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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讲冷笑话的阿兰     才女成长策略txt下载     才女成长策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8

    从一开始,监视着这个家的就不是李皇后,而是启圣帝,之前两个人不管因为肖婉儿的存在有着怎么样的不合,但是……肖婉儿死后,帝后两个人的利益终于统一了,那就是找到失踪的宝物。

    密卫所查到的一切,到最后都会汇报到启圣帝那里,因此李皇后哪怕已经死去多年,海氏身边的密卫也一直在持续的工作着,银月在王家、王仕连在京外,都有人监督,那是因为,启圣帝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个宝物啊。

    那么问题来了……

    惠心的身边,没有人监督吗?

    启圣帝既然也在找宝物,不可能不向最可疑的惠心身边派人啊?

    外人都道王怡真这些年来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是启圣帝不可能不知道啊,别的不说,银月手上有王怡真的地址,陶庄头还年年去送了礼,就算王怡真的死讯传回了京,但她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尼庵啊,是生是死,到村里打听一声都能知道,更何况……

    更何况启圣帝又是如何初见王怡真,便能确定她是自己的子嗣?启圣帝对王怡真的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好,之前种种证据,加上李如江的指证,王怡真都怀疑过自己是假的,但启圣帝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犹疑。

    他凭什么认定了王怡真呢?

    王怡真深吸一口气,就想起来了之前陆大林和静心师太的失踪。

    对比落到了叛国贼军手里,真的被折腾的求生不能的陶庄头,这两个人要幸运多了,陆大林是因为带着惠心用了多年的小佛像而被抓,静心则是因为整理了惠心的物品,还被问了很多惠心和王怡真平日里的生活。

    这是因为惠心活着的时候,是不会去动肖婉儿的宝物的,但她死后才交托给别人的物品,一定是最看重的,佛像也好,还有静心给王怡真整理出来的东西,都是惠心转交给王怡真的物品,这些东西在明白人的眼里,自然便是最可疑的。

    那些一直没有找到的黑衣人,同叛国贼军不是一路,王怡真曾以为是京中哪个皇子的手下,想来夺宝呢。

    她甚至曾经想过,这些人是不是傻?说好了只肖婉儿一个人能用,这宝物就算被夺了去,也用不了,更是从她这里夺走的,也不能拿出来示人。

    如今想来,这些人,大约就是密卫吧,听令于启圣帝。

    启圣帝是见过宝物的,而且还是肖婉儿亲自献给了他的,他拿回这宝物,自然就可以直接让几个儿子前来,哪个认了主,哪个就是接班人。正因为他没有能从陆大林和静心那里得到宝物,才会对王怡真直言宝物的事情,若是这宝物当真曾在佛像同惠心旧物中,只怕启圣帝也不会再提起了吧?

    若当时能在惠心的佛像里找到宝物,如今这些人也就不会疑心宝物在她身上,王怡真也能省下好多的事了?甚至想一想,启圣帝无条件的宠溺和信任,是不是也因为相信宝物在她的手上?查不到、偷不走、又不好强抢,便拿着“择定圣主”的名头,让王怡真自行献宝。

    别的不提,这可是从龙之功,若是王怡真手里有这个宝物,也一定会心动。现在就算是没有这个宝物,王怡真不也站队了太子吗?

    说真话吧,有点伤心。

    原来启圣帝的宠爱也不是无缘无故,是因为四处都没有宝物,最后的可能性,就是在她身上了。

    王怡真想明白了,也是感叹一声,果然这世上除了亲娘,没有谁会无条件的对你好。

    只是这事牵扯到了启圣帝,那就又是新的问题了。以前王怡真无论是逮到谁,都有启圣帝做靠山,自己搞不定的就去找亲爹告状,但是呢……现在启圣帝也涉入其中,她可是该怎么办啊?现在启圣帝还等着她帮着择定圣主呢……想一想头都大了。

    王怡真就这样保持着头大的状态,跟着朝小娇一路回了外院。

    原来朝小娇昨天夜里,就同王仕连一个屋里住了,她说要守夜,王仕连感激涕零的就立刻上床睡下了,临上床前还给朝小娇絮叨着,这些年来他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身边若是没有人陪,根本没法睡个好觉,但朝小娇觉得有人陪不是更可怕吗?

    因为两个人越是说话时,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就越强,同王仕连的敏感不一样,朝小娇能明确的感觉到有人监视,可是对方不露头,她也找不到人。昨天一夜就这么僵持着度过了,今天白天朝小娇睡了一整天,晚上也是早早的吹灯拨蜡,打起了精神继续捉妖。

    结果到了晚上,前一夜的那种监视者完全的消失了,两个人在屋里憋的大气不敢出,没等到监视者,却等到了王怡真。

    朝小娇以为王怡真会进来说话,结果也不知道这人想得些什么,听说两个人睡下,就走了。而王仕连再三的向朝小娇确定过没有监视者之后,便对朝小娇说了一段话,这段话他憋在心里很多年了,甚至直言,若是他没法活下来,这段话让朝小娇务必转告王怡真。朝小娇那时候还不知道王怡真这惊人混乱的身世,点了点头就追了出来。

    她一路跟到了海氏屋子里,正好她到的时候,蓉蓉又发现了监视者,发出示警,但依旧找不到人,本来这监视者的轻功能力,确实在两人之上,但因为王怡真在屋里面,用他妻女的名声前途做威胁,因此这人情急之下现了身,破窗而入想偷袭王怡真。他自己现了身,那什么轻功也没用了,朝小娇追过去就是一鞭子,直接将他抽成了团滚进了窗户里。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因此海氏这边问完了话,朝小娇便又想起了王仕连来。

    “真有点可怜。”朝小娇说起他:“跟我说那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跟留遗言一样,我是怕耽误了你的事,因此先来找你了,如果你的事完事了,我们还是回去看看他吧。”说不定还能顺便收个尸?

    王怡真差点吓到吐血。

    她当时对朝小娇说,让她保护王仕连,找到那个监听者。

    朝小娇不会以为重点是找到监听者了吧?重点是保护王仕连啊,他也是肖婉儿曾经的心腹,说不定还知道些什么东西,这可有点本末倒置了,王怡真是宁肯被监听者听去,也不想王仕连出事啊。

619 理论上消失的孩子

    等到了王怡真和朝小娇冲回了外院。才发现了王仕连……

    还活着。

    连王怡真都有点觉得是剧情不对,这种被人调虎离开的关键时刻,关键证人一般不是都会被悄悄杀掉了吗?

    也许是王仕连不够关键?

    但他让朝小娇转述的话,却又并不是这样的。

    他让朝小娇转述给王怡真的只有一句话:“我知道你母亲的宝物在哪里。”这句话无论怎么听都很关键啊,王怡真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王仕连怕是活不成了,因为她自入京以来,找到一个线索的同时,有关于这个线索的怎么后续线索也会断掉,因此……

    王仕连竟然还活着,这是一件很异常的事情啊,一个线索竟然没有断,证人还挺平安的,王怡真竟然有点不习惯了……

    “伯爷?”王怡真看着用棉被将自己包成了一团,只露一个脸在外面,警惕看着一切的王仕连,轻声唤道。

    “怡真?是你吧,是你和朝姑娘吧?”王仕连也是瞬间落泪,自己竟然挺平安的,估计他也是没有想到。

    “伯爷……你先从棉被里出来吧,监视者的事,已经解决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人监听你了。”王怡真说道。

    王仕连一听,激动的差点哭出来:“真的”

    大约……是真的吧?

    大管家说,自从确认了王怡真的身份之后,而且确认她手上就有宝物之后,监听者再监听其它心腹也没有意义,因此监听人员这次随王仕连回京,已经都撤掉了,至于昨天晚上的监听,估计还是因为得着了消息,是王怡真要同王仕连相见,想听他们会不会说什么秘密,大管事来过来的。至于如今,大管事的受了伤,身份也露了,王怡真这边还有蓉蓉和朝小娇在,至少今天晚上,怎么也不可能让外人再偷听到什么事情,因此便可以放心大胆的说话了。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有人跟踪王仕连,这个王怡真不保证哟,但是话又说回来,过了今夜,该说的话都说了,想来他也没有那个被人跟踪的价值了吧。

    “伯爷……你之前让二姐转告我的话,是真的吗?”

    王仕连说,他知道肖婉儿的宝物在哪里?是真的吗?

    “是真的。”王仕连点头。

    王怡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不用拼线头,甚至不用找线索了,直接一个答案就摆在了眼前啊。“在哪?”

    “在你身上。”王仕连说道。

    “……”

    王仕连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这句话,我憋在心里已经十多年了,我其实并不能像你们习武之人一样,察觉有人监听,可是这些我也还是能感觉到,这些年,无论我走到哪里做些什么,白天黑夜,都有人跟随监视我,就是怕我同人接触,也将这个密秘说出来。我今天……我今天终于可以说了,我从今天开始,也再不用被这块石头压在心里了。”

    王怡真忍不住问道:“说出什么?宝物在我身上?”

    王仕连点了点头。王怡真都快疯了:“我要是说没有呢?那说明我不是真的王怡真?”她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宝物。

    王仕连便笑了。

    “你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她为了你能生活的平安,做了很多的安排,你的身世就是其中之一,这世上除了她同惠心,没有人知道到底哪一个孩子是真的,我也是因为你能念出那首诗来,才确认的是你。”

    求放过,她能念诗是语文老师教的好,同肖婉儿没有一点的关系。

    不过王仕连这些话至少也透露出来一点信息。

    第一,只有肖婉儿同惠心,知道哪个孩子是真的。

    第二,真的孩子身上,有宝物。不是惠心,也不是其它的心腹代管,而是直接将宝物交给了孩子?

    这可真是……那孩子当时不就才三岁多点吗?要不要这么天将降大任啊。

    更何况如今这世上,同王怡真扯上了关系的孩子,已经有三个之多了。

    为了混淆王怡真的身份,惠心将自己的女儿陶吉帆与之交换,外人都不晓得两个孩子谁是谁的时候,陶庄头说,肖婉儿曾买过另一个孩子,再次代替,而这个代替了王怡真被李家带着离开京城隐居的孩子,又再一次被李家的人换过。那么即是说,除了被李家换过的孩子之外,至少在肖婉儿身边的三个孩子之中,有一个是真的,身上也带着宝物,那即是说,若是要找宝物,还得将这孩子找出来……

    王怡真差一点就想掀桌子,没有掀的原因,还是因为想起了陶庄头说的话,当时肖婉儿再买第三个孩子的时候,这个孩子并不是陶庄头经手,而王仕连去办的差事,也就是说,王仕连甚至知道其中的一个孩子在哪里。

    “那么……”王怡真想了想,才发现除了陶吉帆之外的另外两个孩子,并没有名字,一直都李家换的、王家买的这样叫着,不只是生死不明,连姓名也不明啊。“你知道其它的孩子在哪里吗?”王怡真身上没有宝物,因此看来是假的无疑,如今要找宝物,就得先找到其它三个孩子了。王仕连,应该可以确认其中一个的下落吧。

    结果王仕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除你之外的孩子,都失踪了。”

    “失踪了?是怎么失踪的?我母亲藏的?还是被谁偷走了?”王怡真问道,都是怎么失踪的?她倒是知道,其中王家买的那个孩子,是李家藏了。而李家换的那个孩子,则是在吾威一役中,就没有再露过面了。而在这期间,王怡真这身体则一直养在肖婉儿身边占坑,那么……也就是说,理论上还有一个孩子,下落不为众人知道。

620 互相怀疑

    王仕连说道:“那孩子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可能是被你母亲藏了,也可能是被别人藏了。我只知道,你母亲给我们这些心腹人,每个人都布置了任务,而我的任务,就是假装去寻找已经失去的……孩子。”

    “假装?”

    “宝物在真正的孩子身上。”王仕连笑道:“其实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的,但没有人知道谁是真正的孩子,三个孩子失踪了两个,因此我的任务,就是假装四处打听你的下落,让别人看在眼里,只当我寻的是你,那么别人便会相信养在乡下惠心身边的是孩子是假的,当然了,其实我也一直以为乡下的孩子是假的,也是你母亲为你立的靶子,但没有想到,你这靶子,倒才是真的。你还记得小荷这丫头么?她今天也是17岁,正因为是我说要赎她,因此她才会被别人盯上。我找了十几年的孩子,别人也监视了我十几年,因此你才能平安十几年,这就是你母亲的用意。”

    王怡真听了……差点眼泪带下来。

    她听懂了,王仕连的话。

    也明白了,肖婉儿的真意。

    假定王仕连是讲的是真话,那么王怡真终于解开了一个大谜,那就是……她明明就生活在乡下,为什么这些年来,这个京城中,没有任何一个人都打扰过她,都当她不存在。

    肖婉儿将自己的孩子换来换去,换到不知真假,同时,惠心做出一副心死如灰的模样,她那看破一切的模样太真实,甚至连自己抚养的孩子都懒得理会了,放着王怡真一个人天生天养,自己抚养自己长大。惠心是肖婉儿最初也是最后的人生中,唯一信任的人,肖婉儿身边的人,无论有什么样的私心还是私利,只要确认了王怡真的身份,对她就算不至于关怀倍至,也还有几分香火情,但是惠心是真的连理都懒得理会王怡真,唯一能正眼看她几眼,还是叫她陪自己抄经赎罪的时候。

    惠心对身边的孩子全无敬意,同时王仕连还在不停的打听另一个孩子的踪迹,这不就是表明,王怡真是个假孩子嘛。

    只要惠心一直对她冷淡,只要王仕连还在天南海北的找孩子,王怡真就一直是假的。

    别说是别的人了,她查肖婉儿这么久了,她都认定了自己是个假的,不然,她也不会自首到启圣帝的面前去。

    假的孩子没有用途,因此她可以平平安安在乡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家知道她是个靶子,反而没有人向她开炮了。

    然而,让孩子平安喜乐自由的生活,本来就是肖婉儿的心愿,王怡真如今倒觉得,自己有可能是真的了。

    因为惠心对她再冷淡,也到底守了她一生,而王仕连被一群人监视的精神成天崩溃,也还是四处游走的装成找孩子的模样,这两个人所做的一切,如果都是肖婉儿的安排,那么最终受益的人,确实是王怡真,是她这个养在乡下的野孩子,而不是其它人。

    王怡真以前曾经觉得肖婉儿这个母亲实在是太会惹麻烦,问题是她惹出来的麻烦都不提前跟她打个招呼,每次出什么新问题,都打的她措手不及,但今天她是真的感受到了肖婉儿最深沉的母爱,这一环套一环的布局,真的是假做真时真亦假,为了让王怡真能安稳生活,肖婉儿真的是操碎了老母亲一颗心了。

    当然,前提依然是:王仕连说的得是真的才行。

    王怡真觉得,王仕连没什么理由要骗她,因为这些人里,陶庄头和银月瞒她,是为了保护对方,王仕连呢,这一番话只主了让王怡真对肖婉儿心感激?

    但是……其实骗她也不是没有好处。

    王仕连是被陶庄头指认过的背叛者,他若骗王怡真,可以不被追究背叛的责任,还可以重新做回王怡真的心腹,毕竟王怡真现在的身份已经是私生的公主,献国公夫人了。

    那么……王仕连是背叛者吗?

    王怡真其实比起陶庄头,更相信王仕连,但至少还有两个疑惑,需要他自己来答。

    “你知道我母亲的身边有背叛者吗?”王怡真问道。

    王仕连一听,脸上就带出了不屑来,说道:“自然是知道的,就是陶庄头和银月这一对贱人,你母亲在时待她们不薄,她们却在你母亲死后,投向了李皇后。”

    是在死后?

    王怡真觉得这个时间点有点不对,陶庄头说,王仕连的背叛,应该是在死前,在吾威一役之后。

    “你怎么知道她们投向了李皇后?”王怡真问道。

    “这有什么难知道的?”王仕连气道:“陶庄头在你母亲死后,占了你母亲的钱财,断了这个府里的开销,我想将你母亲的产业拿回来,却发现他早将你母亲大部分的产业都变卖了,搞得我一时之前连租这房子的钱都拿不出了,更不要说装着去寻孩子了。那时候幸好是银月肯出钱帮我,我本来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

    王仕连生气的说道:“没想到她趁着我有一段时间不在,将你母亲身边的心腹人,全都赶出了家门。我回来质问她,她反而还说些怪话,说是有人害她们母子,我那时候便有些半信半疑,……等到了李皇后找了来,逼我娶海氏,我甚至连提出了种种要求,确保她们母子安全,却没有想到她前脚遣散了家里原有的下人,后脚海氏带着人嫁了过来,将自己的仆从塞进到家中四处,银月姨娘身边也不是没有海氏的人,但她也就那样用着,并不堤防,同海氏还相处的很是和平,再加上陶庄头几次三番偷进家中与她相见,我便知道了她们早就投靠了李皇后。”

    王怡真没有想到银月姨娘身边竟然还有海氏的人,吓了一跳道:“银月姨娘用着海氏的人?”海氏身边的人,可是有密卫的。

621 苦主

    “她说是外面买来的,但那谈吐气质,一看便是受过训练的,便是在大户人家中也做得副小姐,而且我虽然并不会武功,但是我兄长习武,我看得出来,学武之人和普通人的区别。这样教养良好身怀武艺的丫环,海氏身边也只有两三个,她银月哪里就有这样的好运道,一两银子买回一个来,我这个人,别的不好说,看女人还是有几分自信的。”王仕连不屑的说道。“那丫环没过几天就被她提成了心腹,我偶尔去看看孩子,那丫环也里里外外的服侍,一双眼睛就盯在我的身上,很明显,这是李皇后要监视我,怕我同银月说些什么呢,却不知道我早认出了她们的真面目。”

    也就是说,王仕连只是怀疑海氏给银月塞了人,却并没有提出质疑了?不过他当时已经开始因为陶庄头和赶走旧婢的事情,怀疑银月,看见了银月身边有个不对劲的丫环,自然便更疑心了。

    “是个什么样的丫环哪?”王怡真问道。王仕连说的是13年前,但银月姨娘身边并没有上年纪的婢女,她一向爱用年经小的的小姑娘,婢女上了18岁,她是一定会将之嫁出去的,绝不耽误人家的青春,因此才在济伯府中口碑好。

    “同她差不多的年纪,好像是,叫雨帘。”王仕连说道。

    王怡真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银月身边的心腹人,一共两个,有个叫云漫的,是吴平安的母亲申大娘给他相中的那个,余下的一个,就叫雨帘。

    王怡真揉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她们是在母亲死后才投靠了李皇后?”

    “是啊。”王仕连说道。

    李皇后想要找肖婉儿的宝物和孩子,拉拢她生前的心腹很正常,可是这同陶庄头说的不一样,王仕连不会是故意将孩子的性别那件事略过的吧?

    王怡真试着问道:“之前不是还曾有人将孩子并非女孩的事情泄露给李皇后的吗?”陶庄头同银月,都很少见着孩子,孩子又是3岁,一两面之下就看穿男女,这个不太科学,但如果说是王仕连,做为父亲自然会接触的更多,若真有过泄露性虽这么件事,也确实是他最可疑。

    王仕连被问的先是一愣,然后又反问道:“是说故意将孩子的性别也模糊掉这件事吗?”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然后整张脸都浮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说道:“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陶庄头?还是银月这件事……这件事,是我此生做的最大的错事……”

    王怡真吃惊的张大了嘴——

    王仕连竟然认下了?亏得她这么信他,他竟然真的背叛过肖婉儿?

    王仕连说道:“你母亲在心里防备李皇后,虽然肖李两家答成了协议要送你走,但她还是害怕李皇后会扣押住孩子,当时同拒霜换女,她是打算将陶吉帆做你的替身,可是真的要送人走时,又是押运,又预定了要劫镖,你和陶吉帆的身体,都十分的柔弱多病,因此我便提议,再买一个孩子来替换,只是没想到我也是一时走眼,竟然买了一个男孩子回来。”

    “啊啊啊?”

    刚才是谁说看女人很人眼光的?

    “那个孩子……”王仕连再度叹气道:“那个孩子我是在妓馆中买到的,你也知道,妓馆中一向有穷人家过不下去了,将自已年幼的女孩子卖掉,换一口饭吃,因此便有专门做这一行的人牙婆子,常年混迹在牙市中,专挑漂亮的小女孩,我当时存在心思要买孩子,便去熟识的馆子中找到了一个牙婆,要她帮着留意,只两天,她便带来了一个女孩子,年纪正好三岁,同你的形象十分的契合。我想着,这孩子年纪这样小,便被家人卖掉了,又长得漂亮,落到了馆子中,未来不知道要有多少苦难,我买回去,她替你挡一劫,若成功送走,以后也有安稳的生活,就算被李皇后扣下,当做帝女来看待,过的也不会差。因此我便将她买回来了,没有想到回来洗个澡,衣服一脱才知道是个男孩子,完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穿女装,但这之后,牙婆手下便没有再过手三岁的孩子了,偶尔有四岁五岁的,还长得格外的壮实,健康的跟小牛犊似的,全不像你,因此没有办法,我们只能用这个孩子了。”

    王仕连买了这男孩子,便没有再遇到其它合适的孩子,再加上这孩子也长的可爱,三岁的娃,穿上小裙子真的分不出男女,当时与李家约定送人的时间将至,肖婉儿便将这孩子打扮好送走了。结果便是吾威之事,王仕连的兄长死了,那孩子也失踪了,他还没来得及悲痛几天,当初卖孩子的那牙婆却带着一个妇人和几个男子找上了门来。

    之前王仕连看这孩子装着女娃的衣服,便看走了眼,一来是孩子年纪小,二来也是想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家卖掉男娃。这年头女娃赔钱,卖了能换一口吃食,男娃却金贵无比,谁家有个带把的,不留着传宗接代啊。

    那女装的男娃,就是这妇人传宗接代的儿子,这妇人是个寡妇,丈夫死了,身边只这一个孩子,因这孩子身体虚弱,为了治他这病,倾家荡产的给他买衣买药,后来听大师说,这孩子命硬,要扮成女娃才能化解厄运,寡妇觉得是个好主意,因为有些拐孩子的拐子,男娃专拐小孩子,好卖给人家当养子,女孩子就愿意拐大些岁数的,卖到馆子中。寡妇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似乎认定了别人会来拐她的“儿子”,便将这孩子打扮了女装,谁知道她们碰上的并不是拐子,而是族中有人觊觎寡妇的田产,到底还是找着机会,将孩子带了出来,即断了人家一脉香火,还换了一份零用钱。

    寡妇本来就是京郊的农户,抓到了那个族人后,据他的口供,一路找了来,前后也不过五六天,那牙婆虽然也知道自己经手的货品好多来源不干净,可是也是第一次碰上还有苦主上门的,寡妇带着的几个男人都是族人,这一次就是为了抢孩子而来,没办法,牙婆就将这寡妇一众人带来了王家。

622 一诺

    王仕连当时死了兄长,满心的悲痛,觉得全世界都欠了自己的,正是最有攻击性的时候。

    若这寡妇好气好气的哭求,他或许还会解释一二,但这寡妇又哭又闹,若说还有几分是想要回孩子,同行的几个男人又喊又叫,则更多是打算讹诈钱财的。王仕连也来了脾气,当时就让老管家,带上几个仆役,将这几个男人朝死里打,他自己都插空动了几下手,以做发泄。

    结果那寡妇带来的几个男人一看这新买孩子的人家不但有钱有势有人手,还挺有脾气,也立刻就退缩了,还反过来劝这寡妇为了孩子好,就该让他留在王家过富贵的生活,大不了回家再买一个。原来孩子本来也是寡妇为了留香火,花钱买的别人家的孩子,因此她才会总是怕这孩子又被人拐了去。

    那寡妇见硬的不成,又来软的,哭着求王仕连还她孩子,说王仕连要是不还她孩子,她就活不下去了。

    当时这孩子已经在吾威事年中失踪,王仕连是无论如何也没处给她们找去了,而另一边,肖婉儿也再次送走了拒霜身边的一个孩子,还有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孩子养在面前,也就是说,虽然吾威事件没有按流程完成,但是肖婉儿对王怡真的安排已经稳当了,因此那时候王仕连也不怕再露出买孩子的事情,便直接放下了狠话,要这人家拿一千两来,不然寡妇这辈子也别想见着孩子。人牙婆子在旁边也是各种帮腔,说肖婉儿多么富贵,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那寡妇本来失的也不是亲儿子,若对孩子好,便该让他在王家好好生活。

    其实在寡妇哭的时候,王仕连就后悔了,若这孩子还在,他是肯定会还的,只是这孩子他也无处找去,而且寡妇也并不是亲娘,只是为着有个孩子继香火,就像她亲戚说的,大约之后便会再买一个,因此王仕连冷着脸随她哭闹,一口咬定了没有一千两银子不肯放人。

    最后那寡妇大约也是死了心,竟然是真的被劝住了,便走了。

    这外院一场小纠纷,都没有惊动肖婉儿,便让王仕连推了出去。

    没有想到又过了几天,那寡妇又来了,这次还给王仕连带了礼物,以及几件小孩子的玩具,特别是一个布老虎,说是儿子最喜欢的,没有了都睡不着觉的那种喜欢,让王仕连转交给孩子。王仕连虽然真的很怀疑,有人会喜欢针线这么丑的布老虎,但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寡妇的态度好,他也能好声好气的说话,随口承诺了一堆,反正只要不找他要孩子,什么都好说。

    那寡妇还想再看看孩子,也被王仕连拒绝了,最后寡妇流着泪走了。

    等人走了,王仕连才反应了过来,该问她一个地址,若真有一天打回了孩子,还好给寡妇再送去,不过等他反应过来,人早消失了,只是王仕连也没有这么快又再见了寡妇,当天下午王仕连出城去给兄长烧纸的时候,听说有人跳河,他亲眼看着别人从护城河里捞起了这寡妇的尸首。

    听认识这寡妇乡人议论,说这寡妇死了丈夫后,就买了一个孩子做伴,跟命根子似的看着,本来还算有些家产,也都卖了给这孩子治病,结果孩子的病好了,便又丢了。

    有的说这孩子是个讨债鬼,一定是寡妇前世作了孽,今生要还他了,治完了病,花完了这家的钱财,便离开了。也有人说这寡妇是今生做的孽,这孩子并不是她买的,就是她自己拐回来的,又有人反驳说,寡妇是个好人,这孩子是有大户人家处理私生子,被这寡妇遇见了,偷回来的。总之谁也讲不清楚这孩子的来历,但是到也都承认,这寡妇对这孩子是真心的好。

    寡妇养这孩子,是真的有感情的。她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这孩子,孩子没了,寡妇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李皇后最后真的翻了脸。”王仕连说道:“她将这孩子给扣下了,发现了是个男孩,便以为是你母亲为了不把你送进宫,藏了你的性别,因此来吵闹。她是想着,既然用男童来代替你,那你多半也是个男孩,她虽然无法确定那孩子是不是真的,可是却想用这件事,在圣上的面前邀功。”王仕连说道。“但其实我们那时候是真的再找不到别的合适的女孩子了,正好三岁、长相漂亮又体弱的女孩子,也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将那个孩子送走,我们也是确实没有办法,。你母亲也觉得,若是连一个孩子的性别都变得可疑,那你身为女孩子就更安全了,在那之后,你母亲给我的任务,便是“装着去找那个失踪的孩子”,但其实……其实我真的一直在找,找那个男孩子。”只是也同样始终未找到罢了。

    王仕连说着,再次叹了一口气。

    王怡真也没有想到,性转的事是这么个真相,按着王仕连的说法,并没有人背叛肖婉儿,男孩子的事是纯被骗了,而李皇后那边,也纯属是想多了。而王仕连被安排的任务是“假装吃喝玩乐,其实暗地里在找孩子”,让别人都晓得真孩子失踪了,但其实“找孩子”这件事又是假装的,然而他又是真的再找另一个孩子……

    这样否定之后再否定,真相之中有真相的,也难怪能骗别人这么多年。

    说起来王仕连说的话没有破绽,但他要解释的事,其实除了“背叛者”之外还有一件,那就是……他既然知道海氏是李皇后的监视员,又为什么要娶海氏,海氏生的孩子,并不是他的,他这些年又为什么不说出来?

    银月他也怀疑,海氏他也厌恶,这两个人都拿他当挡箭牌,但凡是他提一句,京里也容不得济宁伯府了,他为什么不说?甚至于,他当初为什么同意娶海氏呢?

    对于这个问题,王仕连的回答也是出乎王怡真意料之外的。

    “银月那边,是你母亲的安排,她自然有她的用意,临走之前还说过让我照顾好银月母子,我若将这件事说了,王正清便身败名裂了,我虽然不喜欢银月,但她也是为了生存,她来你母亲身边本就时间短,她投向李后,同陶庄头是不同的。”王仕连说道。

623 食言

    在王仕连心里,陶庄头和银月是在肖婉儿死后投敌,但到底人都死了,并不曾给肖婉儿造成什么伤害,这背叛说起来也就是有些看不起。王仕连看陶庄头是背信弃义,也多少是因为两个人曾争过家产,过结还是有的。但银月本就是后来的,又为王家花光了钱财,她还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在王仕连看来,投敌也是没有办法。

    然后便是海氏。

    “当初李皇后找来,说要我娶海氏,还提了不少的条件,我便想着,这是要安插一个人来监视我呢。那时候银月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我又并没有什么挣钱的来路,我四处找孩子,难道不需要钱吗?而且就算我不同意,以李皇后的手段,难道就不能塞其它人进府吗?反正我想着,我又常年不在府中,她却要在嫁进来后困在内宅,根本监视不到我,她带资入府,正好给我花用,因此我才同意了的,没有想到,她进府就宣称怀孕,我……我觉得还行吧。”王怡真神情复杂的讨论着自己喜当爹这件事,说道:“她怀的不是我的孩子,我若说出去,她固然要身改名裂,可是我也没有了爵位和家产,到时候还是要轮落到无钱可用,家业凋零的地步,于我全没有好处。我有这个把柄,她就得供我吃食银钱,双方互惠,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了……孩子总是无辜的。”

    王怡真也点了点头。

    结果王仕连是经历过一次那寡妇和孩子带来的母子分离、天人永隔之后,便对这样相依为命的母子们心软了。

    无论是王正清还是王元娘,他就算是再不喜欢,也做不到将他们逼上死路,要不然从伯府公子一下沦落为妓生子,又或者从伯府千金变成了父不详的私生女,这种人生转变足够要了两个人的命,到时候若孩子们出些什么事,银月同海氏也会活不下去,两个人都并不是大奸大恶的罪人,做出种种也只是为了孩子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就像那个寡妇,最终还看中了王家富贵,想让孩子过得更好些一样,这种行为顶了天也就是自私,却并没有伤害到别人。

    其实王仕连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在外人来看,也多少是对李后的妥协。但王仕连实在说不出真相。

    这一点,王怡真倒也可以理解,她也是因为当作幼儿园的老师,因此格外看不得小孩子们受苦,而如此追查了肖婉儿的一生这么久,无论是肖婉儿也好,还是银月或海氏,母亲对子女深沉的爱,也是有一定的了解了。

    王仕连看着五怡真一副了解的模样,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气,又说道:“其实我会向李后妥协,也还有另一个原因。”

    就是那个他错买回来的男孩子,是被李家给换了的,李皇后当时来找肖婉儿吵架,也提到了这一点,她以为扣下的是肖婉儿的孩子,又以为那男孩子该是启圣帝的皇子,但其实她扣下的是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那孩子是被李家扣下没错,也是李皇后授意,可是人是李如海藏了的,到底藏在了哪里,李皇后也不知道,李如海当时只说已经妥善安置,但他之后死了,那个孩子也断了消息。

    王仕连这些年,因为背着“假装找孩子”的任务,便真的一直在找那个男孩子,同样也起到了混淆视听的作用,但他总疑心那个孩子,是在李家的什么地方,因此当时服从于李皇后的安排,也是想借机探问,却没想到海氏根本不知道李皇后的事情,是真的嫁进来养孩子的,而且他要是太接近海氏,还会莫名其妙的使者,因此在了解到海宅万事不理的宅属性之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过海氏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若靠近海氏两步,之后的两天不是掉进河里,就是平路摔跤,我同那女人一定八字不合。”王仕连说道:“本来她也还算贤惠,每年该给我的银子也并不少,但随着她那丫头一天天的长大,什么衣物首饰的都要开始添,每年物价都涨,她给我的钱倒一年比一年少,这可真是的,用本该给我的钱来养她的孩子,她也真好意思。”

    “……”

    王怡真虽然感激这位“父亲”这么多年的保护,不过这天然小白脸的属性也真让人受不了,他了还敢怪海氏给的零用钱不足?人家的情郎可是密卫的人物,他去随便接近海氏,还跟人家的女儿争零用钱,对方没给他一刀跺了,还是看在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孩子的份上吧?也就是说,王怡真的失踪也救了他呢。

    “总之……我同海氏已经将话说开了,从今天之后,该是没有人会在监视你了,你也用不着再装着找孩子了。”王怡真说道。

    王仕连静了三秒,才回她:“我知道你现在是伸手遮天的人物,你们母女都不是普通人,你若是有机会,以不能找找失踪的那两个孩子?”

    “自然。”王怡真点头道。“陶吉帆也算是我的乳姐妹吧,你买回来的那个孩子,我也一直在打听,不过……”希望不大,李如海和李皇后都过世了,李如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但凡知道那孩子的下落,以李家笃定对方是真孩子的情况,那是一定会将他的存在报给启圣帝的。

    “你就尽力就好。”王仕连说道:“这本于你无关,是我的过错造成的,只是我当初答应了那寡妇,要把布老虎交给孩子,若有一丝希望找到那孩子,无论生死……”

    “……”就是这个——王怡真逮到了机会不动声色的发问道:“伯爷倒是个守信的人,像你这样的人,一定很恨别人言而无信吧?”

    “也说不上守信,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但我至少不是陶庄头那种背信弃义之人。”王仕连还是很愿意自我肯定的。

    “那你不恨母亲吗?”王怡真开口道:“她当年承诺你,改身份让你科举,是她食言了。”

    王仕连愣了……然后笑了。

624 何处

    “你这丫头,是在试我啊?”王仕连笑道:“怎么?你从旁人处听到了我的是非,我想想,不会是陶庄头那个小人吧?”

    还真的就是陶庄头,不过……

    陶庄头的怀疑也没有错,若这事放在王怡真的身上,王怡真也要怀疑。

    王家兄弟一开始投诚,一是为王庆东要建立事业,需要有人扶持,二是在于王仕连要改身份,参加科举。

    肖婉儿既然都答应了,那为什么只有王仕连的科举,没有做到,要知道那时候肖婉儿是天下文人崇拜的对象,王仕连这改身份,也并不是要给他顶替别人的身份,冒用他人的人生,只是将他户籍上母亲是贱籍之事抹掉,这并不难。

    肖婉儿举手之劳,却没有做,王仕连还对她十多年忠心耿耿?王怡真也有点不信。

    王仕连苦笑道:“我同兄长进京之后,确实是有过异想天开,将自己贱籍的身份抹掉,也能像戏文里说的那样,高中状元、迎娶公主的,你母亲爱我的诗才,也确实是同意了帮我的,只是……”

    现实是很残酷的。

    肖婉儿其实已经将他贱籍的身份抹掉了的,但是……王仕连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无法科举的。

    “我母亲是贱籍,从良后又不肯再操持旧业,我父亲又去得早……其实我家也并不是穷苦,只是我母亲的出身,就算有钱,也要被人质疑那钱的来路……人家私塾的先生也不肯收啊。我兄弟两个读书识字,都是母亲教的,我确实是天生奇才,从小过目不忘,但是……仅限于诗词。”

    红倌人若从小被人培养的,琴棋书画至少要通其一。王母便是作诗的才女,她教王家兄弟,自然也是以诗为主,先背古今经典,再背声律对韵,然后学习写诗,王仕连诗词方面都做的很好,在他出生的小镇上,少有人能及,便以为自己有大才,又身为身份被真正的读书人所嫌弃,便发誓要金榜题名,碾压这些看不起自己的青年学子。

    到了京中,被肖婉儿所收留后,他说要科举,肖婉儿便递过来一堆的时评策论给他读,还要王仕连写几篇心得给她,这本是科举学子最基本不过的一个工作,王仕连却发现自己完全不会。他诗才太高,出身又太差,普通学子若只读他的诗,便当是个年少轻狂的富家子,可是知道他的出身,又根本不愿意与他来往,他甚至没有正经上过学堂,因此从母亲那里学到的东西,出诗集足矣,想考试却是不足。

    他通读了几篇时评策论,也发现是完全不懂的,无论是大到治国之策,中到官员行事,小到民忧民困,他全没有接触过,甚至连从母亲那里学到的人情世故,都不能适用于官场。他的兄长因为跟人学武极有天份,虽然也并不受同行喜欢,可能好歹还能沾一个武无第二,只要功夫够高,就可以撑起门面,他这学文的,本就是文无第一,他却是连第一都做不到的,就算是有诗才,可是若只能写出些情词怨曲,讲些风花雪月,也全没有半点用处啊。

    肖婉儿其实已将他出身上的贱籍抹掉了,否则海氏嫁他,他也不能得封伯爵,可是科举却是他自己放弃的,他已经明白,自己除了诗词有天份外,其它学科种类并没有那样通天的才能,非勤无以补拙,却又因为从小有才,受母亲兄长溺爱,并不能吃苦耐劳的学习。肖婉儿看中他的诗才,也不逼迫他,他初时觉得慢慢来就好,学习这种事也可以细水长流,可是兄长和肖婉儿接连过世,再没有人赚钱宠他了,王仕连才知道生活的不易,又觉得不能辜负肖婉儿的嘱托,便以找孩子为借口,依然的流连青楼楚馆,那里确实也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可是其实他心里清楚,是因为自肖婉儿死后,只有在那里,他那些情诗曲词才有市场,才受人尊敬和认可。

    “你母亲答应了我的,她已经做到了,她能抹我贱籍出身,却不能替我去科举啊,是我自己放弃了的。”王仕连苦笑道。

    王仕真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答案。

    陶庄头当年被银月拒嫁,以为是肖婉儿爽约,他由已及人,推断王仕连也是因此而对肖婉儿有恨,看来陶庄头嘴上忠心,心里还是有所不满的,但银月亲口说,是她当年不肯嫁,因此想来,肖婉儿对于她的这些心腹人,是真的已经做到很好了。

    王怡真再次问道:“当初送我母亲遗物的老管家何在?”就是银月姨娘说回来就告老还乡,失踪了的那个。

    王仕连便给出了一个地址。

    “那老管家是我母亲一个族人,因为年老不能再作农活被儿子抛弃,我母亲小时候便曾受他照顾,因此便接了他来,依然负责照顾我们,他只听我们兄弟的吩咐,但并没有什么见识,年纪也大,适应不了京城的生活,也放心不下儿孙,攒下一点钱,一直想要回乡了,押送遗物是他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也是给足了他养老钱的,只是听说回去不到一年,还是饥寒而死,但这是他自己所选,我也没有办法。之所以瞒他去处,也是因为乡中知道我的出身,我想瞒的,还是母亲的经历罢。”

    到此,王怡真的问题问完了,王仕连的解释也全部结束。

    可以说无懈可击、没有漏洞,当然,也无从查证。

    要不然,就是全是真话,要不然,就是假的完美,王怡真想了想,决定暂时选择相信。

    不管怎么说,王仕连的身边,是真的受到了常年的监视,而且不只是了李皇后所派的海氏,还有启圣帝身边的人。

    昨天王仕连刚回了府,连受到监视,而今天监视就撤了,可见济伯宁伯的密卫大管事,说他们兄弟已经退出了密卫,该是真的,也就是说,启圣帝都相信了王怡真是真,等着她自己献宝,而不再监视王仕连呢。

    那么真正的问题又来了,她又要到哪里去找这件“本该在她身上的宝物”啊?

625 误会了

    王怡真一大清早,就递了进宫的牌子,只是还没有等到启圣帝那边的回复,就先等来了申大娘。

    申大娘自银月走了之后,还是住在济宁伯府,她针线好,人缘也好,在这府里还挺受欢迎,因此日常里出府入府并不受阻拦。

    王怡真看她一身霜气,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一大早的就出了门。而且这一脸的急慌失措是出了什么事啊?

    “夫人夫人,献国公府出事了。”申大娘着急的说道。“您昨天为什么没有回来啊?国公爷也不在啊?唉呀,我们都快急死了,这可怎么办啊?一个大活人愣是就这么给找不着了……我们都猜着可能是被人给劫走了。”

    王怡真也是吓了一跳。

    自从青云武馆住了满满当当的人之后,小五那边的人便没什么出现的可能了,毕竟现在几百号的青壮年天天在武馆里进进出出,这要再被人摸进来,全吊死算了。而吊吴平安的游戏,兄弟们又已经玩腻了,因此吴平安现在被固定在了献国公府的门房上,虽然希望渺茫,但王怡真还想用他来吊小五,申大娘这几天里前前后后的去找银月,就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已经“出差”回京,于是这两天,申大娘又变成了驻扎在献国公府。

    昨天王怡真和李奕城都不在国公府,府里算是一个没有主人的状态,不会这么巧就赶着昨天晚上,小五的人出手了吧?

    “怎么?吴平安就劫走了吗?”王怡真问道。

    “呃……平安?不是啊,他一个大男人,劫他干嘛?”申大娘愣了一下回复道。

    “……”说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呢?那除了吴平安,这国公府里还有谁值得小五出手去劫啊?并且,除了吴平安,谁用得着申大娘这么着急一大清早跑来啊?

    这是个关系问题。如果是青云或黑水的兄弟出事,那便该是由两边来人汇报,但现在来的是申大娘,说明出事的人同她相关啊,除了吴平安,还能是谁?

    “唉唷,夫人,是我儿媳妇,是我没过门的儿媳妇啊。”申大娘跺脚喊道:“云漫那丫头昨天出门云给银月姑娘置办嫁妆,又说要去城外送些东西,竟然就再也没有回来。”

    逃婚这事也找她啊?

    王怡真十分委婉的表示:“她是不是不愿意嫁啊?那也不好勉强人家。”

    申大娘急道:“我的夫人啊。云漫那丫头若是不愿意嫁,银月姑娘的嫁妆又何必要她去置办,她可是答应的好好的,说是置办姑娘的嫁妆,那也是自己挑相中的花样的,云漫那丫头是去给你那尼庵送东西才失踪的啊。”

    王怡真一时就愣了。

    昨天晚上大管家说了密卫有专人监视银月同王仕连之后,王怡真一直都在想,不知道监视着惠心的人又是谁?

    启圣帝既然是在肖婉儿旧日心腹身边都放了人,那么惠心便该是最受关照的那一个。而论起能与惠心接解的人,除了庵中几个老尼之外,再没有别的人了。王怡真本来想,今天先去启圣帝那里,父女两个将话说透,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他也再用不着派人不停的试探她,结果她人还没有进宫,银月姨娘的身边,就又跑了一个丫环?

    若是以前,王怡真立刻就会将这件事想到了肖婉儿的宝物上,分析银月姨娘这丫环是不是又被这里那里抓了去?但如今她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了,大管事说,银月姨娘前几天为着王正清的事情,半夜里去偷翻肖婉儿的书,可见得她并不是肖婉儿托付宝物之人,因此对她的监视便已经撤掉了。然而大管事说得出这件事来,便可以知道,直到银月翻书那件事的时候,她的身边都还是有人监视的……

    大管事的到底是个男子,又因为海氏的原因,有了对外的普通身份,白天里要在外院里走动,半夜里还能去监视银月姨娘吗?再说孤男寡女的,虽然都各有伴侣,但这么天天趴人房头也不好吧,也就是说,银月姨娘到王怡真回京家几夜,身边都是有人日常监视着她一举一动的……

    王怡真叫来了蓉蓉,对她说了两句话,便打发她去了,至于申大娘,虽然着急上火的,但是找人这事,找她也没用啊不是?

    “这怎么能没用?”申大娘急道:“夫人啊,我虽然是个普通妇人,可是您忘了,我家小叔以前在这京中也混过的。这里面的事我听他说过的,这京城虽然说是天子脚下,可是拐子也不少,年轻漂亮的姑娘若是失了踪影,那找回来的可能性太小了,这种事情,走官府没有用,就得走道上的交情,让那些懂行的人查,云漫的事,我已经让平安去报给青云了,但是我家小叔的交情总归不如夫人您出面好用,夫人我求求您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吧?”申大娘说的,都快哭了,可怜她白胖的儿媳妇和未来白胖的大孙子啊……

    “等等,这里面怎么还有你家小叔的事?”王怡真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劝劝申大娘节哀,若她想的没错,吴平安别娶那丫环才比较好呢,但申大娘的嘴里突然冒出来“小五”的存在,她可就不能不问了。申大娘嫁进吴家时,小五已经离家在行健武馆常住了,偶尔回家一次,吹吹道上的事情也是有的,可是为什么申大娘要说,青云还有小五的交情?

    “这怎么没有?”申大娘说道:“我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这些年我们娘两个能过的宽裕,还能有钱给平安上学堂,可不都是他小叔那边的武馆的兄弟们照拂着,因此我听说了武馆再开业,还曾想着去看望看望,没想到夫人便让人将我接了来,还提拔平安跟着您办事,等着平安的婚事定下来了,我回去整修房子,给夫人您立个长生牌位。”

    大可不必。

    王怡真才知道这是哪里出的误会。青云武馆易主的事情的事情,吴平安知道,却并没有对申大娘说过。之前母子两个日子过得还行,确实是小五在照拂,但新的青云同小五并没有关系,申大娘不知道,只当青云的人就是小五当初的旧人。

626 解释

    因此申大娘继续说道:“其实我一早也并不喜欢平安在太子府做护卫,要我想着,吴安那孩子能学些知识,不用考状元,能当个大夫也好啊,我那口子,一辈子也就是药店里一个大伙计,可是平安那孩子心高气傲的,跟他叔真像,不好好的上学读书,天天想着要攀上个贵人,做人上人,唉,这人上人哪里有这么容易做的?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可是街头巷角的说书人也都说过,历朝历代的,哪一代没有短命的太子?造反的王爷?冲在最前死的最快的,可不就是这些护卫,他进了太子府,我是真的不放心,听说了被您看中,我便想着,百年的皇族,千年的世家,跟着国公比跟着太子好,再等到您带了他到青云武馆的时候,我就更高兴了,就算是在武馆里做个武师,平平安安的还赚钱,可比作护卫强得多了。不过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夫人信得过他,那也是天安的福份,夫人看中了他只管让他去当牛做马的操持他,他能给夫人看门,也是福气。”

    话里话外的,都是奉承王怡真,不过听她口里的意思,她倒宁可吴平安在武馆做学徒,也好过在太子府做侍卫。这倒有些稀奇了,前者虽然平安,可是到底是仆奴之流,低人一等,怎么比得过太子府护卫的身份,王怡真当初刚进京时得了一块太子给的护卫身份牌,那是当着尚方宝剑来用的啊。

    对着王怡真的疑问,申大娘低下了头,感叹道:“那怎么一样呢,就算是给人当牛做马,那牛马总没什么危险啊,可是给人当侍卫……唉,当初我小叔混的最出息的时候,不也给人当侍卫吗?最开始我家那口子赚不出钱来,我有时候赌气就私下里说他,谁谁谁家的媳妇又添了新首饰了,我倒好,不但旧衣旧裙的,还得多养个小叔子,可能是让小叔听见了,怕我们夫妻闹矛盾,便渐渐不肯回家来了,后来他也给贵人当上了侍卫,有了钱,也算是顾着家的,成天价的往家里买东西,去给心上人买礼物的时候,多买一支簪子,悄悄里教我家那口子送我,要我说啊,我家小叔可真是个机灵人,当时我知道了他有心上人,还当过两年就有妯娌进门呢,谁能想到,他年纪轻轻的,倒走在了前面,他死的时候,也就平安这个年纪吧。那时候我就想啊,这人啊,有钱没钱,身份高低贵贱,有什么关系呢?那还是看谁活得久,那才算赢。”

    王怡真倒没有想到,申大娘一个普通妇人,这样的通透,可是如果按着申大娘的说法,在献国公府做门房不是更好?那才平安呢,武馆学徒还有个出意外的时候,门房这职业可是能宅到死的。

    申大娘笑道:“我那孩子我还不了解他,他终归是个机灵孩子,这人一机灵啊,就不会太安安分分,这孩子以前在武馆玩过,也是喜欢武刀弄棍,还是武馆的学徒合适些,熟悉的地方,还有他叔的老兄弟照拂着,总归不能让他出危险吧,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总归他算是夫人的人,武馆也好,门房也好,就看夫人哪里用得上他嘛。”

    王怡真觉得申大娘可真不是普通妇人,这话说起来一套套的,尊敬又不失亲切,还以退为进,她这么跟街坊拉家常似的请求,王怡真都不好拒绝,怪不得她在济宁伯府中住了一段时间,大家都喜欢她。

    不过青云又不是行健的班底,哪来的老兄弟?王怡真也并不想让吴平安一直在这边,他若是不能吊出小五来,等事过之后,以吴平安的身份,大概率她是要退货回太子府的。但申大娘如今刚走丢了儿媳妇,王怡真也挺喜欢她,到时候吴平安若自己也有意去青云,她也不拦着。

    两个人说着闲话,这时候蓉蓉回来了,对王怡真说:“大管家说:她是,但人既然已经跑了,可不能算你找到。”

    王怡真抽了抽嘴角,没想到银月身边的云漫还真的,也是密卫。

    她也是突然想到,王仕连身边有人监听其一举一动,生怕漏掉他身上什么线索,而大管家又说银月姨娘是在“翻书事件”之后,才决定的放弃监视,王怡真是很难想象,几个大男人轮班趴在府里姨娘的房顶上监视的,而王仕连之前说起,银月并不排斥接受海氏给的婢女,那么最简单的方法,不就是在她身边安排一个贴身的侍女吗?白天晚上都在一起,睡着了都要住你外屋的那种,这监视才是万无一失啊。

    因此王怡真也是想得开,直接就让蓉蓉去问大管事,云漫是不是密卫。

    大管事之前说过,密卫无处不在,只供皇室驱用,皇子之中,谁有本事找着了,谁就可以用。虽然说是皇子,但大管事能将这种事说出来,可见得也是被授权过的,这也是王怡真一早上就递了牌子进宫的原因,启圣帝既然不怕王怡真知道密卫的存在,那就是他曾监听诸人,并想要宝物的事,也并没有打算隐瞒她,还肯让大管事说“她找到尽管让她用”,王怡真找到了一个,自然要去验证一下的。

    没想到云漫真的是,但问题是验成的时候,人已经跑了,她竟然白白让一个密卫在眼皮子底下溜了。

    王怡真的心情,比申大娘还要悲痛……

    “申大娘,这件事吧……”王怡真怀着悲痛的心情给申大娘解释,密卫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但也不好让申大娘一直等着找不回的儿媳妇。只能解释成了,大管家那边查到了,云漫是济宁伯府对头放过来的卧底,这一次申大娘提亲,她又不能真嫁,才跑了。

    申大娘听说之后也是万分的吃惊,但王怡真这么说了,她自然是信的,这差点娶回家的卧底,可是比说书人讲的故事更让人惊心动魄,吓得申大娘更坚定了富贵之家多危险的定论,话里话外的,总想让王怡真将吴平安还调回了青云武馆去。反正因着申大娘心里的误会,她就是觉得武馆比哪里都安全。

    王怡真也觉得,吴平安好像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因此便同意了,两个人说好了,等到了黑水那边的人手调教出来了,补上献国公府的缺,就将吴平安还调回去。

    申大娘这才放了心,本来来这府中,就是通知云漫走失的事情,如今云漫也是找不回来了,申大娘谢过了王怡真,也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客气道:“平安这孩子,人不坏,就是性子浮躁,夫人您和原爷多费心。”

    “好说好说。”王怡真不过脑的说着客气话,然后才反应道:“原爷是谁?”

627 原四爷

    “对不住对不住。”申大娘道歉道:“看我这记性,我曾听我家小叔说过的,江湖上的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一定是要用本姓本名的,但若是一旦改了名姓,就意谓着前尘过往诸事尽消,就是新生的人了,以前的名姓再不用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没想起原爷的新名姓来,是叫什么?我记得……改姓了什么?”

    申大娘看着蓉蓉,问道。

    把小姑娘问的莫名其妙,她哪里知道?

    可是申大娘看着,等她答,好像她就该知道。

    王怡真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全身一冷,她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身上为什么会发冷。

    就听着申大娘笑道:“想起来啦,改姓了傅,是了,得叫傅爷。说起来我两次见傅爷,都是暗地里呢。第一次是我上街买东西,看到了我家小叔同武馆里几个年轻人,在路上调笑。啊呀,说得跟昨天似的,这一晃眼可不就十多年了,那时候还是群年轻小伙子呢,他们笑我小叔心比天高,看中了天上的仙女,说这种几十两的簪子,人家哪里会看在眼里,我小叔被他们笑的满脸通红,才开了口,说这种事他当然知道,他配不上人家姑娘,这簪子其实是买给兄长的。因着我上次数落我家那口子,嫌没有新首饰,他说长嫂如母,买这簪子,是要偷偷给了他哥哥,让他哥哥装成是自己买的礼物,好让我们夫妻和好。我就是因此,才知道原来小叔有了心上人,更是知道了隔几天之后,我家那口子送的簪子不都不是他自己挑的,礼物拿到了手都不知道该气该笑。”

    申大娘说道:“小叔管笑的最大声的那个年轻人叫原四哥,两个人勾肩搭背,看着就很要好。这次在献国公府里见,我又是同小蓉蓉一起蹲在边上看见了他,本来还只觉得眼熟,后来听说是武馆的馆主,我才想了起来的,问蓉蓉,说是如今姓了傅,那就是以前的事都不能提了吧?唉,夫人,真不好意思,这人上了年纪,就总回想些以前的事情,如今想来还有些难受,你说当初好好的武馆怎么就着了火,我小叔要好的兄弟几个都不在了,想来这些年来关照我们娘两个的就是傅爷了吧?我一个孀居的妇人,也不好随便见男子,你见了傅爷,可替我多谢他,这些年不是他照拂,我们母子过得可得苦得多。”

    王怡真“啊啊”了两声,申大娘见着她呆愣愣的,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想一想人家家里刚抓出一个奸细,肯定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帮,便先走了。她出去了,蓉蓉才问道:“姐姐,刚刚申大娘说的是?”她听不太懂,什么姓傅姓原的?

    王怡真又呆了半响,却是“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就往外冲……

    ………………………………………………………………………………………………………………

    这大清早的,武馆里未当值的兄弟们都在练武,傅卫东也在,一群人光着膀子嘻嘻哈哈的一边练拳一边说笑,感觉跟当初在山上当山匪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是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傅卫东这个人一向没什么正形,当初做山匪也好,如今开武馆也好,练拳都是很得过且过的,用他的话说,人生最重要的是维护正义、替天行道,因此他对于兄弟们的德育倒抓的很紧,山上什么不能偷盗、不能奸淫等条例,别的山寨好些也有,但是正而八经当人生准则的,就是傅卫东的寨子,后来认识了朝观海,才算是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总之这两寨在山贼里也算是异类,因此青云的兄弟们虽然是从山贼当了馆员和护卫,但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练武依然是嘻嘻哈哈,工作起来也并不偷奸抹滑,其它的……

    临床上王怡真突然踹开大门闯进来按住傅卫东就揍的时候,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这对师徒日常分脏不均的时候也没少互殴,当然,“互殴”是好听的说词,大部分时间还是王怡真动手。又因为王怡真进京作了小姐、当了夫人之后,很久没有动过手了,此时兄弟们再看这徒弟打师傅,反倒很有种熟悉感,大家一拥而上的在一边看好戏。

    王怡真一边打,一边看,围观的人,只有陆大林一个人并没有起哄,有些担心的不停的用眼神看着傅卫东同王怡真,看着王怡真的眼神望了过来,陆大林的眼神连忙躲了一下,王怡真一颗心都沉到了海里去,再照着傅卫东脸上挥的一拳,可就放了劲。

    “唉唷……唉唷……”傅卫东这一下吃了痛,大喊着躲开了下一拳,跳到了圈外喊停:“三丫头,我最近可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吧?咱们两边可有好久没分……没算账目了,说起来就算要怒,也该是我,你最近指挥我的人,可都没给我算钱。”

    陆大林是傅卫东手下的第一心腹,蓉蓉的跟踪术、辨音术就是他教的,王怡真想一想,自己也真的是傻的可以。以前为什么就那么认定了陆大林这技术是山贼望风用的?而且陆大林本身就是潜踪的高手,她之前竟然还相信他会被人追踪绑架,还千方百计的想着到处去救人。

    她打傅卫东,那几乎是寨子里日常的娱乐活动,大家都喜闻乐见,反正大家都知道她不会真的下手,兄弟们从来没有担心过傅卫东。

    到了京城之后,她这还是第一次打傅卫东,别的人都不担心,唯有陆大林担心,那只说明了一件事,陆大林知道一些事,他在心里,是真的担心王怡真同傅卫东翻脸的。

    也就是说,之前陆大林失踪,根本就是傅卫东同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王怡真若是手里有肖婉儿的宝物,为着兄弟情谊,又那时她一心想摆脱肖婉儿这些旧事,大概率会将这宝物拿出来换陆大林安危。

    傅卫东还在那边“唉唷唉唷”的叫着,王怡真停下了手,先是静默了几秒,然后才说道:“我想见原四爷。”

    傅卫东张了张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628 密卫人质

    “我本来是姓原,但你也知道嘛,咱们江湖上的规矩……好吧,我是姓原,就是原来行健武馆的学徒,我们五个人要好,就按年龄续了齿,杜继是大哥,二哥如今也在天雷山,山望山是行三、我行四、吴长禄行五,就是小五。”傅卫东说道:“你这是……你这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事情,昨天我去找你的时候……”昨天两个人见面的时候,王怡真还丝毫未知情,今天就一副什么都明白了的样子,傅卫东自然是想不通的。

    其实王怡真自己都有点想不通,为什么申大娘在说到原这个姓氏的时候,她就全身发冷,这大约就是一种潜意识,也即是传说中的第六感吧。她的身边,有一个人姓原。

    当初傅卫东初到了山东,混身是伤,闯进了尼庵,就是王怡真救得他。

    那时候王怡真感觉自己就跟男频文里的主角似的,救一个随身老爷爷,然后学得盖世神功开启无上法门的修炼。不过很可惜,理想很丰满,但事实上傅卫东的武功连她这体育生都不如,当然啦,她也没觉得自己随手救一个人,就能救个什么绝世隐门派的传人,那个时候救傅卫东,也仅仅是因为生活太苦了,她急需要一条赚钱的门路,而傅卫东一看就不是正道上的人,邪门歪道,来钱总是快些,而当时的泰山脚下,因为姑子多,相对的黑道上的势力也多,孤儿院占地虽然不在中心地带,但总还是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路过,钱财上的匮乏和人身安全上的不确定性,让王怡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有门路弄钱、并且可以做靠山的人庇护,那时候救了傅卫东,她就坚持要拜师,但是拜过了师之后,她被告知自己只是三弟子。

    大师兄什么样,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只知道已经出师,偶尔会给傅卫东送一些江湖道上的消息。二师兄姓原,她倒是见过几次,比她大不到一岁,但因为是殷实人家的孩子,找了个衙门里的活,有时候会给傅卫东送一些官府中的消息。

    其实有些事实,经不得细想。

    王怡真以前并不知道傅卫东的过往,他在她之前有过两个徒弟,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进京之后,傅卫东曾说起过他的经历,他说自己向往江湖,刚接手行健就被小五陷害出走,到山东碰到了王怡真,那问题就来了……傅卫东当年出事的时候该是18、19岁的年纪,他刚入行健,就被陷害,前后不超过三个月,那么他前两个徒弟是哪里收的?还没进江湖就出师了一个大徒弟?还是逃亡路上收了个二徒弟?

    之前十多年,王怡真没有问过他的经历,所以有什么疑问也无从疑起,但是问过了之后,王怡真还没有起疑,就真的是她自己的问题了。她不是发现不了疑点,而是打从心里不愿意怀疑傅卫东,因此,哪怕是傅卫东的行止再可疑,她的疑惑也只会在别人的身上打转。

    比如说:傅卫东的那个大徒弟,从来不现身,却常给他送江湖上的信息,多数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匪类作恶之类的,傅卫东这个人最是正直,若是听说了这样的消息,是一定要去阻止的。

    傅卫东自称侠盗,围在他身边的兄弟也都正直可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傅卫东在鲁地,确实是替天行道的,他出手伤的,都是有罪之人,兄弟中的一部分人,甚至就是他救回来的受害者。如今想来,这什么大师兄,恐怕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吧,傅卫东接到的,从一开始就是来自密卫上级的命令,只不过官府剿匪,要谕令要红章要调度,速度慢效果差,比不得同样是江湖匪类行动快效果好,傅卫东这黑吃黑,从一开始就是卧底行动啊。

    再比如说中:傅卫东的二徒弟,常捎来的是官府中的消息,以前王怡真是真的佩服这位师兄,官府围剿鲁地匪患,寨子里都因为他的消息而平安避过。但如今王怡真入了京,长了见识,特别是见过了晋王的军队调动,便该能够想到,这位原师兄只是县衙里一个小捕头,类似于这一次的圣上前往泰山封禅的消息,晋王大军调动的消息,连着晋王都是在王怡真入京之后,接到了谕令才有了明确的目标,但原师兄却是同步得知了消息,让傅卫东带兄弟避过了。

    这样的隐密根本不该是一个县衙的捕头能知道的,也就是说,其实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大师兄和二师兄,不过是傅卫东借着徒弟为官府办事的理由,收的上级的密令罢了。但其中,原师兄这个人王怡真是见过的,为人憨厚木讷,倒是个正直的好青年,这个人是真的存在的。

    因此,王怡真以前因这二师兄的存在,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大师兄的真实。

    但是……知道了傅卫东曾经姓原之后,王怡真便又因为那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师兄,开始怀疑这二师兄的真实了。

    同样是姓吴,小五可以十几年的关照吴平安母子,那么同样是姓原,傅卫东同原其雨,是什么关系呢?若只需要消息传递,一个虚拟的大师兄就足够了,很明显,原其雨二弟子的身份,只是为了方便他们来往,是常里见面罢了。

    “杜继是老大,天雷山还有个二爷,山望山行三,小五是五,这一群人里,你都认识,但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行四的是什么人。”王怡真叹气:“也怪我傻,其实线索本来就是明摆着的,山望山在天雷山当山贼,做的是山匪的营生,可是赚的钱不是自家花用,而是交给了晋王,也就是——用来补贴的军队的开支,这明面上是贼,却相当于是官府的外部组织了。他的儿子,山耀祖是在京里太子府当差,若没有生死的意外,那是第一等的体面,太子登基之后,山耀祖甚至能自称一句潜邸的奴才,同时,吴平安也是在太子府效力,一个是亲子,一个是侄子,都在京城扎根,做的工作也称得上有前途,我那位二师兄,走的何尝不是这种路子,长辈在外面出力,为的就是给后代或家族谋一个出路。”

629 这次是真的经历

    时人最重血脉,若是傅卫东一直姓傅,那王怡真是怎么也想不到那里去,可是申大娘突然说他姓原,王怡真又是知道自己那少见过几次面的二师兄,名字叫原其雨,想一想这之中的关联,哪里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苦笑道:“你猜得不错,其雨的父亲,是我的族兄,当年我多受他照顾,早年加入密卫时,我们几个人都有一个后代可入军籍或府吏的名额,我想着他当年的恩情,便给其雨求来了,当时对你说,是我有恩于他们,其实正相反,是他们有恩于我。”

    江湖人最重恩情,王怡真将这“恩”字念了两遍,却突然有些发怒了。

    杜继五个人,当年是先认识的肖婉儿,给肖婉儿效力。

    申大娘却说,有段时间小五突然有了钱,还说是给贵人做了侍卫。

    肖婉儿身边常来往的人,一共只有两个人称得上“贵”,就是李皇后同启圣帝。之前莫应来投王怡真,却说要给李奕城做小厮,也是因为男女有别,不管小五攀上的人是谁,他若是给贵人做侍卫,那一定是跟着启圣帝的。启圣帝当时也是新入京城,他同纪氏皇女孤身回京,连身边可信的宦官都要李皇后给他准备,那么经肖婉儿的介绍,收几个在京中有人脉、熟路子的侍卫,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可既然要说恩情,难道肖婉儿的恩情不是恩吗?

    原卫东之前说,他受小五所骗,将肖婉儿的遗物送到了一个假的地址。又因为此事被小五的人追杀。

    因他算是抚养自己长大的师傅,所以他说了,王怡真便信了。

    如今想想没一句实话,那么从一开始,肖婉儿的遗物便是被错送到了那个地方吧?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人将遗物送出京?

    “你只记得别人的恩情,我母亲对你们五个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的恩情吗?”

    最开始赏识行健武馆的人,不就是肖婉儿吗?

    原卫东被王怡真说的叹气连连,但最终还是摇头道:“恩也有很多种,有生育之恩,有知遇之恩,有救命之恩……我小时候受过其雨父亲的养育之恩,后来受你母亲的提携之恩,却是受李皇后救命之恩。你……你就没有想过,我若不是傅馆主之子,那么他的儿子,去了哪里?”

    这个王怡真还真的没有想过。对她来说,原卫东就是从小陪伴长大的师傅,他是山贼、还是武馆官主之子,又或者是其它的什么人,对她而言都没有分别。不过武馆馆主之子这个身份,对于原卫东这五个人该是不一样的吧,毕竟行健是原卫东五人结义成长的地方,可是就像是原卫东的故事中说的那样,这武馆馆主之子若是回来,就再难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我们确实受你母亲提携,做着保镖的生意,可是这生意即要有本钱,又要有人脉,人脉我们有,却是师傅傅馆主的人脉,至于金钱……”

    一开始肖婉儿于武道完全没有意向,她喜欢的只有琴棋书画,所谓的保镖生意,也是因为凉州虞家那时候为她所用,护的是她的财产罢了,那时候李皇后还未嫁,同她也还要好,因此行健武馆想要扩张,李皇后在其中,倒是帮了不少的忙。

    然而商者逐利,虞家子在肖李两个人中,最终选择了投靠更有权势、更有资产的李家。这倒也是正常,肖婉儿再怎么大才,就钱财和权势上,也无法同百年世家的李家相比,但虞家子弃了肖婉儿的生意,肖婉儿便没有了跨省护运的必要,行健武馆只靠着肖婉儿,眼看着也要打回原型。肖婉儿对行健武馆,是有提携之恩,但行健武馆看肖婉儿,却是成也何败也萧何。

    那之后,帮了行健武馆一把的,是李皇后。多得李皇后将李家的一部分产业分出来,交给行健武馆护运,武馆才这样正常的作用下去。

    李皇后同肖婉儿不同。

    这镖局业务,肖婉儿是可做可不做,做的时候,也是傅老馆主出面,他是一馆之主,这样做也是正常。

    但李皇后心里装的是家国天下,觉得镖局这种行当,正是能实现肖婉儿曾说过的货通天下的良机,因此极力向启圣帝进言,应该将镖局这一股势力,拢在自己手里,因此便出力帮了行健一把。

    这之后,行健武馆便开始了内部争斗,争斗的结果,就是兄弟四个人都被老馆主赶了出来,只有小五同那个私生子还算玩得来,得他求情,留在了行健,其它的几个人,都早就已经离开武馆了。

    王怡真身上再次冷气乱窜了:“你们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密卫。”原卫东说道。

630 旧友来信

    原卫东之前说,离开武馆之后,杜继就远走冀州,他的故事线则直接进入了押运遗产,但是这故事提前了几年,还是这样吗?很显然,并非如此。

    原卫东以前说过的故事是真的,杜继有一个心上人,人在京城,不只是他,山望山的相好也在京城,而小五坚持留在行健,也是因为同心上人相关。五个人中三个人要在京城讨生活,而且京城已经是天下繁华之首,因此兄弟五个人,从来没有想到过要离开京城。

    并且行健武馆那时候也算是李家的产业之一了,李皇后对行健武馆的分裂也感到不满,加上杜继几个人都是有武艺在身的人,就这么丢掉实在可惜。那时候启圣帝新得天下,原来的密卫,早被其它皇子瓜分的差不多了,李皇后便出面,替启圣帝牵线收拢英才,组建新的密卫,杜继兄弟五个,便都入选了,对外不好说是皇室密卫,便只说是贵人的护卫,但其实那时候,杜继兄弟五个人,就已经开始替启圣帝跑腿了,而且做的还不错,他们兄弟因为熟知京城市井人脉,消息也广,因此对启圣帝很有帮助,一方面做为暗卫,打听各有各府的消息,另一方面也在市井中挖掘身世清白的人为国效力,兄弟几个慢慢混着,没几年也是密卫中的小头目了,算是在圣上面前能挂名的人物了,而且上查官上查民,百无禁忌,说起来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本来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他们也算是官面上的人物了,但这中间,到底还是发生了意外。

    “其实也不能算意外。”原卫东叹道:“当初师傅只是想让亲生子继承家业,对我们并未赶尽杀绝,可是我们被赶出了武馆,杜大哥不但是养子,武馆更是他家的祖业,因此到底是恨意难平。”

    小五一直留在行健武馆中,行健武馆那时也算是李家的产业之一了。

    当时因着虞家来闹,肖婉儿便同李皇后商量,要将孩子送走,因此两边出人,一起护卫。肖家这边是吾威镖局一众镖师,李家那边却是李如海带着一众的李家麾下数得上的高手,不巧的是,傅老馆主那个私生了,恰是其一。

    “吾威的事……是你们……”王怡真倒抽了一口气。

    吾威的事,不只原卫东一个人说过,现在已经知道的是,吾威王庆东得罪了江湖上太多的人,人家在吾威中安了眼线,结果李如海的镖,因为镖物神秘高价,带的镖师还少,于是成功中标,成为了江湖上打劫并报仇的导火线,结果这漏了消息的人……竟然是……

    “不是,不是。”原卫东忙解释道:“那是整个江湖来寻仇,我们兄弟实在没有那样的本事,但是……”整个江湖的异动,人员的联系调动不会少,他们密卫却是能监听到的,消息虽然来得不早,但到底还是送到了杜继眼前,若是他们出面对李皇后说,那时候还是来得及阻止第二天一早的送镖的。

    一开始杜继只是在接到消息后,有些感叹,仇人越走仇高,他们倒成了阴影里的人了,然而这样的感叹又引得兄弟几个更是伤怀,其中山望山是兄弟中最聪明的,但也心思不正,最是记仇,他便怂恿杜继,将这消息扣下不发,杜继一开始是不敢同意的,若是扣着不发,那宋国公李家必然损失惨重,李皇后也好,启圣帝也好,都不好交待,于是原卫东又建设……将消息晚一些送去,他们可以装成刚接到这消息,因着十万火急,来不及上报,只能亲自带人去救,这样一来即可以避免李家的伤亡,又可以趁乱将傅家子杀掉,报心头一口憋屈气。

    杜继这一次再没法拒绝这种诱惑,便同意了……他延到了第二天的晌午才收到了这消息,一边打发人员上报,一边装着带人去救,却没有想到,李家护孩子的队伍比原定早走了一个时辰,他们去的时候,已经只有满地的尸体了……

    杜继的仇人,便是这样死了。

    只是李家一众人同吾威众镖师,也都陪着死了。

    他们当时也是真的不知道,李家护着的是可能是皇嗣,若是知道,是绝不肯有一点的延误的。

    更没有想到,也正因为护着的是皇嗣,李家众人同吾威众人谁也不敢逃不敢退,真的力战到死,而江湖那些流匪之类,以为李家这一镖价值连城,更是疯了一样的想要杀人夺宝。

    杜继等四个人的前途,也算完了。密卫里也不只是他们四个人发展出来的亲信,消息送到的时间最后还是被人查了出来。虽然四个人当时已经混成了密卫的小头目,但是这样的错漏怎么也不能被原谅,本来按着内部法规,他们四个便该是被无声无息的处死,但没有想到,失去了兄长的李皇后却给他们求了情,因此,同样是恩情,肖婉儿是提携之恩,李皇后却是活命之恩。四个人的处刑从死刑改成了放逐。

    就像王怡真知道的那样,放到江湖上去,没有了背景靠山,从头再来自己打拼,拼着一条生路,那明面上也是贼人,暗地里还是给官府效力,左路拼不着生路,只有死路,那么官面上也不会承认他们的存在,没有人给收尸的。一开始,大家都是在天雷山,后来有一天,小五突然来信,说需要原卫东回京城。

    当时五个人中,因只有小五一直身在行健武馆,也并没有参与两边的恩怨,不曾拦截消息不报,因此只有他未受放逐,他这一次来信,却是一切都尘埃落定,肖婉儿人之将死的时候了。

    肖婉儿失了吾威,手上再没有可用之人,因此送这批遗物,便又想起了行健,那时候傅家子已经死了,傅老馆主老年丧子,很快也没有了,行健已经落到了小五的手上,小五是兄弟五个中唯一没有入密卫的人,也一直留在行健,之后京城变化,其它四个人并不清楚,小五却该明白,只是小五说自己不好露面,因此便叫原卫东回来主持。

631 孩子们的下落

    那时候原卫东也有时日没见着小五了,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就不好露面了?按说几个人同肖婉儿都曾相识,但这也是回京的同会,对方又点了名要傅卫东,傅卫东便回来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是对王怡真说的那样,只是他并非同小五一起,而是自己接下了肖婉儿的任务,又将书藏了起来。他也不曾再见过小五,只是按着小五留下的信上的吩咐,火烧行健,造成了行健人去楼空的假象,至于那些书之后经了什么人的手,又怎么填进了新青云的墙里,傅卫东也不知道了。“你如今,也已经知道了吧?藏书的人并不是李皇后,而是圣上,因此书的事情,太子妃才会不晓得。”原卫东说道。

    王怡真点头,她就说,她将书启了出来,太子妃一点反应都没有,关于书的一切,太子妃也一副毫无所知的模样,因为从一开始,藏书的人,就是启圣帝。

    “我手上那本,不是偷的,将书送到了指定地点之后,就开始清点,那本书就给了我。大约是专技的书,都会分给了有专长的人罢。”原卫东说道:“那之后我就没有再回天雷山,新的任务,就是假冒傅家子,到你的身边保护。”

    王怡真一开始还在认真听,听到最后这一句,简直忍不住的想冷笑了:“是监视吧?”

    如今想来,银月姨娘身边,雨帘云漫接力不停。陶庄头的身边,一个丁午身份难辨,王仕连的身边不知道有多么人轮班,反正差不多一个加强连在监听他的夜生活。

    王怡真一开始想的,惠心身边一定也有人在监视,她甚至将那些长年足不出户的老尼怀疑了一个遍,却没有想到,最合格的监听者就在身边,原卫东这甚至不能算监听了,好多别人都不知道的消息,王怡真几乎是第一时间告诉原卫东,逼着他听,找他出主意,他这个监听者,做的可比同行要敬业的多。

    有些事,当时刚知道时,是怒火中烧,知道的久了,是怒到丧失理智,王怡真觉得,自己又想揍人了。

    眼看着王怡真这一副火又冲上头的表情,原卫东凭着多年的经验,便知晓着她又要打人了,急忙喊停道:“三子……我的三子哟,师傅也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已,有些话,我不能说,但我也真的想尽办法告诉你了啊。”

    他要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王怡真更怒了……

    “你告诉我什么了?”十几年都没句真话给她,连名字都是假的。

    “你母亲遗物的事情,我是瞒了你,可是《花朝纪事》那本书,真的是小五拿的啊。”原卫东说道:“当初清点的时候,来同我交接的密卫先点了明的要找那本书,说是五爷要的,拿到了这本书之后,才开始清点的,我为了要提示你,书在小五手里,我编故事编的也很辛苦啊。”原卫东表示。

    “……”那就……不打死,只打到半死好了……王怡真决定了之后,又问道:“你这个时候又能说了?你不会又开始骗我了吧?”王怡真自认为也算是极会看眼色的人,但是面对着原卫东这种十几年如一日,就不爱说真话的人,她也实在是分不出对方所言的真伪来。

    “这不能……”原卫东忙摇手道:“密卫也是自己的规矩,若是被哪位皇子找了出来,那就是认得新主了,给自己的主子总不能说谎,最多……就是不说罢了。”

    这是王怡真这段时间来听说的最让人舒心的规矩,没有之一,不过……密卫里会传下这样的规矩,那不就是鼓励皇子们争斗吗?平白的激化矛盾,也怪不得每一任皇帝上位,密卫也得换新,而且……既然只有皇子有这样的待遇,为什么她也可以享受?

    “你虽然不是皇子,但之前密卫有过通令,你一切待遇比照皇子,也有资格帮密卫之主,这是……这是你查出古琅轩火灾案之后,接到的通知,我也因此,才被命令带人入京……”原卫东说道:“说真话,我以前养你十多年,从来不觉得你会是肖婉儿的女儿,几个孩子,说来三岁之前都长在城里,可是你这孩子,比真正的乡野丫头还要野,都不要我来教,也是天生的胆量和江湖气,从来不读书,武刀弄棍却极有天份,孩子中就你最不像真的。但却没有想到,你自进了京,却是出口成章了,又能写诗做画,又能查案申冤,你确实是肖婉儿的女儿,血脉中传递的那种天份,抹不掉。”

    “……”她什么时候还做过画了……不对,原卫东的话里……

    “你说……‘孩子中’就我不像真的?”王怡真瞪大了眼,问道:“孩子中?意思是你监管的不只我一个孩子?你的意思是……肖婉儿换来换去的几个孩子……其实一直都没有人失踪?一直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

    原卫东擦了把汗,王怡真愿意问他话,那看来是暂时不打算揍他了。

    “明面上看,失踪了三个孩子,但其实我想,至少李家藏下的孩子,同李家买到的孩子,该是在密卫的监视之中吧?”原卫东点头道:“肖婉儿同陶拒相的孩子都体弱,她两个在孩子极小时便将孩子养在一处,然后便传出来了换孩子的消息,到底孩子换了没有?谁也不知道。等到密卫发觉不对劲,想监查孩子的情况后,已经来不及了,王仕连买了一个孩子,给李家当镖物,这我知道,李家又换了一个孩子,交给吾威护卫,这我也知道,到底那时候我还算是密卫头目之一。可是吾威之役那一天之后,我们被流放到江湖上,李家藏的那个假孩子去了哪里?我们从吾威一役中救回来的假孩子又去了哪里?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了。”

    王怡真想了起来……

    宫里的梅妃确实在信中说起过,她们在吾威一役中,曾将那孩子救了下来,可是除了梅妃说过之外,其它的人,都说孩子是在吾威事件中,失踪了的。也就是说,现在肖婉儿的一号孩子和拒霜的二号孩子中,有一个是王怡真,另一个失踪,肖家买的三号孩子,该在李家手上,而李家买的四号孩子,该是在密卫手上。

632 老尼来访

    “我这么多年守着你。”原卫东说道:“是在运送遗物之后,得到的新任务,一则是要将你的情况向上汇报,二则也是保护和教导你,上面每次来人问,我都要将你的情况详说清楚,因此我一直对他们说,你一定不是真的孩子。我这么说,不只是你确实不像,主要也是……你我师傅这么多年,我也真的希望你能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养你这么多年,肖夫人的心情,我多少也懂了些,京城这些事啊,不碰也好。”

    王怡真听在耳中,观感复杂啊。有点感动,是因为她这多年来,也是真的将原卫东当长辈来看,但除了感动之外……

    “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一定不是真的了?”王怡真还有些怒,她就这么差?

    “呃……”原卫东没想到这么高深的话题面前,王怡真的关注点在这上面?

    “那个……你从小就热衷于带孩子、特别爱管闲事。”原卫东说道。

    王怡真想了想,传闻中高冷的肖婉儿,同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的启圣帝……确实这基因挺不明显的。

    “你还特别爱走歪门邪道,能偷的绝不买,抢的绝不偷。”

    这个……这都是穷闹的,仓禀实而知礼节,你给我百万家产试试看……

    “你还天生的会上树爬墙、下河凿船,一看就是天生山贼水匪的好材料……”

    恨了……她前世十多年体育生,好几年健身教练生涯,要是连个攀爬游泳都不会,她还有面目见江湖父老吗?

    “总之,你真的不像真的,我向上级汇报,说你一定不是,对方就有些头痛,说其它几个孩子……也都不像,我也只听说过这么一句。别的,我的权限也无法得知,还得你自己去查。”傅卫东说道。

    王怡真点点头,这次,便估且信了他吧,主要是,不信也不行,新得到的线索并没有违和的地方,也没法质疑,于是问道:“那我得找谁查?你那些同事同僚的名单,给我来一份啊。”

    她现在也挺佩服密卫这潜伏的功能,跟麦子似的一茬一茬的啊,别的不提,光是银月姨娘身边,云漫那个婢女,就不过16岁,不可能监视银月姨娘十多年,结果王仕连说的银月姨娘身边还有个雨帘,即是说,这些监视者也不是固定的,每几年,都换一批,两者可能甚至都没有见过,但暗中的交接一样不少。

    当初王怡真还未出京时,将老尼们安排在念园那里,她留了银子给银月姨娘,让她安排她们的吃穿用度,银月姨娘也很尽心,后来虽然说银月姨娘有过背叛之举,但老尼们那边,不防碍她继续照看着,王怡真下了心思让银月跟着陶庄头离开之后,曾经说过,让她核算帐目,以后老尼们的生活,让她们自己负责,因此云漫会去尼庵,也很正常。

    但云漫做为密卫,在去尼庵的过种中失踪,却是将怀疑引向了尼庵,她这么做,便有了两种含义,第一,她可能是去同密卫的同事接头,告知自己的情况,顺便失个踪。第二,她可能是在给别人打掩护,比如说……王怡真在已经知道了密卫存在的情况下,一定会怀疑身边的人,云漫此时失踪,但坐实了尼庵中有密卫,王怡真一定会彻查……然后一无所获……

    王怡真正是因为云漫这失踪的太巧也太合适,因此倒开始怀疑起尼庵之外的人,由此将原卫东排查了出来。

    大管事是密卫,云漫是密卫,两者肯定是能相互联系的,否则大管事就不能帮王怡真验证云漫,因此云漫在自己即将消失前将矛头引向尼庵,有可能是在给原卫东打掩护,可是也说不定尼庵中……或者其它的地方,也有其它的暗卫。

    银月姨娘这么个小角色,身边都有人接力监视,惠心这么条大鱼,王怡真不信她身边人会少。若原卫东主要监视王怡真,那惠心的身边,该还有其它什么人。

    这人是谁,原卫东该知道,他若说了,她可以不打死他。

    然后原卫东摇了摇头:“一来,这不能说,密卫之间也不能互相出卖,你也看到了,我们做暗里的密卫,明面上都是有亲人做着官面的身份的,我们若是不守规矩,明面上的亲人就会受罚,二来吧……我也真不知道,密卫都是上专下达,上级知道下级的身份,下级互相却不认识,只同自己的上级联系,你别看我那时候是个头目,吾威事件之后,我真的是一撸到底,除了陆大林一个,那我可真的是再没有人可用了,吃穿都要自己挣,实惨。”

    王怡真将他瞪了回去,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过原卫东这么说,倒也有迹可寻,当初杜继在天雷山,被晋王找到,算是晋王的人了,但山耀祖却是在太子府中任职,又有丁午和山望山,被组织叛国贼军的“贵人”发现,拢到了身边,而原卫东依然在她身边蹦达,直到被她逮到,当初行健四个人,都有可能认了不同的主子,那么密卫中一定有什么机制,可以防止密卫互相出卖,要不然晋王收了杜继一个人,就足够拉着线将其它人都收到麾下了,若当初将山耀祖讨到了晋王府,那么两边没什么冲突,山耀祖不死,后面也出不来这么多的杂事了……

    王怡真便想,她是不是真的该去尼庵查一查?

    又或者,她还有什么需要问原卫东的?

    还是说,她别等着宫里的回复了?

    李奕城那里有左右收的军牌,直接进宫?

    但进了宫,她又该问启圣帝什么呢?我知道了你找人监视我?

    然后……这些问题至少还有迹可查,有人可问。

    其它的一些问题,她都不知道上哪里找答案……

    比如……其它的几个孩子到底在哪里?能确定李家和密卫扣下的三号、四号都是假孩子,但一号和二号中,还是缺失了一个真孩子啊?她该去哪问谁?李皇后吗?

    又比如,肖婉儿想送孩子走,让吾威送走就是了,为什么还非要同李皇后商量?让李家一起运送?她又该去哪找问谁?肖婉儿吗?

    王怡真使劲的想着,想理出一条思路来,正这个时候,有了新的消息,城外的静心老尼,找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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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成长策略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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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酒花茶无一不通的大齐第一才女……的亲生女儿,王怡真表示:自己真的一样也不会
谁让亲娘死得早,她被放养太久了呢。
好在亲娘的在天之灵,一直在保祐她。
不但自己成为了才女、财女和豺女,还自带旺夫命格
王怡真:“是我帮扶着夫君,成为伯爵。”
夫君:“……”可我原来是公爵啊……才女成长策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才女成长策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才女成长策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