕片带着清香，内里夹着的肉末更是鲜香扑鼻。白依晓的眼睛都瞪大了，太好吃了！
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对面的炎晟尧，刚好对上那双琥珀金的眼眸，带着一眼就能看透的火热，好像就等着她发现。
那眼神太热烈了，让她招架不住...
对于她做不到的事，她都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躲远点。
快速的把藕夹吃完，没有任何停顿的又被送上一条炸的金黄的小鱼，依然是那双筷子，那只手，继续吃吧……依然好吃到爆……再次抬头看向对面，还是无法面对……继续低头...
整顿饭吃下来，白依晓觉得她吃的最累…一直被热烈的目光注视着，又一直在吃个不停，都要撑了，不是她想一直吃不停，实在是，薛灵一直在给她夹菜，也不说话，就在她吃完的下一秒给她续上另一种，不让她停下，没空抬头，没空喝酒...
她想喝青竹酿...
她好想喝青竹酿...
“好了吧，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跟我们说说情况了吧？”沐风将手擦净，狭长的眸子冷冷的扫过炎晟尧，“你如果不想说，我们也有办法让你主动说。”
“对！赶紧说，别耍什么歪心思。”洛羽一只腿屈起，脚踏凳子，一只手拄着下巴，就那么看着炎晟尧。
炎晟尧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仰头轻声一笑，“我既然告诉你们了，自然是没什么危险的，或者说，只需要我们两个过去就足够。”
故意抬起下巴点了点白依晓和自己，意味不明。
“需要给你介绍一下吗？”原本暗哑的声音在饭后变得柔和许多。
白依晓发现炎晟尧的视线像是黏在薛灵身上一样，抬着右手在中间晃了一下。
“不用，第一次见面我就能分出他们是谁了，你以前跟我说过很多次这些人，我都记得。”
“记得就好。”
白依晓的声音里不同以往的戴上了些冷意。
炎晟尧知道，她在警告他。
“阿晓，”炎晟尧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你...”
“谢谢，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跟你说句谢谢，现在你可以带我们去你发现的那个据点了吧。”
白依晓淡淡的说，站起身，双臂向上抬起，伸了个懒腰，跟那双桃花眼一触即分。
原本左臂的酥麻感已经在逐渐退去，这种情况表明，她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了，不会那么快就再次陷入黑暗，也不至于会被婉婉再次借助她而清醒，虽然，她清醒的时间越多，她的记忆就会越混乱，但是，她不舍得，记忆混乱是绝对的，她想在她还记得，还清晰的记得他们的时候，多记得些。
“情报如何来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薛灵淡淡的问，幽深的眼睛直视着炎晟尧的火热。
白依晓还以为薛灵一直都不说话呢，没想到这时竟然会发问，而且，这算是信任吧？
信任？
白依晓觉得自己知道薛灵为什么生气了，她跟炎晟尧他俩一起待过不少时间，所有她清楚炎晟尧的底细，可是他们不知道啊，她表现的对炎晟尧那么信得过，还没跟他们解释过什么，要是换做，薛灵这么相信其他的女生...呵呵...她绝对会抓狂！
“我从那里待过。”
炎晟尧目光灼灼分毫不让。
此话一出，洛羽先是看了看白依晓，扭脸冲着炎晟尧惊讶道：“你待过？近期？那...”话没说完就听薛灵再次问道：“人员分布如何？”
“小据点而已，只有十多人，基本上常驻人员修为最高就是灵修绿阶，武修五阶。”
“地点。”
“一路西行，出城门，三十里处。”
只是当炎晟尧带着他们来到城外三十里处时，却发现那是一片荒芜...
六十五章
就是这里？
一片荒芜，杂草丛生，碎石遍地。
白依晓看着炎晟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太阳晒得她泛恶心！
四下寂静无人，高温下空气都带着扭曲，不只是空气，就连地面都带着扭曲感。
“酒…”
白依晓哑着嗓子冲炎晟尧伸去手。
这动作自然到让她吃惊。
她不记得……这个熟悉的举动，她也不记得为什么会张口找他要酒。
她的记忆不只是混乱，而是在被忽略，就好像是神经元被刷新，那些片段在脑海中存在，但她却像是看电影一样，看过就忘。除了那些，无关痛痒，或者会被她厌恶的那些记忆。
伸出的手被白依晓收回，带着些古怪的盯着她的指尖，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这个地方，她也来过……她确定！
可是，那些记忆好陌生…她分明记得，却感觉那么陌生。
炎晟尧熟练的拿着一瓶酒塞到白依晓的手里，将她带着些凉意的指尖攥在自己手里。
“阿晓…”炎晟尧的深情呼唤还没等的及他倾诉，先是白依晓条件反射性的抬手躲避，后有一道白影到他身前，同时听到那人清冷的声线凉凉的道：“放开！”
白依晓的躲避显得有些多余，先近他身的那道白影，不轻不重的击打在他的腹部，既保证了不会打伤他，又能够将他推离，在他攥住她指尖的一瞬间，就已经做出了有效的攻击。
那道白影分明是薛灵的灵剑。
炎晟尧他完全相信，这试探的一击真的仅仅是让他放开，如果不放开，下一次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可能接触他腹部的就不是剑身的拍击，而是剑尖的穿透。
果然，还是小瞧了他。
炎晟尧撒手的瞬间，白依晓便一个转身站在薛灵的身后一步远，躲开的过程中随手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抱歉，我不太习惯被人碰触。”白依晓带着些冷意的声音在薛灵背后传出。
这句明显是对炎晟尧说的话。
白依晓不喜欢旁人碰触，跟她熟悉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可以说，不是熟到一定程度，她都会在被碰触前闪身避开，就像刚刚炎晟尧递给她酒时的反应一样，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攻击。
除了薛灵。
从一开始，白依晓就没有躲避过薛灵的任何肢体接触。
饮过酒的白依晓脸色稍稍变好，声音也不再那么沙哑，好像有哪里变化了，又好像哪里都没有发生变化。
白依晓对于自己只是立即撤回的动作有些意外，只是，她想不起来，这种对炎晟尧莫名的熟悉，信任，它的完全建立过程。
一步之遥，和薛灵背对而立。
“过来，”薛灵侧过脸对着他身后的白依晓说，看不出是喜是怒。随后不再管白依晓，扭过头冲着炎晟尧道：“你，开阵。”
这里看着是一片荒芜，其实只是因为这里被阵法遮掩住了，白依晓对阵法一知半解，自然看不出这种藏匿阵法。
薛灵和沐风却是一进入到这里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那种能量，据他们所知，除了学院封印看管的那些能量外，其他散布几国的能量都曾出现被偷盗迹象，只是还不曾被带出，偷盗之人就已身亡。
但联想到，几十年前屠城那人，也就是洛羽曾说过的那人，必定是有人想出了方法得以控制甚至使用这种能量。
那种能量其实说是能量却更像是情绪，一切负面情绪的结合，再被各处分割镇压，封印。所以，至今为止他们都没找到有效的办法来控制。
而他们对于“有人”想出办法“控制以及使用”那些能量的这个假设更是因为找不到任何目标而无法研究对比。
如今，却有一个据点明确的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去探索，他们又怎么会退缩。
这地方，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去一趟的！
虽然有些突然，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突然，但又不得不说过分合适。
学院中，他们三人的能力，是无需质疑的。
只要这里不是出现了黑阶强者，他们脱身都不是问题。
薛灵和沐风对视一眼，沉默的等待炎晟尧将阵法打开。
烈阳下的白依晓显得有些迷茫，这酒，有种清凉的甜。
白依晓整个人都被薛灵挡在身后，白瓷印着蓝色花纹，好像是随意淋上的几笔蓝色点缀，好使的白色瓶身不那么单调，白依晓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酒瓶的花纹，吐出一口带着竹香的酒气，双眼越发朦胧，后撤半步，拿自己的背撞上薛灵的背，紧紧相贴。
“没事吧？”
薛灵回过头，感受到倚着他的那颗脑袋摇了摇，又灌下几口酒，皱着眉轻声问道：“喝多了？”
白依晓的脑袋抵着薛灵的背再次摇了摇。
“灵哥哥，你好像在不开心呐？因为这个嘛？！”白依晓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大概原本就没装满，她只是喝了几口而已，就已经能晃出响来了，“这酒瓶，是他自己烧制的，酒也是他自己酿的，这次喝的应该是新酿的，以前酿出来的味道更好。”
“想起来了？”薛灵问。
白依晓有点无措，“就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看出来，嗯，刚想起来，喝下第一口的时候，想起来的，人的记忆不会消失的，只是可能会被掩盖...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就是不会真的不记得。”
薛灵点了下头：“站好，一会儿跟在我身后。”
白依晓嗯了一声，没起身，把酒全灌到肚子里之后，这才站起身，稍稍有些晃荡，但混乱的大脑饮过酒后，反而变得轻松些了。
嗝~还行，
站得住。
看来，喝的急了。
酒量更好了。
白依晓打了个酒嗝，晃了一下身子，就回归了平静。有些发呆的紧跟着薛灵。
青竹酿，炎晟尧亲手酿的酒，除了她和他自己之外，还没人喝过。
只是遇到她之后，他的青竹酿里多了些东西，酒的醇绵，竹的清香，还有一种蛇胆的苦涩。
因为她说，那种苦涩能辅助她清醒，虽然治标不治本。
白依晓突然有些慌张，炎晟尧是这三年接触她的人，可是他和她的记忆都能变得那么模糊，那么她对薛灵的记忆是不是下次也会被刻意消除那些在乎和揪心。
没有来的一阵烦躁，胸口都有些憋气，没控制住的喘了两声粗气，薛灵的背僵了一僵，没转过身来，因为，炎晟尧已经将阵法打开了一个口子。
转过身来的炎晟尧拿出四件黑袍一一递给他们，让他们穿上。
纯黑色的袍子没有任何标记就连花纹都没有，一个大大的帽兜扣在头上让人只要稍稍低头就会连鼻尖都看不见。
然后，就见如冬雪消融般，整个阵法因为炎晟尧打开的这一个口子而将这个地方的原貌缓缓揭露。
一间漆黑的小屋...暴露在几人不远处。
“等下你们跟着我，真正的据点，在地下，记住不用说话，只需要跟着我走就行。”
炎晟尧一手将帽兜扣在自己头上，将自己的脸藏于帽兜的阴影下，带头先行。
刚走两步，有些诧异的看着紧跟着他的人。他以为，会是薛灵或者沐风。没想到会是他最熟悉的白依晓。
白依晓紧跟在他身后，再然后才是薛灵和沐风还有洛羽。
让白依晓紧跟炎晟尧不只是白依晓的意思，同样也是薛灵和沐风的意思，假如有任何异样，以炎晟尧表现出来的对白依晓的这种情感，以及白依晓对他的这种信任关系，他们至少能够清楚的判断出，假如有什么意外，或者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不会丢下白依晓，而只要白依晓没事，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就更不会有事，因为，所有的计谋在绝对实力的面前，都无可作为。
其实无论有没有白依晓，他们只要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是一定会来的，中州学院在天启大陆的占位就是监督，清理，遇到这种组织，这种人，他们有义务查探处理。
更何况，在炽火国国界内，环境高温，国人性格乐观大方而坚定，无形之中已经将那种能量的影响给消磨到最小了。
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担心，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无需畏惧。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小屋中，小屋不大，却因为不知道什么材质搭建的，竟然密不透光，整个室内，仅靠两盏油灯供以照明，一张矮桌占据了小屋最中间的位置，矮桌后面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在这本就不亮堂的室内，完美的隐匿在黑暗中，实在让人看不清楚。
灯下黑。
白依晓看着那个黑影突然理解了这三个字。
那人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看不见他们，又好像只是懒得理他们。
炎晟尧上前一步，带着一身让人胆寒的冷意，冲着矮桌后那团黑影，低声道：“以圣灵之名。”
那团黑影听到后，动了动，似乎动的是手，又似乎动的是脚，实在是这种烛火明灭中让人看不清楚。
嘶哑的回道：“以圣灵之名。”
六十六章
声音更是难听，好像许久没说过话，又好像声带被拿着刀子抵着一样。
听的白依晓一身鸡皮疙瘩。
甚至让她有点反胃。
而且，这是什么口令啊，什么圣灵之名。
什么圣什么灵？
“那是守门人，所有的据点都会有一个守门人，是个活死人。”
站在一片黑暗中，炎晟尧的声音格外清晰。
周围漆黑一团，就连身边的人在哪里都只能勉强分辨而已，所以炎晟尧说话的时候，他们只闻其声连他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这是一个通道，这里说话不会被听到，可以放心说话。”炎晟尧双手拢，立在最前方，“守门人自己是进不来的。”
“为什么？什么是活死人？”白依晓问。
“活死人，顾名思义，称不上是活人，又不算完全的死人。”沐风冷静的解释道，“我们之前遇到过，但却是最低级的活死人，行动僵硬，毫无攻击力，我们天启大陆很多地方都有。”
“都是被那种气息影响的么？”洛羽在一旁问道。
“对，”沐风在暗中点头，“只是能够拥有神智的活死人实在是少，上千个中能够出现一个就已经是奇迹。”
“奇迹？我现在都对这个词过分敏感了...”白依晓悠悠的说，双手在暗中抬起，摁上她身前炎晟尧的背上，“别绕路了，距离最近的路，我能感觉到。...阿尧。”
“白依晓...你还是一样没劲，人家摆明了想跟你多待会儿，”洛羽嗤笑一声，“三年不见，你一点也没变温柔。”
“温柔只给意中人。”
“温柔只给意中人。”
白依晓和炎晟尧的声音同时在黑暗中响起。
白依晓瞬间噤声。
同时摁在炎晟尧背上的双手被紧紧抓住，随之而来的就是炎晟尧无比热烈的拥抱。
“要下落了，”炎晟尧双臂紧紧的锁着白依晓，对着他们提醒道，“等我们停下后，你们要保持沉默。”
黑暗中，谁也没发现，一只落空的手缓缓收回。
“炎晟尧，你...”突然的坠感让洛羽没说完的话消散在空气里。
炎晟尧说完，他们就感觉到黑暗中脚下的地面缓缓下沉，没有太大的落差感，也没有任何晕眩感，但能够明确的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下沉。
四周依然漆黑一片，只是空气似乎变得流通了些，鼻翼耸动间，能够嗅到整个空间中充满了陈败腐朽的味道，只有身后那股檀香和整个空间的腐败陈朽格格不入。
“快到地方了吧，这种难闻的味道。”因为被炎晟尧紧拥着，白依晓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如果说，身处漆黑的空间让白依晓不适，那么现在对这个热烈拥抱的熟悉更让她觉得难以适从。
“你还是那么讨厌黑暗，也一样在黑暗中对未知的一切那么敏感。”炎晟尧低头对怀里的白依晓柔声说着。他的声音因为刻意的压低，透着些疲惫以及庆幸，也为他磁性的声音添加了些性感。
炎晟尧紧紧拥着白依晓，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一样。
幸好，一片漆黑。
“恐怕有很多死人...”沐风站在原地，同样的味道他也闻到了，而且他更熟悉这种味道，“只怕，不止有活死人，还有不少尸体，才能有这样的味道。”
“白依晓。”薛灵在她身后唤了一句，带着强势，“过来。”
沉默中的白依晓像被惊醒一般，轻轻一挣，炎晟尧的手就放开了，就好像刚刚拥的那么紧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种味道更浓郁了。”白依晓觉得自己现在还能保持站立就已经是她意志力强悍了。“这种味道真的是太难闻了...闻多少次都不会习惯吧？！”
黑暗中，薛灵第一次明显的表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只是随后，撞进他怀抱的熟悉气息，让他身心舒展。
温热的唇，贴上了他的脖颈，平稳的呼吸向他传递着她尚好的信息。
薛灵身上的清香让白依晓精神一震，不由的想要吸入更多。
薛灵带着些好笑的推了下像只小猫一样的人，还对他嗅个没完了，他又不是肉，而且，某人刚刚还被别人拉扯过去来着。
白依晓哼了一声，揽着薛灵的腰不放手。
但是她发闷的声音在薛灵喊她之后变得清亮这点转换还是被洛羽明确的发现。
“炎晟尧，你别仗着自己熟悉这里就得寸进尺。”洛羽直接开启嘲讽，虽然原本就对他很是不满。“就以白依晓的性格，你要是趁虚都入不了她眼，这种时候你就更不要想了。”
“人家喜欢做梦，你管得着么。”沐风直接回复洛羽，“你操心这个还不如操心一下老师他们听到这消息会怎样呢。”
“沐师兄...你这就坏了！”洛羽嗤笑一声。
这句话摆明了告诉炎晟尧，他们会先行将消息传送回学院，到时，是学院来人还是将炎晟尧先带回学院就看学院的安排了。
“谁坏了？”沐风佯怒，“人是怎么都要先带着了，不过某人想跑也是跑不了的。”如果就那么消失，他们可能找他不好找，可是现在落在他们手里，以他和薛灵的能力，他要想逃，难比登天。
“心思可见一斑啊...我还小，我还是太单纯善良。”洛羽作怪一声，还想再说什么，被炎晟尧冷冷的打断。
“即将落地，保持静默。”
说话间，在他们的视线中已经能够发现脚下被泄露的点点亮光。
终于安稳落地，
一片灯火通明，
白依晓站在原本的位置，低垂着头，在宽大的帽兜遮掩下仅能露出她的红唇。
“以圣灵之名。”
一步踏出，再次响起这个违和的口令。
炎晟尧亦是低声同样回复。
白依晓他们都低垂着脑袋，每一处灯火下都静静的站立着一个人，长长的甬道在眼睛的余光里像是没有尽头。
那些安静的呆在灯下的人，胸膛没有半分起伏，分明是没有呼吸的活死人。
随着步伐走动，白依晓这才发现，那灯火，哪是真的灯火，那分明是掀开了那些人的头盖骨，放了个灯盏托，又放上燃芯，那古怪的味道就是这火光散发出来的。
十六个站立的人，十六盏人灯！
白依晓觉得她的胃在翻滚，随着深入，味道就越发浓郁起来，身后跟着的薛灵和沐风眉头紧皱，特别是薛灵，修习的清心咒让他从小清心寡欲，洁净非常，污浊的气息让他格外不适。
“以圣灵之名.。”
白依晓默念一句。
心底生出几分异样。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脑海生根发芽。
顺着对那份能量的渴望，白依晓觉得她甚至不需要炎晟尧的带领就能够找到被转化的能量放在什么地方。
那浓郁的味道在白依晓的鼻子里，几乎化作实质，混乱的记忆里，莫名的找到了相对应的那个片段。
点人灯，觅魂路，享无尽之乐。
白依晓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前进，不说话的看着炎晟尧。帽兜下露出漂亮的下巴饱满的红唇，以及耸动的鼻翼。
这里，对于半天没有出声的薛灵他们来说，应该已经被这种近乎化作实质的味道堵塞了五感，而她和炎晟尧，早已经对这里的这些东西免疫。
她不说话，只是她不想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出现的记忆片段，像是她的又不像是她的。
“我就知道，你会想起来的。”炎晟尧无声的叹口气，除去兜帽，勾了勾嘴角，定定的看着白依晓，“这里就是入口，你知道的，只是进不进，还是看你。”
“不进。”
像是完全意料到了白依晓会这么说，炎晟尧笑了。
人的记忆不会消失，只是会被忘却，但，还有着潜意识的存在，面对格外熟悉的地方，事件，以及动作，就算大脑会慢半拍，身体却还是会第一时间就记起。
炎晟尧提前告知他们不要说话保持静默，就是为了给白依晓营造她最熟悉的氛围，让她自己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接下来他们又即将做什么。
无关其他，他可以为了她，再次享受疼痛，也只想再次和她重温回忆。
这次只是针对于她，没有被那种能量侵染的人是无法和他们一起进入的，所以，虽然带着薛灵沐风和洛羽三人，他也不怕，能进去的还是只有他和她而已。
“与他们无关，只是你我。”炎晟尧低声说。
白依晓看着他，抬手指向薛灵：“他，就是我心心念念的人。”
“我知道，”炎晟尧还是笑着，“在你们一进城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无论你是什么状态，你都会记得他。”
“三年里，你提起最多的是他，说要远离的也是他，就连画出的画像，最多的也是他，几乎一模一样，我一眼就认出他了。”
帽兜下的白依晓有些茫然，她似乎，不太记得，炎晟尧说的这些事。
大街上看到炎晟尧的那双眼，她才记得，她的伙伴阿尧，值得信任，可以依赖。
身处于此，她才记起这是什么地方，经历了什么，又如何能避开的方法。
可是他说的，画像，她没印象。
这是她会做的事，也是她能做的事，沉默中的白依晓无力的放弃了对记忆的整理，她的记忆实在太过混乱。
“我既然记起了这里，就不会进去的，我不进，你也不进。”
说罢，红唇紧抿，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体两侧。
这是白依晓最放松的姿态，也是她最戒备的姿态。
六十七章
点人灯，觅魂路，享无尽之乐。
点上人灯，就必须坚定不移的走到终点，觅见自己的灵魂之路，进了那扇门，过了那道坎，感受过离魂之殇，还要在极乐中沉炼意志，保持清醒。
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让她恶心，走马观花一样的记忆片段让她更加作呕。
想到这味道的源头，她的心揪的就像一团乱麻，两侧的十六盏人灯就像是备忘录一样一遍一遍的提醒着她，如何一次又一次的从这里进出。
眼前未知的屏障像巨兽张开的大口，迫不及待的等着他们进去享受。
只要再往前一步，他们就会进入离魂镜，这些灯火就会全部消失，意志坚定的人会清醒的感受着自己的灵魂被分割再被重组，而意志不坚定的人就会陷入泥泞般的黑暗中，在灵魂被分割时，离魂镜会自主的留下分割出来的那份灵魂，然后剥离，控制。
而过了离魂镜，就是享受极乐之地，说的那么好听也不过就是一片草地，而那片草地只有一种小草，而那种小草有个浅显易懂的名字，极乐草，能够散发一种无色无味的物质让人沉浸于自己的最想要的妄想中，和迷幻境异曲同工，只不过迷幻境是幻境，针对的是人的精神薄弱点，是在潜移默化中让人经历自己惧怕的曾经，而极乐草，是你想要的就会呈现在你眼前，特别是在，刚刚经受过灵魂分割的艰难后……几乎无人能敌。
而她曾经就在极乐之地将炎晟尧错以为薛灵，好在没有铸成错误......但，曾经感受过的这一切，现在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特别是，这次薛灵还在。
“这里，是你的，我也是你的，可是你记得他们却把我忘了！”炎晟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依晓，“只要再进一次离魂镜，你就可以跟那个灵识分离，我不怕再经受一次痛苦，我想要你，我更想要留下你.....还是说，你不想要跟TA分离了？”
炎晟尧有些激动的双手捏着她的肩膀。
“阿尧，就算我要进离魂镜，你也没必要陪我，不值得。”白依晓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些冷淡的无奈：“你已经受过一次离魂，不能再进离魂镜了，我现在的状态也不能。而且，我也确实不想再分离了。”
无论是，脑海中的它，亦或是薛灵。
炎晟尧说的没错，以她现在的混乱状态进去离魂镜，将将融合一半的灵魂会瞬间被分割出来，但，她的灵魂会被切割留下，而蛇魂印婉婉，就会消失不见。
她不能。
她也做不到。
“你在我这里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炎晟尧的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腔，桃花眼里被白依晓的身影塞得满满的，“上次分开到现在，我一直在找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活着是何意义，就算再分割一次又如何，只要你能回来…”
“够了，阿尧。”
白依晓直接打断他的话，这三年的她，不是真正的她，她又怎么回得来。
以指做刀，白依晓熟练的在掌心画下一道符文，不一会儿猩甜的气味就掺杂在周围的腐朽中，星星点点的血雾，如一张血网将他们面前的那道无形之门兜住，分解，消散。
随着她的动作，空间中那种憋闷似乎少了些，所有的气息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如洪般朝着那道无形之门倾泻而入。
炎晟尧低头在黑袍上扯下一截，将白依晓手掌拿在自己手心，为她包扎。
“我会跟着你的，再也不离开。再也不会骗你。”系上她习惯的蝴蝶结，炎晟尧有些失落。
他也能控制这里的离魂镜，但还是白依晓控制的最得心应手，这里是白依晓的，在白依晓离开之前，这里被归到她的手下，不知道是因为那些人觉得白依晓没了威胁还是真的不怕她再找回来，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改变，就连，这里的限制都没改过。
正是这种毫无变动，才最让炎晟尧痛苦。
他都怀疑白依晓是不是从没离开过，如果不是他亲眼见了那些人的追捕，以及白依晓的爆发。
“阿晓……”
“别说了，”白依晓偏了偏头，他们身后的三人明显已经发现了异样。“我希望，你控制好自己，当初我们在极乐地只是一个意外，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是因为极乐草的缘故，你如果没办法控制，从这里出去之后你就离开吧，我会不让学院找你的，我也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
炎晟尧无视白依晓的疏离，放在她肩膀的手一上一下的分开，左手揽头，右手放在她的背上，猛地低头凑向那想念已久的红唇。
只是不等他实实在在的亲吻到，一声冷喝伴随着带起的风声，一道白影撞击在他身上。
“滚！”
抽击在炎晟尧身上的白影依然是薛灵的灵剑，虽然还是剑身拍击在他身上，却是直接将他狠狠的砸向一旁的墙壁上，再掉落在地上。
薛灵身上的黑袍已经被剑气搅碎，碎落一地，一身白衣的他冷着脸将白依晓护在身后。
雪白长剑泛着凛凛寒光，斜指着炎晟尧。
白依晓愣了一会儿才抬起手扯了扯薛灵的胳膊。
如此短暂的时间薛灵就反应过来了，这让白依晓觉得心里发慌，她猜想可能他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被这里的味道迷惑。
她这三年做过的事，呆过的地方，连她自己现在都不清楚，如果不是这里浓重的气味让她一阵阵的犯恶心，她恐怕也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
可是现在薛灵的反应让她害怕，她害怕被他厌恶。
眼前阵阵发黑，让她有些失控，缓缓的吸入口气，压下因为脑袋胀痛而差点脱口而出的哼声，再次扯了扯薛灵的胳膊。
她想，薛灵那一击至少用了六成力，因为她看到炎晟尧在地上撑了两撑才以左手支地撑起上半身。
白依晓反应过来的时间，身后的洛羽和沐风也已经面色不善的站在了薛灵身侧。
她收回手，不敢去看薛灵，也不敢看他身边的沐风和洛羽。
“后面我来带路，”白依晓侧身从三人身后走出，将炎晟尧扶起，停了一停，看着薛灵锵的一声将灵剑归鞘，又继续说道：“等回去再跟你们解释。”
薛灵难得的将灵剑拿在手上，原本就冷着的脸现在更是连个眼神都不再传递。
炎晟尧倔强想说什么被白依晓一手摁在右肩上制止，只得又取出一件黑袍交给白依晓。
“穿上吧，这黑袍能隔绝这里的气味，不然一出去你这衣服都要臭不可闻了。”白依晓低着头抖开黑袍，看薛灵没接，又上前一步，披在他身上，“等出去了，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薛灵依然保持沉默，却也没制止白依晓的动作，眼睛盯着那双为他披衣系起绳结的小手，拿着灵剑的手再次紧了紧。
这次换成了白依晓打头，炎晟尧紧跟其后，薛灵反而落在了最后面。
——怎么回事？
洛羽无声的询问沐风。
——我怎么知道，一定是白依晓跟那个黑小子有什么事儿呗。
沐风扫了两眼走在前面的白依晓和炎晟尧。
洛羽脸上摆出一副“可惜了，没看成戏”的纠结表情，视线在白依晓和炎晟尧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
对于之前那味道的古怪他们也不是完全没防备，不过仗着艺高人胆大没表态罢了，谁知道感觉到异样而清醒时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但是白依晓走这半路都没回过一次头是什么意思？
紧跟着白依晓那个大个子炎晟尧，为什么会从地上爬起来，现在还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还有他们敬爱的薛灵学长，一直释放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是怎么回事？
洛羽拧着眉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只得作罢，他只管长见识吧……
难道...炎晟尧这傻大个儿当着薛灵学长的面儿，抢白依晓了？？
洛羽瞪大眼睛，真想为自己的脑洞鼓掌，都要想白依晓看齐了。
带着探索的目光再次扫向白依晓，却发现，白依晓停了下来，而且，还出现了一个门...
白依晓带着他们停在一个铜门前，三人宽两人高，诡异的黑色印刻着红色痕迹，红到发黑的痕迹。
“进了这道门，我和炎晟尧先去取储存能量的晶石，那些已经被控制的人，就交给你们了。”白依晓站在门前，沉声对他们说。
寂静了片刻，沐风才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一旁的洛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般这事都是他应下的，今天这气氛不对，他走神了。
“我来吧…”炎晟尧抓住白依晓抬起的手，那只被他包扎过的手，说道：“我来开门。”
白依晓侧了下头，直接一扯，炎晟尧的包扎用的那块布料就散开了，随之手腕一转，掌心就摁上两扇门之间的那个和当初的腰牌如出一辙的凹痕图案。
本就没有止住血的伤口在她这一摁之下鲜血瞬间侵染了整个图案，再一推，两扇门轻而易举的被打开。
六十八章
门后的景象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没有什么鲜血淋漓，没有什么横尸遍布，更没有什么黝黑阴暗。很空旷的石室，很正常的烛火，很普通的石桌石凳，要是非说诡异，就是围着石桌地上坐的那六个人…有凳子不坐，非要坐地上，而且发现了他们进门也不过是在直盯着他们，没什么别的动作。
死寂，空洞而无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
炎晟尧拿过白依晓受伤的手，细细的上药，包扎，整个过程无比熟练。
“这些人，都是被黑晶...就是那种能量，侵染过后，被控制的人，这里六个，里面六个，你们留在这里，里面就是黑晶放置的地方，你们最好不要进去了。”炎晟尧放下白依晓的手，扭过头来对他们三人说。
“小师妹，你怎么样？”沐风有些担忧的看着白依晓。
白依晓缓缓摇头。
薛灵沉默着看了一眼白依晓。算是同意。
此时的白依晓好不容易在混乱的记忆中，找到相符的片段，越是靠近，她的心脏就越是不受控制的狂跳。
炎晟尧为她包扎她都清楚的感受到了，但是窒息的难受让她无法做出阻止。
从让炎晟尧开阵，她讨酒开始，她的身体就开始出现不适，而这些记忆更像是被强塞给她的一样，可是炎晟尧的存在又证明了她的记忆是真实的。
“你们暂时不要动，这些被控制的人，如果没有领头人的控制，不会有异动。而里面六个你们不用担心，黑晶无恙的情况下，只要不是陌生气息出现，那六个人也会像这六个人一样呆滞，而一旦取走黑晶，里面六个人会立刻自爆，而外面这六个人会彻底失控。反过来说，如果你们先行让外面的六人失控，里面六人同样会自爆。”炎晟尧跟他们解释道，“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在外面等，等阿晓取得黑晶这六人彻底失控的时候，控制或击杀他们。因为，我们必须在取得黑晶之后，立刻出去。”
炎晟尧深吸口气，再次缓缓说道：“黑晶消失，守门人也会烟消云散，我们必须赶在他化作虚无前返回。”
“别的都好说，但是你说，一旦取走你说的那个黑晶，里面的人就会自爆，你死了没关系，那白依晓怎么办？你让白依晓进去送死啊。”洛羽不客气的怼上炎晟尧。
“只有她能接触黑晶而无碍，只要她能控制黑晶气息延迟到我们走出那间密室就够了，密室能够完全隔离那六人自爆的伤害，我们不会有事。”
“太危险了。”沐风皱眉看着白依晓，“我们找到你，是要带你回去，这个地方跑不掉，如果你们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才能拿到那些能量，我建议再等等，等得到学院的回信之后，再做打算。”
“不是我们只有以这样的方式，”炎晟尧定定的看着他，“而是只有这一种办法。除非，找到无魂印又至少有地品灵脉的人，用他们的灵核加灵漩来换，还至少得是两个。”
“你又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又如何能保证能够奏效。”沐风收起原本的懒散，目光犀利直逼炎晟尧。
“她曾拿起过，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曾经我见到她将黑晶拿了起来，那六个人并没有立刻自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放了回去，再后来她就消失了。”
白依晓静静的听着，炎晟尧说的这件事，她没有印象，而拼凑起来的片段里也没有这件事。
被死死咬住的嘴唇再次在嘴里晕开腥甜的味道。
“白依晓，小师妹，我希望你慎重。”沐风向前一步和白依晓保持并肩。
“相信我，没关系的。”
虽然不记得，可是她现在连嗅都能嗅出那股熟悉的味道了。
就在石室里侧那道小门里，有着吸引她的那股气味。
“小心。”薛灵淡淡的清冷声音在白依晓耳边响起。
因为知道拦不住她，不如做好接应她的准备。
白依晓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因为薛灵这两个字而再次激荡起来。
努力压制住脑海中的蠢蠢欲动，偏了偏头，回道：“嗯，会的。”
然后又冲着炎晟尧说了一句：走吧。
两人动身走向密室，留下被紧盯着的他们三人。
白依晓和炎晟尧走到石室最里侧的入口处，不知打了什么手印，就见那道小门自动打开了。他们三人目送两人进去密室，就死盯着对面六人。
薛灵的手指缓缓摩擦着灵剑剑柄出刻上的“雪”字，内心一片平静。
白依晓的反常，虽然让他心生不快，但他更想知道，白依晓到底是什么状况，从清醒到现在她的想法十分多变，而且还变得不安，那种眼神的逃避骗不了人。
她还有事没有跟他们说。
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动了！”薛灵突然说道。
眼前几乎呈静止状态的六人从盘坐状态清醒，先是转动了眼珠，发现了薛灵他们三人后，缓慢而带着些僵硬的站起身，与常人相比，这六人不论是身高还是肌肉都有些过分健壮，脖颈扭动间还传来咔咔的声响，手脚并动时，咔咔声更是不间断的在六人身上响起。
隔了这么远他们都能看到六人在活动后，通体青筋暴起，空气都在六人的行动间带上了压抑。
薛灵他们三人没动，只是防备着已经站起身，并且明显做好了随时战斗准备的六人。
白依晓他们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只能静观其变。
三人静静屏息凝神，等待着白依晓和炎晟尧从密室出来。
薛灵看着六人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迷茫到现在的狠厉，掐起一个剑诀，准备随时出剑。
片刻后，在白依晓进去之后就紧闭的小门突然打开，从里面扑出来两个人。
说是扑出来两个人，事实上，是一个人架着另一人直接扑了出来。
白依晓和炎晟尧都是身着黑袍，又扑的突兀，以至于三人竟没在第一时间发现端倪。
不等他们两人起身，这边的六人彻底陷入疯狂，口中发出阵阵吼声，薛灵剑诀先行出手，雪白长剑直接缠上两人，沐风洛羽紧随其后，只是那六人经验似乎亦是极为丰富，虽然对打姿势显得怪异，却十分快捷迅速，瞬间与薛灵的雪白长剑交错数次，面色狰狞间朝着三人直扑而来。
洛羽灵鞭翻转，抽击，缠绕，带着几人上下翻飞，而沐风剑意凛冽与薛灵的雪白长剑相辅相成，两剑交替，又有洛羽的牵制，不一会儿就在六人身上留下道道伤口。
鲜血刺激下，六人更显疯狂，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再次纠缠上来，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快走，”炎晟尧架起白依晓，冲着薛灵三人喊道，“先出去再说。”
炎晟尧提醒三人后，首先带着白依晓步入甬道，三人紧跟其后，而失去目标的六人吼叫一阵之后竟然同样跟着他们进入了甬道。
还没走到尽头，被架着的白依晓就传出一声闷哼。
她走过的路都沾染着她的血迹，像是朵朵彼岸花开。只是人灯忽闪，他们更是争分夺秒向外狂奔，在原本一样味道严重的甬道里，四人竟都未察觉。
白依晓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光，柔和的光。
炽火国，好像没有这么柔和的太阳...她想。
但是，好温暖啊。
因为将那些从人的灵核中转化提取的能量全部吸收进自己的身体，胸腔内传来的窒息让她难以忍受，而脑海中翻腾的阵痛又让她无法昏厥。
而此时这种温暖让她格外贪恋。
窒息感变弱，阵痛被抚慰，白依晓看着眼前熟悉的荒芜，笑了。
终于出来了。
真好。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意识飘飞，白依晓发现她再次出现在她的意识空间中。
原本两团光晕，如今剩下一团孤零零的在那里停留着。
她记得，那时候，怎么都找不见这团光晕，如今，它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不假思索的直接伸手将那团光晕中心的明亮拉扯着摁向自己眉心，只是接触到，她就觉得自己的脑海像是沸水被放进冰块，阵阵清凉正在试图抚平脑海中的波澜。
有些东西是你的，你知道怎么用，你却忘了它在哪。
有些人是你的，你知道怎么办，你却爱上了他。
寻找属于自己的东西吧，不要再执着于这些情绪了。
有个莫名的声音一直在白依晓的脑海里回荡，什么东西？什么人？又要找什么？又执着于什么情绪了？
白依晓想要张口问问，却张不开嘴，迈不开腿，动不了手，愣在原地。
“白依晓...醒醒...”
是谁？
谁在喊我？
你怎么知道我叫白依晓？
好好听的声音，也好熟悉，是谁呢？
六十九章
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好想问一问，你到底是谁，你想怎么样。
可是，她就是睁不开眼，张不开嘴。
白依晓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皱着，眉心的红痕因为他们取得的黑晶而变得浅淡了些。
他们从那里出来后，整个据点就崩塌了，而那六人却尾随他们一起出来，在将六人彻底解决后，他们就发现了白依晓的异样。
褪去黑袍，白依晓身上和薛灵一般款式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浸染出痕迹，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鲜血的涌出。
“把你知道的所有全都说出来。”
似乎薛灵所有的耐心和包容都被用在了白依晓的身上，对于炎晟尧，除了正常的疏离，薛灵甚至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浪费在他身上。
只是面上依然一片淡漠疏离，半分其他都看不出来。
薛灵坐在床边，他的手被白依晓紧紧抓着，沐风和洛羽坐在凳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炎晟尧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说！”
薛灵的声音不大，明显听得出是刻意压制过的。
但就是这简简单单一个字，就让炎晟尧突然体会到了白依晓对于眼前这个人的那种信任和依赖以及倾心。
她心心念念的薛灵。
炎晟尧的欲言又止，眼神中的纠结压抑，显然激化了几人对他本就不多的耐心。
“是你们先说一下，对于阿晓的状态你们知晓什么...”炎晟尧思索着把玩着腕上彩绳编织的手链，顿了一下，扫了一眼他们，“还是说由我长话短说？”
“不用长话短说，你可以慢慢说，怎么认识的，做了什么，白依晓又怎么变成这般模样的，一点一点全都说清楚。”没了茶水的茶盏在洛羽的手指上滴溜溜的转着，灵活的像是他手指的一部分。
白依晓昏迷不醒，虽然说白依晓自身的状态应该是她自己最清楚，但是，她清醒和不清醒的时间交叉错乱，且不说，白依晓无法清楚的说明她消失的三年间遇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就单论遇到炎晟尧时的那种异常，就已经足以说明白依晓有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遗忘的人，事，物。
“好，那我就跟你们细细说来。那这故事就长了。”
“首先，这个组织没有名字，而这个组织的首领，我从没见过，每次都是通过黑晶传递所有讯息，我也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据点，而我能够接触到的一些据点，都是只有一个像我这样拥有神智的人，其他的都是像那些被黑晶控制的傀儡。而这种据点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保持黑晶收集能量，而最后这些能量会作何用，我也不知晓。”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能说点你知道什么吗？”啪的一声，茶盏被洛羽放置在桌面上。
“离魂镜，你们应该知道。”炎晟尧空洞的眼神扫过他们三人。
在收获到意料之中的表情后，炎晟尧突然笑了。
“离魂镜，早就不存在于人间。”
薛灵垂眸。等待着炎晟尧的后话。
“对，不存在于人间，并不是没有。”好半天，炎晟尧才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三年前，阿晓当初不知道是怎么找到了凌月国的某一据点，而且还取走了黑晶，也是因为那次她的动作，我才知道，有人能够完好无损的通过离魂镜。”炎晟尧的目光落在白依晓苍白的脸上，“我的灵魂，曾被分割，被留在离魂镜中，我能够感应到，离魂镜中残留的那些被分割的诸多灵魂的迷茫无助，以及癫狂，邪恶，直到，阿晓的通过，她净化了离魂镜中的破碎灵魂，那种只有曾经受到过那种折磨的人才能知道被净化后是多么轻松。”
凌月国，那么应当就是白依晓在她的家乡，琉羽城惩治过另外两家后的事情。
“离魂镜，认主，进入离魂镜的所有灵魂都会被分割。”
薛灵抬眼看向炎晟尧，“离魂镜，没有例外。”
“是的，也许被分割的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识，但她没有被控制，而在那时，我收到消息，抓捕阿晓，黑晶提供了阿晓的位置，我赶到时，她是她又不是她，很意外的我遇到了善良的她，我带着她，再一次通过了离魂镜，我却发现，我的灵魂被补齐了些，不是再次被分割，而是被补齐。”
虽然薛灵一直面无表情，但是从沐风的凝重和洛羽的愣怔中，收到了他们的惊讶。
“很意外对吧，我也没想到，所以我带她进入了不止一次，可能，她现在并不记得。后我来就发现阿晓每通过一次离魂镜，她的记忆就会混乱一次，而我的灵魂始终都差一些，甚至有两次还缺失了一些。”
“事实上，阿晓这三年多的时间中最多有一年半的时间是跟我在一起的，但是黑晶再没有被阿晓取走过，有时候她是陌生的，然后她就会消失一阵子，似乎是去找什么东西了，消失在魔鬼山脉，当她回来我身边的时候又会是那个偶尔混乱，却格外善良的阿晓。”
炎晟尧的声音变的温柔，漂亮的桃花眼再次流露出真情。
“直到，她失控，”炎晟尧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她有意识时最后一次被我带进离魂镜，我的灵魂意外的被补齐了，但是她好像不像之前几次丝毫未损，在我们通过离魂镜到达极乐之地的时候，她被极乐草迷惑，把我当成了你，她心心念念的薛灵。”
炎晟尧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儿，想要在薛灵的脸上看出他想要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其他情绪。
只是，薛灵依然面上不动声色，炎晟尧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即使是在刚经受了灵魂的分割之痛后那么虚弱的情况下，她都及时强制性的让自己清醒过来，从阿晓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当时是她最清醒的状态，也是她自己的灵魂经受了分割之痛，所以，之后她就失控了，虽然没有取走黑晶，但是从她身体里涌出了和黑晶内部一样的能量，再后来，就是她被组织追杀，我目睹了她的爆发。”
薛灵的表情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出现了龟裂，只是所有的变化，都仅仅给了昏迷中的白依晓，炎晟尧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背。
“很恐怖，特别是那些能量的爆发，阿晓当时的眼神也让人胆寒，我没敢靠近跟踪，结果后来就找不到她了，她从没有离开过那么长时间，而我，因为组织对离魂镜的绝对信任，所以我还能这么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才能再次等到她，不过，我现在想知道，阿晓的脑海中到底有几个灵识的存在，三个？四个？”
“什么？”洛羽手中的茶盏直接落地，“三个？四个？”
沐风和薛灵对视一眼。
炎晟尧会这么说，一定是有着一定依据，难道他们当初......错了？
七十章
“看来，你们也不清楚。”
炎晟尧伸了个懒腰，他只说了关于她，对于自己的，他没过多的提，一是没必要，一是他自己都不想提起。
对于白依晓的出现，他很庆幸，庆幸于是他遇到了她，庆幸于她当时跟着他回来了，更庆幸于能再次找到她。
抬起的胳膊遮了遮眼，再放下时一片晴明。
“你说的组织，在你把她带回去之后，就没有人来找过她？”洛羽在惊讶过后，疑惑的说。
“的确没有，”炎晟尧皱着眉摇了摇头，“我说过，之前我的灵魂曾被离魂镜分割，黑晶是可以操控我们的，虽然我之前的神智不太清楚，但是还是能够清楚的分辨同类和正常人的区别，那期间并没有其他人来查探过。”
只是说完炎晟尧就同样沉默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查探过？还是说有人曾来过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谁是组织者？离魂镜又怎么会出现？
这些问题炎晟尧从未深究过。
他现在甚至想不起是何时，何地又被何人带进的离魂镜，从他有清晰的记忆开始就已经是这个据点的操控者，再往前，没有清晰的记忆，而往后在遇到白依晓之前也是混乱的，只有遇到白依晓之后的记忆才清晰。
如果真的没有人查探，那么在自己意识到白依晓消失以及后来他发现她被围攻，是怎么回事？！
后背上霎时除了一层的冷汗。
“白依晓身上的伤又是如何？”沐风将洛羽的茶盏扶正放好，抬眼看着炎晟尧。
虽然沐风喜欢和洛羽时不时的拌两句，但沐风长的样子就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个严谨自律的人，特别是有正事要说的时候，更显认真。
炎晟尧定了定神，再次开口说道：“是黑晶，直接融入了她的身体，那六人并没有立刻自爆，随后她的身体就像是被从里向外的撑裂一样，出现了细小的伤口，不过那时间很短，然后我就打算带她出来，但是，当时阿晓的眼神很陌生，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六人也回过神一样立刻打算自爆，所以我门在最后关头才扑了出来。”
那些伤一出来就已经请过医师包扎，现在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了。
只是当时包扎后，医师的眼神特别古怪。
想必是因为，这些伤口太多了吧。
“这肯定不正常，我就知道，白依晓这个人，就没点正常的地方，从……从一进学院我就知道。”
洛羽强行把原本想说的“从遇到黑术蛇那时候”改成了“从一进学院”
虽然，白依晓拥有有灵魂印不是秘密，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把只有他们几人知道的这个事情掩了过去。
“学院里，一定有资料。”沐风在一旁看似随意的一句，提醒了有点乱搅和的洛羽，也算是开解了陷入迷茫的炎晟尧。
沐风的眉眼弯了弯。
洛羽悄悄的舒了口气。
“传信回学院，等…白依晓恢复后，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薛灵冲着洛羽吩咐道。
“好！”
洛羽连忙应下，转身走到另一房间中，将信息一一传递回学院。
传讯符需要的灵力多少是根据距离远近来看的，因为不需要等回信，这次信息传递结束洛羽的灵力还足够再发送两三道讯息，想了想还是又传出两道，都是很简单的一句：白依晓已找到，安好。
做完这些，洛羽再次回到了屋子里，不过除了薛灵还守着白依晓之外，炎晟尧和沐风已经坐在了屋外煮起了茶。
对于沐风和炎晟尧的和平相处还能喝上同一壶茶，洛羽表示很不理解。
虽然这院子是炎晟尧的，他们只是暂住。
虽然这桌椅茶具就连茶叶都是炎晟尧的，他们只是暂用。
虽然，炎晟尧这人暂时看不出有多变态，但是洛羽还是看他很不爽。
从那里出来并且带着一身是血的给白依晓，住客栈是怎么都不合适的了，所以在包扎完伤口后，他们就被炎晟尧带到了这个小院里，炎晟尧说这是他自己索性他们也就跟着一起住了下来，小院不大，但是住他们几个绰绰有余。
只是谁也没想到，仅仅昏睡了一天一夜的白依晓，再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就连结的痂都要脱落了。
而且明明已经醒了半天，白依晓却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呼吸都和睡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要不是薛灵一直在守着发现了她两只眼失神的睁大着，都不知道她醒了。
“白依晓…白依晓……说个话。”
洛羽再次重复着冲着白依晓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白依晓？……白依晓？你到底醒没醒？”
洛羽站在床边叫着白依晓，不过总算是有了反应。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看着白依晓听着他的声音缓缓的扭过来头，洛羽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现紧盯着他的眼睛还是在紧盯着……
“看得见我吗？我…？？这是不是又瞎了？”
洛羽无奈的收起手，转头问向薛灵。
薛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坐到了床边。
原本没表情的白依晓在薛灵坐在床边，被她摸索到后，瞬间笑了。
确实是瞎的。
洛羽点了点头。
不过，醒了就好啊，而且，这个瞎的白依晓很可爱啊。
虽然，有点傻……
特别傻！
特别傻就傻在她居然喊炎晟尧炎哥哥，喊他还洛羽哥哥呢，这不是表明比他关系好么！
白依晓坐在门槛上，晒着夕阳，洛羽就跟在身后，倚着门板。
这种画面，天天都在重复。
原因是，白依晓这次醒了之后，除了跟薛灵话多之外，对他们话都很少，虽然态度很好，但是在薛灵在的前提下。
白依晓单独跟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在一块呆着都会毕竟安静。
炎晟尧再次和沐风和薛灵进了城，剩他俩在门口盼君归。
洛羽百般聊赖，垂着手玩着白依晓的头发。
“咱们进去吧，行不行。”洛羽再一次幽怨的开口劝说。
白依晓摇摇头，连回个头的侧脸都没给。
“你羽哥哥我挺帅的，这么倚着门板子，一点俊俏形象都没了，以后不好找伴侣的。”洛羽依然不死心的劝着。
白依晓这次倒是有了点反应，侧了侧身，肩膀靠向门框，额头也歪向门框，似乎是被太阳晒的困倦了。
“嘿……白依晓，看我，扭头过来！嘿……”洛羽屈起一根手指就打算敲上白依晓的脑门。
本来坐着的人在洛羽手指落下是时候敏捷的一歪头，没敲上。
躲过去之后，白依晓还故意的扭过头冲着洛羽一阵笑。
洛羽有点愣的看着自己没弹空了的手指，十分意外。
“嘿，反应还挺快，看你还躲不躲的掉。”洛羽嘴里说着，手指再次伸了出去。
白依晓再躲，又一次没敲上。
洛羽再次伸手，比前两次速度快了些，没想到白依晓像是感应到了一样，直接从门槛上站起身，再一次躲了过去。
白依晓再次嘿嘿一笑，双眼眯起。
一身懒散的气息和夕阳融为一体，让人觉得放松又舒适。
“看招～”洛羽大喊一声，直追白依晓。
白依晓在夕阳下开心的笑着，在洛羽左挪右移的追逐下像只翩飞的蝶。
虽然这只蝶没有翅膀不会飞，
虽然这只蝶眼睛无神看不到，
虽然这只蝶没有平常蝴蝶的感知力。
洛羽看着白依晓，心里感慨颇多。
“啊…”
白依晓一声痛呼。
又是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上。
洛羽紧张的看过去，抬脚就打算冲过去。
“怎么………噗，白依晓，你居然撞门框上了……哈哈…”刚冲出去半步洛羽一脸的紧张就被狂笑代替了，“白依晓啊，要是给你俩翅膀，你是不是也就扑腾两下还没飞起来就得给撞折了。”
典型的得瑟超不过三秒。
白依晓捂着额头，眼睛里蓄满了生理泪水。
“来，羽哥哥给你看看，”洛羽好不容易止住笑，跟到她身边蹲下，“哥哥给你看看撞破没有，是不是肿了。”
白依晓还是不理，捂着额头故意偏了偏头，就是不冲着洛羽，明显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
看着白依晓别扭的样子，洛羽憋住的笑再次冒了出来，惹得白依晓脸扭的更远了。
看起来撞的并不严重，除了一开始被撞的啊了一声，眼睛里出了点眼泪之外，白依晓就捂着额头不说话。
任由洛羽百般哄，就是不回应。
最后好不容易把手给拽了下来，脑门上红肿了一个大包。
洛羽这次憋住了笑，又哄了哄白依晓，然后俩人就一块坐在门槛上等薛灵他们回来。
刚能看到薛灵他们人影的时候，白依晓就张口喊了起来，人也迅速的从门槛上起来跑了出去。
“灵哥哥……灵哥哥～”
白依晓一边跑着一边喊着，更是准确的扑到了薛灵身上。
让洛羽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没瞎。
等洛羽凑近的时候刚好听到白依晓正在小声的很薛灵告状。
“洛羽哥哥是坏人，晓晓今天头撞到门框上，他笑的可开心了。”白依晓憋着醉，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脑门，“撞肿了……灵哥哥吹吹。”
洛羽一扯白依晓，张口说道：“怎么现在还学会告状了，脑门红肿那么……严重……”
洛羽看着白依晓一片光洁的额头，除了那道红痕算得上显眼外哪还有什么撞出来的红肿啊……
七十一章
“红呢？肿呢？”洛羽两手一抄上下左右的一番瞧，不知道的还以为藏了什么东西在头上呢。从她撞门框上，到现在薛灵他们回来，一个时辰都没有，脑门上的红肿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虽然从白依晓醒了之后，他们就已经发现了白依晓伤口愈合速度很快，但是那好歹也是睡了一天一夜啊，而且那些伤口都很细小，愈合的快些也正常，但是今天这撞门框撞出来的实实在在的红肿，就这么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没了。
之前痊愈的快，还能归功于白依晓可能因为吸收了新的能量产生的回馈，现在这真的就是她自身的恢复力惊人了。
“厉害！”洛羽竖起大拇指，冲着白依晓，随后摩擦着下巴，一脸跃跃欲试的说道：“是不是划一刀也会愈合的很快？”
“灵哥哥………”
听到这话，白依晓吓的蹿到了薛灵背后，连头都不露出来了。
揪着薛灵的衣服不松手，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生怕洛羽会给她划上一刀做实验。
洛羽在旁边愉快的再次笑起来，惹得薛灵看了他一眼。
白依晓扯着薛灵就往回走，炎晟尧跟着一起，沐风和洛羽俩人落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今天怎么样？”沐风问着洛羽。
“挺好的，”洛羽停了一下，“有进步，伸手弹她的时候，能躲开了，虽然还是看不见，不过反应很灵敏了。”
“进步神速？”
洛羽一怔，“进步神速！”
“明天启程。”
洛羽：？？？
等洛羽反应过来，薛灵他们已经进了门，沐风都快到门口了。
“诶……沐风师兄……沐风。”洛羽跑两步追了上去，“启程去哪啊？怎么这么突然？”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离开的时候白依晓没有任何留恋的情绪出现。在薛灵的指导下，钻进了特意为她置办的马车里，然后就昏昏欲睡的趴在马车里。
看这情形，沐风轻叹口气，还真是，像是薛灵说的一样。
其实，他们走不走，离不离开这里，对于白依晓来说没什么区别。
她的眼睛是看不见的，所以换不换地方她都察觉不出什么来。
不过，从她醒了后，洛羽的任务就是从头开始训练她，或者说是让她的身体记起以往的训练。
针对白依晓的训练，是薛灵提出来的。
因为，
离魂镜。
薛灵说，进过离魂镜的人，要么灵魂被分割，灵魂被分割后整个人就会变得浑浑噩噩，要么就是生生承受灵魂分割后再重组的痛苦，受不住的就死了，受住的，能活着就已经算是大幸。
而白依晓这个状态，有可能就是她进过离魂镜后产生的连带影响。
甚至，他推测，除了最后一次是白依晓自己生生承受的离魂镜分魂之苦外，可能前几次都是她的魂印灵识承受的。
而且，现在这个状态有可能才是她的常态，最为平和最为能够持久的状态。
对于离魂镜，他们都没有薛灵有话语权，甚至于他们的老师，可能都没有薛灵了解。
反正也是要像带孩子一样的带着现在的白依晓，那就多教一点咯，反正主要任务，也是都交给了洛羽。
至于炎晟尧……
偶尔会单独出现在白依晓面前，但是对于他们，除了带着他们去他知道的小据点外，几乎就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眼前。
各自图个清净。
反正，也不会跑。
反正，跑也跑不掉。
白依晓在经过他们无数次的告知，教导，现在总算是能够自己睡觉了，不会再缠着薛灵，也不会拉着沐风和洛羽讲故事听了，就连洗澡都能自己洗完穿好衣服了，当然是找了个大妈手把手教过好些次之后，终于，像个大姑娘的样子了。
沐风略带感慨的看了眼亦步亦趋跟着薛灵的白依晓，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想完自己就乐了，白依晓这丫头怎么也不像他孩子啊，真是，这想法都快赶上白依晓的天马行空了。
“通知玉玲珑和阿野了？”
沐风在洛羽跟上的时候止了笑意，扭头问了一句。
“……？”洛羽半张着嘴，有点意外的看着沐风，“你怎么知道啊……”
沐风眼角上扬，看了洛羽一眼，没说话。
“噢……所以昨天你告诉我今天要启程是嘛……沐风师兄…有人说过你狡…咳，聪明绝顶吗？”
狡猾如狐，生生给改成聪明绝顶，让洛羽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看着沐风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表情，洛羽觉得，沐风一定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的。
“你可以直接通知他们去琉羽城，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当然还有沿途已知的小据点。
不过这后半句，沐风没有说出来，该说的也都说了，剩下的，到时候临时再知道就行了，反正，洛羽就是被他折腾的。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有些稚嫩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带着他们不熟悉的音律。
声音还不小，不只是在马车两侧的炎晟尧和薛灵听清楚了，就连跟在后面的洛羽和沐风都听得一清二楚。
“白依晓...白依晓！”洛羽一夹马腹挤开炎晟尧，占据白依晓马车一侧，冲着白依晓大声喊着，“你唱的是什么歌谣？你想起来什么来了？”
马车内的声音瞬间停了，随后白依晓的脸就出现在没有遮挡着的马车窗口中。
“啊？”白依晓疑惑的看着洛羽，“就是记忆里的呀，嗯...儿歌，好像是叫儿歌。”
“儿歌？”洛羽嘀咕一句，再次问道：“什么是儿歌？那你还记得什么时候学会的吗？”
白依晓摇头，“从小就会了呀，你没听过吗？”
“没有！”洛羽确定的回答，随后问向薛灵和沐风，“薛灵师兄听过吗？沐风师兄你听过吗？”
两人同样摇头。
古怪轻快的曲调，他们确实没有听过。
“灵哥哥...我...”白依晓迟疑的看向薛灵，“我是不是还有个爷爷啊？一个老爷爷。我好像，记得有一个亲人...”
白依晓有点苦恼的扭头看着薛灵。
“那个老爷爷，对晓晓特别好，那个老爷爷说，他是晓晓的亲人，特别亲的那种亲人，但是，为什么晓晓这么久都没再见过他啊。”从白依晓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她的纠结还有失望。
以及对未知的迷茫。
薛灵侧目，刚好可以看到白依晓坐在马车中单手拄着下巴皱眉苦思的表情。
白依晓像是并没有真的等着薛灵回答她，再次自言自语道：“晓晓喜欢吃那位老爷爷做的桂花糕，嗯...好久没吃过了。”说着就砸了咂嘴，“还有绿豆糕，南瓜饼，红枣糕...嗯，灵哥哥，好想吃肉，灵哥哥做的烤肉，肉干，肉脯，还想吃两个你做的烤鱼，辣辣的那种...灵哥哥，灵哥哥...”
薛灵直接取出各种烤肉熏肉，还有水果，都给白依晓放进马车里。
看着白依晓一头扎在各种吃的中间，薛灵知道，这是把刚想起来的亲人给忘了，眼里就记得吃的了。
“白依晓，这是想起来了？记忆在恢复？看来这段时间的恢复很有效果啊。”洛羽挤眉弄眼小声的向薛灵询问着。
“嗯。”
洛羽看着薛灵没打算理他的样子，自讨没趣的摸摸自己鼻子，放慢速度再次落后跟沐风持平。
薛灵对于洛羽的后撤无动于衷，倒是炎晟尧的面无表情让他高看了一眼。
白依晓的恢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她能够到什么程度是他所无法预料的。
离魂镜，根据拥有者的不同，进入者的不同，而产生的影响不同。
像白依晓这种，难测！
“我从第一次意识清晰到恢复清醒，历时两年。”炎晟尧低声说出这句话后，不再吭声，再次变成一言不发的一颗石头。
薛灵反而舒心了许多，灵魂由残缺变得完整这个过程本来就漫长，而白依晓，只是需要融合那个蛇魂的灵识，然后再把她自己的灵魂抚平，而已。
“前面路段有波盗贼，管吗？”沐风赶到薛灵身边，面无表情的问道。
然而，作为那么多年的朋友，薛灵完全听出来沐风平淡的语气下流露出的跃跃欲试。
这半天赶路赶的的确无趣，好不容易遇到个能动动手的地方，就连后面无聊到编花环的洛羽都竖起耳朵专注的听着。
“我，能一起嘛...灵哥哥。”
白依晓同样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满脸期待。
“被洛羽哥哥追着打了好久，晓晓也好想追着别人打...洛羽哥哥说，晓晓可以打大坏...”
洛羽急忙打断白依晓的话，冲薛灵喊着解释道：“白依晓，我说的是你必须要在我们的关照下，碰到很弱很弱的坏人，才能玩，不是打。”
“薛灵师兄，真的真的，我可没教唆她打架。”
沐风一脸要看好戏的表情，盯着洛羽，“洛羽啊，关键是，你天天追着我小师妹打？很厉害哦，你就是这么执行你师兄的指令的啊。”
“沐风师兄，你行行好啊...我没欺负她的啊，她都躲开了的。”
看着薛灵越来越不善的脸色，洛羽一脸吃了黄连一样的有苦说不出。
七十二章
“炽火国的所有强盗都是一起的，被临近沙漠的一个强盗团统领，好像，那个强盗首领有件灵物，才能让他每次立威稳操胜券。”炎晟尧很适时的再次插话。
不过，并没有什么应有的反应罢了，中州学院有这些消息，而且这个消息那些强盗也没有隐瞒过，甚至听那些强盗的宣传，那拥有的就不只是灵物了，那是天材地宝，就是不能吃，但泛能沾沾气息都能长生。
但是那首领分明不过是青阶，连蓝阶都达不到，只敢欺负欺负修为比他还低的人，那夸大其词的传言，掐头去尾能让人相信的信息也不过就是这伙强盗的首领有个辅助之物。
这些消息在能够修炼到青阶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青阶的强盗，能强抢到什么好东西？！
这是一众高手不屑的源头。
不过白依晓还是有点怯生生的应了他一句。
“炎哥哥，强盗不是坏人吗，坏人怎么会一起？”
“………”炎晟尧被白依晓这句话问的噎了一口气，“问你灵哥哥……”
薛灵斜了一眼炎晟尧，“据我所知，炽火国国姓为炎，曾有一位七王子名为尧，传言十六年前年仅六岁的七王子不幸身亡。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炎晟尧幽怨的看了一眼白依晓，差点被薛灵这一句话噎的背过气去。
接触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充分了解了白依晓现阶段的单纯，洛羽的百变，沐风的表面沉稳，还有最不能惹的薛灵。虽然沐风修为是最高的，虽然洛羽的嘴巴是最喜欢怼人的，但是都及不上被惹到就一针见血的薛灵。
而他，经常惹到，因为白依晓。
就像现在，一句话就把他堵到需要被隔离。
炎晟尧，这是他有记忆时就知道名字，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玉牌，刻着的就是炎晟尧，他的名字又不是巧合，而且灵魂被分割后他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谁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不同人，偏偏，薛灵就挑了这个来刺激他，虽然他不太受这个刺激，但是，没必要每次都找跟他重合的点来说吧。
当然他并不在乎就是了。
好在白依晓听取了炎晟尧的建议，再次缠着薛灵问东问西的，而薛灵也极有耐心的跟她一问一答。
薛灵冷的时候那传神的眉目是冷到骨子里的，即使未曾配剑也能让人看出这人是不好惹的角色，但是在冲着白依晓的时候，他的儒雅，潇洒，再次回归，甚至浑然天成的温润气质让人觉得他之前的冷都是假的。
“怎么了？”
清冷的声音把白依晓的神智拉回现实。
她刚刚在想什么来着？好像，不记得了。
“灵哥哥…那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呀…我刚刚无聊的都做梦了，梦到自己是条大蛇，特别特别大的一条蛇，特别特别亮的那种红，然后就被压在好多好多石头底下……”
正听着白依晓却停了下来，回过头就发现好像又忘了后续，一脸迷茫。
“还有吗？”薛灵轻声询问。
最近白依晓成长的很快，越来越自立，虽然还是很依赖薛灵，但明显的就能看出和以前那种依赖的不同来，没了之前的那种肆无忌惮。
“还有前两天做的一个梦，好多好多的声音一直围着我，一直一直的在说话，但是我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就感觉好像那些声音都长了爪子一样往我脑子里钻……那天醒了就想告诉你的，但是后来我给忘了……嘿嘿，灵哥哥你坐这边好不好，晓晓给你垫好垫子。”带着点慌乱的把垫子抽了出来，铺平。
白依晓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皮，低下了头。
她总是迷迷糊糊的记不清楚，灵哥哥每次都那么耐心又好脾气的跟她解释这个解释那个的，她好喜欢灵哥哥啊。
“一般人做了不太好的梦太阳出来就会忘了，很正常。”薛灵看着白依晓既不像从前又不像后来的乖巧，无声的叹口气还是旋身坐到了马车上，“还记起来什么吗？要过去的话估计要好一段时间，想说什么就说。”
“那…那我就说了啊，灵哥哥你不要嫌我烦呀，在梦里我觉得我好像就是那条大红蛇，我能感觉到被石头压的好疼，也能感觉到那条大蛇的身体里有好大的力气，大到其实它翻翻身就能把那些石头给掀起来，它是故意被压着的，我能感觉到，它想起来又不能起来的那种感觉，很矛盾……”
白依晓自顾自的说话，薛灵在一边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纠结到皱眉的白依晓。
“……那条大蛇还从红色变成了黑色，后来又把黑色都给扯了出来，灵哥哥，你说完上辈子会不会是那条蛇啊，你都不知道它把那些黑色的东西扯出来的时候真的好疼好疼，就跟...就跟上次头痛一样的痛，灵哥哥，你还记得我那次头痛嘛...”
薛灵低低的嗯了一声，白依晓显然思路又跑偏了，总是在迷迷糊糊的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就是那次...嗯，就前几天把别人家的马车撞坏了的那次，你说我的头怎么那么厉害呢，把人家马车都撞坏了，还害得灵哥哥你赔给人家钱。”
白依晓成功的把话题歪到了她再也想不起一开始再说什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不等薛灵应声，白依晓又一次起了别的话题。
“灵哥哥......好想吃苹果橘子和香蕉，香蕉代表我想你，橘子代表我爱你，苹果代表我念你...嘿嘿嘿。”
薛灵看着白依晓，飞扬的沙砾都在她这句话中静止，无人驾驶的马车依然紧跟前行的步伐。
他晃了神。
像是当年的总爱缠着他的那个少女回来了一样，喋喋不休的在他耳边烦着他，不管他把自己安安静静的放在哪里，她总能找到。
手指不禁再次摩擦上无名指的指环，双眼微眯，白依晓。
燥热微风吹在人脸上带起阵阵热浪，不停歇的赶路就连薛灵的皮肤都微微发热，而马车内的白依晓依然通体微凉，除了那双无神的眼睛，处处生机迸发。
白依晓一直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全说了一遍之后，才再次安安静静的回到车厢里坐着，嘴唇嗡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又在自言自语什么。
薛灵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炽火国的日头太足，让他有些昏昏欲睡，原本因为白依晓而有些波动的内心再次变得平静。
忽然，一丝凉意隔着衣衫渗进他的皮肤。
薛灵睁眼，白依晓刚从马车里钻出来，两只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怎么出来了？”
白依晓：“哥哥热...”
“你不是一直不热，怎么......”
透着清凉的触感让薛灵的话消失在唇舌间。
薛灵原以为是白依晓自己觉得热，这哪里是她觉得热，分明是看他燥热，贴过来为了给他降低温度来了。
薛灵低头，板着白依晓的肩膀将她扶正坐好，“还记的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吗，不能这么贴到异性身上，我也不可以。”
这话薛灵说过不止一次，白依晓却屡教不改，说完就很乖，乖不了多久又忘了。
白依晓低着头小声的咕哝一句，挠了挠右臂，一屁股坐在薛灵旁边。
虽然很小声，薛灵还是听到了，她说：灵哥哥又不是别人，就是喜欢灵哥哥嘛！
“反正闲着没事，顺道的咱们都给端了吧？”洛羽低声跟沐风提议。
从这里到他们所说的那位拥有某种灵物的强盗首领的地盘，沿途中至少有三到四个的小强盗团。
洛羽说的就是顺便把这些给端了，然后再去找那位夸大其实的某首领。
七十三章
总算走到了有点树木的路上，一开始的炎城再走一段路就是沙漠了，现在走向另一边虽然就是从临近沙漠的这一边走到林进沙漠的另一边，好歹的中间路段中有了些绿植，不怕干旱不怕高温的绿植。
但明显依然荒芜一片的路上这零散的绿植显然无法到给他们更多的欣慰。
“啊～～”
白依晓靠着马车打了第第一百零八次的哈欠。
好无聊啊……
虽然她不觉得热，但是她感觉灵哥哥好热啊，她每次碰灵哥哥都感觉他的皮肤好烫。
用洛羽哥哥的话来说就是，这该死的太阳是要热死谁啊！
白依晓泪眼婆娑的扭头感应了一番身边薛灵的温度，抬起双手再一次顺着薛灵的胳膊来回的搓动，透着凉意的指尖把薛灵身上静止的灼热一一带走。
无意识的凝神透过双眼观察着这通红的世界，一如梦里的那条红蛇一般，红彤彤的一片，虽然不适，却比漆黑一片让白依晓新奇的多。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白依晓皱着眉想着，好像，是从上次做梦梦到那条大蛇之后？嗯，好像是。
“灵哥哥，你说那条大红蛇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是不是真的有货火红火红的大蛇呀？”白依晓问。
薛灵：“有的。”
白依晓：“那你说我以后能看到那种大红蛇吗？”
薛灵：“可以的。”
薛灵清冷的声音让白依晓立马来了精神，特别是薛灵肯定的回答更让她开心。
“灵哥哥你热不热呀，晓晓一直给你降温呢…嘿嘿，我们还要走多久啊，马儿是不是都累了…灵哥哥，这条路上怎么也没有别人呢，是不是都热的不想出门啦。”
白依晓絮絮叨叨的一边驱赶着薛灵身上的热气一边又下意识的朝着外面“看”去。
薛灵再次精简的回应白依晓各种无聊又没有意义的问题，同时又享受着白依晓给他带来的清凉之意。
而外面的洛羽忍不住的和沐风再次吐槽薛灵对白依晓的忍耐性实在太强了，这么无聊又没任何趣味的问答居然还能继续下去。
又抱怨着难以忍受的天气，虽然他可以调节外界温度对自己的影响，但是一直这么高温炎热的环境还是会很影响心情。
“这应该算是条官道了吧，怎么这么半天也不见个人影呢。太热了太热了，炽火国常年这么热这么多人怎么活的啊。”
洛羽实在受不了的抹了抹汗珠，一旁的沐风无声的听着洛羽的抱怨，但不发表任何言论。
只是瞟了眼闭目养神的薛灵，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诶？前面好像有人？似乎有声音啊。”洛羽凝神倾听，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了一阵叫卖声。
在这荒山野岭四下无人的环境中……洛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随着越走越近，叫卖声越发清晰了起来，视线可及的远处有个西瓜摊，个个滚圆的大西瓜凌乱的堆放在临时搭建的棚荫下。
棚子不小，西瓜占了多半的空间，剩下的小部分棚荫中围坐着几人吃着西瓜。
紧接着又是一声叫卖声清晰的传来。
“西瓜呦…西瓜…皮薄汁多，甜滋滋的大西瓜呦～”
一名老农坐在西瓜旁，头上带着顶草帽，手里拿着把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喊着卖西瓜。
似乎听到了声音，懒洋洋的一掀草帽，露出遮盖的混浊双眼，看向来人，嘴里熟练又客套的招呼了一句：“几位停下歇歇脚，来两个西瓜解解渴罢。”
一直侧耳倾听外面动静的白依晓首先兴奋起来，猛地一下就想站起身，却是被一只大手摁在原地。
瞬间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白依晓觉得她的心脏在狂跳，就连脑袋都跟着心脏的跳动而噗通噗通的在呼吸。
明明每天都跟灵哥哥在一起啊，为什么会觉得这时候那么幸福啊...
啊....啊啊...啊啊啊...
脑袋要爆炸啦...灵哥哥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心脏也要爆炸啦，啊啊啊啊啊...
“小心。”
头顶上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带着温暖的体温把白依晓在爆炸边缘给拉了回来。
薛灵一手护住她险些撞上马车的头，首先站起身，随后转身又把白依晓给接了出来。
“下次不要那么莽撞。”
“哦...”
白依晓低着头，忍不住的低低笑着，嘴角越裂越大，肩膀都连带着在抖动着，老老实实的跟在薛灵身后亦步亦趋。
“老人家，给我们切两个西瓜。”洛羽大声冲着那个老农喊道。
“好嘞...”老农应一声，利索的拿起刀三切两剁的就把一个圆滚滚的西瓜切得像是一朵花一样，还顺带手的为他们支起了一个临时桌架，把西瓜摆好放好。
原本坐在棚荫下的五人一阵叫好。
这时白依晓他们五人才刚走到那个为他们支起的桌面前。
“老人家，这条路上过路人多吗？在这摆个西瓜摊能卖出多少啊，会不会到晚上都坏掉啦。”
洛羽看似无意的问道。
“啊？”老人家偏了偏头，似乎想了一下才意识到洛羽问了他什么，“这条路上啊，人还是不少的，就这些西瓜啊，有时候都不够吃的。”
“那您这地段选的好啊。”洛羽夸赞一句，扫了一眼另外正在交谈的五人，“我们赶路赶了半天路也没碰上什么人，碰上您这西瓜摊我们还很意外呢。”
“那你们一定不是从城里直接出来的吧，从城里出来的人啊，到我这是第一站。”老人家指着他们过来的那个路的左侧。
洛羽扭过头看去，果然有一个路口，从他们过来的那条路上似乎刚好看不到另一条路。
“还真是，我们从那边过来的，”洛羽指着他们过来的方向说，“那照您这么说，这城里总是有人会过来了？这是为什么啊？前面难不成有什么宝藏之类的么。”
听到这话，老农愣了愣，有点意外的看了看他们几个人，“你们不知道？”
洛羽摇头，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的看向炎晟尧，却发现炎晟尧一样一脸迷茫，分明跟他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老人家，我们还真是不知道，您给我们说道说道？”
老农打了个哈哈，笑了笑，还没开口，另外几人倒是先跟他们透了个底。
“嗨！这在我们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一看兄弟你们几个就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吧。”那五人中的一个汉子回过头来，黑黑的络腮胡有些搞笑，明明应该显得凶狠，却透露着真诚的可爱。
炽火国，国风开放，人人热情如火。
名不虚传。
络腮胡左侧是个瘦小的像个猴子一样的男人，右侧是一个红发少女，另外两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们这啊，”那名络腮胡大哥压根没等洛羽回话，就再次说道：“不是强盗猖狂嘛，现在这些强盗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什么会邪术的人，出现了很多蛇，从这在往南十里左右你们也就会发现了，不过像解毒药这种东西还是要多备一些的。”说着络腮胡拍了怕随身带着的小小背包。
“蛇？什么蛇？”
“沙漠蛇。各种各样的沙漠蛇，基本上能够在沙漠中存活的蛇都有出现。”
那个瘦猴子一样的人接道。
“那，这么多人前去是为了......”
“为了蛇。”瘦猴子解释道，“那群强盗都是人一多就跑，游走在大道上专门劫道。哪能剿灭的完啊，都是为了蛇去的，听人说，那些蛇修出灵丹的很少，各大药材老板都争相外购蛇胆蛇毒就连蛇肉都高价回收。”
“还有这好事？”洛羽惊讶的看向那几人，“这些蛇怎么听着像是故意来送死一样？！”
络腮胡大哥再次像是打开话匣子一样的跟他们娓娓道来，来龙去脉。
这的确是近两年才出现的状况，一开始不过寥寥几人发现了有蛇出没，而后来被劫道的那些过路商人却发现每次强盗的出没都伴随着各种沙漠蛇的跟随，一个两个三个的那么传着，直到一年前才确定的确有大量沙漠蛇出现，并且是伴随着强盗团的出没而出没，但因为出现的沙漠蛇很少有修出灵丹的出现，直至现在也不过只是在临近的两三个城中流传开来，甚至有些药材商还想要垄断这些蛇的资源。
当然这种垄断并没有成功，知道的人说是多也不算多，但是知道的人却也称不上少，更不要说还有很多想要以此谋生打着价高者得的大有人在。
所有的信息被半公开传开。
也就造成了现在从城里络绎不绝的有人前往强盗团的地盘---找蛇。
......
络腮胡几人早在跟他们说完消息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白依晓几人吃完西瓜顺便还带了几个放在马车上这才继续前进。
“没想到，还碰上这样的事情，不过......”洛羽话头一转，看向炎晟尧，“你这消息很是闭塞啊，这都流传两年了，你居然都不知道啊。”
炎晟尧撇撇嘴角，并不打算理会洛羽的奚落。
“为什么要杀蛇啊...不可以不杀嘛...”白依晓跟在后面小声的嘀咕着。
“白依晓还是被影响了？”洛羽小声的问向沐风。
沐风：“融合，同化，正常现象。”
“那，是不用我们动手就能制服还是我们不能出手？”
沐风斜了他一眼，“你需要蛇胆？蛇毒？还是想吃蛇肉？”
洛羽一凝，凑个热闹而已，想多了。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不去，或者，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找到原因，解决问题，你说呢？！”
薛灵很是耐心的低声跟白依晓解释道。
任何诡异现象都无缘无故的出现，更不要提像是这样不分种类的沙漠蛇数量众多的出现。
如果真是什么邪术，那他们就更应该去查明并且解决。
所以，为什么要杀蛇啊。
不管是什么人或者什么邪术，蛇总是没有错的啊，为什么要杀蛇。
“灵哥哥，我们不杀蛇好不好。。”
薛灵轻声应道：“好。”
七十四章
白依晓现在这种对蛇的不想伤害的情绪，让洛羽再一次的想到了白依晓曾一人置身一群黑术蛇中间的情形，那密密麻麻的黑术蛇为她臣服，争相要把自己体内灵丹贡献出来。
只是当时白依晓还很淡漠，远没有现在这种对于蛇类的怜悯之心，而且那群黑术蛇畏惧居多。
而当时，白依晓对于黑术蛇似乎带着一种本能性的压制，甚至还能从黑术蛇争相献出自己的灵丹，白依晓却并没有立刻接受中，看得出来她有点嫌弃，当初黑术蛇几十颗的灵丹，白依晓也不过是从中挑拣了几颗吞噬了而已，除了白依晓吞下的黑术蛇灵丹，还有李牧野用的那个之外，剩下的那些都被她放在了交给阿野的那个空间袋中，一动没动。
现在对于蛇类的这种维护，倒是让洛羽有点分不清是因为她心地纯良还是因为灵魂融合所带来的副作用。
洛羽叹息一声：“白依晓能再重回以前的状态吗。”
沐风回道：“怀念？你该兴奋你还能欺负一段时间白依晓………你以为灵魂融合是什么，真以为像白依晓说的那么简单？”
沐风一副“你真好骗”的样子。
洛羽受不了的落后了一步，看着沐风的后脑勺，问道：“什么意思？沐风师兄，你知道我的对灵魂这方面不太精通的，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几乎在他发问的下一秒，沐风的声音随着热浪传了过来。
沐风：“融合，有两者兼得者，也有两者皆抛者。白依晓，不确定。”
洛羽纠结：“难道不是两个灵魂的互补？接纳所融合的灵魂的所有？”
这是他们修习的基础理论知识中说的。他记得很清楚。
沐风摇头，“我只能说，像白依晓之前的那种清醒，是因为收到了某种刺激，使得她灵魂间的融合出现了凝滞，也就是说融合在她清醒的时候，是停止的。不过，她的不同之处在于她现在这种状态出现后又会加速两个灵魂间的融合。”
“那照你的意思来看，白依晓的清醒只是暂时的，现在这才是以后白依晓的正常状态？”洛羽气息一滞，不相信的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薛灵身边的白依晓，“可是，她说起来的那模糊记忆呢？那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就是记忆的融合吗？”
“正常现象。”沐风淡淡的回了一句，“每个人的融合情况不同，所以才让你从头教她，做好打算，毕竟，这个状态是白依晓认为最轻松最不用脑子的。”
“沐风师兄，那你说的这些跟没说有什么区别。现在的白依晓以后的白依晓以前的白依晓，精分成三个人了呗。”洛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很大区别，首先，你不用担心白依晓会在清醒后找你算账———你折腾她的帐。”沐风斜了他一眼，“因为这个状态下是白依晓不带脑子不需要思考的状态，同样也不会增加她的记忆的状态，所以我才说你该兴奋。”
“嘿！”洛羽一拍大腿，沐风这话，有理啊！反正白依晓也不会记得。
不过……
洛羽问：“薛灵学长知道？”
沐风在这次头都不回了，悠闲的说道：“你猜。”
洛羽啧了一声，还用猜吗？显然薛灵学长是知情了，他薛灵学长在他心目中可是万能啊。
“白依晓这样子也挺好的。就是薛灵学长...我薛灵师兄，有点惨啊，从玉树临风的青竹般的人物，到现在，，，咳、”
洛羽隐晦朝马车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薛灵依然在专心的照顾白依晓，这才转过头来小声的对沐风说道：“像个奶妈一样...”
“你，”沐风同样压低声音，只是语调有些抖，“敢不敢，跟薛灵再说一遍。”
说完，沐风就不再压制的放肆笑了起来。
一向冷冷的薛灵居然会有一天被说是奶妈...这对于沐风来说，真的真的是，控制不住的想笑，他们这么多年的朋友，薛灵一直都是一副外表温和有礼，但本质十分淡漠疏离，何曾这么照顾过人，更不要说是像白依晓现在这样小孩子脾性的人。
薛灵对于沐风的大笑算是习以为常，只要不在学院，没有熟识的人，沐风几乎都懒得装作那副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沐风的笑在空旷的路上更显爽朗。
“沐风哥哥这是怎么啦？他好开心哦。”白依晓的注意力瞬间被沐风的笑声吸引了过去。
看着白依晓好奇又纳闷的表情，薛灵说道：“大概是洛羽又说了什么笑话吧。”
“哦...”白依晓半低头，半歪的头顶冲着薛灵，“那洛羽哥哥怎么不给晓晓讲笑话啊…好无聊呀。”
薛灵略一思索，回道：“因为他说的笑话是关于我和你的。”
不然怎么会时不时的回头看我们一眼。
白依晓疑惑抬头，“那不更应该跟我们说嘛，一起开心呀。为什么只跟沐风哥哥说呀。”
薛灵：“……”
洛羽：“……”
沐风：“……”
因为他会被打……
白依晓：“灵哥哥……沐风哥哥怎么不笑了？”
薛灵：“……他不想笑了。”
被薛灵眼神制止的洛羽瑟瑟发抖……一旁的沐风更是直接用上了隔音符，依然笑的左摆右晃的。
“啊……那一定是笑话不好笑，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不笑了。”白依晓如是说，但还是把半个身子从马车上探了出来，想要仔细听听是不是真的不笑了。
白依晓整个人蹭着薛灵的肩膀生生往外侧着身子，松松绑着的黑发从薛灵的脸侧蹭过。
薛灵无奈把人给摁回去，“坐好，调息，打坐。”
白依晓依言坐好，调整呼吸，只是白依晓都快坐到睡着了也没感受到之前洛羽带着她感受过的那股气。
颓然的塌下肩膀，皱着张小脸，往前一趴，刚好趴到薛灵盘坐的腿旁。
伸出手摸索着拍了拍薛灵，“灵哥哥，好难啊……不学了，好不好。”
薛灵：“不行。”
白依晓继续装可怜，伸出两根手指挠了挠薛灵的膝盖，“灵哥哥……不要嘛～真的学不会嘛……不学了好不好呀。”
薛灵：“不行。”
伸手拂开白依晓作乱的手指。
自从薛灵让洛羽教她之后，白依晓不知道求了多少遍，薛灵从不松口，其他的事情，薛灵很少会有不同意的时候，独独这件事，每次都是简单而决然的回答不行。
白依晓不依不饶的再次往前蹭了蹭：“灵哥哥……洛羽哥哥说过的，没有天赋的人怎么学都学不会的。”
薛灵再次拂开她：“……你天赋很好。”
白依晓抓住薛灵的手，像是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具一样的来回摆弄着，“可是我都感觉不到洛羽哥哥说的那股气啊，而且，灵哥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天赋很好，一听就知道是哄人开心的。”
洛羽背对着他们肩头耸动……
白依晓继续说道：“灵哥哥，晓晓不学好不好，反正有灵哥哥保护嘛，还有炎哥哥，炎哥哥上次也说他会保护我的，一直一直一直的保护。”
“炎哥哥？”薛灵问。
被白依晓玩着的五指微微收拢。
“是呀，炎哥哥说他会一直保护我的呀，还说什么……追随。不知道，反正就是不用我很辛苦，开心就好啊。”白依晓捏了捏薛灵的指腹，却发现她捏动一个薛灵就会放松一个，这一发现让她玩的越发起劲。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呀，炎哥哥又打不过灵哥哥。”白依晓很是自然的叼起一根手指，牙齿咬在关节处，顺势舌尖一卷。
薛灵猛地撤回被白依晓咬住的手指，低低的喊了一句：“白依晓……”
抽出的指腹上沾满了白依晓的口水，还有曾被她牙齿咬住泛白的印记。
而白依晓的嘴角到下巴被抽回的手指带出的津液留下的痕迹在烈阳下显得亮晶晶的。
目光所及，更是让薛灵像是触电般向外退了一下。
薛灵的反应让白依晓意外的慌乱，起身时更是压到自己的衣摆，不仅没能成功站起来，反而因为压衣摆的失误造成她以额头朝下的俯冲姿势栽向薛灵空出来的位置。
而刚刚退开的薛灵再次回来，一拉一带，本来避免不了破相的白依晓被薛灵半抱在怀里。
“灵哥哥……”白依晓弱弱的喊了一声。
不敢乱动了。
两只无神的眼睛委屈的看着薛灵。
她不知道为什么灵哥哥突然就要离开，她什么也没做呀。
“灵哥哥……晓晓错了。”白依晓不安的“看”着薛灵，不由自主的就抬起来手，咬住了自己的大拇指，还磨了一下。
熟不知薛灵看到她这个动作反射性的就打算再次撤开。
这次薛灵却没成功脱身，白依晓在薛灵打算放开的时候就急忙抱住了他的胳膊，根本不给薛灵放开手机会。
“灵哥哥……是晓晓咬痛你了嘛……晓晓给呼呼好不好，呼呼就不痛了。”说着带着凉意的小手就顺着抱住的胳膊摸索着被她咬过的手指。
“不用。”
薛灵拒绝，一个巧劲就把白依晓送回了车厢里。
七十五章
车厢里，白依晓紧紧扯着薛灵的胳膊，泫然欲泣。
薛灵指尖的湿润被风干，一只胳膊被白依晓拽着，面色冷峻。
马车外，炎晟尧的脸色有些僵硬，洛羽带着点茫然的回头看了一眼情绪外露的薛灵，而沐风却像是看透了什么的看了看薛灵又看了看白依晓再次愉悦的笑了起来。
“灵哥哥……”
白依晓低低的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白依晓双脚交叉双腿蜷起，小脸贴着被她拽着的薛灵的胳膊。俨然一副怕被抛弃的可怜样子。
薛灵庆幸白依晓坐在他的里侧，否则她的这副样子被别人看了去还以为他怎么样了似的。
没脑子的……
莫名其妙的薛灵就想起来这句白依晓曾经用在庄克身上的形容，她白依晓现在就是个没脑子。
默默在内心叹了口气，也许应该带郭雨或者玉玲珑来的。
只是想到郭雨在面对他时不时就脸红的样子，还有玉玲珑动不动就会哭的性格，薛灵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幸好，白依晓还不至于吃喝拉撒的本能都没有。
经过刚刚的变故白依晓的本来就松垮的黑发这下更是散乱不堪，就连贴身带着的锦囊都露了出来。
薛灵目光迟疑的看着那个锦囊，许久。
“你……”薛灵动了动胳膊，“…锦囊，该换了。”
白依晓抬起头头，双眼湿漉漉的转向薛灵的方向，带着茫然，下意识的半张着嘴巴。
泛着水光的唇片再一次带着抹不正常的红艳倒映在薛灵的眼中。
薛灵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再告诉白依晓不要咬自己的嘴唇了，怎么说她都不会去记得，害怕了会咬，生气了会咬，就连委屈了也会咬。
“锦囊是什么？”白依晓歪了歪头。
薛灵摁上她下唇的指腹再次被随着白依晓说话而涌动的粉嫩舌头舔舐而过，原本红艳的唇被薛灵无意识的用了下力，摁的泛着不自然的白。
“白依晓，”薛灵再次低低的喊了一声，收回手指，看着白依晓又想咬住下唇，叹了口气：“记住，不要再咬嘴唇了，不高兴就说，不开心就说，生气就说，委屈了也说出来。”
白依晓的犬齿微微外露，再次变成半张的嘴。
无神的眼睛中，透露出她的不解和疑惑以及迷茫。
白依晓对于情绪有种特殊的感应，虽然她看不到，可是他们说话时的语气中一顿一挫，一扬一抑，所包含的所有情绪转换她都能听得出来。
所以薛灵在被她咬了那一下时，喊出的“白依晓”三个字中包含着一股她从来没从薛灵口中听到过的愤怒，无奈，还有一种她怀疑听错了的害羞。
而刚刚这一遍的“白依晓”又充满了无奈，纵容，以及一种克制。
可是，为什么，她的灵哥哥第一反应是躲开...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不让她咬嘴唇，她控制不住就咬了呀...
还有灵哥哥说道锦囊是什么...她好像，唯一带着的东西就是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摸起来很舒服的布袋子。
白依晓把那个半露的锦囊拿了出来，明显已经泛旧，但还是能摸出来有着丝线秀出的花纹。
“灵哥哥，你说的是这个嘛...”
薛灵答道：“嗯，该换新的了。”
白依晓皱着眉，被咬过的红唇微微肿起，“可是，这个对我很重要，很重要，不只是里面的东西，就是这个布...锦囊，也对我很重要，灵哥哥。”
薛灵：“你怎么记得这个对你很重要的？”
分明什么都不记得。
却在第一次见面就过分在乎这个锦囊。
白依晓摇头，“不知道，就是很重要。”
素白锦绣着暗蓝色花纹。
浅浅的金色丝线在锦囊口压着边，蓝色的绳结将锦囊口扎紧，挂在脖子上。
“我给你换一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薛灵轻声说道，“换吗？”
换吗？
平常的话语，让白依晓听不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没有期待，只是最寻常的一句问话。
“一模一样吗？”白依晓下意识的想咬嘴唇，生生止住了犬牙的下合。
薛灵轻声嗯了一句。
一个一模一样的锦囊出现在他手上，然后交到了白依晓的手上。
白依晓接过，一手拿着，一手缓慢而仔细的摸过这个锦囊。
从质地到大小，然后是花纹，就连锦囊扎口的绳结的纹理都是一样的，所有的都是一样的。
“真的一样，”白依晓惊喜的跟薛灵说道，“灵哥哥，你把这个里面的宝贝放到这个里边好不好，我看不到，怕会掉......灵哥哥，给你。”
被取下的锦囊和薛灵给她的新的锦囊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摆在薛灵面前。
两只锦囊绣出的字都是一模一样的，所有的绣花都是一个个小小的灵字。
薛灵目光深邃的看着白依晓细细的检查过锦囊的所有，以及到现在虔诚的让他帮忙的态度，嘴唇紧抿，从她的手上拿过两个一模一样的锦囊，打开。
一枚精巧的指环，一个两缕黑发打成的结，还有一个铭牌，代表她白家白依晓身份的铭牌。
除了这三样东西，再没有其他。
妥帖的替她收好，放入新的锦囊中，再温柔的为她挂在脖颈上。
白依晓的眉头只是舒展了片刻，就又一次的紧紧的拧了起来。
“灵哥哥，有蛇出现了、我闻到了，血腥味。”
白依晓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无神的眼中出现挣扎。
薛灵向外看去，沐风刚巧回视。
而马车外，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依然沙砾在马蹄下飞扬，寥寥无几的绿植显得孤零零的。
一眼望去，除了那些尚有生机的绿植，不要说是蛇群，就连炽火国最常见的蝎子都没有出动的。
更别说是，蛇的血腥味。
但，对于白依晓的话，薛灵相信。
“洛羽，注意周围，人或是蛇。”
如果只是蛇类的腥臭味，说明是有蛇群聚集，或者曾游弋于此地、
但是蛇类的血腥味，只能是蛇类的互相残杀或者人类在捕杀蛇，而蛇的互相残杀基本是不存在了，不然不可能两年来还有消息散播，所以只能是人类在捕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