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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成长策略全文阅读

作者:讲冷笑话的阿兰     才女成长策略txt下载     才女成长策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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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千古艰难唯一死

    凉亭外牡丹花开,粉紫黄白分外精彩,凉亭里的姑娘们却静默一批,个个在桌前凝眉苦思。

    今天是宁安侯府家的嫡小姐开的诗会,亭里的小姑娘们都是诗会的成员,每隔上十五日便要聚个一次会,以时令的鲜花或节气为主题,吟个诗或做个对的,显摆一下才学。

    今天这场诗会正是牡丹盛放时,自然也就以花为题,牡丹被喻为花王,从古至今都受人重视,小姑娘们都憋着一股劲,要争今天的榜首。

    大家苦苦思索的表情都高度一致。只不过小姑娘们在思索诗词的新意,王怡真想的是宁安侯府王家后花园中的那片大湖。

    也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有没有淹死过人?王怡真最近一直在找可以供其安全自杀的地方。

    正所谓人生自古难逃一死,人想舒舒服服的死,其实都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各种死法各有利弊。

    比如说同样是自杀,撞墙、跳楼就是很不好的,因为这种类的死法会损伤身体,一个操作不好,把自己跳瘸了怎么办?

    还有上吊啊、服药啊也不好。因为这种类死法会有很明显的死后特征,比如上吊会需要在脖颈处有勒伤还得吐长舌头,又或毒死会需要脸色发黑或嘴唇发青,一个做不好很容易在尸体上被人看出来。

    最好能病死,可是王怡真这身板的,之前表现的太健康了,想伤个风都不容易,再说自家好歹也是个伯府,病死之前总得请医问药吧,医生医术好点的再把她给治好了……就算治不好吧,那么苦的药也得先喝个二三十副的……呕,还不如真死了算了呢。

    说到底都是因为王怡真需要的是假死。

    所以损伤身体的法子不能用,她要真把自己玩残了,那假死从伯府脱身还有什么意义呢?

    同样的尸体特征太明显的也不能用,她做不到伪装伤口,也坚持不了死后吐舌头,更不会用药让自己的脸变黑或唇变青。

    她只是个会点武功的平凡体育生,跨专业的事情实在是做不到。

    她连装病都不会。

    装病只能装出症状,装不出脉象,脉象是体内器官的健康度的反射,以她的健康状态,目测活到一百岁没问题。

    所以最近王怡真一直在想,果然落水才是最好的死法。

    她可以先找个绝对不可能下水救她的目击者,然后再找机会落水,一落水她先象征性的挣扎个两下,再慢慢的沉下去,于水中闭气,等到了装成丫环的师妹蓉蓉把她救起来,她就用龟息的功夫断开呼吸,减低心跳,只要能在外人的面前确认了她的“死亡”,那就不会送医了,而是直接朝家中送尸了。

    估计回到了伯府也不会有人真的管她是死是活,反正她本来就是伯府之耻,一听说她死了,那多半是马上办丧事埋掉,这样她就能假死离开伯府了,伯府也省得为着她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嫡长小姐再闹腾事,双方皆大欢喜,多好啊。

    唯一的缺点是她这位伯府的小姐死了,肯定还得弄棺材装着,一会儿记得得嘱咐蓉蓉,叫她千万先在棺材下面开个洞,再把掀棺材钉子的工具随身带上,别真给她盖棺定论了,她的龟息功练的还不太好的,闭气一时却不能断气一世,如果连最基本的氧气都被封绝,她会真的憋死的。

    王怡真此时真的很羡慕平头百姓,听评书里说老百姓死后可以有机会拿草席子一卷就扔到乱葬岗上,伯府要是有这种艰苦朴素的作风,她何必要废这些心思。

    不过也废不了她多少事,就是师妹得辛苦一下了,即要给她打帮腔,又得在棺材下面打洞,还得趁着守灵的时候撬棺材放她出来,提前更要找合适重量的石头替换她,好在她不沉,要不然光搬石头也是个体力活。

    事是有点多,师妹蓉蓉年纪又小,不知道她若不在身边,蓉蓉第一次挑大梁办事,会不会做得来。

    做不来就做不来吧,亲师妹啊,就算出了什么纰漏,她也会帮着她兜底的,大不了到时就再适时的活过来,自古以来诈尸的新闻,哪朝哪代都是有的,如果王家愿意就此嫌弃她,把她当妖怪送到家庙什么的,她跑起来就更方便了,那倒比假死更好呢。

    就这么办。

    等着一会儿游湖的时候,找个什么机会溜到湖边,假装脚滑就下去了。拿定了主意,王怡真脸上苦思的表情才缓缓的疏解些,露出笑意。

    旁观一个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也在此时插了过来。

    “王姐姐笑起来可真好看,看你眉头舒展,必是心中已有佳作,可惜王姐姐一直养在乡下,我等年纪小不曾有机会见识王姐姐的风彩,如今姐姐初初回京,第一次参加诗会,不如就从王姐姐开始,大家各读自己的词作,互相投票如何?”

    一个14、5岁,黄裙的小姑娘说道。

    王怡真认得她是今天这诗会的东道主,宁安侯侯府长房的嫡长女。

    她这样一开口,那大约就是时间到,看这姑娘胸有成竹应该是已经有了成品,便要众人都停笔的意思,有几个姑娘匆匆将写了一半的诗补全,另还有几个姑娘依然没能从苦思的状态中解脱呢。

    也就是说这个黄裙的小姑娘话语权最高,才思最敏捷,也最想找她的事啊……统共就几句话,还非要点出来她从小养在乡下。

    王怡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还是笑着说道:“我眉头舒展不是心中有佳作,是想通了,我本来就不会写诗,妹妹也说了,我从小长在乡下,只会些耕种之事,连打油诗都不会,妹妹要听诗,你们自己念自己的诗吧,我今天就是来玩的,等你们念完了诗,一会儿去一起游湖如何?”

    王怡真微微的笑道,湖在等她,她可不能现在就得罪了主人家。

    “王姐姐也太客气了。”另一个蓝裙的小姑娘也春风微笑的说道:“早就听闻王姐姐的亲娘被喻为大齐开国百年难见的才女,素有大齐第一才女之称,只可惜我们年纪小,俱都不曾见识,如今王姐姐好容易从乡下回来,我们还想着就算见不着大齐第一才女,有王姐姐这样的才女传人能指点我们一二,也是好的。可是王姐姐这样敝帚自珍,是不肯拿出佳作与我等共赏吗?我们的娘亲当年也是闺中密友啊,王姐姐何必这样拿我们当外人堤防”

    亲娘来……看你给你亲闺女挖的这坑哟。

    她就是想借贵宝湖寻个死,还真没有拿这些人当朋友的意思。

    不过这话王怡真不好开口,这种话说出来,就把一圈小姑娘都得罪了,王家在这个圈里,已经是最末了,能攀上侯府都不知道是多大的光荣,王怡真今天几乎是被全家逼着来赴诗会的,要是被从姑娘圈里踢出去,回去王家她那便宜妹妹非得鞭她的尸不可。

    说起来王家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做为继女对继女,至少面上该有的礼数都到了,横竖她今天要“死”,就别给王家招灾了。

    更何况就算对方是挑事,她也真没有那个才力技惊四座,艺压群芳啊,。

    谁让她那位“大齐第一才女”的亲娘死得早,她还被放养到乡下13年呢,如今长成了一位除了体育运动什么都不会的金刚芭比,要不然她老想着假死开溜呢。

002 第一才女的传说

    原主王怡真的亲娘肖婉儿,是个传说。

    大齐重文轻武,建国不满百年时,亲娘的亲娘在即将临盆前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巨人,给她一秤道:“持此称量天下士。”后来亲娘肖婉儿,恨不能落地流着口水的时候,就吚吚呀呀的想吟诗,三岁识字七岁成文的那都是小意思,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酒花茶无一不懂,光懂不够要细,光细不够要精,光精还不够还要出风头,总之就是不论是哪一科都得第一名。

    以前在家里牛就算了,15岁在社交界出道又开始碾压同龄小姑娘,各种才女在她面前都弱爆了不提,连一些行业中的专业人士都比不得她。

    当初神人说好的称量天下士。亲娘的亲娘还以为女儿要做的仅仅是秤天下的“士”呢,看姑娘这样再发展下去,这是打算着要秤“天下”各行各业呢。

    更别提容貌了,一般的才女若是标配1.0,她绝对是2.0版的。

    15岁时的肖婉儿已经名动天下,被喻为大齐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女,再加上其跨界多,“大齐第一才女”之称名符其实。

    别说贵家子弟都对其倾慕,传说连皇帝都曾有意纳妃,却没想到这意思还不曾透露出来,肖婉儿早就自己看中了一个年青才子,两个人花前月下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一个遍。

    肖家没等到媒人踏破门槛,倒等来了自家姑娘未婚先孕,亲娘的亲爹差点气死,以前将女儿捧上了天,养了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脾气,如今眼看着人要往下跌,竟然也不接着点,就这样将女儿赶出了家门。

    肖婉儿便直接住进了这位才子的家中,生下的孩子就是王怡真。

    王家儿子有才,不过门庭上差点劲,何况王家子私娶肖婉儿一事,惹怒了王家,被断了经济来源,总之就是生活水平一下子降低。生活上差距太大,肖婉儿孕期没调理好,生产时差点难产,无论大人孩子都受了老罪了。

    之后肖婉儿病歪歪的不说,王怡真也是从小没健康过,几度重病将死,甚至肖婉儿给她算命,这孩子没有尘缘,只有舍在佛门才能活下来。

    生命没有保障,连财产也一样得不到保障。王家子同肖婉儿都没有收入,母女两个人的医药费便成了巨额负担。

    以前只知道风光雪月的两个人开始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于是双双开始卖字画为生,肖婉儿有她那“大齐第一才女”的名头,收入还是挺可观的,问题在于,她卖字画赚的比王家子收入还多,被老婆养的感觉……可能是不太好。

    于是在肖婉儿好不容易搞顺了家中的经济,又费了三年的功夫把身体调理好,顺利的又怀了孩子之后,王家子大张旗鼓的出轨了,爱上了当时名动京都的一位名妓,一边向整个社会诉说我王仕连是靠才能吃饭,不是靠女人养活,一边将名妓迎回了家中。

    说真的这位名妓也是个聪明人,面对王仁连是解语花开,全不似肖婉儿高岭之花的做派,面对肖婉儿也同样是低到尘土里,对原配该有的尊重一点不缺。

    只是肖婉儿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说好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你却那只手又拽上一个别人。本来就只能说是刚调理好的身体,又一次在生孩子时难产了。虽然花费重金母子平安,但肖婉儿明白,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第一个女儿王怡真出生时,肖王两人甜蜜恩爱,对孩子无比期待,加上女儿体弱,让肖婉儿担忧不已,一腔母爱全给了王怡真。

    第二个男孩出生时,肖王两个人已经面合神离,婚姻亮起红灯,加上因为这个男孩的提前出世导致肖婉儿将死,所以哪怕男孩还算健康,肖婉儿也并不重视。

    于是肖婉儿在死前作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就是将女儿王怡真舍给了佛门。

    肖婉儿的奶嬷嬷有一个亲生女儿,算是肖婉儿的乳姐,当初因为在乡间被骗婚,而遁入了空门,肖婉儿便千里迢迢招了这乳姐来,将早前给这女儿算出的命数说了,又将女儿郑重托付给了她,言道若是有缘,让王怡真或入空门,或就嫁在当地,永不回京。

    至于那新生的男孩,因为是王家的长子,所以肯定不可能如女孩般交付他人,更不会任人带走,肖婉儿同娘家决裂,在王家只有仆妇当助力,还不知道未来谁人主持中馈,如今她人之将死,也无法安排了。

    只将一双龙凤玉佩留给了一对儿女。

    待那乳姐女尼将3岁的王怡真带走后,肖婉儿就此闭上了眼,死时不过19岁。

    死前与婢女言说:“我虽身死,会在天上保祐他们的。”这话或许是一个母亲临死前对儿女们最后的母爱,不过旁人听了,难免就有几分联想。

    肖婉儿一生成名太早,陨落太快。19年的人生却活出了别人190年也活不出的天纵之才,这样的天资,大约也只有天人转世才可以解释。

    再加上肖婉儿出生时神人送秤的传说,于是肖婉儿这位大齐建国一百年才出现一次的传奇才女,被人说成是天星下凡来尘世历练,如今劫数已尽,她便要回天归位了。

    肖婉儿的传说在世间流传。

    如今已经十余年,都快给普及成了京中最有名的儿童睡前童话故事了。

    肖婉儿留在王家的那男孩子,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天纵奇才,于诗词字画上的造诣同龄人无出其右,所以王怡真进京时,自然引起了大轰动。

    这些小姑娘当年的娘亲们,就是被肖婉儿压的露不出头来的一群小姑娘,当初一个个的败在肖婉儿的手下,哪一个不是眼看着心上人或未婚夫甚至丈夫对肖婉儿神魂颠倒而束手无策。如今这些姑娘嫁得了高门,却听说肖婉儿的女儿在乡间养了十多年回来了京城,便以叙旧为名,要自己家的女儿硬请了王怡真来。

    王怡真看这意思也不是要叙旧,估计是想找场子。而且一个人不敢直接上,还得一群,也间接看出了自己亲娘肖婉儿当年第一才女的风采实在逼人。

    但是吧……

    王怡真表示其实大家不用这谨慎。

    只要你家的湖一会给我用下,现在场子随便你找,因为她确实是真真正正在乡间放养的野丫头。

003 真心的草包

    王怡真曾经是个不得意的体育生,此世13年一边在乡里撒丫子跑,一边跟着偷拜的师父学点偷鸡摸狗的本事。

    要是比打架,王怡真一个能打她们这一群。

    然鹅……诗词她是真的不行,连背她都只能背名句,虽然也知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这种惊世之作,奈何她甚至都背不出全诗来,先不说偷盗别人的诗词不好,光说盗用之后,有一就有二,当年被亲娘打压的中年阿姨们也不知道有多少,更无法预料生下了多少闺女,她肚子里可没有这么多的诗背给人听,所以她现在就盼着快点“死掉”,早死早超生、假死好回乡啊。

    亲娘,说好的保祐,一定保祐起来。

    只要让她一会顺利落水,这时候不论谁说多难听的话她都能忍。

    不过很明显王怡真想多了。

    小姑娘们都是高门贵女,平日里不知道把自己端成什么样,又怎么可能会说难听的话呢。

    这一个说:“王姐姐莫非是看不上我们,不肯与我们对词呤诗。”

    那一个说:“王姐姐或是不懂这京中的规矩,其实大可不必紧张,就把我们都当作乡间的好友就是了。”

    你来我往的众小姑娘们都劝了好几轮了。

    大约的中心意思就是两点。

    1.王怡真是乡下来的,在这京中高门会紧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看不起你。

    2.王怡真不读自己的诗作,就是看不上她们,不给面子。我们要宣传你恃才傲物看不起人了哟……

    总之语气里满是对王怡真的防备、轻视和敌意,然而王怡真不给面子她们会怎么样?

    小姑娘们来来回回也没划下个道来。

    王怡真听的都有些诧异了,要是难听的话就到这个水平,那她根本不痛不痒啊。平时电视剧里不是常演吗,大家话里藏针的语句里就跟刀锋一样刮人,一个不好就要落坑里,这明显没到那个情况啊,还是说……她听不懂?

    耳边上继续传来小姑娘们什么“家传渊源”“有其母必有其女”“藏拙藏私”之类的善意的鼓励。

    王怡真满头黑线的表示,真的有可能人家是尽力在讲她们母女坏话了,只是她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就听不出来吧。反正诗词她不会,说破天也没有,她们有本事用口水淹死她啊。

    “我是真的不擅诗词,不如我们去游湖吧。”王怡真面带笑容的说道。

    那黄裙的东道主小姑娘还不肯罢休。

    只是看王怡真铁了心的不松口,也只能换了个话题。

    “游湖自然是要湖的,只是那么大一个湖,来来回回也就是这一种景致,怎么及得上牡丹花初开之艳,王姐姐既然看不上我等的诗词,那不如等我们论完了诗词,再一起抚琴下棋,最后游湖做对如何?”

    游个湖还得对对子?还得等你们先论完诗再抚完琴?这人想活时不容易,想死时怎么也重重阻拦呢?

    算了,在人家的地盘上,论完就论完吧。

    谁让人家府里有湖,王家没有呢。

    王家伯府最早也是有个小塘的,后来给填了,她也是昨天晚上确定拿到了娘亲的遗产,今天才开始考虑假死之法。要是早知道诗会能给她无聊到这种地步,她就……她就也只能忍着,落水而亡是刚刚才确定好的办法,细节上的操作也需要时间完善,这诗会却是早就定好了,她若不来,王家能打杀了她,所以王怡真想也是白想,只能面带笑容的听着小姑娘们论诗。

    姑娘们也真不含糊,论完了半天的诗,就又抚起了琴来。

    之前那黄裙小姑娘写诗时最早搁笔,说明她诗作最快,论诗后也是她诗作第一,如今说是抚琴,却也是她第一个弹。

    王怡真本来以为这抚琴该跟论诗一样无聊,却没有想到小姑娘们还弹的挺好听的,叮叮当当的谁都能来段,王怡真虽然听不出技巧技法什么的来,但当个小曲听着,不错,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真心想啃着鸡腿喝着小酒再跟着哼哼两声,比起镇上那些只会唱一呀摸二呀摸的卖唱女子们,来得水平高多了。

    王怡真正满心欢娱的听着,结果大家都抚过了一曲,就轮到她。

    “我?我不会啊?”

    乡下庙里,又不教琴。

    贵女诗会,她总不能要求给个木鱼,她好念经吧?

    “王姐姐……还是这般谦虚。”黄裙的小姑娘笑着说,不过脸色已经有点僵了,看得出,王怡真这么不给面子,已经开始惹怒她了。

    可是王怡真是真的不会。

    为什么对方就不相信呢?

    难道因为她亲娘是第一才女,她就天生该能把这些才艺无师自通?就算遗传也不是这么个遗传法的啊。

    13年前,王怡真被慧心女尼抱到了青州圆觉寺,当时年仅三岁。

    本来就体弱多病的小姑娘,以前被亲娘好医好药的养着,还时不时报个病急呢,来到这种乡下地方,还是过着尼姑一般的朴素生活,很快就病重将死。

    慧心女尼哭着在佛前不知道求了多久,许了些什么,最后佛祖表示可以给个机会,于是三岁的王怡真魂归地府,

    18岁事事不如意的体育生王怡真从现代魂穿了过来。

    所以说做人还是要多做善事的。王怡真表示她能得到再一次的生命一定不是因为同名,而是她推开差点被车撞的一个小女孩,得的善果,哪怕这场车祸她一命换一命,至少就结果来看,她不但救了一个小女孩,这不也还算没有死么。

    那之后她代替王怡真活了下来,在圆觉寺受到了慧心女尼有如亲娘一般的教导,内容主要为:种地、洗衣、做饭、念经。

    总之她这新生的13年,真的是过的尼姑一样的生活。

    如果说原本的王怡真骨子里可能还遗传了娘亲一点天分,等着人发掘她这颗娱乐圈新星的话,新生穿越过来的她也只能带着一颗体育生的心,笑着面对这个世界了。

    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她真的什么技艺都不会呢?

    “即然王姐姐也不喜欢琴,那……我们下棋吧。”蓝裙小姑娘提议道,估计只要王怡真点头,就马上可以换下一个项目了。

    “或者是作画?”粉黄裙小姑娘说道。

    “书法?”淡紫裙小姑娘问道。

    看来这些小姑娘各有所长,都想借着诗会比一比自己擅长的项目,王怡真怀疑不管自己提出什么才艺来,也有人能接下来。这种才艺万千、任君选择的感觉,使得王怡真有一种自己坐拥三千后宫,妃子们都等着自己做出指示的感觉。

    “斗舞?”

    “投壶?”

    “吹萧?”

    “游湖?”

    一时间众小姑娘同看王怡真,人家兴致勃勃的都要比才艺,王怡真这硬塞进来的游湖就格外的不上档次。

004 自寻的另一条死路

    “没想到王姐姐对我家花园的湖这么有兴趣?”黄裙小姑娘有些冷着脸的笑道:“也是,王家虽然说是伯府,但小门小户的,该是没有见过大湖吧?还是说王姐姐其实什么技艺都不懂?想借着游湖让自己别太丢脸呢?”

    你们终于明白啦。

    这说话的口气也终于有了几分难听,看来大家开始有点相信王怡真什么都不会了。

    王怡真反倒松了一口气,笑道:“我早就说了,我长在乡下,并不会这些技艺,只是不好打扰大家的兴致,但妹妹有一点说得对,王家小门小户,我确实没看过高门大户家中的湖,十分想长长见识,其实我真的是什么都不会的,不如大家在这里玩着,若是方便,随便指派个小丫环带我去就是了。”

    黄裙小姑娘没想到王怡真会这样说,连这种丢脸的事都一派云淡风清的认下了,搞得小姑娘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在她十几年的人生中,估计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人吧。然而她越是这样大气的认下了什么都不会,这些小姑娘越是觉得她在藏拙,要不然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不带半分羞愧的理直气壮呢?

    “那……那我就派个丫环带王姐姐去湖边吧……姐姐大可以在湖边多呆些时候,湖边景致好,边上的林子可也不错,姐姐若游过了湖还不兴性,也可以去那枫叶林中转转。”黄衣小姑娘最后还是点了头,她也算看出来了,今天王怡真是打死不会跟她们做任何比试的了。

    “我明白。”王怡真点头。但她只对能用龟息假死的湖有兴趣,对用来上吊的树没有兴趣。

    “绿绮。”黄裙小姑娘喊来了守在凉亭外的一个丫环,“你去将王姐姐家的丫环带来,再带了王姐姐去湖边,我们过个一会儿……也会过去。”

    这黄裙小姑娘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王怡真总觉得她语速上好像顿了一下,不过这不要紧,只要能到湖边就行。

    说起来,这诗会都是什么破规矩啊,为什么参加的小姐还不能带丫环?也不知道把她家的蓉蓉带去了哪里。

    王怡真不担心蓉蓉会被欺负,这种家养小丫环,她家蓉蓉也是一个打一批,她就担心蓉蓉这大胃王,这一会儿的功夫会不会饿?有没有吃的?说起来明明凉亭桌子上摆的有果子有点子,为什么大家都只顾着写诗没人拿着吃呢,右手写着诗左手在衣服上擦擦果子来吃着,根本不耽误啊。

    王怡真站起来笑道:“何必这么麻烦,还劳累绿绮姑娘来回跑两次,我跟着去就行了啊。”

    这一句话出来,王怡真发现一众小姑娘又惊呆了一圈,她又说错了什么了?这绿绮丫环从这里先跑到丫环们落脚处,再叫了蓉蓉回来接她,然后再出发去湖边,跑这么一个来回,她受累2次不说,还让蓉蓉多跑半圈,依然是要出发到湖边的。一点不注重效率啊。还累着她的蓉蓉。

    不如她们直接从这里走,接上蓉蓉再去湖边,即省事又近,哪里不对?

    众小姑娘们看着王怡真一脸的“我去接我丫环哪里不对”的表情,这一次,真的是脸上齐齐露出鄙夷的神色了。

    果然乡下出来的就是乡下出来的,谁听说过自家小姐跑一趟去接个丫环的。

    特别是这位去接丫环的小姐还落落大方的走到亭中心桌子上,端起一个盘子问道:“这盘点心若大家不吃,可以也让我带上吗?”

    黄裙姑娘被她一句话问的……整个人都有点当机了,僵硬着脸一言未发。

    蓉蓉爱吃。不说话我当默认了啊。王怡真便端上了这盘点心,横竖一会要死,吃饱一点比较好。

    王怡真端好了点心等着绿绮丫头带路,绿绮回头,同黄裙姑娘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行了礼后离开了。

    眼看着王怡真迈着大方步,提着裙子端着盘子一马当先的往外走,众姑娘们的脸色都不知道该摆什么颜色了。

    “那……接下来我们斗舞?”黄裙小姑娘眼看着王怡真走了出去,也就继续笑着说道:“总不好为着某些不识相的人,耽误了自己的时间。”

    众姑娘都明白这不识相的人是指的谁,不由得会心露出微笑。

    任谁也没有想到,当初风头大盛的大齐第一才女的女儿,会是这样无用的一个人,小姑娘们不知道怎么就有了一种为母争光的荣耀感,自王怡真一离开,气氛就再次活跃了起来。

    不……该说从一开始,就是王怡真没有来对地方。

    她们这些高门贵女的聚会,本来就不是王家这种门第能摸得到的,何况王怡真还在乡下养了13年,若不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想要压一压这个当年大齐第一才女的亲闺女,王怡真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踏进宁安侯府。

    既然正主已经不在了,那么本来隐有比斗意味的诗会也就很快回归了正常,之前论诗只评出了最好,是众人想逼王怡真显露才艺,才不停的建议换项目,要按着平常,其它人等的诗还得再分次序,你来我往互相评一评押韵、讲一讲典故,很耗时间的。

    眼见着大家的气氛越来越高涨,东道主的黄裙小姑娘却退到了一边。之前说话办事都紧随着她的蓝裙小姑娘凑过来,小声说道:“表姐,看来这位王姑娘……还真的就是个草包啊?”蓝裙姑娘扯回了受惊的嘴角,说道:“任是谁三岁被送到了乡下,也就是个村姑了,她怎么可能懂我们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才懂的技艺,姨母安排这个茶会,实在是高看了她,你又何必让绿绮姐姐亲自给她领路,只怕你给了她这样的面子,她都不会明白。”

    “这哪里能想到,她这个人是这样不好说话。”黄裙小姑娘也撇着嘴的说道:“可是娘说的话你不要忘了,当初那肖婉儿也是个会藏拙的,平日里看着这个不会那个不懂的,谁能想到一朝扬名天下知,在皇后主持的春宴上大放光彩。姓王的今日这个做派,谁知道是不是学着她亲娘当初的样子,她若不是草包,那便是个同她娘一样有心机的,她不肯献艺,是看不上我们这诗会呢。”

    虽然王怡真从言行上就完全没有一点贵女的做派,可是却落落大方,没有半分的羞愧和难堪,黄裙小姑娘明明是胜过她无数,却隐隐的并没有压下了对方的感觉,想想肖婉儿前车之鉴,却又疑心王怡真这草包的作派也是假的、装的。

    如今牡丹初开,天气乍䁔还寒,也就是些小姑娘私下的诗会多些,等到4月中牡丹盛放之时,天更暖了,到时候各家的贵妇们俱都要办起了春宴,到时候只要是女眷,都是老中青几代人倾巢而出,说是参加宴会,其实是相亲,特别是皇亲国戚的贵人们办的春宴,若能一举扬名自然会天下皆知。

    如今的王怡真比不上她娘肖婉儿当时的身份,皇后的春宴她是没有份的,但是好歹也是伯府嫡长女,谁知道别家的贵人们会不会相邀?要知道当初肖婉儿在京城中不是只有对手,也是有几位朋友的。更何况肖婉儿的名声其实已经跨越了一切的层次,单以才华便可称天下无双,若不是她死得早,只怕王家就算没有爵位,也一样是公侯之家的座上客。

    “肖婉儿的女儿……”黄裙小姑娘冷哼着说道:“又怎么可能真的是草包,她必然是装傻,想走她娘当年的路子,凭一场宴会名动天下,我却怕她心机算尽,走的却是她娘另一条路子。”

    “表姐……你是说?”

    “周家表哥今日来了。”黄裙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李家人也来了,直接到了母亲那边问安。你我今天都老实着呆着点,别往枫树林那边走。她也是个苦命的,我这样留她,她连非要去湖边……”黄裙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露了笑意。

    蓝裙小姑娘听完脸色有点白,点了点头。

    怪不得表姐派了绿绮亲自送王怡真去湖边,还让她先从湖上游的尽兴了,再去枫树林。

    周家表哥喜欢李兰兰已经很久了,今天若姨母真的有办法将人约在枫树林,以周家表哥的做派,定然不会空手而回的,到时候李兰兰与之相会,就得有人前去撞破,这件事姨母不好出面,那少不得表姐要引得今天在场的哪一个或几个闺秀去了。

    一个未嫁的女儿家,撞破别人苟且之事,不说当事人罢,撞破之人的名声也就丧尽了,到时候表姐主动邀约谁,都要结仇,还少不得会露下痕迹,反倒是王怡真不怕死的非要往湖边凑,在场中人可都听到了,是她几次三番,自己要去的。

    “表姐,姨母真的要……要……”

    “那怎么办?”黄裙姑娘眼睛泛出冷意,“李家长房……已经不是10年前了。”

005 不走寻常路

    真没规矩。

    绿绮边带路,边想着。

    她从小就跟在纪柔佳身边长大,做为纪柔佳的心腹,她学的虽然是仆妇之礼,可是对千金闺秀该知道的礼仪,只怕比纪柔佳还清楚些,心腹侍女,本来就有提醒之责,若不比主人还优秀,又怎么能在礼仪上随时提醒指导主子呢?

    可是她跟着纪柔佳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讲究的闺秀。

    王怡真还真的就一路端着盘子去接丫头了。

    见了面不但将一整盘子的点子奉上,还亲自给丫头倒水,拿了自己丝质的手帕在一边给个丫头擦嘴,一边让慢点吃一边让喝点水,就差打扇子了。

    把在休息室里等着主子们的丫环全体都看到了失语,有几个受惊不小的差点打翻了果盘。

    知道的这是主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丫头的亲娘呢。不主不仆乱了纲常,就是小门小户也没有这么教女儿的,这王家小姐还当真就是乡下里姐姐带大妹妹的作派啊?

    绿绮当场就低了头,饶是是她再沉稳,面对这样的景象也不可能眼中不露鄙夷,所以也只能低头,别让人看见她面上的嘲讽和嫌弃。

    如果只是心痛丫环饿着,也勉强能说王怡真是心疼丫环,可是吃完点心之后,这主仆两个就把头凑在一起开始说悄悄话,你一句我一句,一边走一边说,两颗头就跟连在一起似的,走一路都没分开过。

    别说是主仆之别,就算是再怎么亲密的朋友,也没有这么说悄悄话的,就算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也没有在别人家里一边走一边说的。

    如今花园大湖已经近在眼前,却是绿绮身姿挺拨如同小姐一般姿态端方的走着,而王怡真这位大齐第一才女的后人跟个小丫环远远缀在后面,凑着头捂着脸的讲悄悄话……

    这除了没有规矩、没有教养,已经讲不出别的来了。

    绿绮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下时辰。

    如今时辰尚早,就叫她先在这边游玩一会,大湖离枫树林最近,本来该在一柱香之后再带人过来,但既然是王怡真非要自己往上凑,那正好也不用再挑人选。

    在别人府上做客的情况下撞破了私情……

    当事人的名声不好听,那撞破之人的颜面也全无,能来黄府诗会的都是平日里来往的好,也同样有来头的人家,无论谁家姑娘在这里受到惊吓,纪家都少不得要赠礼一番,如果以王家这破家户的身势,倒省了事。

    绿绮这样想着,将脸上挤出笑容来,回头对着王家主仆说道:“王……小姐,湖已经到了。”

    “哦,你先等等,我跟蓉蓉还有话说。”王怡真大声喊完,继续小声叮嘱蓉蓉:“别怕,就记得一点,他们一将我放进棺,你就第一时间扑上去,边哭边找个边缝钻洞,只要有气孔,我就死不了,什么时候掀棺材可以再找时机,我估计王家不会安排什么人真给我守灵的。”

    “嗯嗯。姐……小姐,我知道,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的。”蓉蓉有些紧张的点点头。自家姐姐第一次策划如此宏大的计划,而且还要求她一肩担,刚满10岁的小丫头表示有点压力山大,但是为了最爱的姐姐,她会努力的。

    “好丫头,那姐开始了,一会按计划行事。”王怡真深吸了一口气,也在脸上堆起了笑容,几步赶上了在前领路的绿绮,笑道:“谢谢你了啊,带路辛苦了,啊呀,你家这湖可真大啊,风景可真漂亮啊,天啊,湖中间那是什么?那是荷花的……杆吗?嗯,看上去别具风情啊。”

    绿绮极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心里忍不住的吐槽,她家湖里确实是有一片荷花,可是如今春天还冷着,去岁一冬的残叶耷拉着,湖里即没有荷花,也少荷叶,看着一片萧索,全是枯茎,风景漂亮个鬼啊?

    还荷花的杆?

    那难道不是叫花柄或花茎吗?

    听着都一股浓浓的乡下土味。

    绿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啊,春荷残景,预示万物即将复苏,自然别具风情。”说完了绿绮都暗暗佩服自己,能接上这种低水平的对话,还接的如此完美无缺,也是一种才能。

    “嗯嗯,万物复苏,真好,真好啊。”王怡真一边随便在嘴里应合着,一边悄无声息的向湖边靠扰,按理说这动作有些危险,做为主人家的仆从该挡着她。

    但绿绮并没有出言提醒,王怡真就顺利的来了湖边,假作极目远眺的姿势,看着一池子残荷败叶忍不住的称赞道:“好漂亮,好漂亮。”

    说着王怡真身子略向前一倾,嘴里惊呼道:“唉呀这里好滑蓉蓉救我。”然后便扑通一声坠到了湖里。

    绿绮这边接话的刚想了一个“美景易逝”的开头还来不及说,就眼睁睁的看着王怡真坠到了水里,拼命挥手挣扎了两下,然后就慢慢的……深了下去。

    这……这是怎么了?

    绿绮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第一时间只有一个想法,这王家小姐是自家小姐挑了来撞破周李两家私情的,这下子人掉进湖里了,没有了人选可怎么办啊。

    这想法只一闪而过。

    突然耳边就哭声大作。

    被称为蓉蓉的丫环就站在绿绮的身边开始放声大哭:“天啊……我家小姐滑进湖里了,天啊……谁来救救我家小姐啊,天啊……小姐出事了啊,救命啊。”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简直可以说是惊天动地,连不远处枫树林的倦鸟都惊飞了几只。

    绿绮完全没堤防对方嗓门如此之大,猛然被蓉蓉这么近距离一喊,绿绮只觉得从耳朵传到脑中一阵剧痛,几乎要听不见声音似的头晕。

    这感觉就如同自己不小心站到了戏班子的后台,大锣声正响在耳边上。耳听着蓉蓉还在没完没了的喊天啊,就算是绿绮这样沉稳的丫环也忍无可忍的尖叫道:“叫什么叫,你倒是去救人啊。”

    “……”蓉蓉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大声哭道:“天啊,我不会游泳啊。”叫得更惨了,但依然一动都没动。

006 救不救?

    其实蓉蓉是会的。

    可是之前王怡真说了,要是救回来的太快,怕人家觉得她没有死透。

    横竖王怡真会水下闭气,龟息功夫可以用2个时辰,蓉蓉也不着急,此时她的任务就是哭大声一点,让所有的人都注意到,王怡真淹水很久,已经死了这件事。

    只不过蓉蓉不急,绿绮可急了。

    这主仆两个落水的时候光想着自己了,可根本没考虑人家纪家做为主家的感受。

    如果说绿绮之前第一本能反应是没有人来承担撞破的任务了,第二反应可就有点后怕了。

    撞破私情不过是男欢女爱,纪家被两个人选为私会场所,虽然名声会受损,可是别人看着纪家也挺可怜,会首当其冲受到人们指责的,肯定不会是纪家。

    但是……若淹死了人就不同了。

    肖婉儿才名满天下,王怡真又是第一次回京,也是受到了各方关注,如果她人生中第一场诗会,就“别的人都在凉亭里赏花,唯有她死在湖中”,那别说她是滑进去的,就算她真的是主动投湖,纪家也少不得一个排挤的恶名,不然为什么诗会所有的人都在亭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莫名其妙就滑进湖里……

    无论怎么想今天王怡真落水都落的莫名其妙的,可是再莫名其妙,人都是纪家下了正经的帖子请到家里的。就算所有的人都能作证是王怡真自己非要游湖,但那不就更说明了她受到了所有人的排挤了吗?你看把客人怼的都宁可在湖边吹风也不愿在屋子里呆了。

    不知道的人还得以为是纪家小姐带着众家姑娘,排挤伤害逼死了人呢,甚至有可能会说纪家夫人仗着如今家里得了势,要算当年被肖婉儿压制的帐呢,只怕满京的人都要在背后指点纪家了。何况家里死人了,还是请宴的外客,怎么讲都是东道主照顾不周,这是洗不掉的污名,少有的晦气。

    到时候,别说是纪家小姐要吃挂落,她这个陪着客人来湖边的丫环,都讲不清楚啊。王家再落魄,也是伯府,一府小姐的命没了,总得有人来赔吧,她一个丫环……

    那可该怎么办?

    绿绮此时才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今天除非能将纪小姐救起来,不然别说是夫人的计划了,只怕她一条小命都要赔给王家。

    “这……我……”绿绮此时已经半点沉稳没有了,“我也不会游泳啊,这……这可该怎么办。”

    反倒是看起来哭的六神无主的小丫环蓉蓉,放声哭道:“天啊……都不会游泳,那你去找个会游泳的人来啊。”

    “对对。”绿绮慌乱的点着头,此时是什么也顾不上了,于公于私,救人都是第一位的。

    绿绮转身离开。耳边还听着蓉蓉的大哭声:“天啊,水下面得多冷啊,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多带几件厚衣服啊。”

    这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厚衣服。

    绿绮心慌意乱的跑了,虽然她也觉得好像是忘了点什么,但是事态太紧张,也容不得她多想。

    蓉蓉一边“天啊天啊”的哭着,一边悄悄留意着绿绮的动静,她不敢回头朝绿绮那里看,只能在自己哭喊的间隙,注意听脚步的声音,本来想等着绿绮走的远了,她也就不用喊这么大声了,谁想到这脚步一开始是远了,没过得一会反而又近了。

    这绿绮不喊人救人,怎么又跑回来了?

    做戏做全套,蓉蓉不敢停,只能继续“天啊救命啊”的哭着,这也就是她姐是假死,还想要用绿绮拖点时间,要是她的亲人真的掉了水还不会游泳,碰上绿绮这种救人的,用她姐的话说,非得一巴掌先把人扇飞,才好继续说话。

    “出了什么事吗?”一个温柔又有些焦急的声音插了进来。

    “天啊,不是都说了我家小姐落水了……嗯?”这声音温柔的很,不是绿绮。

    蓉蓉终于忍不住停下了哭,好奇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蓝纱裙子的好看的大姑娘站在一边,十分担忧的望着她,大姑娘身边立了个半大小子,也是一脸焦急的样子:“谁掉湖里了?你家小姐?你是谁家的?”

    “我……”蓉蓉都忘了哭了。

    姐没教过她,这情况要怎么应对啊?

    不过姐教过她,以不变应万变,能不说谎的时候就不说谎,先把诚意放出来,需要的时候再在关键点上说谎。

    既然人家问,那她就照实说呗,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半大小子,看起来都没有恶意,反倒隐约有几分担心,看来像是好人。

    “我家是济宁伯王家,我家小姐掉湖里了。”蓉蓉简明扼要的说完了。

    “哦。”半大小子长出了一口气,之前的担忧和焦虑都突然就消散了,“不是柔妹妹就好。”男孩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们是正在路上遇到了绿绮,看这纪柔佳身边的大丫环吓得脸色惨白,话都说不顺溜了,还当是纪柔佳出了事。

    这什么话?这说的是人话吗?

    哪怕一切都是王怡真自己的计划,听着这人这么说话,蓉蓉也是不禁火大,要是在她们乡里对着出事的人家说这种话,会被人打死的。

    不过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大姑娘倒是很和善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王家?济宁伯府王家?你家小姐……不会就是有大齐第一才女之称的肖夫人的爱女,王大小姐吧?”

    “是啊。”蓉蓉点头。

    自家夫人名气大,坑的小姐一步一晃悠,她知道的。

    “啊。”蓝纱裙姑娘虽然不至于像蓉蓉这样呼天喊地的,不过脸上的震惊此时也当真找不出什么其它的语言来形容了。

    “那可是大齐第一才女的……长女啊,这是怎么了?不小心滑落到湖里了?这怎么可能?在纪家出这种事?宁安侯府的下人都在做什么?你们来游湖,难道就无人领路,无人服侍吗?这样的待客之道未免也……”

    蓝纱裙的姑娘越说越严肃,但突然间顿了一下,声音也小了下来到底没有再说下去“也”什么。

    蓉蓉还在想着。

    倒是旁边那半大的小子说道:“姐姐说的对,这落水的人既然是纪家的客人,要是这事传了出去,纪家的名声也不好听,我附近无人,只能我去救人了。”说完便要朝湖边走去。

    “等……”蓉蓉是真急眼了,可是又不能公开说“不让救。”刚将人拉住了,那蓝纱裙的大姑娘也怒道:“你给我站着。男女授受不亲,你虽然年纪小,但一直没有定下婚事,今天若真救了纪小姐……”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但是英雄救美,肌肤相亲,两个年轻人又是男未婚女未嫁,这婚事也就不远了,要不然就算这小子救上了人来,若是不肯订亲,那女子一样要被风言风语逼死的。

007 救人不成

    “对对对对对的,”蓉蓉急的大喊:“我家小姐不喜欢年纪小的,你别救,死也别救。”

    “……”姐弟俩……

    这话别人说就算了,你这当丫环的也这么说?

    “这样吧,我们从这里守着,你去纪家找个会水的仆妇来救人。”蓝裙大姑娘对蓉蓉说。

    蓉蓉怎么敢走,她还要在第一时间扑上去,防着所有的人靠近她姐的“尸体”呢。

    “刚刚领路的姐姐已经去叫过人了。”蓉蓉打死不挪窝。

    蓝裙大姑娘听见已经有人去喊人了,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刚松完,却又提起来了。

    只见着一个丫环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一见着了这对姐弟,就像见着了救星一般的跪了下来:“李小姐,小公爷,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绿绮的脸色都白了。

    本来在湖的附近,是有值守看门的婆子会水的,她跑了出去找人,没有找到,才想了起来。今天为了周家少爷和李兰兰这场私会,夫人已经将不打紧的下人都打发远了,这湖边及枫树林附近都没有外人,早就清场清的干干净净的,本来是打算想周家少爷得了手再引人过来的……

    绿绮心知自己今天在这是找不到人来救人了。

    本来还想着横下一条心,干脆就将那小丫环也推下水去,只报说这王家小姐高傲,不让她陪在身边,那样主仆两个一起落水,也就没有她的事了,她只要做好了引人来撞破这事,自家小姐也要护着她。

    绿绮便又跑了回来。谁知道她一翻狠心,还没动手,就看到了李家姐弟已经到了湖边。

    绿绮才惊觉到自己刚刚忘了什么。湖和枫树林离得近,刚刚小丫环哭的那么大声,没想到倒把李家姐弟给引来,更没想到这李小姐是由弟弟陪着一起来的,这样一来周家少爷那边一会儿岂不是就要落空了。到时候夫人若知道了前因后果,知道筹备了多时的大计被她给毁了,可第一个不会饶了她。到时候不需要王家要她赔命,夫人就先要了她的命。

    绿绮吓的脸色都白了,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她哭的是她自己的红颜薄命。

    怪只怪王家小姐这一滑,害得她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竟然是没有了生路……

    那半大的少年却误会了。

    “好了别哭了。”少年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柔妹妹的客人出事,怕损了柔妹妹的名声,你放心吧,你这就下去救人。”

    不能救啊,蓉蓉着急的看向蓝裙大姑娘。

    “奕城,你胡说什么。”李兰兰怒斥道:“你是小公爷,是我李家唯一的男孩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那怎么办?”李奕城也叫起来。“纪家那老……侯夫人一向对你严厉,但纪大哥和柔妹妹都同你要好,要是今天我们眼睁睁看着客人死在湖里,不但侯夫人要怪罪人,柔妹妹也会生你气的。”李奕城看了一眼绿绮。李兰兰的婚事虽定,但侯夫人这些年的冷淡,姐弟两个都看在眼里,能换取到未来的小姑子纪柔佳的好感,也挺重要。

    “你……”李兰兰半是无奈的说不出话来。这孩子真有点傻,她与纪柔佳平时里再怎么称姐道妹也是外人,怎么比得上自己的亲弟弟。

    “而且姐姐你……早晚要做纪家的主母的。”李奕城靠近了李兰兰,以只有姐弟两个听的见的声音说道:“今天若我救了王家小姐,纪家要欠我李家一个情份,若真让王家小姐就这么死了,她们知道你也在场,说不定还要翻脸来怪罪姐姐呢,纪夫人对我们,可不似以前般的好了。她若是说你眼睁睁看着纪家的客人淹死了,不配做纪家的宗妇怎么办?你的婚事……”

    李兰兰的面色变了变,这一点,她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自家这一房到底是败落了,她明明已经出了孝,纪家却没有来提亲事……

    李奕城又要往前走。李兰兰左右纠结,到底是松了手。

    就像弟弟说的,若今天在她眼前,让纪家出了人命,纪家少不得要怪罪她,她更没有脸面嫁进这个家里做主母,而……为什么这附近会没有下仆下,致命无人救人,李兰兰也心里明白,大约都是因为她的原因,她若今天真的眼睁睁的看着王家小姐淹死,这条人命还真的就是该她背。

    好在李兰兰也知道弟弟水性一向还好,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更有一点,若这湖里淹着的真的是肖婉儿的长女……

    李兰兰是听着肖婉儿的大名长起来的,那样一位才色双绝的女子,她的女儿也不会差就是了,若是王大小姐嫁给弟弟作妾,李家大房说不定能养出一个状元之才,李家下一代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到时候不需要承爵也能光宗耀祖。

    李兰兰没有再拦,蓉蓉也同样没有拦,李家姐弟你来我往的说上了这一会儿话,算着时间,一般人这个点也就差不多该淹死了,就算让他将人救上来,姐姐的龟息功运起来,不是学医之人,也很难看出端倪。

    只要有人目睹姐姐的“死”就可以了。

    蓉蓉眼看着这被称为小公爷的男孩子,一个猛子扎到了湖里。

    ……………………………………………………………………

    湖里

    王怡真半沉不沉的飘着。

    水下闭气的功夫是江湖上极为粗浅的一种功夫,但她的龟息功又不同,运转起来,心脏的跳动会微弱到近乎停止,脉博的跳动也随着变弱,只不过龟息到底同真正的死亡不一样,只要她的思维还保持着清醒,就不可能真正进入到心脏脉博停跳的死亡状态,这一方面是因为王怡真也是个武学新手,练功也没有几年,离真正的神功大成还远得狠,另一方面是彻底停掉思维是个很危险的事儿,假死本来保证的是要避免被伤害,如果真的停掉了思维,万一敌人再给自己要害上补个几刀,那可就真的直接迈进真死状态了。

    何况她现在在水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所以王怡真打算先装死,等被人扯到水面了,再假死。

    于是在王怡真被人一把拉住头发的时候,悄悄的在心里骂了声娘,也不知道这纪家从哪里找来的人,普通救人不都是从后面拎脖领子吗?怎么这人是拽头发的,讲点礼貌不?

    不过拽头发就拽头发吧,你倒是好好的拽啊。

    这来救人的人,拽着头发拽到一半,突然就发疯了一样的抽动起来,就算这是在水中,这么频繁的动作让王怡真几乎有一种头皮要被撕下来的错觉。

    这时候还能装死的那就真的是死人了。

    王怡真睁开了眼,一手按着头皮一手将头发从对方的手里扯了回来,对方似乎也没有要同她抢头发的意思,整个人在水中挣扎扑腾着,很快就从嘴里冒出了一串气泡,一副溺水的样子。

    王怡真一阵错愕,才明白到对方是抽筋了。

008 枫树林才是重点

    这到底是谁看啊这样找死?……蓉蓉在上面就没劝这救人的人做点准备活动和热身运动再下来?

    等下,看这衣服好像不是下人吧?

    就算是体育生也看宫斗剧啊,王怡真多少还是能分辨主子们和仆从们的衣着的。

    眼前的少年一身华服,再加上这湖也已经算是内宅之处了,那估计着该是同纪家有亲的亲戚人家的少爷。看着14、15岁的年纪,脸上还略微带着些婴儿肥,一张娃娃脸。只不过因为抽筋而溺水,少年此时的表情可不算太好,整张脸扭曲着,还翻着白眼,这种表情都无损于少年整张脸的眉清目秀,可见若是平常状态,该是个很可爱的正太了。

    王怡真心里盘算了一下,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表示,看来今天是做不到“淹死”了。她若淹死,便要此时继续装死,那就得看着这少年也这样淹死,先不提人命关天这种公义,光是说这少年做为别人家的大少爷,为了她的安危能下水来救,就私义来说,她就做不到见死不救啊。

    王怡真叹一口气,慢慢的用气顺了顺身体各穴位,活动了下身体,收了假死的神通,也学着那少年,去抓了他的头发。

    那少年的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疼痛和求生的双重本能,让他拼命挣扎着死抱住了王怡真扯他头发的手臂。

    王怡真一看这么玩下去可就容易被拉扯着一起沉湖,于是马上在水下照少年肚子上踢了一脚,满意的看着对方咕噜噜的吐着泡泡翻着白眼没力气动了,王怡真才顺利扯头发,将少年整个人拖出了水面,她之前是假作在岸边落水,自然离岸极近,几息的时间就游回岸边,撑着身体先将少上扔到岸上,自己才爬上去的。

    “咳咳……你……咳……”少年翻身坐起,一手使劲的按压着自己抽筋的那脚,一边一手一手捂着肚子,又用按脚的手去抚头发,再拿捂肚子的手指着王怡真,看出来其受伤颇深,两只手已经不够用的了,可是“你”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比起他的吃惊,丫头蓉蓉吃惊的如同见了鬼:“姐,小姐……你怎么没有……”“死”字在王怡真的瞪视下,好容易咽了回去,这跟讲好的不一样啊。

    李兰兰同一边的绿绮也快速的围了过来,只是李兰兰因为弟弟全身湿淋淋而无法靠近,绿绮看着王怡真获救,却又开始头痛了,以致于一张嘴也忘了尊卑,直接怨怪王怡真道:“王大小姐也太不小心了些。”害得她如今怎么应对也不是了。

    “嗯,对不住啦……话说你哪位啊?谢谢你了。”王怡真叹了口气,好好的像绿绮道了歉,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说道:“你是来救我的吧?多谢你,现在这年头像你这么好心肠的人少啊,不过你这水性也……这种能耐下次别随便救人啊,今天要不是我,你也一样搭在里面了。”

    她也没想到,这世上真是好人多啊,计划的那么顺利,都能碰上这么无私救人的。而且还是那种明明水性有够烂也非得救人的那类好人,他前世是欠了她多少钱?

    “你……你会水?你还装晕?”少年一边咳着水一边说道。被救的及时,整个人的意识都清醒的很,他下水时,还看到了王怡真在水下一动不动的,他拉了王怡真往上浮,谁想到他抽筋的一瞬间,王怡真就游动起来,不但超过了他,还反手拉着他上来,这游泳的速度比他还快些,说明了王怡真之前根本是醒着,并且水性极好。

    “喂,这怎么说话的。”王怡真冷着脸说道:“我会水归会水,可是任谁这样突然掉进水里,都会抽筋啊,我之前就是抽筋了才会晕过去的,你一拉我的头发,我就醒了,一看你也抽筋,可不是就顺手救了你么,你不说感谢我就算了,还反过来指责我?”

    早就觉得两个人不太对劲的李兰兰如今才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危险:“奕城,你刚刚……”

    “嗯,我没事,我也是一时不查,谢谢了……不对,本来是我想救你的……凭什么让我谢你?”这半大少年谢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凭什么谢啊,要不是王怡真落水,他哪用遭后面这些罪?

    “第一:我没有求你来救。第二:不管这事起因是什么,结果还是我救了你。”王怡真略有些嫌弃的说道。能不能别给被害人增加麻烦?

    说……说的是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少年还没有转过这弯来,绿绮已经尖叫了起来。“王小姐,你……你好端端的走在湖边,怎么突然就自己滑下去了?”

    这个就……

    虽然王怡真也听得出这丫环是想往外托责任,不过事实就是她自己滑进湖的,王怡真点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倒让你们受惊了,所以你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换件……哦,对了没带衣服来,那你找个地方,让我烤烤火吧,好吧,这大户人家的看来也找不到柴火,至少给条被子行吧,这虽然春天了,可是不小心也容易感冒的。”

    绿绮听着王怡真将所有的过错都自己揽了过去,也是长松了一口气,人救上来了,她便安全了,这花园之旁就是仆妇们休息用的空层,要让出一间来也是简单,但接下来的问题是……

    怎么让李兰兰姐弟……最主要的是怎么让李兰兰重新回到枫树林子里去?

    绿绮做为纪柔佳的心腹,深知道今天夫人这一出戏有多么重要,却被她……不,是被王怡真给毁了,若她能再将戏导回正途,倒也是大功一件。

    绿绮垂下了眼帘说道:“纪小姐说的对,这春日里凉风最寒,东边有两间下人的屋子,里面也有些被褥一类,不如纪小姐到那边去暂歇,小公爷的话,请随我到世子院子里暂歇吧。”绿绮说道。她也没有想到李家姐弟会一起来,这样小姐和夫人布的戏场,还怎么演下去?她这么一安排,倒能将李家姐弟两个分开。

    王怡真听了绿绮的称呼也不免多看了少爷几点。唷呵,还是位小公爷,这公义心真的强啊,只是这样的身分、特别是这样的水性,还敢亲自下水救人,智商跟公义心完全成反比啊。

    王怡真点了点头,绿绮本来是纪家小姐指给王怡真带路的,却一心想确保李家姐弟两个分开,再不肯给王怡真带路,只是指了个方向,叫她自己过去。“客屋在那边,是没有上锁的,王大小姐自去便是。”

    王怡真这脾气到哪里都不打怵,其实只要给她指了路,也不需要人领路,主要是下过水后小风一吹是真的冷,又不能按原定计划封住五感装死,所以当然是快点赶到那小屋,怎么说也先找个小被子裹上。

    眼看着王怡真走了,绿绮多少也松了一口气,才说道:“真是对不住,谁能想到王小姐这样不小心,倒是惊扰到了兰小姐和小公爷。”

    “无妨。”李兰兰说道:“如今是奕城的身体要紧,我们也快点到小屋吧。”

    “……可是兰小姐之前不是在枫树林……”绿绮着急了起来,意有所指的说道。

009 走了弯路

    “这……”李兰兰又犹豫了起来。

    没有想到她一时私心,差点害了弟弟。可是眼见着弟弟没事,李兰兰的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他”多些。

    绿绮心里急得不得了,可是又不敢强逼李兰兰再回枫树林,忙说道:“小公爷的衣服,不如就穿世子的吧,世子平日常在书院,正好只今日回来了府中,东篱院肯定备下了换洗的新衣,我找琉璃姐姐要件,也还方便,我先领着小公爷去那边稍坐,虽然是路途上有些远,但也……兰小姐正好多从树林中呆一会儿。”

    绿绮反反复复的提起“世子”,李兰兰想想情郎,心也软了,情郎只今天一日在家中,两个人借好友纪柔佳之力,约好了枫树林相见,万一错过,下次相见不知何期,犹豫了再三,李兰兰最终还是点了头。

    “你换过了衣服,也不需来找我,让绿绮吩咐厨房给你煮碗姜汤,好好的去去风邪。”李兰兰吩咐李奕城。

    “知道了。”李奕城点头应了,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自己注意些,别让有人心看见了。”

    绿绮忙说道:“小公爷只管放心,我家小姐一向虽最支持兰小姐同大少爷的,这件事安排的极是紧密,借了小姐诗会的名头,将下人们全都打发去了宴客厅,再不会有别人知晓。”这也是为什么,花园里四处都没有一个下人的原因。李家姐弟今日进府没有人没有人知道,同样的,纪家也没有想到李奕城会跟来,要不是绿绮跟着王怡真来湖边撞见,差点就坏了大事。

    李奕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刚刚那个短命落水的,不就在这湖边转悠?”湖和枫树林离得近,谁知道会不会不小心转悠过去?

    绿绮开口道:“因此小姐特意吩咐了我去陪着王大小姐,我不会让她坏了兰小姐的大事的。”

    李家姐弟两个想一想倒是如此,不然绿绮一个侯府嫡小姐房中心腹丫环,实在没有必要当领路的丫环陪着客人,姐弟两个都松了一口气,小声向着绿绮道谢,谁也不曾看见绿绮眼中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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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这下可怎么办好啊?”

    看着蓉蓉愁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王怡真深深的体会到了智商高所带来的的优越感。

    “这有什么担心的。”王怡真边说边教导蓉蓉。“一点小失误不会影响到大局,反正母亲的遗物已经有了下落,接下来就是假死的事了,我之前心急想死,想差了,其实这回这小子来救我,倒还真要谢谢他,要是死在了别人家里,多少还是有些麻烦的。”

    比如王家面子上万一觉得过不去,来找纪家要赔偿?或者用这个事拿捏纪家想要点其它的好处?毕竟王家败落太久了,说不定就此赖上纪家也有可能,那么王怡真的丧事肯定会被王家大做文章,她原本想要的三天灵堂就下葬,就有可能会拖。

    “反正我现在衣服也还湿着,我们走得慢点,回家只说得了风寒,到时候病死也是一样。”王怡真一边说着一边走,她们顺着小路走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找到绿绮说的小屋子。

    “或者我就干脆不换衣服了,只说我闹脾气,不肯穿下人的衣服,要是换了衣服,倒找不着受凉的借口了,等我们回到了家,我晚上就开始装病,还是老计划,你守着别让人随便靠近我,不等王家请的大夫到场,我就装死。在床上龟息总比在水里龟息要好些,你不知道那湖下面是真的冷。”冷过了那一阵子,王怡真也习惯了,风寒至死虽然有点夸张,但也不是没有吧?

    说着王怡真打了个寒颤,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落水风吹的,还是会冷啊。“所以我们最好是直接就走,如今该做的都做了,在从这里耗费时间下去也没有意思,早死早超生。”

    “姐,你真就这样回去啊?”蓉蓉很不赞同的看着她说道:“别人家的小姐都穿金戴银的,你长的可比她们都漂亮多了,就算不戴满头的首饰,至少也不能穿着这样,大不了我们等一会她们送衣服,要是就这样湿淋淋的离开,别人家的小姐肯定笑话你,回到了府上,你那后娘也要数落你。”

    王怡真却觉得,看绿绮的模样不会再给他们送衣服了。自打那两姐弟出现,绿绮一颗心就全放在了那边,既然要送那位小公爷去什么大少爷的院子,又要服侍衣服又要熬煮姜汤,她们在这边等到自然风干,只怕对身体的伤害比湿着衣服出去还要大。

    “你这丫头,这才到了京城几天啊,就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甜软了?我跟你说,人嘛,重要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在美,你姐姐我长的漂亮,穿什么都好看,而且,你以为插着满头的金银首饰就是好看?你的审美还得再练我跟你讲,金银珠宝都是硬通货,不是插在头上用的而是拿在手里花的,真正有大才的人都是插木簪竹簪子才显出风度呢,像你姐姐我这种美人,随便怎么打扮都好看,而且就算我打扮的再好看,人家该笑话的还是会笑话我。”王怡真一边跟蓉蓉打着嘴炮一边说道。

    至少前面那一屋子以才女自居的小姑娘们,估计这会儿都在心里喊她草包吧,不过她这草包天生就是长在乡下地里的,要不是今年养娘死了,圆觉寺非把她送回纪府讨要供奉的香火钱,她也不愿意跟一群只会吟诗作对的小姑娘相处。

    “至于王家那个夫人,反正是相看两相厌,你看我一开口,她就把娘留下的东西都给了我,估计是烦着我呢,可是为着我是前面老婆留下来的,还得皮笑肉不笑的养着我,给我置办衣服首饰,所以吧,咱们拿了东西,假死也就算给她放个大假,以后省得她还得操心我的事,算是两不相欠了,到时我人都死了,她也不能拿我怎么着,至于她嘴上说什么,不用理她。”王怡真说道。

    “王家的马车此时该还在原处等着,出了这种事主人家也不会留客,纪家小姐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心肠,我看我们也不用给跟再打招呼了,这就回家装病。”要是走时还特意绕路去打招呼,那所有的人不就都知道自己生龙活虎的走出门了吗?再回家装病有人信吗?

    “好的姐,可是你认识到大门的路吗?”蓉蓉想的是另一个烦恼。

    纪家够大,之前从进门到聚会厅再到丫环休息室再到花园,走的都是不同的路,跟她们村里的小道有的一拼,反正蓉蓉是已经完全迷路了,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而且不是她多心,王怡真带着她一路走着,感觉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见什么客屋,蓉蓉不得不怀疑,姐姐是不是又迷路了?

    “傻丫头。”王怡真教导妹妹。“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我们只要记得来时的方向,一直朝那个方向走,就可以了。”“可是姐姐”蓉蓉道“我怎么觉得我们一直在走弯路呢?”

    她虽然也分不清方向认不得路,可是这小路走起来是弯是直她还能感觉的出来啊……

010 入局

    一会儿之后。“姐姐有墙怎么办?”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个蓉蓉跟王怡真学过,若是村里的土墙,以两个人的功夫底子,跳过去也就是了,但是这墙的高度,只怕她们跳不过去。

    “简单。”王怡真教导妹妹,“以我的经验:顺着墙根走,早晚找到门。”

    “姐姐可真聪明。”蓉蓉高兴道。

    一会儿之后。“姐姐,有门了。”

    有门是有门,却是花园之间的拱门……要是再接着这边走下去,可就拐个方向了。

    王怡真想了想,教导蓉蓉:“蓉蓉你记得,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这天下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有了路,我们虽然变了方向,但只要顺着路走,看见人就可以问路,到时就能回聚会厅。”

    “姐姐可真聪明。”蓉蓉高兴道。

    “姐姐,没有路了,就一树林。”

    花园曲径通幽,王怡真也没有想到三拐两拐的会是一片树林,现在她也分不清原来聚会厅的方向了,但是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但是有人啊,你看见前面那人影没有?就刚进去那人。老话说的好啊,出门不叫哥,必定走路多,我们追上去,一会嘴巴甜着点,知道吧。”

    “知道了姐。”

    王怡真和蓉蓉之前远远的看见像是个人影在树林那边闪过,便朝那个方向追着去了,只是双方离的到底有些远,等到了两个人一头扎进树林里,不辨方向不提,也根本看不见人影。

    刚刚那个人影,莫非是看错了?

    王怡真正想着,便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虽然只是一声,不过还是说明有人在的,似乎被什么惊吓了一跳。

    “蓉蓉小心点。”王怡真顺手从地下捡了一支粗长的树枝握在手里,“看着这林子不大,该不会有太大的野兽,就怕是蛇。”

    蓉蓉点点头,也捡了树枝在手,两个人缓缓的朝女人尖叫的方向走去。

    女人的分贝一向是比较高的,两个人是又走了一段距离,才听到了男人的说话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在林子里翻滚挣扎,还有女人“呜呜”的低鸣声,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王怡真整个人都毛了。

    “姐里面有声音。”

    “所以蓉蓉你留在这里别动。”王怡真指示道。这种场景和声音,总给人一体不好的预感,蓉蓉才10岁,她实在怕让孩子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好在蓉蓉听话,说不让动就不动。

    王怡真放轻了步伐快步向前走。

    男女交缠的身影很快就映入眼帘,王怡真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至少没有脱衣服。

    之前惊叫所引起的战争看来是刚刚开始,男人一手搂着女子的腰,一手捂着女子的嘴,似乎是将返身想跑的女子拉回怀里,嘴也没闲着,“好兰兰,表哥是有一天假,可是他同国子监的同窗约了诗会,根本不在府中,同你定约的是我,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这事过后,我明媒正娶你。”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去撕女子的裙子,而那女子自然是不肯从的,但拼尽了全力的挣扎……也仅能体现在嘴里还呜呜着,手则不停的去推男子。

    王怡真觉得这种微弱的反抗除了当作情调来看,真心起不到什么作用,就不用抬脚踢不可描述的部位吗?

    傻的吧?头上不是有簪子的吗?你手也闲着,拨下来扎死丫的啊。

    王怡真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去,照着男人的头就直接给了一棒子,直击太阳穴,男人哼了一声,向前一倒……

    那女子本就同他离得近,这一下没有防备被男人以全身的重量压了上来,不由得就倒在了地上,但男人的手也从她嘴边离开,这姑娘就露了脸出来。

    “是你……”王怡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来到京里统共也不认识只个人,像聚会厅里那些小姑娘都属于配角类的,照个面也没什么印象,能说的上认识的除了纪柔佳这位今天的东道主,该就算是今天湖边相遇的两姐弟了。

    因为这姐弟算是她上京之后,唯一对她表现出了善意的人。

    如今被救的,正是那位姐姐,正因为他弟弟为救王怡真也落水,绿绮两选一之下放任王怡真自己走迷路了,迷到这里又救了这姐姐,这样的因果,也算是她们姐弟日行一病善的结果了。

    “我记得你不是跟你弟弟一起来的吗?你弟都落水了你没跟过去帮手一下?你们家不是国公府吗?还有人敢……”在国公头上动土啊?胆挺肥的嘛?

    “我……奕城他……”李兰兰冷着一张脸,咬着牙的先拉好了自己的衣服,再恶狠狠的瞪向行凶的男子,本来一副刚烈而宁死不屈的革命党人的表情,只是一开口说了几个字,突然就流下了眼泪,情绪一下就崩了,小声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怡真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打心底泛起了一股同情,这种情况她也有过,若是像之前一样咬紧牙关,说不定还能挺过去,理智的做下分析判断,但一旦开始说话,就极容易情绪失控。

    毕竟这姑娘看起来也不过16、17的样子,放到以前高中生可能刚恋爱呢,她碰到的却已经可以算是性命忧关的事了。

    “好啦。先别哭了。”王怡真如今看着这满树林的枫叶,也知道了自己打从出门就差了方向,估计是兜兜转转的又从另一个方向到了离湖不远的树林中。

    “你可带了多余的衣服?”王怡真皱着眉头看着李兰兰,刚刚她来之前,这两个人可能已经歪缠了一会儿,李南南的上身衣服还算是完好,然后裙子却被那男子抓破了一地碎纱,不得不说这姑娘今天这身衣服的材料,特别适合被撕,一撕一片的。这可不是哭的时候,要是不早点换衣服,但凡遇着她的人,便会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王怡真好意的问,李兰兰感受到这询问中一点善意,反而更崩不住了,“我……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以为纪家只是想退婚,我没想到,纪家……好狠的心肠啊。”李兰兰几乎是哭着喊道。

    “好好别哭了,也小声点。”王怡真说道:“你是打算叫了所有的人都来看你哭吗?”

    不是她不怜香惜玉啊,这姑娘很明显是落人家套里去了,今天要不是她迷路到了这里,这姑娘可能就被人得手了,如今还不知道人家这套里下一步是怎么安排的,现在最主要是先从这里脱身。

    讲真,她的智商是不要指望的,她一向用暴力多于智力,这很明显,名节这事不是暴力手段能压得下的,更何况这里还不是她的主场,人生动更不熟,如果这姑娘也是个只会哭的,不懂自救,一会有人来了,她可没法再帮她全打晕了啊,救她一次是还她们姐弟不顾危险下水救她的一片好心,她没道理帮她一辈子吧,她可不是她妈。

    幸而这姑娘倒是个挺得住的事的。

011 名节为重

    王怡真这话一落,这姑娘想着自己的处境,再次咬起了牙来,真的就忍着不再落泪了。

    王怡真心里也暗赞了她一声,半馋半扶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还好吧,我送你离开这。哦,对了,我叫王怡真,是济宁伯府的小姐,你呢?”王怡真掺着这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听着对方说道:“我是……我是宋国公府长房的长女,叫李兰兰,这次的事……多谢王大小姐。”

    还真的是国公府上啊。王怡真看了一眼眼前这被自己打晕的男子,有胆碰瓷国公府,只怕身份也是不低。

    “先别谢来谢去了,我扶你离开,你可有什么去处,能换衣服?”王怡真问道。

    “不……”李兰兰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一个字,虽然听着咬着切齿的,但声音里其实还有哭腔,只是她说的话,已经完全回复了理智。

    “就算我离开了……等到他醒了,将今日的事宣扬出去,我也一样身败名裂,还是要死的。”李兰兰一边说着,一边身子不住的打颤,要不是王怡真扶着她,只怕她还要再跪一次,看来所谓的回复理智,也仅仅是回复了冷静,可是即使冷静之后,这姑娘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来破解眼前的局。

    男人的嘴封不住、被撕碎的裙子散了一地的珍珠和薄纱瞒不了人,最重要的是纪家设好了这样的套,怎么会轻易让她脱身,必然很快就会引人来围观。她前脚走了,后脚男子醒了,只要同人描述一下李兰兰今日的衣裙,就算李兰兰换了衣服,只要有心人找到这条旧裙,一样会坐实了她被人侮辱的事实。

    这样想的不仅是王怡真,只要一想到一会儿可能会有人来,连着李兰兰都全身抖,忍不住的说道:“今天的事,多谢王大小姐,王大小姐救了我,我更不能连累你,还请王大小姐快点离开这里吧?”

    王怡真一时间都以为自己没听明白李兰兰说的话。

    这种时候,这姑娘没有像抓住水里的浮木一样的攀着她?反而还要她走?知道是死局却不愿意连累无辜?

    见王怡真不说话,李兰兰就有些急了。“请王大小姐快点离开吧?你……听说你从小养在乡下,或许并不知道,若是未嫁的闺秀撞破了……撞破了这种事,那与名声也是很大的损伤,我不能连累王大小姐,王大小姐快些离开吧。”李兰兰说着,眼睛却盯着地上的男子,满眼的恨意。

    王怡真叹了口气说道:“你拖不动他的,我更不会帮你瞒着。”

    李兰兰一瞬间整张脸都僵住,脸色惨白。

    “今天这纪府的半个后花园,四处无人,偌大的一个侯府却连个下人都看不到,怕就是针对着你的局吧。”王怡真说道:“你是想将计就计,趁着这会子四下无人,将这人拖到了那边的湖中吧。你觉得他若死了,你再换一身衣服,就自然没有人知道今天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了?可是你就没有想过,一旦出了人命案子,到时候只要查查当时不在场的诸人,你我都还是会被怀疑,你觉得真等着官府问上我门的时候,我会因为你一句谢而帮你瞒着吗?”王怡真说道:

    王怡真一边说,一边看着李兰兰惨白的脸色,还真的叫她猜中了啊?

    一般的人,若是碰到了这种情况,一定是千恩万谢的要跟着救命的恩人一起走的,即是个保护也是个见证,可是李兰兰却赶着帮了自己的人走,王怡真想想之前无解的谜局,也只能想出一种可能,就是李兰兰已经起了杀意,她想杀了这年青人,那样就不怕他醒了。

    王怡真莫名的觉得有些冷,自己以为救得是位千金小姐,其实却是条美人蛇吗?“他毁你名节当然不对,但你要夺他性命,更是狠毒,你怎么觉得我会帮你瞒下?就算我走了,别人只要说这男人死了,我也便知道是你下得手了,而且你根本拖不动他,就算你能拖动他,树林里的拖曳的痕迹你怎么消除?你拖他时踩到的脚印怎么遮掩?裙边的泥土怎么解释?更何况你人已经入局,多半不一会儿就会有什么人来撞破你们的事了,发现了你拖着他走,你……你下半生与其背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不如此时走吧,有我给你做证,至少能证明你的清白。”

    “我的清白?”李兰兰惨声开口,一指地上的人说道:“王大小姐说给我做证,你能给我做什么证?证明我还是……那样就叫清白了吗?只要这个人活着一天,只要他能说话,我就永远不可能清白,他撒撕拽我的裙子是不是真的?他刚刚捂我嘴搂我腰是不是真的?他若逢人便说曾经对宋国公府家的小姐一亲芳泽,我就算留着性命岂不是比死了更惨?王大小姐还以为会被人查问上门?你以为我是想将你赶走,甚至用你做替罪羊么?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我根本没有想过要藏着自己杀过人的事情,我将这男人推下了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知道,是我杀了人,这样才证明了我的清白。我也不让他白死,等我自证清白后,我自然会自我了断,陪他这一条命。”李兰兰激动的说道,便真个俯下身去拉那男子,但这年青人的身量虽不高,比一般的人却胖出很多来,李兰兰弱柳扶风的小身材,真的拖不动她。

    李兰兰发现了自己预想的将人拖至湖里淹死的法子行不通,便喘着气丢开了手,王怡真只当她放弃了,却没想到李兰兰一弯腰,捡起了刚刚王怡真扔下的木棍,又开始对着男子的头比划。

    “……能不能等下。”王怡真夺下了那木棍说道:“你这是谋杀啊……”

    王怡真刚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欺负弱女子,如今也实在无法眼见着李兰兰杀人,对方德行有亏当然该受惩罚,可是到底是未遂,直接杀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而且就算要杀,也不该用她用过的棍子啊?虽然不知道此间有没有指纹这一说,但她这一棍下去,王怡真就真的会说不清楚啊。

    “你这是怪我?”李兰兰怒道:“你也是女子,怎么不明白我的苦,你若真同情我,就算不肯帮我,也不该阻我。女子的名节比性命还重,千金不换,他毁我名节,我却只是要了他性命罢了,这样世人才明白我的清白。”

    “呃……千金不换?”王怡真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道:“那我若能解了你眼前的局,你给我千金么?”

    李兰兰愣了一下,还未开口,只听着树林那边已经传来人声,小姑娘们人未到笑先闻,有人进了这枫树林了。

012 千金酬谢

    一直在外面望风的蓉蓉小姑娘则悄悄的潜进来回报,姑娘们远远的组团入林,应该并不知道还不知道这林中之事,但若两个人再不走,被撞见也是早晚。

    纪家已经安排人来撞破了。

    李兰兰的心都似沉到了湖底,哇凉哇凉的。她现在无论是怎么个手段,都杀不掉眼前的人了。

    王怡真也“咦”了一声,说道:“来得好快。蓉蓉你到外面拦一拦,不要轻易叫人进来,哦也千万别跟人动手,拦不住也无所谓。”蓉蓉答应了一声又去了。

    王怡真一回头看着李兰兰跳了起来,拼命的收集男子手里捏的和地上洒的碎绸零纱,也不禁着急道:“你这么做是没用的,时间上来不及。”

    王怡真知道李兰兰怕的是什么。

    若是纪家的人没有来,李兰兰为自己的名声,最保险的当然是将这男人杀掉,然而纪家如今来了人,李兰兰眼见着杀人无望,最好就是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男人还活着,只要醒了,便会对人说发生的事情,到时再有满地衣裙碎片为证,李兰兰就算回去的路上也没有遇到人,只要纪家装着查下衣服,用排除法也能知道是她,到时候纪家设了局,那是一定要宣传的了,最多就是没有被人撞破现场,可是更引人遐思啊。

    宁安侯府纪家的花园用的是江南园林的格局所建,移步换景,景随人动,只有人站到了景边,因此景观挡去了视野的开阔,只有到了这枫林边才能看见几分远景,若是李兰兰能在这个时间段内将地上的碎纱捡起来,她倒还可以说说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林中。

    但很可惜,她今天这裙子里面是布,外面是纱,都是极轻薄易碎的布料,上面还缀着无数珍珠粉晶等做装饰,华丽的很,被那男人之前不知道扯了多久,不说碎纱,光是珍珠也不是一刻钟内捡的完的。李兰兰就算是现在能跑掉,男人醒了指着这满地的遗落之物,也足够损掉李兰兰的名声。

    其实王怡真之前还想着,怎么这对男女撕扯了半天,男人连李兰兰的胸前衣服也没有撕开?是不是真心想干啊?如今看来,对方根本就是光扯裙子去了,占便宜只是次要,主要是要保证李兰兰逃不掉一个失贞的名声啊。

    就算有蓉蓉拦着,女孩子们也早晚要进来,李兰兰在这种必死之局下还能坚持着最后一点时间自救,也算是坚强了,只是很可惜,她入局太深,再想什么办法也都是白搭的。

    “你还没有说呢?若我能解为你解局,你愿意千金谢我么?”王怡真突然又问。

    “你?……”李兰兰转头看着王怡真,大约是不相信现在此刻,王怡真这突然出现的旁观者会有办法救她,只是她愣了不过两秒突然就跪了下来,小声哭道:“王大小姐若能救我出泥潭,我必千金重谢。”

    王怡真重重的点头,表面上云淡风清,实则被“千金重谢”这四个字砸的有点头晕。再不多话,直接就一把将自己的衣服扯了开。

    “你穿我这湿衣走吧。”王怡真说道:“我穿着你的衣服,对方不管是谁来,看见了裙上的薄纱与地上的碎纱,便明白是我被人占了便宜,到时候闹了起来,这男人哪怕是醒了,不论说什么话,我也有办法给你圆回来。如今纪家的下人都不在其位,你怎么来便怎么离开,无人再见你最好,自然不会再有人问起你,就算有人看见,你只说自己落了水,估计也不敢有人拦你,你只要能尽快离开纪家,就能从这局中脱出。”纱捡不起来,男人藏不了,今天必有一个女子名声受损,可是衣服可以换,谁穿这身破了纱的裙子,谁被人当众撞破,谁就是受害人。到时候哪怕被人知晓这本是李兰兰的衣服,大家总不能主动没有证据还诬陷国公府家的小姐吧?

    李兰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办法。

    她注定是捡不起这满地的碎物了,可是若果两个人换了衣服,众人撞破的是王怡真衣衫不整,那就算之后男人四处去说同李兰兰有私,也没有人会相信,主要是没有人会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舍已为人的好心人,愿意拿自己的名节救人。

    然而这得救如同飞升的心情也只保持了一瞬间。“你……你真的……”李兰兰又有些不信。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的好事吗?失贞比失命还严重,王家小姐也是伯府千金,怎么可能为了银财而自毁自己的一生?

    “真的真的,只要你不食言,我保证只收费这一次。”王怡真脱掉了衣裙,扔给李兰兰,有点心急的劝道:“我与一般人家的小姐不同,我穷啊,比起银钱,名声算得了什么呢,你只要不骗我,我便先不要你定金也可以。”

    李兰兰:“……”她觉得这不是收费次数和定金的问题吧?

    只是她也再想不出别的办法,忙也脱掉了衣服,两个人换穿了衣裙,李兰兰顾不得早春湿衣贴身的冷气,冷的浑身哆嗦,行礼道:“王大小姐义薄云天,我此生此世不忘今日之恩。”

    “行啦你快走吧。”王怡真也低声说道:“只记得一点,这谢礼不要送到济宁伯府,你准备轻便的银票,我日后自会去找你,到时若有个叫明镜的,就是我了。”

    李兰兰有心想问下这明镜是个什么典故,可是耳边已经听到了林外吵闹之声,她如今是见不得人的人,也只能再次拜谢,急急的转了身。

    “等下。”王怡真轻声喊道。

    李兰兰身子一僵,虽然顿住了脚步,却浑身的着抖,没有回头。

    王怡真知道她是误会了,以为她后悔替她顶包,才急声道:“李姑娘往北边那条路去,那条是我来时的路,路上空无一人。”

    李兰兰的身子显而易见的软了几分,才回头道:“王大姑娘不必担心我,纪宅我熟得很,我来得路上……也没有人。”她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却叫王怡真看了也有几分心惊。再想一想,不过半刻钟之前两个人相见时,这女孩子为了救她一个外人,还放任着自己的弟弟涉险下水,无论是心地眼底都一片纯良,王怡真也不禁感叹这深宅后院里,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

    几乎是李兰兰刚刚从林边去处隐了身形,那边来处便有人再吵架。

    “不能进,不能进,我家小姐在里面有事。”蓉蓉叫道。

    便有女孩子高声喊道:“莫不是在里面做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这里是纪宅,又不是王宅,哪有客人的丫环也敢拦贵客的了。”说着便是一阵混乱声响。

    王怡真生怕蓉蓉受了欺负,便高声道:“蓉蓉不用拦,自放她们进来,给我做个见证。”说着蹲下了身,将那被自己偷袭打倒的男人翻过了身来。

013 你是什么垃圾?

    那男子看着20来岁的年纪,穿戴打扮很是富贵,看起来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仆役之流,让王怡真吃惊的是,这男子除了身材胖点,样貌竟然还不错,不是说多么英俊潇洒,而是看着并不是会作坏事的那种老实容貌,若不是她亲眼看着他对李兰兰的行事,只看他这容貌,还当是什么好人呢。王怡真想起了忘了问这人的身份和姓名,两个人这都要变成绯闻男女主角了,竟然还彼此都不认识呢。

    正想着呢,男人嘴里呜了一声,手指动了动。

    王怡真一见得这男人竟然有要醒的迹象,也不敢再继续观察了,三下五除二的便将这男人的腰带解了开来,直接帮着他撩开袍子,撸下了亵裤来,登时某种不可描述的物件和白花花的两条大腿便露了出来。

    于是乎,这一群在纪府做客的小姑娘推揉着蓉蓉一起涌了进来,一入目之后,明明女子满地碎裙极为惹眼,可是偏偏小姑娘们的眼神都集中在男人白花花的大腿和某物上,于是枫树林里一片惊声尖叫。

    估计是声音实在太过于吵闹,那男人也悠悠的转醒,嘴里喃喃的叫了一声兰兰,却因为声音太小而被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压过去了,王怡真听着她说话想也不想的踩了一脚到男人的胸口,立刻这男人就疼的再也说不出南南北北了……

    本来好好的一场捉奸,因为男人露的太多瞬间就变成了修罗场,小姑娘们之前怒气冲冲众志诚诚的涌进来的,如今心荒意乱下想要再顺原路返回可就不容易了,一时间一团人有进的有退的有尖叫的还有晕倒的,乱成了一锅杂粮粥。

    王怡真打从接下了这个任务,便知道这种事只能闹大,不能化小。对于群小姑娘来说,撞破了男女纠缠虽然不增,但并不是要命的事,若说最早发现的人可能会损伤名声或受到责怪,可是这会儿来得是一群人,必定是纪柔佳找不到另外可以轻易得罪的对象了,便干脆安排了众人一同过来,虽然说撞破奸情的人名声也会受累,可是又说法不责众,到时候十几家不提是谁撞破,只一起努力往外面宣传,那时候就人人就只会想着J情本身而不会再追究细节了。

    所以她一定要把事件闹大到人人皆知的地步。

    如果众小姑娘们只是打卡混个过场,那她们退出来后只说看到了男人纠缠蓝纱裙的女子,到时候谁今天穿了蓝纱裙可是能查到落实的,王怡真讲下了生意,若是又让这名声落回到了李兰兰头上,那可就是白费了力气。

    只有让众小姑娘都是亲眼目睹了男人露体,人人受害,才会着急去寻人群中最倒霉的那个受害者来承担一切,才会努力确认受害人是她王怡真,才能彻底将李兰兰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并且除了她还被撕了点裙子之外,大家受害的程度都是差不了太多,那样她受到了压力会变小,男人受到的责难会变大,名声也就越差,到时哪怕讲出李兰兰的名字来也没有人会当真,小姑娘们更是谁都不敢轻易往外说嘴,谁让大家的名声都毁的差不多了呢。

    所以王怡真是绝不会让她们离开的。高喊了一声“蓉蓉,不是让你拦下众姑娘吗?”

    小妹子蓉蓉便便同吃了鞭炮似的将一个小姑娘推了过来,大声道:“你不是非要知道我家小姐在里面做什么嘛,那你自己去看啊。”

    王怡真一眼看过去,发现被蓉蓉推着的是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脸上清楚明白的是一个巴掌印,蓉蓉的脸上却有几道抓痕,立刻就明白了,这必然是蓉蓉之前拦着她们进来时,双方起了冲突,虽然王怡真自信自家妹子的身手绝对好过这一群中的任何一个,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如今亭子里十几个姑娘都带了自己或一个或两个丫环到此,蓉蓉在打群架里面吃了亏。

    王怡真一把心头火冲天而起,便高声喊道:“诸位不要走,请留下与我做个见证。”一边喊着一边凭着一股怒火烧起来的蛮力将地上的男人一把抓起,心里想着凌空扔过去,不过男人与女人的体格还是差得有些大,最终也仅是将男人狠狠的推到了众贵女圈里。

    男人的亵裤退到腿脖根本无法走路,被推着迈了几步就摔倒了,最终没能像王怡真预想的那样摔到了众女圈里,只是同蓉蓉推过来的丫环撞到了一起,本能的抱着滚了半圈。

    “众位都不要走,来帮我评评理。”王怡真高喊道:“我从林子那头过来,正走到这里,这男人突然窜出来脱了裤子对我欲行不轨,我不知道这是纪家的什么人,将之打倒了,我想像纪家求助,可是这花园子里前前后后的连林带园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我怕其它的千金误入枫林,再害了别人,便在这里守着,还叫蓉蓉去拦住了你们进林,只找主人家前来谈话,谁知道众位妹妹都是急公好义的侠女,非要进来帮我,即然如此就请大家同我做个见证,先认认这凶徒,再等主人家的解释罢,对了,纪妹妹呢,怎么所有的客人都到了,偏主人家没有来?”王怡真大喊道。

    她一字一句说的声音洪亮,有意的运上了内力呐喊,简直是声振小树林。

    群姑娘都听在了耳中。

    神他么是急公好义的侠女。

    她们要是知道这小树林里裤子都脱了,她们才不进来呢。

    有笨的快在心里骂死她了。这特么的是什么人啊,被人轻薄不悄悄的吞声咽气,思索怎么样息事宁人保命,竟然将人打了还这样大大咧咧的喊出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有半聪明不笨的便已经明白了王怡真的诡异,王怡真将人打了,自己的名声毁了还得罪了男方,若悄悄里私下沟通此事,宁安侯纪家反正不吃亏,地上这人更不会被人责难,最终的结局不过是王家拿点好处后,王怡真在家“病死”又或做个妾室,她这样喊出来,倒真是让大家做个见证,即让这男人家中不敢不处置此事,又让自己家中不敢轻易害命,倒是个聪明的办法,只是……却拿了自己这群人当伞来遮风雨,着实太狠心了些。

    然而又有更聪明的,便听王怡真这话里的深义了。

    诺大一个园子,从前到后竟然半个仆役也没有,若今天陷在这里的不是王怡真,换了任何人只怕不光毁名声,是真的会毁身了,更何况就像王怡真说的那样,众人都来了,却偏偏小宴的发起人,这主人家宁安侯的长房嫡长女纪柔佳没有来,再结合着这花园里前后无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根本就是宁安侯做的套。而自己这些人,都是纪家棋盘上的棋子啊,这些聪明的姑娘便知道害自己的是谁了。

    估计这个套,本来只是想让纪柔佳深恨的王怡真死掉,诸人随着纪家看个热闹罢了。却没有想到王怡真手段这样了得,将人打了不说,还将所有的人都拖下了泥水里,更是一口就将主人家的阴谋揭了出来,完全不留一点脸面,这可真是……

    众姑娘有些人已经认出了地上的男人翻身而起,一脸茫然的男人是谁了。也就不得不承认,在王怡真能将人打倒的前提下,这确确实实是最好的办法。即能让众姑娘全都三缄其口,让众家不敢传谣,又能让男人家里不得不给王家一个交待,众目睽睽,王怡真干劲十足声音洪亮,王家根本无法让她“病死”,那就只能同男人家里结亲了,错在男方,众人为证,一个贵妾的地位跑不了,男人家里还没有主母,这伯府出身的庶女贵妾,再加上王怡真天仙般的容貌,只怕就能当公爵府的半个家了。

    聪明的姑娘们想得透了,便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纪姐姐肚子有些不舒服,落在了后面,我们这就去请纪家的长辈来主持公道。”

    这宁安侯府上面没有老人,已经分了家了,诺大一个侯府,其实也只有侯爷、侯夫人、嫡长子、嫡长女四个正经的主子,其余些妾室根本不足提,人数再多也没有哪一个生过半个娃子,可见得侯夫人的手段,今天是纪柔佳这嫡长女宴请朋友,那么男宾自然是早得了消息,侯爷这会儿不在府上,纪柔佳不在的情况下只有叫侯夫人出面了。

    姑娘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包括被男人抱过的那丫环也咬着牙抹着泪跑掉了,根本不敢出半点声,生怕被人注意道,一时间这林子里就又只有王怡真主仆同男人三个人了。

    王怡真拖人同死的目的达到了,也不阻她们。今天之后,光是这群小姑娘自己家里的暗恨,就足够让宁安侯不得安生好一会儿。

    王怡真转了头看男人,问道:“你醒了?喂?问你话呢?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啊?”光天化日强那个啥女孩子,让我听听你是什么垃圾吧?

014 全面压制

    男人那眼神就跟刚被狐妖搾完了精气一样的迷茫,不过很快的眼神就定在了王怡真的蓝纱珍珠裙上,然后目光又上移到了王怡真的脸上,第一眼看过去便是惊艳,第二眼存疑,第三眼才高喊道:“你……你不是”

    王怡真一脚踹了过去,喊得比他还大声:“我不是可以任人玩弄的女人。”

    “我是说……”

    第二脚:“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从了你的。”

    “李……”

    第三脚:“理什么理?你撕我衣服你还有理了?”

    男人躺在地上,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再不敢开口了,满眼的小眼神全是委屈,王怡真看他表情,觉得他再开口可能会喊“娘亲救我。”应该是怕了吧?

    “如今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王怡真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好端端的走在路上,你敢从后面扑过来撕我裙子,嘴里还胡言乱语的不知道讲些什么南南北北的,我闻着你一身的酒味,你莫不是喝多了酒认错了人?”

    “我……我认错人?”男人瞪圆了眼睛说道:“我怎么能认错了李……哦。”

    第四脚。

    男人登时就明白了,今天只要提到李这个字,他就要挨踹。

    “我没有认错……我……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但我倒下之前,还跟她讲过两句话的?倒是你……是什么人?怎么,怎么会穿着李……哦,她的衣服?”第五脚

    原来他同李兰兰相识?两个人在起纷争之前还说过话?那倒有些麻烦了。

    王怡真本来以为李兰兰经历的一切都是纪家的套,同这男人并不认识。一般的千金小姐见着了陌生的男子都会遮住脸快点离开,王怡真还以为这男子大约是只看见了衣裙,并没有打过照面呢。

    “你莫不是在做梦?”王怡真上了第六脚:“这青天白日的喝多了吧,敢吃本姑奶奶的豆腐,是把姑奶奶认成了谁?今天就打死你个眼瞎的货。”王怡真说完了话,就给了蓉蓉一个眼神,蓉蓉早扑了上来,拳拳到肉的打着:“不要脸的登徒子,光天化日的调戏良家妇女啊,乡亲们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什么世道啊活不下去了啊,青天白日的就有这起子不要脸的东西欺负人啊,大家都看看啊,不要脸的欺负孤……女了啊。”蓉蓉一边打一边喊着。

    这是把村头王寡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台词学全了啊。蓉蓉之前在那群丫环手上受了委屈,可是王怡真就算自小长在乡里也知道厉害,那些公啊侯啊的千金身边的丫环不能随便打,那是打主人的脸面,也就只有这男子,趁这个机会让她多打两拳找回来。

    被一看就是乡里长大的女汉子围着打,那男子大约也因为肉痛而很快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快住手,你们这是哪里来的泼妇,竟然敢打我,知道不知道我爹是江夏侯?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唉,哎呦,叫你们住手了。”

    然而王怡真初初进京,并不知道江夏侯是个什么鬼,更何况她就是要假死的人了,极可能今天回去明天就会被送到家庙里“病死”,所以男人的威胁她全没有放在心里,蓉蓉打着,她还照准机会补了第七脚。

    蓉蓉本来都有点打够了的,可是姐妹两个人自来配合的习惯了,因为蓉蓉身上功夫不行,所以打起来人向来都是王怡真将人打倒到不能反抗后她来补刀,于是王怡真踹过这一脚后,看着完全没有回手之力的男人,蓉蓉哪怕有些累,也强逼着自己又打了一阵,这完全是强迫症使然,要不然总觉得自己哪里亏了。

    “哎呦哎哟,快住手。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地上的年青人别看身材高大,可是体气皆虚,论动手真干不过两个小姑娘,只能一边缩着身子,一边喊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姨母说为着退掉李家的婚事,一切都安排好了吗?根本是骗我的。你们合起伙来骗我,还说让我得偿所愿,其实是表哥不想我亲近他的心上人,姨母也不是真心想帮我娶妻,连柔佳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要回家告诉袓母,你们骗我。”

    王怡真心里转了转,没想到这男子会是这样想的。说起来也是,既然是做局,那么局中之人皆为棋,男人本来是纪家对李兰兰的杀着,但是……如今事败,对于男人而言未尝不是杀着了。

    王怡真虽然让李兰兰离开了,但其实心里也知道,她这破局之子有两个破绽,补不上,李兰兰就不算脱险。

    第一,就是衣服,这身衣服来自于李兰兰,这是千真万确的,今日哪怕院子里没有下人,可是李兰兰进这纪府,总会有人目睹吧。目击者来得快,李兰兰走得急,两个人并未就这衣服串好台词,此是一大破绽。

    第二,就是男人的口供。男人同王怡真同在一处,裤子都脱了,这是众人亲眼目睹,然而若是男人一口咬定他先撒李兰半兰的衣服,后被人打晕,那么事实怎么样,众人都猜得出来。

    王怡真本来是想以暴治暴,打到这男人无法开口,更不敢随便说出李兰兰的名字来,这样等纪家将这群受惊的小姐都送走了,那么男人无论说什么真相,也再没有人帮着纪家宣传了。

    真的假不了,至少王怡真说什么,纪家都不会信她,但是吧……只要那一群受惊暗恨的千金不知道李兰兰牵扯其中就行了。

    幸好出事时她提前脱掉了男人的裤子,使得众千金们大受刺激,这样谁都没有胆再留下来看热闹了。又因为纪柔佳早知道这里面的内情,落后众人半步没有露面,也就让裙子一事算是遮过了,也就是说,对外来讲,今天的事不太可能流传出去,哪怕流传了也不会牵扯到李兰兰。这样王怡真这千两的谢银算是稳妥了。

    却没有想到男子误会了,以后这是对他布下的局。

    王怡真脑子转了下,突然用眼盯上了男子露在外面的小丁丁,脸色一沉,拨下了头上的发簪子。

015 嘴炮无双

    王怡真开口冷笑道:“这世上谁人不知道江夏侯公子的大名呢,你说的没有错,李兰兰这个局,就是为了你而设的。你也不要怪她,其实她也并不知道,只是她是纪家大公子的心上人,是未来纪家的媳妇,又同纪小姐交好,她若出事,纪家可不是要让人指着脊梁骨说闲话么?自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你的心思让纪家头疼死了,也只能想个办法一了百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得了绝症,已经命不久矣,纪家请了我来,做下这个局,众家千金都是证人,今天我就在这里杀了你,人人也只会夸我一句贞烈无双,你则罪有应得。”李兰兰同纪家的渊源,刚才男人提了几句,听起来似是而非,好像是纪家和男子一起做的局,一边退婚,一边娶妻,各取所需。

    王怡真虽然不明细节,但是知道大户人家不会随意让孩子有心上人什么的,李兰兰多半同纪家的公子是官宣过的CP,而纪家做这个局嘛……看来是想棒打鸳鸯了。

    “我死得其所、得了名声,纪家得偿所愿,李家平稳安泰,你家纵有不甘也是师出无名,你懂了吧,千万不要怪纪家下手太狠,你到了地府,自管找我,我跟你阎王面前再论是非。蓉蓉给我压住了他,我先断他祸根让他再不给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再抛开他的肚肠一寸寸拉出来看他是不是黑心烂肺,再钉他的脑子,散了他三魂七魄让他来世不能转生害人,最后再看他在地上挣扎至死,也不枉我豁出一条命来为民除害。”王怡真手里捏着簪子,缓步靠近,硬生把一小步拖了三分钟,说完了自己这一大段话。

    本来还有气无力的男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跃了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夺目而出,连裤子都来不及提,哭着喊道:“袓母救我。”飞奔着离开了。

    “……”王怡真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位江夏侯公子的身量比起她来还要高,若是拼死相搏,真有可能跟她一拼,谁知道对方唯一的勇气鼓起来是用来逃跑的,这种浪荡子就是欺软怕硬,也就只能欺负比他弱小的人了。

    王怡真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男子只要不是傻的,便该想清楚之前李兰兰受惊被辱的反应,不是知道真相的,那么经过这一吓,男子心里恨的便不是李兰兰,而是纪家了。这样第二个破绽便帮李兰兰圆过了,之后男子就算是想四处宣扬,也只会说纪家用李兰兰设伏,找人暗算他,那时候先不管别人信不信,就算信了,也只会说纪家的不好,而且吧……估计男子也不敢说吧,毕竟李兰兰是公爵府的千金,男子的父亲只是侯,就不怕被公爵家灭口么。

    “走吧。”王怡真插回簪子,跟蓉蓉说道:“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小,咱们快把地上的珍珠捡一捡,跟主人家告辞之后,就可以回家了。”一边说,一边去捡地上的珍珠,之前李兰兰捡手了几颗,但是仔细找找还有几颗,对于大富之家来说这或许是随手的玩物,可是对于王怡真来说这都是钱啊。

    “哼。”蓉蓉却阴着脸,摊开了手:“看着穿一身好衣服,却穷的很,身上只带着这牌子。”说着塞给了王怡真,原来是她刚刚打人时,从男子身上撸下来的。王怡真也是再一次从心底鄙视男人,出门竟然连个银袋都不带么?

    其实这玉牌质地温润,入手清凉,一整块玉牌上雕着喜上梅梢,若论价值比起蓝裙上满缀的珍珠也不差了,可是这玩意越是珍贵稀有越是不容易出手,就算是给了当铺也会留下案底备查,王怡真还是更喜欢能随花随用的金银。

    姐妹两个收拾好了现场,缓步的朝着刚刚众姑娘退回的道路走去,还未走出花园,便见到了纪柔佳同一个中年女性,被一群丫环婆子拥簇着,沉着脸走来。所以这是阖府的下人都拥到这去了?

    “王大姑姑到哪里去?”纪柔佳看着王怡真神清气爽慢条斯理的样子,气得眼神跟刀子似的甩过来。

    “自然是回家了。”王怡真认真的说道:“今天多谢纪妹妹邀我来作客,可是不是我说,宁安侯府这管理确实乱了点,今天要不是我自小长在乡下,会些拳脚功夫,换成了别人家的千金只怕已经受害了,当然我也并不怪你,凶嫌已经承认是江夏侯独子,我知道并非是纪家有人行凶,一会儿你们纪家备下些金钱银票的给我压惊,就算是谢我了。”

    言下之意,要是纪家不准备封口费,别怪她逢人便说两家联合做局,谁让纪家的下人关键时刻跑的如此干净呢?

    纪柔佳气得都乐了:“王大小姐也是伯府千金,张嘴闭嘴就是这些阿堵物,不觉得丢脸吗?”

    “啊呀,我自小长在乡间,并不知道在大户人家里,谈钱是件丢脸的事,那不知道除了钱之外,纪家打算怎么向我赔礼?不会是纪妹妹让家里长辈陪着登门道歉这么干巴巴的就算了吧,就算是在我们乡下,待客不周向人赔礼也得拎点礼物啊。”

    “你说什么。”纪柔佳尖叫道:“你是什么身份,敢让我纪家登门赔礼。”

    “不敢不敢。”王怡真也接口道:“宁安侯家大业大,被外男混进来轻薄女客是很正常的,我不敢再要赔偿了。”

    纪柔佳差点气死,被王怡真这么一说,不知道的以为宁安侯府是什么藏污纳圬之处了。想反驳,可是突然又觉得没有话说,总不能说在宁安侯被人轻薄是对方三生修来的福份吧?

    “好了。佳儿住嘴。”那中年妇人喝道。

    “娘我……”

    “住嘴。”中年妇女打断了纪柔佳,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心机手段都有,就是性子太燥了,这里还有下人呢。今天事出在宁安侯府,事实就是纪家侍客不周,那么多的贵女都受害,看到了不该看的,王怡真这话已经是好大一个坑,如果纪柔佳跳了,再补几句什么不中听的,纪家的名声就完了。

    宁安侯夫人眼神沉沉的盯着王怡真,嘴里说出话来语气却很温和:“王大姑娘说的极是,这本就是纪家待客不周,既然王大姑娘觉得名声不如银钱来得实惠,我纪家愿意备100两银子算做赔礼。”一边说一边嘴解边温柔的笑,虽然看着很和气,但是这意思……

    王怡真怀疑对方是想笑话她,她的名声只值100两。其实……王怡真觉得100两也不少了,可是李兰兰为着名声,愿意千金重谢,王怡真虽然学她不会花钱换名声,但别人赔她名声,也得这个数吧。

    “1000两。”王怡真刚进京,不知道京城物价,也只能拿李兰兰来做衡量了。“那江夏侯公子同我在一起时,裤子都脱了,我如今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啊,想来我父亲只会送我回乡下,甚至可能将我关进家庙庵堂,让我服侍佛祖一辈子,若是少过了这个数,我的生活必定清苦,那我还不如嫁到江夏侯府做妾呢,江夏侯老夫人那么疼爱公子,一定不会不管我,让我因为生活在不下去,在外面四处说江夏侯公子的坏话。”

    宁安侯夫人的脸色都变了:“王大姑娘是不是刚进京,不晓得宁安侯与江夏侯是何等的人家,你说话办事这样随意,就不想想王家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吗?”

    “啊?我不在意啊?”王怡真说。

    “……”宁安侯夫人梗了一下,想起来这姑娘的身世,她还真不用在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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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酒花茶无一不通的大齐第一才女……的亲生女儿,王怡真表示:自己真的一样也不会
谁让亲娘死得早,她被放养太久了呢。
好在亲娘的在天之灵,一直在保祐她。
不但自己成为了才女、财女和豺女,还自带旺夫命格
王怡真:“是我帮扶着夫君,成为伯爵。”
夫君:“……”可我原来是公爵啊……才女成长策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才女成长策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才女成长策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