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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讲冷笑话的阿兰     才女成长策略txt下载     才女成长策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42 哪有尸体哪有你

    山耀祖既然是太子府的护卫,那自然是在京中有籍有址的人物,他家的地址,昨天晚上被调了来。今天王怡真便派了李奕城同大虎,去按址查人,不过她早想过,山春攀上了李奕年,又引起了她们的注意,该不会再住在原址,却没有想到,在街坊的眼里,竟然完全不曾知道山春这个人。

    莫非山春也同山望山一般,另有见不得人的身份,因此不能露面?山家人……这些内幕也有点太多了吧?

    正低着头沉思着,又被朝小娇拉了一下,她今天这个受害者扮的可真好,此时王怡真回头,她是满面凄楚、梨化带雨,咬着牙质问道:“棺材都开了,你不来看,还有功夫在这边闲话。”

    这话说的,她又没什么特殊爱好,为什么要特意往棺材里去看?“你直接鞭就是了。”

    朝小娇露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说道:“你还是来看一眼吧,这人有问题。”

    死都死了?还有问题?

    王怡真听朝小娇的话凑上去看了一眼,然后惊叫一声。惊喜的惊……

    这棺材中躺着的人因是新死,尸体并没有怎么腐烂,这也是韩小娇敢说要开棺鞭尸的原因,可是这人的死因嘛……山耀祖竟然不是病死,而是被毒死。他的尸体很明显的呈现出了肤色青嘴色紫的异相,就算是不懂医理的人,也知道是毒发的状态。王怡真那一颗心顿时都火热了起来……她初听说山耀祖病死时,还当是此人断臂致死,但如今看来,是完全没她同李奕城什么事嘛。

    南无阿弥陀佛,这可真是善哉了。

    王怡真高兴了三秒,然后又苦恼道:“那是谁毒死了他呢?”新线索等同于新坑,她竟然多少已经习惯了,想了想便向那街坊招手道:“你来你来,之前山耀祖的丧事是你们给办的么?他下葬时也是这样吗?”

    那路人突然被王怡真招过去看尸体,有点不敢,又有点好奇,于是同热心大妈一起互相搀扶着凑进了棺材,只看了一眼便喊道:“我的妈啊,他这是中毒死的啊,怪不得要怪恶鬼呢,原因真是有冤啊。我们给他下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他请的那大夫说是伤处败血引发了炎症,他也是看着一天比一天虚弱,但死时只是脸色惨白,绝没有这样的状态,若他死时就是这样肤色青紫,我们一定会报官啊。”

    “大夫……哪位大夫?”王怡真问道。

    “不认识。”那路人摇头,“他平日里与我们这些街坊也不往来,倒在青楼有一个相好的,他受了伤,那妓子倒也偶尔的晚上会来照料他生活起居,那大夫也是那妓子所请,因此也不是我们街坊相熟的,不过那大夫的人吕却是很好的,山耀祖死后,也是他帮着告知了街坊,又将山耀祖家中一些值钱的物件当了些银钱,交给了我们,一起张罗着下葬,之后就再未见过了。”

    不住在一起的妹妹,还有街坊未见过的来历不明的,还有个晚上不上班,跑来照顾老情人的妓子?

    王怡真的眉毛愁的打成结,若这街坊并没有说谎,那么这短短几句话,就出现了三个不明人士,而且这三个人,还都在山耀祖死后行踪不明……不过这街坊没必要说谎,山耀祖死于毒杀,王怡真转了头,肯定要会去报官的,到时候官府来查,他现在说谎那时候可就全揭穿了。

    这么说来,李家二房李奕年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王怡真今天带了大队伍来挖坟,但也有小部队活动,李奕城带了大虎去找山耀祖的住处,另有蓉蓉和李兰兰身边的管事李家银去到了承恩公府,特意通知了今天迁坟一事。说到底,王怡真还是想着山春能被刺激得当场求李奕年来阻止,哪怕两方起个冲突也成啊,王怡真并不怕再同承恩公府打上一次,不然的话,真让她们顺利将棺材抬走,这放在哪里也是个大问题啊……

    王怡真甚至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着,抬起了放到晋王妃的永福寺去暂存,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派个人去报个官吧。

    于是棺材就这么一直开着,跟个景点似的,随看热闹的大家围观,王怡真则将这那路人街坊拉了过来,给了二两银子,对方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差连山耀祖一旬逛几天窑子都讲给她知道了,但问题是这人只知道山耀祖常去青楼,却也并不知道他相好的女子是谁,说到底,山耀祖确实不太同街坊来往,大家都对他的了解不深。

    “他娘还在的时候,倒是偶尔还出门同街坊说些话呢。”这路人街坊说道:“只知道他是有个父亲的,在外地行商,一年会回来看他们一次,不过因着她娘以前也不是正经的女子,从良之后也有些男人从他家来往,所以他到底有没有父亲,我们也并不知道,但他本来是跟母姓,他娘立的也是女户,若在他母亲死后,他便改姓了山,还一下子富贵起来了,在贵人身边服侍,小时候同我们街上的孩子们,也算是玩伴,但因他娘的出身,孩子们都欺负他,因此他发达了之后虽然并没有搬家,可是也极少同人来往了,同他相熟的年青人,也并不多。”

    不过不多也并不是没有,虽然妹妹和大夫依然没有着落,但好在同山耀祖相好的女子,这街坊倒知道,然而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就是这街坊知道的太多了。

    光是从他嘴里报出来的花名,就差不多十个,这个山耀祖也是个渣的,几乎每半年就要换一个相好,这么看倒真的是山望山的儿子,同他爹一个口味啊,不过这话王怡真可不敢说,谁让山望山最后看中的是朝小娇呢。

    王怡真记下了这街坊的姓名地址,以及他嘴里的同忆耀祖还算要好的小伙伴的名字,打算以后再慢慢查访,又听一直不肯走的吃瓜子大妈聊了一会儿京城中新的八卦,再停了一会儿,蓉蓉和大虎还没有回来,倒是官府的人先到了。

    王怡真一抬头,正好同好久未见的杨显忠碰到了一起,王怡真也是惊喜了一下,杨显忠算是来京之后的第一个熟人了,于是笑道:“每次见着尸体的时候,都能见着你啊。”

543 交给你了

    杨显忠吐了一口血,若是“尸体”是两个人见面的先决条件,那他宁可不要见。

    王怡真将这边开棺的事情一一都说了,自然,面对着杨显忠,之前山耀祖断臂的事情她也没有瞒着。

    “事情就是这样。表面上看这人是因着被阿城所伤而死,但其实是被人投毒,我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才开棺的。那治他的大夫从来没有人见过,过后也再没有出现,很是可疑;他那青楼的相好也不知道是谁,曾在他的身边出出进进,也很可疑;另有一个妹妹在承恩公独子的身边,但他街坊等人却从来不知其存在,同样可疑。”

    杨显忠的能力,王怡真是很信得过的。他若想查什么,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当然,前提是他想查。

    杨显忠再次吐血:“为什么你身边出现的尸体,总能攀扯上这么高等级的达官贵人?还专挑承恩公府?”

    当初的可儿被杀案,本来是再普通不过一件案子,王怡真顺藤摸瓜,就扯到了宋国公府,牵连着太子妃和太子,如今这大夫和妓子就算了,要查那妹妹,不又得查承恩公府,这是什么仇怨啊?

    王怡真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她果然是天生跟李家二房犯冲。

    “还不是因为事情都同承恩公府有关啊,总之你就去查吧。”王怡真拍他的肩道:“反正你又不是太子一脉,把太子扯下来,你没有好处吗?”

    杨显忠抬起一只手来,都不知道该先捂住王怡真的嘴,还是该先掐死了她的好。“我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是不是不会说人话?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我哪里乱说了?”王怡真奇道:“当初永明县主在念园出事,太子带在身边的人……可是夏家的人。”

    当初在冠军园,养马丫环杏花被杀时,是谁一叫就到了?虽然杨显忠嘴上各种抱怨,但还是将李兰兰同王怡真的嫌疑洗了出来,把水重新泼回给了太子妃。后来在念园时,本来杨显忠并不住念园,但半夜永明县主的死讯一传出,他之后还不是屁颠屁颠的跑来查案子了?纪松凝之死,还多亏了他先发觉到不对劲的关键细节呢。

    明面上看着,几桩案子都是王怡真解的,可是关键时刻提供证据、从旁佐证,哪一次不是杨显忠自己凑过来的?将李奕年打到不能翻身,虽然是王怡真在台面上蹿跳的结果,但没有杨显忠的帮助,她能做到?

    别的就不讲,上次三司汇审的时候,三司中夏家向着太子,其它两家就没少帮倒忙,那时候王怡真不知道诸王争位这么多道道,如今知道了,再想想,杨显忠不可能没有自己的主子,要不然何必暗暗的帮着她对付太子妃,总不会是暗恋她吧?

    杨显忠自己都说,杨夏两家不睦,就是因为杨夏两家的父辈年纪相近,能力相同,只因为肖婉儿偏心赠书,使得杨家以寒门出身,将夏家挤了下去,两家从此便水火不容。既然如此,太子妃拉拢了夏家在身边,那杨家就算是中立,也绝不会投向太子,更何况杨家不可能中立,否则太子一旦上位,夏家势起,杨家就要倒霉,所以夏家选了太子,太子妃也选择了夏家,那么相当于被逼着,杨家也不得不再选一个亲王为主,想尽办法让太子无法上位。

    “我猜猜?你的主子是不是楚王?他是诸王中能力最强还最有前途的,更是曾经观政六部,你们这些做官的人,选他最稳当。”王怡真问道。

    杨显忠还是决定,先捂嘴吧,求这位神仙别说话,会比掐死她要容易些。

    “你……呃……算了,你既然都猜出来了……”杨显忠四下里转头看看,王怡真倒还知道将他拉到无人处说话,刚刚的那些话,该并没有人听见,不过有些事情,其实也并不假,杨显忠叹了口气说道:“我当初就说过,你一进京,大家都盯着呢,谁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肖婉儿的女儿,几位亲王都有意接触你,在你身边试探的人,又不只我一个,更何况我家是真的感念你母亲的恩惠,我也帮了你不少次吧,这种事你心里知道就是了,非说出来多不好?不过我还是要说,楚王此人,无论识人还是论政,都能力卓越,我知道你的好姐妹身在太子府,你要做些什么,都有所顾及,但你也想清楚,你肯投楚王,不也是为她留一条生路吧?楚王仁慈,无论任何事,总不至于波及孤儿寡母。”

    杨显忠这就坡上驴还劝开了。

    王怡真打断他:“你先办好你的事吧。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她什么时候找到了肖婉儿那件宝物,什么时候再操心这天下大事也来得及。

    杨显忠也只能办他的事去了。

    这样一来,山耀祖的尸体有人接手,王怡真终于不用烦恼尸体存放的问题了。这边便带着兄弟们回了青云武馆,那边,李奕城同大虎也回到了青云,两边一对,果然那路人街坊说的是真的,街坊中完全没有人听说过山耀祖有亲生妹妹,倒是他来往的红倌人,打听出好几个来,而山耀祖同这些女子来往,一向都哥哥妹妹的叫,李奕城说要打听山耀祖妹妹,听说人家是不正经职业似的,有脸皮薄点的人家直接就拿扫帚赶人,李奕城还真挨了一下,总感觉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挨打啊……

    同李奕城汇合之后,两个人又从青云出来,赶到了李兰兰这里。

    李兰兰昨天一晕,被诊出怀了崽,身价立刻不一样了。于情于理,王怡真该来看望,并且……蓉蓉是同管事李宝银一起走的,回的时候自然也是回这边,于是王怡真到李兰兰这边顺便还可以接人。

    等到王怡真进院的时候,蓉蓉早就等着她了,高高兴兴的从王怡真手里接过了看望李兰兰的点心,小姑娘就安静的坐到一边去吃了。

    相比之下,李兰兰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544 山迎春

    “你们那边查到了没有?山春的身份?”李兰兰一见着王怡真的面,就问道。

    把王怡真说得顿时一愣:“怎么?你已经知道了?”

    山耀祖并没有一个妹妹这件事,王怡真是意外得知,李奕城是实地打听过,但李兰兰这“秀才不出门”,怎么也知道山春的身份有异常啊?

    “唉……”李兰兰叹了口气,说道:“蓉蓉早回来了,比你们要早很多。”

    王怡真今天去挖山耀祖的尸体,打从一开始,目标就非常明确,就是引山春出来阻止,因此她派了李奕城,直接去到山家通知山大春,又怕山春藏了,便让李宝银去到了承恩公府,非常好心的通知了一下李奕年。

    按着王怡真想的,李奕年既然将山春护了起来,那么自然便该知道她所在的地方,到时候晓得了山耀祖的坟被刨,李奕年就算不出面阻止,也该同山春说一声,要不然他以后可没法跟人家姑娘交待。

    出于这样的想法,王怡真是让蓉蓉跟着李宝银一起去的。

    李宝银是正规的管事,又是李兰兰的人,王怡真挖坟这事,要是让献国公府的人去通知,就能找茬似的,因此让李宝银去通知,算是比较官方和安全的。而蓉蓉则伏在外面,李奕年一旦离开,她就悄悄从后面缀上,小姑娘最擅长把风跟梢,也懂得自保,王怡真并不担心她会被发现,最多,就是跟不上罢了,却没有想到,蓉蓉跟的很好,并且再一次的……一路从承恩公府跟到了太子府……也就是说,李奕年听到了山耀祖被开棺的消息,没有去任何地方找任何人,而是再一次的来找了太子妃?

    “……这山春不会就在太子府吧?”王怡真吓了一跳,……她是知道太子妃有这个毛病,喜欢给太子收集美人,莫非山春其实不是李奕年想收,而是给太子的?他往太子府来,是因为山春早在府中?

    “不是……”李兰兰摇头说道:“蓉蓉两次跟踪李奕年,他都是单人小轿一个人进的太子府,蓉蓉能确定,今天也无人与他同行,至少当时没有。”当时没有,那么山春昨天被送入府来的情况就不太可能发生,因为昨天在李奕年来了之后,太子府乱成一锅粥,反而全京中都盯着呢。

    昨天没有送到,那人就不太可能在太子府。

    也就是说,李奕年听到了消息不但没有一点阻止的举动,反而是直接来向太子妃汇报或者讨主意?

    “那么看来,山春就在承恩公府没错了。”王怡真点头道。

    昨天蓉蓉看着李奕年外出,没有带别人,今天他得了消息,哪里也没有去,直奔太子府,即是说,昨天山春确实留在了承恩公府,而今天,李奕年得到消息直接就可以在府内同山春商量,然后再来找太子妃。这可就有点麻烦了,山春若选择了不肯出头,那么杨显忠那边就算查出些什么事来,也没法搜承恩公府查人啊。

    王怡真正在想用些什么手段,可以再逼出山春,又或者能搜索承恩公府时,李兰兰再度摇头道:“他们说山春……嗯,山迎春也没有在承恩公府。”

    山迎春又是谁?

    王怡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之前只知道那女孩姓山,李奕年又叫她“春儿”,王怡真便叫她山春,说来是有点难听,听着跟香椿似的,也就算是个暗号,可是叫的次数多了,她都觉得那女孩子就该叫山春了,原来是叫山迎春吗?这名字倒也好听。不过……

    “他们……他们又是指谁?谁来过你这里了?”王怡真问道。

    “蓉蓉跟了李奕年到府门口,她刚进字不久,李奕年亲自来见我了……”李兰兰说道:“还有太子妃……同殿下。”殿下,指的当然就是太子,也就是说,李奕年来见太子妃,两个人商量了什么事情,还把太子也一起捎上了?

    王怡真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结合着刚进门时,李兰兰不太好看的脸色,王怡真问道:“他们欺负你了?就太子那怂样,还敢骂你了?”

    李兰兰摇了摇头:“他们带了一张悬赏……来我这里是……是同我道歉的。”

    “唉?”王怡真表示有听没有懂,什么玩意的悬赏?又为什么道歉?

    李兰兰便还是只将她同李奕城带进了屋子里,说起了今天早上……不,该说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一切。

    往远了说,事情还是要从王怡真那惊天一脱开始讲起。

    当时李奕城等人被拒之在太子府门外,自觉得受到了打压,而王怡真为着帮李奕城出气,在太子府门口脱外套设仙人跳,李奕城砍掉了那当值侍卫的一只胳膊,那个人,自然就是山耀祖了。

    山耀祖缺了胳膊,无法在太子府当差了,太子仁善,之后王怡真逼他惩处当时的侍卫,太子并没有再罚他,反而还将赐了他不少的药材,让他在家养病,而同他同班值岗的那些侍卫,太子因为王怡真的有关系,自然是不敢再用了,可是说起来,其实几个人都并没有做错什么,未经传召不得入太子府是规矩,只是像王怡真同李奕城这么不守规矩的人少罢了,也就是说这几个不但无错,还算是忠勇之人。

    王怡真还不依不饶的要太子惩戒,因此太子便将几个人都调到了庄子上,依然还是守门,身份、差事、薪酬都未变,只是轻易不许他们进城,省得被王怡真或李奕城看见了,又要闹事。

    事情,也就这样解决了。

    但这几个人中,也有家在城中的,人家天伦之乐,总不能不让回家吧。因此那个家在城中的侍卫,还是按着休岗回城探望父母,只是他也怕李奕城没事找事,因此回城之后也深居简出,只是没想到他前一次回来,半夜三更的,却有一个年轻姑娘找上了门。

    那姑娘年纪不大,15岁左右,但长相漂亮,一身的孝服。

    侍卫起初还当她找错了人家,结果那姑娘说,她是山耀祖的妹妹,叫做山迎春,来此,是来通报她哥哥的死讯的。

545 诉说原委

    这侍卫同山耀祖相识很久了,他其实是知道山耀祖是并没有妹妹的,但他也知道山耀祖有个有钱的、有关系的跑商的父亲,能将一个从良的娼妓之子运作到太子府当侍卫,能力也不一般,他早觉得山耀祖很可能是什么大户人家的私生子,家里可能有些很不能对外人道的内幕,因此此时蹦出一个妹妹来,他倒也能接受,特别是这女孩子哭哭啼啼的来说是通报哥哥的死讯,他自然是不可能往外赶人的。

    这侍卫让这女孩子进了家中,那女孩子便说起来山耀祖的事情。

    原来是山耀祖因为受伤过重,已经死了……他的家里人确实是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与他同住,但也并没有抛弃他,因此山耀祖受伤时,这女孩子便到他家中照顾,没有想到,他死前,却透露出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来。原来山耀祖之前便发现有人要对太子不利,而太子的身边,已经有人背叛了他,因此他私下里查一件事,已经很久了,但他还没有找到明确的证据,就被李奕城砍伤,而那之后,太子又不曾出面见望他,他怕这件事事关重大,随便托人传话会被太子的对家知道,因此一直等到了妹妹来,才将这件事讲出来,还曾叮嘱过,这件事,除了太子妃,谁也不要说,谁也不要信,然后咽了气。

    这女孩子自称叫山迎春,她找到了这侍卫,是想求他两件事。一件事,她想见见太子妃,将这件对太子不利的事,当面对太子妃说,二件事,她想要太子府帮着送一封信至天雷驿给父亲,将哥哥之死讲说明白,因着山耀祖是山家唯一的男丁,她怕父亲知道她没有照看好哥哥,会因此怪她。

    这第二件事暂且不提,这第一件事,可真是将这侍卫吓了一跳。

    这侍卫同山耀祖一个班岗,平日里交情也算不错,但他从未听说过山耀祖再查什么于太子不利的事情,不过这女孩子也说了,山耀祖是偶然间发现了线索,私下查访,甚至还因此怀疑身边的同事有人背叛太子,那么他不肯对别人说,也是有可能的,终归他们这些人本来都是太子府的侍卫,虽然是同事,也是对手,现在都是门岗,若是山耀祖真查到什么重要的事,据功升职不是没有可能的,说不定也是因此才怕同事知道。

    因此这侍卫便十分的心热,想要探听山耀祖留下了什么话,但这姑娘心志十分的坚决,她哥哥说只有当着太子妃的面说,她便宁死也不对别人讲,只求这侍卫,安排她见太子妃一面。这侍卫想着,通报之功也比没有好,而且也一直觉得自己无过被罚,十分的不忿,因此便答应了。

    这侍卫当下便带着山迎春去了太子府的后门,反正当值的人都认识,又避开了王怡真同李奕城来看李兰兰的时间段,也不会有危险,这侍卫托以前的故旧向太子妃传话,这个女孩子报的名字是天雷驿山氏,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太子府后门等着传唤,却没有想到,一会儿太子妃的身边近侍婆婆亲自接了出来,不但当场给了这侍卫一大笔钱做犒赏,而且言语间对这女孩子极为尊敬,这侍卫眼睁睁看着山迎春得太子妃另眼相见,进了府,才晓得自己真的是碰上了大机缘,因此一高兴,便在替他传话的侍卫换岗后,拉着几个旧友去酒店里大吃大喝了一通。

    谁想到这么巧,他几个人正是去的飘香楼,当时服侍的她们的婢女一听说是太子府的侍卫,只当他们同青云是一波人,便特意的叫了小荷来服侍,那女子也是一片好心,多说了句,让承全将来一定要好好对小荷,不能让人看不起她的出身,欺负了她,到时候就算太子府的护卫有献国公和国公夫人做后盾,她们这些姐妹也是不肯的。

    这些太子府的侍卫才知道,飘香楼里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婢女同李兰兰院的侍卫有情,那几个人都是李家出身,太子妃带出来的铁忠,又都同山耀祖相识,更是刚听闻了山耀祖新死的消息,听那飘香楼的侍女说话,好像太子府的名声都是王怡真同李奕城撑着一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此才借着酒疯调戏小荷……

    总之小荷的事不是重点,算是被波及吧,重点是那山迎春,在那一日之后,便被太子妃送到了承恩公李家,以侍女的名义,就安排在了李奕年的身边,为什么是李奕年呢,因为李奕年最方便往来太子府,看望太子妃,而太子妃有事要做,也可以直接吩咐他。

    太子妃的直接吩咐就是两件事,一件是以承恩分府的名义,向天雷驿捎信,二件是从山迎春的口中,不动声色的仔细的探问山家同天雷驿的关系以及天雷驿。第一件事简单,李奕年将山迎春接入府之后,就着手安排了,第二件事嘛,就要徐徐图之了,李奕年的选择是甜言蜜语的将这个美貌的姑娘给睡了,所谓不动听色的探问,又怎么比得过对方敞开心胸主动奉上,一般的女人,对于自己交托身心的男人,不都是百依百顺吗?

    山迎春果然开始慢慢的透露了一些,每次一点,但不多,可能大约是因为刚刚失去了亲人,因此她只有每次在山耀祖的墓前才肯多说一点天雷驿的事情,于是李奕年自然是常常的要带她去扫墓了。

    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碰到了李奕城,更没有想到,李奕城一言不合就伸手抢人。

    若李奕城抢的是别人,怕李奕年也不敢同他这样硬碰硬,但李奕城抢的是知道不少秘密的山迎春,又是李奕年睡过的了姑娘,李奕年本来睡了人家是打算要套话,可是没想到睡得多了自己倒先睡出了一点责任感来,又加上出门带的侍卫不少,而李奕城方只有两个人,因此仗着怒意,将李奕城给打了。

    本来打了也就打了,却是山迎春悄悄对李奕年说,要将李奕城抓起来,因着李奕城身边的女子,就是同她所说的秘密有关,李奕年听了,才将李奕城扣押起来,只是那秘密到底没有公开过,他也不好直接将李奕城交到了官府或者谁的手上,因此李奕年便将山迎春带回承恩公府后,先一步离开,去找太子妃问询,却没有想到,山迎春竟然趁着他不在时,突然跑掉了。

    李奕年才知道自己受了骗。

546 她说的秘密

    李兰兰说到这里时,冷笑道:“他就这样对殿下说的,将山迎春一事,推了个一干二净,他说他因着太子妃晕倒,而在太子府多呆了一段时间,没有想到这时间里,山迎春搜刮了他的私财,趁着李家大乱,自己跑掉了,他当时便去报了案,还拿出了二房到官府报案的证据,以及官府开出来的拘捕文书。这话,你信么?”

    “……”王怡真自然是不信的。这事吧,换个有脑子的谁也不信啊……

    李兰兰看着王怡真的神色就明白她的意思,转而惨笑道:“可是殿下……殿下就信了。”

    她没有想到李家做事还挺迅速,她们前脚刚理清了山迎春人在李家,后脚李家就找了个借口,说山迎春自己跑掉了,连着报案同官府的海捕文书都做好了,这速度……

    一切根本就已经是套好的招术。

    李奕年抓了李奕城,惹得王怡真打上了门去,然后李奕年来报信。

    本来这件事,是足够着太子妃晕一次的,到时候不论有理没理,李兰兰同王怡真跑不掉一个伤害皇嗣的罪名,谁让她们把怀着孕的太子嫡妻给气晕了呢。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李兰兰也有了身孕,而且还是在太子妃一直未生男丁,李兰兰也同样身为李家女的情况下,两个人一起怀孕,这样一来,太子可真的是谁也不敢得罪了,谁叫李家凤女的名头太响,万了李兰兰就生了长子呢……于是在两边都有孕的情况下,这件事就真的只能论理了,而李家二房不占理,因此王怡真跑去挖坟,她主动占回这点便宜来,太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却没有想到,太子妃那边也主动的退了一步。

    这么一来,行势骤然就变了。

    太子妃这边无辜受骗,反倒是李兰兰这边仗着有理不饶人,而太子妃的娘家被砸、山耀祖坟墓被刨,在普通人看来,李奕城无论是受到什么样的委屈,砸了生育自己的家庭,扫了长辈的面子,还挖人家的坟,光这三件事也是10倍收回了本钱了。更何况太子妃怀着孕,以正室的身份,央了丈夫来帮中人,带着弟弟来赔礼说明,真的是处处做到了极致。

    而最主要的是,李奕年是太子同太子妃陪着来道歉和说明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太子已经认可的、板上钉钉的、盖棺定论的,同李边二房无关的了。这潜台词里其实就是……想劝李兰兰的大房这边不要再追究了。

    王怡真头痛道:“我早知太子是个喜欢和稀泥的,可是这为了息事宁人,连这种明显的谎话都信,他这样一闹,我岂不是没有办法再去砸承恩公府了?”话是这么说,但其实王怡真头痛不是太子之怂,而是太子妃之精明,

    山迎春人肯定还在承恩公府,若是挖坟不能找出了他来,她满可以用这次山耀山被毒死的事,再一次打上承恩公府。比如“毒杀了自己府中的侍卫以嫁祸李奕城”这理由,就很让人信服,可是太子妃的反应太快,她先一步自降身份,向李兰兰认错,给了太子一个和稀泥的台阶,这种情况下,若王怡真还敢不依不饶,那可就是不给太子面子了,不只会让两边的关系恶化,还会使得李兰兰难做人,一旦给人的感觉变成了李兰兰借机生事,同太子妃争嫡,那可真的是要人命了,因为李兰兰再怎么说都是别人家的妾室了,她所有的生机,最终不过是夫主的恩赐,若真的将太子惹得发起了火,别说是争宠,连如今这单住的院落、自有的小厨房,弟弟弟媳随时可以探望的权利,也不过是太子一句话就会失掉的。

    “如今竟然是不信都不信了。”好不容易出一点线索,以前线索断了,那是人死了……如今竟然要眼睁睁看着她溜掉,王怡真实在不甘心。

    此时却是李奕城接话道:“我信”。

    “……”

    “……”

    两个人一起盯着突然发言的李奕城,真心的再一次觉得这娃的智商是狗吃了吧,这么明显的谎言他都信,李奕年这明显就是在推责任嘛,这样一来,李家二房的冲突就算是山迎春的挑拨了,李奕年打人不对,但是受奸人蒙蔽,为此太子都出面调和了,太子妃都亲来道歉了,李兰兰就是再多的气,也只能忍了。结果她们两个在这里气了半天,李奕城倒信了……

    李奕城还真的信了。

    “我觉得,大堂哥说的可能是真的。”李奕城回忆道:“大堂哥只是不喜欢我,他叫来侍卫,一开始也只是打我,好像……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瞬间,那个女子投到他的怀里,他就突然发了话,要将朝二姐也一起绑了。”

    据李奕城说,李奕年一开始确实是让侍卫们打他,但并没有说要绑他,反而是他突然要向朝小娇下手,才肯停了殴打,将两个人一起带了回去,这么说,李奕城没有受太重的伤,倒要感谢朝小娇了?

    王怡真问道:“当真是那女孩子说要绑了小娇?你看到了?听到了?”

    李奕城摇头,山迎春扑到了李奕年怀里说话,他哪里去看到,被打来踹去的,更听不到。但李奕年倾听山迎春说话的神态,他是看在眼里的。

    但李奕城说的,王怡真一向都相信,这么一想,事情也确实就有些蹊跷了。本来李奕年让人打李奕城,不是大事,李奕城走在京城的街头上,看谁不顺眼打人的次数多了去了,两边有仇,遇上就打一顿,他自己都不觉得被打是件事,可是李奕年让人绑了李奕城,这事情就闹大了,因为李奕城如今毕竟是一等的国公,光是就身份上来讲,扣押无罪的勋贵也是罪,这道理,李奕年这种性情冷静又熟读律法的人,怕是比在场的人懂得都多,那么他敢抓李奕城,自然是板上钉钉,拿到了他的罪行,而山迎春对他说得话,就是关键了。

    “那李奕年可曾说,山迎春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王怡真问。

    “……”李兰兰顿了一顿,说道:“山迎春对太子妃说的什么,李奕年并没有说,但事关朝小娇,他是说了的,他说:山迎春告诉他,朝小娇就是叛国贼军的一员。”

    “……”

547 与之有关

    那岂不就是说,山迎春告诉了太子妃的信息,就是相关于叛国贼军的?

    不……也可能是本身太子府本来就同叛国贼军有关?正因为是太子妃在幕后指挥,所以才知道相关的信息……

    那么山迎春反而是太子妃的人?可是这样就又轮不到她来指挥李奕年了,是这两个人做的戏,那这戏也太细致了……

    这么说山迎春真的是告密者,太子妃同李奕年反而是受害者?

    可是这么想的话,不就真的将太子府从叛国贼军的事情中摘了出来,那会不会又正中太子妃的下怀……

    不不不……再这么想下去就完了……正因为无法判断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这么猜下去,简直都能写一部推理出来……

    王怡真唯一能确定的是,朝小娇一定不是叛国贼军,她的底细,王怡真是清楚到不能再清楚了,毕竟比起这一群京城时的妖魔鬼怪来,从小就认识的朝小娇单纯的像天使。也就是说,现在能确定的是太子妃一边就是在说谎,无论她们是主动说谎还是故意说谎,总归结果最后还是两条路啊,要不然就是李奕年同太子妃在说谎,要不然就是真的只有山迎春在说谎,可是要判定谁说谎,又只能先抓到山迎春,可是想抓山迎春,就得先弄清楚李奕年同太子妃是否在说谎,这就是个圈吗?

    王怡真整个人都快疯了。她一个体育生,都快被这京城的牛鬼蛇神逼成社会学专家了。分析作案手法之外,还得分析人性心理学?上天如果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保证下辈子再不进京,自己把自己流放到海南岛去。

    “行了,这件事不要想了,反正想也没用。”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太子妃的说辞,太子信了,那太子都信了,李兰兰也就必须信。山迎春这个人,李奕年说了不在李家,那就不能再去李家查,不过好险,王怡真今天早上也找过了别的帮手。

    “山耀祖是被人毒死的,谁下得手?什么毒?这些都是线索,还有那同山耀祖来往的红倌人同大夫,都是线索,可以交给大理寺来查,总比我们去查要方便。”王怡真说道。她来到京城之后,才明白有权有势的含义,有权不在于你管着什么事,而在于你管着什么人。太子再怂,在太子府中也是说一不二的,李兰兰就是他的权,半点不可违逆他的意思。而有势更不是地盘圈的多大,而是要看有多少人为你所用,又有多少人有用,同样,可用之才,能用之人,才是真正的势。

    讲真,王怡真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谢过肖婉儿,要不是这位亲娘给了她一个虽然不知道是否亲生,却是天下最有权有势的爹,王怡真怕是在这京城里早让人踩死了,哪里能像现在一来,享着国夫人的名号、连带着未婚夫都是公爵,大姑姐都能跟着争争宠,她能在京城横着走,多得是有启圣帝的撑腰,这么一想就忍不住觉得,怪不得诸位亲王要这样你争我夺,王怡真这样的独宠,谁不想要,能从启圣帝那里分到的越多,就越立于不败之地,可算是肖婉儿生的是个女儿,若她生的是个男孩,怕是王怡真回京的那一刻,就血流成河了……

    只是有好处也有坏处,她可以指挥杨显忠办事,却到底不是他的主子,用过杨显忠,就算是欠了人家的人情,早晚要还,而且如今王怡真在立场上算是偏太子一脉,但一旦将线索交给了人家,那事情发展也同样不受她控制了。说句不好听的,太子府若真同叛国贼军有关,王怡真为着李兰兰还得替她们瞒着,可是若是被别的亲王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的,那太子要倒,王怡真也保不下他。

    这样的情况,王怡真自然也同李兰兰讲清楚了。如今太子那边发话不许再查,但事关汶边寨30多条人命的血债,王怡真却不能只看顾李兰兰,不管朝小娇,她是非查不可的,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让李兰兰有个心理准备。

    王怡真这将今天新的情况同李兰兰一说,李兰兰顿时高兴了,见面之后阴云密布的脸一时间都有了喜色:“这可真的是太好了,做为情报也能为太子所用了。”

    “……”王怡真已经不想说话,宅半中的姑娘们的思维,真的慢慢同婚前不一样了,对于李兰兰来说,杨显忠拿到的线索对太子不利,并不是坏消息,反而先一步拿到这个消息的自己,能提醒太子当心,自然也是功劳。以前太子之所以信任太子妃,是因为太子妃能为他做好一切,太子有了太子妃,那其它的女人对他的功能就只是生孩子,而李兰兰如今有了孩子,也有了新的盼头,那么她就必须告诉太子,她也有如同太子妃一样的用途,她现在没有能力帮太子化险为夷,但总归还能提醒太子避险,而不是只做一个宅在家里生孩子的机器。

    总之,太子府这妻妾之争,因为两个人同时怀孕的原因,真正的已经抬到了明面上,开始白热化了。

    “你……高兴就行,之后再有什么消息,我再叫人来传给你吧。”王怡真说道。

    太子府里再没有什么新的变化了,王怡真便带上了李奕城同蓉蓉、朝小娇、莫应等人,又回了青云武馆,王怡真虽然将线索交给了杨显忠,但她自己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查,因此来到青云武馆之后,将又重新给兄弟们分派了任务,几个人一组的出入,还是去查山耀祖,重点查那个失踪的大夫。

    并且除了大虎之外,又给李奕城加了几个护卫。这次的事也算是提醒了王怡真吧,以前李奕城能在京中称霸,多少也是因为李家未分家时,他算是太子妃的堂弟,谁家也不敢让护卫一拥而上打他,如今虽然说了李奕城的后台更硬了,可是王怡真的身份毕竟拿不到面上,真碰上了仇家,人家还是不会跟他客气的。

    只是本来青云留下来的兄弟就不多,又要去太子府值岗,又要查人,又要护卫李奕城,这么七分八分,人手明显就不够用的了。

    王怡真抬头45度望天,看了眼快被吊成了腊肠的吴平安,最终大发慈悲的点头道:“把他放下来吧。”

548 丢脸的父亲

    吴平安这段时间天天被吊在青云武馆,也算是一道特殊的风景线了,只不过想引出来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别看王怡真之前动不动就带着青云的人全数离开,但其实一直被称为重伤在床的承全,是有留下来的暗地里盯着他的,次数多了,据承全白天晚上的观察,并没有人来接近吴平安,看来小五也是真的不管这个侄子了,王怡真便将吴平安放了下来。

    他毕竟曾是太子府的护院,同山耀祖也是旧识,于是便将他也编到了查山耀祖的那一波人中,自然,还是一直有兄弟会盯着他的。吴平安对于终于不用再被吊的事,感动的痛哭流涕,也是当场保证一定超额完成任务,将山耀祖的老底都揭出来。

    安排好了青云的事,王怡真才带着蓉蓉同朝小娇回了济宁伯府,今天这一天过的也算是绚烂,别的不说,挖坟这种事,也足够回忆一辈子的了。

    并且这两天也是事多,今天好容易回来的早点,她还打算试探一下银月姨娘呢。

    之前蓉蓉说银月姨娘有异样,很可能也投了新的主子,在打肖婉儿遗物的主意,王怡真却觉得不太可能。银月姨娘要是真投了新主子,那也就不会一边翻肖婉儿的书,一边愧疚的哭了,只是她却是极有可能受人威胁,谁让她的弱点如此明显,就是王正清这位大少爷呢。

    因此王怡真回来洗漱休息了一下,本来打算晚饭后去银月姨娘那边探探口风,却没有想到,晚饭之前,海氏派了人来通知,要王怡真去正厅吃饭?

    “出了什么事啊?”海氏这位继母,简直是好继母的典范,虽然她从来不给零用钱,但她给了王怡真充分的自由,王怡真白天的时候,在京城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晚上按点回军用就行,特别是在王元娘订婚之后,这位大约是觉得了了心中一件大事,好容易拾起来的交际又果断的断掉了,天天宅在家里,就晚上王怡真回得晚或不回来了,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就装同租的舍友,大家彼此相安。因此海氏是从来不搞什么全家聚餐联络感情这种事的,因此今天特意里将王怡真叫去了她那边吃饭,就很奇怪了……

    莫非她也察觉到了银月姨娘有异?还是王正清出了什么事?王怡真总觉得海氏没这么爱管闲事,但不管怎么说,王正清都是王家唯一的儿子,她会关心些也是正常。

    结果那传话的婆子笑道:“是伯爷回府了,因此夫人才来宣大小姐,全家吃一顿团圆宴。”

    “……”猛一听“伯爷”王怡真差点没反应过,这是指王仁连这位名义父亲的。

    这位竟然舍得回府了?还是该说海氏竟然肯放他入府了?话说这位也真的是存在感够低的,早两天小荷那事就听说他进了京里,结果被妻妾相继赶出门去,两三天没回府里住,如今怎么又肯回来了?

    王怡真最开始进京的时候,倒也有想过见见这位父亲,虽然在传说里是个渣男,但毕竟是将那个“仙女”肖婉儿拿下的人嘛,只是后来事情一路脱轨,王怡真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也就没再想到过他,这今天突然人蹦到了眼前,她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反正晚饭是不能不吃的,一边吃饭一边去见见人倒也是正好。

    王怡真将海氏的婆子打发走,快速的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装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便去见这位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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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厅里的空气异常的沉默……

    王怡真走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冷着脸在一边,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中间首座上不吃不喝……

    不对……王怡真暗里摇了摇头,既然是坐在了首座上,就该是她的父亲王仁连吧,那就年纪来说不可能是年轻男子,但对方那一张脸,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极为年轻。这男人一身的文士袍,面目看着绝不超过30岁,神态温和,容貌极为英俊,总觉得……莫名就知道为什么肖婉儿会选了这男人帮丈夫,并且为什么他会在青楼楚馆中受欢迎的原因了,这长相也太好看了点,按说海氏同银月都该是比王仁连要小几岁,更其中银月还是个美人,可是同这男子在一起时,海氏同银月倒显得年纪大些,王仁连看起来倒跟两个人的弟弟一般。

    按说既然是家宴,便该等着所有的人到了再一起吃,但很显然王仁连自己吃的不亦乐乎,他面前最近的一般菜,都快空了。

    “还是家里的饭好吃。”王仁连看到了王怡真,明显是很高兴的,放下了筷子赞了一句菜色,然后说道:“你就是怡真吧,来得太慢了些,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你随我来我的书房。”

    海氏在一边顿时气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说道:“有些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有什么事要单独讲,你的事情,就算是讲了,孩子又怎么好听。”

    王仕连笑道:“夫人难不成是怕我欺负孩子么?好吧好吧,我不会找她要钱的,你今天给我的钱,就足够我花用不少时日了。唉,其实我们夫妻何必要分得这么细,你好好的将生活费给我,我不一向是很听你的话的么。”虽然海氏的神情不怎么样,但王仕连说起话来脾气却好的不得了,慢声细语的,这声音也好听,要不是论及到钱不钱的,王怡真真心觉得这当情话来听,很让人迷醉。

    只是……刚见面就要钱是个什么鬼……王怡真这种财迷光听内容也觉得很反感啊。

    而且王怡真看来,海氏也是极不喜欢王仁连的,怎么,当初的时候,海氏不是因为一见钟情才肯嫁给他,还自愿拿着嫁妆补贴他的吗?

    王仁连这样一说,海氏的脸色都铁青了。高声叫道:“我何时曾少过你的生活费了,但你一见面就要千两银子赎个妓子算怎么一回事,我不肯,你竟然……竟然……还去了燕王那里盘桓,元娘还没有嫁,你这做父亲的就要丢尽她的脸吗?”

549 说话的技巧

    “……”王怡真实在讲不出话来,原来王仕连之前回了京也没有回府,被海氏赶走之后,用未来老岳丈的身份,住到了燕王那里去了?那王元娘的面子可真有点……王怡真看了一脸,王元娘自然也做在家宴中,脸上阴云密布的,一看就没什么味口吃饭

    “因为你都不让我回府啊……”对于自己的行为,王仕连委屈道:“我倒也不只在燕王那边,我还去了齐王那边住了一晚呢,我哪里想到这段时间不在家,家里突然就鸿运照头了,同几位的亲王都攀上了关系,我就是知道了消息才特意回来,向孩子们道喜啊。哪里想到家里反倒容不下我,还不如外人对我好呢。”

    海氏瞪圆了眼睛,拿手指头指着王仕连,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这还不提,王怡真没想到连银月姨娘都眼中泛泪,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背着人悄悄的用手抹眼泪呢,也不知道是王仕连哪句话又伤到了她?这幸好王正清今天在国子监,不在家中,要不然估计除了夫妻反目,父子也得成仇?

    王怡真这次真的知道宴无好宴了,若是让两个人这么吵下去,那这顿饭也没法吃了,王仕连倒是看着吃饱了,她还饿着呢。只得打圆场道:“父亲不是有事要同我在书房讲么?”

    一来先把王仕连同海氏分开,这夫妻两个一看再凑一堆,就要变斗鸡,当然主要是海氏眼看着要翻脸。

    二来,她其实一直也想见见王仕连。

    关于肖婉儿的身世,她总还是想听听王仕连是怎么说,又怎么想的。

    王怡真都发了话,海氏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了,经过王仕连这么一波打击,海氏母女饭也不吃了,就此回房,银月姨娘一直眼泪汪汪的,一副欲言无止,想同王怡真说什么,又怎么也说不出来的表情,最后还是随着海氏也离开了。王怡真怀疑她是内心受到了什么良心的谴责,想向自己坦白点内容,但王仕连一直催着她同去书房,王怡真想想银月总归是跑不了的,便先跟着王仕连去了。

    一进了书房,王仕连就四处转着头看,然后夸道:“唉呀,海氏果然贤惠,无论我走多久,这书房都永远打扫的干干静静,每日里一尘不染的。”

    王怡真听他这么说,也转头看了起来,不得不说,海氏对这个家的管理,确实没得说,王仕连的书房看着就是每日里有人打扫,十分的干净,想想王怡真当初刚入京时,肖婉儿的书房也是一样的干净整洁的。不过比起肖婉儿的书房来,王仕连的书房,面积要小很多,陈设也少,这么一看,这个家中倒是一直都是女尊男卑的地位格局啊。

    王仕连一边说着,一边就坐到了书房的主座上,上下打量着王怡真说道:“唉呀,怡真,多年未见,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当年拒霜说你早夭而亡了,我也只伤心了一阵,没有去细究,没有想到她竟然撒下了这样的谎,说来也是我这个父亲对不起你。”

    “……”竟然当面就说自己只是“伤心了一阵”,这位的语言表达真是……怪不得王怡真到时,海氏一副快被气晕的模样呢。“……不怪父亲。”王怡真说道,她本来也不是为了寻求父爱回来的,管他伤心了多久呢。“养母也是因为不想我回京城来,听说母亲当年的遗愿,是想让我在乡间长大,倒是我擅自跑了回来,不知道父亲是否生气。”

    王仕连摇头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你是我的女儿,你还活着,我高兴都来不及。更何况你如今都做了献国夫人了,还将妹妹嫁到了皇室,你弟弟正清也攀上了齐王,国朝的皇子、一等公爵是我的女婿,我唯一的继承人,也是皇子伴读,我的未来生活再也不用愁了,我高兴还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这个……”自己的父亲是如此直白的人吗?虽然说儿女有出息,未来路也宽,但总觉得对方嘴里的“日子好过”仅仅是指有地方可以捞钱了吧?难道当年肖婉儿就看中了他的坦诚?不过等一等……

    “父亲说,正清要做齐王的伴读?”王怡真表示,她这是第一次听说,王正清不是在国子监读书的吗?怎么突然就放弃学业了?她身为家长可是很不推荐的啊……

    “是啊……你不知道?”王仕连诧异道:“国子监每季都有大考,连续多次评考不合格的监生就会被退学,但唯有一个例外,就是若做了皇子近侍陪读,便可以破例入学,正清的成绩这么差,他今年春季大考未过,自然就要退学了,也幸好齐王爱文,喜欢我的诗词,因此才破例收了正清为伴读,我这一次回京,也是专程去齐王府送上我的新词,表达谢意的。”

    总觉得就是找了个借口到人家那里蹭吃蹭喝吧,不过……

    “父亲是不是搞错了?”王怡真问道:“正清可是国子监中有名的神童啊?”

    她是绝不会记错的,当初同银月姨娘互相敞开心扉,对方先提到一件事,就是王正清是国子监出了名的神童之一,另一个便是夏良英,两个人还是朋友,现在王仕连告诉她,王正清这个神童是每一季大考都不合格,难道国子监只有两个人吗?名次永远是第一名同倒数第一,她也得信啊?

    王仕连听了,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说道:“不错不错,正清从小就有神童之称,虽然他四书五经都普通,但于六艺中的乐道却挺精通,更是擅于画道,天份惊人,这都是银月姨娘教得好啊……唉,只可惜了他连简单的诗词都做不好,更何况是策论了……因此齐王这次可真的是帮了大忙啊,我才会特意将两首新词献给他,这两首词,秦淮河边的八大花魁来争,我都没有舍得给的。”

    “……”花魁想要的诗词,拿来献给皇子……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合着王正清的神童指的是只画画和音乐这两项,这还真是银月姨娘教的好……说白了不就是全是妓馆的业务吗?王仕连这个人,说起话来一脸的温柔,声音磁性又沙哑,慢声细语的说话,如情人低诉,但是……这讲出来的话可真够难听的……

550 回来的意图?

    王怡真顿时有点明白之前银月姨娘为什么会因为王仕连去齐王府而感到受辱,又为什么之前会半夜的去翻肖婉儿那些书了。

    银月姨娘这明显是自家的孩子容不得别人说不好啊,她甚至连在王怡真的面前都不好意思说实话,王正清的“神童”神在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科目上,偏科到了竟然在国子监中的学识这么差,难怪她为用学费发愁,王正清差到了几乎要退学的地步,那些束脩根本就是给博士的贿赂吧,自然要比别人家丰厚好几倍了。

    也就怪不得银月姨娘要反水了。王仕连这个济宁伯封号,完全是海氏自娘家带来的,如今王元娘要做燕王妃,济宁伯的爵位怕是传一代就不会再有了。王仕连想出人头地,就要有功名,太学毕业,那基本上来说也是包分配工作的,最起码继续留在太学当个“乐”科的老师也不错,但前提是,别因为大考被人退学啊。

    而王怡真没有想到,王正清作为一个只会声乐同画画的神童,策论不精,连诗词都不好,看来凭考试是考不出成绩来的,因此做皇子的陪读,倒真的是极好的一个前途。

    就算是没有功名,只要所跟随的这位皇子有前途,至少能无惧于大考,稳稳的在太学中拿一个名额,而之后留校做老师也好,又或者去齐王府做个门客、作个书吏也好,都是心腹,当然啦,如果这皇子能做了皇帝那就更好了,潜邸时的心腹人,就算没有功名,要立足于朝堂,荫恩个职手官职也容易的很,也就是说,银月姨娘是投向了齐王吗?

    诸皇子中,太子、晋王、韩王、魏王、楚王都已经在启圣帝那里领了差事,开始独当一面了,唯有齐王、燕王两位依然在国子监中求学,但燕王爱画,一向在自己的院中会客,并不去国子监,是个出了名的富贵闲王,以王正清的天份,若是投他倒也相契,但最终也还是一介画师。倒是齐王,在文人之中颇有文名,诗词文章都好,甚至到了以诗文选妻的地步,王正清若要留在国子监,银月还当真就只有齐王这一个选择。

    一时间王怡真也没法怪银月姨娘了,若事情真的如此,她倒也不算对不起肖婉儿,最终为的还是肖婉儿的血脉,若换了王怡真,为了蓉蓉,怕也要这么做的。而且这事情也终究还是她猜的,之后总得银月肯对她坦白,反正银月翻书也是好多天之前的事情了,若是交易,此刻怕也已经成立了,这件事情,就先不追究了吧。

    王怡真心里最着紧的,到底还是肖婉儿的事情。只是思来想去,若是直接就找王仕连问“您知道我亲爹是谁吗?”好像有点太过份,最终她还是决定,从别的方向上问起。

    “父亲过奖了。”王仕连之前将孩子们夸奖了一个遍,个个都有出息,王怡真自然也该先恭维他两句“我们能有今天,也是父亲生养之恩。”

    面对着王怡真的客气,王仕连非常满意,连连点头道:“你明白就好,那该有些什么表示,你懂得吧……”

    “我……”这话听起来如此耳熟,王怡真感觉,像极了山贼劫道未杀人时,面对苦主们谢过不杀之恩后的言词啊。王怡真实在不想接有关钱的话题,王仕连面对海氏这继妻都一要一千两,总感觉对她这亲生女儿,要是绝不会少,于是生聊道:“父亲对我们未来前途担忧,我也是懂的,只是我刚回这京中,还有些事情想问问父亲。”若是答的有用了,王怡真倒可以考虑给他打赏个几两。

    结果这一句话……可能是讲错了。

    王仕连的整个人都精神振奋了。“你有问题要问我?问我吗?唉呀,怡真竟然有事要求我?父亲真高兴啊,不过嘛……父亲我真的过得很苦啊。”王仕连说道:“你不要以为海氏是个好的,这些年别看伯府过光鲜,海氏对我,可远不如你母亲对我,当年你母亲不管挣了多少钱,都肯给我花用的,海氏这小气的,她的钱就是她的钱,别看她给这个家花钱不手软,养孩子养的娇贵精细,但却半点不肯花在我的身上。”

    “……这个就……”

    “还有银月那女人,对儿子像眼珠子一样,对丈夫倒向仇人似的防的紧,你看我这么久没有回来了,还肯为正清的事情,她若根本没有将正清叫回来见我一面的意思,我也太不被她们放在眼里啦,怡真啊,还是你母亲对我最好,所以你也会对父亲好的是不是?”

    “其实……”

    “这世上实在再也没有比你母亲更好的女人了,我当年做什么,她都肯纵着我,所以怡真啊……父亲实在是没有钱了,你就可怜我,先给了一千两银子行不行?你不要听海氏胡说,我哪里是看中了什么清倌人,我不过是在一个妓馆发现了一个身世可怜的小姑娘,好心想为她赎身罢了,但海氏是不能理解我的善心的,这世上,就只有你母亲那样善良的女子才会懂我,怡真啊,你也会帮我的对不对?你帮我?我才好帮你啊?不然我离乡这么久,有些京中的事情怕会记不得。”王怡真想先试吃再打赏,王仕连听出来了,于是坚持先付款后拆包。

    “父亲说的如果是小荷,那我已经将人带出来了,赎身的费用父亲就不用给我了。”王怡真再次硬转话题。王在这京中就算是个普通馆中的花魁赎身也用不着千两银子吧?王仕连不过是拿要给小荷赎身做借口,那就大可不必了。王怡真自从怀疑王仕连同太子妃那边有关,就不可能轻易相信他。她本来想问的,也不过是看他怎么辩解小荷的事,并探问几句当年王仕连身边的老管事,同行健武馆的事情,他不肯说,她也不会有多失望,但更不会掏钱就是了。

    “父亲看来极为想念母亲,要不然我就先走一步,父亲自己多怀念怀念母亲吧。”王怡真打算告辞。

    “等……等等。”王仕连一看王怡真这竟然就打算了放弃谈判,竟然有点着急起来,一改之前温和的态度,急切说道:“这样吧,我在外地,听说你将你母亲的遗物找着了?她当年手上是有过几本书的,写的诗词都很好,我想要,但她不肯给我,你若肯将这几本书找给我,你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

    所以……这个男人也是听说了肖婉儿遗物重现……才回来的啰?

551 是敌是友

    王怡真看着王仕连,“父亲也想要书?”难不成王仕连能在那些书中,挑到正确的那一本?那一张?

    王仕连非常友好的对她笑一笑。轻声道:“怎么不想?我一直都想要的,只是你母亲当年说过,她的遗物都要给你,竟是如此的薄情,一本也不曾给我留下,只因为是她说的,我也不好不遵从,但如今你既然是将遗物找回来了,那便是你的东西了,你选上两本送给父亲,也没什么要紧吧?”

    看这态度……王仕连是想要肖婉儿“真的书”?

    但问题就在于……

    王仕连他说的是“找回来了”而不是“带回来了”

    外人皆以为王怡真手上一直有肖婉儿的书,对于他们来说,肖婉儿的书消失了,是因为王怡真消失了,但其实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明白,王怡真根本没有接到过书。

    这件事,押送物品的小五、傅卫东知道,小五背后的主子也知道,如今,王仕连也是知道的。

    是那老管事的告诉过他?还是惠心那边曾传过什么消息?

    唯一能确定的是,王仕连应该与书的消失无关,他仅是知道,否则他若也参与其中,那想要什么书,过后也自然就能拿到。

    也就是说,王仕连应该与太子妃无关吧?

    那他要书是为了谁?又知道些什么?

    他去过齐王府?又去了燕王府?是同其中哪个商谈好了什么条件?还是谁派了他来要?

    王怡真不动声色的点头问道:“父亲想要哪本?”王仕连曾是肖婉儿的丈夫,他会不会知道那本宝书……不,该说是宝纸?

    “我也不知道啊……”王仕连干脆的说道。

    “……”???

    “你母亲有很多写了诗词的书。”王仕连解释道:“她想起什么词来,就记在纸上,我有一次看见了她记下来的几句,我觉得蕊儿会喜欢,朝她要,她却不肯给我,我也只偷看到了前两句,唉,她当时若肯将那词给我,只怕府里就可以多一位蕊姨娘了,后来我一直拿不出词来,蕊儿就另嫁了他人,虽然如今你就算给我词,蕊儿我也娶不到了,不过还好,前两天秦淮的小金莲准备从良了,她自己便掏得起赎身费,还自带着千万的身姿,但一定要求丈夫是有大才之人,你母亲从前给过我的词,我都用得过了,你若能将那一首词找出来,我便可以娶到她了。”王仕连说道。

    “……”

    合着……这些年王仕连周转全国,所谓在名妓中混得如鱼得水,也是凭了肖婉儿的词了?

    王怡真还当他会替谁来要什么宝物,结果他求的是艳词?

    王仕连又继续说道:“我虽然并不记得那词,但前面几句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你母亲的书中,可有这首词?唉?你识不识字?我把前面写给你,你去照着,只要能翻出来,你提什么问题,我知道的,我都答。”王仕连说着,提笔写字,姿态优雅漂亮,看着倒是个真有文采的,如果不是他所求艳词的话……

    不过……这是《鹊桥仙》吧?这不是艳词吧?人家多正经的词,语文书里必背啊……但确实,情真意切,可不就是才女们最喜欢的词……而且这首诗的文采之高也是冠绝古今的一首情词,看来王仕连眼光还是有的。

    王怡真点头道:“我识字的,这一首词也有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若想要,我现在就能写给你,那我可以问问题了吗?”

    王仕连反倒一下子愣住了,顿了顿,然后高呼道:“真的有?我就知道有?你你……你现在就写给我,就给我补到我的词后面,其它的诗词书籍,过后拿给我也可以,这首词现在就留下,我等了他多少年。”说完王仕连眼眶里泪都满里,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继续在纸上写字,看不出来,这男人于女色财物上渣一点,倒是个诗痴。不过一张嘴这词就成了他的……渣到底渣啊。

    因着王仕连要求王怡真一定要将词同他写的补到一张上,王怡真便又多等了几息,才拿到了王仕连递过来的纸,她左手将写了字的纸递了过来,右手又去接王仕连手中的笔,却是手刚到了半空,就愣住了。

    王仕连便硬将笔塞在她的手里,催她道:“愣着做什么?你倒是接着写啊。”

    “我……”王怡真简直说不出话来,王仕连在纸上写的这些……叫她怎么接下来写?

    之前王仕连明明说在嘴里的是秦观的《鹊桥仙》,王怡真为了能续写,在脑子里也将这词背了两遍,感谢语文老师,她竟然还记得住,但这纸上……又有哪一句是《鹊桥仙》了?

    王仕连在纸上一共写着三行小字,每一个字都小的跟医院查视力表的最下面一行的小“E”一样娇小。

    第一句是“不要相信这个家中的任何人”

    第二句是“陶庄头早投了李后,银月便是他的眼线,海氏是监视者。”

    第三句是“这个家随时有人盯着你我,看后毁。”

    王怡真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的灵魂都跟被抽离了外太空一样……

    偏王仕连还在一边不停的催道:“你是不是背不全了?还是你只识字不会写字?那你带着回去找找吧,可是找到一定尽快给我送来……”他在尽快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很明显,他提醒王怡真的,怕是要尽快的“看后毁”。

    “父亲……”王怡真把情绪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你……你难道是知道母亲的死因吗?”

    否则怎么说得出李后来,肖婉儿的死同李皇后相关……这件事王怡真也是查了那么久,才查到的。

    这句话一出,就轮到王仕连愣住了。

    对方先是愣,再是呆,然后眼中有惊惧之意闪过,再接下来就是失望,王怡真第一次从这位父亲的脸上,看到温和的表情消失,那新换上的表情,简直明白无误表达出了“糟了,我怕是要死了”的绝望……

    像是在怕着些什么。

552 另一个孩子

    王仕连的模样,就好像是王怡真讲了不该讲的话一样,这么一想,似乎之前两个人的对话,确实之前两个人的对话,都是很顺理成章的,似乎一切的发展,也仅仅王仕连为了向王怡真递出那张纸。

    如果不是纸上的内容,王怡真怕回书房之后,真的会去找记着《鹊桥仙》的那本书吧。

    也就是说,在这个房间里,只可以有相应的动作?不可以说想说的话?那感觉,简直就好像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窃听着此时发生的一切似的……

    但这又怎么可能?

    王怡真又再次问道:“父亲,你对母亲的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陶庄头不是母亲的心腹吗?你怎么说他早投了李皇后?还有继母……你说她是监视者……是什么意思?你讲清楚。”

    “你……”王仕连再说话时,已经是两眼绝望了,声音都带着颤抖:“我……我瞒了这么多年……这个家里……随时都有人盯着我们,我们说的话帮的事,都有人能看见听见,就连现在,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这里哪有些什么人?”王怡真打断他说道:“不过是你我两个人罢了,这个屋子我早查过,即没有密室也没有暗格暗道,屋外也有蓉蓉守着,父亲知道些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你……你早查过?”王仕连愕然问道。

    “啊……”唉唷,一个不小心说了实话。王怡真也只以说:“我想找母亲遗物,总该先查这个家吧。”

    王怡真当初刚进济宁伯府的时候,为了找肖婉儿的遗物,早就趁着半夜,将整个济宁伯府都翻了个遍。因着王怡真在江湖上走动,也知道一些黑店或妓馆,有些暗格密房,或能隔墙监视客人,或能隐匿藏身,或用来存放重要物品,又或者有些什么细管类的通道,能监听声音或传送迷烟之类,因此她查这两个书房,那是按着江湖第一等的黑店规格来查的,因为有足够的时间,她甚至连墙的厚度都量过。王仕连这书房,平平无奇,一点异处都没有,绝不可能有人可以从暗处监视。王仕连说有人能看到并听到这个房间的一切,怕只是他的妄想吧?

    王怡真自己已经算是个多疑的人了,她对自己上心的事,也总会翻来覆去的想起来没完,但王仕连这种连日常生活都怀疑有人监视的情况,那就有点被害者妄想症了,至少别的不提,这是他的书房吧,王怡真查过几遍,都知道没有问题,他自己却在这书房中也放不下心来,那这世上哪里还有能让他安心的地方啊。

    王怡真再三的保证了这书房绝无问题,王仕连苦笑着说道:“你这么说,该不会以为父亲是精神有问题吧,但我告诉你,从你母亲死后,这书房真的不再安全,我曾经锁门离开,但第二天再来时,就会发现有人动过我的东西,正因为是我自己的书房,所以我才知道出人进出过,可是锁却是完好无损的。”

    “这并不难。”王怡真解释道:“这不是出入有暗道,而是有人会开锁,江湖上总有些能人,会些巧手,什么样的锁都能打开,我师傅便是这样的人。”傅卫东算不上巧匠,但至少也是巧手,他开锁的手艺就极好,王怡真所知,还没有什么锁是他打不开的,当然啦,寨子里也有兄弟负责踩盘子,可能太难的锁,寨子也就不去碰了……

    “可是我常常觉得有人跟踪我,有些时候,前一刻我收在身边的东西,后一刻就不见了,我说过的什么话,做过的什么事,见过的什么人,也都会有被人知道。”

    那倒有可能真的是被人跟踪了,但是……“今天不会,我的蓉蓉就是追踪跟梢此道上的高手,她在外面望着风呢,若有什么人想逃过她的眼睛耳朵靠近书房,那是绝做不到的,父亲只管放心就是了,我拿我的性命向你保证,你今日在这里,所说的一切话,所说的一切事,都绝不会有你我之外的人知道。”王怡真安着王仕连的心,又再次追问道:“父亲,这么说父亲这些年来,都被人盯着吗?你到底是知道些什么?是谁盯着你?又为的什么?这一切是不是同母亲有关?父亲,我回京来,就是要查母亲同我的身世,你知道些什么,你就同我说吧?”王怡真说道。

    王怡真问了一连串,王仕连愣了一下:“这……这么说……真的不会有人知道……好……好吧,是你说的,父亲自然是信的,你想问什么?你的身世?你当然是怡真啊?怎么?你莫非以为你是吉帆么?”

    “……”结果这么多的问题里,王仕连反倒先挑了其中一个最不关键的点来说。把王怡真也说得一愣:“谁?”这又是哪来的新NPC,又要增加剧情线了是不是?

    王仕连说道:“拒霜之女啊,你不知道么?你来京中不是要查自己的身世么?”

    “哦哦。”王怡真点头,拒霜之女一直都是拒霜之女,根本没有提过她的名字,她倒不知道,人叫吉帆。这么说来,陶庄头明明是拒霜的族兄,为什么从来不提吉帆这个名字呢?“我知道养母有个女儿,我之所以会来京城查找,就是因为养母死前曾说过此事,却没有提名字,但我一直以为,我该是养母的女儿。”王怡真也不好说,她是为了钱而来,只能说是为查身世了。

    “你怎么会是吉帆呢?”王仕连摇了摇头:“其实我本来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个孩子,你母亲她……她这一生受了太多的背叛,她除了拒霜,已经谁都不相信了……只是,你既然背得出那首词,那你就一定是怡真,你母亲她,其实她早将那首词给了我的,她给了谁的一首词,就绝不会再写给另一个人,你一定是怡真。”

    得了,这又是一次美好的误会,她算是当定了王怡真了。

553 盯梢

    不过至少这么听来,王仕连还当真是知道,当年肖婉儿换女的事情,一开始虽然他不敢说话,可是自从被王怡真说破之后,大约是破罐子破摔,王仕连说起话来也渐渐的顺了气,这样一来,王怡真想问的可就不止是她的身世了,或者该说,在肖婉儿庞大的秘密面前,两个孩子的身世,倒是最不重要的。

    而且王怡真也并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之前又被人暗戳戳的试探了,一开始王仕连说话行为举止都像极了一个只会向妻女吸血的渣男,就像当初杨显忠对她的试探那样,正因为相信了她是肖婉儿的女儿,这些人才会像满足了条件的NPC那样发任务。否则若果王怡真背不出《鹊桥仙》来,那么王仕连只怕在她的面前,一直都会是如此的形象吧。

    因为那《鹊桥仙》,让王仕连确认了她的身份,因此,才肯开口告诉她一些秘密。王怡真便直接捡着最重要的问了。

    “父亲,母亲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切的起源,都来自于肖婉儿的死,这……大约就是王怡真最想知道的事情了。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王仕连虽然低着声音,但还是压不住恨意的说道:“自然是银月那个贱人害了你母亲……”

    “什么?”王怡真这次是真的脱口喊了一句,吓得。

    “银月姨娘她……?”她不是肖婉儿的心腹吗?

    说起银月,王仕连恨的眼都有些红了。“她是不是告诉你,她是你母亲的心腹?千万不要信她,她是李皇后的人,她同陶庄头是一对狗男女,王正清就是她们生的杂种,她们都是叛徒,背叛了你母亲,若不是……我肯定是不会庭他们的。”

    王怡真觉得自己手脚发麻的都有点血液不畅了。

    陶庄头有问题,她多少有点感到了,会把持着主家的产业投向韩王岳家,他对肖婉儿的忠诚自然并不牢靠,但也是因为肖婉儿已经死了14年了,就连王怡真,都传了14年的死讯了,也不怪人家别投他主。

    而银月姨娘同陶庄头是一对,这一点两个人都没有相瞒,也算坦荡,但是……王正清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好的是她的弟弟,是王家的少爷吗?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银月姨娘同陶庄头的孩子了……

    不不不……等一等,之前那个丫环那已经疯掉的姨婆确实说过一句话,她说银月姨娘换了肖婉儿的孩子,这换孩子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王怡真当时半点没有信。

    一来那丫环同她姨婆本来就是银月找来的,银月会没事往自己的头上泼脏水吗?

    二来那姨婆根本是疯的,她一心认定了王怡真就是肖婉儿,连人都认不出来,说的话能是真的吗?

    可是这个世上总是有个故事,叫三人成虎,那疯姨婆说的时候,王怡真是不信的,但如今王仕连也这么说,王怡真突然就想到了,当日那丫环说,肖婉儿的院子里,除了心腹丫环之外,其它的人不许出入,肖婉儿也不肯出屋,终日里只同银月姨娘一起呆着,外人,只肯见大夫,而肖婉儿身边服侍的人,最后……可就不都是银月将之遣散的,那丫环同姨婆已经是当初最后的两个下人,却一个人在外院扫院,一个人在厨房做事,唯一对银月质疑的还是个疯子……银月……不会是真的换了肖婉儿的孩子吧?也就是说,自吉帆之后,肖婉儿还有一个孩子失踪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有新线索就要开新地图、启新剧情。

    却没有想到王仕连接着说道:“当初你母亲就不该同情她,不该将怀了身孕的她留下来,我……我也是一时的糊涂,想着家里多个孩子,对我同你母亲的质疑之声就会少些……这也怪我。”

    “等下,也就是说,母亲当年根本没有怀孕?”王怡真吓了一跳。

    “我同你母亲,既然是假夫妻,自然是没有孩子的,可是这多年来,虽然你母亲对外说是她身体不好,却总有人质疑你的身份,说你不是王家的子嗣,你母亲为着你,就想要证明同我夫妻和睦,正那时,银月出现了,是你母亲同情她,想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又想借她腹中的孩子,便对外说自己怀孕了,王正清根本不是你的弟弟,她们母子都是李皇后的人,你千万不要相信。”

    王怡真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但心里面王仕连说的到底是几分真假,她也拿不定主意。

    说起来,银月姨娘虽然可疑,但总感觉王仕连才是可疑上了天……

    王怡真入京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碰上一个人,刚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向她表示自己是肖婉儿信任的人,自己站在她这一边,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说实在话,王怡真半信半疑,毕竟从启圣帝开了金口,诸王都可以自己来争取王怡真的信任之后,无论是谁接近她,讨好她,都很有可能带有自己的目的。

    可是王仕连,听起来又似乎知道很多的事情,搞得王怡真明明连他说得话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却还是想要听下去。

    “这么说来,母亲真的是被李皇后害死的?”王怡真问道。

    “还能是谁?只能是她?她害你母亲,难道还少吗?”王仕连恨道:“连吉帆的失踪,也是她让她的兄长宁国公世子去做的,你母亲身边不少的心腹,也都被她用钱财地位拉拢,你母亲会死,一定是她害的。”

    “可是她……她为什么要害母亲呢?”王怡真问道。

    “这自然是因为……”王仕连说着,突然窗户外面传来了夜袅软绵绵的叫声……

    王怡真脸上变色道:“噤声。”

    蓉蓉这娃虽然跟踪盯梢的本领高强,但这口技实在是……但胜在好认,反正,这是蓉蓉通知,有异常。

    王仕连说的没有错。

    这个家里,真的有人在暗地里盯梢王仕连。

554 自首

    本来两个人对话,就是王怡真在做主导,如今王怡真脸色一变,王仕连那脸色,都能直接上香了。

    “怎……怎么了?”王仕连壮着胆子问道。

    “没怎么。”王怡真说道。王仕连刚吁了一口气,就听着王怡真又说道:“那我回去找父亲要的诗词,明日里给您送来。”王怡真一边说话,一边将纸捏在了手中,这写着字的纸,王仕连叫她毁了,可是如今外面蓉蓉传来的消息,只发觉有人潜入,却抓不住对方,那就是说,对方的潜伏本领更在蓉蓉之上,王怡真便不能在王仕连书房烧纸了,装在袖子中,其实也有会被人摸走的可能性,因此捏在手里最保险。

    王仕连被这一句话说的差点跪下,这根本是之前的假话题,王怡真却正而八经的拿起来继续了,这哪叫“没什么”,这分明很有些“什么啊?”王仕连想问,可是也明白王怡真都不敢再提的话题他也不能再说,只能硬着头皮接话道:“那你回去找吧,你找了来,一切好说,你找不来那诗集,可不要怪我翻脸。”

    之前王仕连既然是靠着诗词认下了王怡真,那么这一句,若是外人听来,倒像是他仍然要评着诗词认人,只是王怡真还未答上来罢。

    只是这话里的意思是很嫌弃的赶王怡真离开,但王仕连那可怜的小眼神,分明再求着不要放他一个人,可是王怡真能怎么办?她一个17岁的女儿说害怕打雷需要要父亲陪吗?

    王怡真应了一声好,便退了出去。没走几步,就同守在门口的蓉蓉见了面,小姑娘没事人一样的跟着,不过王怡真也没好意思提醒,既然对方来的也是高手,那蓉蓉的软糯夜袅叫,只怕早被人识破了,早劝过她猫叫就好,但这孩子还是一直力志于突破自己,学习各种叫声,如今听来,当真是猫叫就好的。

    一直到回了房,王怡真才问道:“之前是有什么事?”

    “姐姐和伯爷进房去讲话,开始一切正常,后来突然有一阵子,就格外的安静,再接下来,我便闻到了好像有生人气,实在是吓坏了我,我知道这周围一定还有别人,可是到底是什么人?何时来的?伏在何处?我就不知道的,因此才抓紧提醒的姐姐。”

    生人气……说的自己这边跟吃人的黑山老妖军团一样。不过蓉蓉有天份,学的又是追踪,她查人,不只是眼睛看、耳朵听、鼻子闻也是重要一节,她既然说了有人,那就一定有人,更让王怡真心惊的是,这人竟然何时来的都不知道,那她同王仕连的对话,不会被人听了去吧?亏得她还像王仕连保证,绝不会有人在侧偷听。

    这么一想,王怡真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她来济宁伯府这么久,府里可从来没有这样藏声匿迹的高手,这么说来,这人竟然是跟着王仕连来的吗?那么王仕连所说的一直有人跟踪他监视他之事,便是直的了,这样一来,王仕连说的话倒大大提升了可信度,因为……

    若王仕连的身上没有秘密,谁会给他派这样的高手贴身追踪呢。

    这一次王怡真逼着他说了好些话,他不会被人给做掉吧。因为他其实看似说了不少,但讲明白了,也没说什么啊,依照以往的惯例,王怡真查到的线索一般会莫名其妙就断掉,她不会明天一早起来,就发现这“亲爹”被人给咔嚓了吧?

    王怡真想了半天,从身边摸出一个盒子来,往朝小娇的屋子里去了,她将当初李杏杏给她的那套价值千两的添妆往朝小娇面前一放,朝小娇二话不说,就从床上翻了起来,打扮的千娇百媚、一眼看上去就风情万种。

    “横竖我也没什么名声了,给你那小丈夫做妾也是做,给你亲爹做妾也是做,我认了。”朝小娇干轻十足的就要往外走,吓得王怡真都不得不提醒她一句。“就是让你就近保护一下,你别真把人给睡了。”那到底是不是亲爹她并不知道,但她一点没有让朝小娇当妈的意思,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如今能在这个家中,今天晚上就能派上用场,即有能力保护王仕连,又有名头能同他日夜一处的,也只有朝小娇了。

    之前说朝小娇是李奕城的妾室,如今又变成了济宁伯的妾室,王怡真真的不敢想朝观海若有一天知道了会不会打死她,但她是真的无路可走了,不过好在朝小娇本来也不太在乎这种事,拿到了上千两的头面,还兴致勃勃的放话说她是有职业道德的人,绝不会睡雇主,王怡真也只能信她了。

    送走了朝小娇,王怡真又回房间烧掉了一直捏在手上的纸条,正在想王仕连这个人以及他说的话时,蓉蓉来报,银月姨娘来了。王怡真其实也想到了,银月姨娘可能会来见她,因着这之前,银月姨娘在家宴上就一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样子,她也想就翻书的事,问问银月姨娘,可是从王仕连那边听来的新消息,倒让她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问银月姨娘“王正清”真的是我弟弟吗?总觉得是把王仕连给出卖了似的。

    可是要是不问血脉,银月姨娘主动来自首,王正清的事最后还是落到她身上,又有点冤的感觉。

    因此她本来想将银月姨娘的事情向后放,但如今她自己来了,倒也不好让她离开。王怡真还是将银月姨娘接了进来。

    银月姨娘看着王怡真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一副早在等她的表情,脸一红、眼一湿,“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大小姐……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春季里正清少爷在国子监的大考里,又没有过,再这么下去,便会被退学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只能找关系求到了齐王府,我……我知道齐王爱文,便将夫人的书中,两本写诗词的书送了过去,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夫人。”

    王怡真点了点头。银月的说辞没有什么问题,若是以前,她一定就信了,银月对王仕连,一向是掏心掏肺的,绝不会为了几本书而耽误他的前途。但如今因为王仕连的一翻话,她却又觉得银月姨娘处处可疑。若是真的为了王正清,她又何必半夜里去翻书,王怡真又不是真的在乎肖婉儿的书,之前她在夏家的诗会上随手就能送人,这事银月姨娘不是不知道,若要用,大方的说就是了。就算是王怡真当时不在,银月姨娘给蓉蓉说一声,蓉蓉也没资格阻止,也就是说,银月姨娘到底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动过肖婉儿的书,更不肯让蓉蓉知道。

    因为银月晓得,王怡真同蓉蓉都识字,也就是说,她送出去的书,大概率并不是诗词。

555 疑人不用

    也就是说,银月极可能是拿了其它的书给齐王。

    而这书,要不然,就是银月知道其价值的可贵,一旦失去了,就会对王怡真造成打击,否则她不会一边去翻书,一边哭。

    要不然,就是齐王知道自己需要某一本书,逼迫银月姨娘献上,这样银月姨娘会觉得自己背叛了肖婉儿而哭。

    这两种情况到底是哪一种,王怡真也猜不到,但到底,书肯定已经给出去了,而最重要的是,她之前太过于信任银月姨娘,或者说,她太懒了,整理图书的事,一直都交给了银月,因此,银月在书目上做做手脚实在是太容易,到底失了哪一本书,王怡真是查不出来了。

    之前几家王府来给王怡真添妆,并没有齐王府,李杏杏那时候,是以个人身份来的。王怡真还以为,齐王是个老实的,如今一看,倒是个更厉害的嘛。

    王怡真这边想,银月还在那边哭着,王怡真也就将她拉了起来,轻声道:“没关系,书给出去就给出去吧。”

    银月姨娘愕然的看向她,没想到王怡真这么快就原谅了自己。王怡真则是轻轻一笑。“那些书我不也是随手送人吗?我又不同母亲一个脾气,你看我什么时候在乎过书?”

    因为她从来都不觉得,肖婉儿的宝物会在那些书里,当从陶庄头那里知道,宝物其实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张纸的时候,她就更加断定了。

    因为那些书,早就落在了小五的手里啊……陶庄头说过,肖婉儿那宝物,当年曾通过李皇后献给过皇室,李皇后见过宝物,知道它的样子,也就是,书中有的任何东西,李皇后在当年,只怕就查过一遍了,所以,宝物一定不在那些书中,书中记录了的,就是单纯的知识,即然如此,就谁爱要谁要吧。

    至于银月……

    无论有没有王仕连的一番话,王怡真都不可能再信任她了,蓉蓉亲眼看见了她的背叛,王怡真虽然觉得其情可悯,但是总归,在银月心里的第一顺位:是王正清,她能为王正清背叛肖婉儿、王怡真一次,就可以出现第二次第三次。

    王怡真想了想说道:“从明天开始,姨娘就暂时先住到献国公府去吧。过两天陶庄头就要上京了,你住在济宁伯府,以姨娘的身份怎么好嫁人呢?以后这个家中就没有银月姨娘了,你重新取一个名字,等陶庄头回来,就给你们办婚事。”

    以前失了些什么书,王怡真不追究了,用人不疑的是她,银月姨娘背叛了,她当领导的也不是无责,可是如今却是疑人不用,银月姨娘不得她信任了,那就不能再接触到她身边的重要物品,当初千多本书都搬了回来,放在银月姨娘那边,王怡真若是大张旗鼓的再往自己这边搬,一来是她住的院也没有条件足够的地方,二来反倒引人怀疑。银月姨娘同陶庄头的婚事,她之前是认真考虑过的,当时是心疼两个肖婉儿的旧日心腹,为守着主人家的遗孤帮出了牺牲,如今却又有可能全不是这样美好的剧本,那么将两个人打发离开济宁伯府,同样不难。

    以前王怡真是觉得这个世界的世道是不些不人道的,好好的姑娘家随人买卖,一旦为奴为婢,便将人分做三六九等,命运全不受自己控制。但事情落到她身上,她才觉得这规矩也算有利有弊,至少如今她想处置银月姨娘,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若今日的事换成了身份比她要高的海氏,那恐怕想妥善应对,就得好几百万字的宅半了。

    因此这世上的人,才个个爱权夺势,为的都是想作拿捏别人命运的人,而不想自己的命运被人拿捏住。

    王怡真话音刚落,银月的脸都吓的没有血色了,惊叫着扑了过来道:“夫人,您,您是要赶我离开?”

    “这怎么可能呢?”王怡真不太走心的安慰道:“我是真的觉得你从济宁伯府往外嫁不好。”

    “是……是不是伯爷说了什么啊?”银月姨娘着急的解释道:“我知道伯爷对我有误会,夫人……您听我解释啊,当初伯爷在外面流连青楼,夫人觉得他靠不住,又觉得我贴心,因此日日里弹琴作诗,只同我在一起,倒让伯爷误会是我……但我真的没有勾搭夫人,同伯爷争宠之意,真是夫人信任我,将照顾少爷的重责交给了我。求夫人不要赶我走,我若走了,谁来照顾少爷呢?”

    王怡真倒没有想到银月还挺敏锐,这么一下就想到王仕连那里,于是试着补救道:“同父亲有什么相关?今日父亲找我要钱,被我拒了,我们还没有好好说什么话呢,他也并没有说人……”勾搭女主人……这话题要不要这么劲爆啊,启圣帝那里疑似有个太监梅妃,肖婉儿这边还有个同男主子争宠的小妾,她的人生能出生,也算是个奇迹了。“是陶庄头,我答应了要将你嫁他,自然就要做到了,说起来你们也为母亲付出了不少,正清前面十多年,多亏了你的照顾,他如今是大孩子了,过两年我再给他选一房媳妇,就让他好好过日子,你们……”王怡真说到了这里,突然心中一动,温柔笑道:“你们以后虽然天南海北,再不能见面,但我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以后有很多事,我也只能仰仗他来帮忙,如今诸王争位,自古富贵险中求,大家都要讨好我,也一定会恩及正清,到时候哪怕真的未能成事,我也会努力保他性命,不会像李后对大房老爷一样,不管不顾的,我会照顾他的。”

    银月姨娘听了这话,整个人都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以前王怡真拿着书,几家来求的时候,她是很不耐烦的,多次对银月姨娘说过,不想沾惹到这些事中,银月姨娘也是很同意的。可是如今王怡真竟然漏了口风,想要站这夺嫡的队伍了,王怡真若要站队,那么王正清这“唯一”的弟弟便成为了她的弱点,一定会受人拉拢和算计,到时候若出些什么意外,那王怡真救的及时,也真的是“只能”保住她性命,若救不及时,怕是人没了,都没有地方去讲理。

    银月姨娘满脸的惊惧,而且王怡真的意思,不仅说她要将王正清拉入到夺嫡之战中,更是要她远嫁到并州,再不回京。

    银月姨娘脱口喊道:“不是的,正清少爷他……他不……”

556 去见银月

    银月姨娘脱口喊道:“不是的,正清少爷他……他不……不……不……不能离开我的,他……他还是个孩子呢,我……我照顾了他这么多年,我也离不开他,我不嫁人,我愿意在这个府中,一辈子服侍少爷。”

    王怡真有一瞬间,还以为银月姨娘会脱口而出,说王正清并不是她的弟弟,求她不要将他拖到夺嫡之中呢。没想到银月姨娘中间硬转了回来,而且重点也不是跟随着她夺嫡的风险,而是银月同王正清的母子之情。

    王仕连的话,还未辨真假。

    若是真的,银月姨娘将孩子挂上了肖婉儿之子的名,本来也就算是富贵险中求了,这样刺激,不见得能让她说真话。

    若是假的,那银月姨娘也将王正清带大到了这个年纪,就这样将人打发走,怕还真不好同王正清交待。

    王怡真想了想,笑道:“14岁哪还算什么孩子,你看阿城,不也定下了亲事,过了生日就可以完婚,倒是你同陶庄头,也是母亲狠心,让你们被正清耽误了14年,一个女人哪,有几个14年的青春,你莫非还想让陶庄头再等14年?你就当是可怜他吧。”

    “这……这难道是他在您的面前,提过了什么?”银月姨娘半惊半怒的说道。

    “啊……当然啦。”王怡真故意说道:“他对你的情深,我都看在眼里,我早答应过他,会为你们办婚事的,你呀,就等着做新嫁娘吧。”看来银月是误会了王怡真的意思,以为是陶庄头非娶她不可,就不知道这种误会之下,她又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不过让人可惜的是,银月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最终还是点了头:“那……那我手边的事务?”

    海氏不管王正清院中的事,加上王怡真又回来了,银月打理着姐弟两个的日常,一向做的很好,这突然之间让她走,这很庶务,总得有人需要接手。

    这还真是个问题。王怡真倒是擅长,以前幼儿园都她一个人管着,可是她没时间啊,身边年级大点的妹妹又都给了李兰兰,只有一个蓉蓉还是最需要的盯梢望风追踪的高手,更不能去做这些事。

    “先给夏……”本想说先给夏小楼,这位好歹曾是官家千金,中馈什么的总会吧。可是突然又想起了王仕连说的,不能信任任何人。杨显忠也说过,盯她的人不少,像夏小楼这种自动凑过来的所谓“朋友”不会也是谁的眼线吧?夏家那可是太子妃的势力,当初是王怡真主动将夏小楼抢出来,可是……这用的不会是苦肉计吧?论起来这姑娘无论是渊源还是信任度,都还比不上银月姨娘呢。

    “……”除了夏小楼,这院子里还位申大娘,是吴平安的妈妈,小五的嫂子,想想在这里一住这么久,也很可疑啊?

    “……”那就朝小娇?可是朝小娇这位主儿见财起义还小气,把资产交到她手里,那跟献给菩萨也没什么区别了……

    “……”王怡真好想吐血,她身边竟然是没有可用之人了。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姨娘尽管放心吧,我总有人选。”

    很难吗?大不了李兰兰那里的妹妹再要一个回来。

    银月姨娘也看出来了,王怡真哪怕是无人可用,也不想再留她,最后到底还是含着泪走了。

    王怡真朝着蓉蓉使了个眼色,小姑娘自动的跟了上去,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蓉蓉,但今天晚上银月姨娘的动静是极重要的,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只能趁着今晚,过了明天,人在献国公府,那就是王怡真的地盘了,她可不会在意什么内院外院,到时候青云的兄弟安排上十个八个,连只苍蝇都进不去。

    结果是一夜之后,银月姨娘也并没有再做任何事情,最终还是乖乖的带着丫环跟着王怡真去了献国公府,这一来搞的王怡真又很犹豫了。在银月的心中,可见得陶庄头这老情人还是比王正清要重要,那岂不就是说,王正清并不是她生的孩子?若是如此,她为着王正清送了两本书出去,也算不得大罪,她倒要将人送到远离京城,再不相见,就有点过份了吧?

    王怡真这些天是被这些人折腾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就算是这样,有些人该见还是得见。

    因为杨显忠来了。而且还带来了算是“比较好”的消息。山迎春有了消息,或者说,疑似有了消息。

    “山耀祖并没有妹妹。”杨显忠先说的,是王怡真已经知道了的事情。

    “不过我倒是查到……”查到两个字之后的话,在王怡真的手势下打住了。“怎么了?”

    “你要有空,来献国公府说吧。”王怡真说道,她昨天晚上才知道这个家里还有个潜踪的高手,哪里还敢在济宁伯府说话,而且本来今天早上就预定要送银月姨娘走的。

    杨显忠也确实没什么事,所谓的“他查到了”,自然也是手下人去打听,便陪着王怡真一路到了献国公府,也算是认个门,如今献国公府其实也并没有看门的门人,毕竟青云的兄弟都跟着傅卫东走了,留下来的都是给李兰兰当护卫的,因此如今就只开了一个侧门,受伤的承全在这里看着绑起来的吴平安,没错了,吴平安这道青云风景线,如今又绑到了献国公府来,只是王怡真心善,没有再给他吊到大门上,而是让承全绑在了侧门处,有人来了他就喊承全来开门,唯二的两个劳动力,都用在了这一道门上,也算是把守森严了。

    等进了门,王怡真便吩咐了小荷同银月姨娘去挑房间,她带着杨显忠,往厅里去说话,却被蓉蓉一把拉住了。

    “姐姐,你送送姨娘进去挑房间吧。”蓉蓉同王怡真打了个眼色,她昨天晚上一晚上守着银月姨娘,之前也暗示过王怡真,银月并无异常,王怡真觉得那就不用再见面了吧,直接找个好监视的院给她塞进去就行,但蓉蓉这时候说话,却是让王怡真再去见银月一次?

    王怡真想了想,便对杨显忠说道:“你要有空,再等一等我吧。”

    杨显忠内心里吐着血,好想说一句“没空”,但他也有事要问王怡真,最终还是得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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